《盛世书香:二嫁富商相公》 第一章 大梦一回 昨夜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整个杨府银装素裹,白皑皑静静立在那里。而庭院里根本不似诗人词句一般美好,沁娘昏昏欲睡,不一会又会被寒风刺醒,一来一回,十分恼人,又无奈。而稍稍一动弹,发觉全身酸痛,原是自己跪着,跪了许久。 吵闹声不断入沁娘的耳,是从屋檐下传来的,一个妇人正在和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说话。至于什么面目自己到底还看不清楚。 “婆婆,你就随了沁娘的心吧,都已经闯下这般弥天大祸,我杨府不认她也罢!将她逐出府邸去……也好过现在……冰天雪地的,她还是女娃娃,如何跪得啊!” 妇人说着,似有断续啜泣之意。 “她做出那般有辱女节,有辱门风的事情,我老不死的倒还觉得现下的惩罚远远不够,你慈心,竟替她求情?”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娘亲和奶奶……我又为什么会跪着,我这是跪在哪里呢? 沁娘渐渐脱离昏昏的思绪,神识清楚起来。她抬头,是明朗的天——雪晴就是如此了。 眼前,是肃穆无语的厅堂门外,檐下挂着两盏灯笼,雪落在上面,如腌渍戴帽。 牌匾上题字:秋语堂…… 秋语堂?等一下!秋语堂早在五年之前顾琛陪自己归宁,与父亲大人吵翻了天,一把火毁了……如今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让沁娘吃惊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当屋檐下那两个人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终于确定,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就是奶奶无疑,可是……一年以前,城里瘟疫大作,奶奶早就随那场噩梦一起走了,又怎么可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所以,现在到底是何时? 沁娘拼尽全力,终于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生前的悲惨回忆。 那时的天气和现在截然不同,是六月里的盛夏,高温炙烤得人汗流不止,但是沁娘生着病,不得已得捂在被子里。 前世的那日,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从门口走进来,是一个小孩子,身形不过到大人的腰,梳着女童花头。 “瑛儿?瑛儿真的是你?” 沁娘无力起身,只能用嘶哑的声音喊着。 这个粉粉脸蛋与沁娘十分生疏的小女孩,就是沁娘怀胎十月诞下的女婴,已长到三四岁模样。这孩子出生不到十天就由沁娘的丈夫顾琛做主,过继给了二房,唐婉。 错过了与孩子亲近的最佳时机,现在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瑛儿,你过来好不好?让大夫人好好看看。” 那孩子怯怯懦懦地走上前来,低着头,不敢与沁娘对视:“大夫人,娘亲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你……” 瑛儿的话还没说完,梦境之中她就化作点点金光渐渐散去了。 “瑛儿!瑛儿!” 沁娘惊醒过来,满头冷汗,只顾急促地呼吸。 原来……只是梦。 可这时候真的有人开了门进来,那人穿着华丽,头上的步摇金光闪闪,连脸颊上的胭脂都不是俗物。她朝着沁娘规矩地行了一女子礼。 “姐姐,妹妹我来看你了。” 沁娘刚刚做过一个噩梦,二房唐婉忽然来打扰自己,自然很是不悦,整个人侧过头去,对向床里。 “你来做什么,咳咳……怕是盼着我早点死过来瞧瞧吧,放心,我还没这么容易死!” “姐姐这是什么话?我做妹妹的自然要来多关心姐姐的身体。” 沁娘听着这句话就来气,拼尽了全力,半撑起来,然后垂着一双病眼,瞧着眼前的女子。她光彩熠熠,完全一贵夫人,而自己呢,自己虽与她年岁相当,甚至还比他小上那么几个月,可是早已形容枯槁,哪来在自家府邸的小姐傲气…… “你休要假情假意的,我不受你这份情,我只问你,瑛儿的病怎么样了?我若不是自己也拖着这半废的身子,不愿将病情传染给她,我定是要去看她去照料她的!” 谁知唐婉此时竟然嘤嘤假哭起来:“姐姐,我此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你且要挺住。” 不好的消息,什么不好的消息?沁娘已经有了预感,一双眼睛忽然睁大,布满了红血丝,还有藏在红血丝后的惊恐。 “姐姐也知瘟疫肆虐,这是天命,人力不可违背,瑛儿已然去了。在昨夜。宅子中不愿打扰夫君休息,就没有立刻发丧。” 沁娘一直以为,自己这份身子扛着久疾一定撑不了多久,可怜瑛儿幼年丧母……哪知现在,她竟比自己先去了……不可能的,瑛儿才那么小,她才那么小 ! 她还没看见这世间的繁华,也没懂得这世间的万千道理,怎么就能这样走了?不可以! 沁娘的双眼,早已噙泪水,她不想让自己接受这事实,所以不让眼泪流下来,但是一张狰狞的脸早已堆满哀伤。 不想接受,亦是实事。 她突然发起火来,指着唐婉道:“是你,定是你,我将我的女儿交给你,你怎会细心照料,你巴不得她死,你巴不得你的儿子继承全部顾宅的家产,我可怜的瑛儿怎会落在你这毒妇的身上?” 沁娘说着,无语的流泪变成了啜泣。 唐婉细眉一蹙:“你骂我是毒妇,可见你心胸狭窄,我如何不悉心照料你的女儿?瑛儿早在出生之时便过继在我的膝下,如同我的亲生女儿一般!你这样想我,不过是你的心理阴暗罢了,你这般还真是在这暗屋里苟延残喘的好,否则出去也是丢了顾家的面子!哦,我忘了,你父亲还是工部侍郎,你更加丢不起这个脸面!” 唐婉说着,外头仆人一声:“当家回来了。” 屋门响了一声,从外头走进来一年轻男子,身量八尺剑眉星目,颇为英俊,可一双眼睛并无情绪表达,更添谨慎深沉。 “夫君,我真真要委屈死了,我就不应该来告诉她瑛儿的死,瞧瞧,她把我说成什么样子了!” 男子正是沁娘的夫君,天真无知之时所选的夫君,如今更是把她丢在这小屋子里的罪魁祸首。 四目相对,沁娘依旧悲伤难抑,可是顾琛哪有安慰之意,只有冷漠。 “瑛儿是你的女儿,纵是死了,你也不用来告诉她,这屋子病气盛,你一会儿出去可得弄干净了。” 沁娘听到这番话,突然笑了起来。 好傻啊,天底下最傻的人,便是自己了。 第二章 顾琛是谁 如果沁娘现在还有力气,一定会起身将匕首插入顾琛的心间,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她真真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外面六月酷暑,自己这里却是寒冬腊月:病了的这一两年,早已将自己的精气神全部都榨干了,褪去那曾经美丽的容颜,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不,大概是连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身骨头,一身令人嫌恶的骨头。 “顾琛。”沁娘开口,终于唤出了站在床前男子的名字,又继而说道:“你知道吗?你和唐婉看起来真像一对夫妇,一对合力抗外的夫妇,而我,就是那个外。” 唐婉怒:“我与夫君本来就是夫妇,姐姐这是何话?这是在羞辱我吗?”? “我怎么会羞辱你呢?我不跟你争了,也没有什么筹码跟你争了,瑛儿已经死了,你刚刚亲口告诉我的,我的心肝宝贝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资本啊,我是个输家,你该笑了! “啪!” 顾琛一个巴掌打在沁娘的脸上,沁娘猝不及防。 “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沁娘又哭又笑。“反正我都是个将死之人了,你都不让我把话说痛快吗?” “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我这几日常常做梦,梦到瑛儿,瑛儿就死了,你知道我还梦到什么了吗?我还经常梦到你……呵呵哈哈哈……” 唐婉惊叫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这是咒夫君死吗?” 顾琛叹了一口气,知道说的是赌气话,也不去仔细追究,可是他今日用来对付沁娘的耐心已经用完,不准备再去对付沁娘那死气沉沉的话语了,准备走,却听见沁娘用尽全身力气,开了一句话的头: “我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杨家早已都把我抛弃,他们视我为淫,娃荡妇,我就是死了都不能回到杨府的祠堂,真得死在这,死在这间小屋子里……顾琛,你觉得你对不起你吗?” 顾琛忽然直盯着沁娘。 “我对得起你吗?杨沁颜,这话我该问问你,你们杨家对得起我顾琛吗?你一步一步的路子不是你自己选的吗?是你非要一心嫁给我,是你未出阁就怀了孩子,是你把我们第一个孩子害死的,是你把我拱手让给了唐婉,都是你自己选的!” 沁娘神情恍惚…… 如果,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自己和顾琛的结合也许会是像才子佳人一般的般配,被写在杂书里传为佳话,供人传唱……毕竟自己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成了顾琛的妻子…… 不过这一切,不过痴想罢了。 自己有了顾琛的孩子,可自己又是工部侍郎府中的千金小姐,怎可配一介商贾?府里为自己的婚事翻了天,自己也为自己的爱反了天。 至此,杨沁颜与杨府再无关联,只是世间一普通顾夫人而已。 可笑就可笑在,不过多长时间,顾琛就招来了唐婉,唐婉是个女商人,精明干练,八面逢春,比自己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要有用的多了。 于是,自己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弃妇。 “夫君,我们走吧,留在这也是听她的那些瞎话,她本就身染重病,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唐婉道。 顾琛接了唐婉的台阶,当然准备离开。 沁娘也不说话了。她看着顾琛转身离去的背影,一点一点地在自己的视野当中缩成一个点,心里也铁定似的明白了,曾经的那个心上人早就已经死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唐婉的顾琛,并不是自己的顾琛。 而这一面,也许是最后一面了吧。 三日后,顾宅的荷花池里荷花开得更甚,而顾家大夫人杨沁颜终于香消玉陨。 …… 有人说,大夫人走的那一天,伺候她的丫头依稀听见她在喃喃自语,说的似乎是:顾琛,如果有来世,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离你远远的,和你再没有瓜葛! …… 杂乱的记忆,终于在沁娘的脑子里恢复成原来的形状,那些模模糊糊的过往,现在也清晰起来了。 自己是又活过来了,而且是活在了还没有嫁给顾琛的时候。老天爷开恩,让自己重新拥有了一个机会,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可惜呀,老天爷到底对自己没有多好,死前的夙愿是与顾琛再无瓜葛,可是现在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已在腹中了,那就和顾琛仍然脱不了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沁娘的母亲走到她身前,低声嘱咐她:“你奶奶已经让你起来了,别跪着,多冷的天。” 沁娘悲伤涌上心头,站起身来,便如娃娃一般扑到母亲的怀里痛哭:“娘……” 杨夫人吓了一跳,鼻头也有些酸,以为女儿今儿这是受了委屈,便找词安慰她:“好啦好啦,奶奶也是气不过,谁让你做了这种不孝的事情,进去,给你奶奶赔罪。” 沁娘抽抽搭搭,一边哭着一边进了屋。 屋子里烧着炭火,外面的风雪终于与自己无关了。 老太太坐在上端,一直眯着眼睛,听见沁娘的脚步声,便缓缓睁眼。 “你真有胆子走进来?你知道你做的都是什么事吗?跪下!” 沁娘无言以对,她甚至就想对自己奶奶承认,自己所做之事确实是荒唐无比,若无此事也没有后来如此悲惨的后事。 奶奶的气消了一些,因为沁娘很听话地就在他面前跪下了,而且没有要为自己狡辩的意思。 毕竟是孙女,再怎么着也是有些心疼的,只不过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 “你娘为你求情,说你不过刚刚成年,还是个娃娃,大错虽然大,但是有改过的机会,我想想也是,你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没了你,怕是后半辈子都难过,这件事情还未与你父亲知道……我想,给你请个大夫,把孩子打了,这件事情就当从来没有过,至于顾琛……顾琛是谁,我杨府一概不知!沁儿,你听明白了吗?” 第三章 我放弃你了 发生过的事情即成为回忆,但是沁娘怎么都不会想到,发生过的事情老天还会给自己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如今,跪在自己奶奶面前,听着她说着早已经成为回忆的话语,而选择权就摆在自己手上。 “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你是打定心思要出我们杨家这个丑了是不是?所以你不肯答应奶奶是不是?” 曾经的自己,确实是如奶奶口中所说,山无棱,天地合,都不敢与君绝,又何况只是家里人的反对,不过现在……自己早就有了新一番的看法。 …… “我与家中决裂,世上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你放心,我顾琛也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此生此世,无论生老病死,我们都会相依相偎的,你失去的,我顾琛补偿给你。” 这些曾经从顾琛口中所说的话,都成为自己后来病中的一个笑话。 承诺,承诺有几斤重?怕是口中轻飘飘地说出来,就当做是承诺了,所以承诺不值一提。 “不,我答应奶奶说的,我不会要这腹中的孩子,也不会和顾琛有所往来,我和他一刀两断,我还是杨家的孩子,奶奶不生我的气便好。” 沁娘这话一说出口,就让在场的奶奶和娘亲都大吃了一惊。 特别是娘亲,她素来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如今自家婆婆用如此硬的语气要求她,她该反对才是,怎么如今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难道真的是老天开眼?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和那小子一刀两断,你也不要腹中的小孩了?” 沁娘再一次坚决地点点头,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无比的坚定,嘴角微微颤抖,没有多时便吐出一句话来。 “儿女情长,要多坚定才能抵得过亲人之间的血脉,如果在顾琛和娘亲,还有奶奶之间要选择,我会选择你们。” 奶奶听着沁娘的话,忽然有些激动,眼里噙满了泪水,慢慢地想要站起来,沁娘赶紧起身去扶她。 “奶奶。” 奶奶慈爱地抚摸着沁娘的脸:“这才是我的乖孩子,这才是我的乖孩子……奶奶看的人多了,顾琛绝对不是一个什么良人,你腹中的孩子我们都会替你保密的,这件事情会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放心,我老婆子一定会护你周全!女儿家的名声最为重要,我不会让你的名声落得别人的谈资!“ 沁娘红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 真好,现在一切又回到原点了,奶奶和娘亲,还有父亲都在,他们都在…… 他们一个个活生生地好好的活在自己的身边,就像以前一样疼爱着自己,想想以前的自己,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愚蠢,竟然会为了顾琛这么一个可恶的人而抛弃了整个杨家对自己的疼爱。 “不要哭了,沁儿,你一哭娘亲也想哭。“ 一时间,杨府三个女人都有些悲戚的意思,手拉手,头靠肩,暗自落泪。 …… “我说了,你不许进去,这里是杨府不是你叫嚣的市井之地!” 外面忽然吵吵嚷嚷的,是小厮的声音。 “怎么回事?”娘亲率先恢复理智,问了一声。 杨老夫人继而回答,非常确定:“顾琛来了。” 沁娘心中一冷,身体一僵,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来了,他来做什么?第二次毁掉自己的人生吗? 杨夫人拉着沁娘的手,安慰她的情绪:“放心,外面的小厮会处理好的,我们不见他,我们回房间去。”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呀,这里是杨府不是你家,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地方!” “杨府的乘龙快婿你不好好招待也罢,不必如此拦着。”是顾琛的声音。 “莫要口出狂言!谁是我们府上的乘龙快婿?我们小姐还没出嫁呢!” 小厮的声音中,混进了一个丫头的声音。 沁娘认得,是秋桃的声音,是自己从小便带在身边的丫鬟,可惜在自己出嫁之后,不久便在长途跋涉之中病死了。 “娘,你就让我去见他一面吧,我和他把话说说清楚便回来,总比现在他在府中乱闹的好。” 娘亲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于是她拍拍沁娘的手,再次嘱咐道:“那你去,你可要跟他说清楚了,说的明明白白的,还有,你这……千万可别告诉了他,这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沁娘点点头,往屋外走去,心中如裂帛一般的痛,虽然都是疼痛,这一次沁娘知道自己心里带着决绝和恨意,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对顾琛这个人再留有一分情面。 “秋桃,你叫嚷什么呢?” “小姐。” 春桃还像沁娘记忆中那样,生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见到自己便见到了海上浮木,赶紧就回到自己身边来了。 而面前这个一袭黑衣玉冠月盘的男人,这是顾琛。这时候的他还没有蓄起胡子,颇有几分少年得意。 “我终于见到你了,你让我耐心等候,可是江淮那边我须得亲自去把持。你若不给我个答复,我如何心定?所以失礼闯上一遭。” 顾琛着意拉起沁娘的手,沁娘躲了过去。 “答复?我现在就给你答复。” 沁娘望着顾琛的眼睛,他的眼睛是太好看极了,这时的眼睛里面一点脏东西都没有,就如遥遥可见的明星。 “我和你,就是一段错误的露水姻缘,我想过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了你,我和家中已然闹翻了,我不想失去我的家人,所以,我选择放弃你。” 顾琛眉头一皱,脸色不好看:“你在说什么?”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认的杨沁颜,任性,固执,有自己的想法,从两个人倾心开始,她就从没有为家人放弃过自己,而此番杨府为沁娘安排了一门亲事,两个人的关系也走到了火上眉梢的地步。 她允,便是自己的夫人,她不允,就是像现在一样,要彻底地分道扬镳。 而允,是顾琛心中极有把握的回答。 现在怎会如此? “我说,我放弃你了,顾公子,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听不明白。” 第四章 抛弃情郎 顾琛虽是商末出身,心高气傲不把一般人放在心上,和沁娘这段纠缠的感情自始之终也以自己为圆心,不顾他人感受。现在沁娘竟然主动说出要抛弃自己,自然引得顾琛是又惊又怒。 而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沁娘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大为爽快。没错,九死一生之后,能够看到顾琛这幅吃憋的样子,实在扫了心头上不少的阴霾。 作恶如斯,顾琛终于也有这样的一天!他始乱终弃,这一次自己就要他先一步做出抛弃的决定,不致使自己再次落入悲惨的境地! “我不相信这话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顾琛试图用双手按住沁娘的肩膀,好让她正看着自己,可是沁娘左躲右躲,没让他得逞,眼神也从来没有正经地落在顾琛身上过。 “可是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这话,正是从我嘴巴里说出来的,顾公子到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们之间的感情,你说散就散?你说给你一点时间回杨府处理,竟是给我这样的决定?” “没错,就是给你这样的决定。公子与我情谊再深,终比不过我的家人,请公子勿要纠缠。”沁娘一番冷漠的话,把顾琛的怒气吊到了最高点:他受不了沁娘就这样轻飘飘地放弃了自己,自信心受损,所付出的情感也遭到了打击。 见沁娘要走,他伸手来拉,绝不放对方这么快就离开。 秋桃在沁娘身边一瞧,当机立断,伸手拦住顾琛:“顾公子,我家小姐好言好语的跟你解释了,请您莫要纠缠,若你再要纠缠,我可要叫府上的小厮把你请出去了,您家中不是家财万贯的,可杨府好歹是书香门第,官府世家,不容你在这放肆!” 秋桃说了这么多,沁娘并没有任何要帮腔的意思,反而是在春桃的拖延之下,彻底和顾琛拉开了距离,朝内院走去。 顾琛脑中一阵一阵的发晕,想将“沁儿”两个字唤出口,却终究被自尊心给压了下去。 “我待你如世上无双之人,谁知我在你心中只是落花流水随时可分的过客,我顾琛算看错你了,自然也不会再纠缠你。”顾琛在沁娘身后如此大声说道。 这些话,就不仅是沁娘听到了,府中上下全都听到了,所以,此二人的一刀两断可以说是在众人的见证之下,绝无反悔的脸面,将余地与回旋的可能扫尽。 顾琛没有了面子拂袖而去,沁娘能够感觉到身后那个男人的离去,虽然畅快,但是偶心中也像被抽去了什么……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内院,奶奶和母亲见沁娘已经把事情给解决了,也就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放沁娘自己去了。 而沁娘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再一次回到这里,显得无所适从,闷闷地一个人坐着发呆。秋桃恐她是为顾琛的事情还在烦恼,所以赶紧就安慰着。 “小姐,你莫要难过了,你和商贾之人本来就不配,他们哪里高攀得起你啊!” 沁娘转着手里的茶杯,心里有数,方而一笑:“你说得对,顾琛高攀不上我。” 秋桃神情一紧,心中不解:昨日小姐还与那顾公子爱得死去活来的,今日只是因为被老夫人罚跪了一下就改变主意了?这转变实在也太快了! “小姐……” 沁娘见秋桃犹犹豫豫,倒是很大方:“你想问什么就问。” “小姐这肚子……” 沁娘突然一愣,自重生以后她就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好像理所当然自己开始新的生活了就应该抛弃这个孩子。 然而,在上一世,自己嫁给顾琛以后因意外,他也没有能顺利降生。 这一次,自己还要抛弃他吗? “小姐。”秋桃因沁娘不回答,便轻轻唤了一句。 沁娘抬头,苦涩而笑,与刚才的轻松截然不同:“我没事。” 说完之后她起身,一人静静地就躺在太妃椅上,向里而睡,闭上眼睛诸事不听。没有一会,秋桃关门的声音响起,她知道屋子里就自己一个人了。 于是,沁娘又睁开眼睛。 孩子……该拿孩子怎么办……虽然生下英儿,但始终对这第一个孩子怀有愧疚之心,此时此刻老天又给了一个机会,不应该捡起来好好珍惜,不应该倍加爱护这个孩子吗? 可是,保有这个孩子九意味着和顾琛永远脱离不了关系。那样一个负心人,自己着实恶心! 沁娘想着想着,纠结不已,在不经意间酸意萌生,一滴眼泪悄悄地就挂了起来。 房门突然开了,秋桃急匆匆地跑进来。 沁娘慌忙抹了自己的眼泪,佯装继续睡觉。 “小姐。” “怎么了?” “这里……是顾琛顾公子留下的信,刚刚交给门上的我们房里相熟的小厮。” 沁娘拿过信件,只不过一张字条罢了。 上面是顾琛的字迹:腹中之子实为牵绊,一刀两断痴人说梦。 沁娘的手一抖,将字条差点抖下:怎么回事?自己明明记得,第一个孩子的事情是和顾琛确定婚约之后才告知的,他怎么……就知道了? “这字条没有让奶奶和别的什么人知道吧?” “没有,我很小心的。小姐,顾公子和你说什么了?”秋桃是万万不愿意沁娘和顾琛再有什么关系的,反正都已经决裂了,就不要藕断丝连不清不楚了。 沁娘再把那字条看了一眼,腹中的孩子竟然动了一下。 “今夜,你早点安睡。” “小姐不可啊!你说好从此没有关系的,怎么又要去见他了!” 以前沁娘总是用半夜这一招溜出去和顾琛见面,所以秋桃熟悉得很,立马就知道自家主子的言下之意了。 沁娘回身,严肃地看着秋桃,用主人的架势彻底把对方压趴下:“不要多嘴,和以前一样,不要让奶奶娘亲知道就行了。” 我去见顾琛,自然是无奈之举,孩子的事情如若被他抓着,自己的重生,也还是他笼子里一只金丝雀。 这句话沁娘没有说出口。 第五章 夜会负心汉 “姑娘,你看那是谁啊?” 顾宅外围角落站着两个女子,身材差不多,穿着大有不同,看着像主仆二人,而这话是看起来像仆人的女子说的。 “看来,好巧不巧撞上了。” “那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四两,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胆小了?杨沁颜不会和阿琛有结果的,阿琛只不过是想利用她。只要这位杨家大小姐想通了这一点,自然就会离开阿琛,她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姑娘是打算上前和她说说话?” “自然,她又不认得我唐婉是谁”说完,这位女主子便走上前去。 沁娘已到顾宅门口,刚刚从马上下来,摘下斗篷,准备从后门进去,却忽然被一黑影拦住了去路。 “杨小姐。” 沁娘抬头一看:唐婉!怎么会是她? 看来重生一次,许多事情都不是顺着原来的脉络了,自己和顾琛还没有结果可是唐婉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生命轨迹中。唐婉如今出现在这儿,说明她和顾琛早有联系,上一世自己只是傻,没有看出来,以为唐婉是后来居上,实则早已暗度陈仓…… “唐……姑娘?” 唐婉也吓了一跳,她认为沁娘不会认得自己的,如今居然叫出了名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小姐看来……认得我?” “认得。我怎么会不认得唐姑娘呢,唐姑娘是商界巾帼英雄,连男人都比不上你,如此大名,杨沁颜我不会没有听过的。就是不知道唐姑娘有什么事情?” 唐婉微微一笑,给沁娘让出一条道:“自然没有事情,只是忽见杨小姐,所以想上前来打个招呼,没想到我在杨小姐那里早已是个熟人了。如此说来,我们是新交似旧识。” 沁娘冷冷地用眼睛瞧着她,沉默了一会:“我看罢了,我和唐小姐不是一路的。” “哦?那杨小姐和谁是一路的,阿琛?” 沁娘本想解释清楚她和顾琛的关系,可是又转念一想,顾琛怕是早与唐婉有奸情,自己如果能确定此事,顾琛就罪加一等,何乐而不为?反正自己早已恨透了顾琛,很乐意在他头上再加一笔。 所以此时,和顾琛保留一丝不清不楚的关系,才是最佳的选择。 于是沁娘没有做声,自顾从后门走进宅子里。顾宅的下人对于沁娘的到来再熟悉不过,所以没有过于客套。 “杨小姐来了,顾公子在书房呢。” “这么晚了,你们家公子还没睡醒呢?” “是,公子说,今晚小姐一定会来的,所以让我们守好门口,杨小姐一来就要为你引路。” 沁娘讽刺的一笑:“你家公子想的可真周到,心思缜密,比我一女子还要细。” “杨小姐,小心脚下,小的为你引路。”那下人撇开话题,拿了一个灯笼,为沁娘照着脚下的路。正全心全意往前走,他忽然看见沁娘身后还跟着一个唐婉,着实被吓到了,手里的灯笼晃了一晃,连带着差点噎住的语句,挂到嘴边:“唐……唐姑娘,您怎么来了?这大晚上的……” 唐婉从容一笑,没把下人的话放在心上,也没觉得自己大晚上来顾宅有什么不对的,淡淡地回了一句:“管家,这话说的真是好笑,我来这不是一回两回,今日不过与杨小姐打了照面,比较巧而已。阿琛还没睡呢?那我就与杨小姐一道去见他。” 刘管家一听这还了得立马阻止:“唐姑娘,这,这恐怕有些不大好。” 还没等唐婉自己回答,沁娘就已经说着:“无妨,唐姑娘一定是找顾公子有事的,那就随我一道去。” 沁娘说完,朝唐婉看了一眼,表面上毫无杀气,可早已通过那一眼,将自己的锐气传到了唐婉的心上:若是一会儿不出格也罢,出了格,惹到自己,自己也不是好惹的,必将还其人之道。 就这样,两个人一道站到了顾琛书房的门口。 顾琛听见门外有声响,主动出来迎,他不过穿了一件薄衫,手里拿着书册,像是秉烛而读的样子,见到沁娘,更是露出一丝早已胜券在握的表情。 “沁儿,你收到我的信了。” 可是他很快就注意到,沁娘身边竟还站着个唐婉。 唐婉怎么来了? “唐姑娘?”顾琛不是跟白月光少年,自然知道这两个女子在一块会有什么结果。 “大晚上的,夜里冷得紧,唐姑娘怎会在我宅子之中,管家也不和我说一声,真是失礼。” “阿琛,你这是当着杨小姐的面,才跟我装生疏吧?” 沁娘心想,唐婉是打定了主意趁着自己在的时候,宣布她与顾琛的关系啊…… 可是当唐婉把这句话说出口之后,顾琛就不大高兴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侧过目光,看着沁娘,他不想让沁娘认为自己和唐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和唐姑娘自然熟,生意场上若非唐姑娘一直帮衬着,我也不会如此风生水起。这一切,还是得仰仗唐姑娘的帮助才是。” 唐婉娇俏的脸彻底冷了下去。 顾琛,你竟然真有胆子撇清我俩的关系……这个女人看来对你还真的挺重要的,不过我会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值得你关注的人! “阿琛,生意场是生意场,我与你的情谊可不止生意场,杨小姐,你说是吧,这两码事还得分清楚。” 沁娘鄙夷: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现在自己只想和顾琛撇清关系……关于他们此时有没有奸情的问题,现在已经不问自答了,如此暧昧不清,还算是没有奸情吗? “顾琛,你不是找我来要谈谈的嘛,与我速战速决,我离开之后你自可以和唐姑娘叙旧情了。” 忽然,顾琛走上前来,野蛮拉住沁娘的手,将她往书房里拽。 “顾琛,你放手,我会自己走。” “你想让我放手不是这么容易的。” 这句话听来像是一句情话,却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像是实打实的威胁警告,让人后背发凉。 第六章 改变主意 沁娘几乎是被顾琛拽到屋内的,举指之粗蛮,让沁娘立刻对顾琛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现在屋内没人,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陡然做如此大的决定?” 沁娘瞧都不瞧他一眼,兀自说道:“我的决定自然是我自己下的,没有别人可以影响我,顾公子不要妄自揣测,将事情越闹越大。” 她说完抬头,看见顾琛喉咙动了一下,丝丝怒气顺着喉咙管子冒到了面上,他一侧身,将屋子门“砰!”一声关上。 外面的唐婉皱眉表示反对,却到底没有办法。 “姑娘,我们到别处去坐吧,你总不能站在这里。” “你闭嘴,我今天就要站在这里,我看顾琛怎么有脸面当着我的面和杨沁颜卿卿我我!” 屋内,顾琛关了房门之后便看着沁娘,眼神不躲不闪,斩钉截铁道:“你我之间的承诺,乃是生死不渝,如今你竟然这样弃了我?心中难道就没有愧疚?” “愧疚?”沁娘一下子火了起来:“顾琛,难道你心中对我就没有愧疚?外面的那位唐姑娘是谁?不要以为我独坐闺中,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和唐姑娘什么事情都没有,人家唐姑娘如何巴巴地就要来帮你,人家是大善人?穷人都帮不过来,还要帮你一个做生意的?” 顾琛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反倒讽刺沁娘:“那你杨大小姐和我顾某人是什么关系?狼狈为奸的关系?否则,你不会多番用你们杨府的人脉替我的生意打点了……” “你!”沁娘举起一只手来,作势想要抡顾琛一个巴掌。 顾琛一下子就抓住了沁娘的手,阻止了她:“你作何要生气,我说的不过实话罢了,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大可以提出你的看法,我洗耳恭听!” 他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茶,递到沁娘面前,沁娘并不接受,他便自己喝了。 “你要弃了我,那腹中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也弃了他?” 沁娘正打算问这个问题:“你怎么知道……” “生意人最重要的便是消息灵通,如果我连这些都不知道,我还算什么生意人,还如何在这荆棘之地立足?” 沁娘灵光一闪,自己得出了结论:“你派人跟踪我!你派谁跟踪了我?你无耻!” “我派人跟着你,只是想保护你,你府中的人教你软禁,我还有办法可以救你。” 沁娘觉得这个理由简直是荒唐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中的寒光投到顾琛身上,犹如一根根绣花针,恨不得扎进顾琛的肉里。 “你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们之间一刀两断,唐婉的事情,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了,我已全然明白。从今以后,你也不必再派人跟着我,保护我,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杨府的势力比你一个做小生意的商人大的多!” “不许走!”沁娘转身离开,拉住了她,口气中尽是威胁。 “你怀了我的孩子,这辈子就跟我注定绑在一块儿了,你想拍拍屁股就走人,没有这个可能,我不会让你走,即使你今天走了,我明日就上杨府,杨小姐怀了我顾某人的孩子,这等大事这事宣扬出去,你也只能做顾夫人了,不是吗?” 沁娘听了,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微微地发抖,盯着顾琛,琢磨他到底是如何做到此番狠毒之境的。 “你终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 顾琛一惊,并不明白这话背后所有的意义,他只当是杨府的人给沁娘灌了迷魂汤,再加之自己刚刚在门口和唐婉的那番似是而非颇有后意的谈话,她才会如此揶揄自己的,并不曾想沁娘乃是二次重生,早已厌烦死了自己。 “我的真面目是什么?我的真面目不过是想越人之上,我利用能利用的人,难道错了?”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为自己开脱,我要离开了。” “你站住,我真的不明白,一夕之间你为何变得如此之快?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可以改!” 顾琛激动不已,与刚刚冷静的神情截然不同,忽将沁娘搂入怀中,像抓住掌间流沙一般,心中其实早知沁娘还是要走,但是终不肯放弃。 沁娘被迫蜷缩在顾琛的怀中,他身上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本应温存的一顿,如今想着他往后所做的那些事情,自己不得不眉头紧紧地皱在一块,脸色也霎时间惨白。 “你是不是,真的不肯放过我?” 顾琛听,沁娘的声音里竟带了点哭音,自己到底是哪里委屈了她? “就算是吧,我顾琛向来狠毒,既然你招惹了我,那你死也不出我家祖坟。” 顾琛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是紧紧地抱着亲,做最后一次努力。嘴上还说不来甜言蜜语,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越加恶语相向。 沁娘一咬牙,推开顾琛:“你家祖坟我高攀不起。” 这一次,她是真的出了房间。 门外,唐婉直直地站着,看见沁娘出来了,有些神态上的变化。 顾琛马上追了出来:“你今天要是离开了这里,明日你有孕的消息全城皆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场最激动的要数唐婉。她一听沁娘怀孕了,立马有些慌张,甚至朝着自己的丫鬟看了一眼,寻求安慰。丫鬟聪颖,拉住唐婉,给她一个支撑:“姑娘别慌,咱们弄清楚再说。” 沁娘冷哼一声:“在你告诉天下之前,可以告诉我到底派谁在跟着我,我非把他的眼睛挖出来不可!” 管家突然咳嗽了一声。 沁娘猛然向他看去,管家低头一副心虚样。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出了顾宅的门,顾琛没有追过来,但是外面的风吹得大了些,沁娘裹紧的自己的衣服,下了台阶,便感觉到丝丝雨落在自己的肩上。 下雨了,风云变化江山易主,世事无常,瞬息选择可变,从而改变最终的结果。 重生这条路,一点都不容易。 第七章 新的思路 “杨小姐请留步。”一把油纸伞出现在沁娘头上,沁娘随即停下自己的脚步来。 怎么是唐婉!自己都已经将她心爱的阿琛让了出去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来找自己商谈。 “唐姑娘不知还有何事,顾琛就在里面,空闲的很,你要想找他谈话,谈私事,或者叙旧情,现在正是时候,你出来找我,岂不是错失了良机?” 唐婉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的大度:“我与阿琛那点事,随时随地都可以再续,不过我有些话要对杨小姐你说,所以机不可失,万一杨小姐回了杨府,高门大院岂是我小女子可以高攀的。” “你还有话要对我说?” “正是,不知道杨小姐可否移步一叙?” 沁娘心里纳闷,照理唐婉这心头肉就是顾琛,有了顾琛她和自己就没有瓜葛了,现在她目睹了自己与顾琛的一刀两断,分道扬镳,竟然还不罢休,这是何意? “可是今日已经很晚了,我想还是不太方便。”防人之心不可无,沁娘前世已经受尽了唐婉的种种刁难,与计谋,此时不得不当心起来,她可是在京城里出了名的狐狸女商人,一颗心有七个洞,阴谋多着。 “那……杨小姐什么时候可与我一叙,我定恭候大驾。” 沁娘不耐烦了:“不如你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我想我与你之间也无需太多的牵扯,不如择日不如撞日,早早了断干净。” “那好,杨小姐,看见了吗?街对面是早已关门的商铺,但屋檐下可以稍稍避避雨,不如去那里说。” 沁娘望着不远处,确实如同唐婉所说,故而答应下来。 二人一道走到屋檐下,雨点终于算是停下了。 “杨沁颜杨小姐,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倾慕阿琛……如今你有了他的孩子,定是比我多一分胜券,可是我要你知道的是你心中的多一份胜券……也许是丝毫起不了作用的!” 什么?唐婉还认为自己对顾琛留有旧情? “我想你误会了……” “只要你有胆子走进顾宅我就有能力让你……生不如死!” 沁娘刚想解释,被唐婉的一句话给噎了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你是为何态度如此改变之大,但是我能确定的是你放不下阿琛,你若放下你的执念就会做得更绝,如何会来这里和他再说上一说?至于阿琛……你到底有什么好?他现在心里眼里全都是你!说实话,嫉妒,我嫉妒死了!“唐婉说着说着,就一双厉眼逼近沁娘,几乎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也真是奇怪,在这下着细雨的夜里,沁娘竟然能看清唐婉脸上的表情:她生得艳丽,十足是个美人胚子,可是此时眼里却满溢的悲伤,一点都不明艳了。如若不是她伤自己太深,沁娘心想,还真要生出一份怜悯之意了。 “我唐婉是什么人啊?再大的困难都拦不住,顾琛是我心上之人,这一生一世他的身边只能!只有我!你休想用你这副绝情的样子骗过我,你也休想欲擒故纵占据阿琛心里的位置!我会静候的……” 唐婉恨恨说完,方才离开沁娘。她几乎是提着自己所有的精气神说出这番话的,所以话说完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小心一些……都小心一些……” 沁娘片段一闪,忽然想起自己这腹中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死的…… 顾琛做生意,自己身怀六甲去看望他,竟发现他与唐婉丝丝缕缕的情愫简直明眼人可见,加之旅途劳顿,孩子就这样没了。 所以,唐婉现在是提前承认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她害的?! …… 回到杨府,秋桃急匆匆地从屋子里跑出来,帮助沁娘看看四下有没有人,寂静无声之后才暂时松一口气。 “小姐,你回来了,咱们快进去吧,这都下着雨呢,你怎么不打伞就回来了?” 沁娘叹了一口气,进了屋子,站在门口让秋桃打理,毕竟全部都湿透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没人来问过?” “有,老夫人和夫人都来问过了,不过,我说小姐你心情不好,身体也不适,他们大概心中有数,所以就没有深问。” 沁娘点点头:“那就好,那就没有事情了。” 虽然沁娘答的很利索,但是秋桃是最明白沁娘的,见他淡淡的平平静静的反而心里不踏实:“小姐,你去见了顾琛公子没有?顾公子是怎么说的?你们……” “你这么八卦啊,小心我把你的嘴和耳朵全都拔了,这样就听不了,也说不了八卦了。” “小姐别啊,秋桃知错了。”秋桃说着护着自己的两个耳朵,乖乖闭嘴。 沁娘疲惫一笑,洗漱完毕,和被而睡。 夜里,沁娘三番五次的惊醒过来,终于是听着外面的雨声,越发睡不着了。突然,一阵大风吹得屋子里的窗开了,雨点落到屋里。沁娘听见秋桃的脚步声,就赶紧止住她:“不用了,我想听一听这雨声,你回去睡吧。” “小姐,你还没睡呢?小姐的心事还没除?” 沁娘不答话了,可是他心里笑:自己的心事怎么能够这么简单的就除了呢,现在自己心里忽然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想法:如果自己真和顾琛没有了关系,也把这个孩子重新送入轮回,那和上一世有什么区别?唐婉还是会成为顾琛身边最重要的那个女人,自己想要报复的那些事情一一无法施展。所谓报复,不应该是来到顾琛身边,把唐婉踩在自己的脚下,把顾琛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间,而腹中的这个孩子,唐婉多么盼着他去死,上一世自己应了她,这一世难道还要应她? 沁娘想想就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可是真的要再回到顾琛身边吗?这个决定也同样让自己犹豫不决。 回到顾琛身边就真的能报复成功,就真的能让自己获得一个美满的结局了? 自己不是神仙,自己也不是什么预言家,自然做不到十分的确定…… 第八章 家宅生变 沁娘昏昏沉沉地起来,发现已经第二天大中午了,秋桃竟然没有来唤自己。 也许他是怕自己太过劳累,所以不忍心叫醒自己,沁娘心中这样想着,自顾下船,打开房门,一堆下人挤在院落的一角窃窃私语:“小姐,你醒了。” 有人发现了沁娘便向沁娘问安。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像做贼了似的,有什么我不能听见的?” “小姐醒了便好,小姐醒了就去大厅瞧瞧吧,老夫人和夫人正在发火呢!” “是因为什么事情?” 莫非是昨天自己私自去找顾琛被他们给发现了? “小的不知,但是小的依稀知道是关于老爷还有大公子。” 原来如此,沁娘心里松了口气。可是不过多时,她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父亲和大哥他们二人此番出任钦差不在此地,不知近况如何,他们两个有事,岂不是官途不保? 来至大厅,果然口子上又挤着许多人,一个都不敢进去,而大厅里不时传来怒骂的声音:“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我拼了这条老命都要诅咒他们全家断子绝孙!” “娘,你别这么说,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就不好了,我已让底下的人去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和泓儿出任钦差本是一件好事,现如今遭人诬陷……”娘亲叹气。 沁娘走进厅内,忙不迭地问着奶奶和娘亲:“怎么了?父亲和兄长怎么了?我早在院子那边就听说他们俩出事了。” “沁儿,你来得正好,你聪明,鬼点子多,坐下和奶奶一块商量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到底怎么了?”沁娘看着自己娘亲这副着急的态度绝不像她平时沉稳持家的样子,心里坠下了一块大石头。 “你父亲和你兄长本出任钦差,下江南查办官盐之事,岂料前日朝上竟有官员弹劾你父亲,说你父亲中饱私囊,将盐质降至最低,祸害民生,你父亲乃忠良之辈,一辈子只为朝廷做事,这段违背良心的事情怎么可能出自他手?最为要紧的是,这回你父亲本想带着你大哥一块历练,却没想到要将他一块带入牢狱之灾了!杨家一下子没了两个顶梁柱,剩下几个女子不知能管什么用,我和你奶奶正在着急……” 沁娘也吃了一惊,因为父亲为官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遭这么大的罪状砸在头上:“怎么会这样……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这一次的差事本就是有人设计挖的坑,让爹跳进去?” 沁娘的思路很快,让娘亲和奶奶也马上反应过来。 奶奶一敲自己的拐杖,显得更加愤怒了:“说的对,这事一定是有人蓄意谋之!” “可是娘,现在就算我们知道是蓄意谋之,到底抓不抓得出背后主使还是个问题。你说那背后主使目的到底是为何?” “自然是让爹爹和大哥都贬官受辱了,这还用得着说嘛。如今首要之计是要知道在朝堂上到底是谁弹劾的父亲,由他这个线索查下去,应该最没错。”沁娘道。 于是娘亲接着沁娘唤底下的小厮:“来福,你听到小姐说了没有,赶紧去想办法打听,还有老爷的那些旧部你都想办法找起来,这个时候要你想办法了,你脑筋得聪明着点。” “哎,我这就去,不过……” “不过什么呀不过……” “小的还有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诉老夫人和夫人,官盐之事老爷被污蔑,所以这件差事就落到了私商的手里……” “那又如何?你不要总捡些没用的说!” 娘亲快要生气了,可是来福的下一句话让她发了一把冷汗。 “这个私商就是顾公子。” 沁娘站到来福的面前,再次质问他:“你确定,刚刚出的事情,你如何确定那个私商就是顾琛?” “老爷出事已有一些时间,我已经把能打听的都打听到了,自然这个消息也是在其列的,小姐……不如……” “闭嘴!你下去吧,没你什么事情!还是赶紧去联络旧部,这才是你的要紧事!” 娘亲已经知道来福会说什么了。无非就是想沁娘再去找顾琛,可是顾琛如今是杨府的大敌人,自己最好女儿与这个男人此生不复相见,这个时候又怎么能放女儿去见这个男人呢?好不容易昨日在庭前已经一刀两断,绝对不可藕断丝连! “娘,你让我去找他,这件事情颇有蹊跷,定是他搞的鬼。”沁娘说这句话好像不带感情,平平静静不至于激动。 这让娘亲十分奇怪,也有些放下心了:“你的意思……” “你别拦着沁儿了。沁儿,这回奶奶和你一起去,奶奶明白你的意思,昨日你拒绝了那小子,那小子必然是一副挫败心态,怀恨在心,今日早朝撺掇了朝中人,弹劾你爹,这样的人其心可诛!现在你可看清楚了,你所谓的心上人,不过是一不入流的烂泥而已,奶奶以前也没仔细瞧过他,现在倒有兴趣要好好的去瞧瞧他了!” “娘,你走动不便,再说了,您是杨府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是老爷的母亲,怎可去见那种人。” “你不用劝我了,今天我一定要去见一见她,沁儿,你身为我杨府中人,可有气,可有胆气?一会儿奶奶可是要把你的心上人骂得狗血淋头,你可受得住旁观!” 沁娘呼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奶奶身边,扶着奶奶:“既然奶奶要去见顾琛,那好,沁儿就陪着奶奶去,若是这件事情真的和顾琛有关,我第一个不会饶过顾琛!爹说过让人三分做人善,然恶人在先进七分!”我的态度自然要看顾琛到底是什么做法了!” 奶奶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沁儿终于懂事了,奶奶心中甚是欣慰,甚是欣慰!” 杨府门外,仆人早已备了两顶轿子,即刻将杨老夫人和千金送到顾宅处。 往后是否风雨大作,还未可知;但风云终会起来的,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第九章 我就是卑鄙无耻 “顾公子。” 轻轻地茶盏落下,奶奶开口。 坐在上位的正是顾琛,今日不出门便穿得朴素,端坐吃茶,丝毫不屈奶奶半分:“不知杨老夫人何事至临寒舍?前不久顾某人已在杨府大宅出过一回丑,难道老夫人还觉得心有不甘,再来大骂一回?” 沁娘坐在一边本想一句话都不说,以免和顾琛再发生不必要的联系,可是她一听到顾琛那种傲不可人的语气就忍不住要把喉咙口的话摆到众人面前。 奶奶见沁娘身子一动,赶紧拦住了她,用眼神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 “公子误会了,老身只是听说本应该让沁儿他爹着手的官盐之事现在落到顾公子手里处理了?” 顾琛点点头,并没有否认,甚至还有些得意:“没错,官盐之事现在无人着手,总不能搁置不管,顾某人不才,揽下了事务。不知道老夫人有何指教?” 奶奶又笑着说道:“指教不敢,你们生意场上的事情,老身这等妇孺之人怎懂得?” 顾琛不说话,抬起头来正好与沁娘的目光撞了一个满怀。 “奶奶,你就不要跟他废话了,爹的命危在旦夕……”沁娘终于按捺不住。 “顾琛我问你,本来是朝廷之事,再无人着手也不应入你这个生意人手里,你到底是怎么弄到这笔生意的,还是说,我爹说我哥哥此番招牢狱之灾就是你害的?” 顾琛忽然眼色一变,双手背后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知道的,只是不曾想你们知道的这么快。” 这下奶奶也站了起来:“什么?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行径,是你害的沁儿她爹和她哥哥有牢狱之灾的是不是?” 顾琛侧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奶奶,并无愧疚之意。 “是又如何?杨老夫人,你既然知道妇孺不懂生意场上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懂官场上的事情,我要如何跟你解释呢?” 沁娘怒上心头:真是个人渣,真是个大大的人渣!自己手中若有刀,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你混蛋!”她忍不住上前就甩了顾琛一个脸子。 顾琛有点反应不过来,好久方才抬头,将自己捂着脸的手拿下:“我是人渣,这话可是你说的,杨沁颜,我收下了。” 他坐回自己的上座:“我并不否认,你爹你哥哥的事情就是我做的,是我托朝中人弹劾你爹,你爹一落,自然他手中的事务就无人担当,我也就能趁虚而入了。” “当然,我最重要的目的并不是想拿到这笔生意,我是想让你们知道,如果杨府出了事,只有我顾某人才有资格出手相助……你打我的这一巴掌我不怪你,但是我刚刚说的话你得听清了。” 沁娘这时候才清楚,自己原来悬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是被顾琛的一番话给堵得根本就放不下来了。他这是在逼自己,他这是在拿父亲的命逼自己!世上真有这样无耻之人! “不知公子这话到底是何意?我天生愚钝公子也知,从来听不得弯弯绕绕的话,还请公子明说。” “顾公子,你和我孙女的缘分已尽,你要是想用这种方法……恐怕也是小人之举!” 顾琛自己还没解释,奶奶那边到已经说话了。 顾琛看着奶奶,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奶奶刚才说的话正是他想说的。其实沁娘也知道顾琛要做什么,只是故作拖延罢了,现在终于被说了出来,也只好直面:“你要的,是这个吗?是我奶奶说的吗?” “阿琛。” 正当几个人纠结犹豫的时候,唐婉从外面走进来。她瞟了一眼沁娘和奶奶,丝毫没有把他们两个人放在眼里,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径直走到顾琛身边。 “你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好了,事务大概已经完成一半,你手里的担子也可以放下来。” “多谢,没有你这件事情很难办。” “自然,你是知道我可以帮你做这件事情的所以才接下官盐的担子不是吗?你从来就是最有把握的那一个,不会做冒险之事,现在不用来打趣我了吧。” 唐婉说完,就站在顾琛身边,和顾琛一起看着沁娘还有奶奶,俨然一副顾家女主人的样子。 沁娘心里烈烈地燃烧着火,唐婉!唐婉!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顾公子想错了,父亲的事情我坚信有别的办法,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呵,我娶你就成了卑鄙无耻的事情。” “难道不是吗?你用爹的性命,还有我哥的性命威胁我,不是趁人之危,不是小人之举,不是卑鄙无耻是什么?” “够了!”奶奶的拐杖掷地有声。 “顾琛,老身好言好语和你说话,你大可以让一步,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你一直纠着沁儿不放,老身就算是死也要把你的半条命拉下水来!你何有这么厚的脸面用人命用官途逼沁儿嫁给你!” 顾琛哈哈大笑起来,整张脸都洋溢着自命不凡和胸有成竹,他走下了上座,走到奶奶身边,昂首挺胸,毫无对长辈的尊敬之意。 “除了我,您还能去求谁?当今圣上早已对杨家虎视眈眈,功高震主之说不是皇宫独有,皇城脚下都已传遍了,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用不着我使什么劲,沁儿的爹和她哥哥就会一命呜呼的。 奶奶气坏了,几乎要拿起拐杖打顾琛。 “宵小之徒,不可与之言!沁儿,我们回去!奶奶就不信了,你爹如此忠良之辈,竟被老天爷如此忽视,蒙受如此不白之冤!” 奶奶虽然生气,但是面对顾琛到底没有办法,现在主动权握在顾琛手里,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和沁儿只有另寻他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只能任由他摆布。 祖孙两个正要离开,从外面突然跑进一小厮,在顾琛的耳边窃窃私语,引得沁娘和奶奶稍稍逗留。 小厮说完后顾琛便笑说:“不用这么小声地说话,你再说一遍,让大家都听见。” “朝廷大官联名谏杨元海速定罪,罪大至流放,长子连坐。” 第十章 命不由己 沁娘听闻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几乎站都站不稳。 “当心。” 顾琛上前扶人,沁娘一拂袖子拒绝了:“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父亲落得如此的下场罪魁祸首便是你了,你如此恶迹斑斑,有什么资格在这装好人?你该去佛堂前跪着,忏悔你的罪过!” “你也知道你爹现在落得如此的下场,当今皇上虽不会将你父亲置于死地,但是在大臣的力推之下极有可能赞成流放。你要是不快点想办法救你父亲,恐怕你父亲早已在流放途中就魂归西天了,你有骂我的功夫,不能好好想想吧,心平气和的想想,否则伤到了你腹中的孩子就不好了。” 屋中并不是只有主人家,还站着许多下人,就算他们耳朵再怎么不中听,这句话也是听见了的。 奶奶立刻就变了脸色,像乌云密布一般,尴尬之色易表于颜。 “走,沁儿,赶紧走,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让这个男人这样污蔑你的清白吗?”奶奶拉起沁儿就要往外走。 顾琛却悠哉悠哉地道,丝毫不觉得沁娘会逃脱他的手掌心,一点也不着急:“老夫人请留步,老夫人虽然不想我救岳父,觉得这样是侮辱了岳父,但是杨老夫人总是想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吧?” 奶奶停下了脚步,但是不太确信顾琛所说的这一番话,抬起头来便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他:“你?小小的一个生意人,你有什么关系能让我们去见沁儿他爹,休要口出狂言!” “我没有口出狂言,如果你们想去探望,我有办法让你们进去,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顾琛说得诚意十足,并没有一丝丝作假的姿态,奶奶几乎就要信了。 唐婉忽然走上前,轻声说道:“你何必这样帮他们?他们全都是白眼狼,你的心上人也是白眼狼,你现在帮助她们,也指不定会得到感恩还是责骂……” 顾琛微微闭眼,很不爽唐嫣唐婉的这番话:“我做什么决定,心中有数,就算是亏了也心甘情愿。” “杨老夫人,你们想去看他吗?” 沁娘和奶奶这一回都没有很坚决地拒绝掉,他们心中在犹豫。 确实,顾琛这里的线索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打听来的,除了顾琛这里,他们现在实际上一点法子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见面的机会,难道就这样让它错失了,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太不懂得变通? “阿琛,你瞧,他们不会答应的,你不要做好人了。” “唐姑娘。”顾琛示意唐婉闭嘴。 沁娘听着唐婉的声音,就觉得有鼓点在自己的耳边敲啊敲的,烦躁不已:“好,既然你有如此美意,我和奶奶为什么不接受呢?我们去看!奶奶,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能有什么路子我们就走什么路子,且不说帮忙,先去看一看爹总是可以的。” 奶奶有些疲累,咳了几声,强撑着:“沁儿,奶奶是不想让你终身抱憾,你和这样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一定会后悔的,你爹知道了,也一定不会饶过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杨老夫人,此话差矣,我和沁儿本来就是两情相悦,可是经过您这一游说,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腹中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您不会不知道吧?老夫人,仔细想想吧,沁儿真的嫁给我了杨老爷就真的是我的岳父了,我岂有不救岳父之理?” “你住嘴!”奶奶真是不想顾琛提起孩子的事情,情绪越发激动起来。沁娘两方僵持不下,只好站出来当中间人:“好了,奶奶,我们就即刻去看爹,顾公子,还请你带路了,我们对天牢不熟,在那里也没有熟人,没有你带着,我们是会被赶出来的。” “好。”顾琛点头答应,心中的计划似乎已完成了一半。 果真如顾琛自己所言,他在天牢是有关系的,通过几层熟人便能去见关押在天牢的顾泉海。 潮湿发霉的牢狱皆是犯人们哀嚎之声,沁娘走过肮脏的走廊,终于见到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的佝偻着身子。 “爹!”她喊了一声,那人就转过头来,看见是自己女儿,立刻两眼发红:“沁儿,娘你们怎么过来了?” 看着自己的爹凄凉无比的处境,沁娘也不禁红了眼,她走到杨元海面前:“怎么会这样呢?好好的一件事情……” “你听爹说,这件事情一定是朝中有人故意陷害,你现在且去找你朱大伯,看他有没有办法,若是他没有办法,怕是你爹我这辈子都出不了这里了。” “爹,你别这样说,对了,大哥呢?” “你大哥被关在别处,没有和我在一块。” 杨元海沉浸在与自己女儿团聚的喜悦当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还多了一个外人,直到顾琛道:“岳父所说的那个朱大伯,可是朱检?他可是泥菩萨过河保自己要紧,否则泥融进水里,命都没有了。” “你……” 杨元海知道顾琛,可是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岳父一定认识小婿,不必多言了。” “你!”杨元海突然说着说着就心绞痛起来,一个人弓着身子。 沁娘急坏了:“爹,你怎么了?你怎么啦?狱卒呢,狱卒呢!快来啊,快把我爹放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顾琛突然抓住沁娘,让她正对着自己:“狱卒不会来的,你爹现在是阶下囚,他的命不值钱。” 沁娘的泪水哗啦啦流下来,止都止不住。 “不可以,不可以的,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回到爹娘的身边,我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就离开我!快想办法,顾琛你快想办法,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你是在求我?” 沁娘涕泗横流,哭的一点都不美:“是,我是在求你,求你快想办法,求你伸出援手,我不能失去我爹!我……” 沁娘深吸了口气:“我嫁给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快点想办法!” 顾琛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一十一章 逼婚 “沁儿!” “沁儿!” 杨老夫人和牢中的杨元海齐齐的失声惊呼道。 “沁儿,你怎么能求他,爹就算死了,也不需要你用自己去交换!”事到如今,杨元海哪里还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不过是顾琛为了娶到他女儿而下的一个套罢了。 恨只恨他自己不小心,就这么着了对方的道。 杨元海捂着胸口,死死的瞪着顾琛。 杨老夫人眼眸在自己儿子跟孙女身上来回的转,心中早已乱成一片,无法抉择,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的亲孙女,无论哪一边,她都不希望他们有事。 可是,顾琛就拿捏着她两个至亲的人,让她选一个,她要如何? 沁娘看着顾琛得意的笑容,明知他就是在等她说这句话,可是她也只能明知前面有坑,还要往下跳:“顾琛,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满意了?” 顾琛唇角一勾:“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放开她,眼眸转身一旁一副恨不得要杀了他的杨元海身上,礼貌中透着一股逼人的傲气,“既然令爱已经答应了,那么小婿自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见他总算松了口,沁娘暗暗舒了口气,看着他转身退出去的背影,捏紧了粉拳,眸中猛的迸射出一抹厉光。 顾琛,你好得很! 既然这么想娶我,那么我们就一起入地狱吧! “沁儿,你怎么能答应他,你明知顾琛这个人卑鄙无耻,他今天敢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迫害你爹跟大哥,逼你嫁给他,明日他就能使尽了手段的折磨你,你嫁给他,不是往火坑里跳吗?”杨老夫人拄着拐杖用力的往地上点了点,又怒又忧的说道。 “想不到我杨元海一身清廉,忠君抱国,最后竟落得要卖女儿保命的下场。”杨元海羞恼的狠狠的捶了两下铁牢门,心里又痛又急。 “奶奶,爹,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依着如今的形式,爹很有可能明日就会被圣上发落了,而我们所有的路都被顾琛给堵死了,就算爹你不畏死,可是我们杨家世代为官清廉,又怎么能背上中饱私囊这种污名呢?” “爹跟大哥如若获罪,虽不至死,可是杨家日后怕也再难崛起,沁儿不过是一介女流,如若我一人,能保住杨家世代的清誉,别说是嫁给他顾琛,就是让我去死,又有何不可?” “我个人事小,可是累及整杨下上下几十口,乃至日后我杨家的子孙后代都要受到影响事大,更何况,不过是嫁给顾琛而已,他千方百计的想要娶到我,想必也不会是为了娶我回家折磨,再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爹跟大哥只有度过了眼前的危机,保住了杨家,日后我要是被欺负了,才有娘家倚仗。” “沁儿........”杨老夫人一把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疼惜,“只是,委屈你了。” 她知道,今日要是不答应把孙女嫁给那顾琛,明日他们杨家的两大顶梁柱就要蹋了,顾琛既然算计了他们,必定将后面的事情也一并算计好了,如若他们今日不肯点头,明日说不定他还会有更多歹毒的法子对付他们。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清流世家,手段哪里比得上那些商贾油子?他们行事尚且要顾及着颜面和家声,可那顾琛可是个不要脸的。 思及此,杨老夫人顿时就无可奈何了。 “奶奶,不委屈的,如今我可没什么可怕他顾琛算计的,只要我守得住自己这一颗心,他顾琛就算娶了我,也不能拿我如何,更何况.......”她今天答应是答应了,可过了今日,要再出现什么变故,她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如愿的跟他成亲。 自然,为免隔墙有耳,这话她可不敢轻易的说出来。 沁娘深吸几口气,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倘若重活一世都逃不开要嫁给顾琛的命运,大不了真嫁了他又如何? 今日顾琛千方百计的要娶她进门,她想,不管他最后能否成功,他都一定会后悔的。 因为探视的时间有限制,沁娘只能简单的安抚了杨元海几句,便带着杨老夫人回了杨家。 至于顾琛答应了要替他们救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救出来,他也没说,杨家人也不好过多的追问,这一天,杨府上下都坐立不安,想着那顾琛到底有什么能耐将一名朝廷大员说下大狱就下大狱,说救出来就救出来。 夜凉如水。 沁娘躺在闺房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自重生以来,很多事情似乎都不一样了,有些事情她也无法料算,但是,唯一没变的就是,无论她如何想要撇清跟顾琛之间的关系,他都依如上一世般,跟她纠缠不清。 她真的要走前世的老路,嫁到顾家去,然后再跟唐婉勾心斗角吗? 她好不容易才重活一世,其实内心是极其不愿的,可是,如若就这么便宜了那对渣男贱女,她又很不甘心。 思来想去,竟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秋桃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叫着:“小姐,不好了。” 刚刚准备眯眼打个盹的沁娘被她这一声大呼小叫的搅得脑仁疼,她看了一眼天色,蹙了蹙眉问:“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什么事情不好了,你撸直了舌头慢慢说。” “那个,顾公子........”秋桃喘了喘气,断断续续的开了个头,手指指着外面,“顾公子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只觉得眉心一跳,心蓦地沉了下去,顾琛一大早的跑这来干什么?难不成让他救父亲的事情没办成? 可昨日在牢中,他威胁她的时候,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志在必得,怎么会出现变故呢? “他来干什么?莫非是我爹跟大哥出什么事了?”这么想着,沁娘的瞌睡全跑完了,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心中隐隐浮现出一抹焦急。 “不是,他.......他是来下聘的!”秋桃狠狠的喘了两口气后,终于一口气把话给说全了。 沁娘穿鞋子的动作蓦地一顿,随即猛的抬头,目光锐利的射向秋桃问:“你说什么?” “他顾了全京城最有名的三个大媒婆,浩浩荡荡的抬了几十箱聘礼进了府,夫人跟老夫人都气坏了,目前正在前厅与人吃茶,小姐,如今老爷跟大公子都还没脱困,这顾公子说好了要帮我们的,可现在却抬了聘礼过府,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呀?是不是觉得咱们杨家好欺负?” 秋桃气呼呼的说着,捏紧了拳头,一副恨不得将顾琛碎尸万段的样子。 简直太岂有此理了,区区一介商贾,竟然欺负他们至此! “快帮我打水来,我去前厅看看。”饶是自重生以来心坚如铁的沁娘,这会儿也坐不住了。 那个顾琛,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都已经答应他了,难不成他还怕她反悔不成? 她猜得没错,顾琛还真就怕她过完河就拆桥,所以才一大早的就让人三媒六聘的上了门,名为求娶,实则逼婚,整个杨府上下都看得出来,这顾公子来者不善。 前厅。 杨老夫人坐在首坐,杨夫人坐在侧首,对面并排坐了三个媒婆,都是京城里叫得上号的,顾琛如尊佛一般,端坐在杨夫人侧首,知道的道他是来求娶下聘的,不知道的以为他来示威的。 因此,杨老夫人和杨夫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佣人奉上茶水后便自觉的退了出去,整个大厅气氛沉闷到了极致。 “杨老夫人,顾公子说了,今日下了聘,希望能早日把婚期定了,他也好让人准备准备。”张媒婆放下茶盏,开口道。 杨老夫人抿着唇,沉着气没有说话。 “就是就是,顾公子虽从商,但这三媒六聘一点都不会少,迎亲那天,保管能让全京城的人都能瞧见,要多风光就能多风光,依我看,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要不然就把婚期定在下月初六好了。”黄媒婆挥舞着帕子,笑得花枝乱颤的说道。 杨夫人脸色一僵,杨老夫人脸色也难看了几分,随即冷笑了一声,瞧瞧,连日子都定好了,还说什么商量? “如今你们杨家的事情京城的人都知道,也只有顾公子还敢上门来求娶,我说,要是我,我就麻溜的应下了,顾公子虽不为官,可那人品样貌也是这京中的皎皎者,嫁给他也不算吃亏,两位夫人就别犹豫了,早日定下日子,我们好回去复命。”李媒婆说话可不算客气,直接把杨家目前的状况给抖了出来。 杨老夫人闻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强忍着怒气问:“这话可是顾公子说的?” 三位媒婆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眼,一向擅于看人脸色的几个人岂会不知道杨老夫人此刻已经动怒了? 不过,她们说的也是事实,如今这官场之中,踩高捧低的比比皆是,她们有顾公子撑着,也不怕什么。 “杨老夫人,您别生气,李婆子也不过是话说得直白了些而已,她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想好心的劝你们一句,时识务者为俊杰,况且,那顾公子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既心悦杨小姐,想来娶回去也会好好待她的,你们又何必那么想不开呢?” 第一十二章 你终究只能是我的 一直坐着没说话的杨夫人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这几个媒婆里,以惯会说话做人的张媒婆为首,而且,这哪里是来求亲的? 这分明就是来挑衅和威逼的! 刚才李媒婆明明就在含沙射影的讽刺他们杨家如今已是人人可以踩踏的罪官眷属,如今有商贾人家愿意上门求娶已是给了他们天大的恩得了,他们不该端着架子不松口,可是被这张媒婆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圆,就成了说话直白了些? “李媒婆好歹也是替人保媒拉纤的,以后说话做事情还是多注意点的好,小心祸从口出。”杨夫人可没有杨老夫人那么沉得住气,打从这几个人进门开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顾公子,你以经以我家老爷的清白相要迫使我们应了这门亲事,如今我家老爷还身献囹圄,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让人上门来笑话我们,未免太过份了些。” “况且,你若真心要求娶我女儿,就该为她的名声着想一下,如今她的亲爹还被关在狱中,你却这么大张旗鼓的上门下聘,就不怕她日后被世人诟病吗?” 自古仁君以孝治天下,当今圣上更是一个出了名的孝子,若是日后沁娘被传出不孝的名声,哪怕她嫁给了顾琛,以后在顾家也未必就能高枕无忧吧? 名声于他们这些清流世家而言,就是命,更何况是女子。 顾琛眼眸动了动,扯出一抹凉薄的笑:“岳母大人不必忧心,岳父今天就会被放出来,我不过是提前过来先跟你们先把婚事定下来,免得回头你们翻脸不认人,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杨夫人气结,杨老夫人更是气得差点掀了桌子,这厮敢情是在怕他们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他把他们杨家当什么了? 如何一般的货色吗? “你的意思是,我奶奶现在要是不点头,我爹跟大哥今天就回不了家了是吗?”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一道清丽的身影闪了进来。 沁娘适才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原就知道顾琛无耻,没有想到他能无耻到这般地步。 他居逼婚逼得这么紧,连缓几天都不能等! 为了将她娶到手,他连她的名声都不顾了,昨日在顾宅就特地说出她有孕在身的事实,如今又冒着让她被世人指摘的风险,非要在这个时候上门下聘,他如今逼她至此,究竟是因为不甘心她杨沁颜会弃了他,还是真的舍不得她腹中的这块肉? 若是为了她腹中这块肉不外流,那她倒有些后悔没有早日听从奶奶的话,将其打掉,否则,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处处受他掣肘。 “沁儿,这是你逼我的!”顾琛笑得一脸的云淡风轻,他其实也不想这么做,只不过,打从那日在杨府被拒以后,这位任性的大小姐的心思他已经有些掌控不住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可不得趁着杨家父子没放出来前就把事情定下来么? 做生意的人,最不喜欢有变故。 “你!”沁娘冷冷的看着他,“你简直不可理喻!” “沁儿,我说过,你终究只能属于我。”顾琛此刻也懒得坐在这里跟他们虚以伪蛇,他几步朝沁娘走来,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答应的事情不会有变,但是你答应我的事情,谁也别想更改,记住了,下月初六!” 说完,他也不再啰嗦,带着他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杨府。 沁娘脸色一白,抿唇站在那里,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拳,下月初六,也就是说,还有短短的八天而已? 短短的这八天时间,要筹备一场婚礼,先不说到时候坊间会如何传言,就单说她堂堂工部侍郎千金要嫁给商贾人家,本就是下嫁,而且还下嫁得如此匆忙,这其中的奥妙,只要稍微动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得出来。 顾琛这是要羞辱她,还是要羞辱杨家? 是了,在上一世的时候,他顾琛就说过,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怀了他的孩子,一切不过是她自找的罢了,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她傻,错将一颗真心,交付了这样一个狠心的人渣。 “沁儿,这顾琛简直太过份了,明明都已经应下了,他还要逼迫至此,日后你要真嫁到了顾家,那还不得被他算计得死死的。”杨夫人心疼女儿,可是一想到身陷囹圄的杨元海和杨鸿,她的内便跟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撕扯着一般。 手心手背都是肉,恨只恨她只是一介女流,在这种时候除了妥协之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 “娘,没关系,他要娶,我便嫁,谁怕谁!”沁娘攥紧了拳头,眸中陡然迸射出一抹厉光。 好在,顾琛还算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聘礼下了没多久,外面便有小厮进门禀报,说老爷和大公子回来了。 厅内的几个女人也顾不得旁的,忙不迭的便迎了出去。 “老爷,鸿儿!” “爹,大哥,你们有没有怎么样?” 一家人围在一起,朝着杨元海跟杨鸿上下打量了,好在他们除了身上狼狈一些之外,并无外伤。 “没事没事,不过是被关了两个晚上而已,好在我杨家一向官声良好,在圣上未给我定罪之前,那些狱卒也并未将我们怎么样。”杨元海说着,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目光蓦地扫到了厅内那满满的几十箱挂着大红色绸段的箱子上,先前那劫后余生的喜气瞬间扫掉了大半,指着里面那些东西问,“那是怎么回事?” 杨夫人和杨老脸人脸上的喜欢瞬间便凝住了,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难不成,是顾家?”杨元海这个时候哪里还不知道,他们这之所以这么快 就能被放出来,定是那顾琛上门来逼迫着他们答应了什么,当即便怒道,“他这般逼迫,到底是真心在意我女儿,还是有意轻慢我杨家?” 先是设计将他们父子下大狱,接着又以此为要挟的逼着他们嫁女,这事情还没到两天,他就把聘礼给抬进了府门,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杨家的女儿有什么羞以启齿的隐疾,嫁不出去了,在父兄危难之时,居然还想着成亲。 真是欺人太甚! “爹,您别生气,反正都已经答应他了,早晚都是要嫁的。”沁娘压下心头的那股酸涩,抱着杨如海的胳膊安慰道,“他既这么急着娶,我也不介意嫁的。” 一旁的杨鸿一听,顿时就不干了:“这说的什么话?沁儿,你说,你是不是心里还念着他,在意他,所以巴不得早点嫁给他?”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听父亲大概的说过一些,知道他们有此一难,全是那顾琛为了迫使沁儿嫁给他才弄出来的,胸中顿时气怒不已,沁儿对那顾琛如何,他心里也知道一些,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人如今都露出真面目了,她竟然还想要嫁给他。 “大哥,我就算不想嫁又如何,你们也看到了,他的手段可一点也不比你们官场上的那些弱,而且还很卑劣,今日我们若不依他,谁知道他明日还会想什么办法来对付我们,我们杨家是君子,不屑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去对付一个人,可他顾琛可不是什么君子。” “他是商贾,商贾素来奸诈,他可不需要顾及什么脸面,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行了,你们跟他硬拼,拼得过吗?” 不是她高抬了顾琛,这要放在以前,她还能认为顾琛不过是一个商人,自古富不与官争,商人见了官府都要礼让三分。 可是,经此一役,她可不敢将顾琛再看成一个简单的商人,他一夜之间就能将一名朝廷大员说拉下马就拉下马,说洗白就洗白,可见,他在官场中的势力也并不弱,要跟他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他们杨家。 杨鸿被她几句话说得一阵脸青,却又无从反驳。 他们杨家一向行得正坐得直,最爱惜自己的名声,哪里干得出那些下作的事情? 况且,圣上如今可不待见他们杨家,巴不得寻个理由将他们从位置上撸下来,那顾琛是猜透了圣上的心思,找准了时机对他们下手,他们简直防不胜防。 “大哥,如今杨家的形势你也看到了,但凡圣上对我们有所倚重,像这种中饱私囊的事情,即便是有人弹劾你们,他也会压下来,根本不会让你们有机会被人下大狱,只需要召爹进宫问明白就可以了。” “可如今圣上的心思,满朝皆知,只要找准了机会,那些为了迎合圣上心思的大臣们,哪一个不是见风就倒,逮着机会就落井下石?” “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保存自己,不宜过度的消耗自己的实力。” 听着沁娘的的分析,所有人的内心都被震撼了。 第一十三章 判若两人 这个往日里任性又固执,一心扑在小女儿事情上的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时局和朝局了?甚至比他们这些混迹朝堂的男人看得还有透彻。 “沁儿,你.......”杨鸿张了张嘴,好半天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倒是杨如海问了出来:“沁儿,你整日躲在闺房里,如何对当今的局势如此清楚?” 沁娘被问得一愣,随即笑得一脸的苦涩:“爹跟大哥难道不知道,女儿之前跟顾琛......”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家人已全听明白了。 若是从顾琛那里得知一二,那也可以理解。 若论对当前时局的把控,所是没几个人能有顾琛那样的能耐罢,自家姑娘心悦于他,自然跟着知道了一些。 “看来那个顾琛,还真是不简单。”杨元海哼了哼,虽然对于他的所做所为很不满,但不可否认,如果此子要是为官,定能封候拜相,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惜,他的才能并没有用到正道上。 “爹,大哥,你们还是先回屋梳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赏再说吧。”沁娘知道,父亲和大哥这是信了她刚才的那番说辞,要不然,她还真是不好解释,她为何对如今的朝局如此清楚。 经她这么一提醒,刚出牢笼的父子二人这才想起来,他们此刻早已衣衫褴褛,臭气熏天,实在不堪忍受。 这边,杨家的人喜忧参半,而唐婉那边,看着顾宅上下开始张罗着几天后的迎亲大典,整张脸都阴鸷了。 她攥紧了拳头,眸中迸身出一抹怨毒的光,杨沁颜那个贱人还真是不要脸,那天晚上还装作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转头便高高兴兴的答应要嫁给顾琛,看来她果然是在玩欲擒故纵。 没关系,她说过了,只要她杨沁颜敢嫁进这顾宅,她就有本事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八日后。 顾琛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群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到了杨府,杨府上下却没有半点嫁女儿的高兴,杨夫人更是抓着女儿的手久久舍不得放开。 “娘,如今女儿已看得明白,你们不用担心我到了顾家后会吃亏,他顾琛了然后解我,我又何偿不了解他,逼急了,我也能让他吃些苦头的。”这几日她想了很多,既然逃脱不了终究要嫁到顾家的命运,那何不迎难而上,正好跟他顾琛好好清算一下上一世的恩怨。 顾宅一片张灯结彩,宾客满堂,行礼过后,沁娘被送入洞房。 顾家虽是书香世家,基业深厚,但顾琛很早就出来单独立府了,所以,今日就算是拜过高堂了,日后也不需要跟着公婆住一处,这要是换了寻常女子,对于这样的富贵人家,嫁进来,倒也可以图个清静。 可是,沁娘知道,只要有唐婉一天,日后她的日子就不可能会清静,刚才在拜堂的时候,她可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唐婉的声音。 从进门开始,她便像一个女主人一般,陪在顾琛身边,替他招呼着宾客,张罗着一应事务,她明明是顾琛明媒正娶的妻子,却有一种被纳妾的感觉,而她唐婉才是顾琛的正妻。 不过,没有关系,如今顾琛当她是妻还是妾,都没有关系,她统统都不在乎, 她嫁到顾家,也不过是想要为上一世的恩怨做一个了结罢了。 “小姐,这都快子时了,姑爷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听着声音貌似前院的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呀,你说他该不是被灌醉了吧?”秋桃不时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时不时的望一下窗外的天色,一脸的焦虑不安。 “他不回来正好,我也困了,你去给我打点水来吧。”沁娘一把将头上的盖头扯了下来,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盖了半天的盖头,可憋死她了,要不是怕被人说失了礼数,她早就想扯下来了。 “可是,小姐,姑爷这也太欺负人了,用尽了手段把你娶回来,如今却这般轻慢于你,我都替小姐感到不值。”秋桃鼓着腮邦子,一副恨不得要去找顾琛拼命的架势。 “好了,他爱去哪去哪,反正我也不爱伺候他,去给我打水来洗漱吧,我也乏了。”她原本就怀着孕,加上苦坐了这么久,早就又累又困了,还想着这个新婚之夜要怎么熬过去。 没有想到,顾琛竟然不回房。 想来,一定是那个唐婉拖住他了。 也对,她那般在意顾琛,那天晚上,还特意叫她到一旁放了狠话,如今又怎么甘心让她安安稳稳的嫁入顾家呢? 想来一定是想要找些事情来羞辱她一番,这要换了前世,她一定气得恨不得上去跟唐婉拼命,可是,如今她可一点也不在意顾琛跟谁在一起,又做了些什么,他们二人爱如何纠缠就如何纠缠,她可不点也不在乎。 只要她不在乎,任那个唐婉做什么,都再也无法伤害她。 思及此,她冷冷的笑了出来,开始对着铜镜摘头上的饰品,这时,跟着她一起从杨府陪嫁过来的瑞嬷嬷端着一盘点心进来,见状低呼道:“哎哟,我的大小姐,姑爷还没回来呢,你怎么就自己把盖头给掀了,这可不吉利。” 说着,她一把将手里的托盘往桌上一放,疾步跑过来,拿起被沁娘扔在床上的盖头作势要帮她重新盖上,却被沁娘抬手挡住了:“瑞嬷嬷,这都子时了,外面的宾客想来也都散得差不多了,顾公子却迟迟没有回来,难不成我要顶着这盖头在床沿坐一晚上等他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都不把她这个新娘子当回事了,她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再说了,吉不吉利的,也无所谓了,反正这桩婚又不是她要结的,而且,跟顾琛纠缠在一起,就注定了没有太平的日子可过,又何必去讲究那些虚礼? “说来也是,我刚才从前院经过,的确是没什么人了,要不,我去看看姑爷现在人在何处?这新婚之夜新郎不肯回房,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小姐的名声都要毁了。”瑞嬷嬷说着,一脸焦急的就往外跑,迎面撞上端了水盆要进屋的秋桃,两个人差点摔地上。 “哎哟,我说瑞嬷嬷,你火急火燎的要去何处?”秋桃紧紧的稳住手里的盆,才没被撞翻。 “我去看看姑爷这会儿在何处,为什么这个时辰都不回洞房,是他非要娶我们家小姐过门的,现在又这般落我杨家的面子,他到底欲意何为?”嬷嬷是个急性子,这会儿顾琛要是在她面前,她都恨不得冲上去揪他衣领了。 “嗨,我说您就歇会儿吧,姑爷这会儿多半跟那唐姑娘在书房呢。”秋桃没好气的说着,端着水气呼呼的便跨进了屋,“小姐,那顾公子简直太过份了,新婚之夜不回房,居然跟那什么唐姑娘在书房,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干点什么。” 而且,今日宾客满堂,少不得被多灌了两杯,这个时候要是喝醉了,再跟另一个女人单独在一个屋里,会发生点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到。 所以刚才在厨房听到下人们议论的时候,她气得脸都绿了。 那顾公子也太不要脸了,千方百计的设计娶了她家小姐,可是却这般落他们杨家面子,看来老话说得没错,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一旦娶到手了,便不知道珍惜了。 亏她之前还以为这顾公子这么大费周章的娶她家小姐,好歹也是有几分真心的,没想到他居然这般可恶。 “你怎知他跟唐姑娘一处?”瑞嬷嬷扶了扶刚才被撞歪的发髻,追了进来。 “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秋桃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性子,刚才听到下人们议论,她就已经很生气了,要不是顾及着这是在顾家,而不是在杨家,她早就掀翻了天了,这会儿屋子里全是自己人,她也用不着顾虑那么多了,当即将便盆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叉着腰道,“你们还不知道,如今这顾家的下人都是怎么传的。” “他们都说,顾公子虽然娶了我们家高门大院的大小姐,但那也不过是为了装门面用的,顾公子真正心悦的,是那整日里能跟他一起出双入对,对他的事业有助益的唐小姐。” “他们还说,虽然唐小姐还未曾过门,但顾府上下已经把她当成女主人了,她进门那是早晚的事儿。” “还有,他们说小姐你虽贵为官家千金,但也只会躲在房里秀秀花,喂喂鱼,哪里比得上在商场上叱诧风云的女商人唐小姐?他娶小姐不过是看中了我们老爷工部侍郎的身份,他日要是升为工部尚书,于他的生意就是大大的助益,小姐,你听听他们说的,简直太过份了!” “难怪我说一个若大的顾宅,居然连丫鬟婆子都不派几个过来给我们,要不是我们从杨 家带了好些人过来,这会儿怕是连个伺候小姐的人都没有呢。” 秋桃说着,她都替沁娘委屈起来,眼眶倏地红了。 第一十四章 听说你派人四处寻我 “这姑爷也太过份了,不行,我得找他去!”瑞嬷嬷说着,调头就要往外走,她老婆子一把年纪了,也不怕事,况且,总不能让人家觉得他们杨家好欺负吧。 那顾公子使了计强娶了她家小姐就算了,还这么的糟践人,简直不能忍! “瑞嬷嬷!回来!”相比起瑞嬷嬷跟秋桃的气怒不平,沁娘这个正主倒显得平静得多,她见瑞嬷嬷抬脚走得飞快,不由得急忙冲着秋桃喊道,“你快去拦住她,别让人看了笑话。” 秋桃虽不情愿,但也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思,闻言抬脚追了出去,很快便将怒气冲冲的瑞嬷嬷给拖了回来。 “秋桃,你拉着我做什么?我倒要看看,新婚之夜,那顾公子到底在干些什么?有什么事情比入洞房还重要的,你别拉着我,反正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也不怕臊脸,我倒要看看他顾家要不要脸。”说着,她死命的要挣脱秋桃的拉扯,脸上的褶子都要皱到一块儿了。 “瑞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但是,你要是这么冲过去才会让人笑话,别人觉得我杨大小姐不矜持,比男人事实清楚要猴急,都拜了堂了,这会儿都等不了。” 听她这么一说,瑞嬷嬷的气顺了不少,可还是有些不甘:“那就放任他跟那个唐姑娘这么混下去?那明日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了。” 到时候,他们杨家还不得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你这么冲过去质问他难道别人就不会笑话了吗?”沁娘面色一冷,她素来知道,世间对女子的要求总是苛刻的,不管她今如何做,传出去都会让人笑话,都会说她杨家女无德无仪。 这世间对于女子,总是苛刻一些的,今夜不管她如何做,都会被人诟病,而且,这顾宅这么大,能够传出这样的流言,想来那唐婉平日里没有少在这些下人身上使力,今夜一旦闹了起来,明日这若大的顾宅就会将她杨沁颜善妒的名声传扬出去。 到时候,他们杨府上下都没脸出来见人了。 “那就任他们这么糟践人吗?”瑞嬷嬷一脸不甘的问。 沁娘冷嗤了一声:“谁稀罕谁还不一定呢,你们赶紧替我把头上的装卸了,我好早早吹灯睡觉,搞得好像谁会彻夜等他似的。” 沁娘说着,开始把头上的饰品往下摘,秋桃见状,也赶紧过来帮忙,瑞嬷嬷见自家小姐这么稳得住,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过来帮着她一起卸妆。 她刚才是气狠了,如今冷静下来想想也对,如今这整个顾宅上下都是顾家的人,他们这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明日就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了,指不定别人还以为新娘子很猴急呢。 对,他顾公子不稀罕她家小姐,她家小姐还不稀罕他呢!不回来咱们也照样能睡着! 两个人帮衬着,沁娘很快的就洗完了,然后命人吹了灯,躺到了床上。 可是,再次睡在这张久违的床上,沁娘居然有些难以入眠,前世的种种,有如过眼云烟一般,一幕幕的在脑海里闪现,令她每呼吸一下,都觉得心气不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有些困了,就在这时,一条臂膀横了过来,将她往怀里带,熟悉的气息混合着酒味,袭面而来。 沁娘的睡意立马全无,手下意识的去推开他。 “别动!”暗哑的声音透过夜色,冷冷的刺入耳中,沁娘浑身僵了一瞬,随即有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抱着被子噌噌地往后缩。 她的这一反应,惹恼了身侧的男人:“怎么?如今连碰都不让我碰了?” 这个意识,令他无比的恼火,他们前段时间明明还蜜里调油,许着山明海誓,这才过了多久,她不过是回府跟长辈们摊牌,如今便避他如蛇蝎了? 思及此,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夜色却掩盖住了他脸上所有的神情,唯有他那比夜更冷的声音,丝丝缕缕的传了过来。 “沁儿,你明明心里还有我,我迟迟未归,你还派人四处打听我,如今又做出这般模样是为何?难道你们女人总喜欢想一套做一套?”说着,他再一次强势的将她往怀里带。 沁娘浑身僵硬得不行,却又无法挣脱,就只能任由他搂着,但是,一想到他在上半夜还跟唐婉独处一室,指不定还跟她搂搂抱抱的,就觉得恶心得不行。 虽说四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她杨沁颜自小在杨家长大,她的父亲,祖父,都不曾三妻四妾,所以,哪怕是她嫁为商人妇,她也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乐意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说她善妒也行,不够贤良淑德也行,当初她跟顾琛相恋的时候就说好了,他顾琛此生只认她一人为妻。 可是,他的山盟海誓仍由在耳,转眼却又纳了唐婉进门,还任由唐婉陷害她,折辱她,伤害她,甚至到死都不放过她,回头想想,那些曾经甜蜜的过往,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顾琛从没拿她杨沁颜当回事,而她杨沁颜也不过是用一条命,买了场教训。 “顾郎想多了,我并没有派人四处寻你,不过是我的丫鬟却厨房打水,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气不过罢了,想来顾郎珠玉在侧,并不是很在意这个洞房花烛夜,所以良辰美景皆是虚设,现下我已息灯睡下,你又何必学那蹬徒浪子,专做那夜下君子呢?” 她的声音低低缓缓的,却带着一股蚀骨的寒意,话里话外在讽刺顾琛是个蹬徒浪子。 可不是么? 正经的洞房花烛夜他不来,如今灯已熄,人已睡,他却摸着黑混上了床,跟那些半夜偷欢的蹬徒浪子有什么分别? “你是在怪我回来晚了?”顾琛眯了眯眼眸,虽然很不爽她的态度,但嘴里还是下意识的解释道,“我跟唐姑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处理,所以才耽搁了,如果这让你不高兴了,我可以跟你道歉。” 沁娘明眸低垂,唇角溢出一抹薄凉的笑:“你跟她的事情,不必与我说。”说完,她直接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 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 当她是傻子! 什么要紧的生意非要赶在这洞房花烛夜处理?想来她以前真是傻,连这样的借口也不知道信了多少回。 顾琛被她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气得肺疼,但考虑到她怀着身子,这个时辰也的确很晚了,但没有继续跟她理论,但是,他的酒却因此而醒了不少,整颗心都被堵得不行。 第二日,原是要去给公婆敬茶的,却不知为何那唐婉也宿在府中,一大早的还在院门外面撞了个正着。 “杨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唐婉看着她,很自然的打着招呼,不知道为何,沁娘竟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得意和轻蔑,“没想到杨小姐最终还是嫁进了顾府,看来,你并没有把我那夜所说的话放在心上。” 沁娘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她们主仆几个人之外,就只有唐婉一人,难怪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守在她院门口挑衅。 “唐小姐不必觉得委屈,难道迫使我这么快就嫁进来的原因你不清楚么?你敢说你没有其中掺一脚?”沁娘冷笑了一声,声音不急不徐的说道,“你如今一大早的守在我院外故作偶遇,不过是想告诉我,你昨夜宿在顾宅,顾琛待你不同。” 被拆穿的唐婉脸色闪过片刻的凝滞,随即又恢复如常:“对哦,昨夜我跟阿琛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一直到深夜,由于天色已晚,阿琛不放心我一个女子单独出府,便留我在这里住了一晚,没想到竟然就住在你院子的隔壁,还真是巧啊。” 她嘴里说着巧,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边一点也不巧,若换作前世的杨沁颜,这会儿指不定气得七窍生烟了,然后再闹到顾琛面前,到那时,唐婉再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让顾琛以为她小姐病犯了,故意为难于她。 像这样的事情,她前世可做了不少,要不然,她跟顾琛之间的感情怎么能说离间就被离间了,说淡就淡了,甚至说恨就恨上了。 这个唐婉惯来会装,只有顾琛那种大蠢蛋才会相信她表面装出来的温柔贤淑。 可如今的杨沁颜已不是前世那个傻傻的杨沁颜了,她知道唐婉这是故意在刺激她,她可不会再傻傻的被她刺激得再做出点别的事情来。 面对唐婉的挑衅和示威,她不过淡淡的笑了笑:“巧不巧只有唐小姐自己心里清楚,于我却没甚关系,只是我还赶着去给公婆敬茶,就不跟唐小姐多聊了,顾琛知道我有了身子,早上起床的时候特意没有叫我,而我却不能以此为借口待慢了公婆,让人说我杨家不懂规矩,失陪了。” 沁娘说着,礼貌性的冲唐婉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怒目圆睁的秋桃和气怒不平的瑞嬷嬷往前院走去。 见未被她的话经起一丝波澜的沁娘,唐婉恶狠狠的瞪着她的背影,气得脸上一阵扭曲。 第一十五章 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的难缠 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的难对付! …… 顾父顾母看起来还很年轻,一点也不像有顾琛这么大孩子的人,而且,在他们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到顾琛的影子,沁娘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是谁。 更何况,顾琛就陪着他们坐在一旁。 “新妇杨沁颜,给公公婆婆请安。”沁娘款款上前,按着标准的礼义给他们行了礼,将佣人准备好的茶递上去,一一看他们喝了,然后公婆按照惯例给了她礼物,这才让她起身。 “你跟琛儿既已成婚,将来一定要好好过日子,这里虽不比你们杨家的高门大户,但你既已嫁作人妇,切不可端着你杨家大小姐的姿态,否则,大家都不痛快,你明白吗?”顾母看着沁娘,叮嘱道。 “是,媳妇明白。”沁娘面上乖巧,心里却冷笑了一声,想来顾琛是故意不等她一块来给公婆请安,就是为了要给她个下马威的吧? 新婚第二日给公婆请安,还要让公婆在这里等她,这不是在说她杨沁颜端大小姐的架子么? 想来,在她未过来之前,顾琛已经跟他的父母说了她好些坏话了。 她接下来要是不装作乖巧一点,怕是明日,这整个京城该传遍了,说他杨家没有家教,女子无德,到时候指不定还得连累爹爹被御史台看上一本,说他教女无方。 想明白这一层以后,沁娘便忍了下来。 “好了,过去坐吧。”婆婆看了她一眼,见她还算是乖巧,心下还是满意的,之前绷紧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几分。 沁娘谢过之后,便依言退到顾琛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知道,顾父顾母不止顾琛一个孩子,他们也不可能长期在这顾宅住着,不过是因着他们新婚才过来住两日,等走完应尽的一切礼义章程后,他们自离去。 只是,一想到顾琛就坐在她旁边,并且目光一直焦灼在她身上,她就觉得屁股下面有针扎一般,十分的不得劲儿。 “琛儿虽然已经简单立府,你也不需要每天早餐的给我们二老请安,日后这若大的顾宅就由你一人操持,媳妇你可要拎得清。”顾母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皆是在叮嘱沁娘以后行事为人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处处以顾家为先,时刻记得自己是顾家新妇,日后若有行事不得当之处,丢的是顾家的脸面。 沁娘从头到尾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一副谦恭得体的样子,偶尔还会附和两句,原本对她一个高门大户的官家小姐下嫁的到顾家这件事,顾母顾母还有些顾虑,但见她全程低眉顺眼,无半分不敬,便也放下心来。 难怪这性子弧冷的儿子一大早的特意来跟他们请安,想来是给媳妇打前战来了。 “父亲,母亲,你们就别叨叨了,都把沁儿给吓着了。”顾琛说着,手便绕过桌子,握住了沁娘放在腿上的手。 沁娘猛然间被顾琛触碰,心里陡然间升起了一抹排斥,手下意识的想要将其甩开,但是,她才刚动了一下,对方便握得更紧,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顾琛却只作没有看见,仍旧笑得一脸的温和,对着顾父顾母道:“母亲,沁娘才刚与我成亲,您就别为难她了。” 顾母嗔道:“你个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东西,母亲才刚刚说了几句,你便受不得了,算了算了,反正日后日子也是你二人的,我们两老就不在这里讨你们小年轻的嫌了。” 这话里满满的责备与不满,但沁娘听得出来,这二老是极宠顾琛这个儿子的,且可以看得出来,平日里他跟家人关系也处得极好,所以说话才这么随意。 只是,他们二人如今的关系可真称不上和睦,甚至还有些仇怨,她只当来请个安,听听长辈的训诫便罢了,谁料这顾琛哪根筋不对,还非得要跟她演起夫妻情深来。 这要换了前世,她一定娇羞又甜蜜,可如今她却觉得有些作呕,她甚至想不起上一世新进门的时候给公婆敬茶是个什么情形了,反正前世的种种甜蜜,最终都被日复一日的消磨在那间败落的小屋里。 两个人的挣扎互动,落在顾父顾母的眼里,只当他们新婚燕尔,浓情蜜意,一个粘乎,一个面皮薄,顿时也跟着欣慰的笑了起来。 “母亲,孩子儿已让府里下人准备好了善食,正好今日天气正好,昨儿个我就见那园子里的茶花开了一大片,不如孩子让人把饭菜都端到凉亭里去用,顺便赏个花,沁儿素来也最喜爱茶花了,不知二老意下如何?” 二老本是风月之人,一听自然是欢喜,当即抚掌齐声道:“如此甚好,甚好。” 沁娘暗暗甩了几次也没能将顾琛的手给甩掉,当着长辈的面,又不好做得太明显,要不然别人又该说她端着官家小姐的架子了。 只是,一下子还没来得及起身,那边变迁一道丽影款款走了进来,冲着首坐的顾氏夫妇落落大方的行了个礼,脆生道:“唐婉见过顾伯父,伯母,昨夜酒喝得多了些,承蒙阿琛照拂,在此讨扰了一晚,今日酒醒,特来向各位告辞的。” “原本伯父伯母在此与新妇续家常,唐婉不该进来打扰,但又想,毕竟我与阿琛情谊非同一般,若是明知二位长辈在此,却不辞而别,实在失礼,于是就冒昧进来打扰了。” 唐婉这话可说的极暧昧不清,明明是想要强行进来刷一波好感,却偏生表现得极其谦卑,要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沁娘都要感动的上前握住他的手称姐道妹了。 看来她跟顾琛一样,天生的戏精,一天不演,这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想必这位就是商场上那位女商人唐姑娘了。”顾母其实是一个性子很温婉的女人,见了谁都笑得和和气气的,“我听琛儿说起过你,生意上的事情还多亏了唐姑娘的帮衬。” 顾父眸中也满是欣赏:“唐姑娘巾帼不让须眉,顾某佩服。” “哪里哪里,不管是同行们的一些谬赞罢了,哪里比得上阿琛,起步虽然比我晚得多,但却做得比我好,我当要向他多学学才是。”唐婉说着,朝顾琛看过来,目光扫过他跟沁娘紧握的手上,面色不动,心中却早已妒忌成狂。 顾琛,我都这样帮你了,为何你眼中只有杨沁颜那个贱人? “阿琛,你们这是准备要去哪?”唐婉叫得很亲昵,话说得更加引人误会,“我刚路过园子的时候,看到里面的茶花开了,记得当初我送你的时候,还是几株幼苗,想不到如今开得如此茂盛,想必你花了许多精力去养护它们吧。” 说着,唐婉脸上适时的出现一抹红晕,在场的人哪里还有看不明白的? 沁娘冷笑了一声,手腕一转,强行将自己的手从顾琛手里挣脱出来,亏她刚才还有片刻的悸动,以为那满园子的茶花是为她而栽的,看来,是她想多了,那分明就是唐婉送的,所以他才如此喜欢。 “唐姑娘,那茶花是我特地托人从南方带回来的珍品,姑娘送过来的那些,我已让人送还给姑娘了,难道,唐府的下人没跟姑娘说么?”顾琛没有想到唐婉会在这个时候跑进来,而且还尽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原本就对他有些排斥的沁娘这会儿干脆连碰都不让他碰了。 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是吗?我未曾听说。”唐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藏在袖中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重新挤出一抹温婉的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想来是那些下人失职了,我还以为是我送的那些。” 厅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顾琛脸色有些不好看,而沁娘从头到尾只把自己当作一个外人,冷眼旁观着。 顾氏夫妇毕竟是过来人,几个呼吸间便全明白了,为了缓和气氛,最终还是顾母出声打圆场道:“我们刚刚正要说去园子里用善呢,唐姑娘既然也喜欢,那便一起来吧。” 沁娘:“……” 她能说她压根儿就不想去么?经过唐婉这个戏精这么一演,她觉得胃口都倒完了,根本就不想再吃什么饭了好么? 况且,让她跟唐婉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她怕她会忍不住掀桌子。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找唐婉的麻烦,唐婉倒是先找上门来了,只见她一扣要去园子里用善,先是喜了一下,随即又略有些担忧的看向沁娘,道:“去园子里用善好是好,只是,园子里风有些凉,少夫人毕竟有了身子,若是受了凉就不好了。” 一句“有了身子”,顿时令厅里的几人脸色大变,就连沁娘都没有想到, 唐婉居然会在这儿等着她。 再转眸去看顾氏夫妇的脸色,果然都不太好看。 想来也对,有哪个人家会喜欢姑娘在未出阁之前便怀上孩子的? 第一十六章 维护 就算她刚才一直故作乖巧,搏了顾氏夫妇几分好感,在这一刻,听到她在出阁前就已经珠胎暗结,怕是之前的那点本就为之不多的好感早就被冲得一点不剩了。 取而代之的,是厌恶和鄙夷。 虽然沁娘并不打算跟顾琛一直扮演夫妻伉俪情深的戏码,更加没打算特意的去讨好公婆,但是,她也不希望公婆明日从这个府门跨出去,就说她杨家养出来的姑娘德行有失的要好。 在她原本的计划中,她不求他们真心把她当儿媳,对她好,但最少能做到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她没有想到,她才进门第一天,就被唐婉当面插了一刀。 沁娘表面冷静,内心冷笑了一声,明明占尽了便宜的就是他们顾家,用尽了手段将她娶进门的也是他们顾家,如今倒反而成了她的不是了。 也罢,反正她也没打算跟这一家好和平相处,大不了就撕破脸,反正又不是她非要嫁的。 “噢~原来您二位不知情?”唐婉将顾氏夫妇的脸色纳入眼底,她掩饰住心底的幸灾乐祸,忙以手掩唇,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随即露出渐色,“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顾琛脸铁青,对于唐婉突然间闯进来说了一大堆莫名奇妙引人误会的话很不满,声音也冷了下来:“今日是我们新婚的第一天,我们自家人还要在一起说些私房话,就不方便留唐姑娘用善了,唐姑娘请吧。” 这是赤裸裸的下逐客令了,唐婉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她知道,这是惹得顾琛不高兴了,要不是顾忌着日后生意场上的情面,依着他的性子,就不是被赶出去这么简单了。 唐婉压下心中翻涌的那抹苦涩和不甘,强行挤出一抹歉意的笑:“阿琛,对不起,是我多话了,我并不知道伯父伯母不知情,改日我一定上门赔罪,告辞了。” 即便万般不甘心,但是唐婉还是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一步步朝着顾宅大门外走去,她抬头看了看这蓝天,紧了紧袖中的手,她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她会正大光明的住进来。 …… “琛儿,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对爹娘还不能说句实话吗?那唐姑娘说的可是真的?”唐婉一走,顾母便拉下脸来,厉声质问道。 顾家虽不是官宦人家,但也是清流的书香世家,这新娶的媳妇儿还未出阁就珠胎暗结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日后他们顾家在这京城里头也是要被人齿笑的。 “母亲,就算唐姑娘说的是真的,你儿媳妇儿肚子里如今怀的也是顾家的种,外人有什么好说的?”顾琛挑眉看向顾母问。 顾母被问得一噎,看样子是真的了。 当即,顾氏夫妇对视了一眼,眼眸又沉了几分。 “既是顾家的种,如今她又已是顾家妇,我们自己都不说什么,轮得到旁人说三道四?”顾琛又问。 “可是……”顾母再次被问住,但是,姑娘家的名声总是最重要的,不管她最终结果是不是已嫁作顾家妇,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怀了身子,传出去总会让人指指点点的,她若还是杨家小姐,她才不会管别人家的事情,但如今她的名声可是跟他们顾家的连在一起的。 “沁儿与我两情相悦,她怀了我的孩子嫁给我,有什么不对?”顾琛知道今日被唐婉将事情捅破了也瞒不住了,索性他也不怕了,反正人他是娶进门了。 “琛儿,你糊涂,你若心悦于她,早点把她娶进门不就完了,这如今她未身先有了身子的事情连外人都知道了,这要传了出去,对于一个女人,名声终究是不太好的。”顾父素来话少,这会儿也忍不住要说两句,看着顾琛跟沁娘的眼眸里,满是不赞同。 “父亲说得倒是轻巧,就凭我这商贾之人的身份,若非如此,他们杨家能把女儿嫁给我?”顾琛冷笑了一声,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那日去杨家被赶出来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那杨家是真心瞧不上他。 若不是他拿着她的名声及父兄的安危相要挟,他顾家能够妥协? “你.......”顾氏夫妇瞪眼,指着他,“你简直胡闹!” 他们一家都是规规矩矩的读书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做事情没有章法的儿子来。 顾氏夫妇被他几句话弄得气怒不已,连用善的胃口也没有了,还赏什么茶花啊,气都气饱了。 这时,一直低头头听了半晌的沁娘突然抬起脸来,看着顾氏夫妇道:“公公婆婆可容沁娘说句话?” 顾氏夫妇愣了一下,刚才只顾着教训自家儿子,倒是忘了这厅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当点便点头示意她说。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们顾家可吃亏?”沁娘问。 顾氏夫妇被问得又是一愣,随即摇头。 “既然你们顾家不曾吃亏,而我的名声说到底也是你们顾家毁的,如今你们在追究这件事情的原尾,这是要责怪媳妇没有妇得吗?”沁娘毫不畏惧的迎视着顾氏夫妇的目光,掷地有声的问。 “这.......自然是不能全怪你的。”顾母说道。 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况且,这种事情,若女人要反抗,又如何反抗得过男人? 作为女人,她是深能体会的。 “既不能全然怪我,那你们又何必为了一个外人三言两语的挑唆而弄得不愉快,难道你们不该高兴吗?毕竟,有孙子了。”说着,她低头抚上自己并不明显的小腹,眸中一片阴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就差没直接骂他们顾家人不要脸了,明明就得了天大的便宜,却还非得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怕她败坏他们顾家的名声?呵,那还不得怪他们生的好儿子,谁让他当着唐婉及那么多下人的面把这件事情嚷嚷出来! 她杨沁颜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名声什么的,她早已不在意了,若要让她为了这点虚名去死,她还真是不乐意,尤其还是为了护住这样一个曾经负了她的男人! 如今她已是顾家新妇,她珠胎暗结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没脸的还不是他们顾家? 他们顾家要是要脸的,自然会想办法护住她,若他们自己都不在意,那她这个死过一次的人又何必在意? “媳妇说得对,是我们想岔了。”顾母左右衡量了半晌,最终吐出一口气,重新绽放出一抹笑容,上前握住沁娘的手,和谒的说道,“日后你就是这顾宅的女主人了,这府里的下人要是敢胡说八道,你尽管惩治,不必客气。” 她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让沁娘好好管住这些下人的嘴了,别让他们有机会出去胡说八道,连唐婉一个外人都知道的事情,那些宅子里的下人又怎会不知? 只要管住了他们,就不会有闲言碎语流传出去了。 顾母的意思,除了提点之外,还有警告的意思,毕竟,生在这个时代的女儿, 一向是视名声如命的,一个女人的名声如若坏了,就只能去死了。 “婆婆放心,媳妇知道的。”沁娘不管他们是真心接纳了她,还是假意的接纳了她,总之,他们不想与她为恶,她也不必去做那讨人嫌的恶人,左右他们不过在这宅子里住两三日,行完礼之后他们自然会走。 到时候,她在这宅子里要如何做,他们哪里管得着? 几个人各怀心思,最终还是失了赏茶花的心思,随意去花厅用了顿饭便罢了,等到顾氏夫妇离开以后,整个花厅就剩顾琛和沁娘两个人了。 没了外人,沁娘也不必跟他演戏了,当即便扯下了脸上维持的假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顾郎若有生意要做,就赶紧出去吧,我也乏了,先回院子里躺会儿。” 说完,她甩了甩袖子就准备走人,却一把被人从后面拉住了胳膊,接着,顾琛那道阴沉沉的声音便自耳边响起:“与我单独在一处就令你那么为难?” 一刻都等不得了,立马就要赶他走! 沁娘强忍着内心的反感,侧过脸来,扯出一抹极淡的笑:“顾郎说哪里话,我这明明是为着你着想,免得回头那唐姑娘又来找你讨论生意到半夜三更,虽说顾郎如今青春正健,但长此以往,终究是对身体不好的,我如今刚嫁进来,我可不想让人说我索取无度,才害了自家夫君性命。” 顾琛变了脸色,原本看着她这张疏离的小脸就已经令他很不爽了,但听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看似关心,实则无一句不是在诅咒他,他原本青黑的脸上霎时有如蓄满了狂风暴雨。 “你还是在怪我昨夜没有及时回房与你洞房?还说自己不在意。”顾琛抓紧了她的手臂,强迫她将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我不知道你回杨家后他们给你说了什么,但是我顾琛待你哪里不好?惹得你这么大的怨气,若是为了唐姑娘的事情,我已经解释过了,我跟她只是生意上的朋友,你又何必死揪着不放呢?” 第一十七章 她现在是真不在意 沁娘看着他那张满是戾气的脸,倏然笑了起来,她笑得明明那般明艳动人,不知道为什么,顾琛却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目,当即不由得加大了握着她手臂的力度。 “顾琛,从你设计害我父兄逼迫我嫁给你开始,我与你就没什么旧情好讲的了,我现在,除了杨家,统统都不在意,你喜欢跟唐婉在一起也行,跟王婉在一起也行,统统都与我无关,只不过,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于外人面前,你只需要给你留两分薄面即可,旁的那些虚的,就别提了。” 说着,她推开他,径自往门外走去。 顾琛的脸,简直难得得要杀人。 他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一歹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原本他还以为她不过是在与他赌气,但是,刚才与她对视的那一瞬,他是真真切切的从她眼里看到了冷漠与排斥。 她是真的不在意他了。 这个认知,令他心里突然间乱了起来,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娶到她,有什么不对吗? 明明就已经说好了的事情,谁让她临时变了卦,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既然不想当他妻子,那么,就好好的做她的顾少夫人好了,反正,他已经给过她了,是她自己不要,那就怪不得他了。 …… 沁娘出了花厅,回到自己的沁园。 “小姐,你这样对姑爷,真的好吗?”秋桃看着一脸淡然的沁娘,担忧的问。 她跟瑞嬷嬷刚才虽然一直守在外面,可是两个人在里面说话的声音并不小,自然也是听到了,如今就算再怎么不满意这门亲事,但毕竟也已成定局,那顾琛的脾气她们可都是知道的,她生怕沁娘这么顶撞他,惹怒了他会对她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情来。 毕竟,他才刚刚使了一招构陷杨家父子逼迫她家小姐下嫁的计谋,顾琛的手段到今都令她们这些人心底发憷。 “怕什么?他顾琛这么对我,这么对我们杨家,还指望我能给他好脸色?哼!”沁娘一脚踏进院子,在树下寻了张躺椅坐了下来,冲秋桃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 秋桃一脸茫然的将耳朵靠过去,就听自家小姐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声音交待了她几句,她顿时瞪大了眼睛,低呼道:“小姐,这么做岂不是损了您自己的名声?” 她不明白,她家小姐想要出口气,有的是办法啊,为什么要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况且,女人家的名声最是重要了,她自己不在乎,难不成连杨家的脸面也不顾了么? 沁娘闻言低笑了一声,看着她问:“你以为,我要不这么做,那唐婉就会放过我了么?你们今天也看到了,那唐婉的心思可是一直都摆在明面上的,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堂而皇之的入住这顾宅,我现在不过是先给她添点堵,比起她对我做的那些,这些不过是小儿科。” 秋桃心头一凛,只觉得自家小姐此刻一频一笑皆冷到了骨子里,而且行事做风突然间狠厉了起来,令她有些不适应之外,还有些畏惧。 “奴婢这就去办。”秋桃虽有些迟疑,但想想那个唐婉一再的挑拨离间,她可不希望那个的女人嫁到顾家来整天给她家小姐使绊子,于是,也不再说什么,转身麻溜的便去办了。 “瑞嬷嬷,你去跟府里的管家说,如今我已是这顾宅的女主人,那些账本与内宅一应事务,就不劳烦他了,让他尽快的交到我这边来,否则,那些下人怕是又要嚼舌根,说我这个女主人只是花瓶摆设了。”昨夜桃秋传回来的那些议论,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都默认了唐婉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是吗? 那她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是,奴婢这就去办。”瑞嬷嬷说着,也麻溜的出去了,她可是个护短的急性子,可受不了她家小姐这么被人编排,至于那些乱嚼舌根的,可别被她撞见,否则,她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可。 不料,瑞嬷嬷刚出院门,迎面便被一下人给撞翻了,这一次,她直接便被撞得坐在了地上。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走那么急,赶着去投胎啊!”瑞嬷嬷刚捂着屁股痛呼了一声,就听到对面一个老妇声音尖利的叫了起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走得好好的,到底是谁没长眼啊。”瑞嬷嬷抬眼,这才看清对方是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却长得一脸的尖嘴猴腮的妇人,看样子像是这个宅子里的老佣人,而且,看人的眼神极为嚣张。 她手上抱了几套衣服,看样子像是哪个主子的东西,这会儿大概摔在地上弄脏了,整个人脸色便涨红起来,噌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瑞嬷嬷骂道:“我说错了么?没见着我抱了那么多东西吗?我这才做好的新衣赏,如今被你撞落到地上了,害我回头又得重新洗一遍,骂你两句算客气的,惹急了我还打你呢!” “你!”瑞嬷嬷算是长了见识了,饶是她在杨府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下人,当即便指着对方问,“你哪个院里头的?回头我倒要好好的问问你们刘管家,你们顾家的对下人的管教就是这么松懈的吗?” 那个看着瑞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冷笑道:“哟,新来的啊?拿刘管家来压我?你可知道这些新衣赏是给谁做的?回头要是让刘管家知道你故意撞掉了我给贵人做的新衣赏,恐怕你这把老骨头得仔细的你皮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瑞嬷嬷被气得面色发紧,她性子虽然有些急躁,但与人吵架实在不是对手,加上她一直在沁娘身边伺候,可没干过这种以势压人的事情。 “难怪我家老爷瞧不上这商贾人家,死活不愿意让大小姐嫁到这顾宅来,看来果然是没有错的,这宅子里的下人可比主人的气焰还要高涨,老奴今日可真是大开了眼界。”瑞嬷嬷还要赶着去找管家办正事,也没功夫跟这老货在这里瞎掰扯,当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就要走。 怎耐,她不计较了,别人倒是不愿意放过她了,见她要走,那个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叫着:“弄脏了我的衣赏就想跑,没那么容易,你得给我把这一堆衣赏给洗了,否则,今日的事儿,没那么容易过。” 瑞嬷嬷这下子是彻底的给气了个仰倒,她气极反舌:“我倒要问问,这衣赏到底是谁的?这府里还有比主子更矜贵的人,我今天倒是要瞧瞧。” 那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抬着下巴藐视着她道:“这自然是唐姑娘要的衣赏了,这可是少爷亲口下命给她做的衣赏,所以,你就算是告到了管家那里,你也得老老实实的给我把这些衣赏给洗了。” 瑞嬷嬷脸色很不好看,眸中浮现出一抹厉光,反揪着对方的衣襟磨着牙问:“你刚才说是谁的衣赏?再说一遍,我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好使,刚才没听清。” 对方被瑞嬷嬷的气势吓得一怔,随即想到自己是有人撑腰的,便大着胆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这可是唐姑娘的衣赏,少爷亲自下令给她做的,唐姑娘一向最爱干净,你把她的衣赏弄掉了,就得负责给她洗干净。” 这下子,瑞嬷嬷肚子里憋的那把火算是彻底的被点炸了,也不急着找刘管家了,手上一个用力,就将那老妇给掼到了地上,然后一脚踏在那堆衣赏上面,撸起袖子说道:“唐姑娘是吗?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外人而已,也值得你们这些人上赶子的去巴结?” 说完,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挥过去,直打得那个老妇措手不及,脸直接侧到了一边。 “这一巴掌是要告诉你,往后这个宅子里的女主人,只有我家大小姐,日后再要逞威风,把招子放亮点,别开口闭口的拿一个外人来压人,你毕竟拿的是顾宅的钱,替顾家办事,别认不清自己主子是谁。” 说完,她反手又是一巴掌打下去。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我是要替主子去办正事的,原本不愿与你计较,你还来劲儿了,左右拦着耽误我功夫,回头主子要是怪罪下来,你吃罪得起么你?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以后你还不得升了天了。” 瑞嬷嬷这两巴掌可是用了全力,所以那老妇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肿了起来,配上她那双含恨带怒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新来的,也敢打我!”老妇突然间撒起泼来,扑上去就要跟瑞嬷嬷开撕。 瑞嬷嬷一个闪身,避过了,妇人扑了个空,跌了个狗吃屎,顿时坐在地上哇哇大叫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哪,要杀人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嘶—— 瑞嬷嬷倒抽了口冷气,狠狠的磨了磨牙,这个贱婢! 第一十八章 下马威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跟大街上那些泼皮无赖有什么分别? “什么事情吵吵嚷嚷的?” 那老妇人闻声突然一顿,就见一个穿着正红色裙衫的女子端立于沁园门口,她的面容极精致,如那画上的仙子一般,长发如泼墨般漆黑又亮丽,要不是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凝,柳眉倒立得厉害,浑身冒着丝丝寒气,旁人都要看呆了。 想来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猜得出她的身份,况且,这可是沁园门口,谁住在这沁园里头,这全府上下可没人不知道。 “小姐,这个泼妇撞了奴婢,奴婢都还没跟她计较,她倒拉拉扯扯的不让奴婢走,非说奴婢把她的衣赏弄脏了,缠着让奴婢洗,尽耽搁奴婢的时间,奴婢气极了就教训了她一下,谁知她竟撒起泼来了,还说那是唐姑娘要的衣赏,别说是奴婢了,就是告到主子那里,她也占理的,指不定奴婢还得挨一顿板子呢。” 瑞嬷嬷将那老妇话里的意思一五一实的转述了一遍,冷笑道:“奴婢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这唐姑娘不过是个外人,倒显得比这宅子里的女主人还要尊贵,这些下人一个个的上赶子巴结奉承,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一句话,把在场围观的下人说得一个个面红耳赤,其中不乏被唐婉收买过的,此刻更是把头垂得快要埋进胸口了。 对于沁娘这个新进门的女主人,他们并不了解,所以,这会儿谁也不敢轻易的去招惹她,先不管将来顾琛是不是真的会娶唐婉进门,但最少此刻这宅子里的女主人是眼前这位杨家大小姐,她要是想寻个由头整他们,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有那个撒泼的妇人嘴里哭天抢地的叫着:“哎呀,我不活了啊,好歹我也是这府里的老人了,没想到居然被一个新来的摁着打,简直太欺负人了,回头我一定要告到少爷那里,让少爷替我做主啊。”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位新进门的女主人脸色随着妇人的话越来越难看,眸中早已蓄满了暴风雨,像是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住嘴!”沁娘冷喝了一声,实在是被她吵得头疼,“你一个下人,在主子门口大喊大叫的,成何提统,难道你们顾宅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吗?什么时候下人也能在主子面前这么张狂了?” 那妇人被她的气势震得一怔,随即不服气的说道:“少夫人,就算您是官家的千金,但也得讲道理,你的奴婢弄脏了我辛辛苦苦做好的衣赏,她就得负责替我洗干净,可是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打人,你看她打我给打的。” 老妇说着,指着自己两边高肿的脸颊,怒气不平的瞪着瑞嬷嬷,嘴里还怨愤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官家里出来的奴婢都高人一等,所以才不把我们这些一般的奴婢放在眼里,可大家皆为奴,何必这么欺负人呢?” 瑞嬷嬷简直要被她气死,这老货怎的这么不要脸,明明是她自己不依不饶的,仗势欺,这会儿倒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大小姐,这奴才简直胡说八道,刚刚还一口一个唐姑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姑娘才是她的主子呢,人还没进门,就开始仗别人的势了,居然还敢在这里满嘴喷粪,岂有此理!” 瑞嬷嬷说着,撸了撸袖子,一副随时都准备上去动手的样子。 “你还想打人!主子面前你还敢动粗,你也太张狂了点吧。”那妇人忌惮的看着瑞嬷嬷撸袖子的手,眼眸里闪过片刻的挣扎,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虽然你是从官家出来的奴才,但这里可不是杨府,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瑞嬷嬷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她就没见过这么目无尊上的奴才,当即喝道:“你给我闭嘴!再说一个字我撕了你的嘴!” 沁娘皱着眉心,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还在地上的衣赏,上面清晰可见的,还有几个脚印,心中满是戾气。 唐婉,唐婉! 你真是好得很,人还没嫁进来,就先把这宅子里的下人给收买了,本小姐今日到是要看看,在这府里究竟有没有人识得正主是谁。 “瑞嬷嬷,你先去找刘管家,把我刚才交待的事情办了,这里我来处理。”沁娘说着,冲着瑞嬷嬷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赶紧去办事。 瑞嬷嬷这会儿饶是再生气,再想上去揍一顿人,听到她这么一说,顿时也压了压火气,应了一声,连忙跑出去找管家了。 “秋雪,给我搬张椅子来。”沁娘冲着她身后的丫鬟说道。 秋雪应了一声,连心回院子里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到沁娘身后,沁娘顺势坐下,这才将目光移向仍旧躺在地上不打算起来的老妇身上,淡淡的说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起来了。” 她虽然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什么重话,而且连怒容也未见半分,但是不知为什么,那老妇竟从她这平淡里品出了些许危险的味道,一时间有些瑟瑟,不知道是该起还是不该起。 “那你就继续坐着吧,只是你这么喜欢坐地上,那就多坐一段时间好了。”沁娘说完,朝身边的秋雪使了个眼色。 秋雪点了点头,几步走上前来,吓得那老妇狠狠的吞了口唾沫,对方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而且还让她多坐一段时间,一时之间,令她脑了有些发懵。 但是,她很快就知道什么叫“多坐一段时间”了,因为,秋雪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腕,还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对方的手便猛的朝着她的腿劈了下来。 “啊——” 众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那老妇抱着腿在地上滚作一团,嘴里发现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你刚刚说我的人要杀人,那么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杀人。”沁娘的声音徐徐缓缓的传众人耳中,“今天别说我让人打断你一条腿,就是直接让人把你给弄死了拖出去,你家少爷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们要记得,你们的身契是签给了顾家,那么不守规矩,顾家就有权处置了你们,我现在身为顾家的主母,惩罚一下下人,我想还轮你口中的唐姑娘来替你撑腰,而你家少爷,为了顾全我的面子,也不会为了一个下人而与我翻脸。” “所以,今日断了你这条腿,是要你好好长长记性,今后不管你有天大的理,也不能在我的院子门口闹,我最近身子不大爽,要是若得我不高兴了,我就不是让人打断你一条腿那么简单的事情。”说着,她侧脸扫了一圈那些围观的下人,“还有你们,最好也擦亮了招子看清楚,谁才是这顾家的主子。” 众人只觉得面皮一紧,腿瑟瑟发抖,嘴里惶恐的应着:“奴婢们不敢!” 沁娘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也不管他们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反正,她初来乍到,是要找个人立立威的,这个老婆子自己撞上来了,可怪不得她。 “散了吧。”沁娘站起身来,带着几个丫鬟进了内院。 门外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经此一役,一个个看着那个园子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畏惧。 看来这杨家大小姐也不是只会秀花撒娇的嘛~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宅子,那专门负责做衣赏的钱婆子被少夫人打断了一条腿,抬回佣人院子的事情更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出了院墙。 唐家。 唐婉把玩着一只杯子,面色阴沉的听着下人的转述,眸中满是戾气。 “唐姑娘,钱婆子不过是多说了几句那是给您做的衣赏,那杨大小姐就像是发了疯一般,直接让人把钱婆子的腿打断了,她这哪里是在打钱婆子,分明是在打您的脸。”那下人义愤填膺的说着,捏了捏拳头,“我看呀,那杨大小姐分明就是对您不满,难道我们就任由她这么嚣张下去么?” 唐婉“呯”地一声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狠厉的说道:“她杨沁颜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罢了,要不是仗着她那做官的爹,她哪里有那么好命嫁给阿琛做正妻!” 就她那样的,就应该给人做妾! 不对,连做妾都不配!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下人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心里瑟缩了一下,才试探性的说道,“您不是说那杨大小姐未出阁就已经怀了身孕了么?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看他们杨家还要不要脸?” 下人这话刚出口,便见自家主子目光冷冽的往她身上一扫,随即语气森森的警告道:“你想死吗?要是被阿琛知道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他以后还怎么看我?” 况且,她日后是要嫁进顾家的,顾家的名声有碍,于她没有半点好处。 第一十九章 听说你想要管账本 “是奴婢想岔了。”那下人连忙伏地认错,“请小姐息怒。” “映月,你给我记住,出了这个门,你最好把刚才的话烂在肚子里,否则,就别怪我不念主仆情份。”唐婉眼眸阴鸷的看着她,“起来吧,滚出去,看见你就烦。” “是。”映月被吼得浑身一抖,然后连滚带爬的爬起来,退了出去。 她其实并不明白唐婉心里的想法,作为跟着唐婉从小一起长大的奴婢,在她心里,唐婉不仅仅是她的主子,还算得上半个朋友,她明知道唐婉喜欢顾琛,可是顾琛却宁可娶那个杨家的花瓶。 为此,她心里很愤懑,在她心里,唐婉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女人,一个完全不靠家里面就能够活出样子的好女人,那个杨沁颜凭什么跟她比? 可是她不明白,唐婉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忍下去,如果换作是她,即便得不到,她也要毁了她。 …… 沁娘嫁入顾宅的第一天,便打断了一个老奴的腿,这件事情很快便传遍了全府,那些原本对她还很轻慢的下人们,一个个对她忌惮极了。 书房里,顾琛核对着新开的几家铺面的账薄,嘴角轻扯,漫不经心的问:“你是说,她是听说那些衣赏是给唐婉做的,所以才让人打断了钱婆子的腿?” 管家覤着自家少爷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来,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小心的开口道:“听下面的人转述,好像是这么回事,当时老奴也不在场,所以不堪清楚。” 如今这杨大小姐的心思,就连他这个看着他们两个一路走过来的管家都有些看不懂了,而且,最近因为杨小姐态度大变,惹得他家这位主子屡次动怒,他实在是不敢胡乱揣测,免得被怒火祸延。 顾琛拿上账簿,挑了挑眸又问:“听说她要接客全府的内务?包括账本?” 刘客家一头汗,硬着头皮点头道:“是。” 他家少爷的内务一向是他负责的,尤其是账本,从来不会交给别人,如今这杨小姐态度大改,也不知道她如今跟自家少爷是不是一条心,她要接管一应内务,一时之间他还真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跑过来征询一下自家少爷的意见。 “你认为,本少爷该依了她?”顾琛眯起了眼眸,盯着刘管家问。 “这……”刘管家狂汗,他哪里敢替主子拿主意?这要是说得不好,以后可有得他受的。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她要管,你就让她管好了。”顾琛大手一挥,将刚对完的账薄也一并扔到桌案上,“拿去,让她慢慢对。” 刘管家看了他一眼,迟疑的问:“少爷就不担心么?毕竟,如今的少夫人可不是当日的少夫人,这么全交给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们如今的顾宅虽说是靠着顾琛一己之力一手一脚经营起来的,可一旦有所损失,那也得够他们麻烦的。 “你怕什么?她人都嫁进来了,你还怕她卷款跑了不成?再说了,她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杨家就在这京城里头,她能跑到哪去?她就算把我的银子全搬回了他们杨家,那杨侍郎也未必就会收。”对于杨元海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他若是那种贪图小利的人,也不至于至今还是个工部侍郎了。 “是,老奴这就去。”刘管家说着,抱着那一堆账薄便往外走。 可是,他刚转身就听身后叫道:“慢着!” 刘管家转身:“少爷还有何吩咐?” 顾琛想了想,起身走过来,重新将他手里的账簿接过来,刘管家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又改主意了,刚刚明明还信誓旦旦的说没有关系的。 “还是我亲自去吧,你去忙你的吧。”说完,他也不去看刘管家那张脸上是什么神情,抱着账簿,大步流星的出了书房。 沁园。 晚间的时候,秋桃欢快的从外面跑了回来,扑至沁娘跟前,眼睛亮晶晶的汇报道:“小姐,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你料得果然不错,唐婉身边那个婢女就是个没脑子的,我不过是诱导了她几句,她便什么都说了。” 沁娘看着她兴奋的小脸,低头搅.弄着手里的汤羹问:“你没让她认出你来吧?” 毕竟秋桃是她的贴身婢女,对方要是把她认出来了,以后事情就很容易查到她头上,她可不想给自己留下把柄。 “小姐放心,奴婢当时换了妆的,保管没人认出来,那小酒管里面人有好几桌客人,我就多劝她喝了几杯,那丫头喝得有点大了,便口没遮拦的什么都说了。” 秋桃会点变装术,这也是沁娘派她出去办这件事的原因。 “小姐,如今局已经布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收网?”秋桃一开始还觉得这么做会有点什么,但是,在看到自家小姐一脸的淡定从容之后,她便不再迟疑了,因为,她知道她家小姐一定还有后招,而且,他们铁定不会吃亏的。 对于沁娘,她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急什么,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说话间,就听外面秋雪进来汇报:“小姐,姑爷朝这边过来了。” 沁娘眼角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倒是来得很快,她才打了一个向着唐婉的下人,他这么快就跑过来要质问她了么?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沁娘将汤勺放下,令她们将东西统统撤下去,然后换了块小毛毯盖在肚子上,斜躺在贵妃椅里,静候着顾琛到来。 不到片刻功夫,顾琛的身影便出现在门里,沁娘如没看到他一般,兀自闭目养神。 顾琛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因为他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秋桃端着她喝了一半的汤羹出去,而且,他特地摸了一下碗边,发现还有热度。 “听说你要接管这府里的一应内务?包括账簿?”顾琛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就问了出来。 他站得离她很近,就这么低头垂眸看着她姣好的面容,明明他们离得很近,但他却生出一种有如远隔天涯的感觉。 “我现在是这宅子里女主人,我接管内务不是应该的么?还是说,你想要等到娶了那唐婉后,交给她来管?”沁娘睁开眼眸,仰头迎视着他的目光,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嘲讽。 顾琛被她堵得梗,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你一定要这么与我说话么?”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一开口便这般刀光剑影,剑拔弩张?而她看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情愫? 这种感觉,令他烦透了。 “那我该如何与你说话?唐婉当着公婆的面宣誓主权,你难道看不见么?唐婉出入这宅子有如出入自家一般的自由,难道不是事实么?就连这宅子里的下人也觉得,她唐婉才应该是这宅子里正儿八经的女主人,跟你顾琛才是最般配的一对,难道这也是我胡说八道?” 沁娘说着,唇边嘲讽的笑容愈加深刻起来:“顾琛,做人不能这般贪心,想要唐婉又想得到我的一颗心,想坐拥财富又想娇妻美妾在怀,你既做了那些不忠的事,还想我杨沁颜死心蹋地的对你,你不觉得自己很过份么?” 顾琛脸色变了又变,恶狠狠的瞪着她道:“我何时不忠了?我跟唐婉是清白的,我跟她做了什么让你对我有这么大的误会?府里的人何时拿唐婉当女主人了?我如何不知?” “沁儿,明明是你自己变了心,却还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沁儿,我倒是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沁娘冷笑了一声,已经懒得跟他分辩了,他府里的下人,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要说他这个主人完全不知,她却是不信的,除非他聋了。 也对,他顾琛看上了唐婉,可不就是耳聋心瞎了么? “你跟她如何不必跟我说,我只是在做身为顾少夫人该做的,既然你说对她没那个想法,那么把内务交由我打理难道还有什么为难的吗?如若不为难,你又何必亲自过来问我?还有,你这般气势汹汹的跑过来质问我,难道不是因为白天的时候我打了她唐婉的脸吗?” 她刚刚给了府里下人一个下马威,更是打了口口声声维护着唐婉的钱婆子,她不信他没有收到消息,更不信他会无动于衷。 既要责问于她,又要装作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顾琛这般的不要脸? 不管如何,这内务大权她是一定要拿到的,她就是再恨顾琛,也不能便宜了那唐婉,否则,万一他日唐婉要真如上一世一般嫁了进来,到时候她可不就只有任人鞭挞的份了么? 她杨沁颜虽瞧不上顾宅这点东西,但是,她就是不要,她也不会留给她唐婉! 顾琛盯着她的脸,倏儿笑了起来,笑容里有些凉:“沁儿,你有良心么?我何时说是为了唐婉来责问于你的?你自打回了杨家之后便没有给过我好脸色,我有对你如何么?” 第二十章 回门 “你既已成了这宅子里的女主人,那么下人冒犯了你,你自当有权处罚,我顾琛就算不爱你,也不会在下人面前拂了你的面子,毕竟,你可是我孩子的母亲。” 说着,他的手很自然的便抚上了她的小腹。 沁娘只觉得胃泛起了一阵恶心,当即便背过身朝着地面呕了起来。 顾琛脸色一片铁青,他的触碰就那么令她讨厌,讨厌到当着他的面就吐了起来? “要吐便出去吐,别弄脏了这把椅子。”顾琛说着,拽着她的手,粗蛮的将她拖下来,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入夜有些凉风徐徐,沁娘胃里本就不舒服,门一开,被风吹得她整颗胃都痉挛了起来,还没等顾琛将她拖到树底下,她就将刚刚喝进去的汤羹全都吐了出来。 呕出来的汤汤水溅了一地,有几滴还溅到了顾琛袍子上,令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你……你若想赶我走,明说便是,我又不会赖在你这里,不必这么羞辱于我。” 说完,他扔下她,气呼呼的甩袖而去。 “小姐!” 原本就守在外面的秋桃跟秋雪二人见状,飞快的迎上来,扶住她。 “小姐,你怎么样?”秋桃看着她夜色下有些泛青的脸,一脸担忧的问。 “那姑爷也太过份了,明知小姐已怀了身子,怎么能这般粗鲁的对你呢?”秋雪也一脸不平的抱怨道。 直到将胃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以后,沁娘才觉得舒服了一点,脚下发虚,扶着秋桃跟秋雪的手,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算了,随他去吧。” 他这样走了也好,免得她一想到要跟他同蹋而眠,心里就抵触得不行,昨儿夜里被他抱着,她可不算睡得好。 “咦?小姐,这桌上怎么有一沓账册?”秋桃眼尖,一眼便看到贵妃椅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沓册子,上面用硕大的黑体写着“账薄”二字,便拿起来递到沁娘手里,“难不成是顾公子刚才拿过来的?” 她刚才走得急,没注意看他手里拿了些什么,想不到是账册。 “哼,想来也不是全部的账册,不过是借口拿这些东西来气气小姐罢了。”秋雪一想到刚才他拖着沁娘出屋子的情形便气得不行。 她原本并不是沁娘手底下的丫鬟,而是杨鸿手下的,杨家虽是文官,但男儿自幼都是习武的,杨鸿手下自然也训练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丫鬟仆从,自打沁娘被逼下嫁给顾琛,护妹心切的杨鸿生怕自家妹妹到了夫家被欺负,便拨了两个武功了得的丫鬟给她,就为了时时能够护着她。 秋雪虽不是自小伺候着沁娘长大的贴身丫鬟,但杨家兄妹感情好,下人之下也没什么明确的界线分别,平日里也处得不错,所以,杨鸿把秋要拨给了沁娘,秋雪也没甚意见,对她来说,无论是跟着杨鸿还是跟着沁娘,无半点分别。 所以,看着沁娘被欺负,她就没办法说顾琛半句好。 “这的确不是全部的账薄。”沁娘随意翻阅了一下就知道,这不过是一部分罢了,前世她嫁了顾琛几年,顾琛有多少家产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就算是娶她之初,他的资产也绝不止这么一点点。 “这顾公子好生小气,说是让您管内务,却只拿了这么点东西过来,他欺负小姐你什么都不懂呢。”秋桃气得小脸微红,连姑爷也不想称呼他一声,总是顾公子长顾公子短的,可见在她心里,顾琛半分也没得到她的认可。 “算了,现天色已晚,明日再让瑞嬷嬷去刘管家处催催,他若真不舍得把内务大权交出来,那我便不跟他客气了。”沁娘冷淡着一张脸,随手将账册扔回桌上,“秋桃,你再去厨房帮我弄点吃的来,刚才可全都吐空了。” 秋桃这才想起来,她刚才吐得厉害,怕是胃里现在什么都不剩了,连忙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她飞快的朝外面奔去。 厨房里。 顾琛黑着一张脸杵在那里,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婆子们做的一举一动,抿着唇,也不说话,身上还嗖嗖的冒着寒气,那些婆子们被他看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少爷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明明不喜欢油烟味,今儿个却亲自跑到厨房里来吩咐她们煮东西,而且,借着朦胧的烛光可以看得出,他袍子的下摆好像沾了些什么,配在他那身月白的外袍上,显得尤其突兀。 但是,她们可不敢问。 秋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面,顿时愣了一下,随即不胜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原来姑爷也在此处,那还真是稀奇。” 说完,她也没有去看顾琛的脸色,直接看向厨房那些负责做饭的丫鬟婆子道:“少夫人想吃些清淡少油的东西,你们赶紧给她做一点。” 那些婆子闻言立马应了一声:“已经做好了,我这就给秋桃姑娘盛去。” 说着,那婆子麻溜的将吃食一一用碗装了些出来,放到托盘里,秋桃略有些错愕的说道:“你们倒是动作很快,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那婆子闻言立马便笑了起来,答了一声:“那可不是,少……” “咳咳!”那婆子话刚说一半,就被顾琛一阵咳嗽声给打断了,随即,顾琛给了她一个警告性的眼神,那婆子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托盘给扔出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在她年纪大,稳得住,那刹那间的惊吓不过转瞬间就消失了,接着道:“我们知道少夫人时常要吃东西,就时刻备着一些,免得她需要的时候,准备不过来。” 说完,她特地偷眼瞟了如桩子般站在一旁的顾琛一眼,见他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松了口气。 “那如此,倒是有心了。”秋桃满意的接过托盘,和和气气的冲着厨房里的一干人等道了声谢后,便端着吃食飞快的出去了。 顾琛盯着秋桃离去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搞得那些婆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还以为哪做得不如他二少爷的意,回头要找她们发难。 一帮人忐忑的心拾着后续的活,抬头见顾琛没好半晌都没有动弹一下,之前给秋桃盛食物的那个婆子壮着肚子问了一句:“少爷,您还有别的吩咐么?” 顾琛这才回过神来,转眸看向她:“不要多嘴!” 说完,径自出了厨房的大门。 一群人一脸发懵,好半晌才回味过来他刚才说的那句是什么意思,顿时心中更是怪异了,这少爷明明就对少夫人很上心,可却偏偏不让她知道,也不知道这是要闹什么。 疑惑归疑惑,但顾琛既然说了让他们不要多嘴,他们便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便罢,旁的都不用管。 第二日,刘管家一大早便将府内一应单据明细及账薄全都带了过来,并且很耐性的立于一旁解说着,半分要藏私的意思都没有。 这倒出于沁娘的意料,她还以为,昨夜顾琛那么生气的离开,会在这件事情上为难于她,只让她当一只安心在家生产的花瓶,没想到,他倒是大方得很。 这不免令她有些不安起来。 顾琛在她印象里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她昨夜那般落他的面子,加上一直对他冷嘲热讽的,他不报复她就已经很不错了,又怎么肯让她在这府里安安心心的处理内务? 只是,顾琛一连两天都没有再出现过,沁娘按下心里的疑惑,专心的跟刘管家将顾宅内外一应事务全都顺了一遍,转眼间,便到了回门的日子。 一大早的,顾琛便出现在沁园内院里,沁娘梳洗打扮好后,一出屋门就看到了迎着光,负手而立的男人。 不得不说,顾琛的确长了一张令所有女子为之倾倒的脸,就算他是商贾出身,那通身的气质半分也不比那些达官显贵的公子哥差,上一世,沁娘也是被这样一张脸迷惑了,才输掉了自己的一生。 思及此,沁娘垂了垂脑袋,掩饰住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轻嘲,再复抬起脸时,已恢复了往日那副端庄大方的模样,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我还以为今日要一个人回门了。” 毕竟,三日前他们那次见面并不愉快,她甚至还差点吐了他一身,要知道,顾琛最是爱干净,平日里衣服上沾点灰尘都恨不得要立马回房换掉,更何况,她还溅了他几滴污秽.物,依着他的性子,当时没把她扔出墙外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只是,要让她知道顾琛那天还穿着被她弄脏的服物,站在厨房里等着下人们,给她把善食重新做了一道,她怕是要惊讶得下巴掉地上。 显然,因着她的原因,秋桃并不待见顾琛,所以,那日在厨房里撞见顾琛,还穿着脏衣服站在那里的事情,并没有回来去跟她提起过,在她看来,顾琛为何在那里,她一点也不关心,全当他是自己饿了,想吃宵夜,便亲自去盯工了。 第二十一章 流言 顾琛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仿佛那日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一般,保持着他一惯的冷傲与目空一切的自信,扯了扯唇角,淡淡道:“若放你一个人回府,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再回来,我不盯着你怎么能放心?毕竟,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 沁娘脸色一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顾二公子要孩子,许多女人都可以为你生,你又何必揪着我腹中这个不放。”说完,她瞧都不再瞧他一眼,径自绕过他,朝大门走去。 开口闭口就是孩子,早知道她重生醒来就果断的把孩子给处理掉,也不至于有后面这些个麻烦。 顾琛捏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与她生气,她不过是气他用了极端的手段强迫她下嫁而已,没关系,只要把她绑在身边,她的心早晚还是会向着他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顾宅,门口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刘管家恭敬的立于马车旁,问:“少爷和少夫人应该会在杨家用完午膳才归吧?” 沁娘面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那可未必,毕竟,我爹娘可还记着当日相逼的仇呢,万一不待见我们,不留我们用午膳也未为可知。” 说完,她也不去看管家跟顾琛的脸色,率先跨上台阶,便往车内钻。 刘管家面色一阵尴尬,自从那日无意中被少夫人知道他跟踪她之后,她一直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不过,比起顾琛来,他这点待遇还算是好的了,毕竟他不过是个下人,又不必强行绑着跟她做夫妻,顾琛就不一样了,自打两个人撕破了脸以后,两人一见面就要刺上两句,他那张素来没甚表情的脸也变得精彩了起来。 “少爷……”您可一定要绷住啊,千万莫与她计较。 接收到刘管家担忧的眼神,顾琛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刘管家见他上了车,这才命人将踩过了台阶搬走,然后目送着马车朝着杨府方向驶去。 沁娘一上了车便靠在车壁上假寐,全当顾琛不存在。 顾琛盯着她那张俏丽却又略显憔悴的小脸,原本想问她这两日身子可有哪里不适,因为厨房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她吐得厉害,厨房每天都要往她院子里送吃食送上个七八回,但却总是偿两口便让人撤下了。 他是个男人,虽没怀过孩子,但也常听人说过一些女人怀孕的辛苦,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在得知她如此遭罪之后,便被冲淡了许多。 可看她一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的模样,他心里又堵得不行,那盘旋在喉间的问候顿时便问不出口了。 马车驶过街市,沁娘突然间冲着外面的车夫叫了一声:“停车!” 顾琛皱着眉看她:“你要作甚?” 沁娘这才难得赏了他一个眼神:“我母亲喜欢街口那一家丰记的酥饼,我下车去买一些。” 顾琛按着她的手臂,不赞同的说道:“让车夫下去帮你买就是了,你有了身子,上下车不方便。” 沁娘想了想也对,便没有再坚持,顾琛这才吩咐外面的车夫去买两盒酥饼。 马停靠边上停着,车夫下了车,飞快的朝着街头那家丰记跑去,车内再度陷入安静。 这时,边上的一家卖混沌的摊子隐隐的传来了议论声。 “哎,你听说了么?前几日顾家公子风风光光的娶了杨侍郎千金的事儿知道么?” “那谁不知道啊,全城皆知,当时那个风光劲儿,好多官宦人家也未必能有这排场,一时间谁不在传杨家大小姐虽是下嫁,可也嫁了个好郎君啊。” “切,这只是你们表面看到的,我跟你们说啊,其实这顾二公子想娶的是那与他并肩驰骋商场的女商人唐婉,那杨小姐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才迫使顾公子娶了她,而且还用了八台大桥抬进门。” “嘘!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时,另一个人压低了嗓门说道,“据说那杨小姐已怀了身孕,这顾公子要是不娶她,怕是杨家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哦~” 众人发出一阵了然的尾音。 外面几个人的谈论声,悉数全传入了马车内,顾琛下意识的去看沁娘的脸,只见她看他的眼神越发冷漠了,眸中透露出来的神色,无疑不是在指控他将这件事情传了出去。 顾琛脸色铁青,下意识的张嘴解释道:“不是我传出去的,况且,我怎么会中意唐婉?” 沁娘依旧凉凉的看着他,眸中的冷意半分未减,出口的话更是含讽带刺:“那夜你为了逼我就犯,当着院里那么多人说出我已有孕,我记得,当时唐姑娘和她的丫鬟也在场。” 顾琛皱了眉头,语气笃定的说道:“我府里的人绝不敢出去乱说,至于唐婉,我相信她掂量得清轻重。” 沁娘见她说起唐婉的语气是那般的深信不已,随即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下来,连假笑都懒得维持了:“她不会乱传,难不成是我自己往外传的吗?你府里的人不敢,唐婉及她的丫鬟也不会,但凡你护着的人统统都不会是吗?” “那你告诉我如今这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的事情是从何处传出来的?你护着所有人,独独不护着我是吗?”沁娘说着,转身就要掀开车帘下车去,“我不与你一道回杨府了,免得丢人。” 顾琛被她问得一噎,随即一把扯住她的胳膊,耐着性子缓声道:“这里离顾宅那么远,你要走回去么?” 沁娘甩开他的手,微红着眼眶抬高了些声音叫道:“不用你管!” 顾琛心中一痛,也知道她无端的被人这么说,心中极是委屈,但也由不得她如此任性,说下马车就下马车,当即脸色也不好看的威胁道:“你现在下去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你就是杨家大小姐吗?” “你放开!”沁娘伸手去掰他的手指,便他力道大得惊人,仅凭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够敌得过他,两个人僵持了半晌,沁娘突然脸色一白,捂着腹部弓了下去。 顾琛面色一紧,急促的问:“你怎么了?肚子疼?” 沁娘额上泛出一层冷汗,强行挤出一抹冷笑:“顾琛,今日这胎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被你气的,你以后莫要怨我。” 顾琛心中一寒,她说这话的语气,像是极不在意这个孩子,或许说是因为恨他,连带着腹中这个孩子也一块儿恨上了。 他这几日仔细想了一圈,他到底哪里冷着她的心了,为何她会变得如此绝情,可是,他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除了逼迫她下嫁这件事,他自认为没什么过失。 可要不是她临时改变决定,他又怎么会用尽了手段逼迫她下嫁? 说到底不过是她不够爱他罢了,旁的都是借口。 “你不必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就算这个孩子保不住,你杨沁娘也是我顾家的人,这辈子也别想逃开我,而且,这胎没了,我们还可以要下一胎,你身为顾空妇,总要为顾家延续香火的。” 说完,他笑得异常的冰凉,随即甩开她的手,径自掀帘出去,冲着混沌摊前那几个人喝道,“你们这些个人几时见着我顾琛中意唐姑娘了?你们又几时见着杨小姐魅惑我了?什么都不知道,却只知道在这里乱嚼舌根,下次再让我听见,我拨了你们的舌头。” 那群原本凑在一起议论的人闻言立马收住了声,纷纷结账走人了,连看都不敢多看顾琛一眼。 顾琛铁青着脸,担心车内的沁娘有恙,刚要亲自驾车准备回府,车夫便噔噔噔的跑回来了。 “少爷,酥饼买着了,实在是太多人排队了,我多给了前面那些人几文银子,他们才让我先买的。”这车夫还算是机灵,知道他家少爷耐性不好,一看人多,也不敢耽误,果断的给了钱插了队,买好了就跑回来了。 不曾想,他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他家少爷都坐到马车外面了,当即便紧张了起来,连声道:“少爷,还是我来赶吧。” 他可不敢让自家主子赶车,但对方的脸色光瞧一眼就令他瑟瑟发抖,那眼神恨不得要剐了他一般,难不成,是被少夫人赶了出来? 不能吧? 这可是他家少爷,少爷一惯强势霸道,只有他赶别人的份,哪里有虽人能赶他的? 他抓过缰绳,就见他家少爷如桩子一般坐在他旁边,他吓得手心直冒汗,刚想问他怎么不进去,就听他猛的下令道:“打道回府。” 他一惊:“不是要跟少夫人回门吗?” 怎么半道上就要回府了?这两口子吵架也得看场合好吧,这要是不按时间回门,杨家会怎么想? “我说回府,听不见吗?”顾琛失了耐性,“你要是耳背,以后也不用赶车了,去马场刷马吧。” 车夫被他吼得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坐直了身子:“是,小的这就把车赶回去。” 顾琛见车子调了头,这才重新掀帘入内。 第二十二章 查 在顾琛的催促下,车子很快便驶回了顾宅,顾琛抱着沁娘,脚下如生了风一般的往府里冲。 刘管家见二人出府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又回来了,表情有些惊讶,顾琛只朝他扔了一句:“快请代夫来。” 刘管家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连忙去偏院去请宅子里住着的张大夫。 沁园一阵兵慌马乱过后,大夫在顾琛杀人般的眼神注视下擦了把额上的汗,道:“少爷,少夫人动了胎气,小的少倾开点保胎药让人煎了,服几次便好,还有就是……” 张大夫看了顾琛一眼,欲言又止,顾琛磨着牙,盯着他问:“还有什么?” 张大夫吞了吞唾沫,才鼓了鼓气拉着道:“孕妇情绪波动较大,少爷您以后还是让着她点为好。” 顾琛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大夫哪里还敢在这里待下去,连忙以要盯着人煎药为名,灰溜溜的跑掉了。 沁娘躺在床上,面部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她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顾琛那张脸有多难看。 他顾琛是谁?一向只有别人以他为圆心的份,要他让着别人,那可委屈死他了。 “我已派人去了杨府告知,今日你身子不适,暂且缓两日再回门,你先休息, 我去给你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造谣。”顾琛说着,甩了甩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沁园。 秋桃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直到再也看不到顾琛的身影了,她才伏在床边压低嗓子道:“小姐,你这可吓死我了,你就算要算计顾公了,也不必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 这万一真要小产了,那可得多伤身子啊。 “今日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沁娘说着,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那毕竟是自己腹中的一块肉,她又怎么会不在意呢? 前世就没能将他生下来,难道这一世还要历史重演一遍么? “不过,虽然是个意外,但却让我这个局变得更加完美。”沁娘说着,嘴角溢出一抹冰凉的笑,“刚刚在街上,顾琛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他现在派人去查,也只能查到唐婉头上,而且……” 而且他今日没有带她回门,哪怕是捎了口信给杨家,杨家必定也会派人去查,这一查,指不定用不着多等两日,明日他的父兄就会杀上门来,要求把她接回府中去安养。 到时候不管他顾琛肯不肯放人,这件事情一定会传扬出去,真要闹大了,他们顾家面上也不好看。 书香门第最好面子,即便是顾琛不在意,顾家老宅那边也不可能不在意,到时候,他们顾家总要给杨家一个说法。 陷害她父兄,逼她下嫁,这笔账总要先算清楚,再开始算后面的。 沁娘阴沉着脸,绞着手里的帕子,眸中划过一抹狠厉:“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那唐婉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想嫁给顾琛,可在这件事情上,她却狠狠的在顾琛面前落了个不是,即便她日后对顾琛助益再大,顾琛心里有了这块疙瘩,也不会真心待她。 “小姐,大夫你现在不宜忧思过度,奴婢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你好好睡一觉。”秋桃交待秋雪好好守着,便腿脚飞快的朝张大夫住的偏院跑去。 这边。 顾琛坐在书房里,听着刘管家查到的消息,脸色顿时沉得能滴出墨汁来。 “少爷,许多人都看见了,前几日唐姑娘的那个贴身的丫鬟,叫映月的,在酒馆里多喝了几杯,便把这些话给抱怨了一遍,还说只有她家小姐才是少爷的良配,杨家大小姐不过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 “她还说,早晚她家小姐也会嫁入顾家,到时候,杨家大小姐这个花瓶算个什么东西。” 刘管家一头冷汗,他每说一句,顾琛的脸色变难看几分,直到最后,他直接将桌上的物件全都拂到了地上,眼眸阴沉的磨着牙道:“好一个唐婉,面上说跟我是朋友,暗地里却如此的阴毒,我还真是小瞧她了。” 刘管家揩着额上汗,试探性的问:“那现在,要找唐姑娘对恃不?或许,这只是她身边的丫鬟自己的行为。” 他虽然也看得出来唐婉是喜欢他家少爷的,但也没想到那个女人面上看起来温柔和气,暗地里却那么阴暗。 “对恃?”顾琛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她会认?” 她到时候只会把她的丫鬟推出来给她赔罪,推说自己一概不知,到时候他又能拿她如何? 可要不是她的默许,她那个丫鬟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背着主子出去胡乱说话。 在他看来,这就是唐婉对沁娘心怀不满恶意制造的。 “那,万一要是冤枉了她呢?”刘管家想着那毕竟是顾琛生意上的朋友,这万一要是撕破了脸,以后她要是回头给他生意上使绊子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刘管家能想到的,顾琛又何曾想不到? “冤枉不冤枉的有何分别?”反正,唐婉要是没那份心思,旁人又怎么敢乱说? 还是她的贴身丫鬟。 “你去,跟布庄那些人说,他们的货,我顾琛愿意多给他们两成利。”顾琛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眸中迸射出一抹厉光,“还有,江淮那条水道我顾琛不要了,就当送给她唐婉了。” 刘管家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家少爷一脸云淡风轻的交待着这两件事情,生怕他一时冲动做错了决定,不由得提醒道:“可是少爷,那布庄那笔生意不是唐姑娘的吗?她都跟人家说好了,还有,江淮那条水路您过两天不是要去处理么?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得到的,这会儿说舍就舍了? 为了出口气,他家少爷这损失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而且,还要给布庄两成的利,他家少爷什么时候学会做亏本生意了? “你懂什么?布庄那批布料都是要销往皇宫的,到时候我赚的又何止这两成利?”再说了,能给唐婉添点堵才是正道,“至于江淮那条水路,本来问题就很多,而且还牵扯到了官府,有些麻烦的,我们顾家是书香世家,祖上也是出过宰辅的,要跟官府打交道,我自然是没什么。” “但是,她唐家有什么?不过是个穷苦人家,除了她唐婉这些年做生意集攒下来的一些人脉,她有哪点可以跟我匹敌?” “这条水路我拿下了,那就是如虎添翼,但她唐婉拿到手上,就是烫手的山芋,到时候苦不堪言,还不是得上门来求我。” 求到了他头上,那么他要的就不是现在这个数了。 他顾琛钱要挣,也也要出,要不然,倒让别人忘了他顾琛原本是什么人了。 “少爷英明。”刘管家听他这么一解释,顿时就松了口气,“老奴这就去办。” 说完,他飞快的朝门外奔去。 只是,刚奔出门口,就被顾琛给叫住了:“等等 。” 刘管家回身,望向他:“少爷还有何吩咐?” 顾琛面色一阵别扭,挣扎了半晌才将眼神挪向别处,问了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那边怎么样了?” 刘管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沁园那边,于是连忙如实汇报:“少夫人已经喝了药了,这会儿大概已经睡了,少爷您要去看看么?” 顾琛瞪了他一眼:“谁说本少爷要去看她的,她如何与我何干?” 刘管家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内心好一阵鄙夷,明明自己就在意得不得了,却非得端着,让他这个老家伙天天找借口往那边跑,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他授意的。 “是是是,那老奴先去办事了。”刘管家也不去看他那张顾作冷淡的脸,拢着袖子,麻溜的走了。 等到刘管家走后,顾琛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随即站起身呢喃道:“我现在是成了亲的人,做什么要天天睡书房?” 对,他去寻自己的新婚妻子一同入蹋本就是人之常情。 这么一想,他便飞快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沉沉的往沁园走去。 沁娘这会儿正半躺在贵妃椅里,手里抱着一盘刚从波丝运回来的葡萄,刚刚一碗汤药下去,喝得她胃里都苦了,不吃点甜的,她这一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小姐,看来你很喜欢这葡萄啊,要不,我明日去跟刘管家说,让他再找人多买一些回来,如今眼见着小姐日渐消瘦下去,吃什么吐什么,也就只有这果子能入你的眼了。”秋桃一边给沁娘捏着肩,一边说道。 “算了吧,我不过是这两日好这两口,等过些时日指不定口味又变了,到时候运一大堆回来,吃不完岂不浪费?”沁娘深知她这些 天口味变得快,可不敢去叨扰那刘管家,免得他回头又跟顾琛汇报。 她深知她现在跟顾琛算是结了仇,她可不敢让他知道她喜欢什么,免得以此来拿捏她。 重活一世,她杨沁颜可不会再傻傻的将自己的一切喜好都暴露在顾琛面前,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二十三章 这是我的房间 沁娘话刚说完,就听那边瑞嬷嬷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报:“姑爷来了。” 闻言,她刚吞到喉管的那颗葡萄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拍着胸口猛烈的咳了起来。 顾琛又来做什么? 如今两个人本就相看两厌,他当不至于又来讨人嫌吧? 她刚喘匀气,顾琛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便黑沉黑沉的出现在门里了,她气得想破口大骂,当即没好气的瞪着他问:“你又来做什么?” 顾琛黑眸盯着她,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是我的房间,自然是回来休息的,夫人这话问的,难不成新婚燕尔就要分房睡?” 沁娘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上一世,自打唐婉嫁进来以后,渐渐的她就没再跟顾琛同过房了,以至于她几乎都要忘了跟顾琛原本才是真正的夫妻,她住的才是主院,他来她的院子,才是本份。 “随你。”半晌,她才动了动唇,挤出两个字,然后坐在贵妃椅上继续抱着那一盘葡萄啃,连姿势都没有挪动半分。 要睡便睡吧,反正她是不伺候的,她就当旁边躺了根木头。 顾琛皱着好看的眉头瞅着她手里抱着的那一大盘葡萄,语气听不出好坏的问:“你晚上就吃这个?” 沁娘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里边有几分责问的意思,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顾琛又不关心她,责问她做什么。 果然,她没开口,顾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嘴里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光吃这个对胎儿不好。” 沁娘露出一抹了然,看吧,果然是她想多了啊,顾琛关心的只会是她腹中那块肉,又怎么会关心她呢? “顾郎这般关心腹中那块肉,不如自己怀一个好了,妾身也愿意出去赚钱回来给你花。”沁娘漫不经心的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颗葡萄。 “你……”顾琛脸色又黑又青,他就知道,他来这里就是找气受,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好心过问她的善食,她居然出言讽刺他。 顾琛见她对自己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心里堵得不行,随即疾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手里的盘子给夺了过来:“不准再吃了,我让厨房给你做点粥。” 沁娘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眼眸盯着他手里葡萄看了一眼,随即又转到他脸上,看他的眼神,有如看仇人一般:“你一定要来与我作对是么?” 她好不容易逮着一样能吃的,偏偏他要来抢夺,要知道,这个时候谁跟她抢食物,谁就与她不共戴天。 看着她急红了眼,顾琛张了张嘴,本想说大夫说过了,什么东西即便是好吃也不能多吃,需适当的什么都要吃一点,要不然对身体不好,但看着她那副疾言厉色的样子,话一出口却变成了:“你别忘了,你怀的可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能看着你亏待了他。” 话一出口,沁娘的脸色倏地就白了几分,他懊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正要张口解释,就听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忽而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也是,在你眼中,我总是在亏待他。”甚至还杀了他。 想起了前尘往事,沁娘原本已经麻木的心突然间又酸涩了一下。 顾琛皱了皱眉,总觉得她这话有些不对味,他什么时候总是觉得她亏待腹中胎儿了? 而且,他隐隐觉得,她的心离他又远了几分,令他抓都抓不住。 这个想法,令他心中无比慌乱。 “沁儿,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自认除了设计强娶她那件事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不知道为何,她每次看着他的眼神,就看在看一个负心汉,可是他跟唐婉真的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想到唐婉,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今天出门听到了谣言以及刘管家查到的事情,心里不由得对这个面和心毒的女人生起了一股厌恶。 这个女人如此有手段,难不成是她擅自跟沁娘说了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顾琛整张脸便爬满了戾气,抓着沁娘的手腕问道:“你现在这般对我,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除了这个可能,他想不到沁娘突然转了态度的原由。 沁娘看着他眸中翻滚着的怒气,一时间不明白他这怒从何来,他顾琛一向擅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的暴露自己的坏脾气。 但她刚才不过说了句实话,难不成也能令他恼成这般么? 那顾琛这一世的脾气也太差了点。 不过,他这么问的意思,难不成还在追究她为何突然间就变了心的事情?想来也是因为这个了。 心念电转,她倏然勾唇一笑,她原本也没想让唐婉好过,既然他现在这般问了,那她为何不顺水推舟呢? 反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猜得也没错,上一世的时候,唐婉可在她面前说了不少拨挑离间的话,也做过不少陷害她的事情,她跟顾琛走到今天,可全都托了那位手腕强硬的女商人的福。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又何必多此一问,反正说了你又不会相信。”沁娘甩开他的手,想要下地穿鞋。 她可不会傻傻的把唐婉的名字说出来,就算是要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她也要让顾琛自己断定是她,而不是从她口中听到是她,否则,依着顾琛的性子,还以为她女人间为了争风吃醋而故意污蔑她唐婉。 上一世,像这样的事情,唐婉可没少干,如今她也学聪明了,凡事只需要误导就好了,不必言明,否则,自己就有小人之嫌了。 “我何时说不信你?”顾琛见她低头找鞋,半天没穿进去,身体下意识的弯了下去,握着她的脚,给她穿上。 脚上传来他掌间的温度,令她愣了一下,随即想要躲开,却被他死死的握住,直到将鞋子给她套上了,才放开。 沁娘脸色闪过片刻的不自然,她别过脸,内心嘲讽道,上一世,就在她死前,他还当着她的面,说她杨沁颜是毒妇,在他心里和眼里,唐婉才是那个最能与他匹配和完美的女人。 如今,他却来质问她,他何是不信她? 他若信她,她又如何会一个人孤独的躺在那个小院里病死?他若信她,他们二人之间又如何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算了,我乏了,要去睡了,顾郎自便罢。” 见她一副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的样子,顾琛心里又是一阵堵得慌,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 唐婉,果然是你捣的鬼么? 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信他,而要去信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这话,在上一世,沁娘也在心里不断的自问过,他为何就是不肯信她,想来是不爱了罢了。 如今的沁娘,她也是不爱了,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信顾琛。 唐家。 关于京城里近日里传出的流言,唐婉不是不知道,但她起初是不在意的,毕竟,这也不是她传出去的,而且她杨沁颜被传得如此不堪,她心里本就该高兴才是,又怎么会在意呢? 她不掺和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只是,顾琛突然间愿意将江淮那条水路让给她,令她疑惑了一下,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初为了得到那条水路,顾琛花了多少功夫。 可是,他现在说让给她就让给她了,她可不认为他是在杨沁颜那里碰了壁所以才想要在她这里得个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直到,手底下的人来报,说布庄那笔生意,被顾琛给拿了去,她这才警觉到,顾琛恐怕不是想要讨好她,而是想要整她。 她思前想后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得罪了他,自打他新婚第二日从顾宅离开以后,她这几日都没有再去见他,她就算是背地里做了什么,也不该让他拿住把柄才是。 唐婉对自己的手腕一向自信,加上她惯会在顾琛面前掩饰,所以她不相信自己会露出马脚。 “映月,阿琛的人有没有说,他为何要抢走我布庄的那笔生意?”唐婉绞着手里的帕子,眼眸眯了眯,脑中极尽全力的搜索着各种原由及可能性。 “他们没说。”映月看了一眼唐婉的脸色,给她添了一杯茶,大着胆子说道,“我看那顾公子就是只白眼狼,亏得小姐待他如此之好,还处处帮衬着他,他现在翅膀硬了,倒是要过河拆桥了。” “我就说那顾公子除了那张脸长得好看点之外,哪里值得小姐如此倾心待他?他如今娶了杨家大小姐,必是攀上了杨家那条官路,想要弃了小姐你,也好趁机讨好那杨大小姐,小姐……” 映月话还没说完,就见唐婉脸色一沉,厉声打断她:“映月,再要胡说,仔细你的皮!” 映月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跪了下去,心里就算再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可嘴上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去查一下。”唐婉话一出口,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起身道,“算了,我还是亲自去问罢。” 第二十四章 阿琛,你怎么能如此想我 沁娘没有按时回门,顾家派人上门她沁娘身体不适,过两日再回门,杨家人本就不放心沁娘嫁到顾家,对于顾家给出的理由,他们自然是要怀疑几分的。 于是,就派人去查了,这一查,杨家父子气得差点没掀桌子,第二日一大早的,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带着一仆从小厮浩浩荡荡的杀上门来了。 小厮来报的时候,顾琛整张脸都黑透了。 昨天夜里,他跟沁娘二人虽躺在一张床上,但中间被她用被子和枕头隔出了一条楚河汉界,理由是她现在刚动了胎气,生怕顾琛磕碰着了她,为此顾琛被气肺都肿了,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下去。 不曾想,这才刚睡下去没多久,那边就有人来报,说杨家爷了带了一大拨的人过来,一副要拆家的模样,他有些恼火,却又因着沁娘的关系不好发作,只能憋了口气,顶着两只青灰的眼睛穿好衣服,大步朝着前厅走去。 原本还在装睡的沁娘,在他走后,立马睁开了眼睛,秋桃见她醒了,立马迎上来问:“小姐,要起么?听说老爷跟大公子来了。” 沁娘眉毛一挑:“自然是要起的。”要不然,回头她父兄冲进来说要带她回娘家,她还没起算怎么回事。 但秋桃可不知她心里想什么,只听她说要起,便开始张罗着去打水了。 前院客厅里,杨家父子脸色不好的端坐在那里,顾琛一进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发问,那边一道人影便闪了进来,而且还态度亲昵的叫着:“阿琛,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家父子俩一见,这谣言的罪魁祸首来了,当下脸色又沉了几分。 杨鸿道:“唐姑娘进这顾宅倒有如进自家门一般来去自由,我们进来尚且需要通报,你到好,直接便进来了,要不干脆让顾琛连你一块纳了,也省得你们这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杨鸿素日里虽脾气很好,但谁要惹着了他,他那张嘴,说起话来可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 顾琛被讽刺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转眸看向不请自来的唐婉,语气有些不好的开口道:“唐姑娘,刘管家没告诉你我这里有重要的客人么?你这样闯进来,真当我顾琛不会对你怎么样么?” 一想到这个女人背地里在他跟沁娘之间挑拨离间,面上却又装作一副规矩本份且又仗义的模样,心中对她的厌恶陡然又增加了几分。 上次他约了沁娘见面的时候,她非要强行跟着进来,就令他很不悦了,随后她又当着杨家老夫人的面说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碍于情面并没有对她如何,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般让人误会看到事情,要说她背地里什么也没干,他是不信的。 人只要有了怀疑,就会连往日里很平常不过的言行举止也要拎出来斟酌一番,越想越觉得对方处处可疑,那种憎恶的感觉就会越来越深。 此刻顾琛对唐婉就是这般,他看着她作出一副很抱歉又很无辜的样子,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是有些很要紧的话要对你说,你先跟我到书房一续好不好?” 杨家父子见这女子打从一进门开始,便跟没看见他们一般,自顾自的要跟顾琛单独续话。 呵~ 孤男寡女有什么好续的?当着他们父子俩的面都这般,可见在他们见不着的地方,这两个人还不知道如何的眉来眼去呢。 “唐姑娘这是眼神不好,没见着我跟父亲坐在这里么?我妹妹才刚嫁进来,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来宣誓主权,未免也太不把我们杨家放在眼里了。”杨鸿可是出了名的宠妹,他知道自家妹妹之前有多喜欢顾琛,而且,她眼里一向不容沙子,似这唐婉这般没脸没皮的,她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一想到自己捧在掌心里养大的小白菜被顾家这头猪给拱了就算了,居然还不好好待她,杨鸿心里就气得恨不得当场撕了顾琛。 “杨公子误会了,我跟阿琛有生意上的事情需要谈,当着两位的面,恐怕有些不方便,还请两位见谅。”唐婉转眸看向杨家父子,嘴里说着抱歉,可脸上却没有半分谦恭的意思。 仿佛这两个本就是外人,她才是这顾家的主人。 杨元海原本还不想自降身份跟这样一个女人讲话,但见她这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唐姑娘这是要谈生意,还是谈情?” 唐婉面色一变,不卑不亢的说道:“杨大人请慎言!” 杨元海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个女人还真不是善茬,以他女儿的心性,怕是要在她手上吃不少的亏。 “难道本官说错了吗?难道不是你纵容手下婢女上街上散布谣言抵毁我女儿青白,好顺理成章的入主顾家吗?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满大街谁不说你才是顾公子的良配,而我女儿不过是仗着有个为官的父亲,所以才鸠占雀巢,这些难道是我们自己编出来的?” 唐婉脸色一白,脑中突然有什么炸开了,她下意识去看顾琛的脸,见他一脸冷漠的看着她,眼神里似有似无的闪过一抹厌恶,她心中陡然一慌,手下意识的去抓他的手。 “阿琛,你听我说,不是我,我……”她的手刚伸过去,顾琛便躲开了,唐婉整个人都僵住了。 杨家父子冷冷的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看看,当着他们的面就拉拉扯扯起来,这要背着他们,还不知道这两个人会干出什么来呢。 唐婉面上露出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心里恨死了这杨家父子,她觉得她跟杨家上辈子有仇,要不然他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让人讨厌。 “阿琛,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明知道这么做会让你讨厌我,我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你忘了你能娶到杨小姐也是因为我的帮助么?”唐婉说着,眼眶蓦地就红了,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看着令人心疼。 但她这话说得实在很讨巧,一面撇清了自己的关系,一面又在提醒顾琛在娶到沁娘这件事情上,她也是出了力的,她若是见不得她好,又为何要帮他?另一方面,她还在向杨家父子暗示,他跟顾琛的关系非同一般,连陷害朝廷忠良这种事情她都能跟顾琛一块儿做。 她故意提起这件事,既能赢会顾琛的信任,又顺利的挑起杨家父子心头的那把火。 谁都知道杨家要脸面,而且一向自诩忠良,忠君爱国,从不做那些违法纪之事,然而被陷害入狱,被迫嫁女儿这件事情,绝对是他们的痛脚。 她三言两语的,就达到了一箭多雕的效果,她低头垂眸故作委屈,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勾直起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她就不信,这杨家父子还能不炸。 果然,下一秒,就听杨元海怒道:“顾琛,你果真好得很!” 说罢,他豁地一下站起身来,拉着杨鸿就要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喊:“今日我们便要把女儿接回家,请顾公子赐一纸休书吧,这女儿大不了我们杨家养一辈子,也不留在这里遭你们这等闲气。” 父子俩气汹汹的往外走。 顾琛见状,狠狠的瞪了唐婉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不过现在却不是与她算账的时候,他可不能让顾家父子就么把沁娘给带走了,于是急急的转身便追了出去:“岳父大人息怒,听小婿说。” 杨元海冷笑了一声,他在前面走得快,顾琛在后面追得紧,他也不甚在意,只是冲着他带来的一拨人大手一挥,下令道:“去找找,看大小姐在哪个院。” “是。”一群人四散开来,开始满府的搜查。 刘管家见状,一脸为难的看向顾琛,这杨家父子果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照着他们这架势,要是找不着人,怕是要让人把他们这宅子给拆了都算是客气的。 “岳父大人,您要找沁儿,我带你去便是,又何必弄这么大阵仗呢?”顾琛看着丝毫不肯给他半分颜面的杨家父子,脸色也不是很好,但想到对方毕竟是亲家,不好把关系搞太僵了,便压了压心头的火,上前压着嗓门道,“沁娘毕竟怀了我的骨肉,你如今让我休了她,日后你们杨家在这京城里头还怎么做人?” 杨元海脸色一僵,顾琛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抹自信,加紧又补了一句:“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令公子想一想啊,杨家名声如果坏了,他日令公子仕途也会受到影响,你一时冲动,就要毁了他么?” 他的声音压得并不算低,落后半步的杨鸿听得一清二楚,随即脸色一变,上前推了他一把,怒气腾腾的说道:“不用拿我来威胁我爹,我杨鸿就算一辈子不做官,也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受这等委屈。” 沁娘刚踏入院子,便听到这句话,顿时心头一暖。 第二十五章 挑拨离间 “大哥,爹。”沁娘唤了一声,由秋桃扶着,缓步上前。 杨元海跟杨鸿二人闻声齐齐扭头,迎了上前。 “不是听说你身子不适么?怎么出来了?”杨元海说着,扶着沁娘的肩膀上下打量着。 “就是,既然不舒服就在屋里躺着,大哥和爹自会去找你。”杨鸿一副极力护短的样子,眼睛也跟着在她身上左右看了一遍,问,“可是顾琛欺负你了,故意说你身子不适,不肯同你一道回门?” 一直杵在旁边被忽略的顾琛顿时黑了脸,当着正主的面说人坏话真的好么? 大舅哥什么的,果然是世界上最讨人厌的生物。 “没有,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如今已经好了。”沁娘不想让他们太过担心,同时又有些愧疚,她为了算计顾琛和唐婉,竟连疼自己入骨的亲人也一块骗了。 她是动了点胎气,大夫说让她卧床休养,但是,她并不想让父兄太担心,便让秋桃把她扶了出来。 否则,照着他们父子二人这架势,还真有可能把这顾宅给拆了。 “那就好,吓死我们了。”杨鸿松了口气,随即正色道,“我跟爹今日是特地来接你回府的,妹妹,这个人咱们不嫁了。” 说着,他拉着沁娘的手腕便要往外走。 顾琛原本还不想打断他们亲人重聚,但一看杨家父子真的要把人带走了,而且还当着他的面,他哪里肯? 当即几步上前,张开又臂将人拦住:“慢着!” “顾琛,你让开!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们。”杨鸿强势将沁娘藏到身后,直直的面对着顾琛,强势的说道。 “顾琛,你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杨元海说着,挥了挥手,他带来的人瞬间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顾琛脸色一沉,顾宅养着的那些家丁见状不妙,顿时也围了过来,两方一下子形成了对恃。 刘管家急坏了,这要真打起来了,以后这小两口还怎么过啊。 “岳父大人,沁儿已是我的妻,您不能仗着自己是官就不讲理吧?大清早的带着一拨人上门,说把人带走就带走,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了,您就不怕他说您跋扈吗?” 杨元海倏然笑了:“拿圣上来威胁我?”随即,他笑容一敛,看着顾琛寒气森森的问,“你是不是又想动些歪脑筋,回头再陷害我一次?” 顾琛眯了眯眼眸:“您既已成了我的岳父,看在沁儿的面上,于情于理我也不可能这么做。” “哼!”杨元海根本不给他好脸色,“你让开!” 顾琛知道跟这对父子无法勾通,于是,视线绕过杨鸿,直接看向沁娘:“沁儿,你难道真的要跟他们走吗?” 这些天交手以来,他也算是抓到了沁娘的一些脉门,知道她极爱护杨家的声誉,在这种时候,她如果真的被休回了家,日后被齿笑的,只有杨家。 而他顾琛不过是一商贾,与他的前程并无影响,再者,他一个男人,即便是传开来,顶多也就算得上是一件风流韵事,别人谈论几天便罢了。 顾琛眼里的威胁沁娘又怎会看不懂? 不过,她并不打算这般放过他,否则,她费那么大劲儿的搞这么大一出,那岂不是白费了? “顾郎,如今你做的事情,被我爹和大哥知道了,他们必定是不肯轻易的平息此事的,否则,日后别人会笑话我们杨家怂包,自家女儿都被人骑到头上了,还不敢吭声,如若换了你,你也是不肯的,将心比心,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们该咽下这口气。” 沁娘也没说要跟他们回去,但是,凡事都要付出代价,顾琛他作为一个商人,又岂能不知其中的道理? 顾琛自然也懂:“你要怎样才肯平息怒火?” 他没有问杨家父子,只问沁娘。 因为,他知道,只有她自己愿意留下来,他们父子俩才没有话说。 沁娘垂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厉光,她还未及开口,一旁看了半天的唐婉突然打断道:“原来你们父子二人故意上门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个个?” 唐婉说着,嘲讽的看向沁娘:“杨小姐,我并无跟你争抢什么的意图,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况且,拿自己的名声来为杨家换取好处,你可真是够狠。” 沁娘倏地抬起脸来,目光湛湛的望着她,身形一晃,顾琛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了她一把,看着她脸上那种受尽了屈辱的神色,心顿时拧了一下,随即眸光锐利的射向唐婉:“唐姑娘,这里是我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就不必在这里指手画脚了吧?” 唐婉脸色一变,似受尽了打击,抖着唇看着他道:“你要赶我走?” 那副样子,似不应该赶她走似的。 沁娘内心嘲讽的冷笑了一声,瞧瞧,这人随时随地都能给自己演上一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顾琛的关系有多亲昵。 “唐姑娘这话说的,你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对我们的家务事置喙?”杨鸿顿时就笑了,“说起来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自己先送上门来了。” “顾公子,这位唐姑娘纵容自己的贴身婢女散布谣言抵毁我妹妹的清誉,今日我父子二人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给我们一个交待。”杨鸿说着,上前一把将沁娘扯回自己身边,将她与顾琛隔开。 顾琛脸色又黑又沉,瞪着杨鸿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吃了他,藏在袖中的手,捏得咯咯直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不是怕把他给找残了沁娘回头真不跟他过了,他这会儿肯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你们仗着自己是官,就上门欺负人!”唐婉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顾琛,委屈的解释道,“阿琛,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我的婢女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那日从这顾宅出去以后,我都警告过她的。” 她不解释还好,她一解释,杨家父子顿时又炸了。 杨元海指着她,瞪向顾琛:“顾琛,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连一个外人都知道我杨家内部的事情?” 要说这两个人没有半点关系,旁人还真是不信。 “就是,那日的事情,我也听奶奶说过了,当日你威胁沁儿下嫁的时候,这个唐姑娘可是从头到尾都在场,我就想问问你,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为何我杨家的阴私她也能知道得这般清楚?” “就凭你们这样,你让我们如何放心将妹妹留在顾家?” “顾琛,你跟这唐婉一直暧昧不清,打从我们进门开始,她就一直在我们面前上蹿下跳,故意挑起我们的火气,而你到现在都不曾把她给丢出去,你倒是说说,我们凭什么要把妹妹托付于你?” 杨鸿一连串的质问,令顾琛脸色一阵铁青。 他无从解释他跟唐婉的关系,更加不可能让人直接把唐婉给丢出去,说到底这个女人还有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把她给得罪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杨鸿父子道:“你们要如何,我都可以满足,只不过,你们确定要站在这院子里,让这么多人看笑话?” 杨元海冷笑了一声:“这笑话不是满京城都知道了吗?如今我这张老脸,怕是在同僚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还怕你这区区顾宅。” 顾琛又是一哽,他今日算是看出来了,这父子俩就是专门上门来找茬的。 “父亲,大哥,在院子里站着多累啊,我们进屋说吧。”沁娘伸手去拉杨元海的衣袖,晃了晃,眸光中带了丝祈求。 杨元海心一软,便点了头。 于是,一行人重新又进了屋内,关上门,外面那些人手,一个个都自觉的退到了离门十步开外的位置,两方人马依然寸步不让的对恃着。 而唐婉,原本顾琛是想要赶她离开的,但是因为她一直在旁边搅和,杨家父子觉得,这笔账早晚也要找她一块算的,既然她送上门来了,那就算清楚了再放人,便让人把唐婉给扣了起来。 此刻,唐婉像个犯人似的,被人拧着胳膊摁在厅中,顿时气得脸都憋红了。 她唐婉自从在商界崛起以来,哪个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她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你们杨家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官吗?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唐婉说着,眼睛里立马蒙上了一层雾水,望向顾琛,楚楚可怜的问,“阿琛,你就看着他们这么对我?” 顾琛虽不好明着对她怎样,但如今是杨家要这么对他,他自然不可能当着杨家人的面拆台,况且,这个唐婉也的确是逾矩了些,今日还这般没眼色,明知道杨家人来者不善,还非要挑这个时候撞上来。 他有时候觉得这唐婉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这般的蠢。 人要犯蠢,他自是不会去多嘴替她说好话,再说了,的确是她的婢女把事情传出去的,他正后悔上次只抢了她布庄的生意还算轻了呢。 “唐姑娘这话问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与你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第二十六章 就欺负你了 唐婉脸色一白,她万万没有想到,顾琛居然在这个时候,跟她划清界线,她捏紧了粉拳,目光怨愤的看向沁娘,都是这个女人,要不是她,阿琛怎么会如此待她。 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什么都看不到,凭什么? 凭什么杨沁颜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他的心,而她什么都肯为他做,却得不到他半分的怜惜? 杨沁颜,总有一天,今日之辱,我唐婉定当十倍奉还! 沁娘将她眼底的狠戾及怨毒尽收眼底,经过前世的种种,她此刻又怎会不知道唐婉心里在想什么,怕是要发了狠的等待日后报复她吧。 说到报复,她杨沁颜也有仇要报的。 “唐姑娘,你不必一直在提醒我们,你跟顾公子之间的那点关系。”杨鸿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除了他母亲了妹妹,他对任何女人都能狠得起心来,尤其是看见唐婉这种,故作揉弱又矫揉造作的女人,“我们来说说,你的婢女。” 唐婉的注意力总算被杨鸿给拉了回来,她眸光里的泪水摇摇欲坠,嘴里却倔强的说道:“你们杨家就是仗势欺人,你们说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吗?有什么证据?” 沁娘在心里直咂舌,这个唐婉还真是能装,都死到临头了还能抵赖,而且还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她都快要被她的“坚贞不屈”给打动了。 “就欺负你了,怎么着?”杨鸿抬高了嗓门眸光锐利的射向她,“有本事,你也把你娘家人叫来给你撑腰啊?” 噗! 沁娘实在是没绷住,被杨鸿这句无赖十足的话给笑喷了出来。 不得不说,他亲哥这话说得可谓是扎心了,别说唐婉今日不过是受了点委屈,就是真的对她如何,就凭她那个唐家,能有人肯站出来给她撑腰? 谁不知道这唐家是什么人。 唐家家世本就一般般,要不是出了唐婉这个女商人,唐家甚至都无法在京中立足,况且,唐家那些个污糟事,可不比那些高门显贵里的后宅安静,别看唐婉她爹没啥出息,可人家一样三妻四妾,而唐婉的亲娘又死得早,如今是继母当家,要不是她唐婉现在能为家里挣钱,怕是她那个继母早就把她许给什么麻子跛子了。 怎么可能还能让她有机会跑到这顾宅来上蹿下跳? “我告诉你,今日你也不必拿我杨家是官还是民来说事,即便我们是一介布衣,我妹妹被欺负了,我们娘家人也一样来给她撑腰,打不过也要打,我倒是很好奇,唐姑娘你到底是仗着什么底气来欺辱我杨家的姑娘?是顾琛吗?可是人家刚刚也说了,跟你没什么关系。” 杨鸿说完这话以后,唐婉的面色又白了几分,要不是身后有个府兵一直押着她,她这会儿怕是要摇摇欲坠了。 不得不说,杨鸿的嘴巴还真是毒,句句扎在唐婉心口上。 “你要证据是吗?那还不容易,别到时候出去到处说我杨家欺负你,来人,把人给带进来。”杨鸿说着,冲着门外高喊了一声。 杨元海本就有心磨练自己的儿子,因此这件他也不打算说话,全程交由杨鸿处理,免得回头说他仗着欺负人。 很快的,杨家的府兵便押着将唐婉的婢女映月押了进来,唐婉见状,眼神一厉,对着被扔在地上摊软成一团的婢女问:“他们说那些谣言是你传出去的?我不是警告过你了么?那日在顾宅听到的一个字都不能传出去。” 她再一次提起那日的事情,杨家父子脸色巨黑,真是不知道这个唐婉是聪明还是蠢,他们都看透了她的挑拨离间了,她屡屡使用同一招,不腻吗? 还是,她当全世界的人都蠢,只有她一个人聪明。 唐婉其实就是想告诉大家,那日的事情,听到的人还很多,凭什么就断定一定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 “小姐,我没说啊。”映月看了一眼厅内的几个男人,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盯着她的目光都恨不得将她戳出向个洞。 “你没说人家怎么会查到你头上?难不成堂堂的工部侍郎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她看似在质问自己的婢女,实则在含沙射影的骂杨家人仗势欺人。 在坐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傻子,但是,却谁也没有出声打断她。 大家都想看看这唐婉到了这个时候,要怎么把自己给摘出去。 “小姐,他们就是仗着自己有权有势欺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杨家的事情,就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说啊。”映月说着,低下头去,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沁娘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愧是主仆,戏台子上的那些名角都不如她们二人会演。 “真是好笑,你也说了,你们不过是一介平头百姓,有何值得我们这等身份的人冤枉于你?”杨鸿冷笑了一声,说话一针见血,“况且,刚才顾公子也说了,跟你家小姐并无甚关系,既然无关系,那就与我妹妹无碍,我们又何必做这等小人行径。” 他的话一下子嗖嗖的又往唐婉心上插了几刀,唐婉惨白着一张脸,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陷入肉里而不自知。 杨家,杨家,她总有一天要让他们好看! “鸿儿,与他们废什么话,还嫌这里的污糟气不够脏吗?赶紧让她们死个痛快。”杨元海一向没什么耐性,他这会看这两个女人装得实在是累得很,挥了挥手,直接让人把那日酒馆的伙计带上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伙计上来以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后,便如实将他所闻所见说了一遍:“杨大人,各位公子,那日这位姑娘跑到小店喝酒,喝醉了说了很多关于杨小姐及杨家的话,还为唐姑娘抱不平。” “你胡说!”那伙计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唐婉脸色倏地变了,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哪里还有刚才一直在装柔弱所展现出来的可怜相? “小的没有胡说,小的记性一向不错,我还可以把当日的话原班复述一遍,那日在小店吃酒的还有几桌客人,大家都听见了,所以后来京城里头才有人在传的。”那伙计可不怕她,毕竟,唐家的根基并不深厚,而且除了这个唐婉自身的本事外,那唐家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他自然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唐婉就得罪杨家,况且,那日在大街上顾琛亲口辟谣的事情也传开了,他要敢胡说八道,就是顾琛也不可能放过他。 “那你说,这个婢女当日吃醉了酒,都吐了哪些真言?”沁娘把玩着手里的帕子,眸光淡淡的看向那伙计道。 那伙计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立马就猜到了沁娘的身份,随即将原话一五一十的复术了一遍,末了还补充道:“小的当时生怕这姑娘祸从口出,还曾过去借着添酒提醒过她,谁知好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耳光,打得小人现在脸还疼呢,当时掌柜的都看见了,很多人都看见了,你们随便去问问都知道。” 说着,他还特地指了指他的右边脸颊,虽然红印已经消下去了,但那种痛楚的感觉却依旧清晰,要不是怕她到时候找唐婉替她出头报得,他都要还手了。 不过是个商贾人家的婢女,居然敢对他动手,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如今总算有机会出这口恶气了,他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唐婉的脸色一阵阴鸷,看向映月的眼神再无往日半分旧情,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和痛心疾首:“映月,我往日里待你如何?我可曾真的把你当成过婢女?我但凡得了些好东西,必会分你一半,没有想到,你竟转过身便在背后插我一刀,陷我于不义,你对得起我吗?” 唐婉控,令映月立马白了脸,她抖着唇,不断的摇头哭着:“我没有,小姐,我……” 她扑上去抱住唐婉的脚,却被唐婉一脚踢开,她的心顿时凉了一片,知道唐婉这是要舍弃她了。 “小姐,你要救救我,我这也是替你不值,我是无心的,那日我本来就是想小酌几杯,没想到后来一时上了瘾,便多喝了几杯,我也没想到自己喝醉了会说那些话,小姐,我这都是因为你,你就看在我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映月再度扑上去,抱着唐婉的脚不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哪里还有刚才跟唐婉唱双簧的半分冷静与狡黠? 她此刻一心只想活命,她知道如果今日唐婉不救她,杨家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他们若将她送一到官府,她这辈子都完了。 “你自己吃醉了是个什么德性你自己不知道么?我警告你的那些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你让我如何救你?况且,说到底你也是我的婢女,你犯了错,也要受你的牵连,我救你,谁来救我?” 说完,她直接弯腰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 好一招丢车保帅 杨家父子被唐婉这突如其来的一跪惊得一怔,就连顾琛也有些意外,毕竟,唐婉虽是一个商贾,可她也有她的傲气,平日里就算跟那些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她也不会行此大礼,如今她这干净利落的一跪,倒跪得他父子二人心惊肉跳。 只有沁娘知道,唐婉这是要出招了。 “杨大人,是我管教不严,既然已证实是我的婢女做的,我断然没有要包庇之意,但凭大人处理,只是,我们毕竟主仆一场,如今她失口犯了错,我也应该负连带责任,绝不推托。”说完,她言辞恳切,话说得极其漂亮,口口声声说要负连带责任,却无字不在将责任托推到自己婢女身上。 试问如果不是她这个做主子的心有不甘,她的贴身婢女又怎么会如此的替她抱不平? 若不是她自己对顾琛有想法,她的婢女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抵毁一个官家千金? 刚刚还口口声声的喊冤枉,指责杨家仗势欺人,这会儿事情一败露,就立马急着把自己给摘出去,却偏偏还要作出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啧啧~ 要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沁娘几乎都要信了她了。 “是吗?”沁娘原本绞动帕子的手指一顿,微微抬起脸来,看着她,笑得有如阳春三月,可说出来的话,却寒到了骨子里,“可是唐姑娘刚才还说,我杨沁颜不要脸,拿杨家的名声来换取利益吗?听着唐姑娘的意思,是在说外面那些谣言是我自己传出去的,却用来栽脏于你,好为我杨家争取到更多的利益是吗?” 她的笑容里,一点一点的掺入了细碎的寒光,刺得唐婉心头一凛,她之前就觉得这个杨家大小姐有点难缠,却没想到,她竟如此难缠。 她之前可听说了,这杨家小姐就是个任性妄为的大小姐,除了使小性子外什么都不会,而且,据说扬家后宅安安,她一个娇宠着长大的官家小姐,哪里懂得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她才敢放胆的去威胁她,算计她。 想着就凭她一个花瓶,哪里会是她这样叱诧商场的人的对手,没想到,这杨小姐与外界的传闻竟有如此大的不同。 看来,她日后可不敢小瞧了她。 “杨小姐……”唐婉刚张口要解释,就被对方给打断了。 “唐姑娘,请叫我顾少夫人!”沁娘笑容一敛,看着唐婉的眼睛里满是厉光,“还是说,在你心里,你自己才是真正的顾少夫人?” 一句话,问得唐婉瞬间脸色涨红,她再次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想要仆上去撕了她的冲动,挤出一抹歉意的笑容:“顾少夫人,是我失言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一时间还不习惯。” 沁娘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她走过去,声音里漫不经心的说道:“哦?失言?那唐姑娘失言的地方还真是多,这可不像是在商场上精明强干的你啊,你刚刚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就是在指谣言是我杨沁颜传出去的吗?怎么?这会儿证明是你的人传的,你就选择性的失忆了?” 面对沁娘的咄咄逼人,唐婉真是恨不得咬死她一万遍,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不甘的道:“对不起,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毕竟,我不相信我的婢女会做出这种事情,如果是换了顾少夫人易位而处,你也不会任由别人冤枉了你身边的人的,你说是吧?” 沁娘被她问得一堵,她若说是,那就不能再继续追究她刚才那些话,但她若说不是,她杨沁颜就是个没心甘的恶女人,将来谁还肯忠心待她? 真是好样的! 这个唐婉,到了这种时候还不肯吃亏,真是好样的! “我跟唐姑娘可不一样,若是我的人犯了错,我定会好好罚她,事情未查清之前,我可不会像唐姑娘这般,反口便污人清白,你这一招使得倒是很熟练,想来做生意的时候,使了不少这样的技俩。”沁娘可不打算就这么便宜了她,否则,人家还真当她杨沁颜怂包。 “既然刚刚唐姑娘也说了,任凭我们处置,那么,就送官府吧。”沁娘说着,转身看向杨元海,“爹,像这样恶毒的婢女,不但要送官,还要游街示众,不然,女儿的清白无法自证。” 唐婉一听,脸色唰地一下又变了,语气急促的叫道:“杨沁颜,你不要欺人太甚!” 游街示众,那就意味着,要向全城昭告,虽说这件事情不是她指使的,但映月毕竟是她的婢女,这要是一昭告全城,难保别人不会以为是她指使的,映月跟了她十多年,很多时候,她的言行就代表了她唐婉,这全京城谁不知道? 如今,杨沁颜居然说要游街示众! 这不是要当众打她的脸吗? “我怎么就过分了?”沁娘倏然转身,裙带跟着一甩,她趋近唐婉,脸色冷厉的看着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如今整个京城都在看我杨家的笑话,都在说我杨沁颜不要脸,用了卑鄙的手段爬上了顾郎的床,利用腹中胎儿,生生拆散了你们一对苦命的鸳鸯,那些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过份?” “恐怕那会儿你心里正得意吧?看着我杨沁颜倒霉,你应该很开心,又怎么会觉得过份呢?同样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我怎么就过份了?难道就因为你们如今事败,成了弱者,我就不应该为自己喊句冤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婉,你喜欢顾琛是你的事情,但请用正当手段凭本事嫁进来,别一天在背后搞些小动作,做了几年生意,还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 沁娘说着,甩开她的下巴,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扔她脸上,一脸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坐回她原来的位置。 她知道这个时候唐婉一定气疯了,但是,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若不是这么刺激她,事情怎么能尽快解决? 上一世,唐婉能够凭着自己的手腕弄垮了杨家,害死了她的孩子,并跟顾琛彻底的离了心,说明她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 相反,她很聪明,这件事情本就是她主导的,若不速战速决,等她等冷下来以后就会起疑,她自己的婢女她还是了解的,就算是心里不舒坦出去喝两杯,但映月原本只不过是想小酌两杯,最后怎么会越喝越多的,等到她想明白这一点后,到时候再反将她一军,那她这个局就白做了。 她现在就是要打唐婉的脸,更要让顾琛亲眼看清楚,跟他纠缠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她越是想嫁给顾琛,她就越要不如她的意。 沁娘一回到坐位上,一道灼热的目光便胶着在她身上,她刻意忽略掉,只是看向一旁的杨元海:“爹,赶紧清场吧,看着真影响心情。” “既然沁儿都这么说了,那就送官府吧。”杨元海很满意自家女儿有仇必报的态度,这样,他日后就不必担心她会被欺负了,“来人,赶紧带走。” “还有,唐姑娘刚才既然说了,愿意负连带责任,那么唐姑娘就选一个良辰吉日,备上厚礼,到时候亲自登门致歉吧。” 说完,他看向一旁从头到尾都不曾插言的顾琛,想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若是他敢反对,那他今日说什么也要把女儿带回去。 顾琛然是不会反对的,毕竟,他也不是傻子,唐婉的心思及态度他看得清清楚楚,若是纵着她,指不定会给她什么错觉,觉得不论她犯了什么错都有他顾琛给她撑着,她今日可以让人散播谣言,明日就能提刀上门直接杀了沁儿。 他可不是什么面慈心善的活菩萨,在他眼里,只有自己在意的人和外人之分,除此之外,就是可利用之人和陌生人,他就是再看中唐婉,可她一旦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也是不能容她的。 “岳父大人不必看我,我与她并无关系。”顾琛再一次申明道。 他的一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瞬间就给唐婉定了罪,将唐婉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给打碎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撕心裂肺的叫着:“阿琛,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你要我上门给她道歉,日后我在这京城里还怎么见人?” 今日之事一过,怕是整京城又要传遍了,她唐婉要是不出面还能把责任全推给映月,大不了她就是一个管教不严的失职之罪,只要她姿态放低一点,还能搏上敢于承担美名,可若让她登门道歉,那就是在告诉别人,映月失言是她指使的吗? 本来就是一无心之失,最后却搞得像是她阴谋主导的一般。 虽然,她很想主导,但是,她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所以她才一再的告诫映月出了那道门不要乱说话。 可没想到,到头来屎盆子还是要扣她头上。 凭什么? 第二十八章 承诺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此刻唐婉真是恨极了沁娘,明明是她先认识顾琛的,凭什么最好什么便宜都让她一个人占尽了,难道就只因为她会投胎吗? 这话要是让杨鸿听见了,估计又得在她心上扎上刀,毕竟,投胎也是个技术活,她没本事生在一个和睦的家庭里面,那是她上辈子没修好。 “唐姑娘,是你自己说你愿意承担连带责任的,而且,我也没让你割地赔款或都拿什么东西来换,不过是让你登门道个歉而已,你又何必百出这副别人负了你的样子,刚才顾公子已经说了,他跟你并无任何关系。”杨元海也实在见不得,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当即也不介意再插上好一刀,挥手示意手下人赶紧带走。 “阿琛,阿琛……”唐婉被连拖带拽的带了出去,任凭她一路如何挣扎,如何叫喊,都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而顾琛,从头到尾眼里就只有一个人。 可是,那个却连个正眼都不肯看他一下。 “好了,顾公子,外人的账我们已经算清了,接下来,咱们就来好好算算自家这笔账。”杨元海见闲杂人等终于被清干净了,这才转头看向顾琛,“这件事情说来,你也有责任,难不成,这京城都传成那样了,你一点都不知道么?” 顾琛被他问得一噎,这几日接连在沁娘那里吃了瘪,心情不好,每日都在书房处理生意上的事情直到深夜,根本没有闲暇的时间,去了关注外面那些流言,而府里也没有人跟他汇报过…… 想到这里,他便下意识的去看刘管家,刘管家被他吓得一抖,连忙将过错揽了过来:“是老奴失职,杨大人要怪就怪我吧。” 不是他真的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而是每次他一开口提起少夫人,这少爷就黑了脸,他实在是没胆子提。 但是,这话他可不敢当着自家主子的面说出来,这不是拖后腿吗? 杨元海冷笑了一声,讽刺道:“顾公子倒是很会找替罪羊,毕竟,我一个朝廷命官,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去找一个下人出气。” “岳父大人言重了,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失察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还请岳父大人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顾琛的态度倒是十分的有诚意,杨元海原本还有些气,这会儿也散掉一半了。 毕竟,没有哪个父亲刚嫁了女儿,不到几天就把人给领回去的,他们杨家虽然顾及颜面,但重的还是女儿家的颜面,日后难不成真的一辈子都不出门了? “别说得那么好听,就单凭让你以后莫要结交这唐婉,你就不可能做得到。”杨鸿嘲讽的笑了笑,“算了,我们也不为难于你,毕竟,生意场上难免碰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有永远的利益,我们自然也不好挡你的财路,只要你日后不娶她就是了。” 杨鸿今日也算看出来,那唐婉绝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若要真的把沁娘带回娘家,明日也不知道会被那个女人传成什么样,要知道女儿家的名声就是她的命,他日后是不介意一辈子养着她,但若一辈子待在娘家做老姑婆,这似乎也不见得幸福。 若以后再想许人家,坏了名声的女儿家,日后谁敢娶?即便是娶了回去,也未必会好好待她。 他想,只要顾琛不娶这唐婉,单凭他那张脸,倒也还配得上他妹妹。 “我为何要娶她?我又不喜欢她。”顾琛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沁娘的,别人信不信他都无所谓,只要她肯信他就行。 只可惜,沁娘却未必领他这份情,只是淡淡的说道:“承诺是最靠不住的东西,顾郎还是来点实际的吧,而且,你今日或许不愿娶她,明日指不定就愿意了,指着男人的宠爱活着的女人,是最可悲的。” 顾琛眼瞳一缩,射向她的目光陡然危险了几分,这个女人,如今是越来越会气他了。 给她宠爱她不要,只想做挂名的顾少夫人是吧,好啊,那就挂着吧。 思及此,他倏然笑了起来:“夫人不相信承诺,那便不信吧,那你想如何?” 问那杨家父子还不如直接问她。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杨家父子一个宠妹,一个宠女儿,惹急了都是那种不要命的,只有沁娘本人肯点头,他这一关才算是过了。 “你手段不是挺多的么?连陷害朝廷命官这种事情都能办到,我爹跟大哥刚刚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和冤枉,难道顾郎不应该在此做一些补偿吗?”沁娘也没有跟他兜圈子的意思,要想两清,那就拿利益来做交换吧。 最起码,壮大了杨家,她日后才有靠山,要靠他顾琛,呵~ “听说工部尚书年势已高,有意告老还乡,但他走后,他的位置需有人替。”沁娘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顾琛要是再不懂,他就真傻了。 他没有想到,沁娘如今张口闭口的,居然跟他谈利益,如今,他倒真的有些看不懂她了。 从刚才处理唐婉开始,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睚眦必报的狠厉,和眸中偶尔流出出来的恨意,都令他感到陌生。 到底是从何时起,她变成这副模样的?还是她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过去从未真正了解过。 这种感觉,令他内心复杂极了。 “你要岳父大人得到那个位置?”顾琛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大大方方的点头,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只要我爹上去了,你招惹了唐婉抵毁我这件事情便作罢,否则,谁也别想好好的过日子。” 顾琛被她的气势震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 两个人一来一往,很快便达成了协议。 杨元海愣了一下,惊诧道:“沁儿,这……” 他舌头都快打结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说实话,他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已经有好些年了,圣上不喜杨家已很久了,自然不可能把他的官位再提一提,为官者,没有哪一个不想自己步步高升,从而使得能力得到更大施展的,可是他一直上不去,便也认了命。 没想到,他女儿开口便提出替他要那个尚书的位置,而顾琛居然想都不想就应下了,到底是他们年轻人太过天真,一个工部尚书的职位,在他们眼里居然跟买颗糖豆一般简单,说要就要。 还是说,他老了,不如他们年轻人有想法了,竟然这就被吓到了。 “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作交易呢?”杨元海脑子里想了半天,起先是被惊到了,随后便反应过来哪不对劲儿,她这是赤条条的拿着自己的名誉换他的前途。 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他这张老脸还往哪搁啊! “爹,女儿觉得,只有这个才是最实际的,你们与其将希望寄托于,一个虚无飘渺的口头承诺上,还不如多给杨家谋点福利,反正,这对顾郎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只有杨家好了,女儿才会好,爹,大哥,你们今日就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女儿自有打算。” “沁儿,你过两天回门,排场一定要弄大点,免得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休回家的,该用的要用,别顾着给他省钱。”杨鸿说着,朝顾琛的方向瞪了一眼。 他虽说是娶了他妹妹,可在他眼里,他可没认可这个妹夫,日后他的钱,谁知道会不会给别的女人花,替他省那些做什么。 要论护短,杨鸿要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我知道了,大哥,你跟爹就先回去吧,替我跟娘和奶奶代声好,免得她们担心。”沁娘一路叮嘱着,将杨家父子送到了门外,直到两个人上了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她这才转过身,朝自己院子走去。 顾琛一把抓住她:“夫人这是过完河就要拆桥?用完了就要扔?” 刚刚还在跟他谈条件,他一答应,她转个眼便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了,他哪今在她眼里,真就那么不堪吗? “顾郎,今日处理了这么多事,我也坐了许久了,大夫说我需要静养,我现在真的有些乏了。”沁娘不想与他多说,么正正事已经谈完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么?你刚才掐唐婉下巴的时候,不是挺有气势的么?我可没看出来你有半点乏了的样子。”顾琛说着,猛地弯腰打横将她抱了起来,露出一脸的大灰狼要吃小白兔的模样。 “顾琛你要干什么?”沁娘下意识的伸手勾住他的后脖颈,狠狠的瞪着他道,“你该不是因为我掐了唐婉的下巴,就要对我动手吧?” 既然这么维护她,那刚才当着她爹跟大哥的面,就不要妥协啊。 至少,坚持自己的原则,守住自己的初心,她还能敬他是条汉子。 这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算什么? “你说呢?”顾琛扯了扯唇角,并未回答她,而是抬脚径自往沁园方向走去。 身后的刘管家看着这一对,表示心累。 第二十九章 被看穿了? 沁娘一路黑着脸,她不就是捏了一下唐婉的下巴么? 顾琛一脚踹开沁园的门,守在里面的瑞嬷嬷跟丫鬟们吓了一跳,随即看到自家主子是被抱回来的,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回来怎么就这样了,姑爷,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家小姐了?”秋雪一向心直口快,加上一直就没认可顾琛,所以她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当即便质问道。 “秋雪,不行无礼。”瑞嬷嬷毕竟年岁长许多,虽然平日里性子有些急,但是她心里还是认得清楚自己的身份的,就算他们这些奴才里再不认可顾琛,那顾琛现在也是他们家大小姐名义上的丈夫,是主子,他们要是越矩了,惹恼了他,他可是有权力责罚他们的。 平白为着这个没心肝的负心汉受罪,不值得的。 “你们都给我出去!”顾琛懒得理他们,将人放在床上以后,便给了他们一个冰冷的眼神。 “小姐……”秋雪见他一进门,便要将他们统统赶出去,谁知道大小姐跟他,独自留在屋里会出点什么事儿啊,秋雪不干了,询问式的看向沁娘。 沁娘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跟顾琛有话要说。” 她也看得出来,顾琛面上不显,但心里不爽了,这个时候要是再惹恼了他,指不定他就要对她的丫鬟婆子们动手了。 他可不是什么不对女人动手的君子,前世死前那一巴掌,她到现在还觉得疼呢。 要真硬碰硬起来,就秋雪那点身手,哪里是顾琛的对手? “可是……”秋雪还想说什么,却被瑞嬷嬷强行拉了出去,并且很贴心的替他们把门关上了。 门外,秋雪一脸怨念的看向瑞嬷嬷。 “瑞嬷嬷,你干嘛拉我?” “我不拉你,等着你被姑爷揍成猪头么?”瑞嬷嬷可听说过了,这顾琛虽是一介商贾,可他们顾家可不是世代商贾,虽有些产业,但他们祖上,那也是出过文人武将的,顾琛作为顾家的男儿,又怎么会是个只会拨算盘的弱鸡? “难不成就任由他欺负我们家小姐不成?”秋雪气呼呼的说道。 “谁欺负谁还不定呢。”瑞嬷嬷眯了眯眼,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这些天,她看得可明白了,姑爷哪次不是气得脸色发黑的甩袖走人的?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吃过亏? 外面的丫鬟婆子各有心思,屋内的两个人也各怀心思,一时间屋内也是一片安静。 “你该不是为了唐婉要打我吧?”沁娘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想起了他刚才抱着她回来那一路的低气压,冷笑了一下,“不过就是捏了一下她的下巴,怎么,就这么让你不受不得,非要报复回来么?行啊,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动手吧。” 说完,她闭上眼睛,扬起脸,一副准备受刑的模样。 顾琛被她气得脸色由黑转青,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摩挲着,声音又轻又缓:“你不用特意激怒我,你明知道我不会打你,也明知道我气的不是这个,你又何必拿唐婉来说事。” 沁娘睁开眼睛,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勾了勾唇:“除了唐婉,我做了什么令你生气的?哦,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所以你天天都在生气,因为,你顾琛这般好,我竟然不喜欢你,你不服气,也不甘心,加上今天我父兄带着那么多人杀上门,扫了你的颜面,所以令你心里不痛快了,对吗?” 沁娘一副看透了他的模样,顾琛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你倒是很会,给自己找理由蒙混过去,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唐婉的贴身丫头,是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往外面乱说的,以我的了解,唐婉不像是那种骄纵下人的主子。” 她要是连个下人都管束不住,那么她这么多年的生意也就白做了,而且,早就不知道被人害了多少回了。 更何况是她的贴身丫头,从小跟着她一块长大,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主子么?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心里没点数? 他身边要是有这么蠢的奴才,他早就把他给打发了,还能让他有机会来给他拖后腿? “你好像很了解她啊。”沁娘嘲讽的笑着,伸手抚上他的面庞,摩挲着,心道,这张脸,在上上世曾令她无比的眷恋,无数次魂牵梦萦,可是,这一世,她却看一次恶心一次。 只要一想到这张脸,曾经被唐婉抚摸过无数次,她就觉得脏得很。 “做生意自然要知己知彼。”顾琛假作没有看到她眼里的讽刺和意有所指,只是直白的解释了一句,既而眼眸深深的看着她,“但是,你我相知了这么久,我却从未看透你,沁娘,你为了你们杨家,居然连自己女儿家的名声都可以拿来利用了么?”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喜欢的女人原来这般攻于心计,算计人心。”顾琛说着,捏着她下巴的指尖陡然用力,将她的脸往上抬了抬,语气又低又冷的说道,“你如今可真是好,不仅是对我狠心,就连对自己也能下狠手,沁娘,是我以前从未看透你,还是你真的变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变得这般冷漠无情。 后面这句话,顾琛没有问出来,但是,他眼里的情绪已经诠释了一切,沁娘被他这么盯着看,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这是被看穿了? 可是,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露出马脚,而顾琛也不过是猜,他现在不过是在诈她,他有什么证据么? “原来你根本就不想帮我爹拿到那个位置,所以现在才来我这里找借口么?”沁娘冷笑了一声,推开他的手,翻身躺了下去,给了他一个背影,“你若不想帮便直说,用不着说这些有的没的。” 顾琛气极,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到底是我找借口还是你顾左右而言其他,沁儿,虽然我并没有去查证过什么,但是从今日你的反应来看,我敢断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给唐婉挖的坑,如今唐婉丢了面子,我也依了你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沁娘被他问得一怔,他问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当然有,她对他不满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就是要把她前世所受的折磨让顾琛跟唐婉从头到尾的体验一遍,现在不过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现在想让她收手,没那么便宜! “你强娶了我,我就是我最大的不满意。”沁娘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的不客气,“顾琛,你想绑住我可以,但想要我再次把真心掏出来,万不可能,那唐婉倒是对你一片痴心,你可以上她那里去寻真心。” 顾琛眸色一凛,握着她肩膀的手大力得几乎要将她的肩膀揉碎,过了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杨沁颜,你好得很,算我顾琛的真心都喂了狗了,还指望着你能回心转意,你就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既然你要做顾少夫人,那我便成全你,从今以后,你也别想我会像宠妻子一般的宠你。” 说完,他气得头也不回的甩袖出去了。 沁娘看着她摔门面出的背影,长长的松了口气,就在刚才,她还真以为顾琛会气得捏死她。 说到真心喂了狗,她杨沁颜早就喂过许多年了。 顾琛一走,秋雪跟秋桃便推门面入。 “小姐,姑爷好像猜了一些,你说,他该不会去告诉唐婉吧?”秋桃从刚才顾琛把人抱回来开始,就一路跟着,但是后来顾琛不让人进屋,她也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守在外面,他们俩的声音不算大,但隐约还是听到了一些。 沁娘让她乔装去诱骗映月发牢骚的事情,可没人知道,就算当时酒馆里还有别人,可也不认得她啊,到时候顶多以为映月是跟朋友一起出来喝酒,酒后吐真言,谁会知道是她故意引对方全都说出来的啊。 “小姐,那映月会不会想起这一出,回头闹着要见唐婉,全都说出来了可怎么办?”秋雪之前并不知道沁娘让秋桃去了干了什么,要不是今天顾家父子杀上门来,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把事情都是她家小姐主导的。 在她眼里,她家小姐虽然不是站着挨打的主,但也没有这般心计和谋略,这一番,她不仅算计了唐婉,连顾琛也给算计进去了,逼着他以此来为顾家谋事,简直是一箭数雕,怕是连她家老爷都做不到。 “他没那么傻。”沁娘还是很了解顾琛的,不管他对你有多喜欢,但都存了几分利用的心思,今日之事,唐婉是吃了个哑巴亏,顾琛当不会为了一个毫无背景的唐婉而舍了她身后的整个杨家,唐婉虽然能够在商场上帮扶他,可是却不如扶杨家上位对他的好处来得大。 哪方重哪方轻,他应该衡量得清楚。 第三十章 这件事情不能拖 “至于那个映月,她都喝断片了,哪里还想得起来跟谁坐在一起喝过酒。”对于这个丫头,她前世可是了解得很。 前世那个叫映月的,可是一直跟着唐婉,随着她一起嫁到了顾家,帮着她做了很多阴损的事情,她对这个丫头的底细可谓是了解得透彻,自然知道她喝醉了酒是个什么德性,也知道她是个有话憋不住的人。 唐家虽然是小门户,但也是个是非之地,她心里不痛快,又怎么敢在唐家喝酒?只好时不时的找个清静的小酒馆小酌两杯,但她一般不会喝醉,可是却极易引诱。 要不是了解她这一点,沁娘也不会让秋桃去算计她。 “但是,有一点你担心得也没错,你回杨府给我爹带句话,就说让京兆尹那边尽快将映月这个案子给判了,而且,在执行游街示众之前,不得让人探视,免得她跟那唐婉又撺掇些什么,事情又有变。”如今好不容易看唐婉吃一回瘪,她可不想中间再出什么幺蛾子。 重生以来,她的行事准则就是要以快打快,这样对方才没有还手的机会。 “是。”秋雪领了命,飞快的跑出去了。 “小姐,如今这顾家内务归你管,要不要招集一下这府里的下人,给他们立立规矩,免得哪天又有人不怕死的到你面前来横冲直撞的。”秋桃扶着她坐了起来,给她揉了揉肩膀问。 刚才顾琛那一下子捏得她肩膀都快要碎掉了,秋桃是个极有眼色的,一进屋就见自家小姐手不停的在揉肩膀,便很激灵的将这活给接了过去。 “当然要,否则,他们还真不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沁娘眸光一凛,唇角微微弯起一抹弧度道,“必要的时候,我可不介意把这些人全都换掉。” 她可没有忘记,那些个下人们,嘴巴里虽然喊着她少夫,可眼神里却没几分恭敬,她若不给他们立立规矩,改天他们要是犯了,罚了他们,他们还会不服气。 这边。 顾琛气冲冲的回了书房,刘管家一路跟着,连大气都不出一下。 “你去,告诉林曜,从燕南进回来的那批货,不用给唐婉留了,我们自己做,还有,那次得的那批丝绸也给我一并吃掉,唐婉要是来顾宅找我,就说我不在,顺便去跟京兆府尹那个老家伙说,请他尽快审理映月的案子,否则,拖久了影响到我顾家的声誉。” 刘管家愣了好一会儿,他看着自家主子怒气冲冲的回来,就差没把这书房给砸了,他还以为他会拿扬家来撒气,没想到他居然是要助少夫人一臂之力么? “少爷,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去把那个叫映月的提过来,让少夫人着急好来求你。”刘管家小心的看了顾琛一眼,嗫嚅道。 顾琛耳尖,哪怕是很小声,他也听见了。 “把人提过来做什么,我又不傻,外面传成那样了,我还在拖延时间,这于我有何好处?她现在是嫁给了我,外面在说她不好,就是说我瞎。”顾琛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还不快去,难不成要等流言成风啊。” 刘管家忙不迭的应着,跑了出去,心里默默的为自己揩了把汗,少爷心海底真,那些流言什么的,又伤不到他什么,他是个男人,最多不过落了个风流的名声,他一个商人,又不需要跟世家千金联姻,需要在乎什么名声。 而且,他家少爷是那种在乎虚名的人么?他从小看着他长大,他怎么不知道? 刘管家内心疯狂的吐槽,但腿却没敢停。 可唐婉那边就没那么好过了,她几乎是被杨家的府兵丢出门的,外面还有好些人围观,她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发誓总有一要把杨家所有人踩在脚下。 她回到唐家的时候,她在顾宅发生的事情唐家人几乎都知道了,她一回到自己院子里,她那些异母妹妹便迫不及待的跑来看她的笑话,一阵冷嘲热讽的,说她不要脸,不就是做了几年生意,赚了几个钱么,居然妄想高攀书香六弟的顾家,耍尽了手段倒贴,结果还被人家像扔垃圾一样的扔了出来,真是丢人云云。 唐婉气得肺都快要炸了,她一冲她们发火,她那个偏心的父亲便跑来替她们出头,说她做姐姐的,应该让着妹妹,她们不懂事,难道她也不懂事。 唐婉家庭情场两失意,在自己屋里疯狂的摔了一地的东西,还被她继母说败家,唐婉真想把她跟她生的那些女儿统统赶出去。 这个家是她一手撑起来的,可是到头来她却没有半点话语权,甚至被当成了一只会赚钱的工具,她要是对他们微有待慢,她的祖父祖母,还有父亲,就都会拿孝道来压她,她感觉这样的家她真是受够了。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尽快的嫁到顾家,好早点脱离了这一帮吸血虫子。 摔完一地的东西后,她总算慢慢冷静下来了,映月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喜欢喝些小酒,可是她极少会控制不住多饮,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她喝醉了是个什么德性,被她罚了两次之后,便也没敢再纵饮。 这次她事先明明叮嘱过,她居然还跑出去狂饮,这就有些引人怀疑了,就算她当时骂了她,令她心里不舒坦了,出去喝两杯,但却绝不敢喝醉的。 越想她就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儿,她还是决定亲自跟映月谈一谈,到底她那天是怎么回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京光尹府的人居然不让她进去探视。 “差役大哥,就不能通融一下么?”唐婉给了守牢差役一大定银子,可是差役看都没看一眼,又给她还回来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唐姑娘,上面已经下了死令了,任何人不准探视,万一放你进去了,被人知道了,我们兄弟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唐姑娘,你还是回去吧,你的银子,我们可不敢收。” 唐婉脸色难看极了,连银子都使不动的人,说明事先有人跟这些人打过招呼了。 “可是,我的丫鬟犯的又不是死罪,为什么不让探视,你们这规矩好没道理啊。”唐婉气红了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跟映月好歹从小一块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如今她身陷囹圄,却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你们这什么破规矩啊。” 两名守牢的差役头一回被一小姑娘这样含泪带怨的指责,心里实在有些不忍,但是,上面都交待过了,任何人不能放进去,否则,他们同罪。 “姑娘,我们职责所在,你就别为难我们了,回去吧。” 唐婉刚掉了两滴的泪水就这么刹住了,最终,她咬了咬唇,心不甘情不愿的甩袖走了。 从从京兆尹那边回到唐家,就听手底下的人来报,说她之前跟林公子订的那批货被别人买走了,定钱都给她退了回来,还有那批她准备入手的丝绸,转眼也没了,还有市区的那间金店,听说有人买到了假货,正在闹呢。 家里家外诸事不顺,唐婉气得恨不得杀人。 “一定是杨家搞的鬼,要不是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凑在一起?”唐婉再一次摔了一只茶杯,气得额上青筋爆跳。 “姑娘,听说那些货最后都被顾公子给包了。”手底下的人看了一眼唐婉的脸色,胆战心惊的说道。 “你说什么?”唐婉眸光锐利的朝那人射去,那人被吓得浑身一抖,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我们来之前都查过了,的确是顾公子干的。” 唐婉这一次再了绷不住了,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拂到了地上,吼道:“滚,都给我滚!” 顾琛,顾琛,为了一个不爱你的杨沁颜,你这么对我,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唐婉攥紧了拳头,眸底迸射出一抹嗜血的光。 顾宅。 沁娘招集了宅子里所有的丫鬟仆从,全都聚在了她的院子里,由秋桃给他们讲规矩,她让人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里,看着那满院子的奴仆,心里啧啧了两声,没想到顾琛一个贾户,家里的下人一点也不比杨家少,光这些打杂的,就起码有五十个,就别说那些看家护院的了。 有钱人就是大气。 只是,她没想到顾琛居然也跑来了,而且还大刺刺的让人同样搬了张椅子,就坐在她旁边。 沁娘皱了眉,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又来了? “你们之前是怎么样的我不管,但现在,一切都得按规矩来,你们那些吃里扒外的,一旦被发现了,统统发卖了,至于小偷小摸的,按照偷窍的大小而定,轻则五十杖,重则发卖,如若有狗胆背主或者谋害主子性命的,杖毙。” “从今日起,一切都得照少夫人的规矩来,听明白了吗?”秋桃站在沁娘身边,叉着腰,厉声问道。 这时,不知道谁问了一句:“那这个家到底是少爷说了算,还是少夫人说了算?” 第三十一章 来拆台的 秋桃被问得一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将眼眸转身自家主子,若顾琛不在,她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听她家小姐的,可如今顾琛本人就坐在此处,她哪里敢在别人的地盘撒野。 “内宅之事自然是听我的,外面的事情,你家少爷说了算。”沁娘觉得,这个回答已经算完美了。 不料,一直坐在那当木桩,从进门开始便没说过话的顾琛这时突然悠悠的开口道:“我才是手握你们身契的人,你们说,听谁的?” 沁娘眉眼一沉,她总算知道这顾琛是来做什么的了,她就说嘛,刚才还怒气腾腾的甩袖出去,这么快又回来了,她印象里顾大公子没那么贱吧。 却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拆台是吧,好啊,看到时候谁气死谁。 每一个新进门的女主人,都会招集府里所有的下人立立规矩,这是惯例,不管是官家还是富户。 他定然是听到了风声,所以又顶着一张包公脸跑过来了。 “那自然是听少爷的。”人群里有人附和道。 “你们的身契在我手里,只有我才有权力发卖了你们,否则,你们就是死也是顾家的奴仆。”顾琛说着,似笑非笑的看向沁娘,“除非,少夫人能把所有人的身契都从我这里要走,不过,这些事情,我只交给我心悦之人,至于夫人,就好好的待在这府里做你的少夫人就行了,旁的事情,就不需要太过操心了。” 说完,他扬了扬下巴,缓缓站起身,背着手,冲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场面一下子有些冷凝,沁娘冷冷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秋桃跟秋雪气坏了,恨不得扑上去挠花顾琛那张魅惑人心的脸。 “小姐……”秋桃怨愤的看向沁娘。 “无妨,我虽没有你们的身契,但是,我仍旧是你们的女主人,你们要是不守我的规矩,我一样可以罚你们,等我把你们给打死了,你们再去想找你们家少爷要身契吧。”沁娘说着,倏然一笑,但那笑容里,仿佛淬了冰。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尽管来挑衅,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杨沁娘到底有没有资格管教你们。”说完,她也懒得啰嗦,起身便进了屋。 秋桃跟秋雪把人遣走后,合跟着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小姐,这姑爷实在是太过份了,他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落你的面子呢?他这么拆台,日后你要怎么在这府里立足啊。”秋桃怒气腾腾的说道。 “就是啊,他这样不是摆明了在告诉别人,他心悦之人不是你,所以,他们不必把你当回事。”秋雪也跟着气呼呼的说道。 她们虽然脑子不如沁娘好使,但顾琛话里的意思她们可听明白了,这摆明了就是在找不痛快。 “别管他,他今天吃了瘪,回头还得使银子使力气把我爹扶上尚书之位,不得看着他那块心头肉折在我手上,他可不得找借口发泄发泄火气么,可以理解的。”沁娘勾了勾唇,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想必,那唐婉回到唐家以后,日子也不好过吧。 那个唐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否则,唐婉也不用费尽了手段的想要嫁进来,就是做个侧室也想要嫁进来。 对她来说,嫁进来就算是做个侧室,那也是主子,可在唐家,她可是做牛做马都不落好呢。 记得上一世她嫁进顾家以后,唐家后来怎么了来着? 她当时只顾着跟唐婉斗气,并不怎么关注唐家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情,只知道唐婉一脱离他们以后,那些吸血的虫子便统统被她甩开了,那些人曾经上门闹过两回,都让唐婉给打发了。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唐家就举家迁离了京城,从此,唐婉就真的成了这京城里边人人羡慕的女人,一时间,可谓风光无限,多少高门贵女都比不了。 不过这一世,她想要嫁进来,恐怕要难了,因为她杨沁颜可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京兆府尹那边动作很快,有杨家一顾家这边施压,映月的案子很快就判下来了,流言伤人,发配到许洲,五年内不得回京。 判决一下来,沁娘还是满意的,最少,有五年的时间不需要再看到那个奴婢了,而且,在这五年之中,谁知道会许洲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天灾人祸啊,她想再回到这京城里,也要看她还有没有那个命数。 对于映月,这一生算是完了,她即便有机会再回来,唐婉也不会再重用她了。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它可以改变很多人和事,尤其是唐婉这种不念旧情的女人。 京兆府尹那边判完以后,立马就拉着映月游街了,整个京城的老百姓都聚在主街道上围观,好不热闹。 “小姐,外面可热闹了,你要不要出去瞧瞧?”秋桃兴冲冲的从外面奔进来,小脸因为奔跑而有些红朴朴的,看着十分可爱。 “你呀,就爱凑热闹,小心人多挤着了。”沁娘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京兆府尹执刑有甚好看的。” 还不就那样,前世她又不是没见过。 “哎呀,你不知道,那映月之前有多风光啊,现在就有多狼狈,整个人蓬头垢面的,都快认不出来了,要不是她背后插了块牌子,谁还能认出她来?”秋桃在桌上倒了杯水,猛的往嘴里灌了两口,喘匀了气,这才又接着道,“我特地在人群里找了一下,没见着那唐婉,想来是没脸,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映月是她的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不来也没甚关系,反正一边游街,那差役可是张开嗓子一路的喊,不仅沿街宣告了该犯的来历,犯何罪,就连她是如何抵毁杨家的事情都一一昭告了一遍,这会儿,大概整个京城没人不知道这是唐婉的丫头了吧。 唐婉这会儿还敢出门才怪,怕是她还没走出自家门口十步远,就被人围着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给淹了。 “你啊,这两日还是在府里安份点待着吧,少出去乱跑,我看那唐婉吃了这么大一亏,就算没有证据证明是小姐所为,但以她的性子,定然也会怪到小姐头上,你身为小姐的贴身婢女,她见了你怕是恨不得弄死你,你还敢去看她的笑话,以她的手段,她就是弄死了你都没人知道。” 秋雪没好气的看着她说道。 “就是,秋雪说得没错,我看你还是安分点的好,唐婉这会儿怕是气极了,她肯定会报复的,你们可都小心着点吧。”瑞嬷嬷也不甚放心的说道。 “这倒没什么关系,唐婉就算再气,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找麻烦,因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呢,她这个时候但凡行差踏错半步,就真的是跳进井水也洗不清了。”沁娘悠悠的往嘴里塞了颗葡萄,淡淡的说道。 “可是,这刑也判完了,那唐婉要什么时候才登门道歉啊?”秋桃望着沁娘问。 “我看哪,那唐婉这会儿怕是能拖则拖吧,毕竟映月这事儿才出,她这个时候就登门道歉,那不是赶着让人唾骂么?”秋雪一边剥坚果一边说道。 “啊,那她总不能拖一辈子吧?”秋桃瞪圆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鼓了鼓腮帮子道,“小姐,当时要她登门道歉好像的确是没有说限她什么时候来哦,她要是老躲着不来咱们拿她也没办法啊。” 好不容易治一回,这要是治了一半使不出力了可怎么办。 “放心,最迟不过三天,她必会登门。”对于这一点,沁娘从不担心,当日之所以没有限她日期,就是因为这事儿,她唐婉跑不了。 映月游完街后,直接便被流放出去了,两个差役骑了马,用绳子捆住她的手,像牵牲口一样的牵着她悠悠的往城外走去,一行人直到走出了城外,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唐婉这两日自然是不敢露面的,因为她这张脸实在是熟了,只要她一出门,京城里谁不认得她? 可是她的生意有时候她不亲自出马也不行,好不容易掩人耳目,遮遮掩掩的出去了一回,可这京城的风向都变了,映月的事情,京城里谁不知道?而映月是她的贴身丫鬟,更是众所周知。 映月被流放了,但是这谣言可没完,大家都在说没有主子的指使,下人哪里敢多嘴,这事儿巴成就是唐婉自作自受,如今这街头巷尾的,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就连原本要跟她一起合伙做生意的那些人,也一个个各种托辞回避,闷头转了半天,她竟一件事情也没办成。 好不容易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店喝口茶,老板和店小二还议论上了。 “掌柜的,听说杨家要唐姑娘亲自登门道歉,可这唐姑娘居然到现在也没个动作,那案子都审完了,她自己管教不严,惹出这般祸事来,她作为主子,难道不该负点责任吗?这么躲着不见人算怎么回事?” 第三十二章 登门道歉 “嘘——”掌柜的竖了根食指在唇边,四下里看了一圈,然后压低嗓门道,“你小点声,当心祸从口出,那映月不就是这么个下场么?” “别人家的事,与你何干,赶紧干活!” 店小二被掌柜的狠狠在脑门在敲了一记,把他赶进厨房了,而自己,则继续拨他的算盘,算他的账。 角落里戴着维帽的唐婉死死的捏着茶杯,眸中满是杀气,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讨论她不上顾空道歉这件事情,就连那些平日里跟她称兄道妹的生意人,在穿上时候也避她如蛇蝎。 最可气的是,短短几日的时间,顾琛抢了她好多生意,那个平日里还需要她帮衫的后起之秀,现在居然能够与她抢生意了。 看来,她要是不大张旗鼓的登门道歉,怕是很快就要被唐家扫地出门了。 唐家那些吸血虫子,一向无利不起早,她能赚钱他们才肯给她点好脸色看,她要是真的断了财路,那些人怕是恨不得立马就要张罗着,把她配给一个又老又丑但有点钱的男人,好发挥她最后一点用处。 杨沁颜那个贱人,她不是要她登门道歉吗? 好啊,她明日一早就敲罗打鼓的去道歉! 这边,沁娘可不知道唐婉这会儿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这京城里这些天,对于唐婉纵容下手婢女,恶意散播谣言抵毁他人名誉,妄图挤走正室,取而代之的传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如此险恶的用心,如此歹毒的心思,别说是嫁给顾琛做侧室了,就是任何一家清流人家,都不可能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 再传下去,她唐婉怕是要滚出这京城了。 当然,这里边自然有沁娘恶意的引导,要不是这样,唐婉怎么肯这么轻易的就犯? 不过,为了挽回她在顾琛心幕中的形象,唐婉也不会让这些传言愈演愈烈,当她感受到这个世界再无清静之地后,她自然会乖乖的上门道歉。 对她来说,无论唐婉来不来,她都没有损失的,损失的只有她唐婉。 所以,这两日沁娘一直躺在院子里,该吃的吃,该睡的睡,每天听秋桃回来汇报一遍外面的境况,所以,唐婉不来,她也不急。 “杨家那边怎么样了?”沁娘看着秋雪问。 “听说这两日,老尚书已经向圣上递了折子了,请求告老还乡,原本圣上还在斟酌的,但钦天监的周大人说有紫薇星移位,老尚书年事已高,恐镇不住,需换一个生辰八字皆能震得住的人才生,然后,那帮老家伙往工部里来回算了一圈,就把老爷给提上去了。” 秋雪刚刚去杨府探听的时候,还吃了一惊,想不到自家老爷就这么上去了。 “啧啧,想不到这姑爷的手段还真是通天,借钦天监的口,戳中了圣上的肋骨,圣上想不提拔老爷都不行了。”秋桃在一旁一边替沁娘剥松子,一边咂舌道。 “他连钦天监的人都认得,他也太牛气了吧?我不信。”秋雪撇了撇嘴,一脸看不上顾琛的样子。 “不管信不信,总之,有了钦天监那句话,我爹这个工部尚书之位,算是稳了。”沁娘也没有想到,杨元海居然这么简单的,就上去了。 秋雪刚才说起的时候,她都有些不信。 毕竟,杨元海在工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待了少说也有十年了,圣上一直压着他,不让他往上再爬一点点,这次,要不是钦天监一句话,怕是圣上就是选了谁都不会选杨元海的。 毕竟,工部侍郎不过是四品官,工部尚书却是正二品,权力可比工部侍郎要大得多,想来圣上要不是对钦天监的话极为信任,是绝对不会拔提杨元海接替老尚书的位置的。 “圣上恐怕要为此肉疼好些天,毕竟,最不愿意让老爷上位的,就是他了。”毕竟,一口气连升了两级,还得放他那么大的权力。 “我们这位圣上信任的人可不多,除了贴身伺候他的太监之外,怕就是钦天监了,因此,这钦天监可谓是一支独秀,从来不与任何人交往过密,更不会站任何一只队伍,他们只管星象,只忠于圣上一人,平日里想要请他们喝杯酒,都生怕被人怀疑结党营私。” “这几个老家伙一向清高得很,谁的面子都不给,也不知道顾琛用了什么方法,竟让他们三个人众口一词的把我爹给提了出来。” 沁娘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呢喃着。 要说钱,钦天监作为圣上的直属部门,还生怕没有钱么? 顾琛这样的商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凡夫俗子,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他们又怎么会接顾琛的银子? 那除了银子之外,顾琛还能用什么去交换? 沁娘真是有些好奇。 要知道钦天监说话那么管用,她早就想办法把他们拉笼过来了,说不定她爹 也早就上位了,又何必苦哈哈的当一个工部侍郎这么多年。 “小姐,刚才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撞见了姑爷。”瑞嬷嬷带着一碗银耳羹进来,一脸莫名的说,“他说小姐若好奇,便去求他。” 她一边把银耳羹递过去,一边不解的问:“小姐好奇什么啊?” 沁娘勾了勾唇,不在意的说:“也没什么,不过他想让我求他,做梦吧。” 她早就过了好奇的年纪了,顾琛还真当她是与他与识的那个对什么事情都充满好奇的杨沁颜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哦,可是他还说了一句更莫名奇妙的话。”瑞嬷嬷将托盘往桌上一放,接着道,“他说,若小姐不肯求他也行,他回头再找钦天监的人喝两杯酒,就说上次的话,是酒后失言,让他们不要当真。” 沁娘一听,直接便将手里的那颗葡萄给捏破了,汁水溅了她一手,秋桃连忙拿帕子替她擦干净了。 瑞嬷嬷因为刚才不在,所以并不知道她们几个刚才在聊什么,更加不知道沁娘听到这话后,心里涌起了翻江倒海的怒意。 “他不是抢了唐婉那么多生意吗?怎么有闲工夫一天在家里跟我对着干?”沁娘都被他闹糊涂了,按理说,他抢唐婉生意是为了做给杨家看的,更是做给那些外人看的,免得他跟唐婉是一伙的,那些流言是他默许的。 可是,他若是做个戏,那么现在大家演得都挺不错的,他又跳出来搞哪门子的事情啊。 “指不定他就是想措个机会跟你一处,再把你的心夺回去。”秋桃一语中的的说道。 沁娘没说话,事实上她也真没什么好说的,历经了上一世的悲剧,她可不会傻傻的认为顾琛是那种吊死在一个女人身上的男人,更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女人,屡次放低自己的做人准则,只为了讨那个女人欢心。 她认识的顾琛,那可是傲气到了骨子里的,他不可能明知道那个女人没有心,还要做那种飞蛾扑火的事情。 “他有说什么时候吗?”沁娘问瑞嬷嬷。 事实上,她一点都不想再见到顾琛,毕竟,气人也是需要费脑筋的。 “这个,他倒是没说,不过,他说大小姐会很快的。”瑞嬷嬷一头雾水的看向秋桃跟秋雪,“怎么了,你们这一个个的?” 这主仆三人,脸上可称不上高兴,甚至有些郁郁寡欢。 “你去跟刘管家说,他让我去求他也行啊,唐婉来的那天,他不许出来捣乱。”沁娘扬起漂亮的脸蛋,看向瑞嬷嬷,“你就一字不漏的去告诉刘管家,刘管家自然会替你传达到位,不需要去找他。” 瑞嬷嬷也顾不得好奇了,连忙点了头便又跑了出去。 只是,瑞嬷嬷前脚刚踏出去,沁娘后脚就从贵妃蹋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小姐,你要去哪啊?你慢点,医生说你不宜动过过大,否则,胎儿可能真的要保不住了。” “就是啊,那渣男想见你,他自己来找你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你亲自跑过去找他,明知道你有了身子,他还非得这以折磨你,真是太过份了。”秋桃义愤填膺的说道。 “闭嘴,不许再说了,否则,掌嘴。”沁娘只要一想到要去见顾琛,她整颗脑袋都跟着疼了起来,也懒得跟她们解释,穿上鞋子便领着两个贴峰婢女气势汹汹的杀到了顾琛的主院,松竹院。 此刻,顾琛正在松竹院跟管家在讨论江淮那条水路什么时候再从唐婉手里拿回来,该让她吃多少亏为合适。 很快的,外面便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顾琛勾了勾唇,冲管家挥了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他话音刚落,沁娘的声音便冷冷的刺了进来:“顾公子这是威胁人上了瘾了,一天不算就连吃饭都能嚼出屎味来?” 顾琛脸色沉了沉,这才低吓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话怎么那么粗野,到底是谁教的?”他扔下手里的账簿,几步走上前来,握着她的手腕,“而且,这就是你求我的态度?” 沁娘一怔,求他? 第三十三章 道歉还不忘黑她一把 “顾琛,你不就是想用杨家来威胁我么?你不如直接说,你到底想让我如何,也省得我们彼此在这里作戏来作戏去的,累得慌。” 她可不会认为顾琛对她还心有不甘,想方设法的用杨家来逼她就范,对他顾二公子来说,没有一个女人值得他浪费力气和花费太多的时间和金钱,他现在百般的不甘,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像以前那般的爱慕他,令他失了面子罢了。 上一世的教训仍历历在目,她当不会自以为是的觉得,顾琛这般的不甘,是因为心里还有她,得不到她的回应,所以百般的找茬。 顾琛被她的冷酷无情给气笑了,随即脑子一热,反唇相讥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杨大小姐原来这般擅长演戏,原来以前的种种,在你眼里不过是戏一场,既然你想跟我谈交易,好啊,那咱们就直接点。” “你不是只要做顾少夫人吗?那你也得每天履行顾少夫人的职责才对,伺候丈夫饮食起居,体贴丈夫,以丈夫为天,时不时的添茶送水,每天洗手做羹汤,天热打扇子,天冷了暖小床,衣服破了替我补,鞋子坏了替我做,而我,为了顾及我们表面上的关系,在外人面前,我也会尽量给你面子,尤其是在唐婉面前。” 沁娘眼瞳一缩,瞪圆了眼睛:“你在开玩笑?” 伺候起居便罢,但是,洗手做羹汤,缝缝补补是什么鬼? 而且,他顾二公子家财万贯,什么时候需要穿补过的衣服了? 他莫不是特地来整她的? 要不然,他养了那么多的佣人是拿来做什么的,需要她杨沁颜替他做这些老妈子要做的事情? “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顾琛冷冷的看着她,眼神依如上一世她见过无数次的那般,又冷又无情,说出来的话更是又冷又厉,“我娶的是老婆,不是娶一个祖宗回来,你也可以要求我帮着你们杨家处处打点顾拂,帮着你们杨家蒸蒸日上,咱们各取所需,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一句祖宗,迅速的就将沁娘的心从半空中拉了下来,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不过,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我知道了,你不就缺一个高级奶母子嘛,我知道了。”沁娘懒得跟他废话,挣开了他的手腕,然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那现在,顾郎是衣服坏了要补,还是鞋子坏了需要做新的,沁娘不才,整日关在闺阁中,这些事情还是很擅长的。” 顾琛脸色一变,他原本只是想要气气她的,没曾想她居然应下来了,还用这么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跟他讨论他现在需要她补衣服还是做鞋子,他该怎么说? 难不成说他不过就是想要她以妻子的身份多关心他,在意他而已? 顾琛捏紧了拳头,盯着她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仿佛真的只是在跟他谈交易,他顿时堵得心口一阵阵发疼,憋了好半晌才挤出一句:“为夫那日上街荷包被人扒了,你给我绣一个,我要鸳鸯戏水的。” 沁娘的脸迅速的黑了下去,先不说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绣荷包意味着什么,单单就他提的那一点,还要绣两只鸳鸯戏水,她就觉得这个要求为难。 她跟顾琛如今可不是什么恩爱的关系,他整日带着她绣的荷包不觉得膈应吗?还要求鸳鸯戏水。 他明明心里就没有她,却非要逼着她给他绣鸳鸯戏水,这是在恶心她,还是在膈应他自己? “换一个,鸳鸯我不会绣。”沁娘冷淡的一口回绝道。 “不会绣就去找人教,反正,我就要这个,否则,我明日就去跟钦天监那几个老家伙说,那日不过是酒后失言,作不得数,让他们去跟圣上说,那紫薇星又正常了,不一定就需要令尊上马。” 沁娘瞪直了眼睛看着这个一本正经威胁她耍无赖的男人,觉得她以前认识的那个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面子和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的顾琛不过是个表象,而他高傲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象下面,藏着无数阴暗又肮脏的内里。 “你刚刚不是说你很擅长此道吗?不过是绣两只鸳鸯而已,有什么不能绣的,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绣,所以才找借口搪塞我?”顾琛并不肯放过她,又逼近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也行啊,反正唐婉还没登门道歉呢,到时候指不定一不高兴,当着外人的面说出点什么来就不好了。” 沁娘气得面皮直抽抽,磨着牙怒道:“顾琛,你无耻!” “多谢夸奖,我要是不无耻,怎么能娶到你?”顾琛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到沁娘气白了脸,心中顿时有些懊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已经复水难收了,而他的性子也做不到说软话求饶,就只能抿着唇,定定的看着她,袖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内心甚是焦灼。 “对,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我是如何成为夫妻的。”沁娘盯着他的眼睛娘久,倏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充满了讽刺和悲凉,仿佛贯穿了千万年。 顾琛看着她这样的笑容,心中一痛,他很想握着她的肩膀说他没要羞辱她的意思,他不过是被她气得一时说秃噜了嘴。 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就在这时,刘管家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少爷,少夫人,唐姑娘上门来道歉了。” 二人之气氛因着一句“唐姑娘”而迅速的变了又变,半晌,沁娘深吸了几口气,才下定决心般的说道:“行,不就是鸳鸯戏水嘛,明日就给你绣。” 说完,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明明答应了,可是顾琛心里却不知为何更加不高兴起来。 他明明知道他的逼迫只能换来她愈加激烈的抵触,可要是不逼迫,她怕是恨不得离得他远远的,更别说要跟他扮演一对恩爱的夫妻了。 “人呢?”沁娘出了院门,看刘管家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蹙了蹙眉,“难不成她不是来道歉的,是来砸场子的么?” 刘管家脸色有些僵硬,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她倒不是来砸场子的,就是在大门口,不肯进来,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场面有些不好看。” 沁娘眼角一跳,她几乎不用出去看也能知道刘管家所说的场面不好看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个唐婉果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她不过是要她上门道个歉而已,她就趁机给她抹黑,她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她在大门外面不肯进来是在闹什么。 “我们几个拉了半天她也不肯进来,而且一直跪在地上,非要少夫人您亲自出去才肯起来,否则,我们一强行拉她,她就说我们恃强凌弱,我们也很头疼。”刘管家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唐婉这么难缠,刚才他才拉了她一下,她就言辞中各种含沙射影,说他们顾家仗着人多,欺负她一个毫无背景依靠的弱女子,而且挣扎间头还瞌在了地上,直接便见了血,搞得那些围观的群众一个激愤。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进来请她的。 沁娘脸色很不好,冲他挥了挥手道:“我亲自去会会她。” 她虽然心里早就算到这唐婉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上门来道歉,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丢了这么大的人,不可能任她打脸而不还手,她猜到她会搞点幺蛾子,却没想到一向自视甚高的唐婉居然能唱这么一出。 真是好啊,好得很。 为了让她杨沁娘没脸,她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 “小姐,你慢点,小心身子。”秋桃生怕她走快了动了肚子里的胎气,更生怕她把自己给气着了,连忙跟上前扶住她。 秋雪跟嬷嬷几个顿时也跟了上去,生怕万一推搡间伤了他们家小姐。 大门外。 唐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孤零零的跪在地上,面朝着顾宅大门,面上早已血泪四溢,看着颇为吓人。 “我说唐姑娘,你既是来道歉的,作什么非要在门口闹,进门去好好道歉不成吗?”顾宅的家丁有些看不过去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道。 “就是啊,唐姑娘,这么多人看着呢,面上多不好看啊。”另一名家丁也开口道。 然而,唐婉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一个,只是目光直直的看着顾家大宅的门,一动不动的跪着。 那些家丁也不敢强行去拉她,刚才刘管家只是碰了她一下,她就自己往地上一磕,额头上都流血了,有人给她递了帕子她也推开了,硬是要这般跪在这里,说他们顾家都把她逼到这般田地了,如果再进到宅子里头,谁知道她今天还能不能完好的出来。 众人一听这话,气得脸都绿了,下面那些看热闹的,更是一个个都指着他们顾家说欺负人,这些人哪里还敢上去碰她一下。 第三十四章 逼迫 “我唐婉已经被你们逼到这般地步了,哪里还有什么面子,我今日不过是想求你们放过我罢了,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唐婉跪在那里,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混合着泪水,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显柔弱。 她这般,顿时搏得了不少的同情。 “这唐姑娘也是可怜,唐家可没几个好东西,她一个姑娘家已经够难的了,没想到还被逼到这个份上,这顾家实在是太气人了。” “看得我都心疼死了,明明就受了莫大的委屈,却丝毫不显得柔弱,倒有几分男儿的铮铮傲骨,颇有胆气。” “那是,要不然怎么能将生意做得那般的风生水起呢?连男人都没几个比得上她的,这样的女人,有几个不想娶回家?” “啧啧,这么好的女人非得让顾家公子这么糟践,我要是有能耐,我定要上门去求亲,这辈子就守着她一个。” “这顾公子是不是眼瞎啊,放着这样的好女人不要,非要娶那什么杨家大小姐,那杨家大小姐不就是仗着出身好吗?她有什么能耐?会绣花?还是会做几首酸诗?哈哈哈,这些于我们这些普通人家来说,屁用都没有一点。” “哈哈哈……” 随着人群里一阵笑骂声传过来,站在门外的那些家丁顿时气得脸都绿了,他们家少爷娶谁还轮不到这些人来置喙,况且,这唐姑娘这般的有心机,要真娶回来了,日后这宅子里还知道怎么闹呢。 也不知道宅子里那些老妈子平日里怎么想的,总说唐姑娘好,他们觉得那些婆子指不定是收了这女人的好处,所以才处处替她说好话。 如今看来,这幸亏娶的不是她。 就在众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一群人簇拥着沁娘从宅子里面出来了,人群里那些指责的声音,瞬间便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看好戏的样子。 “唐姑娘,刘管家说你是来道歉的,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来找麻烦的?”沁娘并没有让人去拉她起来,而是远远的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淡,“你来道歉,一没有备厚礼,二不肯进屋,一来就直接往大门口一跪,知道的以为你是来道歉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来示威的。” 唐婉抬起脸来,脸上血泪交错,可面上却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娇柔中却又不失尊严的说道:“顾少夫人,你明知道这些天我的处境有多艰难,怎么还说得出这种话,因为映月的事情,那些平日里对我和和气气的生意场上的朋友,如今避我如蛇蝎,我的好些生意都让顾公子给劫了,我唐家底子本就不厚,哪里来的钱财来准备厚礼?” 哗—— 她话音一落,人群又炸开了。 刚才唐婉来的时候,就只管在门口跪着,那些家丁无论怎么劝她都不愿意起来,也不愿意多说,如今沁娘一出来,她一句话就指出了顾家如何运用关系打压她的,顿时,众人不由得又多同情了她几分。 “我知道你们杨家混迹官场的,人脉深厚,而顾家也是书香世家,实力深厚,你们两家结合,在这京城里哪里还有你们说不上话的地方,你们随便放句话出去,我区区一个女子,又怎么能够跟你们两大家族抗衡?” 沁娘眯起了眼眸,她这是在说他们仗着家世欺负她一个毫无底蕴只靠自己的弱女子,有些胜之不武。 她三言两语的,一下子就把自己摆在了弱者的位置上,而且摆得极低,围观的人群里,哪一个不是家底单薄的小老百姓,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激起了无数人的同情与怨愤。 “想不到杨大人的千金如此欺负人啊,亏我之前还觉得杨侍郎为人正直,杨家世代清流,没想到居然能干出这种事啊,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 “你们杨家实在是太过份了,你们就是逼着人家来道歉的,人家都这样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人家,要不是你们会投胎,此刻到底谁给谁道歉还说不定呢。” “就是,说到底不过是仗势欺人。” “就这样的,亏她还称为大家闺秀,世家千金,我呸!” “真不知道顾公子哪只眼睛瞎掉了,非要娶这样的女人回来。” 人群里吵吵嚷嚷的,就差没往门口扔烂菜叶子了。 秋桃跟秋雪等人顿时气得不轻,上前就要理论,却被沁娘一把拉住了,她以眼神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见她一脸淡定,眼神里根本没有因为那些人的话而激起半分怒火,这才忍了忍,重新退回她身后。 “听唐姑娘这意思,是在指责我们杨家以势压人是吗?那唐姑娘可有证据?你去结交的那些生意上的朋友,他们可曾亲口说是我杨家要他们不要与你做生意的,还是你手头上有我杨家打压你的证据?”沁娘看着唐婉,静静的问。 唐婉抬起脸来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凄楚:“这些还需要证据吗?若你杨家跟那些人打过招呼,难不成他们还会留下字据?” 说完,她讽刺的一笑,顿时人群里又是一阵附和声和叫好声。 沁娘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唐姑娘,你不过是区区一介商贾,凭什么觉得,以你的身份,用得着我父亲及我们杨家对你出手?” 一句话,令唐婉脸色瞬间一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父亲是为官之人,为官之人最爱惜自己的名声,而我杨家世代清流,要打压一个人,从不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之前你纵容你的婢女四处散布谣言,坏我名节,按着我父亲的性子,应该报官,让京兆府把你一块抓去审问,看看你跟你的婢女到底有没有窜通一气,一起做这些事情。” 唐婉死死的咬住唇,攥紧了拳头。 “像这般直接在商场上打压你,我想应该是你品行不端,他们不愿与你同流合污,所以才避你如蛇蝎,而你却把脏水往我杨家泼,唐小姐,映月刚刚被流放了,你是不是也想偿一偿这流放的滋味啊?” 人群里的人一听这话,风向顿时又变了。 那些原本还对唐婉抱了些同情的人,这会儿觉得沁娘所言不虚,杨大人是官,官有官的处事作风,官场的人就喜欢官场的那一套,况且,人家都是官了,哪里值得自降身份去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去为难一个弱女子?也不怕传出去不好听? 杨家的名声一向良好,想来是很爱惜羽毛的,断不会做这种被人拿住话柄的事情。 想明白这一点后,就有人觉得这唐姑娘居心叵测啊。 “你说进了顾宅生怕我们人多势众欺负了你一个弱女子,所以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非要我出来给我道歉,唐姑娘,你进这顾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请问你曾有何损伤?” 一句话问得唐婉哑口无言。 “你往日没有损伤,如今刚出了这种事情,你一进门我们就让你有损伤,唐姑娘,你觉得我们这顾宅里的人都是傻子吗?在这个时候还把把柄送上门给你,好再让你在外间传一遍谣言?你觉得是你傻,还是我们这若大的宅子里,所有人都傻?” “我没有这么想,我……”唐婉被沁娘三言两语的便逼到了死角,顿时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杨沁颜,你不要逼人太甚!” “到底是谁在逼人太甚啊?”沁娘抬高了声音打断她,“你一来二话不说就往这门口一跪,别人知道的以为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顾杨两家当真欺负了你,唐婉,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呢?” “装柔弱搏同情这一招在我杨沁颜面前不好使,你今天要是诚心来道歉的,我开门欢迎你,态度好点我也愿意既往不究,可是你这般恶意抹黑我杨家,连带着影射我杨沁颜顾意欺压你主仆,怎么?装弱的人就有理了啊?” “那是不是我也往这门柱上一撞,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那我也可以说你一个女人简直太厉害了,居然能逼得我有顾杨两家做靠山的杨大小姐有口难言,只能撞柱以示清白了?” “我往上面撞了,那道理就在我这边了吗?众人认理难道就只认谁弱谁有理吗?什么时候这世道的法则变得这般奇怪了?” 她置地有声的一番话落,人群顿时又骚动起来,之前同情弱者的那些人,心里纷纷泛出了几分羞愧。 同情弱者是人之常情,可若是弱者没道理而故意装弱,那就实在不值得同情了。 “杨沁颜,我今天都跪在你们顾家的大门口了,你还要我怎样?你说要我登门道歉我就来了,你却还要言语间诋毁我,杨沁颜,你怎这般恶毒?”唐婉说着,眸中的泪水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的,倾泄而出。 她额上那些血迹,原本已经快要干了,被她激动的又扯动了一下伤口,瞬间又流了一脸,看着真是我见忧怜。 第三十五章 顾琛来插刀 沁娘心里啧啧了两声,瞅瞅这演的,都快赶上京城戏班子里的名角了。 “唐姑娘,到底是谁在抵毁谁?你口口声声说我杨家打压你,请问,你有什么值得我杨家打压的?你是挡了我杨家的路?还是踩着我杨家官路?你一介商贾,有什么值得我杨家打压的?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你便口口声声的说我恶毒,请问从头到尾我可曾有半句说你不是?” “你口红白牙的说我仗势欺人,说我杨家公报私仇打压你,可你一无人证,二无凭证,就凭你红口白牙一张嘴,你就给我杨家扣了一顶这么大的帽子,我不过是反驳了你两句,你就说我恶毒,唐婉,难道你势弱就能欺负人了么?” “这世上只听过恃强凌弱,今日唐姑娘往我顾宅大门口一跪,流两滴眼泪,搏了一票人的同情泪,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了么?是什么让你觉得,弱就有理的?” 沁娘扯了扯唇角,唐婉这招她再熟悉不过了,上一世,她就是用这副看似柔弱,实则步步逼人的姿态,一步步将她逼到了死角,将顾琛迷得五迷三道的,害得她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上一世,是她太把顾琛放在心上了,所以见她用这副模样迷惑顾琛,她就乱了方寸,很轻易的就着了她的道,一次次的被她算计,这一世,她唐婉休想再伤到她一丝一毫。 “顾少夫人!你杨家是高贵,个个生来都是世家公子小姐,所以不屑与我们这些商贾为伍,我唐家虽家底单薄,可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由不得你在这里出言羞辱,当日映月的事情到底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如今人已经被你们赶出京城了,我也上门跪下道歉了,你们既不接受,也不需要羞辱于我。” 唐婉说着,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抬着下巴,用那双含泪带怨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沁娘,语气无比坚定的说道:“而且,我也没有说是你杨家做的,但如今顾杨两家是亲家,难保顾公子不会为了讨好你们杨家而为之,我这么说难道不对吗?你问问顾公子,他到底有没有抢走我的生意,处处为难于我?” 哗—— 好大一口锅罩下来,她话音一落,人群里顿时就炸开了锅了。 她先是自贬了一番,搏了大众的赞同,后又说那些生意都是顾琛抢走的,而顾琛现在是她的夫婿,顾琛做的跟杨家做的其实也没甚差别。 所以,说来说去她又把话给绕回来了,还是说他顾杨两家联合起来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而且,她言语之间还在暗指映月被流放一事,本就是他们合起伙来陷害她的,如今目的已达到,他们却得理不饶人的死揪着她不放,这未免显得太没气量,而且太有失风度。 沁娘淡淡的往围观人群中扫了一眼,见他们的脸色再度有了变化,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即便是两世交手,她此刻仍不免有些佩服这个女人,单凭一张嘴,就能挑起无数人的怒火,让所有人站在她那边。 偏偏顾琛打压她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时候不管她怎么说都是个错。 就在这时,顾琛的声音横插了进来:“唐姑娘,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我顾杨两家无顾针对于你?” 说话间,他已迅速的来到沁娘身边,与她比肩而立,斜阳里,将他的眉眼照得愈发的俊美无俦。 唐婉没想到顾琛会出来给沁娘撑场子,她脸上的神然僵硬了几分,随即露出一副被辜负的委屈样,眼里含着一包泪,偏又不肯落下,她咬紧了唇瓣,笑得一脸的凄然:“阿琛,你当真要为了她而与我为难吗?” 一句话说得可谓是婉转又伤情,听得沁娘浑身不自在。 她这副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似的,倒叫她这个正主摆在这里好生多余。 顾琛看着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难道不是你一直在与我为难吗?映月酒后吐真言,难不成是我逼她说的那些话?怎到了你嘴里,却好像是有人陷害了你们主仆一般,还有,是你自己说奴婢犯错你愿意负管教不严之责,亲自登门道歉的,可你一来就跪在我家大门口,还口口声声说我们逼你,到低是谁在逼谁?” 顾琛一番话,有如无数把尖刀嗖嗖嗖的往唐婉心上插,令她的脸色瞬间白得毫无人色,她来之前就在想,就算顾琛向着杨沁颜,但也万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落她的面子,毕竟,他们日后还是要一起做生意的,撕破了脸总归是不好的。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凡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况且,他顾琛混迹商场哪里比得上她老辣,毕竟她从小就开始做生意,比他经验多出许多,他总有要求着她的时候。 没想到,他一出来就直接往她心口上插刀,当真半分情面都不留。 顾琛,顾琛,你这是为了这个女人,要彻底的要跟我翻脸了么?哪怕你日后还用得着我,你也不顾了么? 唐婉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叫道:“阿琛,你难道忘了对我的承诺了么?” 呼—— 这句话真是好大的内幕,令一群吃瓜群众的目光唰地一下转到了沁娘身上,仿佛看到了她浑身一片绿油油。 敢情这唐姑娘跟顾二公子当真有一腿啊,难怪她的婢女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如今顾二公子娶的却是别人,作为一个曾经抱有期望的女人,她心里有怨气也是能够理解的。 在这东临国,男女大防是很严肃的问题,就算唐婉是个抛头露面的女商人,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定然不会是胡说的。 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 沁娘眼中的讽刺不由得深了几分,连带着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也觉得恶心得紧,下意识便想要抖落掉。 但是,她转念又想,她又不在意顾琛,他二人在此当众调情,与她何干?她若为了一个她不在意的男人在此失了体面,让人笑话了,那才叫不值当。 况且,在这个世界,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之所以有了几分同情,不过是觉得她一个官宦千金,即便是下嫁了,也没落个好结果罢了。 顾琛完全没有想到唐婉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似是而非的话,心里顿时对这个女人又厌恶了几分,眼睛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沁娘,却触及到她眼中那股浓浓的讽刺,令他顿时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羞耻感。 “唐姑娘,请慎言,免得让人误会,我是答应过唐姑娘今后有事顾琛必当帮忙,毕竟,你我也算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而且,我能娶到沁儿,也多亏了你多方走动,于情于理我也欠了你人情,日后定然会还,但是一码归一码,如今是你治下不严,损了我夫人的名誉,难道你不该还她一个清白吗?” “其实我们要的也很简单,就是登门道歉而已,诚如沁儿刚刚说的,如若我们真的想为难你,当日你的婢女被送官,我们就会连你也一块送官,因为,谁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些,是不是你默许的,岳父大人没拿你怎么样,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如今你若老老实实的进府道完歉认个错也便罢了。” “可你偏偏要在我府门口弄这么一出,你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你做错了事情上门来道个歉还很委屈是吗?那我顾杨两家的声誉找谁说理去?” “唐姑娘,我把你当朋友,还欠你这么大的人情,你进我府里道个歉,难不成我顾琛还会如何了你不成?非得逼着你在这大门口跪着,让无数人围观,你这是想让我顾家丢脸,还是让你自己丢脸?” 顾琛一番话,说理唐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中那隐忍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泛滥开来,这一次不是作戏,而是真的伤透了心。 她以为顾琛最少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留几分颜面,最起码不会戳穿她的意图,她一个女儿家,都说出那样的话了,为了她的名节他也不该戳穿她。 可是,他为了那个杨沁颜,居然如此彻底的要舍弃她。 好,很好。 顾琛,总有一天,我唐婉一定要让你哭着求我。 “我的婢女是做错了事情,我也答应了会来府上登门道歉,可是阿琛,映月才刚刚被流放走,现京城里谁见着我唐婉不指指点点的,你就不能容我缓两天再登门吗?非要这么打压我,你敢说不是你跟那些人放了话,他们会看见我就躲?” 唐婉哭得泣不成声,混合着额上流下来的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模糊,身子抖得厉害,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哪怕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这个时候也让人生出了些许不忍,那些围观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扬声替她求情了。 第三十六章 做戏嘛,谁不会! “顾公子,人家唐姑娘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了人家这一回吧,大家既然是朋友,又何必逼得人家这么急呢?” “就是啊,说到底唐姑娘也是个可怜人,那唐家人可不像杨家这般,对女儿视若珍宝,她好不容易才靠着自己的能挣了一份天地,你还要毁了人家,于心何忍啊。” “我看唐姑娘也是无心之失,你们又必何得理不饶人呢?这么多人看着呢,传出去多不好。” 沁娘被这些人吵吵得实在有些头疼,她也不耐烦站在这里看唐婉演戏,便拧了拧眉头,扬声喝道:“够了!” 她推开顾琛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唐婉面前,语气不急不缓的淡声道:“唐姑娘,你今日来,到底是因为生意受挫被逼的呢?还是想要借此机会,洗刷一下自己的人品,让这京城里的人不再拿你当话柄?” “映月是你的婢女,不管你再缓多少天过来,那些人要议论你一样堵不住他们的嘴,你若来了,还能搏个敢于承担的美名。” “可你又不甘心默默无闻的来一趟,而且进了这道门,我们说了什么谁又能知道?京城那些流言蜚语一样止不住,所以你就搞了这么大的阵仗,逼得我们在众人面前原谅了你,这样,日后这京城里头议论起来,只会说是我杨沁颜咄咄逼人,你不仅赚了美名,还搏了同情,那些所有不好的,便统统会指向我杨家。” “你自己存了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大家也不都是傻子,你自己经商多年,真的就因为那一两个避你如蛇蝎的人,你的生意就要垮了吗?顾琛他做生意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他那点根基能比得上你?他冲其量也就只能给你使点绊子,他能彻底将你弄到走投无路?” “你说你穷到没钱备厚礼了,那还真是笑话,礼在于心而不在于多寡,我看你这付耳坠就很值得嘛,可是你却是空着手来的,你说出这话不觉得好笑吗?下回再要哭穷,麻烦先把自己弄得狼狈一些,免得让人抓到了错漏。” “唐婉,你若喜欢顾琛,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我杨沁颜不是那种没有度量的女人,你用不着在我面前使这些不入流的小技俩,还拉带着我杨家上下几百口,我出身好不是我的错,我有人疼也不是我的错,我不欠你什么。” “你用不着字字句句都在影射,我因为出身好就总压着你,瞧不起你,现在是你在招惹我,你是要自己不撞上来,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说是吧?” 唐婉被沁娘说得似要崩溃,整个人抖得有如风中的落叶,嘴里一个劲儿辩解着:“我没有,你污蔑我,你们杨府出来的小姐就是欺负人,阿琛,你允诺过我的那些话,当真要我在这里说出来?” 顾琛眼睛一眯,眸光锐利的盯着她,而沁娘已经懒得在这里看他们表演欲语还休了,她抬高了声音问:“你允诺了她什么?不防说出来吧,若你俩真的有什么山盟海誓,我成权了你们又如何?我杨沁颜又不是输不起。” “没有允诺!”顾琛截断她的话道,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看向唐婉,眼中满是警告,“唐姑娘,你道完歉可以走了。” 唐婉眼瞳一缩,这是要赶她走? 没那么便宜。 “阿琛,人家都不在意你了,你又何必非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你说过倘若没有她,你会选我的。”娘婉扯着他的衣袖,不管不顾的大声说道。 沁娘看着唐婉一副被辜负的委屈模样,还有顾琛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她扯了扯唇角,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沁儿!”顾琛脸色一慌,连忙托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冲着管家喊道,“快去把大夫叫来。” “小姐!” “你这个坏女人,我就知道你来道歉没有好事情,果然没好事情。” “你还不滚,难不成还想在我家小姐身上插一刀不成?” 秋桃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唐婉推了出去,秋雪更是一副恨不得当场就将这个女人打一顿的模样,但是,一想到沁娘被抱进去了,他们也不敢耽搁,只愤愤的骂了两句,便跟着进了府门。 那些家丁下人,一个个看唐婉的眼神都变了,但顾琛没有发话,他们也不好拿唐婉怎么样,只是一个个瞪了她一眼,也跟着进了府,然后,顺带把大门给关上了。 转瞬间,整个府门外面,就只剩唐婉一个人。 唐婉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脸色一阵铁青。 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 原本她不过是来讨回一些颜面的,没有想到最后杨沁颜那个贱人居然晕了。 她一晕,那她唐婉就成了众矢之的,刚才她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还故意把头给磕破了,也不过是想把舆论的风向,转到杨沁颜那边去而已,顺带让人误会她跟顾琛有点什么,给杨沁颜和杨家添点堵,没有想到,她居然晕了。 她这一晕,那她刚才费那么大劲儿卖了半天惨,全都白费了! 等她走出顾宅大门后,那些人立马就会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用心险恶,故意挑拨人家夫妻关系,把人家给气晕了。 这下子,哪怕是她有理的也成了没理的那一个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婉气得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而且,杨家连大门都关上了,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她现在就是碰死在这大门上,也没有人会出来看她一眼,而外面看热闹的那些人还会说她唐婉故意作戏,都把人气晕了,还要在这里不依不饶的寻死觅活。 到时候,丢脸是小,惹得顾琛心生厌恶是大。 今天端看他紧张那贱人的脸色就知道,他怕是心里恨极了她今天在门口闹了这么一出,她要是不好好想想办法,怕是顾琛真的要恼了她了。 这么一想,唐婉也顾不得那些异样的眼光,推开众人便往唐家跑。 这边。 沁娘被顾琛一路抱回了沁园,而刘管家也迅速的跑到偏院里去把张大夫给请了过来。 “快,你快给她看看,她是不是动了胎气。”顾琛揪着张大夫的衣领强行将他拖到床前,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焦急与慌乱。 “少爷,你别拉我呀。”张大夫好不容易被松开,气都没喘匀就被顾一家人的高压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连汗都来不及抹,就将指尖搭在了沁娘脉门上。 “怎么样?她怎么会晕呢?是气的吗?你倒是快说啊!”顾琛连珠炮似的催着问。 张大夫满脸的黑线:“少爷,我这才刚搭上脉门,你得容我把一会儿。”他又不是神仙,刚搭上脉门就能知道什么毛病。 “那你倒是快把啊,还在这里这么多废话!”顾琛阴沉着脸,拳头捏得咯咯响,仿佛对方再多说一个字,他下一瞬就要把他给揍出门外了。 张大夫额上划下三滴冷汗,内心疯狂的吐槽,到底是谁话多啊? 他从进门到现在,连气都还没喘匀,就被迫诊上脉了,居然还要被骂,他拿这点银子可真是不容易。 “你么样,你到底行不行啊?”过了一会儿,顾琛又催问道。 张大夫真想当着他面翻个白眼,不过,他不敢。 “我看没什么事儿,可能就是体虚了,累的,少爷,孕妇容易累,需要多休息,有什么事您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别为难少夫人。”张大夫看着顾琛,一脸看渣渣的表情,“如果您实在是憋得不行,就找个丫鬟解决一下吧,我想少夫人应该不会介意的。” 顾琛一脸懵逼,前面那半句他听懂了,可后面半句他没明白。 最后,张大夫一脸怨愤的看了他一眼,背着他的药箱,走了。 “管家,他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顾琛侧脸看向一旁的刘管家。 刘管家脸色一僵,然后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少爷:“少爷,张大夫大概是误会了,咳咳咳。” 最后,他也说不下去了,连忙找了个借口跑了。 屋子里的几个丫鬟一个个憋得小脸通红,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就连瑞嬷嬷这个上了年纪的人,都止不住臊了起来。 在几道诡异的目光下,顾琛总算反应过来了,随即脸便黑沉了下来,磨着牙道:“那个张大夫,真是为老不尊,看我不拨光了他的腋毛!” “好生伺候你家小姐,我去给让人给她熬药。” 顾琛一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一走,床上的沁娘便睁开了眼睛,秋桃眼睛一亮,立马扑了过来:“小姐,你醒了。” 沁娘推开她凑近的脸,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脸嫌弃的说道:“我又不没真晕,慌什么。” “原来小姐是装的。”秋雪也愣了一下。 “没事就好,吓死奴婢了。”瑞嬷嬷拍了拍胸口道。 沁娘扯了扯唇角:“做戏嘛,谁还不会似的!” 第三十七章 少夫人心里是有你的 “小姐,你既然是装的,刚才张大夫为何不拆穿你?”秋桃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嗓门问。 亏得刚才他还在顾琛面前一本正经的警告他不要那啥过度,搞得顾琛的脸又红又黑,这要是让他知道了这是纯属胡说八道,回头还不削死他。 他们主仆几个虽然来顾家没几天,但也看得出来,顾琛在这些下人的眼里,颇有威严,绝对没有人敢轻易的去挑衅他的。 “他拆穿我做什么,外面闹那么大动静蛮得了谁?张大夫是个聪明人,断不会做这种蠢事,那唐婉不过是个外人,而我却已经是这里名正言顺的主子,她难不成要为了那个外人来得罪我这个主子不成?” 说到这里,沁娘笑了笑:“况且,我在众目暌睽之下晕倒,张大夫告诉他我什么事都没有,先不说顾琛信与不信,就单说这顾琛生气的后果,岂是他们这些手下人能承受的?” “他若说实话,会鸡犬升天,不得安宁,搞不好他也会受牵连,他要是不说,我又无事,皆大欢喜,四海升平,何乐而不为,况且,张大夫本就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只要不出人命,他才不会管这些事非。” 上一世她嫁进来,好歹也认识了他几年,自然是知道那张大夫是个什么尿性,那就是个药痴,平日里就喜欢在自己偏院里捣鼓那些草药,旁的事情,他一概不管。 他虽然不管闲事,但心却如明镜似的,关于她跟唐婉的斗争,他自然是清楚,只不过,顾琛才是他唯一的主子,顾琛都不管,他又怎么可能去淌这趟混水? 上一世她特不喜欢张大夫这种凡是莫不关心的态度,可这一世,她却觉得他这种性子其实也并无不好,最起码,他能偏安一方,不受任何斗争的波及,比起那些胡乱站队的下人来说,他可是逍遥得多。 “小姐,你不过才刚嫁到这顾宅里来,你怎的对那张大夫如此了解?”秋雪皱了皱眉,不解的问。 沁娘被她问得一怔,随即扯了个理由:“我也曾跟顾琛交好过一段时间,自然是常到这宅子里头来的,里面的人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原来如此。” 沁娘差点惊出一身冷汗,差点就露了馅儿了,她是死过一回的人,所以很多事情她知道的都比一般人要多些,可是这种事情,她却没法跟人解释,因为说了旁人也不会相信。 另一边,顾琛被张大夫调侃得一阵面红耳赤,逃也似的离开了沁园,刘管家盯着他的脸色,求生欲很强的说道:“少爷,依我看,少夫人心里是有你的。” 顾琛脚步一顿,侧脸看向他:“何以见得?” 刘管家见他脸色虽未曾有法分缓和,但浑身的冷气却骤减了许多,于是壮着胆子分析道:“她要是心里没你,就不会因为唐姑娘那句话而气晕了,虽然张大夫说是累着了,可起因却是唐姑娘那句话。” 顾琛想了想,似乎是这么回事,但他又不太确信,毕竟,那个女人面上多冷啊,整天看到他就一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一般,仿佛他是瘟疫。 “少爷,刚才我可一直在旁边看着呢,唐姑娘说与你关系非同一般的时候,我看少夫人还是有反应的,说明她心里是在意的,不过是不愿意表露出来罢了。”刘管家说着,笑了笑,“女人嘛,总是口是心非的,少爷你得耐心点。” 顾琛眸色微动,脑海里瞬间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大门口的情形,当唐婉说与他关系非浅的时候,她的确是有反应的,甚至企图挣脱他的怀抱。 她若不在意,为何要这般排斥他? “你说得对,本少亲自去给她端药,想必她气应该会消一点。”说完,他迈开长腿,飞快的朝着张大夫的药房走去。 沁娘可不知顾琛心里的变化,更加不会想到顾琛会亲自去给她端药,她此刻正想着,唐婉今日吃了如此大一闷亏,回头还会怎么做。 以她对唐婉的了解,她绝不会善罢干休,况且,她对顾琛的执着,绝非这一个跟头就能将她打发了。 她今日想必是若得顾琛不高兴了,这定然不是她所想要看到的,因此,她回去以后定然会想办法跟顾琛重修旧好,而顾琛也不会真的就跟她断了来往。 顾琛那样的人,一向利益至上,他绝不会为了谁而舍弃能够助他成为人上人的路。 “小姐,那唐婉刚才说,顾公子抢了她好几单生意,他这是替你出气么?”秋桃将那日刘管家送来的账册抱过来,放在案前,看着沁娘问。 “混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替我出气。”沁娘翻账册的手一顿,随即扯了扯唇角,嘲讽道,“想来是那唐婉不知分寸,真的惹恼了他,他想给她点教训罢了。” 那唐婉可是十几岁就叱诧商场的女巾帼,就凭顾琛那两下子,还能将她给打垮了不成? 八成是小打小闹,毕竟,唐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面上也过不去,若不做些什么,这京城里怕是要传他顾琛怂包了。 “哦,可是刚刚他抱你回来的时候,我见他是真挺着急的,你是没见着,张大夫刚刚来到门口,他就急不可耐的揪着人家的衣领将人扯了进来,那样子可不像是装出来的。”秋桃原本是看不上顾琛的,毕竟那样的男人配不上她家小姐不说,还招惹了别的女人,手段很是讨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是,她刚才一路跟在后面,那顾琛是真的紧张,不似作假,于是,她现在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该拿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他了。 “我毕竟是他刚过门的妻子,他若一点都不紧张怎么说得过去?就是做做样子,他也能做出一副情深的样子来,免得失去了我杨家这一大助益。”沁娘可不觉得顾琛是真紧张她,毕竟,这满院子人多眼杂,大家都看着呢。 跟杨家彻底翻了脸,于他也没什么好处。 相反,把她这个杨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好生圈养在府里,杨家还能看在女儿的面上,跟他连成一体,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顾琛一向不做赔本的买卖。 “哦。”秋桃不懂这里边的弯弯绕绕,她只管服从就是了,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姐,顾公子之前不是让你给他绣荷包么?你真打算给他绣一对鸳鸯啊?” 在秋桃看来,这鸳鸯怎么能随便绣,又不是心悦之人,绣了多难为情。 沁娘一怔,她不说她还真忘了这件事了,一想到要给顾琛绣荷包,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秋桃,我待你如何?”沁娘侧脸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问。 秋桃被她问得一愣,随即点头:“小姐待秋桃如亲姐妹一般,好得自是没话说。” “那既然这样,这荷包……”沁娘握住秋桃的手,满脸期待的看着她,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秋桃已经听明白了。 秋桃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小姐,你怎么能让我去绣呢?这要是让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对顾公子有什么非分之想,况且,绣荷包这种事情,是要绣给心上人的,我不干。” 沁娘拉下脸来,甩开她的手:“刚才还说我待你如亲姐妹。” 秋桃瞬间急红了眼,上去拉她的手道:“小姐,你不要生气嘛,这种事情怎么能替呢?你这不是为难奴婢嘛,况且,奴婢的绣工你还不知道么?我绣的哪里有你绣的好看,这一拿出来就露馅儿了。” 而且,这绣工跟字迹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绣法,只要是熟悉之人,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况且她一个丫鬟,虽说是贴身的,但平日里做的也是伺候人的活,哪里来的功夫天天练绣工,绣出来的东西,跟那些闺秀自是不能比的。 沁娘看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脸颊道:“好了,逗你的,谁还真要你绣了。” 她也知道绣荷包这种贴身之物是不能随便找人替的,否则,万一要是让人知道了,要坏了姑娘家的名节了,秋桃虽是她的丫鬟,可她日后也是要嫁人的,这名节要是坏了,以后想要找个好婆家就难了。 女子的名声有时候比命还重要,身为女子,总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小姐,这种事情可不能胡乱开玩笑,奴婢都快被你吓死了。”秋桃见她没有真生气,这才松了口气,“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好,这事要是被人传了出去,奴婢名节事小,丢了小姐的颜面是大。” 毕竟,这世上没有比被自家的丫鬟绿了更丢人的事情了,她一向看得明白。 “小姐,歇会儿吧,大夫说你不能太累。”秋桃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账本,“要不,奴婢给你找些画册来瞧瞧,你不是要绣鸳鸯么?” 沁娘瞪眼:“谁要给他绣鸳鸯,我给猪绣都不给他绣。” 话音刚落,门便被踹开了。 第三十八章 他的体贴全都喂了狗 顾琛黑着脸,端着一碗汤药站在门口,浑身嗖嗖的冒着凉气。 显然,刚才沁娘那句话他是听了去了。 秋桃被她这一脚踹得吓了一跳,沁娘却只是抬了抬眼皮,便又重新拿过一本账册,翻了起来。 “小姐,奴婢现在是不是该出去啊?”秋桃扫了一眼顾琛手里端着的药,再瞅了一眼顾琛的脸色,突然有些同情他,于是压低了嗓门凑近沁娘问。 此刻,屋里就只有她贴身伺候着,秋雪跑到厨房去让人做善食去了,瑞嬷嬷被打发出去给她买东西去了,这会儿,顶着顾琛带着森森寒意的目光,秋桃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出去做什么,就在这待着。”沁娘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自顾自的翻着手里的账册,仿佛没看见顾琛一般。 顾琛气得心气不畅,亏他还亲自去给她把药端了过来,没想到还没进屋就听到她那句“给猪绣都不给他绣”,气得他恨不得当场,想把手里的汤药给扔出去。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亏得他还那般紧张她,一听说她醒了便巴巴的跑过来了,没想到他不过是让她绣个荷包而已,就那般为难? “夫人,大夫说了不让你太累,这些我明日就让刘管家带走,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再看。”顾琛大步沉沉的走进来,将药碗往桌上一放,劈手便夺了她手里的册子,那动作大得跟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沁娘瞬间变了脸:“你这是要夺我的权?” 她这才要接管府里的内务,这些账册也看得差不多了,就剩少数的几本了,他居然说要她养好了身子再看,那跟变着方儿的夺她的权有什么差别? 说得好听点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不想她太劳累,先让管家拿走,可谁知道拿走了还会不会再送回来。 这府里的事情,他顾琛自然是一言堂,他要说不让她管,那她便是闹翻了天都管不着。 “我也是为着你的身子着想,我可不想你哪天再晕一回。”顾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脸,原本关心的话,在看到她这副仿佛,浑身竖起了倒刺的模样后,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赖话一出口却刹都刹不住,“你不过是受些委屈,你爹跟大哥便带着府里的家将杀上门,来替你讨公道,若你真累出个好歹,怕是他们会直接杀了我。” “我顾琛虽不惧他们,但我也很惜命,为你这样一个没心没肝的女人送了性命,不值当。” 沁娘面色一怔,果然是因为她杨家,她就说嘛,顾琛怎么可能真的关心她,像他这般薄情寡性的男人,怎么可能长久的对一个女人在意,他想要的,从头到尾不过是通过她跟杨家搭上桥,好方便他日后的生意罢了。 她强压下心头的那股涩意,挤出一抹温婉的笑容:“也对,毕竟,我如今是你名义上的妻子,腹中还怀着脸的骨肉,别说你今日要夺我的权,就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养在这院子里,我也不敢有什么异议,毕竟,你是我的夫,我要以你为天。” 顾琛喉头一哽,看着她摆出这副假模假样的笑脸,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那些明明是他之前跟她立规矩的时候说的,可如今被她以这般毫不在意的语气说出来,他心里怎就那般不舒服。 甚至,还有点愤怒。 这点愤怒几乎快将他整个人都烧着了,他死死的瞪着她,企图从她的眼中寻找出一丝往日的痕迹,但他找了半晌,却不知道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他从来就不曾看明白过,她看着他的眼中,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顾琛现在当真是想撬开她的脑子,想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更加不明白,一夕之间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你什么意思,需要我给唐婉腾位置么?假借着要我养身体的名义,将我的管家权收走,好留给唐婉日后进门交给她?你难道不是这么打算的么?”沁娘也不跟他生气,只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戳心的话。 别以为她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没看见,他跟那唐婉要真没什么,那唐婉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样的话? 即便她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女商人,但一个女人当众说出这样的话,那她的名声也已经毁了。 顾琛看着她,倏而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极是好看,那眸中仿佛有流光划过,他扯开唇角,声线低缓的叫了一声:“沁儿。” 沁娘被他叫得浑身一阵酥麻,只当他又要发疯了。 “你明明就很在意我,为何一定要如此跟我说话。”顾琛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刺入她的灵魂深处一般,“你若真不在意,为何一直提唐婉,我跟唐婉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又何苦一直让她横在你我之间?” 沁娘眼瞳一缩,被他这番不要脸的话给气笑了:“你跟她之间是什么都没有,还是什么都还来不及有?究竟是我让她横在你我之间,还是她一直就存在,今天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多少人在看我笑话,可是你呢?你有何损失?你是个男人,顶多被人说两句风流罢了,我失了这么大的颜面,难道不该在意?” 她记得上一世死前,他口口声声说是她把他推给了唐婉,可若他的心志够坚,她推得动他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底不过是男人不想背上个负心汉的名声,便千般万般的找理由罢了。 “我杨沁颜好歹也是堂堂四口官的女儿,自小在父母兄长手下呵护下长大,他们待我如珠如宝,可是我下嫁给了一介商贾,却进门没几天不被人跑到大门口来宣誓主权,门外那一片的老百姓,谁不觉得我杨沁颜可怜,高门低嫁本就图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我的夫君刚把我娶进门就给我戴绿帽子。” “你说,我难道不该在意?我杨沁颜除非是死了我才不在意。” “你若真跟那唐婉有什么‘恨不相逢未嫁时’的遗憾,那就娶了她啊,反正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也用不着顾忌我父兄那边的面子了。” 沁娘说着,抬手便将放置在桌上的那碗汤药给挥到了地上,只听“呯”地一声脆响,那精致的药碗便四分五裂,碎了一地,那药汁撒了一地,还有几滴溅在了顾琛的袍子上,顾琛的脸色倏地便阴沉了下来。 秋桃早就在两人争执之初就退了出去,这会儿屋内就只有顾琛跟沁娘两个人,彼时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顾琛才磨着牙道:“很好,既是如此,那便最好。”顿了顿,他又说道,“既然你这般有力气,想来也不需要好生休养了,那便尽早将我要的荷包给绣了吧。” 说完,他便抬腿要走,刚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来,叮嘱了一句:“想来绣一个荷包也要不了几天,那就三日吧。” 说完,他也不管沁娘是不是答案,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 秋桃连忙跑进来,看着那满是的狼藉问:“小姐,这又是怎么了?我看顾公子亲自端了药过来,应该是在意你的,你又何必一定要跟他闹,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她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一边抬眼覤了一眼自家小姐的脸色,见她脸上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顾公子也真是的,明明就想关心小姐,可是来了以后又不好好说话,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这又何苦呢?” 而且,明明就想要她家小姐亲手绣的荷包,却偏要用那样的语气说出来,她站在门外偷听都觉得心累,难怪刘管家每天都一副操碎了心的表情。 “我不那样说,他明日当真让刘管家过来将这些账册给收走了,那转瞬间这个宅子便会传开来,说我官家小姐架子大,拢不住丈夫的心,连管家权都不愿放给我,后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我杨沁颜高门低嫁了还要被人瞧不起,处处落脸面,只配终日里躲在这后宅之中当一个富贵闲人,花瓶摆设。” 想心回她的管家权日后留给唐婉? 做梦! 她就是再瞧不上的东西,她也不会给唐婉。 她就要将一切握在手里,让唐婉想要又得不到,比如,这顾少夫人的位置,她就是做到死也不会让给她。 “你惹怒了他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呀,我都听见了,他让你三日绣一个荷包给他,他当绣个荷包跟上街买菜那般简单呢,三日怎么够?而且小姐还要处理这府中大小的事务,哪来的功夫给他绣?他这不是摆明了为难人么?” 一提起这个,秋桃气得小脸都红了,刚才看他亲自端着药进来,她还决定高看他两眼,不料他一进来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又原形毕露了,她瞬间就觉得刚才脑子毙掉了才会觉得他在意自家小姐。 第三十九章 表小姐 “算了,他不就是要荷包么,本小姐给他绣就是了。”沁娘对此倒是没什么好气的,反正,依着她跟顾琛现在的关系,顾琛没当场掐死她就算是不错的了,不过是想为难一下她,她如果这都要生气,那从此以后在这宅子里,怕是要生气的时候多了去了。 “那,小姐,需要奴婢替你描线么?”秋桃这会儿想起刚才拒绝沁娘的事情,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小姐待她那样好,而且却半点忙都不愿意帮,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不用了,你替我把东西都准备齐就行了。”至于三天后能绣成什么样,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秋桃原本还有些担心,但见自家小姐那么淡定,她知道沁娘心里有成算,但放下心来,赶紧去给她准备做绣活要用的东西。 一转眼,沁娘嫁进顾家也好几天了,张大夫说她身体已无大碍,便着人准备回门事宜。 她原本是不打算叫顾琛的,毕竟,两个人如今的关系并不好,而且见面必吵,她一来不想求他,二来也懒得跟他演戏,便让人备了马车,准备自己回门。 不料她的车驾刚到杨府门口,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哟,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达官显贵驾到呢,原来是顾府的马车。” 沁娘蹙了蹙眉,她今日回门,也早已提前吱会过杨府上下,今日家里本该只有自家人才对,这个人怎么来了? “那表小姐怎么来了?”秋桃一听这声音,脸色也不是很好,“她在这里,看来今日必定要闹出点什么来的。” 秋桃口中的这个表小姐,是杨母妹妹的女儿郑燕兮,只比沁娘小半岁,如今还在待字闺中,尚未觅得良配。 虽说这郑家家世不如杨家,但这个郑燕兮向来心气盛,又因与沁娘同岁,模样也长得不错,素来就喜欢跟沁娘攀比,如今沁娘嫁了个商贾,她怕不是铁了心的要上门看笑话。 “她今日要是过份了,我不介意以下犯上揍她一顿。”秋雪仗着自己有武艺,向来胆壮,她早就看不过那个郑燕兮了,仗着自己与杨家是表亲的关系,处处要与小姐争长短,别人夸她家小姐一句,她恨不得就要回去做一百件讨人夸的事情,当真是她见过最有胜负心的女子。 “别理她,我们今日是回来拜见长辈的,她爱闹就让她一个人闹好了。”沁娘扯了扯唇角,不屑的说道。 秋桃就怕那个表小姐特地跑来惹她家小姐生气,这会儿见沁娘面色还算平缓,这才松了口气,挑起车帘,率先下了车,准备扶沁娘,秋雪在车上掺着她。 杨母听说沁娘今天回门,一早上就带着丫鬟仆从等在这里了,满心满脑都是自家女儿嫁过去以后有没有吃亏,这几日大街小巷的传言她也略有耳闻,加上唐婉闹的那一出,她这颗心就一直没有安定过。 不管顾琛跟唐婉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有这么个女人纠缠着,这还没进门呢,就搞出这么多事,这要万一哪天真娶了她,她怕她女儿不是对手。 他们杨家上下关系简单,杨元海也没有纳过妾,所以,沁娘是他们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姑娘,哪里是唐婉那种混迹商场,天天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的女商人的对手? 从早上站在门口开始,她的心就一直悬着。 偏偏她那个外甥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打前两天过府住下之后,就一直没走,说什么表姐嫁得这么匆忙,姨母心里定然不舍,她与沁娘同情亲姐妹,理应该来多陪陪她这个姨母,以宽姨母的心。 她这个外甥女的心思她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碍于妹妹的面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不,她听说女儿今日回门,便早早的梳洗打扮好了,站在门口好迎一迎,郑燕兮说久未见表情,心中甚是挂念,便也跟着出来了,嘴上还尽说些宽慰的话,可她越是宽慰,杨母这心里头就越不是滋味儿。 好不容易等到沁娘的车驾到了,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这郑燕兮便开始挑事儿了,当即,杨母面上便有些不喜,低斥道:“燕儿!” 郑燕兮笑了笑,拍着杨母的手背道:“姨母,燕儿没有别的意思,燕儿这不是在夸表姐么,她虽说嫁了个端贾,但这架势可一点都不比我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小啊,你看看这马车,看看这一众的仆众,老远便看到浩浩荡荡的从那边过来了。” 郑燕兮嘴上是在夸赞,其实话里话外都在讽刺沁娘高门低嫁,嫁谁不好,偏偏嫁了一介商贾。 要知道,这商贾可没什么地位,跟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在他们眼中,那就是不入流,哪个官宦千金愿意嫁作商人妇啊? 那不是自轻自贱么? 郑燕兮此刻心里就在想,哼,杨沁颜,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嘛,亏得那些长辈平日里还总夸你如何如何出色,没想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听说那顾公子长得是很出色,比女人还好看,可那又如何,模样又不能当饭吃,一介商贾,有什么大出息? “没办法,谁让杨家什么不多,就是钱多呢?比起出嫁那天的十里红妆,这点排面又算得了什么,倒是二表妹,你如今早已及笄了吧?婚事该抓紧了,一定要让郑主司好好给二表妹相看相看,不求找个显赫人家,但最起码排面上不能比表姐我这个商贾之妇差,你说是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扶着秋桃跟秋雪的手臂,缓步走至近前,看着郑燕兮眉眼含笑,温声细语的,看似阳春三月般的姐妹间的关怀,却字字绵里藏针,把关燕兮说得脸都白了。 笑话她杨沁颜嫁了个商贾么?那你郑燕兮又好到了哪里去?父亲不过是个区区礼部主司,六品官,如今女儿都过了明及笄了,也未能寻得一门好亲事,想要嫁高门,那些高门子弟可看不上他一个六品官的女儿。 要知道这女儿家一过了及笄还不议亲,等到女儿再长一岁,这世家圈子里都要看笑话了,如今郑燕兮已快十六了,自家门前雪还没扫干净呢,却还有闲暇功夫跑到杨家来看她的笑话。 当她杨沁颜真是好欺负么? 再说了,她虽嫁了个商贾,可出嫁时的十里红妆却是很多高门贵女都没有的,他日就算她郑燕兮再高嫁,也不可能有这排面。 虽说嫁给顾琛非她所愿,可却不得不说,顾琛做表面功夫做得还算到位,旁的不说,就这一条,就能让郑燕兮妒忌好一阵子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巴巴的跑到这杨府里来特地等着她回门了。 不就是想要看看她杨沁颜低嫁后过得如何么? 不过,要对不住她满心看戏的好心情了,她杨沁颜怎么都不会过得比她差的。 “表姐这话就埋汰人了,燕兮日后就算嫁得高门,也不见得有表姐这排场,毕竟,不是谁都有表姐夫那般本事,日进斗金的。”郑燕兮脸色不过转瞬就恢复如常,重新作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来,拉着沁娘的手,一副羡慕得不行的模样,“再说了,燕兮哪里有表姐这般福气啊,天天能坐在家里数钱。” 沁娘脸色未变,可旁边的秋桃跟秋雪却不干了,这是指着鼻子骂她家小姐嫁作商人妇,满身铜臭味儿,日后只会数钱呢。 “表小姐,到底是谁在埋汰谁啊,这一大早的, 小姐好不容易回门,你却拉着她站在这门口说这些,你是想要让人看笑话么?”秋桃瞪着眼气呼呼的说道。 “就是,夫人巴巴的站在这,都还未来得及跟小姐说上一句话,表小姐就好大的脸,一个劲儿的拉着我们小姐说个不停,怎么?这杨府几时成你郑家的了?” 雪秋就差没直接说,给你几分脸面喊你一声表小姐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呸! 郑燕兮被两个丫鬟怼了个大红脸,原本还维持着一脸假笑的那张脸,顿时就拉了下去,指着她们气呼呼的说道:“你……你们这些叼奴,表姐,姨母,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么?” 一顶帽子扣下来,连话都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杨母就被指名道姓的骂上了,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燕儿,这两丫鬟也没说错,你看看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们看,你想明日就成这京城里的名角吗?” 指不定明日被有心人士一传,比那戏班子里的名角还红。 郑燕兮被当众训斥了,脸色也很不好看,刚才那装出来的温婉大方再也端不住了,她一脸委屈的看着杨母,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杨母看着她实在有些头疼,她这个外甥女哪都好,就是遇上了她女儿就容易钻牛角尖,处处要占上风,有时候完全不顾场合,要不是看在她妹妹的面上,她早就将她赶回郑府了。 那些杨府的下人可不敢看主人家笑话,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裤裆里。 第四十章 表姐,你该不是被弃了吧 “大小姐,赶紧进府吧,老爷跟老夫人都等了许久了。”这时,还是管家出来打圆场道。 沁娘也不想在自己娘家大门口闹得那么难看,毕竟,在外人看来,杨家跟郑家怎么说也是亲戚,这自家人的事情,自然是要关起门来在家里说,不然就要让外人看了笑话了。 郑燕兮在门口挨了训,也不敢再造次,就算她再不爽沁娘,便也不敢真的惹杨母嫌,说到底郑家还需要巴结着杨家,要是因此而得罪了杨家,父亲非得弄死她不可。 可是,看着沁娘一身锦衣华服的,她又实在心里不得劲儿,于是,在沁娘行过长辈之礼后,一家子刚落座,她便忍不住开腔了:“表姐,表姐夫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这回门怎么能只让你一个人回来呢?这不是不给杨家脸吗?” 一句话落下,杨家人的脸色都变了,整个客厅顿时鸦雀无声。 沁娘知道顾琛没跟着一道回来总会落人口实的,但她也实在不愿意去开口求他,毕竟,以她目前跟顾琛的关系,开口总谈交易,让人甚是心烦。 上次他就拿杨元海的晋升来要挟她给他做荷包,如今她要是求他跟她一块回门,指不定那厮还能提出什么离奇的要求来。 她也不想与他多做交涉,想了想便作罢。 “他临时有笔生意脱不开身,女儿实在想念父母跟祖母,就一个人回来了。”沁娘看着杨氏夫妇道。 其实杨家人也未必就想看见顾琛,如今难得能与女儿关起门来说些体己话,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可偏偏这话被郑燕兮给指出来了,他们面上便有些不好看。 “什么生意比陪妻子回门还重要啊?依我看啊,表姐夫该不是嫌弃了表姐吗?”郑燕兮看着顾作镇定的沁娘,心里哼了哼,就算是低嫁了,事实清楚嫁了个低贱的商贾,却也得不到夫君的青眼,这才进门几天,就被人这般轻漫。 “燕儿,你若再这般不依不饶的,便回你郑府去吧,我杨府容不下你这般的大小姐。”杨母拧着眉头,实在有些忍不住气了。 郑燕兮是她娘家亲妹妹的女儿,她本不愿与她为难,可这郑燕兮屡屡落她杨家的面子,且当着杨家老夫人跟家主的面,更是拿她这个亲姨母的面子放在脚下狠狠的踩。 她杨氏虽脾气好,可却也不是任人欺凌却默不作声的主,杨老夫人跟杨元海碍于情面不好对她发作,可她是郑燕兮的亲姨母,自然能训斥她几句。 “姨母,我这也是为了表姐好,你看看她嫁的什么人啊?你们杨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姨父是正三品官员,怎么能把女儿配给这样的人,低价就算了,还让人如此作贱,姨母,难道你们看着就不心疼吗?还是说,那顾家给了你们数不清的彩礼,你们被财帛迷了眼,便认不清人了吗?” 这话一出口,郑燕兮只觉得心里一阵畅快,从小到大,她便被人拿来与杨沁颜比,杨沁颜处处比她强,她很不服气。 如今,杨沁颜这般被人作贱,足可以够她笑话一辈子了。 “郑小姐!” 郑燕兮这番毫不留颜面的话,令杨家的几个人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杨元海更是连名字都不喊了,直接呼她为郑小姐,这也是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她姓郑,不姓杨,没有资格对他杨家的家事指手画脚。 郑燕兮也不傻,她显然也看出她这个姨父有些生气了,她顿时敛了敛心神,做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来:“姨父,燕儿虽姓郑,但姨母是我母亲唯一的亲姐姐,而我跟表姐也是自小一块长大,情同亲姐妹,如今看表情这样,我自是心气不平,一时没管住嘴,多说了几句,还望姨父不要生气。” 说着,她起身冲着杨元海很恭敬的福了福身,一副真的替沁娘感到不值的模样,杨元海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他一个长辈,总不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沁娘勾了勾唇,也不拆穿她:“二表妹的心意我领了,你放心,你如今已过了及笄,下月就满十六了,我定会让我娘好生帮你相看相看,给你找一个家世人品样样不输于我的好郎君,平日里我大哥跟随父亲外出巡查,我也会叮嘱大哥多多留心身边的青年才俊,好早日给二表妹找个好人家。” 沁娘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却令郑燕兮变了脸,别人不知道,可她杨沁颜却知道,郑燕兮一直心仪杨鸿,心心念念的想要嫁到这杨家来,要不然,也不会往三天两头的往这杨府里跑,号称跟她杨沁颜一同长大了。 “表姐,不必了,我的婚事我娘会替我张罗着,就不劳烦姨母跟大表哥了。”郑燕兮看着沁娘那双看似平静,实则暗藏锋芒的眼眸,突然间觉得她哪不对劲儿了,要换了平常,她么讽刺她,她早就冲上来打她耳光了。 如今,她却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吃着点心,眉眼间自带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比寒冬腊月里的风还要让人生凉。 她跟杨沁颜从小到大都看不顺眼,正所谓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自己的死对头,她跟杨沁颜就是这种关系。 所以,她慕恋杨鸿的事情,杨家长辈可能不知道,但杨沁颜却是知道的,她此刻故意提起杨鸿,一下子就戳中了她的心事,令她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要了,眼看着二表妹也快十六了,这东临的女子一旦过了及笄还不议亲,这老百姓都要看笑话了,更何况姨父还是堂堂的六品官,自己大女儿三年前嫁了个守城官也就算了,二女儿的亲事怎么能再这马虎呢?” 沁娘说着,放下咬过一口的糕点,拿着帕子擦了擦嘴,笑得如沐春风,一副全心全意替她着想的样子,可是,这笑容却看得郑燕兮后背生寒。 郑主司的大女儿,也就是沁娘的表姐,三年前因被人抓到跟一个守城将士有染,迫不得已便将女儿下嫁了,如今靠着郑主司的关系,好不容易往上爬了一级,从士兵变成了守城官。 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八品芝麻官,而且能力像貌都很平平,要说前途也就那样了。 郑主司主管礼部的祭典礼仪,一向自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况且文人总是看不起武夫的,要不是出了那种事情,他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武夫呢? 说起来,她这个大表姐的遭遇跟她还有几分相似,她本不愿拿她出来讽刺郑燕兮,可是,她杨沁颜就算嫁给了顾琛,她也不曾拿着自己这点资本去嘲笑别人,要知道,论财力物力,或者官场的势力,那郑主司可敌不过顾琛一根手指头。 不是她托大,她父样杨元海好歹也是官拜三品,他还不是说陷害就陷害,说扶上位就扶上位了,那小小的六品官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让她爹连那六品主司也做不成。 “表姐,姨父,姨母,杨老夫人,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续旧了,我先走了。”郑燕兮在沁娘视线注视下,藏在袖中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半晌后终于决定不跟对方硬碰硬,否则,她决对讨不到便宜。 况且,她也不想杨家真的将她的亲事放在心上,况且,她怎么能让她心系之人亲手替她物色郎君呢? 原本她以为沁娘总算嫁出去了,日后只要她勤到这府上来,多制造机会跟大表哥相处,日后这杨府就没有人再敢与她作对了,也不会有人再看轻她们郑家。 到时候,这杨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来日方长,她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先回家跟母亲商量该如今制造机会跟大表哥相处。 沁娘见她住了几天了不说要走,如今被她一提起杨鸿便这么着急的要走,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只不过,她可不会让她有机会成为她嫂子。 “姐妹慢走哦,回头我也会让你表姐夫好好给你寻寻,他平日里做生意,也结交了一些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的,想来二表妹今年应该能嫁出去的。”沁娘笑眯眯的看着她,生怕刺激得她还不够似的,加紧又补了一刀。 郑燕兮气得脸都白了,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挤出一丝假笑:“那就多谢表姐了,不过,姐夫都不肯陪你回娘家,你让他给我寻良人,他愿意么?别到时候让表姐为难了就不好了。” 然,她话音未落,一道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既是夫人要求,我顾琛又怎么会让她为难?” 郑燕兮一怔,紧接着便看到一道深色华服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长得十分耀眼,似从画中走出来一般,一时间,倒令她看得有些痴了。 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 她突然间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些话。 随即,她心中又涌起一抹妒忌,凭什么杨沁颜就那么命好! 第四十一章 丢人现眼 沁娘一眼就看出郑燕兮的心思,当即干咳了两声,将她的神识拉回来:“二表姐,你如此盯着表姐的男人看,也未免太失礼了,姨母难道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郑燕兮脸色一僵,旋即红了脸,将脸扭到旁。 秋桃捂着嘴偷笑,她家小姐还真是记仇,是才在府门外指着她跟秋雪骂夫人治下无方,这才过了多久,就原封不动的给她还回去了。 “原来这就是郑大人的千金啊。”顾琛挑了挑唇角,后面那个尾音实在拖得有些意味深长,不知为何,郑燕兮却从那这短短的一句招呼中,听出了点鄙夷的味道,顿时她的脸更红了,心里懊恼刚才一时为色所迷,这会儿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这就是我那才名在外的二表妹。”沁娘特地咬重了“才名在外”四个字,只不过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能从中听出几分嘲弄的意味。 郑燕兮一向喜欢跟沁娘比高低,沁娘绣工在世家千金里是出了名的出挑,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她不服气,央着郑主司给她请了好几个先生在府里教她,非要越过她不可。 为了搏个才名,她十三岁第一次参加京城里一年一度的百花盛会的时候,便偷了她的画作当场表演题诗,结果,她会错了画中的意思,被人当场揭穿出来,闹出了一场大笑话,才名没搏成,倒丢人现眼了一把。 这件事情,当时传遍了京城的世家圈子,郑大人气坏了,自那日后,她起码有半年不曾踏出府门,整日在府里修习诗书礼仪,琴棋书画,一副发了狠要将自己逼成真正的才女的气势。 等她再次在世家圈里浮头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低调谨慎,可沁娘却知道,为了那件事情,她心里可一直记恨着她呢,她认为是沁娘给她挖了坑,故意诱使她去偷她的画作,结果害她丢了那么大的人,两个本就关系不好的人,这下就变得更糟了。 沁娘倒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一个讨厌的人,无论怎么做都会被讨厌。 听她提起“才名”二字,郑燕兮就已经气炸了,但是,当着顾琛的面,她又不好翻脸,于是,她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心神,看着顾琛,挤出一抹端庄的笑甜甜的叫着:“表姐夫好,外界传言表姐夫生得比女人还好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我看表姐夫这身气质也不像个商贾人家,如果表姐夫愿意去做官的话,我想一定前途无量。” 没有男人喜欢听别人夸自己长得比女人还好看,顾琛也不例外,只见他原本就没什么笑容的脸上,闻言脸色更是黑了几分,他轻飘飘的看了郑燕兮一眼,扯了扯唇角道:“哦?去做官么?不如郑小姐回家跟郑主司说说,让他带着本少一块进礼部?不知道令尊那个六品主司能不能罩着本少。” 郑燕兮脸色一变,那伪装的笑脸再也绷不住了,她愤愤的扭头瞪了沁娘一眼,冷哼了一声,便甩着帕子走了。 她心里恨极了这个长得好看却嘴巴不肯饶人,半点风度都没有的男人,连带着连沁娘也一块骂了进去,商贾就是商贾,真是没有半分修养,一出口便落人面子,别以为她没听说来,对方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和瞧不上她父亲只是一个六品官。 看来,她那个好表姐也只配嫁一个这样的男人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就他这样的,进了官场还不得让人弄死。 郑燕兮丢了人,一路火气冲冲的出了杨家大门,上了自家马车,她先是把自己那个不检点的大姐恨了一通,然后便把整个杨家都记恨上了,觉得自己的母亲跟杨氏好歹也是亲姐妹,姐姐都高嫁了,却从来不肯照拂照拂自己的妹妹,否则,她父亲何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六品主司。 每每被人拿出来说,她就恨极了他们,但是一想到等她拿下了杨鸿,到时候杨家的女主人是她,那杨家的事情,早晚也只能她说了算。 …… 郑燕兮一走,整个厅里倒是清静了,杨母也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她那个不知分寸的外甥闹起来到时候连带着她也一块丢人。 也不知道她那妹妹平日里怎么教孩子的,气量没有半分,尽会干些窝里斗的事情。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祖母,小婿有事情耽搁了些时辰,还请三位长辈不要见怪。”顾琛说着,朝着上位的三个人深深作了个揖,面上十分的陈恳。 杨家人见状也不好说什么,看今天的排面也是给足了他们杨家面子,现在顾琛人也来了,不管是真心实意的还是表面功夫,总之他是做到位了,他们也不好指责他什么。 几个人寒暄了一阵后,杨母便让人准备午善,杨鸿前两日被杨元海外派出了城,所以不在府中,那郑燕兮来了杨府后,没见着杨鸿有些失望,不过,她最主要的目的本就是想要看沁娘的笑话,不料看笑话不成反被讥讽,她气得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 杨府上下也没人挽留她,为此,她坐在马车上,在回府的一路上都在愤愤不平。 午善后,杨老夫人又拉着沁娘回她院里说了会儿话,又嘱咐了她几句内宅的真谛,万一日后顾琛要纳妾,也要让她能够紧守住自己的本份,免得让人钻了漏子。 杨家的男人虽没有纳妾的惯例,这杨府上下也鲜少有争斗,但并不代表她一点也不懂,杨老夫人嫁到杨家虽说是上辈子修了福了,没什么三妻四妾跟她争宠,可她的父亲却不是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妻子的男人,杨老夫人未出阁之前,在娘家那也是见惯了宅斗手段之人。 就连杨母也不是那种一张白纸的女人,她当年在娘家的时候,她的父亲也曾纳过小妾,家里也有庶出的弟弟妹妹,当初要不是杨老夫人看中了她,指不定她还要在家中跟那些庶妹们为了一门好姻缘而争得头破血流呢。 几个女人在杨老夫人院里头说私房话,顾琛自然是跟杨元海去了书房讨论正事,关于晋升之事,杨元海这么多年来本也不报心思了,但经顾琛那么一活动,他瞬间又燃起了年轻时候的报国志向。 此刻,蹋上摆了一个棋盘,两个男人正在对奕。 杨元海手执白子,落下:“我倒是很好奇,钦天监那几个老家伙可是油盐不进的,你用了什么手段令他们三个众口一词的要推荐我上位?”杨元海一直想不通这点。 朝中六部三省,几乎每个人都有站队,朝中势力划分十分明显,可就只有钦天监哪边都不靠,只听皇帝一人的,旁人想要跟他们攀上交情喝两杯,那几个人都不会赏脸的。 他们居然吃顾琛这一套。 顾琛摩挲着手里的黑子,淡淡一笑,眼睛却盯着棋盘上的棋局,半晌后也落下一子,直接堵住了杨元海的去路:“岳父大人只需要知道,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准了他们的弱点,再投其所好,就没有成不了的事情,钦天监也不是铁打的牢笼,只要有人,就有机会攻破他们。” 杨元海眼瞳一缩,似乎在透过他的棋风看透他这个人的本质,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看似年纪不大,可心思却深沉得紧,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向来都这般算计人心的吗?那你若有一日也这般算计沁儿,我杨元海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言罢,他又落下一子,再一次将顾琛逼至墙角。 顾琛看了一眼棋局,抬眼认真的看向杨元海:“岳父大人不需要担心这个,我若要算计沁儿,也不过是想要得到她的心罢了,除此之外,她有何值得我算计的?” 杨元海被他说得一愣,似乎也有些道理,一个女子,除了那颗心之外,她还能有什么? 他杨家如今跟顾家算是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顾琛不喜欢沁娘,但得罪了整个杨家对他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想通这一点后,杨元海那颗提起来的老父心顿时就松掉了一半,再低头看棋时,就见顾琛已退无可退,他一把将手里的黑子扔进棋盒里,嘴里说着:“岳父大人果真棋高一招,小婿甘拜下风。” 杨元海哼了哼:“少拍马屁,你刚刚明明有路可以走的,故意输给我,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被一个小辈让棋了,杨元海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似乎又能体会出对方那种心思,因为真心把她当岳父,所以不会赢他,也不敢赢他。 他若有这番心思,那应该会对沁娘好的吧? 杨元海叹了口气,总觉得顾琛这人太复杂了,令人看不透,人对于自己看不透的人和事,都有些不安。 “岳父大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我对沁儿无二心。”顾琛一边收捡着棋子,一边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杨元海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第四十二章 讨要荷包 沁娘和顾琛并没有留在杨府用晚善,她跟母亲和祖母说了会儿话后,到了祖母午睡的时辰,便带着秋桃跟秋雪告辞了。 路上,因为顾琛突然过来了,两个丫鬟自然不好一同坐在马车里,秋桃跟秋雪只好跟赶车的一起坐在了外边。 车内,一时无语。 “夫人今日回门为何不叫上我?”良久,顾琛见沁娘始终没有要开口主动与他说话的意思,更加不曾解释今日为何一个人回门,他憋了一路的气,对方却一副不拿他当回事的模样,他顿时就不爽了。 “我若叫你,你是不是又该以此来要挟我,要我给你做这做那的,你既不乐意,我又何必为难你,也为难我自己呢。”沁娘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云淡风轻。 顾琛被气得肺都快肿了,他何时觉得她的事情令他为难了? “你如今是不是无事连见都不愿见到我?”顾琛忍着怒气问。 沁娘侧脸看了看他,表情十分的平静:“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么?作甚还要多此一问。” 顾琛又被气得差点哽死,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那张平淡无波的脸,恨不得撕开她,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自打上次去杨府摊牌后,她见他不是冷脸就是假笑,似乎除此之外,真的就对他再无别的感情了。 这让顾琛那颗向来高傲自负的心顿时又受了损伤,同时也涌出了些许挫败感。 他顾琛做任何事情都十分的有把握,他曾以为任何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他曾以为她掌控了这个女人的感情,可却不知为什么,这个女人却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尽管他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他顾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一定要在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每次当他决定要放弃的时候,他又很不甘。 明明是这个女人先来招惹他的,凭什么现在她一副抽身自由模样,却徒留他一个人为情所困? 她现在既然已是他的妻子,那么不管是心还是身,她都必须属于他。 “我要的荷包呢?”顾琛瞪着她,恶狠狠的问。 沁娘愣了愣,随即皱紧了眉头道:“三日之期不是还没到么?我就算长了四只手也绣不得这么快啊。” 顾琛剑眉一挑,用同样平淡的声音说道:“那你回去便绣,明日一早便要。” 沁娘瞪圆了眼睛,这个男人还真是越来越无赖了,她才刚刚绣了个轮廓而已,他居然要她今晚连夜给他做? “明日才是第三日,你居然一早就要要。”那跟给她两日的时间有什么分别? “怎么?绣不出来啊?”顾琛勾了勾唇,露出一抹邪笑,随即伸出修长的指挑起她的下巴,倾身朝她压过来,冰凉的气息打在她脸上,令她浑身一僵,他将她脸部的僵硬看在眼里,心头蓦地涌起一股火气,“求我啊,说两句好听的,我就放过你,比如,承认你还在意我。” 沁娘眼眸一眯,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的非要她承认对他还有情,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他那颗大男人主义的自尊心受挫而生出的不甘心,前世,他负她的时候,可没有半分犹豫,如今,他成了那个被弃之人,就变得如此的不甘和恼怒。 想来,他顾琛这辈子都没有遭受过这等待遇吧,所以他才会如此执着的想要将她征服,想要逼迫她屈服,要她认输服软。 “顾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你一直在变着法儿的想要得到那颗糖,耍赖使计你全都用上了,可是越是得不到,你就越是不甘心和不服输,可是顾琛,我不是一颗糖果,我是一颗刺,吃下去会肠穿肚烂的。” 顾琛眼眸一缩,捏着她下巴的手尖倏而下滑,扶上了她光滑细腻的脖子,他真的很想掐上去,直接把它给掐断了,这样,她就没办法再气他了。 “是吗?就算是肠穿肚烂我也要吃,我顾琛想要得到的,从来没有得不到过,所以,你是求我还是明日就给我荷包,你先一个吧。”他的指尖不停的在她的脖子上游走,声音又低又缓,像极了诱人犯罪的魔鬼,“沁娘,你又何必要跟我硬碰硬呢?你明知道你碰不过我,不过是讨些苦头吃罢了,何必呢?” 沁娘眸中的笑意一敛,连带着浑身的肉都松懈了下来,是啊,她又何必呢?他要听两句假话而已,她又为何不愿意说呢? 可是,一想到他上一世联合唐婉二人夺走了她的孩子,害得她病死在那间狭小的院子里,她就恨不得一个个弄死他们,又怎么说得出那种违心的假话? “不过是个荷包罢了,明日给你就是了,又何必非要我说一些违心的话讨你一时开心。”沁娘说着,复又笑了起来,“只不过今夜我可能要连夜做了,所以,不能侍奉顾郎就寝了。” 说完,她便不打算再跟他废话了,直接闭了眼,往旁边车窗上一靠,养起神来。 顾琛气得额角的青筯突突突的跳,他的指尖停在她喉管处,只需他稍稍用力,他就能要了她的命。 可是这个没有心肝的女人,居然全然不当一回事,并且还大大方方的在他面前睡了。 睡了! 顾琛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刚刚推了一大堆的生意巴巴的跑到杨府去跟夫人汇合,生怕夫人一个人回门被人笑话了,可是夫人却连半句好话也不肯说,看来我顾琛满腹的好意全都喂了狗了,养只狗都比你强。” “既然如此,夫人还是走回去吧,顺道多想些好话,好下回再用。”顾琛指尖一曲,紧了紧拳头,冲着车外扬声道,“停车!” 沁娘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刚想说他发什么疯,整个人便被顾琛拎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在马车下面了。 一同被赶下车的,还有她的两个丫鬟。 “夫人近日账本看多了脑子有点糊住了,走走路可以理清一下思绪,好好想想到底是要连夜绣荷包还是说几句好话求我。”顾琛坐在车上,挑起车帘一角,露出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似笑非笑的道,“我希望回府以后,夫人能够想明白。” 说完,他扭头看向一脸莫名的车夫:“回府!” 车夫一脸懵逼,却也不敢反抗顾琛的命令,只能抱歉的看了沁娘等人一眼,然后驾着车往顾宅去了。 秋桃跟秋雪两个人站在原地,瞪着那辆马车和一众仆众浩浩荡荡的朝顾宅方向而去,气得脸都绿了。 “这顾公子也太过份了吧,这里离顾宅还有那么远,他居然要小姐走回去。”秋桃气呼呼的叉了叉腰道。 “小姐,怎么办?要不我去给你找辆车,站在这里被人看着实在不太好。”秋雪看了一眼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压低了嗓门问。 沁娘紧了紧手中的帕子,深吸一口气道:“不用了,走吧,就当是出来逛街的。” 上一世,顾琛娶唐婉进门的时候,还曾命她亲自去给她买礼物,而且还罗列了一长条的单子,她当时就带了秋桃一个人,一直从街头走到街尾,几乎每一家铺面都逛了个遍,才将那一堆东西买齐。 现在,不过是让她空手走回府而已,比起上一世提满了东西逛得腿都废了的那一次,真的算不得什么。 每每回想起上一世的事情,沁娘就对顾琛的恨意深几分,要她向他说好话,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可是小姐,你如今怀了身子,这么走下去不行啊,大夫不是说了你不能劳累么?”秋雪凑近她的耳朵小声的说道,担忧的表情溢于言表。 沁娘心头一暖,秋雪虽不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可是却处处替她着想,而且心思极细,有时候秋桃都未必有她想得那般远。 “不妨事,我们走慢些,累了就找地方歇脚,我还就不信了,没有他顾琛我连个路都走不了了。”沁娘凉凉的一笑,若真这样,那她报什么仇,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那顾公子太不是个东西了,这要让人知道了咱们的身份,指不定明日这京城里还怎么传呢。”秋桃一边走一边嘟囔道。 顾府的马车虽然没写字,一般百姓也认不出顾家的车驾来,但若是熟人,定然一眼就看出那是顾家的马车,而且,若是让人看见她们被当众扔在街上,回头这些传闲话的还不得传疯了。 之前那一拨好不容易才过去了,若是再引起波澜,怕是她家小姐真的比那戏班子里的名角还要红了。 想到这里,秋桃不由得在心里“呸”了一声,她怎么能拿自家小姐跟那些角儿比? “好了,你们淡定点,谁会瞧我们笑话。”沁娘刚说完这话,便看到一道身影横在了她们面前。 随即,主仆三人便齐齐的沉了脸。 还真是不想看见什么人便偏要遇上什么人,不得不令人感叹一句,这京城真小。 第四十三章 冤家路窄 沁娘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既然冤家路窄了,那么今天想要低调怕是不可能了。 果然,下一秒,唐婉就故意抬高了声音说道:“哟,这不是顾二少夫人吗?怎么被自己丈夫扔大街上了?” 秋桃跟秋雪齐齐的变了脸。 “我说唐姑娘,你该不是特意跟踪我们吧,怎么哪都有你啊?”秋桃一步跨上前,挡在沁娘前面,凶巴巴的说道。 唐婉并不理会她,对她来说,一个丫鬟而已,也配跟她说话? “顾二少夫人这是做了什么惹自己夫君生气的事情,所以被扔下了马车吗?”唐婉看着沁娘,依旧笑得如花一般的娇艳,声音柔中透着一丝媚惑,不清不浅却又足以让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人都听见,“听说顾二少夫人今日回门,怎么连还要自己走回去?顾公子这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 秋桃一听,气得脸都红了,这个女人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家小姐不得夫宠,连新婚回个门都不愿意给足面子。 她鼓着腮邦子,正要说话,就被沁娘拉了一把,打断了:“我们主仆不过是想逛一逛这京城的街市罢了,倒是唐姑娘,拦着我们,莫不是要当街向我好好的道一回歉?” 一提起道歉的事情,唐婉上维持的假笑有一瞬间的龟裂,便唐婉终归是唐婉,她还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绷了长久以来建立起来的形象,只见她笑了笑,落落大方的说道:“是啊,上次的事情,我心甚愧,原本等过几日重新登门拜访的,不曾想在这里遇见了顾二少夫人,那我便在这里先给顾二少夫人说声对不起了。” 她那一声声不走心的“顾二少夫人”叫得沁娘实在不太舒服,明知道对方恨不得取而代之,这辈子都不想把这个名号让给别人,但仍要咬着牙假惺惺的这么叫,沁娘不免对这个女人生出些许倾佩来。 一个人可以演戏演一辈子,那也是一种本事。 “不知唐姑娘有何对不起我杨沁颜的事情?是教唆了自己的婢女散布谣言中伤于我,还是明知我已嫁入顾家,还在顾家大门口把你跟顾琛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让我杨沁颜成为这京城里最大的笑话?唐姑娘这声对不起,我可当不起。”沁娘才懒得配合她演戏。 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以后会嫁给顾琛,并步步陷害于她,她就恨不得弄死她,能够像现在这般平心静气的与她说话,已经算是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忍耐力了。 唐婉脸色微变,她大概没想到沁娘会这般疾言厉色,毕竟,这可是个说晕就晕的女人,如今这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的,加上她又怀了身子,若是再来个当众晕倒,她唐婉怕是说破了嘴也没人相信。 而且,这么多人看着,不管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颜面还是自己的名声,都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她没想到杨沁颜居然还一条条的指出来。 她是当真不怕丢人么? 唐婉心思百转,旋即又笑了起来:“顾二少夫人说笑了,我的婢女不过是替我抱不平罢了,实际上我有警告她的,因为与我们一起做生意的人里面,谁不知道我喜欢他?我既喜欢他,又怎么会做这种惹他恼怒的事情?至于那日在顾宅大门外的事情,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在此给你道个歉。” 说着,她微微曲了曲身子,朝沁娘拜了拜,便算是致歉了,一看就无甚诚意,不过人家话都说得那么陈恳了,要是还揪着不放,日后怕是要有人说她杨沁颜心胸狭窄,没有气量了。 “哦,那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拆了你们一对苦命的鸳鸯,不过,我们杨家可没逼着顾琛娶我,倒是你唐姑娘,你既说你与顾琛有着山盟海誓,但据我所知,顾琛为了把我娶到手,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这里边唐姑娘可助了不少力,唐姑娘一边帮着顾琛娶我进门,一边又说是我拆了你们一对有情人,不觉得好笑吗?” “还是唐姑娘觉得,我杨沁颜看着像个傻子,除了每日绣绣花,什么都不懂,所以才让你有胆子豁出了面子和自己的名声,跑到顾家大门口去闹了那么一出?你想打我杨沁颜的脸,可是即忘了,那一把掌是你自己动的手,我可不屑碰你一根指头。” 沁娘说着,拉着秋桃跟秋雪就要走。 她可没有功夫跟这个女人在这里演戏,言尽于此,只要是不傻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她杨沁颜嫁顾琛是高门低嫁,别搞得好像是她倒贴上去似的,她唐婉家世样貌样样不如她,她有什么值得人构陷和离间的? 相反,要比起手段,谁能比得上年纪轻轻便在商场里混的唐姑娘? 普通老百姓虽喜欢起哄看热闹,也喜欢同情那些得不到的可怜人,但并不代表都是傻子,在她与顾琛及她唐婉这三人的关系里,究竟谁是横插一脚的那一个,简直不需要她说出来。 唐婉被她三言两语的怼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眸中闪过一抹疾恨,杨沁颜,杨沁颜! 她反复的在心里碾压着这三个字,如果恨意能够化成火焰,那么沁娘这会儿已经被烧成灰了。 可是,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怕是顾琛日后真的不会再理她了。 好不容易在大街上遇见杨沁颜,她绝不能白白放过这么个机会! “顾二少夫人且慢!”唐婉转头,看着沁娘的背影叫道。 沁娘皱了皱眉,这个唐婉还真是难缠。 不过,平白在这大街上遇见她,她也知道要是不如了她的意,今天定然不能安然的回到顾宅。 想明白这一点后,沁娘也不急着走了,她倒要看看,这个唐婉还想玩什么花样。 她悠悠转过身,看向唐婉问,摆出一副疑惑的模样问:“不知唐姑娘还有何赐教?” 唐婉看着沁娘那张怎么激都不怒的脸,心里顿时有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又气又痒,她缓了缓心神,挤出一抹真诚的笑:“这么走回去怕是有些远,顾二少夫人要是不介意,我可以送你们一程,我的马车就在那边。” 她说着,朝着前面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指了指,并且生怕沁娘拒绝一般,又赶紧补了一句:“你们放心,马车很宽敞,可以坐得下的,就当是我在替前些天婢女闹出的那些事情为顾二少夫人赔罪了,至于我跟顾公子的事情,不过是误会一场,我心悦他不错,可是却发乎情,止乎理,坦坦荡荡的,没什么好遮掩的。” “只不过,顾公子的确是说过,若是没有顾二少夫人你,他会给我一个机会,毕竟,我们志趣相投,才情也相当,娶了我也并没有什么损失,不过,那都不过是假设而已,毕竟,你还是出现了,而他说的那些话,想来也是玩笑罢了,作不得真的。” 唐婉说得十分的云淡风轻又故作坦荡,但却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大家,她唐婉除了出身比她差点之外,也没什么比不上她杨沁颜的,而且,他们两个要在一起,还能一起出双入对的纵横商场,成为一对商场上的璧人,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真是虚伪的坦荡!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呢,不过你与顾琛认识在先,怎么不先下手为强,倒让我捡了个大便宜,这倒还真是谢谢唐姑娘手下留情了。”沁娘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却怼得唐婉脸色又是一阵青紫。 她本意是想刺激沁娘,让她失态,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难对付,居然怎么刺激都不生气,她还真想扑上去撕了她笑意淡淡的脸,她看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跳梁小丑,仿佛她唐婉不管怎么跳,都不屑入她的眼。 这让唐婉真是恨极了。 原本她还以为像杨沁颜这样的官家小姐,尤其是被捧着长大的,必是被宠傻了,怎么能是她的对手?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多刺激她一下,她就会回去跟顾琛闹和离。 到时候,都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就能把她给干掉。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牲畜无害的官家大小姐,居然这么稳得住,她都说得那么直白了,她居然半点也不生气。 她是真的不在意顾琛跟别的女子有什么,还是在装? 要是在装的话,那她也太沉得住气了点。 看来,这个杨沁颜不好对付,她还得另想办法把她赶出顾宅,那个顾二少夫人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不过说起来唐姑娘也算是我与顾琛的媒人,于情于理我都当请唐姑娘一起吃杯茶的,既然今日在街上遇见了,不如就到那边的茶楼上喝两杯吗?”沁娘笑意晏晏的看着唐婉,仿佛真的对她帮着顾琛促成了他们这段姻缘而心生感激。 围着看热闹的老百姓闻言,纷纷朝唐婉竖起了大拇指,夸她成人之美,有君子之风,不愧是商场女巾帼云云。 唐婉脸上的笑却有些挂不住了。 第四十四章 就要气死她 她快要被这个杨沁颜给气死了。 沁娘看着她变了又变的脸色,心里一阵畅快,唐婉想要找她的麻烦,她就往她心口上插刀好了,她不是杨嫁给顾琛吗?那她就好好的提醒她一下,她到底是如何一步步看着她嫁给顾琛的。 心里痛吗? 比起她上一世眼睁睁的看着她进门,然后时不时的在她面前炫耀她跟顾琛如何如何恩爱来,她觉得她这还算是客气的。 最起码,哪怕是恨极了她唐婉,她也不曾主动去陷害过她,甚至一度想要离这两个人越远越好。 是他们一个个的自己贴上来,主动招惹她,既然这样,她就怪不得她了。 “看唐姑娘的面子,似是不给面子,那算了,改天我让顾琛陪着一起请吧,免得显得我不太尊重,既是谢媒茶,那顾琛自是要一起请的。”沁娘说着,冲唐婉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丫鬟就准备走人。 然而,她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唐婉声音清亮的应道:“好啊,顾二少夫人请客,我怎么好不赏脸?” 沁娘勾了勾唇,她就知道,这唐婉是不会甘心就这么放她走的。 “那既然样,就走吧。”说着,沁娘率先一步,领着她去上了旁边那座生意爆满的茶楼。 “顾二少夫人先请一步,我去马车那边与我的小厮说一声。”唐婉说着,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她的马车方向走去。 “小姐你干嘛要请她喝茶。”秋桃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往茶楼上走,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着,却被秋雪拉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说。 秋桃闭了嘴,反正小姐的决定都是有道理的。 秋雪虽然有时候自恃武力,脾气也有些直,若真有人伤害了沁娘,也也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动手打了再说,但多数时候她还是能够沉得住气的,沁娘没发话,她便老老实实的待着不出声。 特别是,她一看唐婉就知道这绝不是以武力就能解决掉的麻烦,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多余的话,毕竟,她并不擅长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沁娘却没在意两个丫鬟之间的动作,目光却寻着唐婉的方向看去,扯开一抹薄凉的笑,然后朝秋雪勾了勾手指。 秋雪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耳朵凑了过去。 “你去盯着那个赶车的小厮,看他一会儿去哪,去做什么,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了。”沁娘说完,便领着秋桃上了茶楼。 沁娘的吩咐秋雪不敢耽搁,转身飞快的去了。 茶楼掌柜的一看她们的衣着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太太,便热情的迎上来,问她们有几位。 “一会儿唐姑娘要过来,我们有些私房话要说,麻烦掌柜的给我们找个雅间吧。”沁娘知道,像这样的大茶楼,一般都有雅间的,她就算是甚少出门,但偶尔也会来这些地方喝上两杯。 “那正巧,窗边还有一个,请随我来。”掌柜的热情的领着她们去了一个叫蔷薇的雅间,并亲自给她们把桌椅又拂了一遍尘,“那几位是要喝茶还是用饭?” “来一壶你们这上好的春茶吧,再端两盘点心过来,旁的等唐姑娘到了再说。”沁娘照着招牌上的名字随意点了两份点心,然后打发掌柜的出去了。 “小姐,唐姑姑朝这边过来了。”秋桃朝窗外看了一眼,整条街的景色顿时尽收眼底,唐婉那抹身影在人群中自然是很出挑的,她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会儿你就在我身边站着,没我的吩咐,你哪都不要去。”沁娘眼睛看着窗外,话却是对着秋桃说的。 唐婉那抹身影一步步朝着茶楼走过来,而之前那辆马车,如她所料的那般,很快便驶离了街头,她弯了弯唇角,看来她果然没有料错她。 “是。”秋桃虽然不明白沁娘想要干什么,但她一向听话,小姐怎么说她便怎么做,绝对不会有异议。 等到掌柜的领着唐婉进来的时候,他顺便把沏好的茶也一并端了进来,身后跟着店小二,手里端着两盘点心。 “我不知道唐姑娘的口味,便随便点了一些,若是不合口味,唐姑娘可以再点一些,反正,顾家也不缺钱子。”沁娘诚心诚意的模样说道。 唐婉刚落坐的动作便僵了一瞬,她暗暗磨了磨牙,杨沁颜这个贱人,每句话都要向她炫耀一遍她如今才是顾琛的妻子吗? “我不挑嘴的,顾二少夫人随意便好。”唐婉想,笑吧笑吧,且让你先得意一会儿,回头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沁娘似不知她心思一般,状似抱怨的叹了口气:“唐姑娘真是好养活,不像顾琛那么挑嘴,明明是上好的茶叶,到了他嘴里就成了次品,害得我每天为了给他物色好的茶叶而费尽心神。” 唐婉脸色一僵,她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镇定,保持微笑。 掌柜的跟店小二放下东西之后,很快便出去了,并且,从沁娘的只字片语中,很快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敢在里面多叨扰,也不想惹是非,所以极有眼力劲儿的退了出去。 雅间的门再一次关上,沁娘看着她极力隐忍的脸色,仿若未觉一般,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刚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惹他生气要将我一个人丢大街上么?算了,既然这里已无外人,那我就告诉你吧。” 唐婉面色一紧,眸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脸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前两日向我讨要一个荷包,非要我在上面绣两只鸳鸯戏水。”说到这里,她故意用帕子掩了掩唇,作出一副害羞的模样,“我不答应,他就生气了,你说说,他是不是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唐婉攥紧了袖中的手指,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维持不下去了,杨沁颜这个贱人,居然跑到她面前来炫耀。 “我说唐姑姑绣工应该不会差,如果他非要荷包,我想唐姑娘应该是不会拒绝的,而且,就是连夜也能替他赶制出来,可是那人就是死心眼儿,非要我绣,你说,他这不是为难我吗?”沁娘说着,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既知道你对顾琛的心思,自然不是那种善妒的女人,愿意给唐姑娘制造机会,无奈他这个牛脾气,死活就是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你看,我才说一句,就被他从马车上赶下来了,说让我这一路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他,你看这人,可不就是跟孩子一样么?唐姑娘,他日日跟你一块做生意,也似这般无赖么?” 唐婉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额上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那只握着茶杯的手,大力得几乎要将杯子给捏碎。 沁娘欣赏着气得快要炸掉却又不能发作的脸色,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上一世她也似这般,时不时的忍受着唐婉在她面前秀恩爱,无时无刻不想着在她心上插刀。 如今她所做的,不过是唐婉前世所为的万分之一,她还有更多的招式没有使出来呢。 “阿琛真的是将你放在心上,否则,也不用非要用你亲手绣的荷包了,不过,他明知你已怀有身孕还这么逼着你给他绣,也太不体贴了点,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他,这样子很容易被嫌弃的。”唐婉使尽了浑身最大的自制力,才忍住那种掀翻茶桌的冲动,看着沁娘,绵里藏针的回了一句。 都怀孕了还要被逼着做荷包,这摆明了就是不疼你,还好意思拿出来秀,哼,要比起扎心,我唐婉比谁都擅长。 唐婉这般想着,唇角便溢出了一点笑意,看着沁娘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兴灾乐祸。 她刚才被妒忌冲昏了头脑,险些上了她的当,端看他们今天这阵仗就没和好,居然还敢跑到她面前来秀恩爱,也不怕把自己给秀死了。 唐婉这话里的意思别说是沁娘了,就连站在一旁观战的秋桃都听明白了,她这副跟顾琛才是一家人的语气,摆明了就是将顾琛划作了她自己的所有物,顾琛做得不对,还需要她来指教。 秋桃气坏了,要不是沁娘事先交待她不可多言,她此刻非得替她家小姐怼上几句不可。 “哦,他不过是跟我闹闹而已,若是我明日做不出来给他,想必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毕竟,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肉呢。”沁娘说着,低头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晕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就这笑容,几乎刺破了唐婉伪装的表皮,她在心里将沁娘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就在她快要绷不住自己的情绪的时候,窗外一抹熟悉的身影陡然进入了她的视线。 唐婉眼眸闪过一抹阴鸷,随即便笑了起来,她突然隔桌握住了沁娘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一脸羡慕的说道:“看来阿琛对你还真是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怕我跟他的事情,会令你心里不痛快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掌拒的热情的迎客声,唐婉垂了垂眼,唇角几不可见的勾起了一抹算计的弧度。 第四十五章 苦肉计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雅间门推开的那一瞬,唐婉唰地一下站起身来,猛地大叫一声:“二少夫人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婉迅速的扑向沁娘,沁娘料到唐婉会玩花样,不过却没防住她突然间扑上来的动作,加上她有孕在身,动作难免会有些迟缓,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被唐婉扑在了地上。 “小姐!”秋桃惊叫着。 雅间的门猛的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顾琛一开门便看到唐婉跟沁娘,双双往地上倒去,而屏风后面那只巨大的花瓶“呯”地一下砸在了唐婉的脑袋上,唐婉连痛呼都来不及,就晕了过去。 沁娘被唐婉死死的压在身下,她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可偏偏唐婉扑在她身上,血还流了她一身,那浓厚的血腥气熏得她胃里一阵翻涌。 “唐姑娘!” “小姐!” 秋桃手忙脚乱的上前扶她,那边顾琛跟掌柜的也双双抢步进来,将唐婉扶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好好的就弄成这样了?”掌柜的吓得脸都白了,要知道在场随便一个人都能令他的茶楼日后都开不下去,要是普通的磕碰了便罢了,却偏偏还伤了人。 不论如何,人是在他的小店伤的,要是被迁怒了,他日后在这京城里头怕是也难混了。 “我家小姐好好的坐那喝茶,谁知道这唐姑娘怎么回事儿,突然间便扑过来,撞翻了后面的屏风,花瓶砸下来,还差点砸到了我家小姐,明明是这唐……”然而,秋桃话还没说完,便被顾琛给打断了。 “闭嘴!还不快过来把她扶到那边椅上!”顾琛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扶着唐婉,撕下一片衣袍摁在她的后脑勺,给她止血,眼眸冷沉的看向掌柜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来。” 掌柜的被顾琛这一眼吓得浑身抖了一下,随即忙不迭的跑了出去,冲着他的店小二气急败坏的叫着:“快,去把离这里最近的大夫找来,快!” 他一开始看那两个女人上他这里来喝茶,他就觉得准没好事,果然啊,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哪里还有坐下来一起喝茶的? 看吧,过了今日,他的小店里出现伤亡事故的事情怕是要传出去了,就算顾琛跟唐婉不对他下手,他这生意也是难做了。 出现了流血事故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有人上他这里来喝茶了。 唉~ 掌柜的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怪自己倒霉了,这两位姑奶奶上哪喝茶不好,非得上他这小店来闹。 秋桃不甘不愿的将唐婉扶到了雅间那张软椅上,然后气鼓鼓的退回到沁娘身后。 之前因为事先得了吩咐,所以一直站在沁娘身后没动,她自然也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那屏风好好的怎么会倒,那花瓶好好的又怎么可能倒?这分明就是唐婉使的一出苦肉计,好让顾琛进来看的。 偏偏这个顾琛还是个眼瞎的,一进门看到唐婉流了血便急红了眼,也不问问她家小姐伤到哪了没有,毕竟,她家小姐可是有身子的人。 要不是一直被沁娘拉着,秋桃都要上去理论了。 大夫很快便请来了,顾琛一把将人扯到近前,催他赶紧给唐婉看看有没有伤到要害,沁娘被秋桃扶了起来,从头到尾也只是冷眼旁观,并未出声。 而秋桃早就气得脸都绿了,这顾公子当着外人的面这般紧张唐婉是几个意思,没见她家小姐刚才也率得不轻吗?他从进门到现在都没看她一眼,看来果真如唐婉婢女传的那样,他心里一直在意的都是唐婉么?娶她家小姐不过是因为她身后的杨家? 相比起秋桃的气怒难平,沁娘显得平静多了,毕竟这样的场面,在前世她见过太多了,而唐婉刷好感度最常用的一种方法便是像这样,当着顾琛的面,奋不顾身的救她,哪怕她明知道她事实上是故意推她撞向后面屏风,牵动了那只摆设用的花瓶,使得花瓶砸下来的,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前世顾琛就是被她用这种技俩,一步步的将顾琛的心拢到自己身上,而她每次争辩,唐婉都会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哭哭啼啼的向顾琛诉苦,而且顾琛也会训斥她,说她不知好歹,不知感恩。 她跟顾琛越走越远,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在于此。 想不到,这一世唐婉依旧如上一世一般,为了搏得顾琛的好感,不惜对自己下狠手。 想必过了今日之事,顾琛原本对她的那点厌恶也会消散掉吧? 沁娘暗暗冷笑了一声,唐婉啊唐婉,你以为你自己破个脑袋就能嫁进顾家了么?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那条贱命了。 “顾公子不必忧心,唐姑娘只是破了点皮,流了点血,看着很吓人,实则并未伤及要害,等她醒过来,老夫给她开两副方子调理一下便能好。”大夫给唐婉处理好头上的伤口,掌柜的很识趣的早已备好了笔墨。 大夫开完方子以后,便起身告辞了。 “既然唐姑娘没什么大碍,那便让秋桃亲自带人送她回唐家吧。”沁娘一只手放在腹部,声音淡淡的开口道。 刚才那一阵她还真担心孩子被唐婉这么一撞会出什么意外,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绞痛,等她缓过劲儿来,又没事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看来,她腹中的孩子还是舍不得轻易的从她腹中流走的。 刚才唐婉朝她扑过来的那一瞬,她真想拔下头上的发簪直接刺死她,她想,若是她的孩子有什么差池,她就是不弄死她唐婉,也要让她生不如死。 哦,不,她从重生那日开始,就立志要唐婉日后的生活生不如死。 “送她回唐家跟送她去死有什么分别?”顾琛阴着一张脸看向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的质问道,“沁儿,她刚刚救了你。” 沁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哪怕是这话她听过不止一遍,但当她再一次听他用这么冷漠无情的声音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泛起了一阵尖锐的疼,就好像被人在心上扎了无数针,而且针针浸着毒汁,她低头浅笑了一声:“是啊,她刚刚救了我。” 短短的八个字,她明明说得极为平淡,不知为什么,顾琛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失落及委屈。 她委屈什么? 他刚刚听说她被唐婉请来喝茶,担心她跟唐婉起了什么冲突,万一有个好歹,她还怀着身子…… 他当时真是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好不容易纵马飞奔过来,进门便看到这么一副景象,他本想问问她有没有受伤,可看她一副事不关己冷漠无情的模样,他那句关心的话立马就咽了回去。 今日之事不管如何,但是唐婉扑在她身上护着她,伤了脑袋的事情仅只有他一个人瞧见了,掌柜的也瞧见了,他若弃之不顾,怕是日后传了出去,怕是有人要说是沁娘故意推唐婉,意图谋害性命了。 他顾琛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不怕别人会说他冷酷无情,行走商场,哪一个敢说自己没用一些手段?哪一个敢说自己手上没沾过血? 但是,他也知道杨家素来爱惜羽毛,想必他们日后也不想被人传出养了个心如蛇蝎的女儿罢。 他看着她低垂的脑袋,有一瞬间的心软,想要上前揽住她,跟她说清楚这些缘由,但他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静立于他面前的女人淡淡的又问了一句:“那么顾郎要接她回府休养么?” 她唇角几不可见的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看吧,真面目露出来了吧。 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她,可从他进门到现在,目光却始终在唐婉身上停留,甚至还找借口想要带她回府么? 还说不想娶她。 顾琛,你若是做人坦诚一些,我杨沁颜说不还还能高看你几分,可似这般半露半藏的,却还要将锅扣在她的脑袋上,实在是令人不耻。 “我……”顾琛被她问得一愣,更奇怪她的反应,为何她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来,难道真的把唐婉接回府,她不在意么?就算是表面功夫她也不愿意装作在意么? 思及此,顾琛心里又生了许多恼意,他脑子一热,便脱口而出:“不行么?” 沁娘唇边的弧度扩大,看吧,她就知道会这样,偏偏还要装,亏她刚才还有那么一瞬间期待着他能给她一个别的答案。 原来不管她重活几次,她跟顾琛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了啊。 “顾家你是主,你是天,你说行自然是行的。”沁娘说着,规规矩矩的朝他行了个礼,“那为妻这就去给找些人手来帮忙。” 她一副假作的温良贤淑样顿时气得顾琛差点暴走,几步抢上前就拉住她的手腕:“不准去!” 就在这时,软椅上的唐婉突然间呻吟了一声。 第四十六章 苦肉计完了又来苦情戏 这声音瞬间引起了雅间里三人的注意。 “唐姑娘,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顾琛见唐婉醒了,不得不放开沁娘,朝她走过去,礼貌性的关心了一句。 但他这反应落在沁娘的眼里,却成了真情流露,她抚摸着他刚才留在她腕上的温度,唇角再一次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小姐,这顾公子也太过份了。”秋桃跺了跺脚,压低了嗓子,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沁娘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几步走上前,看着唐婉,声音温温软软的说道:“唐姑娘,你现在可感觉好些了?顾郎说你受伤都是因为我,所以有意想要将唐姑娘接回顾府去养伤,可是,我又想着,唐姑娘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在顾府暂时住一两日到也无碍,可若住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惹来一些闲言碎语,于姑娘的名声终究是不太妥。” “既然唐姑娘醒了,那正好可以问一问唐姑娘的意愿,你是愿意回唐家休养,还是跟我们回顾府,你若是怕回到唐家以后唐家人苛待了你,我可以拨一些人来照顾你,直到你彻底好了为止,但你若想去顾府……” 沁娘说到这里,顿了顿,偏头看向顾琛,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怕是到时候你二人的关系就真的说不清楚了,唐家也不会善罢干休的,唐姑娘刚才跟我喝茶的时候还一再跟我说无意嫁入顾府,想必唐姑娘也不愿意让唐家拿此事来逼顾家吧?” 唐婉被沁娘三言两说得脸上的虚弱与苍白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她刚才本就不是真晕,所以刚才沁娘跟顾琛的对话她自是听得一清二楚,而她之所以使这招苦肉计,就是为了让顾琛心怀愧疚,好接她回顾府去养着。 只要让她住进顾府,她就有自信以后都住那里了,她甚至还想过顾琛若是有犹豫,她可以向他哭诉一遍,毕竟,唐家的情况,顾琛也不是不知道,若是这么让她回到唐家,她的那些继母妹妹还不得剥了她一层皮? 现如今谁不知道她唐婉有钱,那些人巴不得趁她病要她命,她夺取她的财产,就连她那个亲生父亲,也不是什么好鸟,他甚至从未在意过她这个女儿,若不是她能给家里带来利益,怕是早把她嫁给那些瞎子瘸子了。 她绝对不能回到那个家,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所以,在刚才装晕迷的那半柱香的时间里,她都想好了一套哭诉的说辞了,若是顾琛不愿意,她就拼命的卖惨装可怜,毕竟她刚才救了杨沁颜,大家都看到了,她相信于情于理他也不会拒绝他的。 没有想到,杨沁颜这个贱人竟然以退为进,激得顾琛好不容易软了的心又再一次动摇了起来,她这才不得不“苏醒”过来。 可是,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杨沁颜三言两语就把她所有的话给堵住了。 她还能说什么?刚才她的确是为了打消对方的戒心而说过不会嫁入顾家,现在却被对方拿住话柄用来堵她。 她若非要住去顾府,那就是承认了她其实不在意外间怎么传,她心心念念都想嫁给顾琛。 可是,当着顾琛的面,她又怎么敢承认? 她今日整这么一出,本就是为了搏他的同情,刷回原来的好感度,再慢慢的拢住他的心,若是她承认了,顾琛怕是要把她推得越远越好了。 况且,人家连后路都给她堵死了,说要送一拨好使的人给她,免得她在唐家被人欺负了去。 她杨沁颜的人她敢要么? 唐婉真是恨极了她,藏在袖中的手紧得深深的掐入了肉里而不自知。 “怎么?很为难么?若是为难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毕竟,我也是为唐姑娘着想,名声对于女子而言,还是很重要的,之前的那些事情,你都说是误会一场了,而我们刚才也解释清楚了,若是再有不好的话传出去,怕是唐姑娘就是想嫁入顾府,顾家那几位长辈怕是也不会同意的。” 沁娘脸上从头到尾都未曾露出半分敌视,而且言辞恳切,一副真心替她想的模样,把唐婉差点气出了内伤。 这个杨沁颜,她还真是小瞧了她,这个时候她若坚持说要去顾宅休养,怕是连顾琛都要轻视她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极力稳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虚弱的开口道:“不必了,你们送我回唐家就行了,唐家虽是虎狼窝,但我这么多年生意也不是白做的,自然养了一些自己的人,就不劳顾二少夫人操心了。” 沁娘扯了扯唇角,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鄙夷,但是,面上还是配合着对方的段位,演了一出“知恩图报”的戏码,只见她上前一把握住唐婉的手,面露担忧:“真的不需要我派些人手给你么?说到底你受伤都是因为我,你若一点都不让我帮忙,我这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说着,她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抹愧疚,就连一旁站着未出声的秋桃都惊呆了,她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难演了,她居然都不知道。 不过,看唐婉一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她又觉得通体舒畅。 别说是秋桃,就连顾琛都诧异了。 她前几日还为了唐婉的事对他一阵冷嘲热讽的,并一再申明只愿跟他做表面的夫妻,并不愿与他谈情说爱。 可从刚才唐婉醒过来开始,他从头到尾都未及开口,她便像换了个人似的,又是感激又是愧疚的,仿佛真心实意的在替自己的恩人打算。 可是,他知道这些不过是假象,以他这些天来对她的了解和观察,她对唐婉有一种从股子里透出来的恨意和狠劲儿,那绝非一句“误会都解释清楚了”能够抹平的。 况且,她刚刚还一副浑不在意,并且立马要去找人把唐婉抬回顾府的模样,转眼间就让唐婉自己不得不回唐家去,不得不说,如今的沁娘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若说她介意唐婉是因为还在意他吧,又不像,可若说全不在意吧,可她又为何要这般处处给唐婉下套,还不惜演起戏来了。 “顾二少夫人不必愧疚,刚才换作任何人想必都会那么做的,况且,我与阿琛之间毕竟不同,若是他知道你跟我来喝茶结果还受了伤,想必会怪罪于我,好在左右也没有伤到要害,养几天便好,不妨事的。”唐婉说着,便不动声色的推开沁娘的手,起身站了起来。 她苍白着一张脸,身子晃了晃,一副看着像是马上要倒的模样,沁娘假意上前扶她:“小心一些!”实则暗中狠狠晃了她几下,扯动她的伤口。 唐婉原本只是假装站立不稳,却不曾想被沁娘这么一晃,扯动了头上的伤口,顿时痛得倒抽了口凉气,心里恨不得将沁娘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一遍,可偏偏面上又不得不作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来:“不碍事,就是坐久了,猛然起身有些不适罢了。” 沁娘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厉光,语气却十足的忧心:“我还是找一些人来抬你回去吧,我看你这模样,真是不太放心。”哼,你不是喜欢装么,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说起来,你不是还带了赶车的小厮吗?你交待他把车停哪了?我让秋桃去寻,回头让秋雪跟秋桃一块扶你下去。”说到这里,她似突然想起还有个丫鬟不见了,扭头看向秋桃问,“秋雪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让那丫鬟去给我买些绣线而已,怎去了那么久。” 她话音刚落,就听门外适时的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小姐,奴婢回来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她的人也跟着走了进来,并且,手里还拎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进了里间,她顺手便将人给往地上一扔,像在扔一只破麻袋。 一见此人,唐婉的脸色瞬间便不好了,那原本失血过多的脸色顿时更加惨白了。 “这不是唐姑娘那个赶车的小厮吗?秋雪,你怎么能这般对人家?”沁娘往地上那人瞧了一眼,虽被揍了两拳,但好歹还能认出那张脸,她先是一惊,随即便皱着眉头训斥道。 “小姐,唐姑娘明明要他把马车停在无人的地方等着,没想到这厮竟然偷溜上街到处溜达,还到处与人说,小姐与唐姑娘在街上遇见了,要一块喝茶,指不定能喝出一场流血事件来,似他这般多嘴多舌,奴婢看不过去,就揍了他一顿,然后把人给提过来了。” 说完,她似是不解恨一般,又往地上的人踢了两脚,然后看向一脸惨白的唐婉,良心的劝道:“唐姑娘,你府上怎尽出这种爱嚼舌根的下人啊?那映月才被流放走,这又出来一个赶车的小厮,看来唐姑娘不够威严啊,这些人一再的挑衅你,实在是太可恶了。” 唐婉抿紧了唇瓣,眼睛下意识的朝顾琛看去。 第四十七章 要荷包找唐婉啊 秋雪冷笑一声,嘲讽道:“唐姑娘治下不严,看我们家姑爷作甚?” 沁娘一脸茫然的看向唐婉:“唐姑娘,你怎么尽养一些白眼狼,这以后会给你捅大篓子的。” 那小厮此刻早已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地上,他也不敢开口求饶,只求唐婉投射在他身上的视线能够稍微温和一些。 唐婉此刻简直恨死了这个小厮,她让他去办点事情,居然还被人抓了现行,如今这般扔到她面前来,要她如何作答。 还有杨沁颜这个奴婢也太放肆了点吧,主人都还没开口,她竟咄咄逼人起来了。 她此刻当真是又慌又乱,尤其是顾琛还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令她脑子里瞬间千回百转。 “阿琛,我……”唐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作何解释,如果说映月那里是她自作主张出了差错,她还能喊一下冤,那么这个小厮的确是受了她的指使,她若再喊冤,别说是假的了,即便是真的,怕是也无人相信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次次被人抓她都喊冤,那别人真是要笑她治下无方了。 “唐姑娘以后还是称呼我顾公子为好,叫太亲昵了引人误会。”顾琛面无表情的说道。 唐婉脸色瞬间白得透明,浑身颤了颤,差点一个不稳跌回椅子里,她咬着唇,眸中立时浮现出一抹氤氲,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的问:“你不愿信我么?” 顾琛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人都被秋雪给拎到面前来了,如果他还不明白这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唐婉设的一个局的话,那他活得也太失败了。 他刚才是急疯了才没往别处想,进门就看到唐婉扑在沁娘身上,他急着处理眼前的状况也未及多想,可如想来,唐婉怕是故意把她跟沁娘一起的消息传到他耳边,令他着急往回返,他们正好坐在窗边,能够看到他上了茶楼,于是,她便上演了一出舍身救人的戏码。 他要是蠢一点,指不定这会儿心里还感激她呢。 真是好一个唐婉,果然是好手段。 顾琛内心冷笑,面上却不显,可是他刚才一声“顾公子”,直接便将二人的界线给划分清楚了,令唐婉的心瞬间千苍百孔。 “阿琛,你难道连朋友都不愿跟我做了么?”唐婉惨白着一张脸,楚楚可怜的看着他问。 沁娘心里鄙夷道,若她是男人,不知她内心如此险恶,怕是都要怜香惜玉起来了,这唐婉果然天生就会演戏。 不过,经历了上一世的苦,她杨沁颜如今也会演。 “秋雪,人家的奴才如何还轮不到咱们来置喙,你跟秋桃还是先扶唐姑娘上马车,让她好生回府养着吧,我看天色也有些晚了,改日我再带着厚礼登门致谢。”沁娘故作不懂其中缘故,热情的张罗着手下的两名丫鬟把人扶下楼,并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们小心一些。 唐婉被扶着往外走,一脸期期艾艾的扭头看向顾琛,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顾琛从头到尾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一出好戏终于落幕,待到整个雅间只剩她跟顾琛两个人,沁娘也懒得再演下去了,脸上的热情敛尽,脸也拉了下来。 她甩着帕子往外走,仿佛顾琛这人不存在一般,看都不看他一眼。 顾琛惊讶于她变脸的速度之快,同时又有些恼怒,如今的沁娘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令他越来越琢磨不透。 他向来喜欢掌控一切,而如今的沁娘居然成了那个不可控的例外,这令他恼怒之外,还生出了些许不知所措。 他见她要走,也不与他打招呼,他提步追来,你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往哪里走?难不成真要走回去?” 沁娘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你原本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要不是听说,我邀了唐婉一块喝茶,你会回转?” 顾琛被他问的一噎,他的确是打算惩罚惩罚她,不过真没打算让她走回去,只不过把马车停在不远处歇息了片刻而已,若不是那小厮特地跑到他马车边上放了这条消息,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忙忙的跑回来。 他生怕她跟唐婉发生冲突,受到伤害。 可是,他也的的确确是因为听到她跟唐婉在一起才能这么迅速的赶过来的,要他怎么说? 说他是因为担心她才回转的吗? 可是,她稀罕吗? 沁娘见他不说话,以为被她说中了心事,顿时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顾琛愣了愣,急步追上去:“你走慢些。” 沁娘不理他,下了茶楼,顾琛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她也不矫情,非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当真走路回府,她掀帘上了车,见顾琛上来,她也没给他好脸色。 顾琛却不知理亏,还很讨打的一上车就管她要荷包。 “看在你刚才受了些惊吓的面上,荷包可以晚点给我。”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他能主动让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沁娘看向他,嘴角倏然扯开一抹笑,讽刺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顾公子法外开恩?” 顾琛却假作听不懂她这话背后的反意,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沁娘直接刺了一句:“要荷包找唐婉啊,我想她肯定很乐意给你绣的。” 说完,她便挑开车帘,朝外面看去:“秋桃跟秋雪回来了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赶车的朝唐婉马车那边看了一眼,回道:“少夫人,她们回来了。” 沁娘一听,这才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不一人儿,秋桃跟秋雪就回来了,赶车的一见人齐了,便驾着车往顾宅驶去。 一路上,沁娘也没再搭理顾琛,任凭他说什么,她也没哼一声。 顾琛气死了,这个女人竟然要她去找唐婉要荷包,她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给他绣了么? 那怎么行! 她既嫁给了他,这辈子就只能给他绣荷包,这辈子都别想给别人绣。 她这般不想给他绣,她是想给谁绣? “你是我的妻,唐婉又不是。”顾琛磨着牙,忍着气道。 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唐婉现在不是,谁知道她以后是不是,只要一想到他刚才推门进雅间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扶唐婉,她心里就极其的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跟爱不爱无关,就好比自己平日里常穿的一件衣服,突然间被一只不知道从何处蹦来的畜生给拉了泡屎,那种感觉,真是太让人不舒服了。 偏偏若真是一件衣服,她还能扔了,可是顾琛这个人却扔不掉,不仅扔不掉,他还会像个狗皮膏药一般,时不时的贴上来,当真是膈应。 “你当真要我亲手绣的荷包?”沁娘问。 顾琛冷淡的点头,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沁娘低头轻笑了一声:“行吧,明日给你。” 顾琛不明白她在笑什么,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说明日太赶了么?”况且,他真的不需要她连夜赶工啊,“赶出来的东西本少可不稀罕,所以,你还是慢慢绣,绣好一些的好。” 这话要是让刘管家听见了,指不定又要翻白眼,明明就是关心人家关心得紧,却偏要用这么欠揍的语气说出来,活该天天看人冷脸。 沁娘顿时笑得愈发迷人了,声音清浅的说道:“你放心,我其实已经绣得差不多了, 最多就再补点色。” 顾琛被她这笑容笑得浑身不对劲儿,听着她如此笃定的告诉他明日就能给他,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不知为何,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总觉得此刻的沁娘,也太过温顺了些。 要知道,自打她被逼着嫁了他之后,她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更加不可能温顺听话了,每每他指东,她必打西,似今日这般,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他盯着她的眼睛,良久,憋出一句:“我看着你绣。” 沁娘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女人家做绣活,你男人看什么?”莫不是他除了朝三暮四外,还有别的什么嗜好? 顾琛被她这一眼看得极不舒服,脸色不太自然,话却说得理直气壮:“我怕你使诈。” 万一给他绣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日后要挂在腰上配带的,怎么见人? 沁娘闻言,心底一突,她的确是打算在那荷包上做点什么来着,不过…… 沁娘勾了勾唇,极其大方的说道:“你若有闲心就看吧,我还怕你偷学了去不成。” 顾琛被她笑得浑不自在意,心里不由得有些犹疑了,她为何不拒绝,难不成,真的是他想多了? 见她如此大方坦然,倒显得他有些小人之心了。 顾琛内心极为忐忑,这种忐忑直到第二日沁娘亲手将那只荷包递到他手上,也没消散半分。 他拿着那只荷包仔细的看了又看,绣工的确是极好的,半分敷衍他的意思也没有,看来,果真是他想多了。 顾琛接过来后,二话不说便挂在了腰上,面上不显,内心雀跃,迫不及待的想要带出去显摆一番。 第四十八章 顾琛又被气炸了 沁娘看着顾琛挂着那只荷包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沁园,他那嘴角上扬的弧度抑都抑制不住,就差没朝全京城的人吆喝一声:“看吧,我让我夫人给我绣荷包,我夫人就给我绣荷包,多听话。” “小姐,你这般整他,他回头会不会拿杨家出气啊?”秋桃伸长了脖子看着顾琛消失在院子外面,这才担心的看着沁娘问。 沁娘浑不在意的往贵妃椅上一坐:“他除了会这么一招之外,也没什么能威胁住我的,他要是把我逼急了,你以为我没有筹码吗?” 说着,她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她可没忘记当初他娶她的理由,就是因为她腹中有了他顾琛的骨肉。 秋雪一脸不明所以:“我实在是没看出那只荷包有什么不同来,难不成小姐在里面塞了些什么?” 秋桃捂着嘴偷笑,打趣道:“你一个只会武刀弄枪的粗人,就不需要知道这些了。” 说完,她欢快的进屋,去给沁娘收拾屋子去了。 秋雪一脸莫名,委屈的看向沁娘:“小姐,她也欺负我。” 沁娘笑了笑:“你悄悄潜入唐家帮我看看那唐婉现在如何了。” 总觉得就这般放过她,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害她摔倒那一下,搞不好可是要小产的,她唐婉流点血破个头就能了事吗? 况且,她那头不是她自己砸破的吗?她要自虐她管不着,但她想要动她分毫,她必让她十倍偿还。 别以为没能住进顾宅她就算得了报应了,这还差得远呢。 她杨沁颜一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边。 顾琛欢天喜地的佩带着沁娘给他绣的荷包,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跑去找林曜,好嘚瑟一下,因为,那日林曜还笑话他,说他明明就娶了妻,却还不如他每天温香软玉在怀,争相有女人给他洗手做羹汤。 他当时还不服气,说会洗手做羹汤的女人千千万,可绣工一流的却没有几个,恰好,他就娶了一个回家,比他那些会做羹汤的强千万倍。 当时林曜还笑他:“等你拿到了你家娘子亲手给你绣的贴身之物再来与我说这话吧。” 顾琛被堵得不行,所以回去后他就耍赖管沁娘要了一个荷包,并且各种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好不容易给他绣好了,他当然要赶紧跑去找林曜显摆了。 所以,他一到了林府,往门外一站,就冲他们守门的小厮道:“叫你们家公子亲自出来迎我。” 守门的小厮一愣,这顾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架子了?他不是一向进林府有如入无人之境的吗?怎的今天突然摆起排场来了? 但是,小厮也不敢多问,连忙进去通通报了。 这个时候林曜一般都在府中,所以顾琛是看着时辰来找他的,因为林曜与顾琛不同,他家是皇商,专门给皇家做生意,他可不需要天天往外跑,大把多人会巴巴的往他府里送东西。 况且,他一向喜欢娇妻美妾在怀,府里又建得景致宜人,每天都变着花样的在园子里寻欢作乐,就差没建个酒池肉林了。 顾琛曾鄙夷他,要他当心玩过火了,英年早逝。 林曜笑他分明是妒忌。 二人相互鄙夷,却又偏生喜欢凑在一起玩。 小厮进去通报,很快便出来了:“顾公子稍等,我家公子说要先换套衣衫。” 顾琛冷淡的应了一声,便负手而立,并时不时的将他身侧的荷包露出来,有意无意的炫一下。 守门的小厮自然也看到了,但却不敢盯着瞧,所以只是恭敬的候在一旁,静待自家公子出来。 少倾,林曜抱怨的声音老远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我说顾二,你今天哪根筋不对,平日里进我家就跟进自己家似的,今日怎么端起架子来了。”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了顾琛面前,顾琛高冷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抖了抖袖子,大摇大摆的抬腿走了进去,那腰间的荷包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煞是扎眼。 林曜是何等聪明的人,这一看就明白了。 他顿时笑了起来,上前攀住顾琛的肩膀,调侃道:“瞧你这一脸得意的模样,莫不是嫂子真给你绣了甚好东西了?” 说着,他另一只手猛的一探,抓住了他腰间挂着的那只荷包,拽了下来,退开两步,拿在手上笑眯眯的说道:“原来是只荷包啊,我说你今日怎的走路都带了风,还要我亲自去门外迎你,怕是生怕我注意不到这东西吧。” 顾琛也没有去抢,他今日过府炫耀本就是为了打他的脸的,就让他看个够呗,反正他也没有,只能妒忌他。 林曜简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企图,也不戳破他,只是瞧着那只荷包叹道:“都说嫂子的绣活做得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顾二你当真是好福气。” 顾琛被他夸得圆满极了,面上却极为淡定:“还行吧,比不得你那些娇妻美妾,她可不会做羹汤。” 堂堂杨家大小姐,又怎需要亲自下厨?她自然是不会做的。 “啧~”林曜快被他酸死了,若他此刻有只尾巴,怕是都快要摇断了。 二人调侃着进了花厅,管家立马吩咐人奉上茶水,顾琛见他一直捏着他的荷包不放,顿时皱眉道:“你还要拿着李少的荷包到何时?想要荷包找你那些女人给你绣。” 林曜翻了个白眼,待到下人都退出去后,才将荷包扔给他,撇了撇嘴道:“不过是只绿鸟,有甚值得宝贝的,都被骂了还屁颠屁颠的拿过来跟我嘚瑟,顾二公子真是好气量,啧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琛接过荷包,拧着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鸳鸯不都是绿的吗? “我说顾二啊顾二,你是真不知道啊?那鸳鸯为一雌一雄,雄的头顶有绿毛,但雌的是没有的啊,可你看看你手里那一对,雌的头顶有绿毛,雄的却没有,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为何这两只鸟的颜色都绣反了吗?” 林曜看着他那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简直快要将白眼翻出天际了,这顾琛平日里不好风月之事,连鸳鸯有什么分别都不知道? 简直太瞎了! “你夫人明显就是在骂你给她戴绿帽子,而且已经绿得通体发光了,连带着鸳鸯身下的水也是绿色的。”林曜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生怕他还是没听明白,便很好心的又给他总结了一遍,“话说,你跟唐婉那事儿,她是不是还记着呢?我早就告诉过你,要真在意她,就不要与其她女人来往过密,那唐婉一看就不是简单的女人。” 然而,他满肚子的叨叨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顾琛黑沉着一张脸,攥紧了手里的荷包,起身就往外走,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林曜说到一半的话突然间就卡住了,但他也没在意,反正顾琛这性子就这样,他早就习惯了。 顾琛在回府的一路上都在想,难怪他总觉得沁娘突然间变得温顺有些反常,却老想不通她会在哪里给他使绊子,没想到却是在这里。 她是笃定了他瞧不出来么? 这个该死的女人,他百般的纵着她,她竟是这般回报他的。 他捏着那只荷包,脸色发青,荷包上面的图案更是无比的扎眼,刚拿到它的时候他心里有多雀跃,这个时候就有多愤怒。 原来他在她心里就是那般的不值得相信,她喜欢戴绿帽子,好啊,那他就绿给她看。 马车行至一半,顾琛突然挑起车帘,吩咐道:“去唐家。” 赶车的愣了一下,回头看着他问:“二少,您怎么突然间要去唐家了?” 他虽知道唐姑娘跟他家公子有些交情,可也从未去过唐家啊,更别说在这个时候了,京城里那些疯言疯语还没散呢,他这个时候去唐家,那不是再度引人议论么? “我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顾琛脸色很不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儿路过药铺去买一些补药。” “是。”赶车的小厮也不敢造次,只能依言办法。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顾琛去了唐家的消息,便传到了沁娘耳朵里。 “小姐,顾公子简直太不像话了,他刚刚收了你亲手给他绣的荷包,转眼就去会情人,就算是再心切,好歹也避着些人吧,哪有这么大张旗鼓的抬着礼物去的,他这不是当众落你的脸吗?”秋雪刚从唐家那边回来,气得不行,要不是沁娘吩咐她不要打草惊蛇,她非得当场跟那顾琛比划比划不可。 “他都给唐婉准备了什么?”沁娘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来,只是指尖不时的摩挲着手中的帕子,若有所思的问。 秋雪冷笑了一声,便将顾琛让人搬进唐婉院子里的东西细数了一遍:“有人参,鹿茸,海参,天山雪莲……” 从药才到衣服,大到丫鬟婆子,小到胭脂水粉,恨不得将唐婉的院子给堆满了,那些唐家人一个个跑到院外去围观,眼睛都妒忌红了,一个个借着探病为由,跑到唐婉住的院里去。 说是探病,其实还不就是顺手牵羊。 反正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干。 只是—— 第四十九章 把园子里的茶花掀了 “小姐,你说这顾公子他什么意思啊?”秋雪气怒不平的说道,“一边又表现出很在意你的样子,一边又总去招惹那唐婉,这次唐婉是怎么受伤的,难道他自己心里没点数?我看他不仅是瞎,而且还傻!” “是啊,小姐,顾公子实在是太过份了,你到是说句话啊。”秋桃见沁娘半晌不说话,不由得担心的晃了晃她的手。 沁娘没好气的看了两个丫鬟一眼:“看把你们气的,不就是大张旗鼓的去看唐婉了么?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表示一下感谢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唐婉虽说是自己弄伤的,但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为了救沁娘受的伤,若是他们没有半分表示,传出去倒要被人说是忘恩负义了。 顾琛去了也好,倒省得她亲自往那跑一趟,说实话,她还真不想踏进她唐婉的地盘。 “小姐,顾公子他这么做罢明了就是要打你的脸,你不生气啊?”秋桃气呼呼的说道,“他就算是要感谢,买些补品药材就算了,买那些烟脂水粉怎么回事儿?难不成唐婉破了个脑袋,还需要那些东西来补么?” 连她都得出来,顾琛就是为了扫她的脸,她不明白,她家小姐怎么还这般坐得住。 “噗!”沁娘被她这副气得跳脚的模样给逗笑了:“想必他一定是知道我在那荷包上做了什么文章了,他去唐婉那里献殷勤也不奇怪。” 说着,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顾琛想必早就想去看唐婉了吧,要不是借着这么个机会,他指不定还找不着借口呢。 看来,她倒是帮了唐婉一把。 “他若看懂了就该收敛点,哪有这样子火上浇油的。”秋桃说着,“不行,我得去账房盯着,他买那么多东西,想必不会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回头肯定会有人到府上结账,我倒要看看,账房敢把钱支给那顾公子给别的女人买东西。” 秋桃说着,两步飞快的往外跑,连叫都叫不住。 “这丫头,总是这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日后要是真嫁了人可如何是好。”沁娘摇头叹了口气,转脸看向秋雪,“你去把府里的壮丁都集中起来,就说我有事情要他们做。” 秋雪本就没弄明白她们口中的荷包里的文章是什么,她隐约觉得顾琛想必是受了刺激,所以才跑去唐家,她一心向着沁娘,觉得不管如何去找别的女人就是不应该,这会儿听沁娘一说要招集府里的壮丁,眼睛顿时一亮:“小姐这是要带着人杀去唐家把顾公子带回来么?” 最好再顺便打一顿。 秋雪心里的话,赤条条的写在脸上,沁娘无奈的伸出指头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带人去唐家做什么,旁人不知道的还当我仗势欺人呢。” “那小姐要人做什么?”秋雪一脸懵逼的问。 “你先把人带去那园子里,据说那茶花开得甚好。”沁娘说着,唇角弯了弯,“你让人把工具都带上,就说我要修园子。” 秋雪也不是蠢人,沁娘都这般说了,她若还不明白,那她这些年在杨家,就都白待了。 况且,沁娘唇边牵出的那抹笑,一看就不像是要干好事的模样。 顾琛从唐家出来,睨了赶车的小厮一眼:“那丫头走了多久了?” 赶车朝顾宅的方向望了一眼,恭敬的答道:“少爷,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我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回到府里了,想必少夫人已经知道了。” 顾琛冷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并未多说什么,抬脚上了马车。 小厮犹豫了一下,担忧的问:“少爷,这丫头回去肯定会如实跟少夫人汇报,你就不怕回头夫人又跟你闹吗?” 说实话,他一个赶车的都替他捏着一把汗好么,哪有人三天两头的上赶子的作死的,这罢明了就是不受少夫人待见,不忙着讨人家欢心就算了,还老干一些让人家生气的事情,换了他也也很难给他好脸色的。 他家少爷这种脾气就是欠抽型的,他要不是主子,他都能一天抽他好几遍。 “我倒是巴不得她跟我闹。”顾琛扯了扯唇角,牵出一抹苦笑,至少她愿意跟他闹,说明她还在乎他,怕就怕他无论怎么作,她都不在意。 赶车的叹了口气,也实在看不懂他们这一对,只能摇了摇头,驾着马车打道回府。 顾琛摩挲着那只荷包,原本想要将它扔了,但刚扔出去又忍不住捡了回来,毕竟,这是她亲手给他绣的,哪怕里面绣的图案意有所指,那也是她送给他的东西,他就算不佩带,也舍不得扔。 他这种行为,落在外人眼里就跟脑子有病似的,但是,连他也觉得自己脑子有病了,不然,为什么这满京城里那么多女子,他一定要看上她杨沁颜呢? 马车到了顾宅门前停下,刘管家飞奔迎上来:“少爷,你可回来了。” 顾琛跳下马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情能令一向稳重的刘管家急成这样? “你快回府去看看吧,少夫人把你那满园子的茶花给掀了,说是她不喜欢茶花,觉得种那么多茶花在园子里,占地方,就命人全给铲平了。”刘管家抹了抹额上的汗珠,他发现自打少爷强娶了少夫后,这家里每天就鸡飞狗跳的,害得他这颗老心肝每天都跟着颤啊颤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琛眼角跳了跳,她不喜欢茶花? 她以前明明说她最喜欢茶花的,为此,他才在园子里裁了满园子的茶花,而且还有各种名贵的品种,开了各色不同的花,如今正是花开的好时节,本是想讨她欢心的,没想到,她居然说不喜欢。 她不仅不喜欢,而且还一颗不留的让人全部铲平了! 顾琛的脸,一下子黑到了极致。 刘管家额上再一次划下一层冷汗,小心翼翼的瞅着他的脸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也看不懂这两个看轻人到底在闹什么,但是,能不能别折腾他这把老骨头,再这样下去,他就算没被他们折腾死,也得给惊吓死。 “我倒要看看,她铲平了那些茶花到底想要干什么。”顾琛阴恻恻的笑了一声,抬腿疾步往里面走。 刘管家抹了抹汗,迈着老腿飞快的跟了上去。 花园里。 那些茶树已经被铲平了,只剩下一个个洞坑,整片园子看着一片荒芜,沁娘让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她就坐凉亭里,手里捧着一盘葡萄,一边吃一边看着那些人干活。 她的脸色看不出心情好坏,所以那些仆从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小姐说了,把这些填平了,这些园子里的草也全拔光了,一颗都不能剩下。”秋雪站在沁娘前面几步,时不时的指挥两下,“你,对,就是你,动作麻溜点儿,没吃饭哪,还有你,赶紧把那些茶树给弄到火房里烧了,要是让少夫人再看到一颗,仔细了你们的皮。” “小姐,这边尘土太大了,你要不要到屋内去歇着,婢女们盯着就行了。”秋桃一边给沁娘捏着肩膀,一边说道。 “不用了,回屋我也睡不着,这太阳挺好的,我就晒晒太阳。”沁娘说着,将手里的果盘递给她,“你让人去把雪狼给我牵过来,顺便再让厨房煮一大锅肉汤,将那些人参啊,鹿茸啊什么的,总之,把那些贵的,好的,统统给我扔进去煮,然后煮一大锅给我抬过来。” 秋桃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追问,应了一声便忙去吩咐人照做了。 不一会儿,府里养了七八年的那只大型的雪地藏獒便被人牵了过来。 “少夫人,这只狗凶得紧,您要它作甚?”两名小厮费力的拉着绳子,生怕一个不注意让它挣脱了,攻击到沁娘就惨了。 那是一只比人还要大的藏獒,叫雪狼,通体雪白,目光比狼还要凶狠,一般人看着实在是不敢靠近,据说这种狗极为忠心,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 是顾琛从北方荒蛮之地带回来的,感情极是深厚。 不过,沁娘却知道,这只狗极会看主人脸色,上一世的时候,唐婉嫁进来,很快便跟这只狗混熟了,甚至还用它来吓唬过她。 不得不说,唐婉的演技实在是好,不但骗过了人,连狗都被她骗了过去。 “不妨事,你把它拴在那根柱子上就好。”沁娘指了指亭子边上的一根柱子,然后又转头看向秋桃,“东西煮了么?” 秋桃点头道:“厨房那边已经在煮了,只是,小姐要作甚用?” 肉汤里炖补品,这也太奇怪了吧,怕是炖出来都不能入口吧。 秋桃如今是越发看不懂她家小姐的意图了。 “等会儿抬上来你就知道了。”沁娘唇角弯弯,绽放出一抹绚丽的笑来,仿佛在说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风一般的朝这边走了过来,沁娘唇边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那人黑着一张脸,走过的地方卷起了一片尘土,看着颇有些杀气腾腾的架势。 对方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第五十章 气死他,我就高兴了 顾琛还没走近,沁娘就率先跟他打招呼道:“顾郎去跟唐姑娘道谢了?唐姑娘没留你一道吃午饭么?怎的这般快就回来了。” 顾琛一噎,他去唐家本就是想气气她的,哪里会在那里吃什么午饭,况且,她这问话的语气好生奇怪,好似他不留在那里吃午饭她反而有些不乐意似的。 “我觉得还是自家的饭好吃。”顾琛说着,往石凳上一坐,望着那一片光溜溜的园子,忍着即将要飙升的怒气问,“你好好的做什么要把园子给弄成这样?” 沁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难道我还没有修整园子的权利?” 顾琛被她问得又是一噎,那把火气就生生的憋成了内伤。 他哪里是生气她毁了他的园子,他不过是生气她就这般浑不在意的毁了他的一片心意。 随即,他又看到被拴在一旁的雪狼,顿时眉头又拧成了麻绳,侧眸看着她问:“你把雪狼牵出来作甚?” 沁娘笑了笑:“自然是想跟它一块儿晒晒太阳,毕竟一个人在这府里,太无聊了些,哪像顾郎,想出去哪便去哪,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她嘴里说着羡慕,可这语气里实在让人听不出半分羡慕的情愫来,顾琛一时倒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你把茶树都掀了,想要做什么?”顾琛问。 这园子挺大的,总不能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吧,莫不是她又喜欢上了别的花,想要换一些花来种? 算了,只要她喜欢,要种什么便种什么罢,反正这园子本就是为她辟出来的。 沁娘笑了笑,把玩着指尖的戒指,声音不急不徐的说道:“这里这么大,空着实在有些可惜,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把这里搭个戏台子,往后请个戏班子住到府里来,天天给我唱两出。” 顾琛瞪直了眼睛,身上的寒气嗖嗖嗖的往外冒,他磨着牙,死死的瞪着她问:“你说什么?” 沁娘一副被他的模样吓到的样子,双手捧心很是白莲花的说道:“顾郎,你这般凶作甚,我天天在这府里,除了打理内务之外,也很闷的,修个园子听听戏也不成么?” 顾琛气得脸上的肉抖了两抖,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搭戏台子?听戏? 还要养一个戏班子? 她可真会给他找事儿。 她明知道他不喜欢这府里有太多闲杂人等,更加不喜欢吵吵闹闹,对那些戏班子里的角更是厌恶至极。 而且,自古戏子最是下贱,在他看来,戏子比那些青楼里的姑娘高尚不到哪里去,甚至比青楼里的姑娘还要会骗人。 她竟然说要把那些令人厌恶的人全请到府里来长住,还要天天敲敲打打的唱戏? 她是想气死他好继承他的遗产吗? “不准!”顾琛磨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若真觉得闷得慌,可以让人把茶楼里说书的给你请进来说一天,但要养戏班子,想都不要想。” 只要一想到那些戏子整天在她面前跟她抛媚眼,跟她说一些裹了蜜一般的情话,他就恨不得把所有的戏班子都赶出京城。 沁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笑得异常温婉:“不准也无妨,大不了我把这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仆役全都调教成戏子。” 话音一落,她就见原本还端坐着一副大家主模样的男人,噌地一下便站了起来,他额上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见,就差头顶上没冒烟了。 “杨沁颜!”顾琛重重的咬着她的名字,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双眸黑沉沉的看着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要把他府里的下人全调教成戏子,她这是为膈应他?还是诚心不想让他好过? “我就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而已,毕竟,怀孕可是很闷的,你总不能要我天天在府里绣花吧,虽说我绣活做得不错,可我又不是绣娘,嫁给你,自然是要好好享受做富太太的滋味的。”沁娘说着,另一只手主动抚上了他的脸,用无比柔媚的声音继续说道,“免得,哪天我的夫君把府里的银子全搬空了,我都没得享受到,那岂不是太亏了。” 她温热而自带香气的气息打在他脸上,令他浑身僵硬了一瞬,她触及他肌肤的那半边脸更是如触了电一般,令他的心止不住的狂跳了几下。 但是,她用如此撩人的姿态跟他说着无比冷淡又无情的话,令他刚刚燃起的那点反应瞬间有如泼了盆冷水一般,透心凉。 他何时把她当绣娘,又何时不让她做富太太,还有,他又何时将这府里的银子往外搬? 这个女人,是铁了心的要气死他么? 就在这时,佣人将一大锅香喷喷的肉汤抬了上来,顾琛下意识的扭头朝香气飘来的地方望去,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问:“这又是要做什么?” 厨房里的佣人不敢说话,只是用询问的眼睛看向沁娘。 沁娘无视他的大黑脸,玉指一伸,指着雪狼道:“把肉沁放它面前,让它慢慢吃。” “是。”佣人抬了个矮架将锅头放在雪狼面前,雪狼朝着香喷喷的锅里嗅了嗅,然后伸出了舌头,舔食了起来。 因为还有些烫,所以它吃得也特别慢,但是,可以看得出它很喜欢。 很快的,顾琛便发现,那锅汤里除了肉之外,隐约的还能看到一些名贵的补品,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指着那口大锅问:“里面都放了什么?” 下人被他的脸色吓得瑟瑟发抖,缩在一旁不敢吱声,连头也不敢抬,还是沁娘替他们答了一句:“哦,无非就是些人参啊,鹿茸啊之类的补品,我觉得雪狼跟着你也有七八年了,这要按着狗的寿命看,它如今也是一只高寿的狗了,身体各方面应该也大不如年轻的时候了,需要补补。” 顾琛火气噌地一下蹿到了发顶,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那口锅面前,抬脚便将其给踹翻了,雪狼吓了一跳,不满的冲着顾琛狂叫了起来。 凉亭里的下人吓得脸色一白,“噗通”一声齐齐的跪了下去,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平日里顾琛就算脾气再不好,但也是一个情绪控管能力很强的人,从来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雪狼给牵回去!”顾琛冷冷的扫了那两名负责看狗的小厮一眼,吼道。 那两名小厮被惊得一抖,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爬起来,手忙脚乱的跑过去解开绳索,牵着雪狼往它的狗屋走去。 那只雪狼极不情愿的看着那满地的美食,嚎了两声,再踢腾了一下两只前腿,依依不舍的被拖走了。 临走前,还幽怨的看了沁娘一眼,仿佛在怪她勾起了它的食众,却又不让它吃,实在太过份了。 沁娘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顺了口气,就听见男人黑沉着一张脸指着秋桃道:“这么多补品你全炖汤里给它喝了,回头它要是虚不受补,吃坏了我就拿你身边的丫鬟来抵命。” 沁娘脸色也唰地一下拉了下来,将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毫不退让的看着他道:“那我就先把它的皮给扒下来做成垫子,再把它宰了炖汤喝。” 那只只会趋炎附势的恶狗,居然也配跟她的丫鬟比! 她没直接把它宰了就算是客气的了。 “杨沁颜!”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全名。 自打跟她相交以来,他极少称呼她的全名,这会儿气得一连称呼了两遍,可见他真的快要被气炸了。 他一生气,沁娘心里就高兴,她弯了弯唇角:“你这般生气做什么,难不成想打我?可是,我现在腹中有你的骨肉,你这万一要是打坏了,那你不是白白费那么大劲儿把我娶进门了吗?” 顾琛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双手死死的捏着拳头,他真是恨极了她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更恨极了她总是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他,他明明什么都愿意依着她了,她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良久,他怒气腾腾的转过身,大步朝亭子外面走去,沿路冲着那些忙着填坑的仆役吼道:“填什么填,给我把这里挖空,建池塘,本少要养鱼!” 说完,他甩着袍袖一路带着风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转眸又望向一旁的刘管家,到底是要填平还是要挖坑啊? 刘管家也是很心累,这小两口才新婚几天,就闹得这般鸡飞狗跳的,今天要把园子修成戏园子,明日又要拆了修池塘,主子们一句话,他们这些下人都要跑断腿。 “养鱼也行啊,大不了我托我大哥帮我买些食人鱼回来,到时候,你们谁要是犯了错,我就把你们全扔池子里喂鱼。”沁娘说完,脸上不怒不喜,夺过秋桃手里的水果盘,抱在怀里就往外走。 留下众人一阵狂汗。 他们好想拿回身契,另投别家。 刘管家一瞪眼,斥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少爷说么?挖坑,养鱼!” 食人鱼什么的,一定是吓唬人的。 第五十一章 顾家的钱,唐婉一分也别想花 顾琛气得不轻,一路回到书房,账房管事匆匆跑来告诉他:“少爷,刚才少夫人派她的贴身丫鬟来说,日后少爷所有的支出,必须得由她亲自画押,否则,不能拨银子。” “你说什么?”顾琛铁青着脸,目光阴森森的看着他问。 账房管事瑟缩着,将之前秋桃过来传的话又传了一遍,顾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沉了下去。 “我赚的银子还需要她签字画押?”顾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一句,别说是账房管事了,就是随即追时来的刘管家都吓得小肝抖了抖。 “那个小秋桃的丫头说了,少夫人如今才是这府里管着内务的第一把手,就算是少爷需要用银子,也需要让她知道,尤其是超过一百两的大钱,因为,少夫人说了,只会赚钱,不会打理财务,也很容易将家底掏空的。”账房管事一口气将秋桃的话重复了一遍,便低下了头。 他几乎不敢去看顾琛的脸色。 别说是顾琛这样一个撑控欲很强的人了,就是他们这些普通的奴仆,日后就算是娶了妻,他们也是不会让女人管到他们头上来的,毕竟,男人才是一个家里的天,女人算什么,不过是以色悦人的一件衣服罢了。 这要传了出去,怕是整京城都会笑话顾琛惧内。 男人惧内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所以,现在府里来了好几个结账的,他们手里都拿着少爷今天在外面买东西的单据,但因为少夫人那丫鬟在那里守着,所以一个也没让结。”账房管事心里那叫一个苦,这少爷跟夫人要是打起来,这遭殃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面人。 一个人拼了命的买,另一个偏偏不给支账,外面那些来结账的,再不想办法打发了,怕是要闹起来了。 况且,要是让这些人知道他们府里的两个主子不合,少爷花点钱还被管得死死的,怕是都要笑掉大牙了。 “我看真是要反了天了。”顾琛气极反笑,他冲着账房管事往门外一指,“你去,把人都领到沁园去,让他们去管少夫人要银子,本少爷没钱。” 账房管事瞪大了眼睛,犹豫着开口道:“可是,少爷,这要是传了出去,这京城里头还不都得笑话您哪。” 顾琛眼眸一寒,语气危险的说道:“我倒要看看,有谁敢笑话我!” 账房管事被他这气势吓得浑身又是一抖,没再也废话,连忙弓身退了出去。 刘管家抹了把汗,揣测道:“少爷,您是不是又惹少夫人了?” 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搞事情,早上明明还好好的,少夫人还亲手绣了荷包送给少爷,看起来应该是关系不错啊,这才几多长时间,就又鸡飞狗跳了。 “是她惹我。”顾琛只要一想起她故意给她绣反了颜色的那只鸳鸯荷包,他就心气不平,但是,那只荷包刘管家还没来得清看清楚,他就急巴巴的出去找林曜炫耀去了,没想到被人嘲笑了。 这种事情,兄弟知道便罢,他可不想让刘管家也一同知道。 “那您一定又做了什么,要不然,好好的茶花园怎么就全给掀了。”对于这小两口干架的阵仗,他也表示很惊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直接把这顾宅给拆了,“刚才账房管事的话我也听见了,似乎是,您今天这一上午买了什么是吧?” 他一直在门口等着迎他,却没见他手上提任何东西回来,可是转眼间就有那么多人上门结账,那些单据他就算不看他也知道,想必是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且,还送别人了。 送了谁值得少夫人这么大动肝火,这联系起这些天来的动静,他就想明白了,想必他家这位傲气的少爷肯定没干什么正事儿。 顾琛眼眸深深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刘管家就明白了,看来他老人家猜对了,于是,他壮着胆子又问:“您该不会买了不该买的东西,拿去送给唐姑娘了吧?” 要说这少夫人最介意谁,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虽然他们这些旁人也不明白她对唐婉的那种恨意从何而来,明明在此之前,两个人可从未有过交集。 “我说少爷,少夫人本就介意您跟唐姑娘之间的关系,您干嘛还老刺激她啊,您这样很容易把人给气走的。”刘管家心里那叫一个急啊,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道,“这女人,就是要哄的,您总跟她对着干,哪天要是遇上一个温柔体贴的,还不得把少夫人的心给偷了去?” 顾琛被他说得一愣,面色隐隐有了些松动的迹像,刘管家惯来会察颜观色,立马加紧又补了一句:“更何况,少爷费那么大力气把人娶回来,不就是想要让她回心转意的么?少夫人对您想必有什么误会,这个时候您要是再刺激她,指不定她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少爷,难道您真的不想回到从前吗?” 顾琛攥紧了拳头,他如何不想? 他就是到现在都搞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之间变得这般冷漠无情,更加难以相信,她对他以前的种种,都是假的,她若对他无情,断不会怀上他的骨肉,可是,他难道对她还不够好么? 她要管家权,他便交给了她,她要父亲上位,他也帮了她,她要做足了顾少夫人的门面,他也给足了她面子,她还要如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爷,有误会需要好好的解开,而不是火上烧油,女人嘛,就是喜欢闹一下,您就让她闹好了,左右也不会把这宅子给拆了。”刘管家点到为止,也不便多说,免得说多了,会起反效果。 顾琛下巴紧绷,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那意思是,看了那么久的戏,还不走,等着本少请你喝茶不成? 刘管家不敢多留,连忙退了出去。 沁园。 沁娘回到院里子没多久,丫鬟便来通报,说外面守了五六个伙计,全是来结账的,因为没有沁娘的签字画押,府里的人不敢给他们支银子。 这些人也很苦逼,原本想着顾二少财大气粗,一口气在他们店里买了那么多东西,都快要乐得合不拢嘴了,没想到来了以后,左右拿不到钱,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在账房守了半天,又被撵到了这里,偏偏里面那个女主人半天也不见人影,他们这一趟出来,都耽误半天工了,回去后怕是要被自家掌柜的好一顿训了。 “小姐,顾公子直接把人撵这来了,也不能让人总在外面守着吧?”秋雪望外面看了一眼,看着沁娘问。 沁娘刚才跟顾琛呛了几句,心里也没舒坦过,一回来就见这些个人杵在她院子里,她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跟账房管事的说,那些补品的账可以结,但是胭脂水粉的账不能结,顾琛要么就去把那些东西拿回来,我画押,要么,就自己想办法付账,总之,给唐婉买东西,别想动这府里一分银子。”对于这一点,沁娘寸步都不能让。 买些补品去看她,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全当装个门面,可给她买那些女人用的东西算什么?这不是要告诉外面那些人,她杨沁颜新婚没几天就不受丈夫待见吗? 这么急巴巴的赶着去讨好别的女人,当她杨沁颜是死的吗? 况且,这顾宅里所有的东西,日后都是她孩子的,也只能是她孩子的,旁的人,一分也别想沾染。 “那,那剩下那些人守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呀。”秋雪虽然也觉得顾琛做得有些过份,却也不想让这些人回头传出去闹笑话。 “让顾琛自己想办法去付这笔账啊,他不是有个做皇商的好兄弟么?那可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让他去给他垫付这笔账,我可不帮唐婉买单。”沁娘接过秋桃递上来的甜汤,优雅的喝了一口。 “是,奴婢这就去。”秋雪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了。 少倾,那些卖补品的伙计便拿着单据进来让沁娘签字画押,而那些卖女人东西的伙计,则再一次被赶到了顾琛那里,那些人可不知其中的道道,只能自叹倒霉。 顾琛没想到,他在书房处理生意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那账房管事便又跑了过来,而且,还把秋雪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了一遍,顿时,那张脸便黑如锅底。 这个杨沁颜是准备在唐婉这件事情上跟他死磕到底了么?旁的账都愿意结,那些除补品外的东西全都不愿结,要他去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追回来,他的面子往哪放? 再说了,这些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她杨沁颜不是要落个妒妇的名声了么?她当真为了跟他死磕,连名声也不顾了么? “少爷,难不成当真还要去将东西要回来?”账房管事瞅着顾琛的脸色问。 顾琛瞪了他一眼,磨着牙,挤出一句:“你去跟外面那些人说,让他们到林府找林公子结账,就说是我说的。” 第五十二章 是时候再打唐婉一记耳光了 “是。”账房管事应了一声,扭头就要走。 不料,走到一半又被顾琛叫住了:“等等。” “少爷?”账房管事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去跟外面那些人说,那些个东西,本就是林公子买的,我不过是帮他跑腿而已,让他们去找林公子结,懂?”顾琛眼神凉嗖嗖的看着他问。 “懂懂懂!”账房管事好歹也在他手下做了这么多年了,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性子,那林公子向来花心,买些个女人用的东西送人家,那是再自然不过了,要是让人知道是他送的,回头又该让少夫人不高兴了。 况且,他可不能让外面那些人嚼舌根,说他堂堂顾二公子居然连支笔银子都支不出来,惧内,那就不好了。 这边的动静,自然没瞒过沁园那边。 秋雪回去跟沁娘汇报的时候,沁娘便了然的笑了笑:“顾琛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所以,他只能把锅甩给林曜。” 反正,那也是个花花公子,多添两笔风流债又如何? 兄弟嘛,关键时候总是要拿出来挡刀的。 反正,以林曜跟顾琛的关系,他也不会拒绝。 “是时候再打唐婉一记耳光了。”沁娘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你去把林公子特地上门给唐婉送东西讨好的事情传出去,记住,不要让人抓住把柄,而且,这些话一定要让唐婉知道,否则,怎么能抹平我的面子呢?” 哼,想必这个时候唐婉应该特别的得意,毕竟,顾琛不但亲自去看她了,还给她送了那么多东西,指不定这个时候要不是得装弱,她都要迫不及待的跑到她面前来炫耀了。 想与顾琛扯在一起,她就偏不如她的意。 “是,奴婢这就去办。”秋雪说完,脚下生风,飞快的出了院落,她早就等着沁娘的吩咐了,随时准备还击唐婉,没想到她家小姐果然聪明,对方越是想得到什么,就越是让对方得不到。 很快的,顾琛为表示感谢亲自登门给唐婉道谢,并且顺便替好兄弟来献殷勤的事情便在这京城里头传开了。 顾琛越是带着厚礼大张旗鼓的去谢唐婉,就表示他越重视他新娶的妻子,并且,他替好兄弟献殷情这件事,也直接将他与唐婉之间的传闻给打碎了,那些整天等着看沁娘笑话的人顿时就觉得脸有些疼。 这些事情传得大待小巷都是,唐婉就是躲在唐家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知道了。 毕竟,她手底下的丫鬟仆从,总是要出去菜买的,这些话都传遍了街头巷尾了,走哪都有人在议论,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于是,那些下人便把听到的回去转述给唐婉听了,唐婉原本还有些心猿意马,觉得顾琛的眼睛里终于能看到她了,并且愿意亲自到府上来看她,就证明了,他心里其实也是有她的,不过是碍于杨家的面子,迟迟不肯泄露心迹罢了。 她甚至摩挲着那些胭脂水粉和绫罗绸缎,想象着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如愿嫁给顾琛了,没想到她高兴了还不到半天的时候,就有人回来告诉她,那些她以为是顾琛送她的东西,竟全是林曜给她买的。 “你确定没有听错?那些人当真这么说?”唐婉不信,顾琛来的时候都没有提那些东西是替林曜送的,怎么这会儿就成了林曜送的了呢? “小的的确没有听错,那些人如今都传遍了,说林公子仰慕姑娘已久,却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太好听,不敢轻易的沾染了姑娘,便借着顾公子的手,将他买的那些东西全送进来了。”下人覤着唐婉的脸色,默默的后退了一步,生怕这位姑奶奶要是生气了,直接将手里的胭脂盒砸他脑袋上。 唐婉捏着手里的胭脂合,再看着屋子里摆满了的那些用品,心里顿时一阵火起,顾琛啊顾琛,你就这般怕与我牵扯在一处么?她杨沁颜就这般的值得你在意?为了她,你不惜这般的毁我的名声。 那如果,她杨沁颜有了别人呢? 唐婉面色阴沉的看着这些东西,前一刻还觉得无比的欣喜,下一刻便心灵深处得一把火将其全部烧了。 “把这些东西统统都给我拿走,还去林府。”唐婉重重的将手里的胭脂往桌上一放,眸光阴鸷扔射向那名下人,“记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唐婉才看不上林府那个花花公子,别妄想坏了我的名声。” “是,小的立马就去办。”下人应声退出去之后,唐婉看着顾琛送来的那些伺候的婆子,顿时也觉得无比的烦躁,“你们从哪来回哪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们了。” “唐姑娘,你若不要我们,我们也没地方可去啊,我们都是顾公子直接从牙行买过来的,进了唐家,就是唐姑娘的人,唐姑娘若不愿意用我们,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那些人丫鬟婆子一听不要她们,顿时跪了一地,苦苦哀求着。 唐婉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她们,她可不敢用她们,谁知道顾琛会不会借机在她身边安插眼线,若是留了她们,日后还得日日小心提防,反而麻烦。 “你们走吧,我说不用就不用,你们的死活,与我有何关系,从哪来回哪去,我不想说第二遍。”唐婉冷漠的说完,直接唤了自己的人进来,将那几个顾琛送进来的人全都领了出去。 但是,其中一个死命的挣脱了束缚,扑到唐婉脚边,哭着哀求道:“求姑娘不要把我送回去,我愿意为姑娘做任何事情,姑娘要是不信,老奴可以服毒。” “听说这世上有一种毒,服之不会马上死却会定时发作,黑市上面就有的卖,姑娘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应当知道此类药物,您随便拿一种给老奴服下,老奴绝对不敢背叛姑娘。” 说着那婆子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直磕得额上鲜血直流,但她却反而感觉不到痛似的,目光坚定不移的看向唐婉。 唐婉显然是被她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说实话,她心里要是没有触动是假的,毕竟人人都很惜命,这个时候有人跟他说,可以不要命的效忠于她,她的内心怎么会不动摇? 但,这个老婆子真的能用吗? 不过,自从映月被发配了以后,他手底下的确没有什么可用的人了,若真有人愿不惜性命的效忠于她,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她所说的那种毒药,她手里的确是有,而且解药特别难配,不怕她中途背叛。 于是,唐婉想了想,问:“你当真,不怕死?” 那婆子再次磕了个头,声音铿锵的说道:”奴这辈子只忠于姑娘一人,你不要送我回去,我也是死路一条,若能帮姑娘做事,还能拯救一下我的亲人,老奴觉得这笔生意很划算。” 唐婉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他就喜欢这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良久,她才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给你个机会,似乎说不过去。”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了一颗药丸出来,递过去,她什么也没说,那婆子立马就躲过来,直接吃了下去。 唐婉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你放心,我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儿,这件事情要是做成了,我不但会给你解药,还会把你的身契还给你。” 那婆子眼睛亮了亮,随即恢复如常,目光坚定的看着唐婉:“姑娘请吩咐。” 唐婉勾唇一笑,示意她附耳过来。 沁娘这边,压根儿不知道,唐婉又要开始算计她了。 但是她知道,唐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第二日便有人看到,橄榄酱那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等用品,用马车拉着,浩浩荡荡的送出了林府,连带着,还有顾称之前在牙行买的那些丫鬟婆子,也一并送了回来。 “我们姑娘说了,顾公子和顾二少夫人的心意她领了,但唐家终归只是小门户,养着这么多佣人却有些不合适,所以思来想去,还是送回来的好。”负责把人送回来的管事,如是说道。 沁娘却也没说什么,正要命人把那些人领下去安顿,突然有个婆子往她面前一跪,乞求道:“奴婢能不能留在沁园伺候少夫人?奴婢知道自己初来乍到,提这样的要求,很是不合规矩,但是,奴婢只求在这院外打杂即可,求少夫人成全。” 沁娘眼角一跳,倒是从没见过这般大胆主动的奴婢,但是想想,她好歹是这宅子里的女主人,在她院子里伺候,总比旁的粗使打杂要好得多。 这婆子倒很会给自己找地方。 “你有何本事,又为何指明要留在我这沁园,若人人都是你这般提要求,那我这院子里不都要塞满了吗?”沁浪垂眸看着那婆子,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的问。 “奴婢以前是伺候过贵人的,定能对少夫人有所助益,还请少夫人给奴婢一个机会。”那婆子说着,直接伏在了地上。 沁娘看了不看她一眼,便说,“像这样的,我身边也不缺你一个。” 那婆子眼瞳一缩,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行了。 第五十三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奴婢懂一些岐黄之术,相信于少夫人而言,应该很有用,而且,奴婢见少夫人面色不太好,想必胃口不佳,奴婢可以给少夫人配一些善食,让少夫人开胃又补身子。”那婆子伏在地上,从头到尾都不曾把头抬起来。 沁娘吩咐秋桃把闲杂人等都遣了出去,然后看着那婆子,问:“你适才说有话要与我说,现在已无外人,你说吧。” 那婆子这才抬起头来,露出她额头那道触目惊心的口子,就连秋雪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问:“你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那婆子一脸的欲言又止,这才开口道:“唐姑娘得知那些个胭脂水粉都是林公子送的,一生气,就直接砸到奴婢头上了,奴婢也不敢躲,就只能生生的挨了她几下,不妨事的。” 沁娘挑了挑眉,看着她问:“你有何事要与我说?” 那婆子见她再一次问起,便不好再推脱,便开口道:“唐姑娘觉得这次的事情,都是少夫人在背后从中作梗,他把我们遣送回顾宅,同时也趁机在这其中安插了几个眼线,我不知道都有谁。” 她这话一出口,别说是沁娘了,就连秋桃都诧异了。 这唐婉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之前收买了顾宅的佣人就算了,现在连眼线也想插进来,看来她当真是做梦都想嫁进来,做着古宅的女主人。 “哦?你倒是说说,都有谁?”沁娘把玩着手里的帕子,眸光淡淡的看着她问。 那婆子竹筒倒豆子般的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沁娘也没说信还是不信,便让人将她打发下去了。 待到院子里只剩自己人的时候,秋桃这才问:“小姐,那老婆子说的话能信吗?” 沁娘笑了笑:“也许她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但不可全信。” 至于到底有没有安插眼线,是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几个人,那就有待考察了。 历经一世的人,她当不会还那么天真,别人说什么都信。 “那,难不成真的要把她留在这个院子里?”秋桃问。 他们院子里可都是从杨家带过来的亲信,还从来没有收留过外人呢,尤其是,还是一个从唐婉那里打发回来的。 “不留她在这里,你又怎么会知道她想做什么,有何目的?”这突然间毛遂自荐的奴婢,还主动向她出卖情报,她可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卖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婆子越是急着取得她的信任,半真半假的出卖唐婉,就越是显得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是喜欢自己手底下的人聪明机警,却不喜欢这种自作聪明的。 “那,万一她要是使坏呢?”对这样的人,秋桃也喜欢不起来。 毕竟,她今天能够出卖唐婉,谁知道她是不是唐婉派过来的细作? “防着她就是了,你们以后对这个人都要注意点,但不要让她觉察到你们都在盯着她,但是,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信任她就对了,就让她在这院子里打打杂,要是一下子称了她的心意,倒显得我有诈了。” 自古要做坏人,干坏事,都得将事情反着推一遍,若正常人都不可能干的事情,她一下子就默许了,那不是傻就是傻。 “是,奴婢回头一定跟瑞嬷嬷她们私底下都交待一遍。”秋桃知道自家小姐现在没那么容易欺负,凡事都有个提防心,这也就放心了。 说到瑞嬷嬷,瑞嬷嬷就回来了。 “小姐,那些个人已经安排下去了,都在院外呢,至于刚才自荐的那个婆子,姓陶,就叫她陶嬷嬷吧,我专程将她带到张大夫那里去了一趟,那些个药材和基本的药理她全懂,我看她可不仅仅是懂些皮而那么简单,要知道,张大夫可是个药痴,他院里的那些东西,可不是寻常医馆能寻见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陶嬷嬷不简单。 “小姐,这样的人,不得不妨,我看她知道的不少,可却偏要装作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的样子,若当真将身子交于她调养,怕是被她谋害了都不知道。”瑞嬷嬷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什么人没见过,她最不喜欢这些有点技俩却又不安份的人。 那陶嬷嬷有着这样一身本事,就是进了宫,也能发挥不小的作用,又怎么能落到牙行里,被人任意买卖,她既落到了这般田地,想必也不甘心一辈子只能当个商贾家里的普通佣人。 “这个是自然的,我还不至于那么傻,不过,她既要接近我,如果不给她个机会,又怎么试得出来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沁娘转了转腕上的镯子,眸光一凛,“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那就是,我身边必须要有个信得过的,懂一些岐黄之术的,否则,还真是不好行事。” 要防着唐婉暗害她,身边有个懂行的是最重要的,前世的时候她知道,唐婉走南闯北的,身上总是会留着一些见血不必封喉的毒药的,这要哪天把她给逼急了,保不齐就得用她身上了,那个张大夫不是自己人,她可不敢信任他。 她要的是一个,只忠于她一个人的全能管家,顾宅里的那些,都不能用。 “这个,奴婢倒是有个人选可以推荐。”瑞嬷嬷说,“前几日,我娘家的姐姐刚从宫里出来,那是个伺候过贵人的,所以,不论是手段还是本事,都比我老婆子要高明得多,那贵人自知命不久矣,不愿拖带她,便放她出宫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我那个姐姐是个闲不住的,她才出宫几日,就又想着物色一个新主子,按理说只要她有那个意思,宫里那些人贵人也都想把她纳入麾下,但宫里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我那姐姐既是出了宫,自然也不是愿意再掺和进去的,更何况,在她心里,她对她前一任主子还是存了几分感激的,不想与她的人为敌。” “出了宫,就不必掺和进那些争斗里面去了,她只愿在京城这些富贵人家里,再寻一个聪明明事的主子,好让她那一身本事能够得到些用处。” “她昔日在宫里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这些达官显贵,知道她有意另觅新主,这些天都快要将门槛给踏破了,可我姐姐一个也瞧不上,不如,我择日领着小姐去见见?”瑞嬷嬷原本还没想到这个人物来的,加上主子没有提,她也不好主动开口要往主子身边塞人。 正好沁娘开口了,她这才想起,娘家就个这么号人物,她自知自家那位姐姐一向心气高,伺候过贵人的人嘛,眼界总是要比普通人家的奴仆高一些的,一般的庸脂俗粉自然是入不得她的眼的,可她觉得自家小姐也未必就是池中之物,所以沁娘一提,她心里便亮了起来。 况且,私心里,她也想日后姐妹能共侍一主,也好有个照应,只要沁娘愿意,她也愿意从中说和,相信她那位姐姐就算看在姐妹之情的份上,也能应允一二的。 “从宫中出来的,能瞧得上我们这等人家?”秋桃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那宫里头的人可都是见过世面的,什么达官显贵都不被放在眼里,如今小姐是嫁入了商贾人家,你那姐姐能瞧得上我们这等门槛?” 秋桃说所的,也正是沁娘担心的,而且刚才瑞嬷嬷也说了,那些人达官显贵个个求上门去,都未得其允,就凭她一个二品官的女儿,商贾之妇,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小姐不必担心,我私下里会替小姐说和说和,再说了,我那姐姐要看的是人,也不看身份,那些个人之所以被拒,指不定是不够聪慧,又或者是心思不纯,太过重利,我姐姐自是不喜欢的。”从宫里出来的人,什么金银财宝没见过?要是只懂得用普通的利益诱之,那她当然瞧不上。 一个有本事又见惯了财帛的人,她自是不求财,求的不过是一个主子的心性罢了,要是辅佐了一个心性不良的主子,日后难保不会被过河拆桥,死无全尸,她们虽然为奴,可也不想临了了却不得善终。 “既是如此,那你先回去说说,我们再约个时间见见。”沁娘对于这样的人,她自是愿意以礼待之,虽是为奴,却也不能寒了奴仆的心,否则,谁还肯真心替她做事? “那宜早不宜迟,小姐这里着急要人,奴婢明日一早便回去跟她说,她若愿意,自是也不会久拖,最迟不过这两日的事情,那个陶嬷嬷就算想做点什么,也不敢一进门就开始动手脚,毕竟,她看着也不像是个蠢人。”对付聪明人,自是让她反被聪明误的好,这一点瑞嬷嬷深知。 “那你回娘家不好空着手,现在就带些人出去采买吧,不要失了礼数,不要计较银钱,回来到账房那边报账,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旁的我也给不了你什么。” “多谢小姐,小姐待奴婢已经很好了。” 第五十四章 突然间大献殷勤的顾公子 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沁娘觉得肚子也有些饿了,这些天吐得厉害,基本上腹中没有什么东西,这会儿难得想吃些肉食,便吩咐人把善食传上来。 不料,今日也不知道吹的什么风,前一刻还气鼓鼓的顾琛居然破天荒的跑到沁园来了,说是要陪她一块用善,要不是他人已经进到内院来了,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琛进来之后,便揽着她问:“今日可有想吃的,我吩咐人去弄,若是想吃那西番运回来的葡萄,我再让人去买一些。” 沁娘先是被他亲昵的举动搞得浑身一僵,随即又诧异的看着他,他那日还口口声声说不让她吃那么多葡萄的,非得逼着她吃一些补胎助气的食物,就差没找人给她强灌入口中了。 如今,他居然说她想吃什么就让人去弄,还要特地再去西番给她买一些葡萄? 这顾琛怕不是中邪了。 “发什么愣,问你话呢。”顾琛见她傻愣着只瞅着他看,不由得皱了皱眉,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沁娘猛然回过神来,摇头道:“不必了,我并不是很喜欢那种果子,不过是一时新鲜多吃了些罢了。” 说完,她不动声色的退开半步,与他保持了些距离,她的这一动作,令顾琛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些。 她就这般排斥与他接触,他到底哪里惹她嫌弃了? 这时,佣人将晚善传了进来,顾琛重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扶着她入座,并且很殷勤的问:“你想吃什么,为夫替你夹。” 顾琛说着,举着筷子,飞快的往她碗里夹了块肉,然后殷勤的看着她,一副盼着她吃下去的样子。 沁娘眉心蹙了蹙,只觉得此刻的顾一个字处处透着怪异,她可没忘记半日前他们还为园子里是挖池塘还是搭戏台而大吵了一架,他那时候明明气得脸都绿了,这会儿又抽的什么风,突然间跑过来献殷勤。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不是因为她不批他银子,所以他才来特地讨好她? 也不对啊,顾琛什么人?说他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他会缺库房里那点银子?指不定他在别的地方还有许多小金库呢,怎么可能真的把所有的钱都交给她保管。 况且,她的心可不在他身上,他顾琛更不是一个将所有身家轻易交托于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的人。 “这龙虾好吃,但是大夫说了,不宜多吃,我替你剥壳,只能吃少许。”顾琛说着,伸出他那双修长又矜贵的手,很自然的抓起一只龙虾,剥了起来。 不多时,顾琛便将剥好的龙虾 肉放进了她碗里,沁娘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顾琛一向最爱干净,这些剥壳什么的活,一向都有下人做,哪怕就是他自己吃,他也 从未亲自动过手,更别提亲手为她做这些了。 就是他们浓情蜜意时,这些事情也都是她在替他做的,他顾琛那双手可是拿笔杆子和拨算盘的,什么时候用来伺候过女人? “来,这个汤好喝,我特地让厨房炖了一整日才炖好的,骨头都烂在汤里了,特别香浓。”顾琛剥完虾后,擦了把手,又给她盛了碗汤。 沁娘内心波涛汹涌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问:“顾琛,你该不是有求于我吧?” 顾琛闻言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笑容,温声温气的问:“夫人何出此言?” 沁娘奇怪的看着他:“你突然对我这般殷勤,让我想到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吧,你要求我何事,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你不必委屈自己做这些事情。” 搞得她心里渗得慌,总怕他前一刻还对着她笑眯眯,下一刻便一刀子捅进她心窝里,这种事情上一世经历过一回便罢,这一世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顾琛的脸一黑,忍了忍气,说道:“我对自己妻子好怎么就不正常了?” 沁娘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想想,你何时为我做过这些,上半日还一副恨不得要弄死我的嘴脸,这会儿突然说要对我好,我还真有些怕你在菜里下毒。” 顾琛的脸再度黑了几分,深吸了几口气,想着刘管家说的那些话,女人就是要哄的,他以前没做过这些没关系,重要的是他日后学着做就是了,日子久了,她总会感动的。 这么想着,他重新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夫人真是说笑了,我怎么会舍得给你下毒呢?我知道我以前脾气差了些,从今往后我会对你好的。” 沁娘受宠若惊,再看向顾琛的眼神简直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 她倒宁可顾琛跟她横眉冷对,却也不愿看着他这副装作出来的温柔笑脸,况且,以顾琛的脾气,他能装得了今日,却不可能装得了每一日,与其日后患得患失,倒不如从来不曾得到过。 “顾琛,你若真想找我算账什么的,就直说吧,不必这么辛苦表演的。”沁娘看着他又是盛汤又是夹菜的,真是浑身都不得劲儿。 顾琛抿着唇,死死的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瞪穿几个洞来。 这个死女人,他对她好一些,怎么就变成做戏了?她怎么知道他这般做就辛苦了? 她是诚心想要气死他吗? “你要是觉着给唐姑娘的谢礼轻了,我可以让账房拨银子再去买一些送过去,但你若想纳她进门,直说便是,也不必这般费力的做一些降低你身份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难不成还能阻止你纳妾不成?”沁娘说完,便瞅着顾琛的脸色瞬间又变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是,你即便是要说我擅妒,不够贤慧,我也要说上一句,那唐婉的心思的确是多了些,你若真要纳妾,最好还是找个心思纯正一些的为好,免得哪天这后院起火都不知道,虽然我们杨家没有这种事情,但我也没资格要求所有人都跟我娘家一般,一生只娶一个,后宅永远干净简单。” “三从四德我也是读过的,所以,你若非要纳妾,我也不能阻拦你,只是你非要纳唐婉,就别怪我不给你脸了,他日家宅不宁,你也不要怪我,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从不主动招惹别人,但若有人来招惹我,我也是不会客气的,到时候,你不要心疼就行了。” 顾琛静静的听她说完这些“肺腑之言”,整张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之前踏进院内前所建好的心理防线,就这般轻易的被她的三言两语给轰蹋了。 看看她多大方,竟然不反对他纳妾,那他是不是该为此感到欣慰,他娶了一位贤妻? “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唐婉,你都不反对是吗?”顾琛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眸光更是黑沉沉的盯着她的脸看,仿佛要透过她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看透她的本质。 “多半,是这个意思吧,只要不作妖,我一般只当你多养了个闲人。”沁娘扯了扯唇角,内心嘲讽的笑了一声,看吧,她就说他装不久,这不,一提到唐婉,脸色立马就变了。 她这般容不下唐婉,想必是令他很恼火吧。 不过,她从来不曾掩饰这一点,只要他敢娶唐婉进门,她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杨沁颜,你好得很!”顾琛豁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恶狠狠的剐了她一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般贤惠识大体!” 说完,他扔下筷子,头也不回的出了沁园。 他真是疯了才会听从刘管家那个老家伙的话,巴巴的跑来哄这个女人开心,这个没心没肝的女人,不把他气死就不错了,哪里需要他来哄她? 顾琛一走,沁娘顿时也没了用饭的兴志,便吩咐秋桃道:“把这些都撤了吧。”食欲都被那个男人给扫光了。 她原本以为重活一世后,她已经不会再受到那个男人的影响了,管他想娶谁,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只要护着她杨家不倒,捂住口袋里的银子便行,其他的,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当她说不赞同他娶唐婉的时候,他那张脸瞬间就变得恨不得想弄死她的模样,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小姐,你都没吃上两口,要不,奴婢再让人给你做一些流食吧,不吃东西也不行啊。”秋桃看着她碗里没动几筷子的饭菜,顿时担忧的说道。 沁娘心里堵得慌,脸色也不怎么好:“不吃不吃,都拿走,看见这些东西就烦。” 尤其是想到那些刚才顾琛碰过了,她心里就更加烦躁了。 “把那张椅子扔掉,还有屋子里重新打扫一遍,这些碗盏统统扔掉,买新的。”沁娘指着刚才顾琛坐过的那张椅子,又指了指桌上的碗筷,不耐烦的说道,“还有院子里,他刚才踩过的地方,统统都冲洗一遍。” 一想到他上一世跟唐婉蜜里调油,她就觉得脏得很,一想到他刚才那双手极有可能也给唐婉剥过虾,她便恶心得不行。 第五十五章 哪都有她郑燕兮 瑞嬷嬷办事效率很高,她回了趟娘家,第二天傍晚便返回来了。 “小姐,我跟我姐姐说好了,她说想与您见上一面。”瑞嬷嬷喜不自胜的说道,“她说奴婢效忠的主子,她也想见一见,但是能不能成为主仆,要看缘份。” 瑞嬷嬷说到最后虽然有些抱歉,但沁娘心里也知道,能够得到对方点头应允见一面,已经算是很好了,想必瑞嬷嬷在她面前没少给她说好话。 “辛苦瑞嬷嬷了,那我们就收拾收拾,过两日就出发吧。”沁娘并不介意对方摆架子,毕竟,有能力的人总是有些脾气的,而且,那些求贤若渴的上位者尚且可以三顾茅庐,她不过是亲自去一趟乡下,凭自己的本事打动对方,让对方能够为自己所用罢了。 那些达官显贵尚且不怕踏破门槛,她去一趟又算得了什么。 “小姐,我那姐姐虽说架子大了些,但若她真的愿意追随你,她也是会竭尽全力的,我觉得以小姐的心性极智惠,她应当不会拒绝的。”瑞嬷嬷可是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巨细全都跟她那姐姐说了一遍,她这才答应愿意见一见的。 “我知道了,成不成端看我的造化,瑞嬷嬷也不必在意,我们都尽了心就好。”沁娘嘴上虽这般说,但心里想的却是,这么个人物,她还真要想办法将其纳入麾下。 毕竟,并不是人人都能从那种吃人的皇宫里全身而退的,很多都是,主子死了,仆从都得陪葬,而她居然还能被放出宫来,可见本事不一般。 这样的人若是哪天为仇家所用,那就是个天大的麻烦,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得到这个人。 顾琛自那日与沁娘置气后,便直接出了远门,一走就是好几天,也没说哪天回来,沁娘也不在意。 瑞嬷嬷从老家回家两日后,她也让人套了马车,带上几个亲信,低调的出了京城。 瑞嬷嬷的老家离京城也就几十里地,当天就能到,沁娘知道瑞嬷嬷的娘家一定会门庭若市,指不定还会遇上几个熟人,只是,她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郑燕兮。 当真是冤家路窄。 同去拜访的还有另外几拨人马,但是瑞家的人把人都安排在了园子里,命人好生招待着,却没说瑞嬷嬷的姐姐什么时候会出来一见,沁娘一到那里,自然也一样的被请到了园子里。 “表姐,没想到你也来了。”郑燕兮不论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刷存在感,而且,逮着机会一定会要对着沁娘踩上两脚,“来这里的可都是达官显贵,不知姐姐一介商人妇,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们想找人个能人回去替你们打算盘么?” 她脸上虽挂着笑,话里却毫不掩饰的将她嘲弄了一遍。 这里在坐的,家里都是为官的,想要一个能力出众的臂膀自然是对以后的仕途大有助益的事情,可还没有人听说过,为商的也需要这些人才的。 郑燕兮的话一出口,瞬间引得在坐的几位笑出了声。 瑞嬷嬷气得要命,她家小姐虽嫁了一介商贾,可娘家也是做官的,她怎么就不能给自己找一条臂膀了?瞧这表小姐这话说的,就好像她日后一定能嫁得比她家小姐要好一万倍似的。 “表小姐,大家好歹是亲戚,你这般当着外人的面损自家亲戚的颜面,难道自己就不怕被人笑话么?”瑞嬷嬷板着一张脸,上下打量了郑燕兮一圈,冷笑道,“这里是我娘家,我就算带着我家小姐回来一趟,也没什么,就当陪我这个老婆子回家省亲了,倒是表小姐你,区区一个六品官的女儿,难道是要来找人专门回京去助你说一门好亲事,好助你郑家再上一层楼的吗?” 郑燕兮脸色一变,气极:“你……” 如今谁不知道她郑家想要好好的给二女儿选一门亲事,门户低的自然是看不上的,但门户高的,人家也未必瞧得上她啊。 自古联姻都需要门当户对,这郑家的门户,也确实低了点,况且,那郑主司也不是有能力往上升的人,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婚姻给别人当踏脚石,哪怕是郑燕兮长得再漂亮也无用。 “表小姐,虽说我只是个下人,但你们要见的可是我的亲姐姐,只要奴婢乐意,您就是在这里等上十天半个月,也是见不着她的人的。”瑞嬷嬷一句令,瞬间令郑燕兮脸色僵住了。 是啊,她尽故着逞口舌之快,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了,更忘了,这是瑞嬷嬷的娘家。 “好了,求贤之心不分贵贱,相信二表妹也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好奇能在这里遇上我罢了,毕竟,我可是新婚,忙得很,不像二表妹,还待字闺中,自然有时间和精力去寻为家族尽一份心力。”沁娘笑容浅浅,棉里藏针的说道。 郑燕兮被她暗讽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如今都过了十六了,可还待字闺中,这京城里的名流圈子谁不知道?可却没人会当面说出来。 可现在在坐的,就有几位高官子弟,她原本还想借机攀谈几句的,寻个名目露两手才华,好吸住一些青年才俊的目光,可没曾想,竟撞见了她这个表姐。 从小到大的她见到杨沁颜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跟她怼上几句,可她没想到,她身边个个牙尖嘴利的便罢,怎的她这表姐也变得有些不同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要换作以前,她怕是要被她气得跳脚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般笑里藏刀的刺她? 她要是气得失了态,或者跟她大打出手,她还能装弱卖个同情,引得旁人帮她说几句,同时将对方彪悍不能容人的名声传出去,可偏偏对方比她还沉得住气,并且一出口便杀伤力十足,令她屡屡无法反驳。 她攥紧了手心,深吸两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表姐说得对,求贤之心不分贵贱,谁不想为家族出份力呢?” 跟沁娘交锋了两次后,她发现自己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讨不到好,便忍了口气,不再与她说话了,在坐的都不是傻子,谁还能看不出来她们表姐妹俩不合啊,这要真闹出了大笑话,回头她肯定要被她爹罚。 沁娘见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再上前找不痛快,也懒得再理她,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的吃着下人端上来的点心等着。 虽说瑞嬷嬷事先回来跟她姐姐通过气了,但此刻这里这么多贵人,她自是不好问为何要她与这些人一块在这里等。 “听说杨大小姐自甘堕落,不仅下嫁给了一介商贾,而且还与一个女商贾争风吃醋,甚至闹得满城风雨。”这时,角落里响起了一道轻蔑的声音。 沁娘眼睛一眯,寻声望了过去,就见一个彩衣飘飘的姑娘坐在那里,微微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轻蔑的看着她。 沁娘不认得她,歪头看了身边的瑞嬷嬷一眼,瑞嬷嬷凑近她的耳畔,压低嗓门道:“那是言尚书的千金。” 沁娘了然,原来是户部尚书的唯一的千金,难怪这么盛气凌人,不过,她杨沁颜如何,就算是户部尚书的千金,也轮不到她来指摘吧。 “言小姐一向都这么说话么?我杨沁颜嫁什么人似乎也不干你的事吧?况且,您是耳朵不好使么?您到底是听谁说的我与一女商贾争风吃醋的?明明是某个女商贾不顾颜面的要跑到顾府门前闹,与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就因为我是下嫁,所以,这些锅都得由我来背?” “我杨沁颜嫁进顾府还不到半个月,我是当街与人争执了,还是大打出手了?若都没有,那么言小姐就是恶意出言诋毁,虽说你父亲是户部尚书,朝廷的二品大员,可我杨沁颜背后也不是没有人的。” 沁娘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甚至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看上却毫无杀伤力,可她说出来的话,却不卑不亢,棉里藏针,半分都露怯。 户部是六部之中最重要的一个部门,相当于朝庭的钱袋子,历朝历代的户部尚书都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而且,也没有敢得罪户部的人。 而言尚书在朝中更是风光无限,无数人上赶子的拍马屁,争相想要巴结一二,作为言家唯一的千金言菁,更是刚过及笄便被太子订下来了,所以,她自是有蔑视一切的资本。 可沁娘也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无法对于她的生活指手画脚,更何况,这里还坐了那么多人,她这般说话,摆明了就是要歪曲事实辱她的名声。 “杨沁颜,我要是你,我就没脸再出门,你父亲好歹也是朝廷重臣,你不思上进下嫁商贾也就算了,还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出门打听打听,目有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你恐怕比那戏班子里的名角还要红了,你难道就不觉得有辱门风吗?” 第五十六章 谁还中是尚书千金 秋桃一听,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这言大小姐也太过份了,她家小姐下嫁怎么就不思上进了?高门低嫁怎么就有辱门风了? 她言菁目前还不是太子妃呢,说话就这么瞧不起人,要是有一天真嫁到了太子府,那还不得把全天下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正当秋桃想要开口反驳两句的时候,却被沁娘扯了把袖子,率先出声道:“我嫁给顾琛怎么就丢人丢到不能出门了?他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卖身卖笑了?他不过是凭本事赚尽了你们所有人的钱而已,怎么被言小姐这么一说,他好像就见不得人了似的。” 沁娘说到这里,眸光淡淡的往在坐的几个人脸上一一划过,将众人看好戏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轻笑了一声:“在坐的人里头,好像个个身上都穿了他从西番那边买回来的布匹吧?你们口口声声瞧不上商贾,可却又处处离不开这些商贾,指不定还得跟这些商贾交好,甚至称兄道弟的,你们既求着我们,却又处处贬低我们,当真是又当又立。” 几句话,说得在坐的那些人一个个脸上风云变幻,尤其是言菁,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她长那么大,还从没被人这么骂过,这个杨沁颜,当真是好胆量。 “至于街头那些流言,难不成别人非要往我家大门口撞,也成了我的过错不成?那如此,言小姐可要当心了,日后指不定就有人跑到府上上演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万一人要是真死了,言大人这尚书的位置,也别想坐稳了。” 沁娘说着,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谁还不是尚书千金了,当她杨沁颜好欺负不成? 圣上的旨意已经颁布下来了,如今杨元海可是工部尚书,虽管不着朝廷的钱袋子,却管着民生民意,而且,在官职上并不比言尚书低半分,她凭什么要受这些鸟气。 别说她如今还不是太子妃呢,若她当真成了太子妃,无缘无故的来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会伸着脸让别人打。 言菁没想到沁娘竟然这般的牙尖嘴利,顿时气得脸都青了,要不是顾忌着身份,她怕是要直接冲过去动手了。 “杨小姐这是在威胁我?”言菁忍着即将要愤涌而出的怒火问。 “我不过是说事实罢了,似言小姐这般诋毁,若换了一般人,指不定就要闹上门去讨要说法了,毕竟,女人家的名声就是命,相当的重要的,不过,我杨沁颜今日不与你计较,不是顾忌你的身份,而是给主人家面子,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在这里闹开了,主人家的脸面也不好看。” 言外之意就是,谁要再闹,谁就是不懂事了,到时候见不着瑞嬷嬷的姐姐,回府后没法交待,那就不干她的事了。 “你……”言菁气得胸前剧烈起伏,眸中的怒火恨不得要将沁娘烧成灰,可是,她也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出门前得了娘的吩咐,让她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个大瑞嬷嬷给纳入麾下,这于她日后嫁进太子府大有助益。 可是她没想到,来到这之后,不但没见着人,还跟这么多人一起坐在这里傻等,她那一股子人上人的情绪便在内里翻涌起来了,就连郑燕兮这种六口芝麻官的女儿都来了,跟她坐在一个园子里,令她整个人都憋了一把火。 若说郑燕兮门户低便罢,偏偏还来了一个杨沁颜,她的那把火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没想到,碰上个硬茬,令她心里那把火几乎快将自己给烧成灰烬了。 就在这时,宅子里的小厮跑过来,对着沁娘恭敬的说:“我家嬷嬷有请。” 沁娘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迎着一众妒忌的目光,淡然的走出了园子,跟着小厮往院内走。 那大瑞嬷嬷这会儿已经在客厅等着了,茶也已经让人奉好了,她适才在廊下听了半晌,便看出来了,这杨小姐的确如她妹妹所说,聪慧过人,且够护短,哪怕是她不是自愿嫁与顾琛的,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会极力的维护他的颜面,她的内心,极有大局观。 他日顾琛若想为官,只要有她的辅佐,相信娶她之人,也绝非池中之物。 这边,沁娘由小厮领着一路进了客厅,见一轮廓与瑞嬷嬷有几分相似的妇人坐在边上,她心中便了然,想必这位就是那位人人来求的大瑞嬷嬷了。 “小女子杨沁颜,见过嬷嬷。”沁娘冲她微微福了福身,行了个半礼,大瑞嬷嬷不由得挑眉高看了她一眼。 “杨小姐既是我妹妹的主子,身份与情于理都比我老婆子要高,何必拜我?”大瑞嬷嬷说着,脸色看不出喜怒,可眼神却一直在打量对方,“我与妹妹都姓瑞,但为了好区分两个人,杨小姐还是叫我锦嬷嬷的好。” 沁娘见她这般,心中便有了些底,依言落坐后,才开口道:“锦嬷嬷虽与瑞嬷嬷是亲姐妹,可锦嬷嬷目前与我并无主仆关系,所以,我便将您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辈,对您行半礼也在情理之中。” 锦嬷嬷挑眉,没想到这杨小姐倒真是机灵,态度倒是拿捏得很到位,既不以官家小姐自居,更不会以商贾新妇自持,她从一开始就在向她表示,她只是杨沁颜,不是谁的女儿,更不是谁的妻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来,只为她个人,与她背后的家族无关。 “另外,锦嬷嬷一直不出现,想必并不是真的未曾出现过,想秘您早就在暗处将园子里的境况观察得一清二楚了,那些人,想必都入不了锦嬷嬷的眼,所以,您才独独叫了我。”沁娘笑了笑,“不知沁娘所言,可对?” 锦嬷嬷看着她,倏然笑了起来:“我妹妹前两日特地回来了一趟,与我说,小姐聪慧过人,心思极巧,看来所言非虚。” “锦嬷嬷过奖了,不过是经历了一些事情,看得更清楚了罢了,我丈夫虽不为官,但想必您也听说过一些,我虽无意与人相争,可架不住别人非要来招惹我,您深处宫中二十多年,想必看得更多,我也不过是凡俗中人,想要护住我在意的人罢了。” 沁娘觉得,既然来了,她也不耐烦兜圈子,便直接将自己的态度给摆明了。 “今日我来的目的,想必瑞嬷嬷已经与您说过了,我杨沁颜虽不能许你高官厚?,但只要有我杨沁颜一天,便是拼了命的也要护住你们,相信金银财帛,权势地位,锦嬷嬷已经不看在眼里了,图的,不过是一个平安顺遂而已。” 虽说顾家也未必太平,可是,她相信只要有她在一日,她下面的人,便能够顺顺当当的。 再说了,若锦嬷嬷不愿随她回顾家,那么日后这门庭也不会太平,目前大家都摆出了一副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的态度,可要是长期下去,这帮人里头,谁知道会不会有失了耐性,要横行霸道用尽手段逼迫之人,到时候,与其被迫跟那些人走,倒不如趁现在选一个看起来不笨,却又护短的主。 恰好,她杨沁颜就是这样的主。 “杨小姐果然心思敏捷,想必你心中已经有把握了,觉得我一定会跟你走。”锦嬷嬷笑了笑,低头喝了口茶。 “我认为,锦嬷嬷随我走是最好的选择,您虽已出宫,但您现在并不老,这些人里头,哪一个甘心就这般的放锦嬷嬷安心的在老家颐养天年?与其到时候受人胁迫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京,不如今日在这些人之中挑一个。”沁娘笑了笑,“这些个世家公子,高门贵女里头,应该没一个人能入得了锦嬷嬷的眼,要不然,您就不会一直放他们在那坐着了。” 而且,看他们那些人的样子,想必是来了好几次了,当真是摆足了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他们今日见不到人,明日还会来,而明日又新添一拨人,到时候园子里人多得都快可以开百花会了。 想必,天天见着那些端着一脸伪笑的脸,也很难受吧。 “既然已经被杨小姐看透了,那我也就不啰嗦了,我的确是喜欢杨小姐的心性,也看不上外面那些高门显贵,他们自恃清贵,哪怕是嘴上说是来求才的,可态度上却没有半分求才该有的谦卑,若是跟了他们,怕是顺水顺水时便能给我点好脸色,若哪日翻了船,怕是第一个要将我推出去顶包。” 那些人和事,她见多了,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既然姐姐跟小姐都已经说开了,那么,就别墨迹了。”瑞嬷嬷最是没有耐性,这会儿看她俩你来我往的,早就坐不住了,“姐姐,还不赶紧行主仆之礼。” 锦嬷嬷也当真不墨迹,只见她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走到沁娘面前,一脸认真的说道:“老奴刚才有失礼之处,还望小姐莫要见怪。” 沁娘并未让她跪下去,在她拜了一半之时便及时出手扶住了她。 第五十七章 宝灵寺上香 沁娘还着锦嬷嬷悄眯眯的从侧门离开了,等到他们路程都进行一半了,瑞家的小厮才去告知那些高门贵女,锦嬷嬷已经离开了,让他们不必再等。 众人一听,立马就不淡定了,一个个揪着那小厮问到底是跟谁走了,小厮迫于无奈,这才告知他们,是跟着杨小姐走了。 那些人的脸色,在听到杨小姐三个字时,别提有多难看了,尤其是那个言大小姐。 她一直以为沁娘如今就是个商人妇,锦嬷嬷这等从宫里出来,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也不可能选一个商人妇吧。 没有想到,现实妥妥的打了她一巴掌,对方还真的就跟着她走了,而且已经走了多时了,他们这些个人,就是拍马也追不上了。 一时间,她气得脸都绿了:“这个杨沁颜,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她一来人就被她抢走了,看来这杨家所图不小。” 众人一听,心神俱是一凛,心里纷纷对杨家记上了一笔。 沁娘可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他们一行人驾着马车飞快的朝着京城里赶,生怕走漏了消息被人半道上拦阻。 “小姐,按着东临国的习俗,新妇要去宝灵寺上香祈福,按理说顾公子要陪你一块儿去的,可他现在出远门了,而且归期不定,万一他要是一两个月都不回来,你总不能不去吧?”秋桃眼下又想起桩大事来。 按着东临的习俗,新妇半月内需去宝灵寺上香,若是逾期不去,很容易会被传新妇无德,不守规矩,到时候别说是顾家,就是杨家也要被牵连。 东临国一向重规矩,尤其是对女子很是严苛,但凡行差踏错,就很容易污名上身,寸步难行。 “不用管他,我们自己去。”沁娘不甚在意的说道,“规矩也没规定就得夫妻一道去,若他真的不回来,我们便自己去。” 反正,又不是没有独自去的先例,这一点她倒不胜在意。 “而且,我要是一直在沁完待着,那个陶嬷嬷怎么能逮住机会表现?”沁娘勾了勾唇,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唐婉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招了。 想经她身边插人是吗?那她便会让她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沁娘一行人回到顾宅的时候,那个陶嬷嬷刚从外面回来,见了他们,连忙行了个大礼:“小姐,我刚出去给您买了一些安神的花草,把它放在你屋里,时间久了不仅能起到安神的作用,还能调理一下胃口。” 说着,她将手里一盆看起来十分奇怪的东西递了过来,秋桃接了过去,看向沁娘。 沁娘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你有心了,去忙吧,我也有些乏了。” 说着,便扶着瑞嬷嬷的手往内院走。 等到见不着陶嬷嬷的人影了,秋桃才捧着那颗花草问:“小姐,真要将这盆东西留在屋内啊?” 锦嬷嬷知道该她显山露水的时候到了,便笑了笑,接过那盆草,放到鼻间闻了一下:“这盆东西倒是没什么毛病,而且,也的确有她说的那种效果,想来她刚来,也不敢冒然在这个时候下手。” 秋桃跟瑞嬷嬷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有姐姐,要不然,我们这些人,这个时候就都要抓瞎了。”瑞嬷嬷笑得十分欣慰,这个时候,表面看起来整个顾宅好像一片详和,只有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知道,危险无处不在。 那个唐婉一看就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更何况,从她之前露出来的手段来看,那可是个狠角色,一个疯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他们这些人,可不想看着自家小姐任人宰割。 “哪里,我也是见多了,所以才识广罢了,但我懂药理这件事情却是极少人知道的,所以,希望你们也不要传出去,免得日后小姐缺乏底牌。” 沁娘是个何等聪明之人,锦嬷嬷一说,她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况且,她本来也没打算招告天下。 “锦嬷嬷放心,我们都不傻的。”秋桃说着,抱过那盆草,把它放到窗台上,“这要让人都知道了,那我们还怎么引蛇出洞啊。” 两个嬷嬷都被她逗笑了。 “你们是时候将我三日后将去宝灵寺上香的消息透出去给那陶嬷嬷了,然后让秋雪盯着她,看她接下来想干什么。”沁娘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唇边溢出一抹浅浅的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是,奴婢这就去。”秋桃说着,欢快的奔了出去。 沁娘三日后前往宝灵寺上香的事情,很快便传回了唐婉耳中。 “姑娘,那杨沁颜要去宝灵寺,而且是独自前去,顾公子并未陪同,我们的机会,来了。”她手下的丫鬟春花说道。 “是啊,自打进了顾宅以后,这杨沁颜就极少出门,害得我想要算计她都没有办法,这次恰好阿琛又不在,岂不是天赐良机?”唐婉绞着自己的发丝,嘴角溢出一抹阴冷的笑。 “那,我们该如何做?”春花眼底也泛着同样的兴奋,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哪一个不知道唐婉的心思? 要不是半路杀出个杨沁颜,现在她们已经随自家主子嫁到顾家去了,哪里用得着待在这唐家,受那吴氏的气。 “附耳过来。”唐婉冲她勾了勾手指,春花便将耳朵靠了过去,在听到唐婉的计划后,她瞪大了眼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姑、姑娘,这行吗?”春花结巴着问。 “成不成与我们有何干系?你只管去办,顺便告诉陶嬷嬷做好准备,这次的事情,她要是办成了,我自然有赏,要是办不成,这解药她也别想要了。”唐婉说着,眸光陡然迸射出一抹寒光。 这一次,她一定要毁了杨沁颜。 “对了,阿琛有没有说他去了何处?”唐婉这些天在家里养伤,没怎么出门走动,其实她的伤早无大碍了,只不过一直在家里躺着装装样子罢了。 “听说去了林府。”春花倒是机灵,对于顾琛的动向,她倒是盯得很紧,“他对顾宅的人宣称是出远门做生意去了,事实上,就在这京城里头,哪也没去,不过是不想回府罢了。” 唐婉眸色一喜,抓着春花的手道:“当真?” 春花重重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奴婢亲眼见他从南门出城,然后从北门又绕了回来,从林府的侧门进去的,这几日一直未出府。” 唐婉唇角蓦地露出了一抹笑容,阿琛,你这般装作出门忙生意,是否意味着,你其实根本就厌弃了那杨沁颜? 这般想着,唐婉眸中燃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光。 …… 沁园,秋雪从外面回来,便匆匆走到沁娘屋内,附着她的耳朵将她看到的都汇报了一遍,末了,她直起身子:“奴婢当时还奇怪,那丫头去林府做什么,唐婉那日高调的将那些胭脂水粉退到林府的时候,可是全城皆知,可见她是巴不得与那林大公子划清界线的,于是奴婢就跟上去了。” 说到这里,她脸色有些愤懑:“结果,我一跟过去就看到顾公子也在那里,亏得我们还以为他当真出城去做生意了,没想到居然跟地个花花公子整在府中饮酒作乐,十分的纨绔,重要的是,那唐婉居然知道这件事情。” 提起这件事, 秋雪就气得不行,顾琛谎称出城做生意,结果却仍在京城就算了,他们都不知道,那唐婉却知道,那不是在告诉他们,唐婉才是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么?他的去处只有唐婉知道。 那当初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儿娶她家小姐呢?若真是为了子嗣,只要他开口,那么多女人愿意给他生,他又何必非得逼着一个他不在意的女人给他生呢?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小姐身后的娘家? “算了,不必在意这些。”沁娘眸色深了深,重新看着她问,“那唐婉只派人去了林府吗?” 一提起这个,秋雪便略有些激动起来:“幸好小姐有先见之明,事先让奴婢多带了两个人出门,我去跟着那个叫春花的丫头,另外两个在唐家门外守着,果然另外一个丫头又鬼鬼祟祟的出了门,只见她先后去了荣国候府的廖家,然后又去了乐郡王府,至于她去干了什么,就不得而之了。” 毕竟,候府跟郡王府不比一般的宅子,那些府中都是有府兵的,一个不好万一要是被抓住了,到时候就是有嘴也说不清。 “小姐,你说她们去乐郡王府和荣国候府做什么?”秋雪百思不得其解。 沁娘眸光闪了闪,随即勾唇笑了:“听说荣国候府的三公子和乐郡王家的二公子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只要青楼里来了新姑娘,总有他们的身影,看来,这个唐婉心思真是歹毒。” 秋雪一听,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怒道:“靠,那个女人……”她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若是对方来阴的,那他们不是防不胜防? 第五十八章 将计就计 沁娘眸光淡淡的:“无妨,到时候让锦嬷嬷盯着点入口的善食,不要让人有可趁之机就行了。” 秋雪点了点头。 转眼过了三日,沁娘一大早便让人套了马车,带着一众丫鬟仆从,浩浩荡荡的去往宝灵寺了。 “小姐,你说,那个唐姑娘打了这么一坏主意,她会不会亲自过来盯着?”秋桃问。 沁娘抚了抚腕上的镯子,扯了扯唇角,嘲讽道:“她都派人去通知了顾琛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捉奸好机会,她怎么会不来呢?她不来怎么能在顾琛面前刷存好感度?” 秋桃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而且还有点慌,毕竟以前在杨家,哪有这么惊险的事情啊? 这唐碗还没有嫁进来呢,就能搞出那么多事儿,若有一天真的娶了她进门,那还得了? 马车出了城,一路往西郊驶去。 上了山道,沁娘问秋雪:“让你准备的马车准备好了吗?” 秋雪点头,说道:“小姐放心,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 沁娘放下心来,叮嘱她们道:“一会儿女眷全部换车,就留一个赶车的跟小厮在这边就行了。” 如果她所料不错,半道上应该会遇见那两名纨绔子弟,若是留了女眷在车上,反正让他们占了便宜去。 “若全都换了车怕是会引人怀疑,老奴就坐在车驾上吧,毕竟,谁都知道奴婢是小姐的贴身嬷嬷,奴婢要是在车上,那小姐自然也是在车上的。”瑞嬷嬷说道,“况且,我一老婆子了,自然也不怕两个小年轻,他们也不会拿我如何的。” 那些个好色之徒,喜欢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子,哪里看得上她老人家这种?所以,就算她留下来也无妨。 “可万一路上要是发生什么事呢?”秋桃有点不放心的说道,“毕竟这里山路漫漫,出来个打劫的你不是连老命都要没了吗?” 秋桃说得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你们留两个武功好的给我就成,再说了,看我这身穿着跟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老妈子,就算遇上了劫匪,搜不出钱自然就走了,谋我这条老命不值得的。”瑞嬷嬷说着,重新看向沁娘道,“小姐,这条路离宝灵寺还远着呢,若不让对方见着你身边之人,如何让他们相信您就在马车上,到时候,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沁娘原本还有些犹疑,闻言只好点了点头道:“那瑞嬷嬷你小心些,若真遇上危险,保命最重要,旁的身外之物就别管了。” 瑞嬷嬷心里一暖,握着她的手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的。” 锦嬷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越发的觉得当初跟了沁娘是个不错的决定。 马车驶进林子里,秋雪准备好的那辆马车立马就出现在众人面前,秋雪率先跳下车去,将沁娘扶了下来。 “小姐,你们路上也要小心些。”瑞嬷嬷不放心的叮嘱道。 “嬷嬷放心,没有人知道我在这辆车上。”这辆车跟顾府的马车不同,显得简单朴素得多,任谁看都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决对没有人会想到,杨家大小姐会剩这种车。 一行人兵分两路,很快便驶出了林子,上了山道,走了不同的路。 瑞嬷嬷依着原来的路线一路往前赶,果然,上了山道没多久,后面便一阵烟尘滚滚,瑞嬷嬷挑起帘子看了一眼,便放了下来。 很快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这不是顾府的马车吗?难不成顾公子在马车里?还真是巧啊,顾公子,久闻大名。” 车里的瑞嬷嬷心里呸了一声,这些个不要脸的东西,明明就知道她家小姐是独自去往宝灵寺的,偏还要来装做偶遇,还故意拿顾公子出来搭讪。 里面的人不说话,外面的人顿时就更殷勤了:”顾公子,大家家里都有生意,不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瑞嬷嬷冷笑了一声,挑起了窗帘的一角,看清楚了外面骑着马靠过来的的确是荣国侯府和乐那王府加的那两位纨绔子弟。 她笑的很友善:“两位公子,我家姑爷不在车上,两位怕是找错地方了。” 两个人都认得瑞嬷嬷,顿时心下更加确定沁娘就在这马车之中了。 “原来是顾少夫人吗?早闻夫人才能在外,我乐山也很想领教一下。”乐山抱了抱拳说道。 “顾少夫人可是要去宝灵寺上香?正好我们也去,不如结伴同路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荣威也跟着附和道。 瑞嬷嬷冷笑了一声,也没拆穿他们的心思,只是虚以伪蛇的说道:“那就有劳两位公子多加照应了。”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得逞,随即殷勤的跟瑞嬷嬷攀谈起来,并且不止一次的提到想要跟沁娘说话,却都被瑞嬷嬷以避嫌为由挡住了。 这边一路上看起来相谈甚欢,却不知后面几百米处,顾琛骑着马,黑着脸死死的瞪着,恨不得上前直接把荣威和乐山两个小子给弄死。 “阿琛,你等等我。”唐婉提着缰绳,艰难的追了上来,语气里有些埋怨的说道,“你怎么跑那么快啊,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她说着,假装目光随着他怒视的方向看去,略微惊讶:“那不是你们家的马车吗?二少夫人这是要去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琛顾不上理会她,只是不目光紧紧的追着那辆马车,生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哦,我想起来了,这条路不是去宝灵寺的必经之路么?难不成她是去上香了?可那两位,看着像荣国候府的公子,还有一个,像是乐郡王家的,他们怎么在这里?”唐婉一脸不解的呢喃道。 但她的声音不小,顾琛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当下脸色更难看了。 原本他是不打算理会唐婉的,可唐婉一大早的跑到林府来找他,说南缰的商人新带了一批货,住在城郊外,约他一块儿去看看,那批货他早就想入手了,自然没法拒绝,况且,经过那些事情以后,他量唐婉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没想到,路程还没过半,就看到了自家马车,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片刻,就看到两只苍蝇粘了上去,他原本以为马车内的人很快会将那两个人赶走的,没想到, 他们看起来聊得倒是挺欢。 越想,顾琛就越来气。 他几日不在府中,看来她这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真是半分都不觉得寂寞! “阿琛,或许,少夫人根本不在马车里,你也不要多想了,要不然,儿子替你上去看看?”唐婉一副善解人意的问道。 顾琛这才侧脸看了她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但唐婉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于是,她安慰他道:“你别担心了,未必是你想的那样,又或许,只是那两个花花公子故意缠上去的,少夫人根本没搭理他们。” 她不安慰还好,她越安慰,顾琛的脸色就越难看。 这个臭女人,来宝灵寺为什么不等他一起?难不成他真的会在林府躲一辈子?他不过是想要看看他不在府中,她会不会着急或者思念罢了,没曾想,她竟过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自在。 而且,她仿佛当他这个男人不存在似的,自己一个人就跑来上香了,这要让杨家知道了,那还不得又有话说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异常难看,瞪着前面马车的目光,恨不得能将其瞪穿几千个洞来。 唐婉策马上前,很自然的跟两个花花公子打了声招呼:“荣公子,乐公子,你们怎么此处?” 二人回头看见她,笑眯眯的道:“我们也是到宝灵寺上香的啊,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顾少夫人,我们就结伴同行了,这一路上聊得挺投缘。” 马车里面的瑞嬷嬷闻言简直要将白眼翻上天了,这些人一个个的,能不能不要这么会演戏,明明从头到尾只有她老婆子一个人在马车里,哪里来的相谈甚欢? “哦?既然巧遇了顾少夫人,那么不打声招呼似乎有些不合适。”唐婉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恰当的笑,策马到马车边上,冲着里面叫了一声,“杨小姐,久违了。” 她此刻真是不想叫她二少夫人,那个称号,每叫一次她心里就不舒服一次,此刻又没有旁人,她就不想装了。 瑞嬷嬷挑起窗帘一角,露出她那张自带喜感的老脸,笑着道:“唐姑娘,真是巧,不过,我家小姐睡着了,等她醒来,我再转告她。” 唐婉一听人睡了,面上笑着,心里冷笑了一声,什么睡着了,刚才还跟那两个花花公子聊得那么开心,这会儿却假托睡着了,依她看来,杨沁颜纯粹就是看她过来了,生怕她回头跑到顾琛那里把她看到的说一遍,才故意让她的贴身嬷嬷这么说,好打发了她的。 “没事,既然睡着了,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她调转方向,准备原路反回,临走前还特地给那两个花花公子使了个眼色。 第五十九章 他差点又上了她的当 沁娘带了一众的丫鬟嬷嬷,从另一条小路往宝灵寺走,这条路比较近,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们会比瑞嬷嬷,早到几柱香的功夫。 “小姐,那顾公子真的会悄悄的跟在后面吗?”秋桃挑起车帘,伸着脖子往后面望。 “傻丫头,顾公子跟的只会是府里的那辆马车,我们这辆是后来自己买的,没有任何印记,况且,我们已经走另一条道走了,他怎么会在我们后面?”秋雪没好气的拍了她脑门一下,说道。 “唔……人家也是好奇嘛,再说了,那顾公子难不成真的傻?自打唐婉自编自演了一回救人的戏码后,他居然还会相信她,从而跟着她来这么……”秋桃捂着被拍疼的额头嘟.囔道。 “他可不是傻么?”秋雪没好气的说道,“你没见他后来还买了那么多东西,亲自去唐家看她?” 一想起这件事,秋雪就气得不行,若是普通的装个门面,她也便罢了,偏偏他连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送了,就差没把整个顾宅都送给她了。 要不是她家小姐聪明,想了一招膈.应她,她怕是这会儿都要把这件事情给传得满京城都是了吧。 “可我又觉得他不过是想气气小姐而已。”毕竟,沁娘才给他绣了个荷包,他转个身就被人笑话了,以那样的男人的性子,总是会做出点惊人的举动的,若他什么反应都没有,那才怪呢。 况且,一个在短时间内,能够在商界混得风声水起,更轻易的就能将杨家父子下狱的男人,要说他真蠢,那是不能的啊。 秋雪嗤笑了一声:“那他也极有可能气到底,跟着唐婉一块来捉.奸,这会儿,指不定那个姓唐的在顾公子面前怎么的煽风点火呢!” 那个女人的本事,她也算是领教过了,若论演戏的功夫,京城里那些名角都不是她的对手。 沁娘注意力却不在她们的对话上,只是看向锦嬷嬷:“那个陶嬷嬷如何了?” 锦嬷嬷道:“小姐放心,我已命人偷偷将她先送到了宝灵寺,不会出差错的。” 沁娘定了定心神:“那便好。” 她也不想留着这么个祸害在身边,能够早日除掉,自然是最好的。 这一次,她不仅要把唐婉插在她这里的这颗刺给拔除掉,她还要让唐婉同时将荣国候府和乐郡王府一块给得罪了。 顺便,再让顾琛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唐婉是什么人。 …… 这边,顾琛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马车,目光死死的瞪着那两个花花公子,双手死死的攥着缰绳,手背的青筯都鼓了起来。 “阿琛,你也别生气,也许,少夫人不过是无聊而已,毕竟,长路漫漫,那两位公子又风趣幽默,换了谁都不会忍心拒绝跟他们聊天的。”唐婉看似善解人意,实则很心机的在告诉他一个事实,杨沁颜就在马车上,而且还跟别的男人相谈谈甚欢。 她见了别的男人就谈得那般高兴,见了他顾琛就摆着一副臭脸,这让顾琛如何能受得了? “要不,你直接过去跟她说,你陪她一块儿去不就得了,女人嘛,都是要哄的。”唐婉很是体贴的建议道。 顾琛冷笑了一声:“我现在过去,那不是告诉她我跟了她一路?”他才不要做这种事情。 他倒要看看,这些个人,还能做出些什么惊要举动来,那个死女人,要是敢当着他面给他戴绿帽子,她就死定了。 顾琛脸黑沉黑沉的,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寒气,唐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得意极了,杨沁颜啊杨沁颜,我倒要看看,今日之后,你还怎么在我面前得意。 一行人走走停停,到了傍晚才抵达宝灵寺的山脚下,却不知,沁娘早就在寺里要了一间客房歇着了。 荣威和乐山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走到马车前,想要将沁娘扶下马车,他们早就听说了,杨家大小姐不仅才华横溢,长得更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可惜闺阁中的女子,甚少抛头露面,哪怕就是百花宴上,她们都要用块纱巾遮面的,很难看到真容。 如今好不容易陪聊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地头,可以一睹芳容了,他们怎么能放过? 而且,这一路上,虽说都是由瑞嬷嬷转达的,但二人也看得出来,这杨大小姐未必就排斥他们。 况且,顾琛新娶的妻子,却放任她一个人来上香,那只能说明他不珍惜,既然他不在意,那他们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两个人搓着手,一副殷殷期盼的模样,望着那马车的车帘,隐在暗处的顾琛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将骨头捏碎了。 唐婉几不可见的勾起了唇角,眸中迸出来的光热比荣乐二人更甚,隐隐的还有些期待的光,藏在袖中的手,也止不住的捏了起来。 就在众人火热的视线中,车帘终于挑开了,瑞嬷嬷那圆胖胖的身体露了出来,然后笨拙的跳下马车,朝着荣乐二人福了福身道:“多谢二位一路相送,老身这厢有礼了。” 二人拧紧了眉毛,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向瑞嬷嬷,齐声问:“杨小姐呢?”他们可不是来跟这老嬷嬷瞎扯蛋的,要不是为了可以与美人一亲方泽,他们才不乐意做这种护卫做的事情呢。 瑞嬷嬷笑了笑,说道:“我家小姐早就到了这宝灵寺了,并未与我老婆子同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山跟荣威脸色,刷地一下便拉了下来。 “我不信。”乐山一步抢上前,伸手挑起了车帘,往里面望去。 只见里面当真是空无一人,一旁的荣威也跟着变了脸。 “好你个老婆子,你居然敢戏耍我们。”荣威怒气腾腾的指着瑞嬷嬷道,要不是这老婆子一路误导他们,他们早就跑前一步了,哪里犯得着跟她在那瞎扯了一路。 一想到他们一路上,都是在跟这老婆子聊天,并没有什么杨家大小姐,乐荣二人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至极。 “两位公子,不是你们一开始就认为我家小姐在车上的么?我老婆子可没有主动说小姐在车上,我不过是没有戳破罢了,却算不得欺骗了你们。”瑞嬷嬷笑得十分的和气,“再说了,这山遥路远的,我老婆子也怕遇上歹人,幸好,有两位热情的公子一路相护,老奴当真是感激不尽。” 说着,她再次向二人行了个大礼。 乐荣二人却脸色铁青的杵在那,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来的确是他们一开始,就笃定杨沁颜在马车上,所以才巴巴的跑上前搭讪的,尤其是看到了瑞嬷嬷,他们就更加确定,杨沁颜是在马车上了,毕竟,这可是她的贴身嬷嬷,她走哪都会带着她。 谁能想到,她们竟分开走了,还把他们二人戏耍了一通。 “呸!你个叼婆子,竟敢让我二人给你当护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乐山只觉得给一个奴才当了一路的护卫,大大的损了自己的颜面,顿时一股怒气就直冲脑门,撸起了袖子,作势就要动手了。 他堂堂郡王府里公子,居然要给一个老婆子当护卫,而且还是个地位低贱的老奴才,光想想就令他光火。 这里山高皇帝远,就算是把她一个老奴才给打死了,想必也没有人会追究的,况且,他一个郡王府的公子,打死个把奴才算什么。 躲在暗处的顾琛远远的瞅着这边的动静,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见那两个人一脸的恼羞成怒模样,他心中也隐隐的猜到了什么,只是还不敢确定,当下也没有急着冲出去。 相比起顾琛的淡定,唐婉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恨不得立马就冲出去撕开杨沁颜那张伪装的脸,然后再狠狠的把她给踩在脚下。 “那几个人看着像是要打起来了,阿琛,我们要上去看看吗?”唐婉面上一副关心的模样,实则心中挠心挠肺的,想要上去一看究竟,但顾琛不动,她又不好直接冲上去,免得显得她太迫切,引起顾琛的怀疑就不好了。 “先看看再说。”不知道为什么,顾琛浅意识里觉得,瑞嬷嬷吃不了亏,那老婆子也算是杨府的老佣人了,什么人没见过,难不成她会不知道那两个人一路跟着她们是有什么企图么?又怎么能吃了亏去。 顾琛既不愿意此刻露面,唐婉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她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但是,很快的,她便知道哪里不对了。 因为,就在乐山撸起袖子,就要打在瑞嬷嬷脸上的时候,一群仆众簇拥着一道丽影,从寺里走出来,扬声喝道:“住手!” 马车前的三个人动作蓦地就顿住了,躲在暗处的唐婉脸色,也唰地一下就变了,藏在袖中的手,攥得指甲深陷肉里而不自知。 杨沁颜,杨沁颜怎么会在寺庙里? 第六十章 妒忌令她面目全非 原来,她一早就到了寺庙里了,却还让她的贴身嬷嬷假装她还在马车上的模样,一路拉着那两个花花公子闲聊,他们都以为她跟那两个花花公子相谈甚欢,却没想到她从头到尾都不在马车里。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嘛,如今想来,这不对劲儿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杨沁颜就算撇开顾琛独自前来上香,那也会多带些随从,怎么可能就一个老妈子跟一个赶车的,外加个护卫? 虽说顾家不比那些官家,但也是有钱人家,出门在外,自然是护卫成群,丫鬟成堆,怎么可能这么轻车从简? 看来,是她太急于想看对方的笑话,而忽略了某此细节。 还好她刚才刻制着没有冲上前去一探究竟,否则,都要被杨沁颜那个贱人给笑死了。 相比起唐婉的气怒不平,顾琛的脸色却缓和了许多,原来她没在那辆马车上啊,原来她早就到了,看来果然是他想多了。 等他冷静下来过后,他顿时就拧起了眉毛,质疑的看向身旁的唐婉,刚才她可是亲自上前去看过的,回来还跟她说,她跟沁儿打过招呼。 唐婉敏锐的觉察到顾琛的眼神不对,连忙开口解释道:“刚才我上前去打招呼,也是瑞嬷嬷跟我说的话,她说少夫人睡着了,我这才调转头回来跟你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不在那辆马车上,我也是被人忽悠了。” 她覤着顾琛的脸色,然后一脸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啊,让你误会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没看清楚就回来跟你乱汇报,而且,我哪里想得到好好的她们为何要兵分两路啊。” 是啊,好好的为何要兵分两路? 莫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会遇上此二人?又或者说,她避开所有人率先到了这宝灵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不成? 唐婉这话看起来像是随口一说,可这话的后面,却极能引发深意。 顾琛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他顾琛能够不靠着家族的关系混到今天这般位置,绝不可能是傻子,这唐婉看起来很聪明,甚至每说一句话都恨不得在向他暗示,杨沁颜极有可能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从她突然来找他去看货开始,他就已经入了她的局了吧?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们随便选了一条道走,就遇上了顾府的马车,得知了杨沁颜此刻正赶往宝灵寺上香? 他刚才是被气昏了头,才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如今冷静下来后,他越发的觉得这个唐婉当真是心思深沉。 但凡他冲动一点,怕是回府以后都能休妻了。 “算了,你也不是有意的。”顾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重新将视线转向他心怡的女人。 只见她穿了一身素衣,头上也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束着,行走间自带一股出水芙蓉的气质。 “两位公子,不知道我家嬷嬷如何得罪你们了,要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 她一个老婆子?”沁娘声音不高,却令躲在暗处的顾唐二人都能听见。 “原来是杨大小姐。”沁娘一出现,荣乐二人便看呆了,她此刻哪怕是一身素衣粗裙,却也足够惊艳二人的眼,令他们久久回不过神来,最后还是荣威被她这一声发问,惊得回了神,连忙收起了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立即站直了身子,冲对方点了点头,以示礼貌了。 “请叫我顾二少夫人,如今我已嫁入顾家,并且,这一趟来上香,也是为顾家祈的福,还请公子莫要叫错了。”沁娘打量了二人的穿着,淡淡道,“看两位身上的衣料就不似普通人家的公子,不知道二位是京城里哪位贵人,若我的人在失礼之处,我愿代她向二位陪罪。” 那乐山适才还撸起袖子,这会儿见了美人,忙不迭的将袖子给放了下来,学着荣威的样子,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是乐郡王府的二公子,这位是荣国候府的三公子,我二人适才在路上遇上了你们顾家的马车,便上前打了声招呼,没想到这个婆子如此可恶,居然骗着我们一路给她当了护卫。” 一想起这件事,荣乐二人脸色便有些不好。 “就是,我们可是堂堂的名门望族,虽说目前暂时任何官职,可却也不是一个下人能够随便亵渎的,居然骗我们给她当护卫,着实可恶。”荣威点点头,附和道。 瑞嬷嬷装作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跪在地上,颤颤危危的说道:“奴婢冤枉,小姐,这两位公子一上来便误以为小姐在马车里,说是久慕小姐才名,想要结交一二,老奴跟他们说小姐不便与他们攀谈,可他们却认为小姐是为了避嫌,非得一路跟着,说是结伴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奴婢自是不好说什么。” “可是刚才一下马车,这两位公子发现小姐并不在马车内,就气得要打死奴婢,奴婢虽说一条贱命,不值钱,可也少不得要在死前替自己分辩两句,免得到了阎王殿里,还要做个冤死鬼。” 瑞嬷嬷说完,便直接伏在地上,连脸也不敢抬一下。 乐荣二人却气得脸都静了,这老婆子好会胡说八道,刚才明明她自己也承认了她家主子在马车里,他们才一路追着的,若她一早说马车里只有她一个老奴才,他们又何必做这种降低身份的事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是,这话要他们怎么说? 他们总不能明着承认自己对杨大小姐有私心吧? 这里虽说是寺庙,人不多,可万一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日后让他们在京城怎么混? 他们是爱美人,也想要一亲方泽,可却不想被别人知道他们连有夫之妇都稀罕。 沁娘看着乐荣二人一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却作出一副歉意的模样,冲着他们福了福身道:“是我治下不严,得罪了两位公子,我愿意替她给两倍赔罪,两位若有何要求,尽管提,沁娘定当竭尽全力的满足二位。” 两个一听她会竭尽全力的满足他们,顿时眼睛便亮了起来,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尽管他们此刻内心已经蠢蠢欲动,但却仍不忘端着自己贵公子的形象,装模作样的想了想。 躲在暗处的顾琛见状,原本缓和下来的脸色顿时又紧绷了起来,这个女人,难道是瞎了吗?她难道看不出来这两货色对她居心不良? 她竟然还敢说有要求尽管提,这两货一看就不安好心,她就不怕入了对方的套? 顾琛面色冷沉,内心很是焦急,脚不由得往前挪了向步,再度凑近了一些,好让自己听得更清楚。 唐婉脸色也是一阵风云变幻,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刚才她还以为杨沁颜有多聪明呢,还知道兵分两路,率先一步抵达这寺里头,没想到她转头为了救自己的下人又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那两个人的心思她再了解不过了,此刻又亲眼见着了杨沁颜的真容,他们这会儿怕是想尽了办法也要得到她。 看来,生了一张好皮囊也未必是好事。 思及此,她就看到顾琛往前又移近了一些,一副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将那两个人撕了的模样,心顿时又往下沉了沉,阿琛,她都在你面前与旁的男子那般轻易的许诺了,你怎的还这么在意她? 唐婉妒忌得要死,若顾琛这个时候回头看她一眼,定能发现,她这个时候整张脸都扭曲了,妒忌已令她面目全非。 可惜,顾琛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未曾从沁娘身上离开过,并且竖直了耳朵听着不远处的对话。 “久闻杨……阿少,顾二少夫人才情非浅,我二人早已仰慕已久,等夫人上完香后,不如到厢房去过上两招如何?我们出题,姑娘来答。”荣威摆足了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实际上,他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哪里懂得什么狗屁诗辞? “就是就是,听闻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正好技痒,不如陪我等好好的搏奕一番,只要你赢了我们,这件事情便作罢。”乐山见沁娘如此好说话,顿时心里也乐开了花,心想,只要她敢来,他就保管要她走不出厢房的大门,日后自然也不敢提起这件事情。 毕竟,杨元海可是刚刚晋升了工部尚书的职位,若是被人知道了他养出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儿,怕是很快就会从那个位置上被贬下来吧。 毕竟,治家不严,养女不教,这在圣上眼里也是个不小的罪过。 沁娘将二人内心的盘算看得清清楚楚,却假作不知,笑了笑:“我去二位厢房多不好,万一被人看见了,这名声还不都得毁了,不如,二位来我厢房好了。” 沁娘说着,伸手往身后某个位置指了指,道:“我就住在最边上那一间,二位随时可以来找我讨教。” 说完,她再次福了福身,领着她的人款款离去。 第六十一章 不遗余力的挑拨离间 沁娘一走,荣乐二人立马便心花怒放起来,他们几乎看到了美人在怀的醉人画面。 相比起他们的兴奋,后面藏着的顾琛却气得脸都青了,这个女人,邀两个年轻男子夜里去她厢房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真的要给他戴绿帽子? “阿琛,刚才少夫人是请那两个纨绔公子到她厢房一续么?”唐婉明知顾问的看着顾琛道。 顾琛脸色黑如锅底,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大步往寺庙里走去,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敢玩出什么花样来,她要真敢背着他与人私会,看他不先打断了她的腿,让她以后永远待在顾宅里出不来。 看着顾琛怒气腾腾的背影,台湾眼中溢出一抹得意的笑。 过了今晚,她就不信了,他还会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到时候怕是见一次恶心一次吧。 阿琛,只有我唐婉才是这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这一点,你早晚都会明白的。 沁娘傍晚跟着庙里的大师做了晚课,然后在顾家供奉的神位前上了炷香,便回了厢房。 按照规矩,第二天还要早起,跟着庙里的师傅一起做早课,跟着诵经,一直要在庙里住上七日方可归。 “都准备好了么?”进了厢房,沁娘问。 “小姐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秋雪扶着她坐到屋里唯一的一张小床上,“不过,小姐,你怎么确定他们今晚就会来?” 沁娘冷笑了一声:“因为,他们看着就像等不及的样子啊。” 巴巴的跟了一路,不就是想早日把她这头绵羊吃到嘴里么?又怎么可能多等几日? 怕是一刻都等不了吧。 秋雪想想是这么回事儿,他们看沁娘的眼神,掩都掩饰不住,实在是太露骨了。 “那小姐,咱们就这样利用了李少夫人,会不会不太好啊?毕竟,人看着挺不错的。”秋要想起了她们刚到庙里面的时候,那位李少夫人还热情的邀她家小姐回京后过府一续呢。 看起来颇有一见如故的味道。 而且,那位看起来特别单纯,也是真喜欢沁娘,要利用这样一个人,秋雪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你以为,我不利用她,唐婉就不会利用她了吗?”沁娘捶了捶适才跪得有些酸痛的腿,唇角溢出一抹凉薄的笑,“况且,在这繁华的京城里,谁会第一次见面就相信对方是真心待自己的?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等过了今晚再说吧。” 况且,身处在高门显贵里,哪有什么真正的单纯的人?更何况,这位李少夫人,可是那京兆府尹李大人的儿媳妇儿,这方园园可是将门嫡女,她的那位夫婿可不是什么专情的人,沾花惹草是常事,却从未听说过他有意纳谁为妾,若不是这位李少夫人魅力无边,那就是她手段非常。 总之,若是单纯之人嫁到了这样的人家,指不定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她一向不喜欢装纯良,她跟唐婉之间,从来就不是能够和平相处的关系,哪怕表面的和平,她也不想维持,过了今夜,若对方还想与她交朋友,那她定当诚心以待,若是觉得她心思深沉,不可深交,那她也不必浪费那个功夫跟对方虚以伪蛇了。 她做人就是这么坦荡,不像某些人,明明就心毒如蛇蝎,却偏偏要装作一副善良可人的模样,着实令人恶心。 “小姐说得是,那奴婢现在就去把她请过来?”秋雪问。 沁娘点了点头。 秋桃将事先准备好的棋盘拿出来,摆在小床上,并将茶水准备好了,不一会儿,李少夫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杨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派人来请我,我只当是我技痒,没想到你比我更着急。” 沁娘坐在棋盘边上,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屋内灯光如豆,照得她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李少夫人虽然也是个长得不错的美人,可也挡不住她喜欢看美人,此刻,她看沁娘就甚是欢喜。 “没办法,在这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些,做完晚课以后离入睡时间还尚早,我就想着,不如找妹妹杀两盘,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你棋高一招,还是我技高一筹。”沁娘说着,朝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李少夫人笑着,连忙坐到了她对面。 庙里的清减整个屋子里连张多余的桌子都没有,她们只好脱掉鞋子,盘腿坐在小床上,将棋盘搁在中间,丫鬟们借了张矮凳,将油灯放上面,尽量的朝他们的棋盘靠,免得看不清棋盘。 “我在京中朋友甚少,又极少出门,早就听说姐姐棋艺高超,李鸢平日素无别的嗜好,就喜欢找人搏杀两盘,可惜,我那夫君不精此道,而且耐烦也不甚好,每每跟他下了两盘,他便要生气了,没办法,我这寂寞得很哪。”李少夫人说着,叹了口气。 说起来她跟沁娘也是同岁,嫁到李家也就半年的时间,却觉得自己心境比同年人老了许多。 她父亲是武将,平日里跟工部也没什么交集,所以,就算是她对沁娘早有耳闻,却总是无缘一见,没想到今日到庙里来上香,碰巧就遇到了她。 事实上,哪里就有那么巧的事情了? 沁娘不过是事先让人打听过了,近日里京城都有谁会来这庙里上香,为了得到这些消息,她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毕竟,等到她跟唐婉交锋完毕后,总要有个人将事情传回京城里的,若是一般人,传出去定不会有人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这个人若是方园园,那就不一样了,毕竟,她的公公可是京城的父母官,她的父亲,也是朝廷的三品大元,可不是那些什么小门户的千金。 若不是知道她方园园会在这个时候来宝灵寺,她原本也没打算来得这般快的。 毕竟,就像大家认为的那般,她等几日指不定顾琛就忍不住先回来了,到时候与他一道来不是更好? 只不过,知道方园园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她才收拾东西跟着过来了,反正,为了让她身败名裂,想必唐婉也会想办法把顾琛诓到这里来的。 沁娘这边的心思,李少夫人可不知道,她只当跟沁娘一见如故,对方当真是找她来下棋的。 两个人棋艺相当,杀了得是你死我活的,各不相让,方园园毕竟是武将出身的女儿,性格有些豪爽,尤其是与性情相投的人在一处时,不太在意小节,两个人杀到紧要处,她更是一杯一杯的猛灌水,颇有一种以茶代酒的架势,秋桃在一旁添水添得很是勤快,不到两柱香的功夫,方园园便喝了一肚子的水了。 “不行了,我得出恭一趟,姐姐,你可不许动我的子儿。”方园园刺溜一下窜下床,一边穿鞋子,一边不放心的交待道。 沁娘没好气的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留个丫头下来替你看着。” 方园园想了想,便留了一个丫鬟下来,然后带着她的贴身嬷嬷急匆匆的往外走,那副模样,可半点都不像大家闺秀。 秋桃捂着嘴偷笑:“这李少夫人看着像个孩子似的,真是可爱得紧。” 沁娘低头笑了笑:“可不是么?”说着,她的眸光再次往棋盘上扫过,唇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好戏,要开始了。 方园园出了沁娘的厢房,一直朝走廊尽头走,嬷嬷挑着举着灯笼紧紧的跟在她身侧,叮嘱道:“我的少夫人,您可走慢些,这庙里门槛多。” 方园园已经极力的在保持稳定的步调了,只是,她实在急得不行,刚才想棋想得太投入了,不知不觉就喝了许多茶水,这会儿真是恨不得片刻都不能等了。 她身边的嬷嬷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自是了解她的性子,只好无奈的笑了笑。 茅房有些远,跟厢房都不在一处,她们走了些捷径才到了地方,等她完事儿后,方园园才总算松了口气。 “姑娘,那条近路有些阴冷,回去的时候还是走亮堂的那条大道好了。”方嬷嬷看了一眼她们来时的路,心里不由得有些瑟瑟然。 那后面黑呼呼的,半星子火光都没有,看着心里渗得慌。 虽说是佛门清净之地,但却也供奉了许多牌位,难免有阴气重的地方,方嬷嬷最是信鬼神,所以适才要不是方园园急得不行了,非要走那条近路,她是不会答应从那条道过来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胆儿小,这就从正道回去行了吧。”方园园也没与她多计较,几个丫鬟婆子见她打头往前走了,连忙跟了上来。 只是,走上回廊的时候,隐隐的听到里面有动静,方园园一向心思敏捷,当即便顿住了脚,并抬手示意后面的一行人全都打住,并且凝神细听。 声音似从最后一间厢房里传出来的,也就是说,是她的屋。 方园园皱起了眉头,跟方嬷嬷对视了一眼,方嬷嬷似乎也很讶异,压低了嗓门说:“少夫人,我们出门的时候,屋里没留人啊。” 第六十二章 捉奸 里面居然有男人的声音,而且,听着像是在调情,方园园的脸色立马便落了下来,她压着嗓门吩咐身边的女婢:“去把主持叫过来。” 丫鬟也不傻,这一听就知道里面是在做什么。 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男客女客都是分开住的,她们所在的这一片厢房都是女客,断没有男子的可能。 如今,这里冒出来了登徒浪子,也便罢了,竟还跑到她们主子的屋子里去了,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她家主子在夫家还怎么做人? 这种事情,还是要请主持来主持公道的为好。 这边。 沁娘估摸着方园园,出去了也有半柱香的时间了,就算是出恭也该出完了,算算时间,好戏也该上演了。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骚动,隐约的,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呀,我家小姐不见了。” 秋桃立马跟秋雪对视了一眼,随即一脸懵逼的看向沁娘:“小姐,这声音听起来像是陶嬷嬷。” 沁娘也跟着蹙了蹙眉,从床上下来:“这陶嬷嬷发什么疯,我不是好好的待在屋里面呢么?佛门重地,乱叫什么。” 瑞嬷嬷也脸上,也露出些焦急的模样:“她这般大喊大叫,京动了这寺里的僧人跟香客,怕是要闹出笑话来,这万一要是传出去,还真当小姐深夜不在自己屋里,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呢。” 至于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个自是不必言明,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大家一听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顾少夫人,咱们还是出去看看吧,免得那婆子一通乱喊,没来由的惹了一身骚。”方园园留下的那个婢女说道。 “走,出去看看。”沁娘穿上鞋子,命人提上灯笼,拿上披风,急急忙忙的寻着声音发源处走去。 方园园厢房的门外,早已聚集了一大拨人,那些住在这一片厢房的香客,全都闻声涌了出来。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方园园脸色不太好的看着旁边的嬷嬷问。 “刚才似乎有人故意叫了一声,这才引来了这么多人。”方嬷嬷刚才听得真切,的确是有人高大了一声说她家小姐不见了,让人赶紧帮忙找人,看样子,像是出什么事了。 方园园一听,脸色愈加不好了:“那是谁家的奴才,这是生怕自家主子死得不够快吗?就算人真的不见了,也该悄悄的派人四处寻找,或告知寺里的僧人,让他们帮着一同寻找,似这般大喊大叫的,也不怕折了她家主子的名声。” 方嬷嬷并未说话,因为,紧接着主持便带着一众的僧人过来了。 “方施主,出了何事?”主持是一个年过七旬的白胡子老者,很瘦,却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主持方丈,我等适才从顾少夫人处回来,在门外听到里面有男子的声音,不敢冒然闯进去,便让下人去寻了你们过来,现在,这里人越来越多,我等毕竟是女流之辈,也不好硬闯进去,还望方丈替我们进去瞧上一瞧。” 方园园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里面,有男子说话声音便够了,至于在里面做什么,就不需要她说出来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 这里是女客留宿的地方,怎么会有男子? 主持方丈脸色也不太好,他正待要让手下的僧人去踹门,就见一个老婆子从人群里挤出来,跌跌撞撞的拦在门前,一脸失态的叫道:“你们不能进去,我家小姐已经睡一下了。” 此言一出,别说是主持方丈了,就是方园园等人脸色,也齐唰唰的变了,这明明是方园园的房间,这婆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位妇人,你家小姐是哪一位?适才这位方施主明明说,里面有男子的声音,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为了寺里的清誉,你也是拦不住我等的,快快让开,否则,别怪老纳不客气。” “不行,你们这些大和尚,虽说是出家人,可说到底也是男子,这般闯进我家小姐睡觉的屋子,这要是传了出去,不是毁了我家小姐的名声么?要进也是我先进去,你们只能在外面候着。”她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慷慨激昂的说完这 一番话之后,便挺直了脸膛,张开双臂,死死的拦在门前。 饶是方丈是位得道高僧,也被她作为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一旁的方嬷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彪悍的身子往人前一挤,指着拦在门前的婆子一顿怒骂:“你个贼婆子休要胡言,你家主子到底是谁?你今日要是不说清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方丈大师是高人,不便与你动手,我可不怕你。” 这死婆子一口一句,她家主子在里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家小姐在里头呢,这是想要害死谁? “你别以为你长得高大我就怕了你,我家小姐可是杨尚书的千金,你们今日这么多人堵在这里,若是冲撞了她,回头有你们的好果子吃。”那婆子抬了抬下巴,将一个叼奴的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端看她这副模样,便能让人想象她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此,她话一出口,人群里纷纷发出了一阵阵鄙夷声。 “杨尚书的千金,不是刚下给了顾家的二少爷吗?” “虽说是下嫁,但听说顾二少对她不借,迎娶那日更是十里红妆,十分的气派,给足了杨尚书面子。” “外界都在传杨大小姐知书达礼,博学多才,没想到竟是这等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啧啧啧,这才刚刚新婚,就忍不住借着上香的名义,在这庙里行起了苟且之事,想必顾公子常年外出做生意,这杨大小姐当真是寂寞得很。” 随即,人群里发出一阵阵低笑声,一个个等着看好戏。 杨元海一跃从一个侍郎晋升到了尚书的位置,这里边少不得有人眼红,这好不容易逮着了看笑话的机会,他们又怎么能够放弃呢? 就在这时,人群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丽的声音:“我杨沁颜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众人蓦地就噤了声,随即寻声望去,就见一道清丽的身影,静静的立在人群之外,她面容精致,头上虽只松松的系了一根素色的发带,却丝毫掩盖不住她出色的容颜与气质。 秋桃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秋雪提着灯笼往前走了两步,那些人见状不由自主的就给她们让出了一条道。 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住,人群里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尴尬之气。 听到沁娘的声音,最震惊的无异于死死的,挡在门口的那个人了,她此刻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不远处的身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步步的朝她走来,看着她,静静的问:“陶嬷嬷,刚才可是你故意大喊大叫,说着我不见了,才将所有人都惊动了么?” 陶嬷嬷此刻浑身如遭雷击,她僵硬着四肢站在那里,只觉得脑子乱得厉害,沁娘怎么会在外面,她不是在屋里么? 她既不在屋里,那在屋里的人是谁? “陶嬷嬷,你虽入顾宅不到半月,但我自认为从未亏待你,甚至留你在沁园伺候,我不明白你为何要陷害我?”沁娘说着,眼中露着浓浓的失望,随即看向一旁的方丈,“主持方丈,请把门踹开吧,我也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怎么回事,这可关乎到我的名声。” 这时,方园园也从身后站了出来,扬声道:“我也很想知道,这里明明是我的屋,为何这位妇人婆子却一再说这是顾少夫人的屋,知道的当这婆子是居心叵测,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方园园,背着夫君借着上香的名义,在此行不轨之事呢。” 主持方丈脸色也是一阵难看,这里毕竟是佛门圣地,若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于他宝灵寺的名声也有碍。 “你们,去将那妇人拉开,老纳倒要看看,里面倒底是何人在此辱我佛门清净之地。”方丈大指一指,两位小沙弥领命后,迅速的走到了陶嬷嬷身边,一左一右的,很快便将人给提起来,移开了。 接着,一名僧人上前一步,照着门就是一脚踹过去。 后面的僧人举着火把跟着涌了进去,那些看热闹的也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往里面望,人群陆陆续续的往屋内涌进去。 方园园迈开脚步,跟着往里面挤。 只是,她挤到一半就听到冲进去的第一拨人喊道:“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接着,第二拨婆人跟着尖叫道:“呀,真是太有伤风化了,竟在佛门圣地做出这种事情,太伤风败俗了。” 那些妇人只往里面看了一眼便捂着眼睛跑出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那些男客倒是伸直了脖子往里面瞧,恨不得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咦?那不是荣国候府的公子么?” “那个不是乐郡王的小儿子吗?” 第六十三章 狡辩 这边的动静,自然没有瞒过顾琛,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唐婉,要说谁对沁娘的事情最关注,除了顾琛之外,就属这位唐姑娘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布好了局,就等着杨沁颜入套了,所以,她大晚上的拉着顾琛出来,借口让他去找杨沁颜,毕竟二人是夫妻,来了这宝灵寺,自然是要一同上香的,哪里用得着藏头露尾的? 只是,顾琛极是别扭,半推半就的被她从厢房里拖了出来,还没走到一半,就听到有人喊着说有人不见了,唐婉一听,眸中立马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 好在有这夜色做为掩护,加上顾琛的注意力也从不在她身上,因此,顾琛并没有发现她那一脸抑制不住的雀跃与兴奋。 她明明激动得要死,偏偏嘴上还要装傻的问了一句:“那边那么吵,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说着,便拖着顾琛往那边去。 顾琛本不愿意凑这种热闹,但走近人群里突听人说这是沁娘的房间,里面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他当即便僵住了。 “这房间不是杨沁颜的吗?刚才在寺门口的时候你我也听见了,她说就在走廊尽头。”唐婉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问。 事实上,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杨沁颜的房间,因为,这都是她的人事先安排好的嘛。 顾琛脸色黑沉黑沉的,拨开人群大步往里面挤,唐婉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心想,杨沁颜啊杨沁颜,只要过了今晚,你就是这京城里人人避而远之的荡妇,我看你还拿什么跟我争! 偏偏,她还要装作一副和事佬的样子,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压着嗓门劝道:“指不定是误会呢?你先别急啊,看看他们怎么说。” 顾琛此刻心急如焚,他哪里还等得及这些?他正待要甩开唐婉的手往里面挤,就听那道他熟悉无比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紧接着那李少夫人便说这是她的房间。 他往前挤的动作这才顿住了,随即跟着人群一起,默默的退开了一条道,尽量掩住自己的面部,隐没在了人群里,同时心里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原来里面的人不是她啊。 顾琛是松了口气,而唐婉却满脸不可思议的望向从人群外面款款朝这边走的杨沁颜,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为何会在这里?那么里面的人是谁? …… 这会儿,门已经被踹开了,借着里面的微光,沁娘就算是站在门外也依稀看清了里面的状况,只见荣威跟乐山二人皆衣赏不整的滚在一处,屋子里一片狼藉,茶杯碎了一地,隐约还能看到地上有撕碎的衣服布料,以及,那散了一地的棋子。 “呀,这豪门贵公子真能玩,两个大男人也能滚作一处,哎呀,真是污眼睛。” “都说这两位花名在外,京城里的漂亮姑娘都被他们调戏过,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嗜好,啧啧啧~” 只要过了今晚,荣乐两家公子好男风的消息怕是要传遍京城了。 方园园气得柳眉都倒立了起来,这里可是她的厢房,这得亏了她去了沁娘处,否则,这两个登徒子若是半夜闯进来,那她还有什么活路? 虽说是荣乐两家家世显赫,她一个三品官的女儿惹不起他们,但是,那也不代表她就可以任由别人踩在她脖子上拉屎,这二人在好怕厢房里做出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她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们这两个无耻之徒!”方园园气得满屋子在找能扔的东西,最后终于在地上找了个装棋子的盒子,捡起来就朝那二人砸过去。 乐山脑袋挨了这么一下,整个人忽然就清醒了些,他恍忽的翻身坐了起来,看着这满屋子怒气腾腾的光,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连带着最后那一点迷糊也一扫而空了。 “乐公子,你们在我屋做什么?”方园园伸着玉指,怒气冲冲的指着对方的鼻子厉声喝道。 乐山眸光一滞,这才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京兆府尹的儿媳妇儿方园园,顿时懵了一下。 方园园指着他,又指了指他身边躺着的晕晕欲睡的那位,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乐山寻着她的手指的方向,这才侧头往身边的位置看了一眼,这一看,惊得他三魂飞了两魄,整个人下意识的便从床上跳了起来。 床上的荣威嘴角还勾着一抹满足的笑,还咂了咂嘴,一副吃了美味的样子,乐山脑袋瞬间就嗡嗡作响起来。 荣山怎么会跟他一起躺在床上,而且,还衣赏不整的,再看看这满屋子的凌乱与狼藉,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激战…… 乐山抖了抖,上去就照着荣威的脸“啪啪”就是两下耳光,叫道:“你个猪头,快给我起来!” 乐山气极攻心,下手可一点也没留情,荣威被他这两巴掌打得晕头转向,随即便清醒过来。 “你打我干什么?”荣威捂着脸,满脸怒气的问。 乐山没好气的问:“我跟你怎么会躺在一起啊?不是说好要来找杨小姐下棋的吗?” 门外的沁娘一听,顿时就拉下了脸:“乐公子请慎言,这里可是李少夫人的屋子,你来这处找我下棋,是想毁她的清白,还是想要毁我的清白?” 荣乐二人一听就傻眼了,齐齐的扭头看向她,脑子一时之间竟有些理不清了。 “不是你说上完香可以来找你下棋的吗?”荣威说道,“我连棋盘都借来了。” 说着,他指着那散了一地的棋子。 “就是啊,明明是你告诉我们是这一间的。”乐山也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大声辩解道。 沁娘冷笑了一声:“我指的是北边最后一间,不是南边最后一间,况且,我说的是白天上完香以后,可没说大晚上的让二位来找我切搓棋艺。” 荣乐二人再一次怔住。 沁娘继续说道:“我是看在两位公子一路对我家嬷嬷多加照应的份上,才答应跟两位公子切搓一下的,没想到两位公子竟然想要毁我名誉,你们实在是太可恶了,等回到京城以后,这件事情我少不得要告诉我父亲,让他参果郡王府跟荣国候府一本不可。” 说完,她气呼呼的甩袖就走。 “等一下,站住!”荣威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但他也不笨,下意识的跳到沁娘面前,伸手拦住她,抬着下巴道,“你把话说清楚,明明是你身边的嬷嬷亲自领我过来的,难不成,我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沁娘冷笑了一声道:“全京城都知道我的贴身嬷嬷是瑞嬷嬷,可是瑞嬷嬷一晚上都陪我在屋里,哪都没有去,我倒是很想问问荣公子,请问是哪个嬷嬷领着你们来这里找我的?而且,你们又为何在这个时辰要过来找我?难不成荣公子不知道避嫌吗?深更半夜去一个妇人的房间,你想要做什么?” 荣威被她问得一噎,貌似是一个姓陶的嬷嬷领着他过来的,因为之前唐婉的人跟他说,陶嬷嬷是她埋在杨沁颜身边的线,她会配合他,会想办法将人带到房间里,到时候,他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而且,她保管杨沁颜不会说出去,日后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就率先过来了,可没想到,之后他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至于乐山怎么也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他是真不知道。 他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这话他能说吗? 当然不能了,所以,荣威此刻当真是哑巴吃黄莲,况且,对方说得没错,全京城的上流圈子都知道她身边的嬷嬷姓瑞,只要是有头有脸的,都认得她,他这会儿说他是跟着一位姓陶的过来的,那他不是傻就是别有企图。 “她不是你院里的嬷嬷么?”这个时候,乐山突然指着企图逃离人群的陶嬷嬷叫道。 人群的目光唰地一下转向了陶嬷嬷。 陶嬷嬷猫着腰正欲钻缝遁走的身形倏然一顿,随即僵硬的转过身来,挤出一抹假笑:“乐公子,老奴的确是顾少夫人的奴婢没错,可是我可没有领着你们来这里哦,我刚才是当真以为我家小姐在这屋里,所以才千方百计的阻止大家闯进来的。” 说着,她目光闪烁的往沁娘身上扫了一眼,心里忐忑极了。 她原本打听到沁娘这几日会来这里上香,便去告知了唐婉,唐婉让她想办法跟着一块过来,她正绞尽脑汁呢,没想到秋雪来雪她,让她先过来打点一切,她便带了几个随从先过来了,原本这间屋子,也是她事先给她定下的,而且,在沁娘抵达后,她便在这屋子里点了些消魂香。 这种香跟佛门的檀香很像,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她本是打算先将荣公子领过来,然后再将沁娘骗过来,到时候只要找机会把她往里面一推就行了,等到事情进行一半,她再把所有人引到这边来捉奸。 到时候,顾琛被戴了绿帽子,自然是不肯再要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的。 第六十四章 狗咬狗,一嘴毛 只要唐婉顺利的嫁入了顾家,那么她也就能以功臣的身份,留在她身边,跟着她从此一飞冲天。 那时,不仅是她,她的家人都会因为她的机敏,而得到不可估量的好处。 可是,她机关算尽,却万万没有想到,沁娘居然跟方园园调换了房间,此刻,她若还当眼前这位,不过是个养在深闺中,一无是处的大小姐的话,那她就真的太蠢了。 她怕是早就看透了她的假意效忠,将计就计的使了这么一出,把她跟唐婉都套进去了。 如今,她是两头都不讨好,这件事情没办好,唐婉不会放过她,可她故意要算计沁娘,沁娘那边自然也不会放过她。 陶嬷嬷此时,内心当真是有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的煎熬得紧,她只能尽量把自己摘出去,打死不承认。 可她也知道,她今日就算是打死不承认,日后乐荣两家也不会放过她,她如今真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老老实实的被发回顾家,做个普通的粗使婆子不好么?做什么要干这种两面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用了,她只想尽量少说,回头跟沁娘认个错,看能不能饶了她,只要沁娘肯放过她,那她就能继续在顾宅里待着,她也就不怕唐婉和荣乐两家了。 大不了她日后少出门就是了。 陶嬷嬷算盘打得好,可沁娘怎么能容得下这等背主之人? “哦?你是以为我睡着了,还是以为我在这屋里,跟别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你才一边拦着不让人进,又一边故意卖出破绽,告诉所有人,我就正在这屋子里与人行苟且之事?”沁娘勾了勾唇,扯出一抹极其温婉的笑。 可是这笑,却记陶嬷嬷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发凉。 这位杨家小姐,的确不是好相与的人! “陶嬷嬷,当日你从唐姑娘那边回来的时候,我便对你们说,只要你们愿意,顾宅自然有你们一碗饭吃,可你却跪求要留在我院中,还坦白说自己是唐婉安排过来的眼线,为的就是要想机会毁了我,你为了表忠心,还当着我的面吞了毒药。” “我见你连命都不要了,便信了你,想着也没有哪个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便将你留在了院中,这些天顾郎忙于生意一时回不来,我便依着规矩自己来宝灵寺上香,命你先过来打点一切,没想到你就在这算计着我呢!” “亏我还以为,你当真是实心实意的要为我做事,没曾想,你心思居然如此歹毒,你不仅要毁了我,还要毁了荣乐二位公子,今日若我真在这屋,你一声嚷嚷把这么多人给引了过来,怕是我只有投湖一条路可走吧?” 沁娘寸步不让的,将她的心思全都给说了出来,顿时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声。 “原来这个嬷嬷这般心思邪恶,要不是跟李少夫人一处下棋,这会儿指不定要被这妇人怎么算计了去呢?” “区区一个婆子,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况且,顾少夫人是她的主子,她若亲手毁了自己的主子,自己又落了什么好?除非啊,她背后还有靠山。” “顾少夫人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婆子曾坦言是唐婉的眼线。” “啧啧啧,没想到那唐姑娘,还当真是用心险恶,前段时间传得满城风雨的谣言,想必是真的了,唐婉钟意顾公子,这想方设法的挤走了正室,自己才有机会啊。” “哦~原来如此!” …… 隐在人群里的唐婉,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她慌去看顾琛的脸色,急忙为自己辩解道:“阿琛,你听我说,那婆子胡说八道呢,我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她的声音不算大,可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尤其是离她最近的几个人。 然而,顾琛此刻却根本没有理会她,他的目光追着沁娘,一瞬不瞬的。 沁娘早就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却故意不去看他,他既然隐在人群中等着看她的笑话? 呵~ 若是推开门的那一瞬,她当真在这屋中,他顾琛会不会亲手将她扭送到顾家祠堂,鞭挞完了她以后,再狠狠的将她给休了。 又或许,跟前世一样,上来直接就给她几个大耳光,恨不得当场把她给打死,这样,他被绿的耻辱就被洗清了。 “哟,这不是唐姑娘吗?正主都来了,不如对峙一下吧?”方园园冷不丁的出声道。 她也不傻,旁观了这么久,她若还不清楚,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的话,她也不配嫁到李家了。 这摆明了就是唐婉想要算计杨沁颜,但却被人家杨沁颜反算计了,狐狸没偷着,还惹了一身骚。 她平生最看不上这样的人了,尤其是用毁人清白这种手段来对付一个女人,实在是太过恶毒了。 唐婉脸色一僵,随即强自镇定的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婆子原是阿琛替我买的,可是我觉得用不着,更不想被人传出些不好的话来,便退回了顾家,难不成顾家的婆子想要算计自己主子,这也跟我有关系?” 陶嬷嬷脸色一僵,她明明说过万一事情不成,她也会尽力保她的,可是,她竟然一开口便与她撇清了关系。 “她的身契的确是在顾家,但是,她为表忠心,当着我们的面服毒也是真的,不信,你们找个人来替她把把脉就知道了,她体内若是无毒,我老婆子把头割下来给你们当球踢。”这时,一直隐在人群中的锦嬷嬷突然开口道。 陶嬷嬷诧异的看向锦嬷嬷,不明白自己身上有毒的事情,对方是如何知道的,又是从何时知道的? 锦嬷嬷却无视她震惊的目光,缓缓走到沁娘身边,看着荣威道:“荣公子,你觉不觉得,你进门的时候,这屋子里有一股,类似于檀香的香味儿?” 荣威想了想,点头。 锦嬷嬷笑了笑:“那是一种消魂香。”说着,她走到那只香台前,将余下没有燃尽的一节拿了起来,递给他,“不信,你可以拿回去找人检验一下,这种香,吸入体内后,会令人做出一些无意识的行为,等你清醒以后,怕是你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 荣威脸色一白,他握着那一小节香,大力得几乎要将其揉碎。 他就说他从进了这个屋子以后,意识就有些模糊,原来是这东西在作祟! 他心里很清楚沁娘刚才说的是真的,唐婉之前的确是跟他说过,陶嬷嬷 是她的人,如今,这屋子里竟然提前点了这种香,她欲意何为,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他虽然好色,但却并不代表他愿意,让这么多人来捉住他偷腥的画面,更代表他就不在意自己身后家族的名声。 他平日里流连青楼,世人顶多会说他风流纨绔,只要过个一两年,他收了心,不再往那些地方去了,那些事情自然就能抹平了,到时候他仍旧可以娶一个世家千金过门,于他荣家的名声也无碍。 可若被人当场抓住了与有夫之妇苟和,尤其还是在这种佛门圣地,那他今后别说是娶妻了,就是家族也容不下,他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登徒浪子。 他明明不过是想来偷偷腥,可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人,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跟乐山,都成了那唐婉用来对付杨沁颜的工具,事后只要他们将杨沁颜给毁了,那么他们是不是跟着毁了,她可不在乎。 就像刚才人群里议论的那般,到时候,杨沁颜被顾琛恼怒的休了,她唐婉就有机会嫁到顾家了。 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 唐婉感受到了荣威那带着森森寒意的目光,只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发凉,她深吸了两口气,镇定下来,做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道:“我根本就不认得这个妇人,凭什么说她是我的人?有何凭证?” 沁娘冷笑了一声,知道她没那么容易认,于是,侧头看向的持方丈:“方丈,我觉得,这个陶嬷嬷跟我无怨无仇,可她陷害我的心思昭然若揩,但她既不肯说,那我也懒得问了,不如,让我领拖到后山去打死算了,免得污了这佛门圣地。” 陶嬷嬷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身子顿时抖得跟筛康似的,她知道沁娘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她是真的恨不得打死她。 她转眸看向唐婉,希望唐婉能够寻个由头救她一救,她虽吃下毒药,可没想着要死啊。 她不过是想要搏一搏,从此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而已,因为,她现在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哪怕是给人当佣人,她也要当那个佣人中的头头。 可是,令她心凉的是,唐婉根本不愿看她,甚至一副巴不得她赶紧去死的样子,用无比冷漠的声音说道:“像这般随意攀咬的叼奴,打死也干净。” 了陶嬷嬷心头一凛,随即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 来啊,互相出卖啊 “小姐饶命,是唐姑娘,是她要挟奴婢这么做的,奴婢身上的毒也是她下的,是她让奴婢将两位公子引到厢房中,寻机将小姐骗过来,然后好毁了小姐的名声,到时候,姑爷要是厌弃了小姐,她就能有机会取而代之了。” 此刻,陶嬷嬷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她纵然身上已经中毒,可她现不想现在就去死,唐婉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巴不得她现在马上就去死。 对于怕死之人来说,多活一日也是好的,唐婉既已不仁在前,她又何必讲义?所以,在短暂的震惊于唐婉的冷漠无情之后,她立马便将她给卖了。 她此刻跪在地上,急行几步,至沁娘跟前,伸手抓住她的裙摆,苦苦哀求道:“小姐,这一切都是唐姑娘的安排,这荣乐两位公子也是她派人引来的,奴婢不过是负责事先在这厢房里点上一枝消魂香而已,其余的,奴婢什么也没有做,小姐,您看在奴婢说了实话的份上,就饶了奴婢一命吧。” 沁娘皱着眉头,看着匍匐在她脚边哭得浑身颤抖的陶嬷嬷,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股厌恶,她平生最不喜这种背主之人,尤其是轻易的就将原先讨好的主子给卖了个干净的这种,当真是不值得倚重。 “你胡说!你这个叼婆子,我唐婉哪里对不起你?不就是当日你哭求着要留在唐家,我没有答应,你便如此攀咬于我,我唐婉今日,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认下这等罪名。”唐婉说着,只觉得一阵羞愤,捂着脸,就要去撞旁边的柱子,要不是被人及时拉住,她此刻怕是当真要撞上去了。 “唐姑娘,想来那婆子也不过是想活命,这才故意想要拉你下水的,你又何必意气用事?这万一真要撞出个好歹来,岂不是不划算?” “就是啊,那老婆子的命哪里能跟唐姑娘比?” “这等恶奴,当真是可恶至极,如今事情败露,竟攀咬起旁人来,实在是可恶。” 众人原本还随着陶嬷嬷的话有些震惊,毕竟,京城里都在传唐婉中意顾琛,她若千方百计的想要挤掉沁娘这个正室,取而代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一个年纪轻轻就出来做生意的女人,手段自然是有的。 可是,唐婉毫不犹豫的撞柱以证清白,又令这些人动摇了,是人总是容易同情弱者,更何况,是人都惜命,一个人都能以死明志了,想来当真与她无关。 唐婉低着头,委屈的啜泣着,唇角几不可见的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心想,杨沁颜,你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沁娘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前世,像这样的事情,她做得可是轻车熟路,随便哭几声,顺带寻死觅活一番,便能将自己身上的污水悉数洗白,为此,她不仅可以自残,更可以不要命。 这会儿,她用一假撞瞬间又挽回了形象,想必一定很得意吧。 不过,无妨,旁人相不相信无所谓,重要的是,顾琛日后不会再相信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与他做朋友,更不相信她只是个单纯的女人,毕竟,商人的心思都挺多的,不管唐婉是不是干净的,在他心里,都会埋下一根刺。 最重要的是,她就算骗过了所有人又怎样?荣乐二人心里可清楚着呢,到底是谁将他们引到这里来,又是怎么丢了这么大一个人的,而且,日后少不得还要被人传出,他二人好男风的声音。 所以,他们日后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唐婉? 今日她杨沁颜的确是不指望能够一招将她打死,不过,有的是人替她收拾她。 “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唐姑娘让奴婢想办法跟着来这宝灵寺,好顺便替她做成这些事情,奴婢生怕自己个婆子说话没有份量,这寺里的高僧未必会听奴婢的安排,便向唐姑娘要了一件信物,就是这块玉蟾。”陶嬷嬷说着,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墨绿色的玉蟾来。 沁娘挑起了半边眉毛,她原也没想过今夜之事能够伤及唐婉分毫,可却不曾想,这婆子倒是还挺有头脑,竟然还留了证据在手。 她就着火光,将玉蟾拿起来一看,随即勾起了一抹冷笑:“这玉蟾上面还刻了唐姑娘的字,想必,也不会有假了。” 说着,她将手里的玉蟾示于众人,主持方丈将那只玉蟾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几乎能一眼确定,这就是唐婉的东西,因为,这块玉蟾他是见过的,往前唐婉来宝灵持上香,凭的就是这块玉蟾,这很明显就是她的贴身之物,旁人仿造不得。 “唐姑娘,你还有何话说?”主持方丈面色不善的看向唐婉,并将那只玉蟾示于众人前,好让大家都能看到上面刻的那个字。 京城里也有与唐婉结交过之人,自然有许多人都是认得这块玉蟾的,当即,那些人看唐婉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 唐婉心中一慌,她当时是让陶嬷嬷拿着这块玉蟾来寺里以方便行事的,却没曾想,却因此而留下了把柄。 她咬了咬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目光凄哀的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了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顾琛身上,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块玉蟾怎么会在她手里,自那日我将你给我买的那些仆从都送还回顾家以后,这块玉蟾便不见了,阿琛,别人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旁的沁娘听着这话,唇边溢出了一抹嘲讽的笑,这话听着好生熟悉,前世,她也是一次次这般质问顾琛,旁人不信她,难道连他也不愿信她吗? 没想到,天道轮回,如今她却亲耳听到这话从唐婉的口中吐出来,心中那口恶气,猛然出掉了一大口。 “唐姑娘,这明明是你亲手给我的,是你让我先过来给杨小姐定下一间厢房,然后先在房间里做一些准备,等杨姑娘到了以后,再告诉她这间房间是替她准备的,到那时,深夜与男子私会的事情若是被人发现了,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明明是你自己想出这般恶毒的主意,如今你却污赖是我偷了你的信物,我倒想问问,你唐姑娘的身我如何近得了?若论身手,我老婆子可不及你半分。” 陶嬷嬷那叫一个气啊,当日她也是全心全意想要助她的,所以才甘愿服毒受她掣肘,没曾想,这竟是个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的女人。 幸好她当初多留了个心眼,以她一个新婆子面生,手上没有信物怕是不能让人信服为由,管她要了一块玉蟾,否则,她如今当真是要做那个冤死鬼了。 事实上,沁娘派她过来打前战,自然是亲手写了书信交付于她的,又怎么会不方便办事呢? 只是,当时只怕唐婉自己都没想那么多吧,毕竟,她连毒都敢服了,又怎么会背判她呢? 可是,她却忘了,一个敢拿命来搏前程的人,自然也不全然都是些忠心不二之人,况且,她唐婉也不配佣有此等忠心不二之人。 “你!”唐婉颤抖着手指着她,像是被气得不轻,前一刻还盈在眶中的泪水,这一刻瞬间又有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滚滚而下,“我不知道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竟然要这般污陷于我,我知道我唐婉一介女流在这商场上混,肯定是防碍了不少人,也结了不少仇怨,有人想要害我,也是极有可能的。” “你到底收了谁的好处,竟如此攀蔑于我,你不妨说出来,我定然会替顾二少夫人替你求情,保你不死,但你若再要胡说,就算你今日死了,我也要让你的亲人不得好过。”唐婉一副气怒不平的样子,再加上那满脸的委屈和泪水,很轻易的,又让那些怀疑的眼神再度变了。 的确也是啊,唐婉一个女人竟在这商场之中混得风生水起,让那些男人如何想?她怕是抢了不少人生意,也得罪了不少人,有那么几个气不过,想要趁机陷害她也是有的。 这么一想,众人那些不善的目光顿时又转为同情,就连沁娘都忍不住要叹服她的机变了。 她三言两语的便将这脏水泼到了某个不知明的仇家上面,加配上她面上那副柔中带刚,刚中又透着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就将再场的男子的保护欲给激了起来。 “就是,你这个婆子好生不要脸,死到临头了还要胡乱攀蔑人,想来是收了什么人的好处,借机想要除掉唐姑娘,好给你那主子扫清道路吧。” “如此这般,着实可恶,我看此人留不得,大师,还是将她拖到后山直接乱棍打死了吧,免得污了这佛门圣地。” “大师们不必亲自动手,我等愿意代劳。” 顿时,有好几个人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替宝灵寺除去这等造孽之人,并且不会辱及寺里的名声。 唐婉一直低垂着头,却在众人注意不到的角度,狠狠的刮了陶嬷嬷一眼,这一眼,看得陶嬷嬷心头一凛。 第六十六章 保下她 看来,今夜她是死定了,似唐婉这般巧言善变,她怕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了。 而且,听唐婉刚才的意思,就算是她死了,她也还会对她的亲人下手。 当真是好狠的女人! 她这一刻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就不该赌唐婉这一条路,她若是老老实实的回到顾家,哪里有这般祸事? 如今,她不仅性命不保,而且还要累及亲人。 真是悔不当初啊!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要被人拖出去打死的时候,就听她跟前的沁娘突然开口道:“既然这婆子这般可恶,背后还有幕后主使之人未供出,我想,便由我将其带回顾家好好审问吧,毕竟,这是我顾家的奴才。” 一句话,瞬间便将陶嬷嬷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她震惊的抬起脸来,看向沁娘,一时间,当真是内心复杂万分。 她没有想到就在众人都巴不得要她死的时候,她竟然保下了她。 且不说她保下她是为何,只要她今天保下了她,她日后定当百倍的回之,并且,通过今夜之事,她心里已然很清楚,若是唐婉当真要对付她的亲人,也只有沁娘才能救她的亲人。 她虽不是忠心之人,但除却这些,以利益换之,她却也是能用之人,况且,她还有软肋,她还有在意的亲人。 “顾少夫人,这等毒妇你还打算审她?她万一又随意攀咬上别人,那又当如何是好?我看也不必给她这次机会了,直接打死她算了。”人群里有人叫道。 “对,打死了干净!” “阿弥陀佛!”方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众位拖主,事情居然已经清楚了,而人又是三少夫人家的家奴,由她带回去也好,免得污了这佛门圣地,将来传出去,怕是再无人敢来我这寺中上香了。” 众人一听,齐齐的沉默了。 方丈大师所言也是事实,今日若是强行在此地处理了陶嬷嬷,这日后传了出去,尤其是京中的那些达官显贵,哪一个还敢来这宝灵寺上香? “大师……”唐婉眸中满是不甘,她没想到沁娘竟然在这个时候保陶嬷嬷,心里更是清楚,今日陶嬷嬷要是不死,他日她唐婉可讨不到什么好,但是,就在她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方丈再次念了一声佛号,“唐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这本就是顾家的家事,我等本就不该干预。” 说完,他对着涌在厢房门外的的人扬声道:“诸位,今夜之事,还望各位莫要传扬出去,毕竟,不管是于我寺中的声誉,还是于顾少夫人的名声,都不是很好,还望大家能够当此事从未发生过,现在夜已深,大家散了吧。” 众人闻言,纷纷的散去,方园园很识趣的退了出去,临走前见过沁娘身边,低声对她说了一句:“我去你房中。” 沁娘点头。 最后,就连荣乐二人见状,也知道不便久留,只是在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看了唐婉一眼。 唐婉被他们这一眼,看得心里极其不舒服,她知道,她这是被记恨上来。 但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她最在意的,还是顾琛的态度。 很快的,厢房中就只剩沁娘、陶嬷嬷、顾琛和唐婉四人,瑞嬷嬷的人自然是退到门外守着去了。 厢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沁娘疑惑的看向唐婉:“唐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那语气,逐客的态度十分明显,透露的意思也更加明白,这既然是他们顾家的家事儿,她唐婉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唐婉面色一僵,眼神下意识的,朝旁边的顾琛看去,但顾琛的眼神却从头到尾都未落在她身上半刻。 唐婉的心猛的的揪了起来,难不成连他也开始怀疑她? 不,他怎么能怀疑他呢?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怀疑她,只有他不许。 “阿琛,我……”唐婉不甘心,眼巴巴的望着顾琛,只盼着顾琛能够说一句话,哪怕给她个眼神也好。 顾琛也的确是给了她一句话,只不过,话一出口便令她心品一窒。 “唐姑娘,我时辰不早了,我夫妻二人要休息了。”顾琛说着,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一个,径走朝沁娘走过去。 唐婉脸上的表情僵硬到了极点,却极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情绪有丝毫的泄露,她只是暗暗的攥紧了袖中的拳头,站在原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重新挤出一丝笑容:“既是这样,那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她依依不舍看了顾琛一眼。 沁娘看着她那副想要爆发,却又不得不极力隐忍的样子,当真是佩服得紧,她若非重活一世,她也做不到像她这般能忍,否则,上一世,她就不会被这唐婉弄得一无所有,孤独病死的下场了。 看着唐婉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的模样,沁娘只觉得心头一阵舒畅,说得是啊,她杨沁颜才是顾琛的妻,目前,她唐婉只是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干涉他们顾琛处理叛徒! 想要杀人灭口? 没那么简单的,她说过了,只要有她杨沁颜在一天,她唐婉就永远也别想好过。 “小姐,你不杀奴婢了吗?”陶嬷嬷声音弱弱的问。 沁娘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道:“那要看你,究竟是活着有用,还是死了有用了。” 说着,她便叫门外守着的瑞嬷嬷进来,将人带去别处看官着,等到他们回京的时候,再一并押回去。 这香还要上的,佛还是要礼的,总不能因为这么个烂奴婢,就提前打道回府吧。 瑞嬷嬷领着人出去了,屋内瞬间就只剩顾琛跟沁娘两个人了。 “夫人真是好手段,我以前居然都不知道,你竟有如此心计。”顾琛见此刻已无外人,这才看着她,心情满是复杂的说道。 他如今是越发的看不懂她了,他承认,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以为她要落入唐婉设好的圈套里了,可没想到,她竟能事先做好了安排,还将唐婉打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别看夜晚唐婉虽是全身而退了,也未损失分毫,可是,她同时得罪了乐荣两家,日后,少不得要受到那两位的报复。 且,还在他心中埋下了一根刺,不管他对唐婉有意无意,他都会对唐婉这个女人敬而远之。 这地成婚之前,他可是从未见识过的,他不止一次的怀疑,眼前站着的这位,当真是他当初心心念念所想要娶之人吗? “顾郎真是说笑了,要说起心计来,我怎么比得上唐姑娘?说起今日这个局,若非她精心安排的,我还想不出来呢,况且,她竟还把外出做生意行踪未定的顾郎,给领了过来,若不是今夜闹这么大动静,我还真不知道,顾公子外出做生意,还能做到这寺庙里来。” 沁娘的语气,当真是讽刺十足,半分都不落下风。 “你如今不但长心机了,牙齿也变得锋利起来,我以前倒真是不知道,原来杨大小姐竟如此多面。”顾琛挑起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 沁娘仰着头看他,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笑:“这说到底,都是被你们逼的。”否则,好好的被团宠着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又何需学会这些损人利己的手段,“倒是顾郎,明明早就到了,却偏偏还要忍着不出现,想来你与那唐婉躲在暗处等着抓奸也是忍得很辛苦吧。” “如今坏了顾郎抓奸的兴志,当真是抱歉的很。”她嘴上说着抱歉,但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嘶——”顾琛呲了龇牙,这个死丫头,明明就是将计就计的,连他也一块算计进去了,这会儿却偏偏还要来说这番话来气他,他当初是着了什么魔才非要把她娶回家,但是,有些话他还是要说明白,“我并非一开始就知道你来了此处,只是在半道上撞见了你那嬷嬷坐在马车里,而那两个花花公子紧追不放,我这才跟着到了庙里的。” 沁娘冷笑了一声:“哦?那么你傍晚到的时候怎么不现身?你敢说不是被唐婉忽悠着过来抓奸的?你看着别的男子约我对奕,却还忍得住在一旁看热闹,要说一开始是被骗的,那么后来呢?你又是怀了什么心思不现身?你若一早就现身,哪里有这么多事情?你自己存了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也不必来与我强行说辞。” 就算相信她瞧不上那两个烂人,但是,作为丈夫,难道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妻子吃亏吗? 他怎么忍得住不出手? 说起来,也得亏了他没出手,否则,今日这场将计就计的把戏她也玩不成了,顶多那两个纨绔公子哥就是白跑一趟,也没那么生气和丢人,回头唐婉再给他们许引起利益就对付过去了。 可如今,怕是他们的恩怨不能轻了了,不管唐婉回去以后要付出什么,代价都不会轻。 “现在,戏也看完了,顾郎好生休息吧。”沁娘说完便要走。 第六十七章 不是装的 “你我本是夫妻,夫人这是要去哪里?”顾琛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 “顾郎是不是忘了?”沁娘眨了眨眼睛,勾唇一笑,“这里是宝灵寺,就算是夫妻也是不好同房的。” 说着,她笑眯眯的将他一把推开,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 顾琛冷笑一声,再次抓住她:“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行夫妻之行,不过是躺在同一张蹋上而已,佛祖也不会见怪的。” 说着,他拖着她就往床边走。 沁娘一想起刚才那两个花花公子在这张床上躺过,眉头顿时就皱成了一团:“我不要睡这里,太脏了。” 顾琛一愣,瞬间也想起来了,刚才那两个纨绔在上面躺过,而且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了。 “那去我屋。”说着,他再次将她拽着,往自己的厢房那边走。 沁娘一边挣扎一边低声说道:“我才不要去,你那边都是男客留宿之地,我要是去了,明天一早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虽然他们之间也没做什么,可别人不这么想啊。 更况且,这里还是佛门圣地,她可不想日后回京以后,被人传出她缺男人都缺到寺庙里的这类的话。 她父亲现在好歹也是工部尚书了,他顾琛不要脸,她还是要脸的。 “那你说怎么办?这大晚上的也不好找大师再另行安排。”顾琛瞪着眼睛道。 沁娘翻了个白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回你屋,我去我的屋,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纠结的,再说了,这香还要上个六七天呢,你总不能在这庙里还要装恩爱夫妻吧。” 顾琛一愣,他这里哪里装?他就是不想跟她分开住好不好。 但是,就在她这一愣神间,沁娘早就像鱼一般的滑出了他的钳制,飞快的往自己厢房那边跑去。 顾琛瞪着她越跑越远的背影,磨了磨牙,死丫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明日就去让主持方丈再给他们安排一间新的厢房。 沁娘厢房里,方园园撑着下巴盯着那盘棋昏昏欲睡,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沁娘总算是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被你家夫君抓回去跟他一个屋了呢。”方园园调侃道。 沁娘喘了口气,往嘴里灌了口水道:“他倒是想呢,可这里是寺庙,他不要脸,我还要呢。” “行了,你也回来了,那我回我屋去了。”方园园也困得不行了,哪里还有什么下棋的兴志啊,再说了,被刚刚那一出搅的,她真是庆幸那个姓唐的看上的不是她男人,要不然,要跟这样的女人斗志斗勇,她会短寿的。 “哎~你那张床已经被别人躺过了,你确定现在要回那个屋?”沁娘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直泛恶心,要是让她睡,她肯定会做噩梦。 “对哦,那怎么办?”起身到一半的方园园连忙又坐了回来,然后看着她。 沁娘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试探性的问:“要不,跟我将就挤一晚?” 虽然床是小了点,但是,身为大家闺秀,自然是没有那些不良的睡觉习惯,两个人躺着只要不乱动,应该也不会怎么样的。 “成吧,但我跟你说,我睡觉习惯不好,你别踢我下床就行。”方园园说着,立马让人把棋盘给撤走了,然后麻溜的躺了下去,顺便的,将一众下人全都赶走了,“你们都出去吧,不用你们伺候了。” 众人应了一声,麻溜的就全都走了。 这动作简直一气呵成,半分都不带停顿的。 沁娘想,她这是一早就打算赖在她这里了吧?怕是她再晚一会儿不回来,她就真的在这里睡着了。 算了,本来今夜之间牵连了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说起来都是我把你给牵累了,你不怪我就成。”沁娘在前世的时候,就没有结交过什么朋友,毕竟,嫁给顾琛以后,每天都被唐婉设计,陷害,陷入后宅的争斗中无法自拔,也令她整个人都面目全非了,京城里的人,谁不笑她,一手好牌全打烂了。 她又哪来的心情去结交什么朋友? “怪你什么,又不是你主动去招惹的人家,是人家来向你挑衅,难不成你要站着挨打?”方园园今晚虽惊讶于沁娘的手段,甚至也怀疑过她结交她的目的,但是,她并不讨厌她这个人。 她若真是那种站着挨打的人,那她才要鄙夷她了。 “我们都是明媒正娶的正妻,日后不管自己的夫君娶几房小妾,都无法越过我们去,难不成,我们还要忍着让那些小妾爬自己头上不成?更何况,那个唐婉还没进门呢,她算什么东西!”方园园毫不留情的说出了对唐婉的鄙夷。 就算进了门,侧室也得按规矩给正室行礼问安,就算是个妾,那也比奴才身份高不到哪去,照样得给正室端送递水,哪里轮得着她们放肆? “刚才进门那一会儿,我还以为你要给我脸色看呢。”沁娘松了口气,当真是生怕对方骂她心狠手辣,自己与人相斗还要拉旁人下水,说实话,李园园的心性她也挺喜欢的。 “我是想给你摆脸色的,因为,你我这般投契,你却事先不告诉我,而且还连带着把我也算计进去了,今夜我若不去出恭,又或者说,我不走那条道,那不是没人发现我那屋中不对了?”方园园没好气的看着她说道。 沁娘笑了笑,声音清浅却又充满了自信的说道:“不会的,因为,你一紧张就会喝水的这个习惯,你方家上下都知道,只要随便一打听就明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只要知道她这个习惯,她就不怕她下着下着不会去出恭。 “况且,回廊那条路灯火通明,你就算是去的时候抄了近路走了小花园那边,但回来的时候,你的嬷嬷也会劝你走明眼的路的,因为,她信鬼神。” 方园园瞪大了眼睛,指着她:“好啊你,你竟连我身边的嬷嬷都打听清楚了,难怪我这么轻易的就被你算计了进去,这得亏了你不是为了害我,这要哪一天成了你的敌人,当真是可怕得紧。” 方园园说着,用力的拍了拍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你放心,只要你不害我,你我自然是不会成为仇人的。”沁娘说着,拉起被子,跟着她一块躺了下去。 “我父亲跟公公与你父亲并无利益冲突,而你我又投契,我害你做什么?再说了,就算他们有利益冲突,我还不会从中调停么?所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回了京城以后,你记着时不时来京兆尹府找我续续旧就是了。”方园园一通豪气又不失幽默的话,倒是真当沁娘给逗笑了。 她想,看来她当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方园园这个人,的确是有些意思。 二人说笑着,很快便睡了过去,第二天是被和尚来敲门唤醒的。 “顾少夫人,时辰到了,该起来做早课了。”门外的和尚礼貌的叫道。 沁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李园园睡姿其为不雅的将一只脚横在她的小腿上,当即想,她应该收回昨晚上那话,并不是每一个大家闺秀睡觉都很规矩的,武将家出生的女儿,性子跟习性可能都有些豪放。 “知道了,谢谢小师傅。”沁娘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将李园园的腿给搬开,得亏了她不是把脚压在她肚子上,要不然,她腹中的胎儿可就惨了。 “怎么了?要起了么?”李园园被她的动作给惊醒了,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挠着头道,“那我也起了。”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与你同床了。”沁娘看了她一眼,一言难尽的说道。 方园园一脸懵,但很快便不好意思起来:“我娘也说我睡觉的时候不太老实,昨晚我是不是挤着你了?对不住啊,你当时应该把我踢醒的。” 沁娘下了床,不紧不慢的说道:“挤着倒是没有,就是一晚上觉得这腿沉得很,像是被什么大石头压住了一般,害得我一晚上做楚都在搬石头。” 方园园一脸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看来她日后当真不能随便与人同房了,免得被人嫌弃。 “我倒是想踢醒你,可关键是我也很累了,明知道是在做梦,但就是醒不过来。”沁娘说着,打开门,叫人去打水。 下人里有两个丫鬟在外面守夜,一个就是昨夜替方园园看着棋盘的那个,另一个是秋雪,小和尚来叫门的时候,她们中就有一个去打水了。” “小姐,方家那个碧心已经去了,奴婢生怕有个乱闯,没敢走开。 毕竟她是有武艺傍身的,所以才让她守夜。 “行了,你也去洗洗吧,把秋桃给我叫过来。”沁娘话音刚落,就见一道身影疾速的闪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腕,一把就将她给拽了出去。 “你干嘛呀,拉拉扯扯的。”沁娘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是谁拉她,这个动作和气息实在不要太熟悉。 “带你去洗漱,然后一起去做早课。”顾琛理所当然的说道。 第六十八章 唐婉呢? 沁娘生无可恋的任由他拉着,也不挣扎,反正她都快习惯了,这辈子她也不指望顾琛能够温柔待她了。 “唐姑娘呢?怎么你的爱慕者一大早的不给刷好感了?”沁娘问。 昨晚搞了那么大一出,依着唐婉的作风,难道她不应该第一时间的找顾琛解释吗? 像她那样一个目标明确的女人,又怎么会任由顾琛对她有看法。 “我为何要去关注别的女人?”顾琛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些恶狠狠的,“你才是我的妻,为何总是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 沁娘一脸莫名的看着他:“难道不是那个女人时不时的跑到我面前来刷存在感,才让我记住她的吗?” 怎么不见她提别人? 这话问得,当真好生奇怪,他自己不惹招人家,人家会盯无缝的蛋? “我懒得与你说,赶紧洗把脸,先吃一些垫垫肚,等到早课结束都很晚了。”顾琛将她拉到一处厢房,那里早已准备好了水,还有一个白馒头。 沁娘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你那么好心?” 居然还生怕她饿着,当真是天上降红雨了。 “我是怕你饿着我的孩子。”顾琛别扭的将脸撇向一边说道。 沁娘扯了扯唇角,原来如此,她差点就感动了。 杨沁颜啊沁颜前,都重活一世了,你怎么还是不清醒呢? 待到洗把脸以后,沁娘便坐在那张唯一的椅子上拿起那只软呼呼的馒头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一边问:“你上哪弄来的馒头?” 这个时辰还没开饭呢。 僧人讲究过午不食,一般都是在做完早课之后,中午之前开饭,这会儿天都还没亮,怎么会有馒头? “自然是去厨房偷的了。”顾琛说得理所当然。 沁娘吃到一半的馒头差点没卡住,顾琛连忙将一杯水送到她嘴边,沁娘就着喝了两口,总算把气喘匀了,没好气的说道:“一大早的,能不能不要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说笑话。” 堂堂的顾二公子,他要两个馒头僧人不会给么?还非得偷! “我哪里有说笑话!”顾琛肃着一张脸道,“庙里有庙里的规矩,我总不好明着跟人家要吧,这先例要是一开,日后你让人家那些和尚还怎么守规矩?” 沁娘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也的确是这么回事,若是有人知道了顾琛在早课前管僧人要了吃的,不管理由是什么,这都会成为先例,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怕是要被人学了去,到时候,人家的规矩怕是不好守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顾琛竟会去做那梁上君子做的事情,她就想笑。 “你看什么?这还不是怕你饿坏了我的孩子。”顾琛被她看得面上颇为不好意思,只能再一次把孩子给搬出来。 每次他拿孩子出来做借口,沁娘都会不爽,还会给他甩脸子。 但这一次却窂见的没有与他计较,而是赶紧吃完以后,擦了擦嘴起身道:“走吧,不早了,一会儿大师们该四处寻了。” 顾琛见她难得没有怼他,脸色也好了许多,点了头,跟着她一块往大殿走去。 只是,待他们走后,一双眼睛却从后面犯犯的盯着他们看。 “杨沁颜,我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定要你百倍奉还!”说完,她眼珠子一转,随即推开门,进了刚才他们的那间厢房。 这应该是顾琛重新让和尚给他们安排的房间,你们不是夫妻情深么?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恩爱到几时。 思罢,她飞快的推开门,钻进了房间,片刻后,又重新走了出来,只是,出来后,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然后转了个身,朝着寺庙大门走去。 今日之事荣乐二家日后肯定会记恨上她,看来,她也得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否则,怎么能跟杨沁颜斗? 唐婉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开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毕竟,早课时间,所有的僧人都在殿内诵经。 而那两个花花公子本是想逮着唐婉出一番气的,可没曾想他们起晚了,等到他们起床的时候,哪里不家唐婉的影子啊? “让这臭娘们跑了!”乐山气愤的说道,“早知道昨晚就不该睡,我就守着她门口。”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想必是回京城了,走吧,我们也回去吧,唐家在那里,她还能跑上了天不成?”荣威冷笑了一声,朝着马厩走去。 等到了马厩,他们才确定,唐婉是真的走了,因为,她一大早的来这里牵过马,看马的打杂认得她。 “果然是跑了,走吧,回去好好给她点颜色看看。”荣威看了乐山一眼,歪了歪头道。 乐山点了点头,牵出了自己那匹马,翻上坐上去,策马朝前面奔去。 荣威随即也跟着上马往京城里赶。 这一趟出门,不但偷香窃玉的事情没干成,反而丢了这么大的人,等他们回京以后,这还不知道该如何传呢,家里那边也要好生的想个法子应对才是,他可不想被逐出家门。 这边。 沁娘做了一上午的早课,早就坐得腰酸背痛了,她原本是要回她自己的厢房,却被顾琛眼疾手快的拉回了早上的那间厢房,并理所当然的说道:“你那间就让给那李少夫人了,我已经跟和尚们交待了,李少夫人原来那间,让他们收拾干净给别人住了,你现在只能与我一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还要说什么,却再次被他打断:“况且,这几日上香的人多,你总不好意思多占人家寺里的一间厢房吧?” 沁娘半张着嘴,悉数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好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也懒得跟他争,反正,他们也是夫妻,就算是同房,他目前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顾琛近日怎么回事,似乎突然对她殷勤起来了,这着实令她心底有些不安。 有句话不是说了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才不相信顾琛是突然间想要对她好呢,虽说她腹中怀着他的骨肉吧,她也不觉得她腹中这块肉有多值钱。 在顾二少的眼里,只有真真切切的利益才值得。 这是她经过一世后得出来的铁律。 “我去让人把饭菜送过来,你且先歇着。”顾琛说着,朝门外奔去。 沁娘懒洋洋的往床上躺了下去,只要一想到还有五天,她就觉得生无可恋,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这规矩,尽折磨人。 她拉过被子,想要盖一下,没想到手上却摸到了一块跟被子的触感不一样的料子,她不由得抓过来一看,随即瞪大了眼睛。 夭寿哦! 这是谁的肚兜,居然出现在这等佛门清净之地,当真是…… 沁娘脸一红,连忙坐起身来,困也不困了,只觉得被什么脏东西恶心到了一般,她原本是想要扔掉的,可转念一想,顾琛房中为何为会有女人的贴身之物?莫不是他昨晚跟别的女人睡在此处? 这么一想,她瞬间便觉得坐如针毡起来。 就算不是跟别的女人同睡一屋,最少也是跟别的女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不然,谁会将这等贴身之物相赠? 呸! 当真是不知羞耻。 沁娘一边骂,一边拿着手上那块小小的布料翻看着,突然,角落里一个工整的“园”字赫然映入眼帘,令她的眼睛瞬间睁圆了。 园? 试问有谁的闺名中带了“园”字的? 难不成是方园园? 不对啊,方园园昨天夜里是跟她睡一张床上的,而且她们都是合衣而睡的,根本就没有脱衣服,那,这肚兜怎么来的? 沁娘顿时千头万绪,捏着那块而料的指尖也不由得一点一点的收紧。 就在这时,顾琛回来了,沁娘猛的抬头看向他,那目光极为复杂而又凌利,仿佛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顾琛被她看得莫名奇妙,他不过离开了一会儿,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了?”顾琛皱着眉头问。 “怎么了?那要问你啊?”沁娘一把将那只肚兜扔到他脸上,站起身来,不阴不阳的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有收藏女人肚兜的嗜好。” 而且,居然还是方园园的肚兜,不知道她刚跟她交好吗? 她倒不是怀疑方园园跟他之间有什么,毕竟大家都是高门里养出来的千金,而且也成了亲,做的还都是正妻,正妻自然有正妻的风骨,自然不会去做那等败坏风气的事情。 这事儿要是换了别人,她可能就真要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若是方园园,那有问题的就只能是顾琛。 要不然,好端端的屋内怎么会有别人的贴身之物? 顾琛被她砸得一脸懵逼,手下意识的接过她砸过来的那块布料,摊开一看,顿时脸就黑了:“夫人这是何意?” 沁娘见她还要装,顿时就冷笑出声来:“你莫不是瞎?看不到手上那个是何物?你仔细看看,那可是我的东西?” 况且,就算是她的,这种嗜好也够令人羞耻的。 第六十九章 临走还要让他们自乱一场 顾琛被沁娘这般赤露露的质疑,脸色很是不好。 “我在你眼中就是这般下作?”他咬着牙,近乎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么一句,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该用何等语言来形容。 “难道你很正直?”沁娘反问道,“那你说说,这件肚兜怎么会在你床上?” 顾琛张了张嘴,他还当真不知道。 “我一大早才刚要到的房间,我哪里知道这东西从何而来,又为何在我床上。”顾琛气得直接将手里的那块布料给扔到了地上,“我顾琛就算再不要脸,也知道跟有夫之妇有染是一件多么丢份的事情,我傻吗?还特地带到这个地方来让你发现?” 沁娘被他说得一愣,他似乎说得有道理,他就算再色欲熏心,但佛门重地,却也知道收敛,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将生意做到这般地步。 况且,他若当真偷了别人的贴身之物,那也该收好些,而不是随便放在床上,似乎在等着她发现似的。 等等,莫不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等着她发现的? 那个时辰,所有人都在大殿做早课,而没有上香任务的,除了唐婉和那两个花花公子外,大概也没有旁人了。 这几个人之中,谁最希望她跟顾琛闹翻,已经不言而喻了。 沁娘眯起了眼眸,好你个唐婉,临走前还要让他们自乱一场,知道她跟方园园结交,便将她的贴身之物给偷了出来,扔到顾琛的床上。 想明白这一切后的沁娘,突然间便笑出声来,随即,她弯腰将地上那只肚兜给拾了起来,然后,拿着它出了门。 顾琛这次倒是没有拦她,她能想明白的事情,他又如何想不到? 虽说来寺里上香的人奇多,可旁的人也没必要干这种事情,如果他跟沁娘当真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连带着,还要得罪李家跟方家,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是狠。 等到沁娘跟方园园翻脸以后,回到京城里,方园园自是不肯让沁娘好过的,那么昨夜在庙里发生的事情,她自是会守口如瓶,保不齐还会说一些沁娘的坏话,到时候,荣家和乐家的名声不会受损,自然也不会太针对她报复,而她,还可以趁着李方两家对付沁娘这之际,钻些空子。 不得不说,这简直是一箭几雕的事情。 顾琛眯起了眼眸,看来,果真是像沁娘说的那般,他对这个唐婉还算是温柔了些,要不然,怎么能让她屡次在他头上动土? 这边。 沁娘出了厢房,直接来到了方园园的屋,方园园一见着她倒是很惊喜:“沁娘你来了,我正说要找你聊聊呢,但见顾公子拉着你回房了,又怕打扰了你们的夫妻情趣,便作罢,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她如今跟沁娘已经熟悉了,自然是不会顾少夫人长,顾少夫人短的叫了,直接叫名字显得亲切得多。 这个时辰是饭点,她都吩咐丫鬟们去端斋饭了,所以,沁娘这个时候过来,她很是诧异。 “园园,我有些私话要与你说,你让人先出去。”沁娘攥紧了手中那块小小的布料,看了一眼她房中伺候的丫鬟道。 方园园见她神色严肃,也没也再说话,扭头示意人都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方园园疑惑的看向沁娘问:“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啊?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沁娘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藏在袖中的手给露了出来,接着,一块熟悉的颜色便赫然出现在她手中,方园园顿时更加诧异了,她瞪圆了眼睛低呼道:“这个你上哪捡到的?我找了一早上都没找着。” 沁娘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就在顾琛的床上。” 方园园夺肚兜的动作一顿,随即,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的抬头看着她问:“你说在哪捡的?” 沁娘看着她,再度认真而一字一顿的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方园园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她握着沁娘的手,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沁……沁娘你听我说,我跟顾公子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知它为何会出现在他房间,这明明是被我昨儿换下来的那件,它湿了我才换掉它的,不对,是有人突然间泼水,把我给泼了一身,我这才将它换了下来,它明明在包袱里的。” 方园园一急,舌头就打结了,说了半天也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沁娘看她这副样子也知道她是无辜的,为免她继续这般毫无前因后果的说下去,她不由得按住她的肩膀,说了一句:“我信你!” 短短的三个字,顿时令方才还紧张焦急不已的方园园松懈下来,她长长的吐出口浊气,缓了缓心神后,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夜里,那阵动静过后,我便带着嬷嬷和丫鬟回了这间房,哪知道突然有人向我泼了一盆水,将我全身都弄湿了。” “我就只好命嬷嬷给我找了套换洗的衣服换上,里面那件也湿了,我也就顺道的换了下来,我也知这里是佛门重地,也没敢往外晾晒,只是让嬷嬷收进了包袱里,哪知一大早的,嬷嬷竟告诉我那件肚兜不见了,我们还找了许久,以为是落在了哪个地方,不曾想,它竟飞到了顾公子房间内。” “我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当真是顾公子拿的?他藏起来了?”方园园一口气说完后,便提出了她的疑问。 如果说方才只是沁娘的一个猜测,那么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除了唐婉,谁会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他可没有藏,大大方方的放在床上,我一回屋便看见了。”沁娘语气嘲讽的说道,“好似生怕我瞧不见似的。” 方园园又是一呆:“大大方方的放在床上?”她脸上一阵羞赧,跺着脚道,“没想到你男人比我家那位还要风流。” 沁娘挑了挑眉,看着她道:“我一开始也是这般认为的,可是当我把这东西扔他脸上的时候,他却一副很费解的模样,我看着他也不似装的,而且,他若当真做了这事,定会不会不承认。” 顾公子向来嚣张得很,他敢做自然不会不敢承认,虽然他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可敢做敢为这一点,却是他少有的好品质。 “经你这么一说,我越发觉得昨夜泼我的那盆水有些蹊跷。”方园园冷静下来之后,脑子也开始正常运转了,昨夜路太黑,哪怕是打着灯笼也难照得更远,那盆水突然间从旁的房间里泼了出来,当时她也曾气愤的推门进去想要找人理论,但开了门之后,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想来,那个人早就在那条必经之地等着她,等泼完她之后,便从窗户那边跑了出去。 反正,这厢房下面离地面也没有多高,加上草地茂盛,随便哪个人都摔不死。 那个先是把她给弄湿了,逼得她把贴身衣服换下来,然后再把它给偷走,最后趁着他们所有人都去做早课的时候,放到顾琛的床上,而目的自是不言而喻,就是为了挑拨她跟沁娘之间的关系。 倘若沁娘不够相信她,今日就不是直接拿着东西来跟她说这件事情了,而是直接在背后就开始捅她一刀,等到她被弄死了,怕是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吧。 越想,方园园就越害怕,直到后背泛出了一层冷汗,她猛的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沁娘道:“有机会下手做这件事情的,就只有今日没有做早课的客人,而旁的人自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唯一希望我们内乱的,就只有那个唐婉。” 想明白了这一点以后,方园园当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唐婉,好你个唐婉,竟然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当真以为自己真是个人物了。 方园园攥紧了那块布料,握住沁娘的手道:“有个这样可怕的女人每时每刻都在觊觎你的男人,你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她这个时候当真有些庆幸,李少虽然玩归玩,却从带过人回府中,就算偶尔有玩得过火的,有哭着喊着装着想要嫁进来的,也都让她轻轻松松的就给料理了,哪里见过似唐婉这般彪悍的。 “她这一招怕是不仅仅是想让你我翻脸这么简单,你想,如果你我当真是因此而翻了脸,那么回到京城以后,你自是不会再帮我,那么,若有人提起昨夜之事,你自是不会帮着我说话,到时候,我杨沁颜就成了那等自编自演构陷他人的毒妇,到那时,荣乐两家的名声自然也是不会有碍。” “荣乐二府名声无碍,自然也是不会再对唐婉做出什么大的举动,指不定还要将恨意转到我身上,认为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到那时,我不仅开罪了李方两家,还要被荣乐两家记上。” 一箭数雕。 第七十章 盘她 方园园被沁娘这么一分析,顿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唐婉,心思当真是恶毒。 “你放心,等回到京城以后,我定不会让这唐婉好过的。”方园园双手握住了沁娘的手,她们才认识不到两日,可对方竟对她如此的信任,她日后若是辜负她这般信任,怕是以后当真就交不到真心的朋友了,她认真的看着沁娘,“日后你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若我能办到,定当鼎力相帮。” 今日要是让唐婉得逞了,她这名声怕是都要毁了,到时候,李家厌弃她,方家也觉得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保不齐要将她给扔到湖里淹死,到时候,那害得李方两家丢人的顾家,自然也是没什么好下场。 而唯有这种时候,她唐婉才能有机会。 “等回到京城以后,你只需把昨夜之事传开来便是,旁的,自然有人去替我们办。”沁娘说到此处,顿了顿,拧着眉道,“只是,那唐婉如今已率先回了京,也不知道她在这几天内可会想到什么法子应对,若是被她先一步歪曲了事实,怕是不好了。” 方园园被她这般一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说道:“你手里不是还有那个陶嬷嬷么?你现在就让人把她给放了,以她昨夜对唐婉的恨意,加上唐婉还出言拿她的亲人要挟她,想必没有人比她更加想要报复唐婉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沁娘顿时也想起了还有这么一号人来,依着那陶嬷嬷的那股子狠劲儿,怕是一旦她得了自由,第一件事情就不会让她好过,况且,唐婉那个人素来心狠手辣,她昨夜就威胁过陶嬷嬷,这会儿又率先回了京城,指不定当真会第一时间对陶嬷嬷的亲人做些什么。 思及此,她也不再逗留:“我先去把人给放了,幸亏你提醒,要不然,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要知道,他们上香都还要在此处住上几天,不方便现在就回去,若要让唐婉率先回去做了些什么,那他们就只能受制于人了。 “你赶紧去吧。”方园园也没有留她,催促着她快去。 沁娘点了点头,出了方园园的房间,连忙朝着瑞嬷嬷的偏院走去。 庙里有供贵客住的厢房,自然也有供下人住的偏院,虽在一座寺庙里,却隔着一个小小的园子,走起来也要费一些功夫。 “小姐,你怎么来了?”瑞嬷嬷奉命看管陶嬷嬷,然然不敢走开,此刻见沁娘一个人独自过来,身边也没带个丫头,顿时就迎了上去。 “人呢?”沁娘问。 瑞嬷嬷知道她问的是谁,当即往屋子方向一指,道,“在里面绑着呢,奴婢怕她跑了,便把她绑在了床脚上。” 沁娘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推门而入,对瑞嬷嬷说了一句:“把她松开,放她走吧。” 别说是瑞嬷嬷了,就是被绑住的陶嬷嬷这会儿都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小姐,不是说要带回去处理吗?”怎么突然间又要给放了? 瑞嬷嬷不懂了。 “来不及多说了,我等都要在寺中待上七日,可是刚才已经证实,唐婉一大早的已经走了,她这会儿想必是回京了,虽说陶嬷嬷犯了错,可祸不及亲人,就让她先回去转移自己的亲人,到时她若不回顾府,我自也有办法找到她。”沁娘说着,再一次朝瑞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给人松绑。 陶嬷嬷一听唐婉已经离开了,顿时就慌了,昨儿夜里唐婉对她的威胁她还历历在目,这会儿听沁娘这么一说,她整个人都慌乱无比。 “杨小姐,大恩大德此生无以为报,等我回去安顿好亲人后,定会会回顾家任凭你处治。”陶嬷嬷一得了自由,当即便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脸感激的说道,“杨小姐放心,我定然不会跑的,毕竟,身契还在顾家,像我这种没有身契的奴才,别家也不敢要我的,我不回顾家也是死路一条。” 况且,唐婉那种心机手腕的女人,若是当真连她的亲人都不肯放过,又怎么肯放过她? “行了,你还是快走吧,晚了回去就真救不了你的亲人了。”沁娘说着,转头看向瑞嬷嬷道,“给她一定银子,让她好让路。” 陶嬷嬷这会儿不仅感激涕零,而且还很后悔,当初若是老老实实的回到顾府,只要她忠心,会办事,依着杨小姐这般脾气心性,早晚也不会亏待了她的,恨只恨,她想要一步登天,一时被权利迷了眼,才做出这等错事,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瑞嬷嬷给了她一定银子,她千恩万身后,拿了银子便往寺庙外面跑,生怕慢了一步,就当真一切都完了。 等到人已经走得没影儿了,瑞嬷嬷这才疑惑的问:“小姐怎的那般好心,居然就这样放她走了?” 说到底也是干尽了坏事,她的家人若因此而受了牵连,那也只能怪她自己,沁娘又何苦这般心善? 沁娘看着她,笑了笑:“你可知,唐婉在离开之前,都干了什么?” 瑞嬷嬷摇头,她自打得了令守着那婆子开始,便一步也没离开过此地,自然是不知道的。 沁娘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将适才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的跟他叙述了一遍,然后看着瑞嬷嬷道:“你说,她这么急着回京城,是想要做什么?她得罪了荣乐两家,又想毁了李家和方家,还有顾家,她这个时候自知已无法在顾琛身前辩解,就只好先回京城,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做一番补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会不会杀陶嬷嬷的亲人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依着陶嬷嬷昨夜对她的态度,怕是早已冷心冷肺了,一旦放了她,无异于是给唐婉添了一个障碍,到时候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会有一个人跳出来千方百计的拦着,等到我们回了京城,这局势还要我们的撑控之中。” 沁娘说着,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那陶嬷嬷虽说是奴,但也不蠢,况且之前能跟唐婉同流合污的,定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脑子里自然有无数的歪门法子可以跟唐婉对着干。 她也不需要她做多少,只需能撑到他们回京便可。 瑞嬷嬷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便明白了,要说如今谁最恨唐婉,那自然是陶嬷嬷了,这个时候放了她,确实能发挥她最大的用处,若真把人带了回去,反而不好处理。 毕竟,这样一个有着背主先例的人,当然是不能用的,但是,要杀的话,还不如在此地就杀了,何必那么麻烦的还要把人给带回去? 况且,像那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也得死得有价值,否则,那昨夜岂不是白救了她? “小姐,你比顾公子还要会盘算,指不定你要是出去做生意,也不比他差的。”瑞嬷嬷笑说道。 沁娘哼了哼,她这还不都是在前世跟他们那对渣男贱女学的?当谁天生都会这些么?为了见识这些手段,她可是搭上了性命。 “可是,小姐,你就不怕唐婉拿了她的亲人,不是杀而是用来要挟陶嬷嬷吗?”瑞嬷嬷担忧的问。 毕竟,像陶嬷嬷这样一把好刀,有了把柄在手,还是可以用的,毕竟,她要不是心术不正,当真算得上是个有本事的聪明人。 “唐婉还敢用她吗?昨夜的事情,陶嬷嬷毫不留情的就将她给卖了个干净,哪怕她事先给陶嬷嬷服了毒,可陶嬷嬷一样出卖她,那就说明,陶嬷嬷这样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是她值得拿性命去在意的,她又怎么敢赌区区的亲人的命,能够换得回她的服首贴耳?” 别说是唐婉不信了,就连她都不信。 她刚才之所以故意那么说,也不过是想要增加对方内心的恐慌而已,对方内心越恐慌,对唐婉的恨意就越浓,到时候,不管唐婉有没有对她的亲人下手,她都不会轻易的让唐婉好过。 “你当真以为我这么好心吗?我杨沁颜从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那陶嬷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为了让她回去对付唐婉,我能对她那么好?”沁娘唇角勾起了一抹凉凉的笑意,“况且,就算唐婉当真要威胁她,她也会想想,在人人都想弄死她的时候,是谁给了她一条活路,还送她银子助她回京救亲人。” “我越待她宽容,就越突显唐婉的狠辣,到那时,她就算暂时威胁到了她又怎样?一个不真心诚服她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在她背后捅上一刀,哪怕就是面上帮她,暗地里也会害她。” 唐婉若当真敢用她,她倒是要佩服她了。 “还是小姐聪明。”瑞嬷嬷欣慰的笑了起来,“我以前还总怕小姐没见过这等手段,吃了亏去,如今见你这般通透,我倒也放心了。” 沁娘这会儿倒是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前世,除了秋桃外,就瑞嬷嬷对她最好了,直到她死前都守着她。 第七十一章 回京 没了唐婉搞事情,这几天上香倒是进行得很顺利,并且,时间转眼就过了,一行人第八日一大早就套好了马车,准备回京。 顾琛既然已光明正大的出现了,自是跟着沁娘一同坐着马车回京的,至于他骑过来的那匹马,就让随从给牵在马车旁,一路跟着往前走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刚到京城的城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前面可是顾二公子的马车?”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沁娘挑起窗帘往外看,便看到了京兆府尹那张熟悉的老脸,而且,他身后还站了一众的衙役。 “京兆府尹怎么在此处?”沁娘嘀咕着,心里隐隐的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顾琛已经挑起了车帘,冲着前面拦住他们去路的京兆府尹李大人道:“不知道我所犯何事,要劳烦李大人亲自在此处守着?” 李牧看了顾琛一眼,冲他拱了拱手道:“前些天唐姑娘到我衙门里来报案,说她丢了一只贴身的玉蝉,怀疑是遣被回顾宅的那些佣人中的人偷了,本府原是想要到府上去好好的查问一番的,没曾想,顾二公子跟夫人都不在府中,听下人说,你们去宝灵寺上香了,这才作罢。” “今日听闻你们归来,特地在此处恭候,还望顾公子能够卖本官一个面子,将此事查问清楚。”李牧虽说带了很多人来此处堵人,但说话倒还是很恭敬有礼的,并没有要强行将他们押回去审问的意思。 顾琛皱起了眉头:“唐姑娘丢了东西,凭什么说是我顾宅的人拿了?” 这个唐婉,居然把他们告到京兆府去了,当真是好样的。 沁娘听得外面的对话,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唐婉的玉蝉在他们去宝灵寺之前就报过官说是丢失了? 她倒是低估了她,没想到,她一边将玉蝉拿出去给陶嬷嬷做事情,一边却又去报了官,说是有人偷了她的玉蝉,这般,等到陶嬷嬷事败,她自己就可以摘得清清楚楚了。 她前世就知道这个唐婉脑子不错,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她,她在做一件事情之前,都把退路想好了。 当真是好得很。 如今就算是方园园跟李牧说起庙里发生的事情,他也不会相信那些事情都是受了唐婉的指使了。 真是好一个唐婉。 不过,她真当她杨沁颜如此容易被污陷么? “本官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唐姑娘来报,本官也不得不秉公办理,顾家虽富裕,但那些下人里却保不齐有些受不住这诱惑的,本官只是想要将那从唐家遣回去的那些仆从审问一番而已,还望顾公子莫要见怪。” 顾琛冷笑了一声:“你要审下人,为何不去我顾宅等着,却跑到这城门口来堵着我,莫不是觉得那些手脚不干净是受了我的指使?” 京兆府尹只觉得背脊一凉,顿时挺直了腰杆,连声说道:“本官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唐姑娘说,那个偷她玉蝉之人随着顾少夫人去了宝灵寺,为了防止贼人逃跑,我等才特地守在此处。” 他可不想惹恼了顾琛,虽说这人不为官,可他也清楚,这整个京城里,哪一个不跟他有所交集?而且,他的商铺遍布京城,除非日后都不到他手里买东西,否则,定然没有人敢得罪他的。 况且,这顾琛可不是什么不计仇之人,这要当真被他记上了,日后可没什么好日子过。 “哦?不知李大家所说的,是哪个下人?”顾琛眯了眯眼睛问。 “据说,姓陶。”京兆府尹此话一出,顾琛跟沁娘心中都齐齐叫了一声,果然。 就在这时,沁娘露了半张脸出来,看向前面的京兆尹,笑了笑:“可是,那位陶嬷嬷我已经把她给放了,难道你没有通知守城大人好好的注意这个人?” 李牧脸色一僵,一脸为难的说道:“这,倒不曾注意过。” 沁娘笑容不减的看着他道:“可我的确是放她回来了,她的亲人还在这京城里,想必她也不会跑远,李大人若是不信,可在我的队伍里搜上一搜,相信这么大一个人,我们是藏不住的,而且,李少夫人的马车就在后面,我处有没有这个人,相信她也很清楚。” 沁娘也不想被人堵在这城门口看热闹,况且,那么大个人,他们不过是女眷坐了两辆马车而已,其余的男仆从可都是骑马的,这陶嬷嬷有没有藏在他们队伍里,一看便知。 “李大人,我们事先并不知陶嬷嬷跟唐姑娘的事情,前几日在寺庙里,她还在为唐姑娘办事,怎么转眼就成了窃贼?不过她既然报官了,我想,陶嬷嬷好歹也是我们顾家的奴才,我们有义务配合李大人调查,只是,我们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李大人可上前查看一翻,若无问题,待我们回到府中稍适休息后,自会到府上去寻李大人。” 沁娘心想,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那只玉蝉明明就已经还给她唐婉了,她如今竟在这里贼喊捉贼。 这时,后面方园园等人的马车也跟了上来,见沁娘他们堵在城门口,顿时挑起了车帘往外看,问道:“沁娘,怎么不走了?” 沁娘看着她道:“李大人说要抓陶嬷嬷,说是她偷了唐姑娘的玉蝉。” 方园园一听,立马就瞪大了眼睛,声音可一点也没有要刻意压低的意思:“这个唐婉怎么这么不要脸,那玉蝉不是在她自己手上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 方园园扫了一眼前面带着一群衙役堵在门口的李牧,顿时就不干了:“公公,这件事情我可以作证,那枚玉蝉唐婉拿给那个陶嬷嬷做完坏事被拆穿以后,我们亲眼见着又还给她了,她如今竟然还好意思报官,我们都没告她恶毒就不错了。” 现在,一提起唐婉,方园园就有一种跟沁娘同仇敌忾的感觉,区区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商人,居然还敢屡次作妖,当真以为这京城就是她的天下了。 “算了,具体等我们回府收拾完了以后,到京兆尹府去说吧,现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沁娘看了一眼聚集着看热闹的百姓,说道,“李大人也是职责所在,不如,您就派个人过来查看一下马车?” 李牧被她这番通情达理的话倒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再加上自家儿媳刚才所言,似乎事情有些不对,他也不想闹得大家面上太难看,于是,当即拱手道:“不必了,既然园园都说可以替你们作证了,我等也没必要堵在此处了,只是,待二位有空,还是要到我府衙来说明一个具体情况。” 作为一个京城的父母官,她也总不能偏听偏信吧,既然有人报官,他自然要按规矩问个清楚的。 “多谢李大人宽宥,我等这就先行回府了。”沁娘说着,冲着旁边的方园园点了点头,便示意驾车的进城。 李牧一挥手,示意手下的人让开道路,让他们进城。 等到进了城,顾琛这才看向沁娘问:“你当真把那奴才给放了?” 沁娘瞪着他:“不放她难不成还养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心善了?” 顾琛被她一堵,随即嘲讽道:“可我也不觉得你像是这般好心之人哪。” 都这般害她了,却还要把人给放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这些天来的风格。 沁娘靠着马车壁,姿态慵懒道:“我现在就是把她给放了,你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唐姑娘,让她赶紧派人去抓啊?要不然,后患无穷哦。” 顾琛敏锐的铺捉到了她最后那句“后患无穷”上,随即勾唇一笑,她原来是打的这般主意,倒是也不错。 只是,依着目前来看,那李牧想必是还未抓到人,而那陶嬷嬷自是也没有做出什么来,看来,他们才是主场,一切都要等他们回来以后,这场戏才能唱得完。 既是如此,那他倒是乐得看戏,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要如何应对那京兆尹的盘问。 沁娘此刻却在想,当初放回陶嬷嬷后,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派了个武功不错的护卫悄悄跟着了,这几日也没听护卫传信说人有什么异动,想来,人应该是好好的进了京城了。 既然人在这京城里,那么,她便也不怕她唐婉再蹦跶出什么花样来。 等到一行人回了府,沁娘想要沐浴一番,好洗尽那一身纤尘,顾琛倒是很识趣的没有跟回沁园,而是急急忙忙的去了书房。 他离开了这么多天,想必也攒了许多事情等着他回来处理,沁娘也不管他,只要他不帮着唐婉来对付她,她大可当他是个屁,想如何便如何。 “小姐,那护卫听说您回府了,在院子外面候着呢,想来是有事情要跟您汇报。”秋桃从外面进来,见沁娘洗得差不多了,连忙帮她把干净的衣物拿过来。 “那唐婉都把陶嬷嬷给告到京兆府尹那去了,她还当真是沉得住气,这几天都没有动静。” 第七十二章 你待如何? 秋桃一边帮着沁娘穿衣服,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你说,那个陶嬷嬷该不会救了自己的亲人,就想往龟壳里缩了吧?” 她们这些天一直都远在宝灵寺,京城里这边的惊况也不太清楚,就算护卫想要传信,怕是也没那么及时。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沁娘倒是不担心,因为,她派回来跟着陶嬷嬷的那名护卫也是从杨鸿身边一起跟过来的,为人很是机警,他若觉得事情超出了控制范围, 自然会随机应变。 沁娘出了房间,让人把护卫领进来,不多时,便从外面进来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看起来最多二十岁,长得,还算清秀,要不是他腰间上配着的那把剑,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练家子。 “大小姐。”护卫抱拳,冲沁娘行了个礼。 “流影,那个陶嬷嬷怎么样了?”沁娘知道他是进来汇报这件事情的,也没有跟他浪费时间,直接便进入正题问道。 “那个陶嬷嬷那天倒是真的往京城里逃了回来,她倒是很聪明,生怕被唐婉寻见,乔装了一下才进了的城,属下一路跟着她,发现她竟有个儿子,一直被她藏在一间民房里,属下一开始也没暴露行踪,依着小姐的吩咐,想看看这老婆子倒底会不会再找唐婉麻烦。” “原以为吃了那么大一场亏后,那老婆子对唐婉应该是恨极了,可没想到她竟想带着儿子出城。” “这一出城,自然是不会再回到这京城里头的,属下就在想,这个婆子果然不值得信任,得亏了小姐派了我悄悄尾随,要不然,这婆子跑哪去了我们都不会知道,回头京兆尹那边一对恃,那婆子又跑了,到时候死无对症不算,指不定还要被那唐婉反将一军,毕竟,那婆子的身契仍在顾家。” “所以,属下就发了信号给府里的流星,流星很快便来与我汇合,我让流星想办法到把陶嬷嬷的行踪泄露给唐婉,很快的,唐婉就带了人来劫人,拉扯中,陶嬷嬷的儿子就被伤到了,陶嬷嬷就发了疯般的要跟那些人拼命,属下等就在暗处助了她一把,她这才抱着孩子逃脱了。” “目前虽尚未出城,但是,我想她现在应该是恨极了唐婉,毕竟,那天我们都看见了,那孩子伤得不轻,像陶嬷嬷现在这般,定是不好露面给他求医,就算是她不怕死,怕是也没有那么多钱治。” “现在,唐婉告她盗窃的事情已经在这京城里传遍了,她的画像也已张榜在各大城门口,她这会儿怕是才真正体会到唐婉的绝情和狠毒,想来,就算是京兆府尹拿住了她,她也不会再向着唐婉半分的。” 流影声线平稳的汇报完毕后,看了沁娘一眼,问:“大小姐,现如今你们已经回京了,那京兆府尹的衙门你迟早也是要去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沁娘绞着手里的帕子,若有所思的向道:“她得出自己被告了以后,可有什么反应?” 流影想了想,道:“大概是又恨又愤怒吧,属下想着,那孩子情况越危急,她对唐婉的恨意就会达到顶峰,便一直没有出手相救,虽说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因为一个坏事做尽了的老婆子的儿子,他也不是全然无辜,况且我远远的看了一眼,大概也不会伤及性命。” 流影一向心思缜密,当初派他回来,就是因为他办事,基本上都会办得妥妥帖帖的。 “如今我回京的消息,大概已经传开了,那陶嬷嬷大概也快来了。” 沁娘话音刚刚落下,秋雪便急匆匆的从外面奔进来:“小姐,陶嬷嬷在府门外求见。” 沁娘挑眉,勾了勾唇道:“她来的倒是挺快,我才刚回府,屁股都还没坐热呢。” 秋桃眨了眨眼睛看向沁娘问:“现在正满城通缉她呢!她居然还敢回来,也不怕,被京兆府尹拿个正着。” 沁娘扯出一抹薄凉的笑:“她想救儿子可不得来求我么?” 想必东躲西藏的这几天,她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吧! 秋雪迟疑的问:“那,小姐要见吗?这万一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回头她干的那些混账事儿,都要赖到小姐头上了,说是您指使的。” 沁娘眼里满是嘲讽:“像她这样的人,忠心不够,却又想着能够寻求庇护,当日我让瑞嬷嬷放她的时候,她还对我千恩万谢,恨不得磕破了头,但等她一回到京城,发现唐婉并没有要对她赶尽杀绝的意思,便又轻易的舍了当日我对她的救命之恩,打算逃之夭夭。” “如今才发现,自己当真是走投无路了,于是又寻上门来,她还真当我杨沁颜是个傻的吗?不想付出却总想着回报,这事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可没有施恩莫忘报的高大情操,她如今想要我救她的孩子,不先付出点什么,我凭什么帮她?” 沁娘说着,抬手看了秋雪一眼:“你就去把我的原话转告于她,我是不会出去见她的。” 区区一个叛徒,想见她就能见? 她自己是有多大的脸啊。 “是。”秋雪领命出去了。 “流影,你做得不错,你们兄弟两个轮流的将这婆子给我盯死了,必要时,可以推波助澜一下,但切不可露出马脚。”沁娘叮嘱道。 “是,属下明白。”流影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他跟流星是兄弟,从小就跟着杨鸿,可以说是杨鸿一手训练出来的,杨家虽说世代都是文官,可他们从不会放松对男子的培养和训练,自幼也是习得一身好武艺的,作为他的亲卫队中的精锐,流星跟流影两个人,无论是脑子还是身手,都是一流的。 杨鸿当初就是生怕沁娘嫁到顾家以后被欺负,所以将自己精心培养的小队拨了一支给她,只是除了秋雪能够贴身在跟前伺候外,就只有流星跟流影两个人以护卫的身份留在了院外,其他的,都在暗处。 这是沁娘身处这虎穴之中最大的资本。 很快的,秋雪便将人给打发了,然后回来复命。 “小姐,那唐婉竟然敢去报官说她丢了下蝉,那她为了做实了这件事情,会不会当真把那块玉蝉扔在半路上了?到时候,就算是搜遍她唐家上下也搜不到那块玉蝉啊,而陶嬷嬷到时候就算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啊,这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秋桃担心的问。 沁娘扯了扯唇角:“你以为唐婉费尽力气的闹这么一出,就只为了闹着玩啊?她肯定会想尽办法的栽赃,证明陶嬷嬷当真偷了她的东西。” 秋雪一听,顿时更加糊涂了:“可是,她一直也没找着陶嬷嬷住哪,她怎么栽脏啊?就算要往人家住处放,可也要先找着她住哪吧。” 沁娘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你啊,道行太浅,一会儿京兆府尹派人来传讯不就知道了。” “小姐怎知京兆府会来人?”秋雪看着沁娘那副一切皆在算计之中的模样,顿时深觉自己脑子不够,跟不上步调。 “那婆子被逼到了绝路上,她不去京兆府尹自首,难不成还当真要看着她那个孩子死不成?”沁娘说着,转身进了里屋,“我先眯一会儿,要是他们来了,你们再唤我。” 秋桃和秋雪应了一声,便一人一边的守在了外屋,不敢进去打扰。 “你说,那唐姑娘该不会到了府衙于众目睽睽之下把那只玉蝉塞到陶嬷嬷身上吗?”秋桃压低了嗓子猜测道。 除了这一点,她还当真猜不出来唐婉还有什么法子,一定要将这件事情给坐实了。 “我也不知道,小姐说一会儿到了京兆尹府就知道,我们就等着看好了,小姐说一会儿京兆府尹回来人,我先去让人把马车备好。”秋雪说着,飞快的出了沁园,往外走去。 同时,她也留了个心,决定一会儿要真到了那里,她一定要擦亮了眼睛盯着那唐婉,绝不让她有机会搞小动作。 沁娘料得不错,她刚眯了一小会儿,外面便来人报,说京兆尹府来人了,请她过去说话。 “小姐,他们动作还真快,当真派人来了。”秋桃小脸红朴朴的,眼里闪着兴奋和崇拜的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沁娘。 沁娘没好气的拍了她脑袋一下,说道:“去把我上次当掉的那只镯子的当票给我拿过来。” 秋桃一听,疑惑的看着她问:“小姐还要那个做什么?你不是说那东西你都不想看见了吗?难不成还想要去赎回来?” 沁娘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闭上嘴巴跟着我走就行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秋桃应了一声,连忙去把那张当票找了出来,递到她手里。 沁娘收了那张当票后,便收入袖子里,抬脚往外走,她也没带太多人,就带了秋雪跟秋桃二人,她们此刻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边,低调而又不失身份。 第七十三章 该来的都来了 等沁娘到京兆尹衙门的时候,陶嬷嬷跟唐婉都已经在那里了,她跟唐婉对视了一眼,勾了勾唇,看来该来的都来了。 “参见李大人。” “顾少夫人来了,那咱们就开始吧。”李牧坐在上首,扫了一眼下面的几个人,除了陶嬷嬷是跑在地上的之外,其余人都是站着的,“下跪何人,报上名来,你有何冤情,可一一道来。” 陶嬷嬷得令后,便将唐婉如何指派到到宝灵寺设局毁沁娘清白一事统统说了一遍,末了,她涕泪横流:“大人,我的孩子现在受了伤还躺在床上没钱医治,如果我真的偷了唐姑娘那玉价值不菲的玉蝉,那么我为何不把它给当了换点银子好给我的孩子看病?就算这城内的人都认得那是唐姑娘的东西,但我出城去总能换一些银钱吧?”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凭由孩子在床上躺着,眼看着越来越严重,而我却一点半法都没有。” “李大人,唐姑娘既然说那块玉早在我出城之前就已经丢了,那么我为何不直接带着孩子跑?我从寺庙里回来之时你都没有发现我,我相信,我要想离开,也总有办法混出去的,那我又为何巴巴的跟着顾少夫人去了宝灵寺?” “如果不是唐姑娘事情败露,那么她何至于想要拿住我灭口,若不是她带着人去抓我,又怎么会伤了我的孩子?难不成,我一个下人,在这天子脚下,李大人管辖下的京城里头,还会遇到劫匪不成?” 陶嬷嬷说完,重重的朝地上一叩,悲愤的喊道:“还请大人早日查明真相,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意领罪,但,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大人!” 不得不说,陶嬷嬷这翻悲情的控诉,在案子还没明了之前,就已经搏得了主审官的几分动容和同情,诚如她所说的那样,如若她真的盗了那块玉蝉,她哪里还不能换到钱?总有不识货之人,认不得那是唐婉的东西,却能看出那是个值钱的玩意儿,多少也会给她些银子。 有了钱子,她大可以带着孩子逃出城去,就算身契被压着又如何?她找一个乡野之地,谁又能找得到她?谁还当真为了一个奴仆不惜人力物力的去抓她回来? 反正,依着顾家的财势跟作风,是万不可能做这种劳民伤财之事的。 更况何,人家现在是真真切切的还有个孩子躺在床上,她若真有值钱的东西,早换了钱去买药了,哪里还用得着跑到这里来自投罗网? “你胡说!”唐婉的婢女弄月顿时就气红了眼,指着陶嬷嬷道,“明明是你心怀恨意,你想要留在唐家,我家姑娘没答应,你就偷了她的玉蝉嫁祸于她,你借着她的名义干了坏事,现在还有脸跑来这里喊冤枉,要不是我家姑娘事先报了官,怕是你那块玉早就当掉了。” “你胡说!”陶嬷嬷抬起满脸泪水的脸,指着她恨声道,“先前我就听说过你家主子无情无义,当初那个映月传谣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她还不是二话不说就将人给推出来了,甚至被流放出城也没见她露个脸去送一关,你如今这般帮着她颠倒黑白,小心有一天你也落得这般下场。” 陶嬷嬷说的,不仅令弄月心底一颤,映月之事,她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她们都是跟着唐婉从小一块长大的,唐婉在唐家是个什么光景大家都知道,要是没有她们这些忠心的仆从护着,她哪里有机会成长到这般地步? 可是,她做事情稍有差池,照样还不是非打即骂,虽然她们是奴,但她们也是人,虽不求主子能够待她们有多好,但最起码不要一有事情就把她们推出去,她们的忠心,也想要换来主子的一点点庇护,而不是厌弃。 “陶嬷嬷,那件事情本就是映月的错,我家姑娘事先有警告过她,是她自己贪酒吃醉了与人胡说,这也能怪我家姑娘吗?况且,我家姑娘都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了,你就莫要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就说眼前,你到底有没有偷我家姑娘的玉蝉。”弄月心中被搅得片刻混乱过后,很快又将那些情绪给压下了,她看着陶嬷嬷,厉声问道。 陶嬷嬷看着她,突然间笑了起来,那种笑中带泪的样子,令人十分的不忍。 沁娘将弄月眼眸里闪过的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尽收眼底,旋即看向首位上的李牧款款道:“李大人,唐姑娘是否说,她那块玉蝉如今尚未寻回?” 李牧点头道:“不错,否则,本官也不必亲自守在城门口等着拿人了。” 沁娘勾了勾唇,这唐婉可当真是好大的架子,她不过一个区区的商贾丢了块破玉,就要京动这京城的父母官亲自带着护卫守在城门口抓人,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抓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呢。 想必,她在跟李牧说起那块玉的来原的时候,夸大了事实,否则,堂堂的京城父母官,好歹也是朝廷的三品大元,怎么会为了一块普通的玉就那般紧张。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贼而已,也值得他亲自出去带人来抓? 当真是笑话。 “可是初日在宝灵寺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陶嬷嬷掏出那块玉蝉,又还回了她手上,李少夫人当时也在场,李大人可以传她来问一问便知,宝灵寺的主持方丈也亲眼所见,那块玉蝉的确是当天晚上事发后,就还给她了,她当时也是声称被盗了,怎么,她如今寻回了玉蝉竟没告诉李大人一声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低头浅笑着,声音不急不徐的,可字字句句都在叙述一个事实,那就是,不管唐婉的玉蝉是真的被盗了还是假的被盗了,总之几日前的那天晚上,于众目睽睽之下,那块玉就已经还给她了。 如今事情过了这么多天,她的玉蝉找回来了,她也没知会一声官府,搞得他堂堂一个朝廷三品大元,跟个傻子似的,还亲自带着那么多人跑到城门口去堵人。 这件事情如果查证,那么唐婉就有戏弄官府之嫌,是要吃板子的。 “这件事情我儿媳从一回来就跟本官说过了,那枚玉蝉的确是还给唐姑娘了,那么,请问唐姑娘有何话说?你莫不是故意来消遣本官不成?”李牧这话问得虽然是客气,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有些不悦了。 因为,明明那块玉蝉就已经丢了,她却还偏偏满城的喊着要抓人,她到底是真的要抓贼,还是当真如被告所说的那般,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抓人泄愤? 偏偏,她要泄私愤便悄悄去做好了,还要跑到他这衙门里头来报案,要拎着他一个京兆府尹陪着她一起泄私愤,难不成这京城的父母官,是专为她一个人办事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唐婉。 唐婉知道,如若今日这一遭她说不清楚,怕是堂上那位父母官真要拿她严办了,毕竟,官府的威严也是不容挑衅的。 唐婉款款的上前给李牧行了个礼,然后声音柔柔的开口道:“李大人,我的确是丢失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蝉,可却并不是那日在宝灵寺里陶嬷嬷拿出来的那一块,故,就算后来那块玉蝉回到了我手中,我也并未跟李大人汇报,因为,我报官的,根本不是那夜在宝灵视众人所看到的那一块。” “当日报官时,也怪我心急,没有跟您说清楚那块玉的具体特征,只跟您说是太祖年间贵人赏赐的东西,不能有闪失,造成了李大人的困扰,民女在此给大人道歉,这个人自我府上离开前,她不仅仅是盗走了我一块玉,她还顺走了好些东西,只不过,民女觉得那些身外之物也不值得追究,只是那块祖传的玉实在是太珍贵了,我这才来报了官。” 沁娘挑眉看向唐婉,眸中闪过一抹了然,她果然是夸大了那块玉的来历,只不守,这个唐婉还当真是巧言善辩,到了这个时候了,她才说她丢的那块玉不是宝灵寺里大家所见的那块玉,她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而且,就唐婉的家底,会有贵人赐的宝贝?那他们唐家那一家子怎么能容许那样的东西放在她唐婉的手里?怕是早在早年间便被她那个好吃懒做的父亲给卖掉换了钱了,哪里还能留得到今日? “你胡说!唐婉,你这么睁眼说瞎话也不怕遭报应吗?我何时偷过你的东西?你别做了坏事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陶嬷嬷一听她满嘴胡言,顿时就气极了,嘶声力竭的咆哮着,“你自己爱慕顾公子,求而不得,想要用下作的手段毁了顾少夫人,好取而代之,事情败露之后你便急着将罪名栽到我头上。” “唐婉,今日我若要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赔葬!” 陶嬷嬷目眦欲裂,声泪控诉的模样当真吓到了唐婉,她虽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和,但她也极怕对方狗急跳墙,突然间冲她扑上来。 第七十四章 巧言善辩 唐婉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并顺势装出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弄月见状连忙挡在了她身前。 “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官府衙门,你难道还要对我家姑娘动粗不成?”弄月说着,指着她冲着首位坐着的李牧大声道,“大人,这个婆子竟然敢公然在法堂上行凶,她这是藐视官府,应该先打二十大板,再往下审,免得审着审着,她突然发了疯伤着了人,就不好了。” “你这个恶奴,你就不怕有一天跟映月一个下场吗?她这么恶毒你竟还帮着她胡编乱遭,你也不得好死!” “大人,要打人了,打人了!” 顿时,整个大堂一片混乱。 随着弄月这一声叫嚷,原本还不打算真动手的陶嬷嬷顿时就失了控般的,朴上去恨不得撕了这对狼心狗肺的主仆。 眼见着场面有些失控,列于两边的衙役立马上前来,直接将陶嬷嬷重新摁回在上,陶嬷嬷心里了阵憋屈,气得脸都扭曲了,她刚才不过是激动了一些,那个死丫头就说她要行凶,果然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当真是恶毒得很。 沁娘从始至终都未曾参与她们之间的争论,她只在李牧问到她时,她才一语中的的说上那么一两句,看着陶嬷嬷那疯颠得恨不得要杀了唐婉的模样,再看唐婉那副柔弱的小白花样,多半是个男人都要以为是陶嬷嬷奴大欺主,做错了事情便胡乱攀咬主子,甚至还要当庭对她动粗。 啧啧啧,不得不说,唐婉这一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管用,前世,她就是用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背地里捅了她多少刀,却偏偏只要她一作出这副样子,顾琛就立马连脑子都不知道去哪了,生生被她牵着走。 不过,她唐婉也就是会装,除此之外,她还真当她自己有多大本事了。 “大人,我冤枉,如若您不信,您大可以派人到我住的地方去搜,若搜出了一锭银子,我今天就是死都无怨了。”陶嬷嬷不服气的大叫道。 “肃静!大堂之上,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李牧被她们一个两个的吵得头疼,狠狠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扬声道。 陶嬷嬷顿时也不敢再叫嚣了,只是怨愤的瞪向唐婉主朴二人,唐婉面上倒是没什么,倒是她身边的弄月,冲她扬了扬下巴,狠狠的瞪了回来,陶嬷嬷那叫一个气啊。 她这个时候,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今日,她又何必当初呢? “大人。”唐婉这个时候再度柔柔的开口道,“民女不知道口才竟如此了得,而且,刚才听她的一番苦诉,就连我这个被她控诉的人都为之动容,可是,我当真没有派人去伤她的孩子,更加没有做过她说的那些事情。” “民女之所以会到宝灵寺,不过是因为约了顾公子要到南效那边的镇上去看一批货,只是在路上偶遇了顾少夫人的马车,发现有两名公子一直尾随其后,我们不放心,生怕顾少夫人吃了亏,这才一路跟到了宝灵寺的。” 沁娘绞着帕子的手突然一顿,勾唇笑了笑:“唐姑娘慎言,莫要坏我名声,你可是真切的看到我坐在马车里了?” 她当真是对这个女人服气得很,明明是一件莫虚有的事情,经她嘴里这么一出口出,就变了个味儿,今日若是她不在场,明日这京城里岂不是要传得风言风语的,说她杨沁颜不检点,借着上香的名义私会男子吗? 这心思还当真是恶毒! “抱歉,我们是看到了顾少夫人的马车,误以为顾少夫人在马车里,生怕顾少夫人吃了亏,所以才一路尾随到了宝灵寺的。”唐婉一副极时发现口误的样子,露出一脸抱歉的模样,可是,她话里的意思,可半分都没有收敛的架势,“等到了宝灵寺以后我们才知道,原来那马车里坐的只是她的贴身嬷嬷。” “那两位公子很生气,要打死那嬷嬷,也不知他们一路上是怎么的又说又笑过来的,可是到了宝灵寺后,发现车里坐着的不是顾少夫人,当即便动了怒。” 她的话刚说到这里,在一旁听着的秋桃就忍不住了,站出来出声喝道:“唐姑娘,你说事就说事儿,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话里有话的毁我家小姐的名声行不?” 特么的,她这夹枪带捧的说她家小姐虽然不在那马车里头,却又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吊着那两位公子,令他们一路哪怕是没有见到本尊也一路相谈甚欢的跟着到了地头上。 这看起来像是在叙述事情的经过,可是这话里的味道,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好么? 这不还是在暗指她家小姐私借着上香的名头私会旁的男子么?而且还一口气会了两个! 再者,这世间对女人素来就比较苛刻,哪怕是那两个人主动缠上来的,经她这么一说,明日要是传了出去,别人照样会说是女人的错,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男人花心横竖都是女人的错,他们男人就是一点错都没有。 “我没有啊!”唐婉似被秋桃的气势给唬住了,一脸胆怯的看着她,随即委屈巴巴的看向高台上坐着的李牧,“大人,民女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到了宝灵寺后,那两位公子发现车里没有顾少夫人,当即便要打死那个嬷嬷,这时,顾少夫人出来了,说愿意替她陪罪,那两位公子便借口说要与顾少夫人切搓棋艺,顾少夫人也答应他们待上完香以后随时都可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到这里,她又一副很畏惧的样子朝沁娘那边看了一眼,身子下意识的又往边上退了半步,众人一看她这副模样便觉得,她就是一个害怕说了真话要被报复的小白花啊。 秋桃跟秋雪都快要气死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会装! 那京城里有名的戏班子她不去唱两出,还当真是屈了她的才! 相比起秋桃跟秋雪的愤怒,沁娘面上倒是平静许多,像前世,这样的戏码她早就见多了,如今再见,也不过是当多看了场戏罢了,她不会再为她这般拙劣的戏码而动气。 “唐姑娘,我说的上完香后随时都可以,是指宝灵寺的七日香上完归京后,随时都可以过府来寻我切搓,并未说在寺庙里随时都可以,若你再这般故意误导他人,我就要告你毁我名誉了。”沁娘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吐了出来,她面上明明就带着温和的笑,但是,那笑容背后,却让人觉得出了一丝丝凉意。 “大人,还是由我来说吧。”沁娘未再看唐婉一眼,也不理会她此刻被当众拆穿后面色有多难看,她只是按着她的方式叙述着,“那日,为了怕在路上出意外,我便跟我的贴身嬷嬷兵分两路到了宝灵寺,我走的是近路,所以先瑞嬷嬷一步到了庙里,这个陶嬷嬷比我先到半日,她替我打点好了一切,厢房也备好了。” “后来偶遇了李少夫人,我二人很是投契,她知我的厢房离茅房比较近,自知自己爱喝水,恐夜里不方便,便说要与我换房间,我便应允了,不曾想,夜里李少夫人去我房中找我下棋,那两位公子却莫名的到了我未换房之前,也就是李少夫人的那间厢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与李少夫人下了两盘棋后,她要去方便,回来时路过她自己的厢房,听到里面有动静,便遣下人去请了方丈来,不曾想,这婆子竟大喊大叫说我不见了,呼吁众人出来帮着找人,这一找,就找到了李少夫人那个房间,然后这个婆子一顿暗示跟表演之后,被众人拉开,踹开了房门。” “我原本好好的待在房中待李少夫人回来,可左右等不着人,听见外面动静大,便跟着出去看了一眼,这一看,便听说我与人在那房中私会,败坏了佛门清净之地,谁知闯进去以后才看见,分明就是两个男人躺在床上。” 沁娘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别以为只有唐婉才会叙述,她也会! 不就是想告诉别人她行为不检点,招惹了那等纨绔子弟么?装无辜么?谁不会! “当时我记得,唐姑娘似乎一副很笃定房间里的人就是我一般,拦着人不让踹门,还对着我的夫君好一阵劝,当真是用心良苦。”沁娘凉凉的看了唐婉一眼,特地咬重了“用心良苦”四个字。 唐婉脸色一片僵硬,双目死死的瞪着她,恨不能将她瞪穿几千个洞来,她这般叙述,分明就意有所指,说她故作姿态,以退为进,实则用心险恶,包藏祸心。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精彩了,相信李大人随便找个人问,都能问出事情的细节来,我就不多说了,免得有的人说我杨沁颜仗着家世背景欺负了她。” 唐婉脸色闪过片刻的狠厉,随即又笑道:“不如,就传那两位公子过来问问好了。” 第七十五章 一个坑里摔两次,还摔上瘾了 秋桃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唐婉如此自信的让传那两个纨绔上堂问话,莫不是,她有把握说服了那两个花花公子改口? 这么一想,她眼神下意识的看向自家主子。 但是,沁娘却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只是顺着她的话道:“那就请大人派人去请荣三公子和乐二公子过来吧。” 唐婉一怔,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她怎么这么配合?莫不是,她还有什么后招? 可是,这几天趁着他们还在宝灵寺,她可没有闲着,对于传乐荣两位公子上堂问话一事,她自信绝不会出现纰漏。 但是,杨沁颜的反应却令她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太镇定了点。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最近这几次交手以后,她几乎没在对方手上讨到便宜。 当即,唐婉便心生警惕了起来。 “既然两位都这么要求,那就派人去把两位公子给请过来吧。”李牧说着,冲他手下的衙役使了个眼色,于是,便有两名衙役领命退了出去。 “这接下来的事情,我其实已经听犬子内人说过了,但是我仍旧想听听你们的说法,穿着那两位还未到,不如你们先交代一下?” 李牧双肘撑着案桌,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一双锐利的眼睛,来回的在弹那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 沁娘知道,这李牧所以看上去为人极是平和,宿舍里也很圆滑,谁都不得罪,但他可不糊涂,心里门清着呢,再不损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他也还算公正廉明。 此刻,他让开口,便只需根据自己所知道的据实以报便是,若是擅自加上自己主观的论断,反而容易给他这个主审官造成不良的印象。 所以,沁娘从头到尾只是客观的叙述,而从未开口指责这一切皆是唐婉主导,李牧是个有脑子的父母官,他可不喜欢别人擅自替他做判断。 唐婉也不笨,从头到尾说话滴水不漏,可是却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 “大人,唐姑娘指使我到了宝灵寺以后,调换了顾少夫房里的檀香,换成销魂香,然后再想办法把两位公子引到房间里,等到房间里的几个人意识不清的时候,在故意制造动静,引所有人去围观,介时,顾少夫人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当时房间里烧剩下的还有半截香,应该在顾少夫人处,大人可以命人拿去检验一番,最后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否则天打雷劈。” 陶嬷嬷言辞恳切,而且连毒誓都发出来了,不免令人又信服了几分。 “大人,这个奴才口说无凭,红口白牙的便要置我于死地,她如今犯下这等大错,本就没有什么好下场,她发的毒誓,又能有几分诚心?民女虽然是一介商贾,而且也并不显赫的家庭背景,却也容不得别人这般随意攀蔑,辱我名声,还请大人明察。” 唐婉说着,直接变跪了下去,将其要申寃的姿态摆到了极致,一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样子。 不得不说他这副柔中带刚,刚中带毅的模样倒是打动了在场不少男人的心,不少人看着他的眼色都变了,当真觉得是陶嬷嬷在攀蔑她。 陶嬷嬷见状,气得浑身发抖。 枉她多活了几十年,却不了人眼前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深,要论装可怜卖惨,他一个老婆子又怎么比得上一个如花似玉楚楚动人的美人儿? “小姐,那唐婉不会是给那两个花花公子许了什么好处吧?要不然,她怎么敢提出让他们上堂对恃?”秋桃眼见着现在的情况公说公有理,婆说婆不理,那主仆二人正狗咬狗咬得欢快,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了起来,于是压低了嗓门问道。 “不用担心,且等着看好了。”沁娘面上一阵淡淡的说道。 她唐婉比他们早几日回到京城中,要说她应对此事一点动作都没有,她还当真不信,所以,她才派了流影跟着回了京。 这些天,除了陶嬷嬷的一举一动被盯着外,唐婉那边自是少不了的,她做了什么,沁娘大概也能猜得出来。 就在这时,荣乐两位公子被请上了堂,行过礼之后,李牧开门见山的就问:“荣公子,乐公子,下跪的此人你们可认得?” 荣乐二人往陶嬷嬷身上扫了一眼,齐齐的抱拳道:“认得。” “我二人素来仰慕杨大小姐的才华,一直想要找机会跟她切搓一下,这婆子来府上找过我,说是杨大小姐即日便要前往宝灵寺上香,我二人想着,今年我等还未曾上过香,便相邀一同去了,说不定还能碰上杨大小姐,寻个机会切搓一下,大人也知道,这杨大小姐素来不爱出门,错过了这个机会,机会就难得了。” 荣威一边的谦谦君子模样的叙述着,就好像,他们当真是那种只为沁娘的才名慕名而去的,并无歪邪心思一般,将一番话说得极是漂亮,那乐山口老弱了点,向来就只有在一旁点头附和的份。 “就是,大人,那天夜里,这婆子将我哄至厢房中,说杨大小姐邀我下棋,我想着好歹是佛门清净之地,不会出什么事情,便去了,不曾想,在那房中坐了一会儿后,我就有些晕晕乎乎的,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乐山跟荣威二人,三言两语下来,就将原本偷香窍玉的心思给藏匿了,只管将话说得漂亮又光明磊落,唐婉嘴角几不可见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李牧听得眉头紧皱:“也就是说,你二人从头到尾都只接触了这个婆子?这婆子可有跟你们说,是谁指使她做这些事情的?” 说实在的,一个下人,若无人指使,那么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陷害了杨沁颜,说到底于她也没有什么好处,毕竟,她的身契是在顾家的,这件事情怎么看,若成了以后,受益者都是唐婉。 可如今 从这些人的证词里,他还当真无法断定这件事情跟唐婉有关。 “这婆子是顾家的佣人,我等自然是以为她是杨小姐的人,所以,也未曾多想。”荣威很巧妙的避过了问题的关键点。 他只是根据事实以为而已,至于这婆子是受谁指使的,有没有包藏祸心,他们就不知道了。 说起来,他们也是受害者,不过是因为仰慕某个人的才名而去找其切搓的,最后尽被害得丢尽了人,这件事情即便传了出去,家族里也不会对他们如何的,只能怪他们太蠢,太容易相信人。 “大人,如此看来,这件事情当真与我没甚干系了,至于这婆子是受了谁的指使嘛,想必是有人故意想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看似不可能的人,往往才是最有可能的人,而我这个看似最受益之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还请大人明察。”唐婉说着,又是盈盈一拜。 一旁的秋桃气得眼睛都红了,这唐婉明明就是做出了这等下作的事情,现在却说她是受害者,当真是不要脸啊! 而且,她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她家小姐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故意人陷害于她! “小姐……”要不是被沁娘拉着,秋桃还当真忍不住要冲上去撕了这帮胡说八道之人的嘴,简直太气人了。 而且,那两个花花公子明明就是想去占便宜的,如今却被他们说得如此这般光明磊落,当真是可恶! “荣公子,乐公子,在这京城之中,人人都知我的贴身嬷嬷是瑞嬷嬷,而我的贴身丫鬟,在我身边待得最久的,是秋桃,我若是遣人去邀你们,也必定是这二人之一,怎么会找一个刚买了没多久的陶嬷嬷?而随便一个人邀你们你们就去,你们也未免太容易相信人了吧?当心哪天被人被后背刀捅死了都不知道。” “诚如二位所说,你们也是被骗了,但是,人可不能在一个坑里摔两次啊,,要不然,就算那个坑里有金子又怎么着?还不是花不着!难不成,两位公子当真是摔出瘾来了?” 沁娘笑了笑,荣威脸色很明显的僵了僵,她知道,这唐婉回京这几天必定是找过他二人的,也跟他们商量好了一套说辞,并许以重利,既然洗脱他们身上的污点,不祸及背后家族的名声,又能得些好处。 但是,做人要这么蠢,被一个人坑过一次了,还要再信她第二次,那么哪天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到时候就算身上有再多的钱又能如何?还不是留给他们那些活着的兄弟的?他们可带不走半分。 荣威是聪明人,他哪里听不懂沁娘这话里的意思? “还有,一开始唐姑娘就说陶嬷嬷盗窍了你许多财物,还请拿出证据来的比较好,免得大都在这里空白无凭,大人听谁的也不是。”沁一句话,再度绕回了正题上。 戏看得也差不多了,她可不想陪着这些人一直站在这里。 第七十六章 证据 这时,一名衙役从外面走进来,冲着李牧抱拳行了礼后道:“大人,那婆子家里一贫如洗,如她所说,床上还躺了个半死不活的孩子,我等已经将他送到医馆去治了。” 陶嬷嬷一听,心里陡然松了口气,连声叩头道谢:“多谢大人,罪妇虽知罪无可恕,不敢向大人求情,只求大人还罪妇一个公道,罪妇虽然给二位公子下了消魂香,可却并没有盗窍唐姑娘的财物。” 李牧点头,到这里他基本上已经相信她了,毕竟,如若她身上当真有值钱的东西,她自是不会连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没有。 可是,就在这时,唐婉突然开口道:“李大人,据我所知,陶嬷嬷从未成婚,她哪里来的孩子?那孩子若不是她亲生的,她又何必为了一个孩子而将自己陷入死局呢?” “唐婉,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吗?纵然那孩子就算是捡来的,他也被我养了这么多年,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娘,难道我忍心看着他去死吗?若我当真不在意他,我这又为何要特地跑回来,如刚才顾少夫人所说的那般,我直接逃到某个乡下不是更好吗?” 只要她不想出人头地,她在哪里不能度过余生?顾家难不成还会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她一个不值钱的老婆子不成? 唐婉这话,无疑扎心。 “若那孩子是你死敌的孩子,怕是纵然大人再宽容你,也很难相信你会对他真的有慈母爱吧?你离开宝灵寺后,当真是为了带他走而回来的?而不是为了拿住他,而方便你以后作为对付死敌的筹码?” “陶嬷嬷,你若不是跟死敌斗败,以你的本事,又何至于被卖为奴?你敢说,你从一开始就向我示好没有别的目的?是我拒绝了你,所以你才这般攀蔑于我,你分明就是想要借此事扳倒我,从而取得顾少夫人的信任,然后借着顾少夫人的势,好替你报复你的死敌。” “陶嬷嬷,需不需要我说出你那死敌的名字啊?” 面对唐婉的步步紧逼,陶嬷嬷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唐婉欣赏了一会儿她的脸色,满意的勾了勾唇,冲着李牧正色道:“李大人,陶嬷嬷策划这一切的动机是否是真的尚且需要调查,至于她有没有盗窍我的财物,我倒是可以给大人提供证据。” 沁娘挑了挑眉,她听到这会儿总算明白唐婉之所以这般自信的原因了,敢情她趁着他们还在宝灵寺的这几天里,也没闲着,她不仅查出了陶嬷嬷的过去背景,就连陶嬷嬷养着的那个孩子是仇人之子这件事情她都查到了。 她倒是小瞧了她,看来她是铁了心的要将这口锅甩到陶嬷嬷身上了,不过,还好她早有准备。 “大人,陶嬷嬷偷窍的东西早就拿到当铺里去换了银子了,至于银子的去向,她自然是花出去了,既然要对付她的死敌,这其中自然是少不得要花些银钱的,我这里有一份陶嬷嬷买凶.杀人的书信,还望大人明鉴!”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双手举过头顶,李牧的师爷见状立马就跑过来,接过她手中的书信,交到了李牧手上。 “大人,我没有,那是假的,是假的!”陶嬷嬷此刻当真是要疯了,不管不顾的就要冲上前去,想要夺过那封信亲自看一眼,无奈却被衙役死死的摁着,她气得额角的血管几乎快要爆裂开来,目光更是死死的瞪向唐婉,嘶吼道,“唐婉,我不过是替你办砸了事情,你有必要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 先是盗窍,然后又是买凶.杀人,桩桩件件加起来,怕是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是不是假的大人可以请人对照一下笔迹,相信,大人自有公断。”唐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道,“还有,那些值钱的东西,怕是早就被她拿到当铺里去当了,我费了些力气,拿到了当铺里开据的一式两份的当票底单,上面有陶嬷嬷的手印,还请大人明察。” 说着,她再一次从袖袋中掏出一沓折叠好的纸张,递了上去,随即,她状似不经意的朝立于一旁甚少开口的沁娘瞥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挑衅,但怕人察觉,她很快又收回了目光,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余光里瞟见气得几乎快要晕死过去的陶嬷嬷,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秋桃快要气炸了,她从来不曾见过如唐婉那般贱的人,喜欢顾琛自己就去追好了,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里,只要她品行端正,顾琛将她取回来做侧室也没什么,可她却处处要与沁娘作对,并巴不得毁了沁娘,这种行为实在令人不耻。 这种女人怎么值得人爱?她诅咒她一辈子都得不到她想要的。 然,就在唐婉满心得意的以为此事以成为定局之时,正在翻看他手上拿到的那两份证据的李牧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可是,她却以为李牧那是被她所揭露的“事实”而愤怒,于是加紧又补了一句:“大人,这个陶嬷嬷实在是太可恶了,为了挑拨我跟顾家的关系,她先是陷我于不义,后又狠狠的攀蔑于我,她为了一己私欲,拿我跟顾少夫人当枪使,实在是可恶!” 李牧狠狠地将书信跟那几张当票拍在桌上,冷笑了一声:“的确是可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婉心头一喜,看来她这几天并没有白忙活,总算能将此事了结了,她极力稳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作出一副愤怒的模样,继续道:“如民女刚才所说的那般,那看似不可能的人,往往才是罪魁祸首,还请大人明察。” 说完,她再一次直直的拜了下去,将一副苦主的形象演到了极致,无论是言辞还是情绪,都发挥得恰到好处,若不是历经了两世,看过了无数次唐婉这般故作姿态的模样,沁娘都会信以为真了。 “的确,那看似不可能的人,往往才是祸首!”李牧恶狠狠的盯着唐婉,语气也止不住低冷了几分,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她刚才的话,心里翻滚着滔天的怒火。 唐婉原本还很笃定很得意的,觉得今日终于能够看杨沁颜吃瘪了,她越想弄死她唐婉,便越不能如愿,今日过后,她不仅不会再受流言飞语的影响,更要将她受害者的形象演得深入人心,想来日后荣乐二府也不会为难于她,而那些商场上的朋友,自然也会对她手下多留几分情。 到时候,她洗白了,她又何愁得不到顾琛的心? 只是,当她抬起头对上李牧那张黑沉沉的脸时,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李牧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她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脑子里不停的在搜索着这几日来她所做的,自认为没有被人抓住把柄,她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再度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人判吧,民女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回去处理。” 李牧突然冷笑了起来:“回去?唐姑娘觉得今日你还能回去么?” 唐婉脸色一僵,心里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但声音还是极力的维持平稳的问:“大人可意?民女不太明白。” 李牧一副懒得跟她废话的样子,给旁边的师爷递了个眼神,师爷领命拿着那两样“证据”来到唐婉的面前,看向唐婉的目光,早已不似最初的友善,他原本还以为她当真是受尽了委屈和冤枉,却原来是个蛇蝎美人。 迎着师爷恶劣的目光,唐婉的心不由得抖得更厉害了,她自认为的确没留下什么把柄,不明白李牧为何突然间变了脸,而且,看样子,似乎已经认定了她有罪了。 她一边接过那两件证据,脑子一边飞快的运转着,想着万一真要留下什么把柄,该如何应对。 她心绪不宁的朝手中的证据看去,这一看,她脸色顿时唰地一下就变了,那原本还极力维持着的表情这会儿猛然出现了崩裂的迹像。 “唐姑娘,你当真是好得狠,戏弄于本官也便罢了,还想让本官给你当枪使?你是不是以为本官这个京兆府尹是虚的?可以任由你糊弄?”李牧此刻当真是气狠了,刚才强压着的那股怒火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手上的惊堂木更是拍得震天响,就差没直接朝唐婉脑袋上砸过来了。 这一幕变化,不仅是唐婉措手不及,就连被请过来她助阵的荣乐二人,也愣住了,他们也不过就是来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而已,也没说错什么吧?这画风,怎么突然间有点不对了…… 秋桃瞪圆了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她也不是很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这唐婉似乎要倒霉了,亏得她刚刚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一直在挑衅她们,现在在看她那张脸,白是比她手里那些纸还白了。 “大人,这不是真的,请大人明鉴,这信一定是假的!”唐婉缓过神来之后,突然间大叫道。 第七十七章 你很喜欢那只镯子? “你刚才口口声声说那是陶嬷嬷买凶.杀人的书信时可不说这是假的,怎么发现这信是你的笔迹,而且还是你写给荣乐两位公子的书信,你就喊着是假的了?敢情你要定别人罪的时候这信就是真的,这证据要指向了你,它就是假了?” 李牧这会儿气极反笑,只是那笑容里,却藏着浓浓的怒火和刺骨的寒意,他原本就不相信方园园会说谎,听她回来说了经过后,他心里就留了分心,就在唐婉把证据呈上来之前,他甚至还想要相信她当真是冤枉的,指不定是那个婆子见财起义,心术不正。 如今到好,敢情这最大的操控者,就是她自己! 还贼喊抓贼,简直可恶! “大人,民女真的没有写过此类信件,更加不可能蛊惑荣乐两位公子去轻薄顾少夫人,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呀,这信定然是有人假冒了民女的笔迹伪造的,还请大人明察。”唐婉此刻,哪里还有之前的得意和看戏的兴奋? 她此刻内心早已慌成了一片,只是一个劲儿的跪在那里,求李牧明察,眸中更是适时的盈满了泪水,嘴里不停的喊着冤枉。 “你住嘴!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嘴硬!”李牧此刻气得当真是连椅子都坐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的便走了下来,指着唐婉手中的当票道,“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那当票上当的可是你的东西?” 唐婉身子一抖,她刚才只看了一眼那封信,心里便已经乱成了一片,哪里还会仔细去看那当票上面当的是什么东西? 此刻,经李牧这么一提醒,她这才重新又视将线往那当票上扫了一眼,只一眼,她脸色就僵住了。 “看清楚了?那是你的东西吗?是你的吗?”李牧怒斥了一句,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弱女子的份上,依着他的脾气,他非得踹上她一脚不可,“那明明是顾公子的东西,何时成了你的了?你想要说顾公子送你的,你好歹也得把顾公子给请过来替你作证吧?” 况且,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价值连城的镯子,那是花了重金拔到的头筹才得到的东西,当时整个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哪一个不争得头破血流的,不料却被顾琛财大气粗的给拿走了,还扬言说是要给未来夫人做定情信物的,如今到底谁是顾琛十里红妆娶的老婆,只要是没瞎的,都看得到。 她唐婉怎么好意思说是她的东西? 而且,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顾琛的东西,顾琛的东西自然就是顾少夫人的东西,于她唐婉何甘?谁能证明是顾琛送她的?就算是叫顾琛来对恃,他也万不会傻到去承认。 所以,这唐婉当真是不要脸! “周师爷,想必核对笔迹这等事情,你也是精通的,既然唐姑娘不肯承认,你便去唐家取了她的字迹过来比对一番,至于那几张当票嘛,去把此当铺的伙计带过来一问便知。”李牧说着,给了堂内的衙役一个眼神,衙役领命正要出去,却被沁娘给叫住了。 “大人且慢,那张当票,是我的,上面的手印,是我家丫鬟秋桃的,大人若不信,可让秋桃现场给您摁个手印比对一下便知。”沁娘说着,冲身边的秋桃点了点头,秋桃会意,在师爷递过来的印油上沾了一下,然而后摁在了一张白纸上。 师爷拿着秋桃新摁上去的手印跟那几张当票上的手印仔细的对比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大人,是同一个人的手印没错,这当票是顾少夫人的。” 李牧一听,眼睛都怒圆了,指着唐婉喝道:“你还有何话说?你口口声声说人家盗窍,请问顾少夫人的当票怎么会在你手中?你莫不是想要将顾少夫人的东西赎回来据为已有? 唐婉对顾琛有意这件事情,李牧自是有耳闻,此刻,他脑中迅速的脑补了一出小三使计离间别人夫妻感情的戏码,当下不由得更怒了。 他也是男人,他不是不赞同男子三妻四妾,但他却不喜欢女人有太多的心眼儿,尤其是不喜欢把事情闹到台面上来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若要当真娶回家,怕是家族的名誉都要扫地了。 沁娘成功的从李牧的脸上变化中解读出了他脑中所想,于是,她很配合的给他的脑补做了个肯定:“之前我与顾琛因为一些事情吵了起来,一气之下我便将他送我的镯子给当了,原本这当票我都埋在了院子里的树下了,没想到有一天却被人发现了,并且直接偷了去,我为此还让人找了许久。” “不曾想,竟在唐姑娘处。”沁娘说着,冲着唐婉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想来,应该是那日我让人埋进去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并挖走了。” 她也没说是被谁挖走的,可这个时候,一直被人摁着不动的陶嬷嬷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大声喊着:“就是我挖走的,我挖出来以后,原本还不知道那东西有多值钱,反正我也没钱赎,于是我就拿给了唐姑娘,想要跟她卖个好。” “唐姑娘一看就高兴了起来,说奴婢做得好,等她把这个镯子赎出来以后,她就可以一面拿到顾少夫人面前炫耀,说是顾公子送给她的,让顾少夫人心里不痛快,另一面又假作好心的拿去还给顾公子,从而挑拨他们二人的关系,待到他二人闹翻之时,她就冲出来当好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大人,原本这些话她是不会向我一个刚投诚没多久的下人说的,可是,奴婢为了取得她的信任,连毒药都服了,加上我一直往她那处送有关顾少夫人的消息,她当时一得意,就说出来了,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请大家明察。” 陶嬷嬷这会儿也不顾忌什么谦称了,她只管一股脑儿的将沁娘话背后的意思给接了下去,她此刻可不管自己日后会有什么下场,她只知道,她当真是恨毒了唐婉,就算弄不死她,让她吃点苦头总是好的。 所以,这会儿她谎说得溜极了,半点也没磕巴,任谁也不会相信那是她临时编的。 沁娘想,这陶嬷嬷还当真是个聪明人,她话才说了一半,她立马就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若不是她心术不正,她怕是少不得也要重用她一二。 “奴婢体几所中的毒,只有唐姑娘才有解药,大人若不信,可找大夫来把脉。”陶嬷嬷这会儿可畏当真是豁出去了,为了能够扳倒唐婉,她什么都说了,“奴婢死不足惜,只求大人能够妥善安排我那孩子,那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好歹养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忍心看着他死?” 就算唐婉说中了一点,她的确是有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但,她又怎么可能会养着敌人的孩子?别说是养一日了,就是看一眼都会忍不住想要弄死他,又怎么可能日日养在身边? 那唐婉真当全世界的人都如她一般无情,不是亲生的就疼了吗?她若不疼,今日也不会跑来自首了。 对于这一点,李牧心里自然是清楚,从她踏进这道门开始,她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抖出一切,救她的孩子。 “来人,去请大夫。”李牧点头,即刻命人去将大夫请过来,想了想,又道,“顺便去请顾公子也请过来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个声音:“不必了,顾某已经来了。” 说话间,他已大步的跨了进来,唐婉那颗原本慌乱不安的心突然间跳了一下,她倏地抬起脸来,看向已恰的来到他们面前的顾琛,眼里闪烁着求助的光。 沁娘看着她那副模样,当真是很想笑,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演,难不成,她以为,顾琛是来救她的? “你怎么来也不叫我一声,搞得李大人那么麻烦。”顾琛一进来,目光便直直的落在了沁娘脸上,半分都没有分给跪在地上的唐婉,这一幕,让唐婉当真妒忌得发狂。 “我哪知道我的当票会在唐姑娘手里,还被她当出来当成陶嬷嬷盗她财物的证据,况且,就算是事先知道了,我又哪里敢叫上你,毕竟,那东西可是你当初送我的,我一气之下直接当了,你万一一生气,跑来跟我唱反调怎么办。”沁娘垂了头,语气里满是无辜,可那双垂下的眸子,却遮住了里面一闪而过的狡黠。 她话都说死了,她可不管顾琛是不是来帮唐婉的,若顾琛一会儿开口,若是向着她便罢,若当真是向着唐婉的,她也好让李牧知道,他们夫妻吵架还没合好,顾琛是来给她添堵的。 顾琛低头看着的发髻,又怎会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随即,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跪着正用殷殷期盼的目光看着他的唐婉,道:“唐姑娘,你很喜欢那只镯子?” 唐婉一怔,不明白他是何意,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顾琛便勾唇笑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打还是罚? “你喜欢就能窍取吗?”顾琛的声音,如一道惊雷一般,狠狠的在唐婉耳边炸响,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阿琛,我没有!”她唐婉想要的东西,何必用窃取这个词?以她如今的财力,她想要什么买不到?可是,他为何要把话说得那般伤人?“你听我说,那张当票我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上,我根本就没见过。” 别说是让陶嬷嬷去偷这等东西了,就算是偷玉玺,她也是不稀罕的,她只想要顾琛堂堂正正的送她一件东西而已。 “这分明就是她们主仆二人串通好了的,那张当票不是我的,那婆子的确是偷了我的东西,可是我不知道不票为何会被人调了……”那个“包”字还未及出口,她脑子里像是突然闪过了什么画面,脸色倏地变了一下,随即拉着顾琛的袖子叫道,“我在来的路上有人撞了我一下,一定是那人将我身上的证物全都调换了。” “阿琛,这一切都是别人有预谋的算计我,我是冤枉的啊!” “再说了,我就算是喜欢什么东西,我如今还买不起吗?又何必做这等肖小行径,这摆明了就是个陷井,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误会我,讨厌我,跟我绝裂。” 唐婉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之后,目光忍不住朝一旁的沁娘看去,她虽然没有明说那个陷害她的人就是沁娘,可她眼神里却已经表达了这个意思,只要是不蠢的,都能看明白。 顾琛皱了皱眉,显然对她所说的话很是不满,可他还未及开口,就听沁娘迅速的截断了他的话头,一语中的的说道:“唐姑娘的确是什么都买得到,但是,顾琛送的东西,你却买不到。” 一句话,已经将她的心思暴露无疑了,就算她再怎么在顾琛面前否认她对顾琛的心思,也无法掩盖她对顾琛有企图的事实,就算是顾琛他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傻到一无所知。 对于一个自己深爱的人,能够得到一件属于他的东西,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这种滋味,她在上一世就已经深有体会了。 “唐姑娘当初上门挑衅,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你跟顾琛关系非同一般的意思,但想必,他也从未送过你什么吧?”沁娘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脸色,继续笑着说道。 沁娘的话,无疑似一把刀,狠狠的插在了唐婉的心上,令她脸色不由得又白了几分。 顾琛的确是不曾送过她什么东西,就连那日顶着过府感谢她的名义,他也未曾送过她除了补品以外的东西。 唐婉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拳,这一刻,她当真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那张含笑带刺的脸。 “大人,笔迹带过来了。”这时,被派到唐家取名迹的衙役回来了,直接将几张诗稿递了过去,师爷快速的将其接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李牧问:“如何?” “大人,这分明就是唐姑娘的真迹无疑啊,你看看,连写字的笔画顺序习惯都一样。”师爷说着,将两份字迹递到了李牧面前,指着上面的字迹分析道。 唐婉顿时心凉如水:“大人,那绝对是有人伪冒了民女的笔迹伪造的书信,我若当真要煽动两位公子去做这种事情,又为何要留下这样的把柄呢?直接派个亲信去传话不就好了。” 沁娘迅速的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说道:“你现在承认陶嬷嬷是你的亲信了?否则,她怎么会进得了荣乐二府?又怎么会相信她的话,乖乖的去了宝灵寺?” 唐婉被她问得一噎,张了张嘴,好半天没找到反驳的话。 “两位公子,相信当时若无任何亲信之物,你们也不可能相信一个奴婢吧?”沁娘转头看向荣乐二人,目光倏然变得锐利了起来,“还是说,你们蠢得是个人上门引诱你们,你们便上勾了,荣公子,乐公子,蠢是可以原谅的,只不过,若是企图勾引有夫之妇可就是大罪了,想必,到时候你们的家族都会因此而蒙羞吧。” 随着沁娘的话落下,荣乐二人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即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然后,荣威道:“顾少夫人说得不错,当初这婆子来府上告诉本公子的时候,是拿着唐姑娘的信物的,就是那枚刻了她名字的玉蝉,并无信件。” “对,我也看到了那枚玉蝉,若当真接到这样一封信,我二人又怎么会去宝灵寺,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们日后还怎么在这京城里混?”乐山心思也转得极快,连忙附和道。 此刻,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分明就是唐婉再一次拿他们当枪使了,亏得他们不计前嫌的前来替她助力,没想到她背地里居然这么阴损,还有书信! 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他们损了家族的颜面,就不是单单的被罚跪祠堂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要被发配到那种偏远的地方去思过,以后都不能在这京城里混了。 那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因此,二人此刻看向唐婉的目光,都恨不得刮了她。 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他们何必跟着倒霉! “既然你们没有看到过信件,那么今日这两封,不知道唐姑娘要做何解释呢?”沁娘淡淡的看着她问。 乐山可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当即便怒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就为了逼我们帮她说话,拉我二人下水了,才故意写出这样的信件来毁人名誉,当真是可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要不是碍于公堂之上,他都要撸起袖子去打人了。 可刻,两个人可气坏了,莫说当日他们根本没有看到过什么信件,就算是看到了,也会当场毁了,哪里还能留着让人拿住把柄? 但如今,这信又真真实实是唐婉的笔迹,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个女人为了逼他们就范,还故意留下了把柄,若事败了,她也好以此来要挟,要不然就是,她自己做事情不干净,信还没送到他们手上,就被人给截了。 这不管是谁要弄她,这总归是她自己的事情,无端拖他们下水,陷他们于绝境,就是她的错。 “你们胡说,我根本没有写过什么信件,我就算要派陶嬷嬷去,也只会带我的信物去,带这些多余的东西干什么?”唐婉话一出口,她便后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瞬间,满堂死寂。 “你这是承认了?”沁娘眼睛一眯,问。 唐婉摇头:“我承认了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候,谁还相信她的话?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她那话无疑就是承认了她当真是派陶嬷嬷带着她的信物去了荣乐二府,并且,没安好心。 李牧当场脸色便难看了下来,这案子审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荣乐两位公子花名在外,全京城都知道,若说他们千里迢迢的跟着去宝灵寺只为了找沁娘下棋,谁信? 诚如沁娘刚才所说,若要煽动他们做这样的事情,没有信物,那婆子怕是连他们的府门都进不去,谈何共谋? “唐婉戏弄官府,其罪一,煽动他人毁人名誉,手段卑劣,其罪二,证据确凿却死不认罪,罪加一等,来人,给我把那个恶女给我抓起来,先打三十大板,即刻投入大牢。”李牧大步走向案桌,狠狠的拍了一把惊堂木,看着下面跪着的唐婉,厉声道。 “大人,我冤枉!大人!”眼见着衙役要上前来抓她,唐婉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裉了个干干净净,她慌乱的站起身来,求助般的看向顾琛,“阿琛,你当真要看着他们如此对我吗?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顾琛眉心蹙了蹙,对于她的手段很是不喜,但是,若要当真让她下了大狱,还当真有些麻烦…… 沁娘看着顾琛的脸色,眼眸晦暗了几分,随即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冲着李牧道:“大人,唐姑娘细皮嫩肉的,恐怕被你这三十大板打下去,人就没了,她如今可是这京城里的交税大户,要是打坏了,这明年的国库怕是都要少一半了,我看,不如罚点银子,关几天算了。” 李牧闻言一愣,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不过,年纪轻轻的竟如此恶毒,若不给她点严厉的惩罚,怕是以后更加不得了,这次得亏了是没有得逞,若真如了她所愿,怕是这京城都要鸡飞狗跳了。 思及此,李牧的眉眼沉了沉,道:“既然顾少夫人都替你求情了,那便罚你十万两银子,充国库,另外,关半个月,然后扫半个月的大街。” 沁娘挑高了眉毛,不得不说,这李牧还当真是个妙人,扫大街这等事情他都想得出来。 这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唐婉来说,怕是比直接打她三十大板还要令她觉得难堪吧? 况且,还要被罚十万两银子,这李大人可当真是下手够狠,想来,平日里对于唐婉这样一个女人如此有财力这件事,也惹了不少人眼红吧。 第七十九章 他凭什么生气? 顾琛不由得多看了沁娘一眼,显然没想到她竟会替唐婉求情,不过嘛,罚银子这个提议倒是很新奇。 那可是十万两,唐婉虽然这些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十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真要让唐婉拿出来,这也比打她三十大板要痛。 “大人,我不能下大狱,大人,我愿意再多罚些银子,能不能免了我的牢狱之灾?”唐婉这个时候也知道李牧既然已经开口了,断然没有再更改的理由,不管她认不认罪,都要被罚定了。 她若一再的纠结狡辩,只会让自己被判得更重,到时候,她就真的完了。 唐婉虽为女子,可也懂得审时度势,知道留得清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所以她很快便退而求其次的要求道。 “罚款?”李牧看了她一眼,眼眸下意识的又转向一旁的沁娘。 沁娘可不敢替他做主,况且,对她来说,唐婉不管是关上半个月还是再多罚点银子,她都能接受,反正,她也没指望这一次就把唐婉给弄死了。 只要她没死,她就还会卷土重来,她要的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不行,下大狱那是要让你记住,以后要好好做人,这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情。”李牧内心动摇了那么一瞬后,便非常果断的坚持了自己的原判。 再说了, 罚再多的银子,那也是要充国库的,于他京兆府尹可没分半关系,他何不卖顾少夫人一个人情,日后也好多留条路。 毕竟,她爹现在可是工部尚书,比他还要高一级。 沁娘一看李牧的眼色便明白了,这老狐狸怕是要借机送她份人情,怕是这日后也是要讨回去的。 “至于荣公子和乐公子,你们虽贵为侯爵府的公子,可行事也太过份了,今日不管你二人去找顾少夫人是为了切搓还是别有心思。” “总之你们是做错了事情,今日本官要是不罚你们,怕是传了出去,这京城的百姓要说我这父母官畏惧权势,因你二人是达官显贵之后便对你们听之任之,这日后要是惹出了大乱子,都是我这父母官治理不当所致,所以,今日,你们就各打三十大板吧。”说完,他示意两边立着的衙役,示意他们当场行刑。 乐山吓得脸都白了,不由得看向荣威,荣威也是懵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而且,这个狗官还当真要打他们。 “李牧,你敢打我!”乐山眼见着衙役上前,三两下便将他摁住了,另两个上前就准备要挥棍子,吓得脸都白了,连李牧的大名都叫了出来。 “乐公子,你莫要怪我,本官也是秉公办事。”李牧说着,再次挥了挥,示意赶紧打。 不一会儿,整衙门里便响起了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 唐婉吓得脸都白了,李牧命人将她拖下去,关到大牢里,唐婉急得眼都红了,一个劲儿的叫着:“大人,大人开恩哪,大人,我愿意多罚三倍的银子,求大人不要让我下大狱。”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下了大狱日后在这京城里还怎么见人?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日后顾琛会娶一个下过大狱的女人吗? 再说了,牢里的那些牢头,可不是什么菩萨,还有那些牢饭,也不是人吃的,她想好好的度过这半个月,怕是少不得要脱掉一层皮。 越想,唐婉心里就越恐惧,她不想下大狱,下了大狱后,她就什么都没了。 唐婉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再求得一丝宽宥,怎耐,她的声音在荣乐两位公子的惨叫声下显得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直到最后李牧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顾琛更是眼眸从进门开始,便从未落在她身上过,唐婉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一般,泛着汩汩的血水,浸红了她的眼眸,她万分怨毒的刮了沁娘一眼。 都是她,都是这个女人,要是没有她,她也不至于弄成这样,要是没有她,她唐婉会是这京城里最惹不起的女人。 杨沁颜,你给我等着,只要我唐婉不死,我就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唐婉在心里疯狂的咆哮着,极其不甘的被丢到了大牢里。 “既然大人已经审完了,那我夫妻二人是否可以告辞了?”顾琛看着李牧问。 李牧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啊,连忙冲他拱了拱手道:“此番有劳二位了。” 沁娘冲他微微施了个礼,这才被顾琛拉着,出了京兆府尹的衙门。 直上了顾府的马车,沁娘仍旧能听到乐荣二人那杀猪般的嚎叫声。 三十大板,够他们在家里躺上好一阵子的了,就算他们回府以后告诉家里人,那李牧顶多也是秉公办事,也迁怒不到他头上。 倒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唐婉,那就不好说了。 她倒要看看,那唐婉到底还有什么招没使完。 “夫人心情不错?”顾琛眸光流转,覤见了她唇角那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当掉了我花重新为你买的镯子,就为了替换掉唐婉手中的当票?你这个盘棋下得果真是技高和筹。” 沁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心疼?”沁娘唇角的弧度扩大,“你若想去将她捞出来,便尽管去好了,又没人拦着你。” 只是,他若当真敢去捞她,她明日就让人守在唐家门口,直接套了麻袋将唐婉打一顿。 李牧不打她,那是为了来年的税收,可?杨沁颜想打她已经想了许久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何时说过我想去捞她?”顾琛被她眼底显而易见的轻蔑与嘲弄,激起了一丝不爽,“还有,你那什么眼神,给我收回去!” 沁娘只是看着她,眼底的笑容更浓烈了。 那是在质疑他! 她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在质疑他跟唐婉有什么,不论他说多少遍,她就是不愿相信他。 思及此,顾琛的情绪隐隐有了崩裂,他伸手将她拉到怀中,沁娘浑身一僵,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间上手,顿时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你做什么?” 顾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顿时眯了眯眼睛:“你似乎很不喜欢我碰你?” 沁娘短暂的僵硬过后,也不挣扎了,反正她也挣不过他:“我说过了,我嫌你脏。” “你……”顾琛气得额上血管突突突直跳,他发现她就这么能惹他生气,一句话就让他完好的自制力全部崩溃,他磨着牙,气极反笑,“嫌我脏?你爬上我床的时候怎么不嫌我脏了?” 被提起前尖往事,沁娘脸上的血色裉得干干净净,她恨自己为何要重生在这个时候,为何不再早两年,早在还没有遇到顾琛之前,那样,她这一生都不会再跟这个男人有交集了,也不需要为了他跟另一个女人斗来斗去了。 “人总有被屎糊了眼的时候嘛,偶尔摔是了屎坑,那也是正常的。”沁娘说着,唇角微勾,仰起小脸,伸手摸上他的脸,眼里的笑容愈加深浓了,“不过,你有听说过谁摔屎坑里以后,便爱上了那个坑,从此不想出来的吗?” 顾琛脸色剧变,瞪着她那张看似妩媚万千,实则恨不得将他捅上千万刀的脸,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撩拨起他的怒火,令他一溃千里。 “你如今不仅是心思变得深不可测了,这牙齿也变得尖利了起来,是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如何了。”顾琛凉凉的笑着,捏住她抚上他面颊的那只手,据在手里反复的柔捏,他的动作并未有任何粗爆之举,甚至可以说是温柔至极,可沁娘却没来由的觉得浑身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如何不知道,他这是恼羞成怒了。 明知道惹怒他没什么好处,可她就是忍不住。 “你当然能对我如何了,你顾公子想要对付一个女人,有千百种方法,更何况是对付我了,我杨沁颜的软肋无外乎是我的家人,但是,同样的招术用多了也会不管用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我杨沁颜。”沁娘看着他,眼底闪着森森的寒意,“大不了,一起死!” 他顾琛想得到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而她想要什么,他永远不会懂,他可以要挟她,却永远也别想让她臣服。 顾琛被她眼里的东西刺痛了一下,脑子一热,便捂着她的眼睛对着她那张张口无情的小嘴狠狠的咬了上去。 沁娘完全没想到顾琛会失控到这般地步,她被他狠狠地压着动弹不得,就连唇上的触感也是那般的清晰而富有侵略性,他像一只发了狂的野兽一般,疯狂的嘶咬着她,想要将她拆皮扒骨,吞入腹中。 这种感觉,哪怕她历经了两世也不曾有过,上一世,顾琛就算再恨她,顶多也就是把她关在小院中,冷着她,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他就算要她死,甚至都不屑亲自动手。 而此刻,她当真毫不怀疑,他下一秒钟就会生生的把她给弄死。 前世今生,她都是被动的那一个,明明是他负了她,还处处要挟她,欺辱她,他凭什么生气? 第八十章 日进斗金 一滴泪,从眼角划落,顾琛的动作猛然一顿。 手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令顾琛心中陡然一慌,适才的怒火散掉大半,声音也不由得软了许多:“沁儿,你……你别哭啊。” 不料,他越是安抚,她便哭得越汹涌,想起顾琛对她的种种,令她攒了两世的怨愤一下子全倾泄了出来。 她不过是想要离得他远远的,他为何就是不肯放过她,如若不是跟他纠缠在一起,她又何须费尽了心思的去跟唐婉斗? “你做什么我都依着你了,你还要怎样?”顾琛当真是有些无奈了,他承认刚才失控,欺负了她,但也不用委屈成这样吧?他抬手给她抹了把泪,“你哪次对付唐婉的时候我不是帮着你的?我哪里就对她有别的心思了?我顾琛的心究竟在谁身上,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沁娘哭声一顿,随即一把推开他,用一种恨极了的眼神看着他:“你心思在谁身上我当真一点都不在意,你又何必一次次的在我面前故意撇清跟唐婉之间的关系,刚才在府衙里,别以为我没看出来,李大人说要打她三十大板的时候,你眼神都不对了。” “我知道你心疼了,又或者,她对你来说,还有旁的用处,你生怕当真把她给打死了,于你无益,在你顾琛的眼里,除了利益,你摸着良心讲,你还真心的把谁放在心上过?” 沁娘说到这里,倏然笑了起来,是啊,她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了么?如今又在这里矫情伤心个什么劲儿? 她重活一次,不是为了再一次陷入他顾琛这潭泥沼里的,不管他与唐婉之间是否清白,只要来惹她,她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被赤果果戳穿中心事的顾琛刚散掉的怒气顿时又被掀了起来,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有当场掐死她。 这个死女人,自打她回了趟杨家以后,也不知道杨家那些人给她灌了什么为魂汤,令她突然间对他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说,还一副铁了心要与他作对的模样,难道,他用了非常之手段娶了她,就当真令她过不去了么? 这么久以来,他顾琛对她如何,她当真是感觉不到吗? 还是,她以蹂躏他的心为乐,践踏他的情为任,见他被气得七窍生烟不得安宁,她心里就舒坦了是吧? 车子在顾宅门前停了下来,顾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又似藏着一抹道不尽的悲鸣:“我有时候当真想剥开你的心看看,它到底是怎么长的。” 沁娘袖中的手一紧,心里猛然被刺了一下,泛着尖锐的疼,她强稳着情绪,木着一张脸,看着顾琛甩袖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率先回了府,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跟着下了马车。 她的心是怎么长的? 她的心自然是被碎过无数次,再用铁水重新铸造的! “小姐,顾公子这是又生气了?”秋桃在马车下面扶着她,看了一眼顾琛怒气冲冲的背影问。 “他生不生气与我何干?”沁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一旁的秋雪道,“你刚才调包的东西可妥善处理了?” 秋雪知她问的是唐婉那封真正的信以及当票,当即点头道:“小姐放心,那些当票,我找了个人多的地方扔了,想必已经被人捡到了,至于她的那些东西会被讨赎走,奴婢就不管了,那封信嘛,奴婢已经烧掉了,绝无把柄留下来。” 沁娘闻言点了点头,往宅子里面走:“想必这一次,唐婉不死也要脱层皮,京兆府尹的地牢可不是那么好待的,虽比不上大理寺,可是毕竟是京城除六部之外最大的牢房,但凡进了那种地方,那些牢头们可不管你是王孙公子还是达官贵人,想要日子过得好一些,少不得要散点钱财。” 而京兆府尹牢里的那些狱卒,哪一个不是老油子了?平常的小恩小惠能填得满他们的胃口中? 自打有了钱以后,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唐婉,又怎么能忍受得了在牢里待上半个月? 更何况,她还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嫁给顾琛呢,她可不想她的名声就这么给污了。 这半个月里,她一定会想尽了办法脱身的。 她唐婉除了钱,还能有什么? “小姐英明,这次,这唐姑娘少不得要散掉半数的财钱,这下看她日后还敢拿什么跟小姐作对。”秋桃顿时也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说这话时,眉眼里都是得意。 “小姐,万一她对顾公子许以利益,让顾公子想办法将她捞出来呢?”秋雪略有些担忧的问道,“今日在堂上我们都看见了,李大人处置唐婉,顾公子还是有些不忍的。” 这点不忍,让她们这些下人都看不过去了。 那个唐婉除了会做生意之外,她究竟还会什么?就那么值得顾琛去帮她? “对啊,小姐,顾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奴婢们都能看得明白,只要有利益,他也不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一提起这个,秋桃刚才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想必,娶她家小姐也是为了利益,毕竟,工部可是掌管着整个国家的水路,工程田产之类的,有了杨家这个强大的后遁,日后他顾琛做生意岂不是如鱼得水? 丫鬟们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沁娘何曾不明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她如今对于顾琛这个人,已经不抱希望了,也不敢再抱希望了:“他若要救,便让他救好了,反正赚来的银子,都要交回我手上,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不管唐婉会找何人帮她脱离那牢笼,又或许,抵掉扫大街的惩罚,总之都会散掉她最少半数的家财,她一们没有背景的商女,手头上没了钱,她还如何作妖? 进了沁园以后,沁娘有些疲累的往椅子上一瘫,看向秋雪道:“我记得唐婉最得意的一间铺子,当属市中心那家金铺了。” 对于唐婉的生意范围,基于前世的记忆,沁娘多少都有了解一些,她在这京城里头有哪些铺子,哪些生意,她大概也知道一些,其中生意最好的,不外乎开在闹市的那家唐氏金铺了。 “对,据说日进斗金,并且一年内又开了好几家分号,生意十分的好。”对于这些,秋雪常年在外奔走,她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小姐,你为何突然间问起这个来?” 沁娘勾了勾唇,绞着帕子道:“听说她铺子里有个很了不得的金匠师傅,做出来的手饰头面都比别的铺子好看,所以这些京城里的达官显贵才络绎不绝的上门去光顾。” “是不这么回事,不过,奴婢听说了些传闻,不知是真是假。”秋雪拧着眉头想了想,道,“那唐姑娘当初刚刚开起这家金铺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好的生意,而且奴婢也曾借着帮夫人逛首饰的时候进去瞧过,并无甚特别,不知道为何,那金店有一天突然画风一转,里面的东西变得十分的令人惊艳,爱不释手。” 于是,那家本快开不下去的金店转眼间就一跃成了这京城里生意最好的一家,而且还压垮了这京城里好几家老字号,成了京城里人人乐道的一桩奇谈,都说唐婉会做生意,她掘起,多半也沾了那家金店的光。 “当然是因为她抢了人家店里的手艺师傅了。”沁娘唇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眼中满是嘲讽,前世被唐婉屡屡陷害,她曾机缘巧合的结识了某家老字号金店的老板,那老板亲口跟她说的,若不然,她唐婉一个初入商行的小姑娘,如何能一鸣惊人,将一间快要垮掉的店铺转眼间就做成了这京城里属一属二的名店? “小姐,你如何得知的?”别说是秋雪了,就连秋桃也惊得愣住了。 沁娘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唐婉现在的金店里做出来的东西,跟之前的很不一样吗?这明显是换了手艺师傅,而且,老字号里的手艺师傅一般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做出来的东西,都会带有个人特色,你们不觉得,她店里的东西跟之前谢氏金店里的是一个风格吗?” 经沁妨这般一提醒,秋桃跟秋雪都恍然大悟起来。 “难怪我说怎么越瞧越觉着眼熟,原来是谢氏金铺的,我记得谢氏的手艺师傅在他们家做了许多年了吧?怎么说被人撬走就被人撬走了?这也太势力了!”秋桃愤愤道。 “这也怪不得人家,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人情哪里比得上真真切切的利益?在谢家做了许多年又如何,只要有人给他们高价,他们照样走人。”对于这一点,秋雪倒是看得明白。 “那谢家就这么算了?”秋桃问。 沁娘浅笑,当然没有。 “他们不算又如何?斗得过唐婉么?”沁娘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嘲讽,前世,谢家怎么跟唐婉争的她不得而知。 只知道谢氏金铺对上唐氏金铺后,不但很快就关门大吉,而且还臭名远扬。 而唐氏金铺却踩着谢氏金铺一路将生意做到最大,满京城的贵妇都喜欢到她店里买饰品。 沁娘后来想了一圈也明白了。 第八十一章 谢氏金铺 唐婉的手段,以谢家那等忠厚老实的人家,又怎会是她的对手?几番理论下来,谢家不但没有给自己讨回一点公道,还要被冠上模仿唐氏花样之名,将他们的名声搞臭,使得原本就如履薄冰的谢氏从此便一蹶不振了。 前世里,谢世在这个时候,多半已经快要掌不下去了,在她嫁给顾琛后不到半年,便迅速的消失在京城里了。 京城里的人都以为谢家生意做不下去,带着一家老小回乡了,可是,却没人知道,他们最后却沦为了唐家的仆从,受尽了驱使之辱,轻责打骂,重责打杀,当真是毫无尊严可言。 “小姐,你突然提到唐婉的金铺,难道是想……”秋雪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沁娘已经明白她想要问什么了。 “据说以前在谢氏定制一套头面,就算是王孙贵胄,也得排队排上半个月才能拿到货,如今的唐氏,比当年谢氏做得更大,人气也不是当年谢氏鼎盛时期能比的,要提前一个月才能拿到货,一个月不就是百花大会了么?我突然觉得,我还缺一套像样的头面。” 秋桃不明所以,小姐什么时候缺头面了?出嫁的时候夫人可替她添了不少嫁妆,加上顾公子为了彰显排面,也是给她添置了不少的首饰,她如今说她缺头面,当真是好生奇怪。 “小姐,你莫不是兴起要去给那唐婉做生意?再说了,百花大会不是专为未出阁的小姐们举办的吗?”如今你都嫁了,哪里还有甚百花大会需要您盛装出席的? 而且,小姐不是一向不爱凑这种热闹的吗?往年的百花大会她都极少参加,也就郑燕兮出丑的那一年,她去过,旁的时候她都是缩在家里头的,怎么今日倒是兴起,想起百花大会来了。 这回秋雪倒是聪明了一回,她不由得拉了秋桃的袖子一把,没好气的道:“百花大会我们家小姐虽参加不了了,但你忘了?在百花大会前,还有一年一次的高门太太们轮流举办的茶道大会,这可一点也不比百花大会要弱。” 经秋雪这么一提醒,秋桃瞬间也想起来了,这茶道大会可当真是比那百花大会热闹得多,不仅是各大高门的夫人太太们之间的聚会,还有那些世家的小姐也会出席,对于百花大会来说,这茶道大会可谓是前奏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那些个富家太太都会借着这个名头,好好的给自家的公子物色妻子。 那些个千金们,哪一个不想趁着这个时候拼命的露一下头角,好先搏个眼球,回头在百花大会上再露两手才艺,等百花大会一结束,指不定就能配到一门好亲事。 “听说,今年轮到了乐郡王府家,但,小姐,那乐二公子可是刚刚被京兆府尹打了三十大板,指不定回去以后怎么个添油加醋法呢,这乐郡王府家会给咱们递名帖么?”秋桃略有些担心的问。 “乐二公子的事,又不是我害的他,他就是说出朵花来,也怪不着我,只能怪他自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轻信了唐婉,与我何干?况且,那李牧也不是个傻子,他打都打了,难不成还要让全京城的百姓知道他为何打他么?只要他们自己不说,唐婉不说,我们不说,谁又清楚其中缘故?” “在他们看来,只要流言不传开来,便于他们的名声无碍,都不是大事,此事毕竟这关于我的名声,我自是不会说的,那两个花花公子自是也不会说,至于李牧,他那张嘴可比蚌壳还要严实,自是也不会说的。” “就算是这事传开了,那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也是唐婉,与我又有何干?所以,他们范不着与我为难。” 之前唐婉趁着他们还未从宝灵寺归来,率先回了京城,自是想办法控制住了流言,她也不傻,只要流言不传开来,荣威两家就不会为难于她,至于那两位平白被打了板子,顶多也属于他们跟唐婉之间的私人恩怨,还牵涉不到家族利益,最多是等他们好了以后再找找唐婉的麻烦而已。 这不管怎么看,都没她杨沁颜什么事,所以,他们也怪不到她头上,况且目前杨元海已是工部尚书,这于情于理乐家都要给她几分薄面的。 “那,小姐是想去唐氏定做一套头面吗?”秋雪问。 沁娘眸光闪了闪,摇头道:“不,我要去谢氏金铺定。” 秋雪跟秋桃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小姐,你不是说谢家的手艺师傅已经被唐婉挖走了吗?那谢家如今做出来的东西还能看?”秋桃一脸疑惑的问。 沁娘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并未直接回答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明日去了以后你们便知道了。” 秋桃虽被勾起了好奇心,但她也知道,沁娘不愿说,她就算问了也没用,便只好鼓了鼓腮帮子,作罢。 第二日一早,顾琛便收到消息,沁娘一大早的便带着两个丫鬟和嬷嬷出门了,连马车都没有套,看样子像是出去转悠了。 “没带随从?就带了几个婆子?往闹市区去了?”顾琛手持书本,连眼睛也没抬一下的问。 “没有,就只带了几个嬷嬷,看样子,心情甚是不错。”管家看了顾琛一眼,略有些担忧问道,“少爷,您要不要跟着去看看,少夫人当真连个随从都没带,这万一要是有人冲撞了可怎么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琛翻书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故作不在意的说道:“她那个好大哥不是给她派了几个好手贴身跟着么?能出什么事儿?” 况且,看她昨日对他的态度,他就是跟上去,也没得个好脸色,他又何必去做这等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 他顾琛向来享受惯了旁人的主动巴结讨好,可做不来这等屡次自讨没趣的事情。 管家看了一眼自家别扭的主子,暗暗抹了把冷汗,说道:“她身边那几个好手就算身手再好,又哪里比得过少爷您?再说了,他们就算是跟着,那也是在暗处远远的跟着,这万一要是真有人跟少夫人起了冲突,她身边可只有几个丫鬟婆子,那顶什么用?再说了,少夫人还怀着身子呢。”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动摇了顾琛,不过,他不好在自家管家面前打脸,只得顾作不耐烦的赶人道:“你可以出去了,别扰了本少看书的兴志,一大早的尽来说些烦人的事情。” 说着,他装模作样的又翻了两页,其实,那书上写了什么,打从管家进来跟他汇报开始,他便没有再看进去一个字。 管家摸了摸鼻子,无奈的退了出去,心道,我就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果然,他前脚一出书房的门,顾琛后脚便坐不住了,扔下书本抬腿便出去了。 这边,沁娘带着几个丫鬟和婆子一路往闹市中心走。 “小姐,我们这么早出来,金店都还未开门呢。”秋桃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头道,“我们为何不晚些时候再来?” 沁娘淡淡的说道:“晚些时候人太多了,人多眼杂,容易坏事情。” 对于她到底想要做什么,秋桃跟秋雪都满肚了的疑云,却又不能问,心里挠心挠肺的痒得很。 她们可不相信沁娘当真是单纯的想要做一套新的头面,她嫁装里有的是好看的头面,哪里用得着再去做?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谢氏金铺的门口,正如秋桃所说,这个时候街上很多铺面都还未及开张,她们就算是想要买东西,这个时候店里想必也是没人。 但沁娘却知道,谢氏的掌柜的是住在这店里头的,因为生意不好,伙计们都走光了,老板只能自己亲自守店,就算他们店铺生意再差,可也总有几件值钱的首饰,要是夜里没个人守着,万一丢几件,他就真的得关门大吉了。 “秋雪,掌柜的就住在后院,你功夫好,翻墙去把他给叫起来开门。”沁娘简单粗爆的下令道。 秋雪虽有疑惑,但也没多问,依言翻墙去了。 秋桃实在抵不住好奇心,咕哝道:“小姐,你让秋雪翻墙去叫门,那掌柜的还不得吓死?以为大清早的便有贼上门呢。” 况且,他们好歹是从官家出来的人,能不能要点面子啊喂~ “我们真要是贼,就直接撞门了,还用去叫门吗?”沁娘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额上戳了一下。 秋桃捂着自己被戳疼的脑门,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好吧,是她想多了,可她也是为了杨府的面子着想好不好。 秋雪动作很麻溜,不到片刻的功夫,掌柜的便急急忙忙的来开门了:“杨小姐这么早来小店,是想定做首饰还是买现成的?” 掌柜的明显是刚刚穿好衣服,连头发都未及梳理,只是拿了顶帽子戴上,遮住了头顶上那一片凌乱,看见沁娘,脸上笑得十分的热情。 沁娘施施然的走了进去,看着他,笑得十分的温婉迷人:“掌柜的,我今日是来与你做生意的。” 第八十二章 谈笔生意 谢怀年过五十,原本是个体型矮胖男人,但自打唐婉,挖了他的墙角以后,他那原本的一身肉早已不见了,头发也白了一半,这几年,由于生意不好,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许多,近年来生意越发难做了,要不是还有几个老主雇,一直给他撑着场面,他怕是早就要关门了。 如今猛然听到沁娘这般说,他那张略微凹陷的脸颊,明显的出现了一丝颤动,随即苦笑了一下:“杨大小姐莫要开我玩笑了,小店的生意如今你也看到了,老本朽如今还有什么值得杨大小姐来与我谈生意的?” 沁娘径直往铺子里面走:“掌柜的,既还未到开张的时辰,我们便到里面谈吧。” 谢怀一听,这杨大小姐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于是,他点点头,忙把门重新关上,然后领着她们几个人到了内堂。 听说店里来了贵客,谢怀的老婆也跟着下了楼,并且很热情的替他们奉上了茶。 “不知杨大小姐想与谢某谈什么生意?”一杯茶过后,谢怀看着沁娘,礼貌的问。 以前沁娘也算是他店里的老主雇了,只是近年来生意实在是难以维持,他几次想要关掉铺子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可又不甘心,他老婆也劝他,也许再撑会儿就会有转机呢? 其实他心里明白,要是没有更多新的作品,他这个店铺哪里还能再起死回生? “掌柜的,我知道你们生意之所以落到如今这般田地,是手艺师傅被对面的唐氏金店给挖走了吧?”沁娘没有跟他废话,开门见山的便戳中了他的泪点。 谢怀一怔:“杨小姐如何得知?”这件事情,其实在行业内并没有传开来,一来,没有人信,二来,闹大了只会给他谢家雪上加霜,并无任何好处。 “我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他们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掌柜的精心设计的图纸,正是靠着这些图纸,才让唐氏金铺有了如今的规模,掌柜的要想赢过他们,就得拿出更好的作品出来,只有图纸,我相信,以谢家百年老字号的底蕴,还是可以做出来的。”沁娘看着谢怀的眼睛,淡淡的笑道。 谢怀被她说得心头一跳,他没想到对方年纪不大,知道得却不少,唐氏那些卑劣的手段,这些年是罄竹难书,可是,要击败对方谈何容易? “杨小姐,我知道你是好意,可如今,老朽已经许久都未能画出像样的图纸来了,恐怕是要辜负了小姐的一番美意了。”说到这里,谢怀不禁悲从中来,想他谢家这间金铺也是百年老店,那些手艺师傅更是,从祖上就开始追随他们谢家,一代传一代,才到了今日,没想到,几代的交情,说被人撬走就被人撬走了。 而且,还偷走了他精心绘致的几组头面的图纸。 一连串的打击,令他再也没办法清下心画作图,是以,他们只能在以往的旧作基础上再改良,可是,这京城里的千金小姐富太太们,也不是些不成不变的人,大家都喜欢新鲜的东西,尤其喜欢独一份的,这要总是老坛装新酒,时间一久,哪个还来这里光顾? “掌柜还没听我说完呢,这么快就泄气了?”沁娘笑了笑,抬手从袖袋里拿出一卷纸来,递到谢怀面前,“掌柜的可以看看,若是这些图纸,可够打一次翻身仗?” 谢怀愣了愣,忙双手接过,展开来看,只一眼,他的眼睛便亮了起来,语气里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抬起头看着她问:“杨小姐这是要把这些图纸给小店使用么?” 沁娘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邃了,只是问:“掌柜的可还满意?” 谢怀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简直不能再满意了,于是忙不跌的点头道:“当然满意,只是不知道杨小姐的条件是什么?” 像这等新颖的头面,自然是能够艳压群芳的,但他也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他很清楚这世上就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图纸自然不会白给了他。 “掌柜的果然是爽快人,那我便明人不说暗话了。”沁娘说着,冲谢怀勾了勾手指。 谢怀忙将耳朵附了过去,随即,他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嗓门问:“这……会不会闹得太大了点?” 沁娘呷了口茶,反问道:“难道谢掌柜的不想报昔日之仇么?你若不敢,那便等着过些日子关门大吉好了,我可以说,以你目前的状况,撑不过半年,而且,你以为你关门以后唐家就会放过你吗?” 说到这里,她轻笑了一声,又道:“你错了,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即便你已关张大吉,对唐婉来说,你谢家的底蕴毕竟不容小觑,她自是会忌惮你们,你们若是走投过路投靠了别人,到时候再做大,与她竞争,她不是放虎归山么?” “所以,不用想都知道,她一定会用更卑劣的手段,使得你们一家唯她所用,到时候,你的妻子,你的孩子,永远都逃脱不了她的掌控。” “到时候,你们一家的生死都握在别人手里,哪里还有什么活路?以唐婉的心性,她定然会炸开了你们的所有,然后再把你们弄死。” “以她如今的实力,你们就算是逃出了京城,相信她也能将你们给抓回来,谢掌柜的,你跟你的妻子都年纪大了,想跑想必也跑不动了,你们的孩子虽已长大,可让他们抛弃父母独自逃亡,他们又如何做得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一番话,说得谢怀脑中一阵嗡嗡作响,诚如她所说的那样,以唐婉的心性,必定不会放过他们一家,而且,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自己的妻儿考虑。 他们一家,是这京城里百年传承的老字号,不能毁在他手里! 只是短暂的思考过后,谢怀便站起身来,冲她抱拳深深的作了个揖,陈恳的道:“谢某愿意一切听从杨小姐的吩咐,杨小姐放心,我谢家虽说不是深门大户,但世代以做首饰为生,手艺自是不会差,就我的两个儿子都能做,如今有了小姐的图纸,相信,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你记得把图纸收好了,免得又被人给偷了。”沁娘叮嘱过后,便领着丫鬟婆子走了。 谢怀千恩万谢过后,便吩咐妻子不要开门营业先,他自己兴奋的抱着图纸回了房,拿出纸和笔,将那几组图纸铺开来,跟着描模了起来。 出了谢氏金铺以后,大街上,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了些人,有些店铺开张早的,已经开始打开门做生意了,还时不时的冲着路过的人吆喝两声,以招揽生意。 待离谢氏金铺远了一些后,秋桃才凑近沁娘问:“小姐,你何时会作首饰图了?” 她家小姐自打那次回了杨府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仅手腕变强了,而且还多出了许多新技能,她日日陪在小姐身边,都不知道她何时学的绘首饰图。 “我不会啊~”沁娘声音懒懒的说道,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眼睛还不时的,朝着已经开始摆起的小摊瞅着,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她正色的问题。 秋桃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她又看了看左右,发现旁边也没人跟着,便再一次压低了嗓门问:“你不会,那些图纸是从哪来的?” 沁娘勾了勾唇,看着她那副紧张的小模样,伸手在她额上弹了一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不是偷来的就成。” 秋桃一听,稍微放了点心,总觉得她家主子最近做事情,都有点神神叨叨的,让人摸不透,她们几个人跟着去了一趟谢氏金铺,结果也还是没看懂她到底要做什么。 说是去定做头面的,可是实际上她却是去送图纸的,而且也没说那头面要给她留一份,可就算是为了打击唐婉,那也给了谢怀一个天大的便宜啊,她越想越觉得,这不像她家主子的风格啊。 “不该问的不要问,反正你们且等着看好戏便成。”沁娘没有透露她的计划,不是她信不过她们,而是,知道太多对她们并无好处。 更何况,隔壁尚且有耳,如今他们还在大街上,就是要说,也得找个隐秘的地方才能说。 否则,要是泄露了出去,那她这个局岂不是白做了。 “那,既然正事已经办完了,我们现在要回府吗?”秋雪问。 沁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某间店铺,黠光一闪,唇角微勾,指着那处道:“既然都出来了,我们便去那边看看吧。” 秋桃吓了好大一跳,连忙追上去道:“可是,小姐,那不是唐婉的制衣店吗?我们去那做什么呀,您也不需要去她店里制衣服吧?” 顾琛手里可有好几个制衣店,光这一条街就最少有三家,范得着去给敌人做生意吗? “说你傻你还真傻,谁说小姐去那处逛,就是要给对方做生意了?”秋雪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道。 第八十三章 冤家路窄 不远处,顾琛不远不近的跟着沁娘一行,却没有如刘管家说的那般,上前“偶遇”一番,他亲眼见着她进了谢氏金铺,然后没多久就出来了,一副得了大便宜的模样,一路上心情极好。 “我说顾二,你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看你穿的这一身,都什么东西。”林曜满脸嫌弃的扫了一眼顾琛身上穿的那袭粗布麻衣,嘴里不时的发出一阵“啧啧”声,“你若不敢上去,我去了。” 不料,他脚刚一抬,便被顾琛给揪住了后衣襟,轻轻松松的就给拽了回来。 “你想死?”顾琛黑着一张脸问。 林曜缩了缩脖子,顶着他渗人的目光,气焰顿时就矮了半截:“行行行,我不去行了吧,你赶紧松手,让人看见了多有损我的颜面。” 顾琛放开了他,目光再度转向前面正要晃进制衣店的女人,目中的疑惑更甚了。 “我说顾二,你夫妻俩在搞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娶了个妻子跟娶了一仇人似的,你还一天跟作贼似的这般跟着,到底是闹哪样?”林曜整了整自己刚才被他抓皱的衣服,心里暗暗腹诽道,他刚才撞见他就不该跟他打招呼,搞得他现在也跟着像作贼似的,一路跟着一帮女人。 这算怎么回事儿? 这要让人看见了,他风流倜傥的林大公子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事实证明,在顾琛面前,林大公子没有任何面子。 “你闭嘴!”顾琛嫌他聒噪,若不是生怕他暴露了他,他早就一脚把他给踹出去了,还留他在旁边喋喋不休? “话也不让说,又不让我走,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林曜苦着一张脸,幽怨的望着前面的倩影。 可惜,那不是他老婆。 这边,沁娘一脚跨进制衣店,刚摸上一款式样新鲜的衣服,一道声音便横插了进来:“这套衣服我前几日便看上了,是我的。” 沁娘手都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那套衣服,一道人影便斜刺里闪了过来,直接将那套衣服抱在了手里。 沁娘本也不是来买衣服的,就是来看看,此刻瞧清楚了这人的脸后,顿时便起了反骨:“二表妹,这衣服你付定钱了吗?” 郑燕兮这才发现,刚才欲跟她抢衣服的人是沁娘,顿时整张脸便黑了下去,看着沁娘也不太客气的说道:“表姐,我虽没付定钱,但我与掌柜的都说好了啊,前些天我手头有点紧,我现在有银子了,立马就来取衣服了,这掌柜的特地给我留着的,你如今都嫁给富商做妻子了,哪里还缺衣服穿呀,何必来与我争。” 说着,她抱着那套衣服便去找掌柜的,生怕一松手就被人抢了似的。 “小姐,这表小姐也太没素养了,这还在外头呢,让人瞧见了多不好。”秋桃气呼呼的说道。 这哪里有半点千金小姐的样子啊,就算是看上了一套衣服,也该客客气气的说明情况,就算别人也看中了,也可以好好商量,再者,小姐也不过是看看,又没说要买,她何必做出一副争抢的样子,这跟那些没教养的贩妇有何区别? “算了,反正我们也只是来看看。”沁娘说着,又转到另一处看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伸手要摸上另一套的时候,斜刺里又伸出一双手来,快速的将那套衣服给抢了过去,然后笑得十分抱歉的说道:“表姐,这套也是我早就看好了的。” 沁娘一愣,也不想在外面跟她起争执,便作罢。 可若说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也是巧合,那接二连三的便不是巧合了,就在沁娘要摸上第四套衣服,郑燕兮再度伸过过来抢去的时候,她的眉心已经罕见的皱了起来。 “二表妹,若是我把这整个店里的衣服都看上一遍,你是不是都要抢过去说是你看中的?”沁娘本不欲在外面与她争垫,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可这郑燕兮当真是分点尊卑都没有,上次站在杨家大门的时候是这样,这次在别人家店里头也是这样。 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街上已经有许多人了,来这制衣店的自然也不少,再不济也还有掌柜的跟伙计,她这般作妖,她若不给她点教训,她是当真以为她杨沁颜怕她么? “我知道表姐如今有的是钱,谁能跟顾夫人比财力?”郑燕兮话里说不出的嘲讽与轻漫,“我就是恰巧看上了这几套衣服而已,表姐若喜欢,我也是可以割爱让一套出来的。” 沁娘实在不喜欢她这副不分场合便找茬的性子,当即沉下脸来,看着她道:“二表妹,若你父亲没本事教你,我倒是不介代他行使这个权力,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哪家千金小姐如你这般,就算是看上了一件东西,也要有千金小姐的风度,今日你是遇上了我,若要哪天换了一位身份显赫的,就你这般,早晚得把你们郑家给赔进去。” “你……”郑燕兮脸色一变,余光里周围已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她没想到沁娘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她,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表姐,你我不过是些姐妹间的争抢罢了,你何必说得那么严重,若遇到了外人,我自是不会这般,你如今当着外人的面这般训斥我,反而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我让你被人看了笑话,还是你一直在让人看我笑话!”沁娘厉声质问道,“郑燕兮,你难道当真不知道你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丢人吗?不管你与我是否是姐妹间的玩笑,但外人可不会当作是玩笑,你父亲好歹也是礼部的主司,书香世家,你看看你自己哪点有半点官家小姐的风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郑燕兮气得脸都白了,但她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沁娘打断了:“别瞪我,也别不服气,更别拿我如今的身份来说事,我就算嫁鸡嫁狗我也是工部尚书的千金,你不服气,等你爹从六品主司长到了二品尚书再说吧。” 郑燕兮死死的咬住唇瓣,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身子还不时的抖啊抖的,一看就是受尽了欺凌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 “也别哭哭啼啼的说我仗势欺人,我今天一没打你,二没羞辱你,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实话罢了,你若想哭哭啼啼一番搏几分同情,大可以放声哭,回头再演一出我以大欺小,以权压人的戏码,我倒要看看,谁敢说我杨沁颜半分不是。” 沁娘说完,她冷冷的朝着四周围观的人群扫了过去,众人被她这眼神骇得后退了半步,随即畏惧的低下了头。 沁娘也没了看衣服的心情,带着几个丫鬟婆直接便走人了,她今日完全就是想来瞧一瞧唐婉的制衣店究竟有哪些不一样的,不曾想竟冤家路窄的遇上了郑燕兮那个智障,当真是晦气得很。 “小姐,你也别生气了,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当的。”秋桃覤了一眼沁娘的脸色,安慰道,“要这样,我们再去别的地方转转吧,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怎么好空着手回去呢?” “是啊,小姐,依着表小姐那副性子,她早晚也是要闯祸的,你今日教训了她几句,她若听得进去便罢,若不听,那日后也怪不得你不及时扳正她,左右也不过是亲戚,又不是亲妹妹,她郑家就算是倒霉了,也连累不到咱们。”秋雪也附和道。 几个人走远了一些后,瑞嬷嬷突然小声的说道:“小姐,那表小姐竟跟上来了,咱们现在是要回府还是?” 沁娘一听郑燕兮竟还跟上来了,脚步顿了顿,心思一转,旋身往后看去,那原本鬼鬼祟祟跟在她后面的郑燕兮见状,顿时就吓了一跳,连忙找了个摊位躲了起来。 “这么拙劣的跟踪技能,竟还好意思跟。”沁娘冷笑了一声,道,“我突然又不想这么快回府了,咱们再去逛逛吧。” 说着,她又沿着原路往回走,搞得瑞嬷嬷几个人一脸莫名,但也没多问。 沁娘一路走到了唐氏金铺门口,看着那金光闪闪的招牌,她勾了勾唇道:“我们进去看看吧,听说这里的头面特别漂亮,本小姐正好缺一副。” 秋桃嘴角一抽,这个借口您已经用了许多遍了好吧,说多了连她都不信了。 郑燕兮远远的看着沁娘进了唐氏的金店,顿时咬了咬牙,也跟了进去。 后面跟了她们一路的顾琛跟林曜更是一脸的懵逼。 “我说,顾二,你家夫人是不是闲得慌啊?她刚才才从对面的谢氏金店出来,往前走了不到几步路,又折返了回来,她想做什么?”林曜说着,覤着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道,“还有你那个表姨子,那也是个脑子有坑的女人啊,那郑主司人挺正常的,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刚才他们虽然离得远,但制衣店的事情他们也看得清清楚楚,如今沁娘去而复返,想必是发现了她尾随,却还是进了唐氏金店,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位顾夫人要搞事情。 第八十四章 搞事情 沁娘进了唐氏金铺,掌柜的并不认得她,但看她的穿着,就知道,她是富贵人家的夫人,瞬间便堆满了笑容迎上来:“这位夫人,您是想看看道饰呢?还是头饰?小店有定制的,也有现成的,这柜台里应有尽有,都要吧挑选。” 说着,他引着沁娘,往展示着金饰的柜台走去,将那些金光闪闪的首饰,全展现在沁娘面前,嘴里还不停的介绍着:“这只金步摇配您正好,中间那翡翠可是价值连城的,上次荣夫人还来看过呢,说是差点钱,过两天再来看,您要喜欢现在就可以带走,免得回头她要来了,就买走了。” “像这样的,都是独一无二的,绝对不会有重样的。” “这里还有只镯子,中间镶嵌的宝石,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珍品,一般人都撑不起它这个气场,我看这位夫人气质绝好,配这个绝对能够撑得起来。” “还有这个,这个项链也是孤品,坠上面还有孤独大师亲笔提的字,用特殊的篆刻方法刻上去的,绝对是有市无价。” 那掌柜的堆着满脸的笑,活像一尊弥乐佛,一路滔滔不绝的,给沁娘介绍着,不管沁娘的目光落在哪一件饰品上,他都能将其说出朵花来,而且还将马屁拍得飞起,听得一旁的秋桃几个人连连咂舌。 这位掌柜的是唐婉从哪挖来的?就算他们店里的东西没那么好,相信单凭他这张嘴,也能卖掉不少东西吧? “掌柜的,你们这些式样也太旧了吧,没有新的吗?”沁娘拿着那条项链一脸兴志缺缺的样子问道。 “旧、旧了?”掌柜的显然是被她这个词给雷到了,那张前一刻钟还神彩飞扬的脸上顿时就僵了僵,他以为他听错了,随即忙道,“这是我们店里新出来的式样,别的店绝对没有卖,不信您可以在这条街上再转转。” 噗! 拿着扇子挡着脸,偷偷从人堆里混进来的林曜,差点没笑喷出来,他凑近顾琛的耳朵低声道:“嫂子绝对是来搞事情的。” 谁不知道唐婉家的金店出新率是最高的,一年四季都在换花样,沁娘却拿着人家最新式样的东西,一脸愁苦的说太旧了,这是要气死人家掌柜的吗? 顾琛脸色也很是怪异的看着沁娘,但他没有说话。 “掌柜的,你不用唬我,我就是刚从对面的谢氏金铺出来的,人家掌柜的刚给我看了一套定制的头面,可好看了,光那花纹,就不是你们店里这些普通的雕法,要不是只有那一套,还被人抢先要了,我也不来你店里看了。” 沁娘说着,还颇忧郁的将脸仰起了四十五度角,撑着下巴,长长的叹了口气。 掌柜的一听,这不能够啊:“这位夫人,这不能吧?对面那家已经好久没出新式样了,京城里谁不知道他们谢家,已经江郎才尽了,如今怎么就出新式样出来了?我不信。” 掌柜的连连摇头。 沁娘看着他,十分肯定的说道:“是真的,我现在都能画出个大概来,不信我画给你看。” 掌柜的一听,虽心中有疑,但也没有犹豫,连忙命人取了纸笔来,若对面谢氏当真出了新式样,那他还得报给唐大老板,早出应对之策才好,否则,若让对面伺机再度翻身,那将是他们店里最大的对手。 那可不成。 当初为了压垮谢氏,他们可没少费劲儿,如今怎么能再让他们有掘起的机会? 纸笔很快便取来了,沁娘拿着笔照着原来的图纸,画了个大概,然后指着上面的式样道:“你们看,就光这花纹是不是,就比你们店里的好看得多?” 那掌柜的被她问得愣住了,他盯着草图的那双眼睛,更是好半晌都没舍得挪开,他是一个做了几十年首饰生意的人,以他独道的目光,哪里看不出来这是一款极好看的式样? 若这样的东西,当真是对面那个老东西,准备推出来的新品,那他还真不能马虎,于是,他立马又堆满了笑容,看着沁娘道:“这位夫人,对面谢氏有没有跟您说,还有没有别的式样?若是定做的话,他们下一款需要做多久?” 沁娘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面上,她仍旧一副很愁苦的模样道:“他们说,下月就百花大会了,在此之前,会有一个茶道会,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需要这些首饰,所以,为了搏一个月后的大会,他们决定这些天就不开张了,专门在家里闭门造首饰,等着到时候搏个满堂彩。” “掌柜的,刚才他们可给我看了好几样大概的式样,我觉得都比你们店里这些有新意,你们若是不想想办法出点特别的,怕是要被比下去了。”说着,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招呼着她的丫鬟们,“我们走吧,逛了这么半天,也累了,回吧。” 秋桃等人连声应了一声“是”,便簇拥着沁娘出了唐氏金店,郑燕兮躲在后面全都偷听到了,当即脑子里便有了想法。 对面谢氏要出新品?而且还需要提前定制?那她是不是也要去弄一套?今年的百花大会已经是她所能参加的最后一次了,她若再不能搏个满堂彩,就当真要变成黄花菜了。 可是,那样的独门新式样,想必价钱也很可观吧?若是比唐氏金店还要贵的话,那她肯定买不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办? 她脑子飞速的转着,突然,一个想法闪了出来,于是,她唇角一勾,心情立马舒畅了起来。 “小姐,我们要回府吗?”郑燕兮的丫鬟巧儿看了她一眼,问道。 “不,我们去言府。”郑燕兮说着,带着她的丫鬟朝着郑家的马车快速的走去。 “啊?”巧儿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小姐,其实她不是很懂郑燕兮的脑回路,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每次都要去找沁娘的麻烦,明明她想嫁入杨家,按理说那是小姑子,好好讨好才是,做什么老去惹她? 而且,刚刚都被骂得那么下不得台了,居然还要一路尾随她,现在人家要回府了,她却要去言家,她当真是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郑燕兮才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呢,她此刻满脑子都是刚才冒出来的那个念头,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以至于全程都在傻笑。 …… 沁娘出了金店,顿时觉得通体舒畅,之前被郑燕兮败掉的兴志又回来了。 “小姐,表小姐好像朝那边走了?”秋雪看着郑府的马车渐渐的消失在街道的尽头,问,“你说她要去哪啊?那个方向不是回郑府的方向啊。” 沁娘漫不经心的道:“她还能去哪,自然是去告诉比她更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谢氏要出新品了,让对方赶紧来看一下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她自然也想沾点光,要不然,凭她,也想买得起那天价的头面?” 沁娘冷笑了一声,真不是她瞧不起她,而是以郑家的财力,当真是买不起那天价的头面。 “别人又不傻,能让她沾光?”秋桃一脸不信的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位二表妹,别的本事没有,这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的,她要是拍中了地方,多的不说,随便送她一对步摇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对于高门贵女来说,这当真不算什么事。 况且,看方向,她去了谁家她自是能猜到一二。 当初去瑞嬷嬷老家请锦嬷嬷的时候,那一众的高门贵女,王孙公子,谁也没能见到锦嬷嬷的面,却被她一个后来的,家世不算顶厚的,悄无声息的就把人给弄走了,这遭了多少人的妒忌,自是不用说了。 如今逮着了机会,郑燕兮还不得借势要落我的脸么? 几个人在街上随意的走着,迎面突然蹿出一辆马车来,秋雪脸色一变,叫道:“小姐小心!” 她护着沁娘往边上闪,但那马车实在奔得太快了,转瞬间便来到了他们跟前,秋雪就算有武艺傍身,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办法带着沁娘施展轻功逃开。 “啊——” 人群里齐齐的发出一阵惊呼声,有胆小的,甚至已经捂住了眼睛不敢往那边看,生怕看到血腥的场面。 沁娘的心也跟着猛的提了起来,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种闹市里,居然会有人这般狂妄的纵马,若是被这马蹿踏中,想来她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斜飞了过来,利落的骑在了马上,勒住缰绳,强行的将马转了个方向。 就听马猛的嘶叫了一声,扬起前蹄,生生被扯得停在了当场,不敢再往前踏半步。 秋雪猛的松了口气,护着沁娘的手臂陡然一松,这才看清了马上的人,叫道:“小姐,那好像是顾公子。” 她之所以用了“好像”这个词,多半是因为顾琛此刻身上穿的那一身粗布麻料,看着实在不像他们高贵的顾公子。 第八十五章 金光闪闪的顾公子 沁娘也看到了,那可不就是顾琛么? 不过,他身上穿的那是从哪个农户里偷来的衣服?怎么那么奇怪? 要知道,那可是顾公子耶,要说这京城里头的税收有一半是唐婉撑起来的,那么另一半里头,铁定有他顾公子无疑了。 毕竟,他从商没有唐婉那么早,但架不住顾家的底蕴强大,他打从出生开始,大概就没穿过质料差的衣服。 如今,他身上那一身粗布麻衣,还真是亮瞎了她的眼。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马车里的人连忙出来,冲着顾琛千恩万谢的。 沁娘这才看清楚,那马车里坐着的,承安候的夫人张氏吗? “日后马车不要驾到这人多的地方来。”顾琛显然也是认出了对方,但却丝毫没给对方面子,今日若不是他刚好跟在沁娘后面,想来他才新婚不到一个月,就要变成鳏夫了。 思及此,他的脸色便好不了。 “是是是,多谢这位公子了。”马车里的人也没有生气,他们的马车惊了,若当真伤了人,明日承安候上朝的时候,少不得了被参两本。 “那位小娘子没有受伤吧?”张氏探出头来,朝着车下的人看了一眼,因为顾琛此刻穿得极是寒碜,所以她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来,但车下的沁娘,她是认得的,于是,当即惊了一声,“咦?这不是杨家的姑娘吗?” 沁娘在名流圈子里颇有才名,就算她不常露面,但这些上流世家的女眷却是有人认得她的,加上近日杨元海升了工部尚书,她大哥杨鸿又领了殿中御史一职,所以,对于她这个杨家的嫡女更是不由得多关注了些。 “原来是承安候夫人,这马无故失惊,您还是让人查一下的为好,免得不小心落人口实。”沁娘看着她,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沁娘本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只不过,对于这个承安候夫人,她还有些印象,因为前世,当她被唐婉陷害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只有这位承安候夫人肯站出来替她说了句公道话。 自打重生以来,她一向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待她好的人,她一个也不会忘记,今日她出口提醒对方一句,不过是为了还上一世对方的人情罢了。 “多谢杨小姐提醒。”张氏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给了她的车夫一个眼色。 那车夫被吓得惊魂初定,接收到她的眼神后,立马跳下马车,检看了一番马的周身。 不多时,就听那车夫汇报道:“夫人,有人用暗器打了马腿,马才受惊失控的,这马腿上还被打伤了呢。” 那车夫说着,顿时气红了眼,手不停的给马顺着毛,安抚着它的情绪,嘴里还说了许多安抚的话,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沁娘想,这是个爱马之人,想来平日里这匹马也是他照顾得多,看他那样,都恨不得要将那个打伤了马的贼人给打死。 “既然原因已经知道了,那沁娘便不防碍夫人了,先告辞了。”沁娘说着,便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绕过马车,朝着顾宅的方向走去。 顾琛脸色黑了黑,几步蹿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夫人,为夫刚才可是救了你,你不说点什么么?” 竟然无视他,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原来是顾郎,我当是谁呢?”沁娘仿佛这才看清来人是他一般,脸上的诧异当真是毫不作假,“你怎么穿成这样?顾家是穷到连身衣服也没有了么?我可不记得有交待过账房不让你买制衣服的布料。” 顾琛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调侃和讽刺了,他自然不可接她的话茬,免得她又要问他为何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于是,他强行将话题给扭了回来:“我刚刚救了夫人,夫人可连声谢都没说呢。” 沁娘笑了笑,冲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道:“那就谢过顾公子了。” 说完,她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顾琛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这个女人,谢得那秀贩敷衍,当他看不出来! “救命之恩大于天,岂是一个简单的谢字就能抵过的。”顾琛伸手一把将她拽到怀里。 沁娘的后背狠狠的撞进了他的胸膛,顿时脸上一热,扭了扭身子道:“这里是在大街上,你要点脸行吗?” 顾琛挑眉:“你何时见我要过脸?” 沁娘:“……” 好吧,你赢了。 “你要如何?”沁娘不想跟他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那些周围的目光也让她受不了。 “听说你缺饰品?可怎么都空着手?”顾琛不答反问。 沁娘不想跟他说这个,谁知道他会不会转头将她的计划透露给唐婉,她这次就是要狠狠的炸唐婉一笔,谁拦着都没用。 “不说?”顾琛作势就要吻下去,沁娘内心一慌,连忙用手拦住他的动作,将他的脸推开了些。 她面皮薄,周围的目光令她恨不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能不能回去再问,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沁娘几乎是咬断了牙挤出这么一句。 顾琛看她急眼了,当即勾了勾唇,也不逗她了,适才被无视的抑郁也散掉了不少,于是牵着她的手,与她一道朝着顾宅走去。 沁娘被他牵得极不舒服,但又甩不掉,只能随他去了。 秋桃几个人落后几步跟在后面,这会儿当真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行人就这么晃悠晃悠的回到了顾宅,顾琛直接就跟着进了沁园,见没了外人,又开始挟恩图报。 “夫人还没说这救命之恩要如何报呢?”顾琛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挨着她坐在那张宽大的贵妃椅上,像只粘人的巨型犬。 沁娘伸手将他的脑袋推开,顺势将手覆在他额上,拧着眉道:“没发烧啊,今日怎么像被邪神附身了一般。” 这要放在往日里,高傲冷酷的顾公子哪里会这般屈尊降贵的撒娇?他只会抬着下巴,高傲的说:“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本公子就免为其难的配合一下你吧。” “夫人何意?”顾琛将她的手拿下来,继续笑得一脸的温和,看着她道,“夫人说过回家以后再清算的,莫不是想说话不算话。” 沁娘的眉头几乎一刻也没有松开过,只是奇怪的看着他道:“顾琛,你我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你今日这般的温柔热情,莫不是又有事要求我?” 顾琛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这次想要荷包还是腰带,或许,做两双鞋?你尽管提,我保证不会再绣别的东西,也不会让你丢人,你想要什么便说罢,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不会推拒。”沁娘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样子,看得顾琛脸上的笑顿时淡了几分。 在她心里,他对她好,想粘着她,跟她服软,不是有病就是有所求! 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面上却仍旧笑容不减,说出来的话却极具报复心:“好啊,既然夫人都主动开口了,我若不答应,似乎也不太好,既然你那般的想为为夫做那些东西,那便慢慢做吧,我不催你。”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不过是举个例子而已,他竟然全都要要,这些都给他做完了,她恐怕也没时间出去做别的事情了。 “怎么?夫人难不成刚才是随口一说的?其实并不想给我做?”顾琛将她脸上的变化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我也说了,不催你,你什么时候做好了给我就行。” 最好是一年四季都在做,那么,他就能时不时的收到她亲手为他做的东西了,这感觉,似乎也不错。 沁娘看着他一脸的得意,心里只想拿把刀将他捅上一恨,她当然不是真的想给他做,她是脑子被门夹了才想给他做。 “你今日,做什么穿成这样?该不是为了跟踪我吧?”沁娘再次打量了他那一身闪闪发光的粗布麻衣,见他明显被问住了,不由得诧异道,“你真的是为了跟踪我?” 跟着她做什么?难不成她出个门的自由都没有了? 思及此,沁娘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这个人跟了她一路,也就是说,她先是去了谢氏金铺,后又去了唐婉的制衣店,然后又折回了唐氏金铺的事情他从头到尾都看见了。 以顾琛的聪明睿智,既然都被他旁观了,那么她想做什么,他多半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了,他盯她盯得这般紧,是想做什么? “你若想去向唐婉通风报信,那你便去吧。”沁娘推开他,从椅子上溜下地,朝着屋内走去。 顾琛拧着眉头,他什么都没说,那女人气性比他还大,说翻脸就翻脸了,而且,他发现她现在都能自由脑补答案,而说说生气就生气了。 当真是难伺候得紧。 不过,想起刘管家的话,他又忍了。 “沁儿,你那般生气做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判了我死刑了。”顾琛追了进去,握着她的手说道。 沁娘脸上尽是凉凉的笑意。 第八十六章 鱼儿咬勾了 “那你说,你今日若是说不出朵花来,日后就别到我这沁园来了,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沁娘一屁股坐在桌边,径自给自己到了杯水。 “我不过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而已,你为何要将我想得那般不堪?”顾琛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杯子喝剩的半杯水,移到自己唇边,一饮而尽。 沁娘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带着手上的杯子,都端不住了,顾琛顺势将杯子抽走,然后握着她的手,反复的摩挲着。 沁娘被这个诡异的顾琛,惊得浑身激灵了一下,噌地一下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心有余悸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今日这顾琛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直撩她,而且还撩得那般的真情流露,仿佛他真的心悦于她一般。 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可是顾琛啊。 就算在与他最浓情蜜意时,他也不曾展露过这种神情,甚至连情话都吝啬于跟她说,他总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爱,她的依恋,却极少对她说,他其实有多心悦于她。 正是因为在他二人的感情之中,他从来都是掌控全局的那个人,而她,不过是傻傻的将提线交负他手上,任由他牵引的木偶罢了。 “顾琛,你……你不必如此,若你是想要替唐婉说好话,那大可不必牺牲如此之大。”连撒娇都用上了,她怕她晚上会做噩梦。 而且,她也不能保证,再任由他如此撒娇下去,她会不会变得色令智昏,他提何要求她都会答应。 所以,她应该趁着事态,还未发展到那个地步之前,提前终止它。 顾琛脸上的笑容,终于因她这句话而崩裂了,他笑容里有些凉,看着她道:“顾沁颜,你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我顾琛对你如何,你难道当真一点都感受不 到吗?” 为了唐婉? 她可真说得出! “罢了,我又何必与你说这些,反正你也不会信。”顾琛说着,脸上有些不耐,起身便要往外走,只扔下一句,“你好好歇着吧。” 沁娘怔了怔,难道,她错了吗? 不是为了唐婉? 他当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才穿成那副样子偷偷跟着她的?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沁娘总觉得那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苍凉与悲伤,她的心里也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随即,她甩了甩脑袋,告诫自己道,那可是顾琛,顾琛,他怎么可能会有那些情绪! 而且,他如今都会演戏了,那指不定也是装出来的,她不能再次受他影响! 顾琛又一连三天没有出现过,沁娘也不甚在意,反正这都是常态了,他若哪天忍得住不与她翻脸,天天死皮赖脸的赖在她这沁园,她才要怀疑自己嫁的人到底是不是顾琛了。 “小姐,鱼儿咬勾了。”秋雪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喜形于色的开始汇报道,“小姐你可真是料事如神,那日你故意在唐氏金铺的掌柜面前,说谢氏又要出新品了,而且还是准备花道大会,供贵人们佩戴的,是一场翻身仗,那唐氏掌柜的果然受不住诱惑,派人夜探了谢氏。” “如今唐婉还被关着,想来那掌柜的也没人可以商量,于是就算作主张了,金铺交由他打理,他想必也不愿意看到对门的谢式,再一次翻起身来,所以,他就派人去窥探了对方的虚实。” “幸好小姐早有交待,谢氏也早有安排,唐氏的人窥探完之后,大概也有些慌了手脚,毕竟,依他们目前手头上的那些款式,当真不如人家谢氏的,到时候花道大会赚上一笔,恐怕这京城里就再也没有唐氏的容身之地了。” 做生意就是这般,客人就这么多,若一家生意太好,另一家少不了要吃不上饭的。 “如今谢氏已放出风声了,新款系列将于半月后正式完成,若是未提前定制的,到时候只能去赶早,否则,售完便没有了,那些谢氏曾经的老客气倒也捧场,接连几天都有到谢式去看样品,那唐氏大概快要急红眼了。” 沁娘笑了笑道:“最迟不过两日,那个唐氏的掌柜应该就会有所动作了,等到唐婉从牢里放出来,一切已成定局,就算她那个时候能发现一二,也晚了。” 罚些银子关半个月就当她的罪赎了吗? 没那么便宜。 “还是小姐高明。”秋雪一脸倾佩的看着她道。 “不过,小姐,上次你也说了,你不会作图,你给谢氏的那几张图是从哪来的?”秋桃好奇的问。 沁娘挑了挑眉,关于这个,她还当真是无从解释,因为,那是她上一世新眼见谢氏设计出来的,那是谢氏作为翻身仗,做出来的最后一组图纸,本是极好的,如果是正当的商业竞争,他绝对可以将生意起死回生。 只是,唐婉卑鄙啊,她得知了谢氏又出了新作之后,便派人偷了他的图纸,并且加工赶制出了一批比图纸上那些还要华丽的饰品,于是,唐婉再一次靠着偷来的那些作品,赚了个满盆钵,而谢氏,经此一役,彻底的倒闭了。 上一世,谢氏关门是在半年后,这一世,若是她不干预的话,怕是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了。 想来,因为她的重生,很多变故也提前了。 “我无意中遇到一高人,他给我的。”沁娘随口编了个理由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反正,那些图也是谢掌柜的亲自做出来的,她不过是用他自己上一世做出来的东西,献了他本尊罢了。 “那,若是日后谢氏做不出那般好看的图来,那他们还不是会关门大吉。”秋桃想,靠着别人给的东西,终究是不长久的,只有自己有本事才能保证不翻船。 沁娘笑着在她额上戳了一下:“谢氏是百年老字号,怎么可能会一直做不出新东西来?他们这么久以来之所以越来越走下坡路,不过是被唐氏打压的罢了,若这次翻了身,他们还有何惧?” “说得也是。”秋桃想了想,她还当真是想多了。 “小姐,那表小姐不知何时搭上了言家,这几日竟天天陪着言小姐身边,像个小跟班儿似的,一路鞍前马后的,我看她马屁拍得真是溜,那言小姐显然很喜欢她。”秋雪想到这两日查到的,便不免生出了些许担忧来,“小姐,她该不会坏你的事吧?” 要知道,那个郑燕兮才能不怎么样,可惯会耍一些小心眼儿,而且时时盼着她们小姐落马翻船,当真是无半分亲戚之间的友爱,每每她一出现,必定鸡飞狗跳。 “不用管她,让她作好了,这次她要是被波及了,翻了船,可怪不得我。”沁娘不甚在意的说道。 那个郑燕兮,她从头到尾都没将其放在眼里,毕竟,那种脑子不好使,又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人,总是要吃些教训才是的,她又不是她父母,她有什么必要天天耳提面命的,嘱咐她不要这般,不要那般,搞不好人家还要以为她见不得她好,故意使坏呢。 算了,反正在那位郑三小姐眼里,她已经是个坏人了,她并不介意将这个坏人做到底。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秋雪问。 对于沁娘的计划她虽然不知,但是,莫名的很期待,并且,很兴奋。 “想来这几天在牢里,唐婉也没闲着,你去跟京兆尹大牢那边说一声,若是唐婉想见人,就让她见吧。”沁娘看着秋雪吩咐道。 “是。”秋雪领命出去了。 “小姐,您是不是派人往牢里吹了点风啊?”在一旁忙着做茶的锦嬷嬷突然开口问道。 “锦嬷嬷是聪明人,我这等小技俩怎么能逃得过您的眼睛。”沁娘笑了笑,“您猜得不错,我故意让牢里的人,在唐婉面前喝酒吃肉的时候透露说,今年乐郡王妃要重金打造一套艳压群芳的头面,而且已经委派给了谢氏了,唐婉一听就急了,且不说她信不信谢氏能够做出那样一套头面,就单说她与乐郡王府之间的恩怨,这也还没完呢。” “乐郡王妃想要夺得全场的关注,成为茶道大会上最炫目的女人,而她又是主办方,能够拿下乐郡王妃,不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是一笔大买卖,更何况,她可是刚刚把乐郡王府给得罪了,若是不能借着这次机会把这场恩怨一笔勾销了,那等她从牢里放出来以后,怕是照样没有好日子过。”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她唐婉就算再有钱,也不能得罪了权贵,否则,她这生意就算做得再好,这京城也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在这种时候,唐婉听了这些不可能不动心思,所以,她这两日一定会想办法见到唐氏金铺的掌柜的,然后,她会亲自教他该如何打这场翻身仗。”锦嬷嬷说着,笑了笑,“我果然没有跟错人,小姐果真是聪明人。” 这不仅是谢氏的翻身仗,也是唐婉的。 第八十七章 少夫人天天家屋子里绣花 书房里,顾琛满心烦乱的将一堆的文案推到一旁,下面站着的管家莫名的渗出了一层冷汗,看着自家阴晴不定的主子,心中很是慌乱。 “少夫人近日在做什么?”顾琛问。 “呃……”刘管家心想,我就知道你忍不住,但他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看着他道,“听府里的下人说,夫人每日都在院中绣花。” 顾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是不信。 刘管家紧接着又道:“不过,她身边那个会武功的丫头悄悄的去了趟京兆府尹的地牢。” 顾琛眼眸一眯,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刘管家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便大概能猜出那个女人要做什么了。 “我就说,她会那般老实的待在屋子里绣花?”顾琛嗤笑了一声,自打他对她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以后,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吃亏的主。 尽管唐婉已经进了大牢,罚也被罚了,可于她却无半分好处,她那口气,还憋着呢。 也不知道唐婉怎么就招惹得她如此厌恶和憎恨了,非要不死不休才罢手,但这次,他不打算插手就是了。 反正,唐婉再过个十几天总要被放出来的。 “少爷,您要插手吗?”刘管家摸不清自家主子的意思,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女人家之间的斗气,我插什么手。”顾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只需要让人在旁上盯着,别让钻了少夫空子就行了。” 刘管家汗,说是不插手,其实还不是怕少夫人吃了亏去,谁说只有女人才口是心非,男人也如此。 刘管家内心疯狂的吐槽,但面上却半分都不敢显露,只是默默的给他递了把梯子:“少爷,原来茶花园那个地方,您原先让挖池塘,想来也挖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去问问少夫人,可还需要在池中种些莲花?” 顾琛经他这么一提醒,顿时也想起来了,原来那片园子,那个女人说要用来搭戏台子的,被他给搅黄了,现在既然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他不如去问一问,她是不是当真要养食人鱼。 “你且退下吧,本少爷想起来了,她答应给本少绣腰带的,也不知道绣得如何了,本少去看看。”说着,他站起身来,背着手,大步朝着沁园方向走去。 刘管家见状,默默的为自己揩了把汗,为了这小两口,他老人家也是操碎了心,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顾琛自打那日被沁娘气走了以后,又有好几日没见着她了,他心里堵了口气,又拉不下脸子过来,免得让那个女人太过得意了,觉得他顾琛就是离不开她。 这要是以前,他只要一生气,那个女人早就巴巴的跑过来哄他了,可是现在,不论他如何生气,那个女人仿佛根本不在意一般,当真是他不去找她,她就可以全当府里没他这号人。 这不由得让顾琛又气结又挫败。 想他顾琛素来做什么事情都能成,为何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就屡屡吃瘪?当真是越想越不服气。 刘管家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之所以老跟唐婉过不去,多半是吃醋,他想想除了误会他跟唐婉有关系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她为何如今对他这般态度。 算了,也冷了她许多天了,他今日就屈尊降贵的去看看吧。 顾琛一路思索着往沁园走,原本还以为园子里应该会很安静的,因为,管家说了沁娘在绣花,想来也不会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可是,当他还未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唱喝声,里面还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欢笑声,听着很是热闹。 顾琛拧着眉头,站在院门口,听得里面“呯”地一声敲罗声,接着,一个声音唱道:“话说,那位沈家三公子,也是书香门弟,官宦世家,见得那李家小姐生得貌美如花,目光流转间,满是霞光,一打听才知,那是当朝太宰千金。” “为了娶到李小姐,他费尽了心思,三媒六聘,终将佳人娶进了门,可是好景不长,沈家三公子又娶了周家姑娘进门,日日恩宠,可怜了那李家小姐,身怀六甲,终日以泪洗面,很快的,便小产了。” “沈三公子不仅未曾温柔安抚,反而怪李家小姐善妒,因他纳了妾就不愿意要他的孩子,李家小姐抑郁多日,缠绵病踏,那个负心的沈三公子,却日日与新把酒言欢,畅谈诗书,正所谓,自古红颜多薄命,想那李家小姐当年,也是才高八斗,富有诗书,不曾想,嫁与沈三不以一年,便香消玉陨,叹叹叹,自古男儿多薄幸……” 随着一声唱喝,又是一阵罗鼓声敲响,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其中还夹杂着响亮的巴掌声。 顾琛眉毛快要拧成绳了,里面到底在搞什么鬼?唱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抬脚跨进了院子,视线往里面一扫,便愣住了,只见院子里简单的搭了个台子,台上站着一人,身上虽没穿戏服,可边上却不时的有给他敲罗伴唱,他一个人硬生生的唱完了全场,听得那些院子里的小丫头们两眼直冒星星。 “你们在做什么?”顾琛一出现,台上的人顿时便收了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出现,一个个傻愣愣的看着他,有的眼角还挂着泪横,显然是被戏里的故意给带动了,一个个哭得那叫一个难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琛嫌弃的看了她们一眼,视线划过众人,很快便寻到了坐在台子下面正中间的位置上的女人,只见那个女人一边在悠悠的嗑着瓜子儿,吃着水果和糕点,一边还有人替她捏着肩膀,一看就极其的享受。 她哪里是在绣花? 那刘管家莫不是耳朵聋? 这么闹的声音都听不着? 最气人的是,那个传说中在院中绣花的女人,闻声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便再度将脸转了回去,继续盯着台上的人表演。 顾琛顿时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上上不来,下下不去,气得她整个人都要炸了。 什么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依他看来,这个女人就没有心! 顾琛抬脚大步沉沉的朝着沁娘走去,那些下人一个个的自动给他让出了条道,他走过去时,仿佛带起了一阵狂风,惊得那些下人一个个缩了脖子,总觉得顾公子像是来杀人的。 顾琛此刻可不就是想杀人么? 如果可以,他还当真想要弄死这个小女人。 “你不是说要给我绣腰带吗?你就这么绣的?”顾琛指着台上那个已经半石化的男人问。 由于他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台上那个唱戏的动作僵在那里,继续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干巴巴的杵在那里。 “你不是说不急吗?我听听曲怎么了?你都让人把我的戏园子给拆了,难不成我还不能在自己院中偶尔请人进来唱两曲?”沁娘一副“你别无理取闹”的模样看着他,气得他额角青筋突突突的直跳。 他没法对着她发火,只能将怒火移到旁人身上,只见他唰地一下扭头看向台上的戏子,冷声道:“还不走,等着本公子请你吃饭?” 那人虽知道自己是沁娘请回来的,旁人没资格撵他走,可他也看出来了,顾琛不好惹,他若再不走,怕是日后在这京城里都没法混了。 于是,他也不纠结,匆匆收拾好东西便带着他的副手麻溜的跑了,来的时候,银钱已经给过了,所以,这会儿他也没什么滞留的余地。 就连那些凑热闹的下人,也一个个作鸟兽散,除了沁娘贴身的几个丫鬟和婆子外,都跑得贼快。 眼见着顾琛一来就将她的人给赶走了,而且,那听曲的心情也被他扫得干干净净,顿时便拉下脸来:“顾琛,你干什么?” 顾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拉着她回屋,再将她摁在绣桌前,指着那一堆的工具道:“给我绣腰带。” 沁娘冷眼看着他:“你有病?” 有病赶紧治啊,不要时不时的来防碍她啊! “顾少夫人,我似乎说过了,府里不许搭戏台,你竟然还把台子搭院子里了,看来是你住的地方还是太宽了,想来你还是住到偏点的小院子比较好,在那里你就能安静的给我绣腰带了。”顾琛说着,扔给她一把的绣线,眸光黑沉沉的看着她道。 不知道为何,一进门听到那曲子里唱的东西,他就心里极不舒服,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编排他一般,变着法儿的骂他是渣男。 他顾琛做什么了?不过是结实了唐婉,与她一起做生意罢了,怎么就能引得她又是绣荷包又是搭戏台的骂他。 “我不绣!”沁娘一把推开他,这人当真是莫名奇妙,一进门就黑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钱不还似的,她不过就是听个曲而已,怎么就听不得了。 “不绣也得绣,从今以后不许带人回府唱这些乱七八糟的,听着就烦。” 沁娘瞪着眼睛看他,突然间笑了。 第八十八章 心意 “你笑什么?”顾琛皱着收头看着她,他很不喜她现在这副样子,仿佛永远将他关在了心门之外,每每看他,都像在看一个傻子一般。 他可不就是个傻子吗? 明明知道她已变心,却还要不死心的想要挽回。 “我道你为何突然这般不高兴,却原来是那戏本子戳中了你的心思。”沁娘说到此处,笑得越发的深邃了。 她明明在笑,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寒气,整得顾琛越发的心里不舒服了,当即黑着脸道:“不许笑!再笑你以后就别想踏出府门半步。”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他不插口不过是不想惹得她不快罢了,但她惹一直惹他生气,他不介意用强横的手段。 反正,他一向都是如此,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顾琛,你讲不理道理?”沁娘一把甩开他的手,从桌边站起身来,伸了一下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京城里那些戏本子无外乎就是这些,难不成你还不能让人家听了?你若觉得听着心里不舒服,那你去写啊。” 顾琛被她堵得无言以对,良久,才开口道:“你可不听这些的,曲子有什么好听的,来画回回都是这些,你可以请个茶馆里说书的回来,让她给你讲讲天下的风云事,这此不比戏曲子精彩?” 沁娘悠悠的朝外走,轻笑了一声:“不喜欢。” 难不成,她喜欢什么他都要干涉? 真是好笑! 不让她听曲,她偏要听。 “反正,府里不准这些戏子进门,我现在就去交待管家,以后这些人莫要放进门。”顾琛说着,抬脚就要往外走。 沁娘一脸无所谓:“你去吧,我回头就让我的丫鬟婆子们都学两句,我让她们唱给我听,再不然,我就买一个会唱曲的回来养着。” “你……”顾琛捏紧了拳头,简直要被她给气死了,他都说了不许了,她竟要养一个。 就刚刚那个小白脸,男不男女不女的,有什么好的? “我跟你说,大夫说了,我现在怀着身子,一切以心情舒畅为先,你若连个喜欢都要剥夺了,日后这孩子生出来不好,你也别怨我。”沁娘想,他当初那般强娶她,不就为了她腹中这块肉么? 他以为就他有要挟的筹码吗?她难道就没有吗? “你是不是以为,怀了身孕我就不敢如何你了?”顾琛伸手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反复的摩挲着,“我让着你,不过是因为我在意你,你若当真拿着我的真心放在地上踩踏,我也不介意用我的方法,让你学乖些。” 阴冷的气息打在她脸上,令她浑身一阵毛同悚然,她强忍着内心的惧意,扬起一抹笑,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将唇送了上去:“是这般么?” 顾琛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间主动起来了,他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随即,他猛的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抬脚就朝着屋内走去。 沁娘心中慌了一下,捶打他的肩膀:“你做什么?” 大白天的,万一要是传了出去,她还要不要脸了。 “自然是惩罚了。”顾琛将她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慌乱收入眼底,唇角勾起了一抹满足的笑,看来,她也不是全然什么都不怕的嘛。 “喂,大白天的……”沁娘话音未落,就被扔回了软床上,顾琛的身子随即便压了上来。 肌肤相触的那一瞬,沁娘的脸都白了。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很清楚此刻的顾琛有多危险,而且,她绝对相信,惹怒了他,他才不会管她腹中是否有孩子。 若论起心狠来,谁能跟他比! “怕什么,你我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外面那些人谁敢多嘴!”顾琛说着,唇便覆了上去。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妖野的脸庞,以及,那眼睑上一排长长的睫毛,心跳不可抑制的跳动了起来。 她以为,她的这颗心早已死去了,就算再与顾琛有亲密的接触,也不会再为他跳动了。 可是,这一刻,它清楚的告诉自己,在顾琛面前,它仍旧无法抵挡住他的攻势。 良久,他抬起脸来,气息有些不稳的看着她道:“沁儿,我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就凭我刚才吻你,而你没有推开我。” 沁娘脸颊一片緋红,伸手把玩着他肩旁的一缕发丝道:“左右我都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若有需要,我回应你的需求也是份内之事,算不得在意不在意的,若是换了旁的人,我大抵也会如此吧。” 沁娘像是抓着了他生气的点一般,每每总能将他气个半死,堂堂顾公子,这京城里能够跟各大达官显贵交好的人物,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却偏偏被她将自尊和骄傲踩在脚底下。 莫说是顾琛了,怕是换了任何一个男子,都受不得她如此刺激吧。 果然,下一秒,顾琛的脸色又黑又沉,接着,便直接上手开始扒她的衣服,沁娘没想到他竟如此露骨,这还是大白天的,他就要对她上下其手了。 “你做什么?我还怀着身子呢。”沁娘抓住他那只扒得正欢的的手,红着脸问。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此刻当真是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上,看得顾琛愈加的起了心思想要好好的惩罚一下她,好让她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着身子又如何,我不过是与你进行夫妻间的乐趣罢了,又不是要你与我圆房,你慌什么。”顾琛唇边扬起一抹邪肆的笑,看着沁娘心里越发的恶寒。 “不要!”沁娘抓起身旁的被子,迅速的挡在了自己身前,一副防狼一般的看着他。 顾琛抬手便将她手里的被子给拽走了,扬手便往地上一抛,将一副浪荡纨绔公子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嘴角还扬起一抹恶霸似的邪笑。 沁娘当真是怕了他了,直到退到了床角,顾琛的手毫不留情的扯住了她的衣物。 只听“唰”地一声撕裂声,沁娘的衣服直接就被他给扯破了,惊得她想叫又不敢大叫,毕竟,外面还站了许多丫鬟婆子,她若一叫,那不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众人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虽然,他们在外人眼里已是夫妻,做这种事情本就是伦常,可,这也太羞耻了,传出去她要如何做人啊。 “顾琛,停手,停手!”沁娘双手掩住自己胸前的风光,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你这个流氓!” 顾琛邪恶的一笑,大手覆在她手双手上,一点一点的使劲,将其拿开,嘴里还恶劣的说着:“你身上哪一寸我没有看过?遮什么遮!” 沁娘双手被他一只手制住动弹不得,她气红了眼,抬腿就给他一脚。 不料,顾琛像是将她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一般,只轻轻松松的伸出另一只手,便将她的脚给握住了。 “夫人,这裹脚布该换了,都有味儿了。”顾琛说着,上手迅速的扯住她裹脚布的一头,然后抬手一抽,将她的裹脚布给扯掉了。 瞬间,她白皙圆润的脚丫子便暴露在他的眼前。 “啊!顾琛,我要跟你拼了!”沁娘简直要气疯了,这个被别的女人弄脏了的臭男人竟然敢说她脚有味儿! 你的脚才有味儿,你们全家的脚都有味儿! 沁娘又羞又恼,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头便朝他胸口上顶过来,顾琛也没想到竟把她给逗恼了,而且还不管不顾的撞过来,一时不防,倒是被她顶得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噢~”沁娘捂着脑门,痛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这个男人的胸膛是铁做的吗?怎么那么硬! 她到底是一个女人,就算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当真将他顶下床去,她这奋力的一击,在他那里不过是挠挠痒罢了。 “怎么了?撞疼了?”顾琛脸色一变,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将她额前的发丝掀开,仔细的查看着她的脸。 沁娘又气又羞,直接一巴掌就把他的脸给拍开了:“你走开!”她捂着被撞疼的脑门,一股委屈涌了上来,“你除了欺负我之外,你还会什么,合着你就是看我整那唐婉你心里不爽了,特地跑来找我出气的。” “顾琛,你不是人,我腹中还有你的骨肉,你竟这般对我,等到我把孩子生下来以后,你怕是就跟那戏曲里唱的那般,直接就把我扔院子里自生自灭了。” “我知道你娶我也不过是为了我腹中的骨肉,若是可以,我下辈子一定不要再遇见你,更加不要怀上你的孩子,让你逮着了机会来威胁我,威胁我娘家……” 她当真越说越委屈,直到后面还哭了起来。 顾琛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 他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她而已,没想把她给弄哭了,而且,她说的那些都是什么鬼? “我何时说过我在意的只是你腹中骨肉?”顾琛握着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无奈。 沁娘:“……” “沁儿,我对你如何,难道你当真感觉不出来?我何时说过是为了你腹中那块肉而娶的你?”顾琛看着她,强忍着自尊心作祟,艰难的开口道,“我又何曾想要逼迫你,你明知道我……” 第八十九章 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何时不曾说?你时时见面都在说。”沁娘抬起脸来,眼中的泪水显而易见。 顾琛被她一堵,当真是无言以对。 这话似乎的确是他说的。 但,那都是他被气疯了的时候,哪里能作数? “那我现在说,我娶你当然是因为那个人是你,你认吗?”顾琛被她哭得心都乱了,抬手给她擦着眼泪,“沁儿,你明知我心意,又何必强行将唐婉扯进来呢?我与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与她当真清清白白。” 沁娘冷笑,清清白白人家能不死不休的缠着他? 当她傻呢! 在意她?这话若是放在上一世,她傻呼呼的也就信了,可这一世,她是万不会信他的鬼话的。 “我不想与你讨论这个人。”沁娘抬手挥开他的手,转身缩在了角落里,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顾琛无奈的看着她,叹了口气:“怎么这般气性大,你以前可不这样。” 他伸手扳着她的肩膀,被她耸了耸肩甩掉了。 以前?以前那大概就是她傻吧。 “你要听曲便听曲吧,夫人说是什么便是什么,为夫以后不干涉你了还不行?”顾琛好声好气的趴在她身侧说道,“我刚才逗你的,没想欺负你。” 谁知道她这般不经逗,竟然还委屈上了。 可那也是她先惹他生气的,他还不能反击一下了? 沁娘闭着嘴巴,没理他。 顾琛只了半晌,她愣是没给他一点反应,他是当真无法了,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逗她,如刘管家说的那般,女人嘛,纵着她不就是了,他偏要跟她硬碰硬。 这下好了,难受的还不是他。 “沁儿,我发誓我当真没碰过唐婉。” “你若真想找她出口恶气,我也不会拦着你,我明知道你现在在算计她,可你有看我帮她了吗?” “唐婉这个人没那么简单,你让她出出丑还行,我真想伤她根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我是怕你吃了亏。” “你若当真生气,可以打我几下,来吧,我皮糙肉厚,不怕打。” 说着,还真抓起她的手朝自己身上打了几下。 沁娘没好气的把手给抽了回来:“你都说皮糙肉厚了,我嫌打得手疼。” “你肯与我说话了,那,你打哪都行,要不,你给你打?”说着,他还真把半边脸伸了过来。 沁娘嫌弃的推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聒噪了?” 以前可都是她巴巴的哄着他的,现在他突然间转了个画风,她还当真是不习惯。 “你出去,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你,出去!”沁娘实在是被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搞得很不适应,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竟然学起那些泼皮无赖来了,而且居然还学会说软话了。 顾公子何时对女人说过软话? 他就是说了你一句不好听的,你也得受着,几时像现在这般,当真是令人没眼看。 “好好好,你先歇着,我走,我走还不行吧。”顾琛挫败的看了她一眼,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他发现,比起她不理他,她还是与他呛几句嘴的好。 他当真是贱哪! 顾琛走了以后,沁娘的内心也是不平静的,她翻身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瞪着屋顶,她发现自己对顾琛还是该死的不能自已。 他说唐婉这个人不简单,她又何曾不知道她不简单,要不然她也不用布置个局算计她了。 这边,京兆府尹的地牢。 唐氏金铺的金掌柜收到消息后,连忙跑到牢里来见唐婉。 “唐姑娘,你还好吧?”金掌柜的站在牢笼外,看着里面早已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女人关切的问道。 “我给了他们好处,他们对我倒还算客气。”唐婉也不欲多客套,简单的寒暄过后,便开始进入正题,“听说谢氏金铺又要出新品了,你可曾打探过?可当真有此事?” 她之所以一定要见唐氏金铺的掌柜,就是想当面跟他询问这件事情。 “我派人偷偷潜进去看过了,确有此事,而且他们打造出来的式样品我也见过了,的确比我们店里的要好看的多。”因为探视的时间有限,金掌柜也不敢赘述,便将他探查到的情况简单的汇报了一遍。 这个时候,狱卒开始催了:“有话快点说,一会儿被发现了,别连累我们。” “差大哥,马上就好。”金掌柜的冲着那人,连连点头哈腰,好一阵陪笑。 “快点儿!”狱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金掌柜的千恩万谢。 由于狱卒看得紧,催得急,她也来不及多说了,只是冲着金掌柜交代道:“不能让谢氏有机会翻身,我不介意你用原来的老办法,总之,茶道大会上,不能让他们有出头的机会,还有,你去乐郡王府和荣国侯府,分男找郡王妃和荣国侯夫人,就说她今年的头面,我们店铺包了,保证令她们满意,而且不收钱,就当是对二位公子的补偿了。” 她知道,她要是不赶紧想办法灭掉这两家的怒火,等她从这牢里一放出去,等待她的将是京城里各大权贵的联手打压。到时候就算她后台再硬,也架不住双拳难敌四手的悲剧。 唐婉是个聪明人,一向知道该如何取舍。 时间转眼就过了半个月,在府里窝了数天未出府的沁娘这天起了个大早,秋桃忙着给她梳头,秋雪兴冲冲的问:“小姐,听说唐氏金铺今天提前开始售卖新品,好些高门贵女都会去挑选自己喜欢的首饰,他们大概是特地赶在谢氏售卖新品之前就抢个头筹。” 茶道大会还有七天,谢氏会在茶道大会前三天开始售卖新品,可唐氏特地抢在这个时候将东西赶制了出来,可见,他们的居心何等的不良。 沁娘笑了笑,似乎早已料到:“想来他们已经提前把图纸式样送到了各位高门太太的手里了,那些人才会巴巴的等着他们一上新品便来捧场。” “小姐料得不错,这其中就有乐郡王府跟荣国候府,哦,对了,还有那个太子的未婚妻,言大小姐,据说她可是第一时间放出消息了,说她要最贵的。”说起那个言大小姐的时候,秋雪的语气里颇为不喜,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轻嘲。 堂堂言尚书的千金,搞得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爆发户似的,她以为贵的就是好的吗? “不用理她,我们今日去,只是去看个热闹而已,又不买。”沁娘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看了又看,确定没什么不妥之后,便站起身来,“想来唐婉应该也放出来了,她今日一定也会躲在暗处观看,一会儿你们不必多言,只管站在我身旁便是了。” “是。”几个人齐齐的应了一声。 “哦对了,唐姑娘应该在扫大街,应当没那么闲。”沁娘突然想起来,唐婉就算被放出来了,她也还得服半个月的扫街役,这对于高傲的唐姑娘来说,想必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 “小姐,您要去落井下石吗?”秋桃耿直的问。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小姐是那样的人吗?”秋雪没好气的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会不会说话。” 秋桃吐了吐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沁娘心情颇好的看着她身边的丫头,勾唇笑了笑:“我自是不会主动去做那等肖小行径的,不过,她若是主动上门来自取其辱,我倒是不介意落井下石一把。” 她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若不是谢氏金铺的掌柜在前世与她有些源缘,她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帮着他们翻身了,说起来,她也没出什么力,不过是出了主意而已。 好在顾宅离主街也不远,一行人依旧是步行出来,只带了几个丫鬟婆子,随从也就带了流星和流影,穿得也极是低调。 岂料,他们刚出门没多久,就遇上了讨厌之人。 “呀,表姐,你们打算去哪啊?我正要去找你呢。”郑燕兮远远的从马车上下来,一看到沁娘便热情的迎了上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笑盈盈的说道,“听说今日唐氏金铺出了新款式,可好看了,我还想邀表姐陪我一同去选上一两件的,既然碰巧遇上了,那便一同去吧。” 沁娘身后的一众仆从都讶异的看着郑燕兮,这表小姐莫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间对他们家小姐这般热情起来了。 上次还当着外人的面在制衣店里出丑的事情,他们这些人可没忘,如今这表小姐是变聪明了?还是说,心里憋着坏呢。 相比起丫鬟婆子们的惊愕,沁娘内心倒是平静得多,她与郑燕兮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了,在众多的表姊妹中,就属与郑燕兮接触得最多,是以,她敢说,除了她的父母外,沁娘也算是最了解她的人了。 郑燕兮这个脑子会变聪明? 恐怕等到天降红雨都不可能,她之所以这般热情,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心里憋着什么坏。 沁娘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笑着道:“好啊。” 第九十章 只卖给最尊贵的客人 众人一头雾水,却也没有多问,只管跟着一路浩浩荡荡的,往唐氏金铺走去。 “表姐,好多人啊,想来这些高门贵女们都收到消息了,知道金掌柜的今天要上新,一个个的大清早就派人守在这里等着开张了,都想要拔个头筹。”郑燕兮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往里面张望了一翻。 沁娘挑眉,她一向就知道唐婉会造势,没想到她这一声造得还真挺大,天色还这般早,门外就排了一大堆的人了,全是那些高贵大户的下人们,谁不想拿到一套自己喜欢的首饰? 而且,为了造势,唐婉还学着谢氏那般,老早便放出风声,说每套式样都数量有限,手快有,手慢无,这才引起这全京城的有钱人恨不得都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跋扈的声音响起:“让开让开!全都让开,未来的太子妃驾到,还不快让开!”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那一众的下人们纷纷让出条道来,接着,一众的护卫婆子簇拥着一脸倨傲的言菁,浩浩荡荡的进了唐氏金铺。 “原来是言大小姐,未来的太子妃,有失远迎,还望言小姐恕罪。”金掌柜一双小眼笑眯成了一条缝,一路弓着身,哈着腰,彩虹屁拍得飞起,“早上开门之前我还听到了喜鹊报喜的声音,原来是言大小姐光临小店,当真是蓬荜生辉啊,哈哈哈。” 言菁及她的随从一进到店里面,人群里顿时就有人不满的议论了起来。 “啧啧啧,这还不是太子妃呢,这架子倒是端得挺足。” “好歹人家订了亲了,有本事,也让你家小姐找个这么尊贵的靠山?” “不过,看那金掌柜谄媚的样,这万一言大小姐要是财大气粗的一口气要了十件,那我等到时候岂不是买不着了?” “也是啊,我要是没买着,回去该如何向主子交待啊。” 议论声很小,但也足够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而且,还言菁的出现,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沁娘本不欲掺和,但架不住身边有个喜欢惹事的。 郑燕兮几步冲出去,掐着腰,瞪着那些人道:“你们大胆,未来的太子妃也想妄议,不要命了吗?” 众人一听,齐齐的噤了声,视线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 郑家门户小,所以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仆从们,并不认得她,在短暂的愣神过后,脸上皆出现了些许不屑。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莫不是言大小姐的跟班?” “别胡说,言大小姐是何等高傲的人,会要这等跟班?” “噗噗噗!”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阵闷笑声,一个个看向郑燕兮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这般巴巴的替人家出头,人家趾高气昂的进了店里,可没带上她。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有本事报上名来,我定要回去告诉姨父,让他好好收拾你们。”郑燕兮开口毫不犹豫的,就把杨元海给搬了出来。 沁娘顿时皱紧了眉头,想要伸手却拉她,但郑燕兮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的将她的手甩开了,还大声叫着:“表姐,你别拦着我,今天这些人这般羞辱于我,我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说着,她冲着她的随从指着刚才冒犯她的几个人厉声下令道:“给我把他们几个给抓起来,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胡说八道。” “二表妹,你够了!”沁娘原本还当郑燕兮,不过是拉着她来这里,炫耀一下她新拿下来的首饰,好在她面前得意一番,没想到她竟然仗着杨家的势,生起是非来了,这要传了出去,明日早朝该有人弹劾她父亲了。 “表姐,你没看那些人是怎么说我的吗?你不帮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教训我,我还是不是你的亲表妹了?”郑燕兮眼里鼓着一泡泪,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她道。 沁娘气得额上血管突突突的直跳,她当真想时光能够倒流,回到偶遇郑燕兮之前,早知道她是诚心带着她来找事儿的,她才不会跟她一起走。 “正是因为你是我表妹,我才拉着你,你今日若是不听劝,明日你父亲要是号了暗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沁娘算是想明白了,这个表妹就是仇人,如果可以,她还不想要这么一个表亲呢。 “表姐,你怎么能这样,看着别人欺负你表妹你也不管,你简直太没有姐妹爱了,我要回去告诉姨父。”郑燕兮说着,便巴巴的哭了起来。 沁娘的脸,一下子黑到了极点,她扫了一眼众人的目光,压低嗓门道:“郑燕兮,你若再闹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刚才明明是你先挑的事,你现在却要仗势欺人,先别说你有理没理了,就单说这里边的仆从里,你敢保证里面没有惹不起的王孙贵族?你哪来的胆子在这里嚣张跋扈啊,你以为你也是未来太子妃啊。” “你……”郑燕兮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看着她,一副敢怒又不敢言的样子,落在外人眼里,还当真是令人生出了几分怜悯。 “原来是杨小姐和郑小姐,我当是谁呢!”这时,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轻嗤了一声,“区区一个六品官的女儿,竟然敢在这里叫嚣,知道我们这里头随便一个人拎出来身份都比你那个芝麻官的爹高吗?” 随着那人的话落,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嘲笑声,若刚才他们还未认出郑燕兮的身份,还有所顾忌,不敢嘲笑得这般明显也便罢了,如今既有人点出了她的身份,知道不过是个小门户的千金,他们便再无顾忌了。 人群里,不仅仅是些帮主子跑腿的下人,还有一些亲自来挑选饰品的贵太太和贵千金,只不过,刚才碍着言菁的身份,这些人里头就算是有怨言,也不敢说出来,可凭什么一个小小六品官的女儿也敢对他们大呼小叫的? “怎么?郑小姐是要去找杨大人告状吗?” “杨小姐这是跟郑小姐一起来的?不过,那是要给郑小姐撑腰吗?如果是,那我倒是不知道杨家什么时候也成了趋炎附势之辈了?这等溜须拍马的事情做起来,也当真是上手啊。” “哈哈哈……” 顿时,各种嘲笑声此起彼伏,原本是被交待过不许多言的秋秋等人,一个个气得脸色发青,若不是沁娘有令在先,她们早就冲出去让这些人闭嘴了。 沁娘深吸一口气,这个没脑子的郑燕兮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还不知道呢,她以为她这是在为难她一个人吗? 她这是在把整个杨家,都架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今日她若是帮了郑燕兮,那便承认杨家与郑家一体,投靠和巴结了言家,成了众人眼中鄙夷的趋炎附势之辈,同时也毁了杨家上百年的清誉。 可她若不帮郑燕兮,明日这京城里头就会传出她杨沁颜薄情寡性之名,同时也会影响到杨家。 当今圣上本就不满杨家已久,只是苦于抓不到他们的把柄,若是这个时候让圣上找了个治家不严,教女无方的罪名,哪怕是钦天监算过了,怕是杨元海这工部尚书之位也坐不稳了。 杨家失势,那些踩高捧低的小人便会纷纷落井下石,到时候,别说是为官了,就是全家的性命都随时可能被人拿捏。 几息思虑过后,沁娘便淡淡的开口道:“还请各位慎言,我父亲一向忠正,与言家也素无交往,虽与郑家是表亲,可郑家如何自然有郑家家主做主,表妹之言也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话,今日我们跟诸位一样,不过是来挑一些小女儿家的饰品的,想来诸位也犯不着跟一个刚过及笄的小姑娘计较。” 她几句话便表示了自己的立场,郑家与杨家虽是亲戚,可那也不过是表亲而已,郑家的言行又怎能代表她杨家? 而且,她一句小女儿之言,作不得数,便直接将郑燕兮刚才的一番挑事给化解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在场的哪一个不比她年岁大?若真要计较起来,那便是没有容人之量了。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就算当场还有一两个,想教训郑燕兮两下的,顿时也不好再发作了。 眼见着好不容易挑起的是非,就这般被沁娘三言两语的给化解了,郑燕兮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她今日来不但是想要在言菁面前刷好感度,而且还要沁娘丢人,正如她自己说的那般,郑家与杨家,毕竟只是表亲而已,她杨沁颜丢人,又能碍得着她郑家什么事? 可是,她刚挑了个头就被对方给压下去了! 就在郑燕兮不知这出戏,该如何往下唱的时候,门内一个清冷的声音,乍然在人群后面响起:“哟,杨大小姐可真是好手段,三言两语的便将自己摘了个干净,郑小姐,我早就说过了,你这个表姐根本没拿你当姐妹,你却还要巴巴的拉着她来替她挑选头饰,当真是一片好心都喂了狗,一点都不值当。” 第九十一章 我看谁敢动她!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言菁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金铺门口,正勾着唇角,眸色满含嘲讽的看着沁娘。 郑燕兮见状,直接就朝着她跑了过去,嘴里还叫着:“言姐姐。” 众人顿时倒抽了口冷气,敢情这位郑小姐当真是言小姐的跟班啊! 于是,一个个的,再度将目光转回了沁娘身上,心道,这下有得热闹看了。 “小姐,表小姐这摆明了是在给你挖坑,她现在惹了祸就跑到言小姐身边是什么意思,想告诉大家你容不下她,还不如一个外人吗?”秋桃虽然不擅长耍心机,但眼前这一出她要是还看不明白,她就真是傻了。 “也怪我,刚才在表小姐开口之前没及时拦住她。”秋雪自责的说道。 “你们还是闭嘴吧,别给小姐添乱。”瑞嬷嬷一个赏了她们一个大白眼道。 秋桃跟秋雪愤愤的闭了嘴,一个个瞪向郑燕兮的目光,恨不得要吃了她,她们就不明白了,自家小姐到底哪对不起她了,要她每每都来挑衅。 “言大小姐说话才漂亮,我与郑燕兮如何那都是我们亲戚之间的事情,你纵然是未来的太子妃,好像也管不着别人的家务事吧?”言外之意,就是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向自觉高人一等的言菁哪里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意思,当即反唇相讥道:“既是家务事,那就该回家关起门来解决,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不觉得丢人么?况且,郑小姐不过是帮我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有什么错?今日杨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就这般将自己表妹给推出去,背地里还不知道你如何仗着家世背景欺侮人家小门户的千金呢。” 言菁一口一句“小门户千金”,让郑燕兮听着很不舒服,可是,以她目前的身份而言,她的确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拉着言菁的衣角,低垂着脑袋,一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秋桃气得小脸一阵憋红,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却被秋雪给拽了回来,并丢了一个冷厉的眼神过去。 对方那是普通人吗?若单纯的只是一个尚书千金也便罢了,谁的身份还低了谁的去了?可人家还是未来的太子妃,与太子正儿八经的订了亲的,这要当真起了冲突,追究起来,那可不就是在打皇家的脸? “说起好像的确是我的不是,不过,二表妹跟言小姐什么时候感情这般好了,连我这个亲表姐都自叹不如,她可从未当众替我出过头,想来言小姐一定是对她极好了,如此这般,我就放心了,原本我也是打算帮二表妹买一套体面的头面,好让她在百花大会上一展风采,可如今想来是不必了。” 沁娘笑了笑,礼貌的冲言菁福了福身:“那既是这般,我便不搅扰了二位的兴志了,沁娘这便走了。” 说着,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目光划过一众看好戏的众人,礼貌似性的冲众人点了点头,也不再跟他们继续纠缠下去,领着一众仆从便走了。 可是,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言菁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她走? “杨小姐且留步。”言菁高抬了下巴,倨傲的看着沁娘,“杨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么?” 沁娘诧异的看向她:“言小姐此话何意?” 言菁眼眸里精光一闪,看着她道:“刚才郑小姐极力维护我,你却急忙撇清关系,想来你杨家不屑与我言家为伍了,不是瞧不起我是什么?” 沁娘心想,她还当真瞧不起她,莫要说她还未过门,不过是订了亲而已,便无时无刻不在摆着太子妃的大架子,就是有招一日,她当真成了太子妃,那也值不得她杨沁颜结交。 “言小姐误会了,沁娘只是不愿多事而已,也算不得瞧得起瞧不起的,莫说今日是有人在背后议论言大小姐,就是直接议论太子殿下,似乎也于我杨沁颜无甚关系,我若急着维护于一个素无交情之人,那岂不是让人觉得我杨家出来的女儿,都是趋火附势之辈?” “再说了,家父刚刚升任尚书之位不久,虽处六部之一,可六部之上却还有许多身份显贵之人,作为杨家女,在外面还需谨言慎行的为好,正所谓,祸从口出,谁知道这人群里有哪个惹不起的大人物,毕竟,沁娘素来鲜少出门,京城里的大人物我也未必全认识,万一若是给家族招惹了祸事,那可不是我一人之事。” “若是言小姐今日非要为了我不替你说话而迁怒于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的确没有乱替人出头的习惯。” “而且,我若知道二表妹刚才会强出头,我一定会拉着她,我没拉住,那是我的疏忽,可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处,我想,在这东临国还没有哪条律法规定不替人出头就犯法的吧?况且,人家不过是说了句实话,难道这也有错?” 你又不是银子,凭什么要求大家都宝贝着你! “你……”言菁脸色一变,“牙尖嘴利,竟敢当众对太子殿下不敬,来人,给我把她拿下,本小姐今日倒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看看杨尚书教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群里齐齐的低呼了一声,一个个看向言菁的脸色都变了,这位虽是太子未婚妻,可毕竟还尚未成亲,那也不过是一个尚书的千金,她如今摆明了是要找杨沁颜的麻烦,今日换了谁,也不能说别人不帮你说话就有错,可她若非揪着这一点不放,那还当真是令人无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们要干什么?”秋雪一马当先,挡在沁娘身前,看着那一个个作势要冲上来抓人的言府护卫,“言小姐,今日之事不过是口角小事,你非要将事情闹那么大么?” 言菁哼了哼,高抬着下巴道:“她对太子不敬,这岂是小事!” 秋雪当真是被她的无理取闹给气得脑仁疼,她家小姐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哪里就是对太子不敬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对她不敬而已,如今她非要把太子给扯进来,强行给沁娘定罪,真要把事情给闹到殿前,那还当真是麻烦。 “秋雪,你让开,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动我一根头发。”沁娘拨开挡在她身前的秋雪,目光淡淡的迎向对面一副高高大上模样的言菁,眸光不由得闪过一抹厉光,既然言家觉得他们这个太子的亲家位置已经坐稳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皇城里猖狂了,那她便不介意将他们从那个位置上撸下来。 “好大的口气!”言菁冷哼了一声,“不过是嫁了一个商贾,还真把自己当成二品大员的官家小姐了,哼!” 在言菁眼里,她若还没出嫁,她倒还可以把她看成杨家千金,那是朝廷二品大员的家眷,她自然会留几分薄面,如今她都嫁给顾琛那个商户了,她若连个商妇都要怕,那她言菁以后在这皇城帝都里还怎么混? 秋雪急得直冒汗,若是真打起来,他们带的这几个人,哪里是对方的对手? 只怕对方就是故意引他们还手,到时候万一要是打伤了,又要贼喊捉贼的说杨家无法无天,教唆子女以下犯上了。 今日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看得明白,这言大小姐摆明了就是要找茬。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把人给抓过来!”言菁看了一眼冲到一半又顿住的府卫语气不由得严厉了几分,喝道。 “是!”原本心中还有些动摇的府卫们,闻声咬了咬牙,冲了上去。 就在那几个府卫即将要碰到沁娘的肩膀时,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声怒喝:“住手!我倒要看看,谁敢动她!” 沁娘不由得浑身一僵,诧异的扭头朝着声音发源处看了过去,就见顾琛穿着一身青衣,沉着一张脸,踏着青辉一步步的朝她走了过来。 沁娘的心不由得猛的跳了一下,时光仿佛又倒流回了前世,他们初次相识之时,他也如此刻这般,踏着青辉,迎着光,仿若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就连自诩准太子妃的方菁也不由得看愣了,当真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言小姐如今还只不过是个尚书千金,就如此飞扬跋扈,是欺负我们顾家没人么?”顾琛说着,一把将沁娘揽在怀里,强势护妻的架势展露无疑,他目光凛凛的看着言菁,“言小姐难道不怕事情闹大了,传到圣上的耳朵里,这门亲事要黄么?” 警告之意简直不言而喻。 不过是订了亲而已,若是名声不好,传到圣上耳朵里,也极有可能会被退掉,哪怕她再是尚书之女,怕是皇家都不会要这种儿媳妇儿的。 太子可是储君,他日若是登基,那就是皇帝,太子妃就是日后的皇后,作为一国之母,自然有有母仪天下之风,容人雅量,似这般当街为了一点口角便喊打喊杀的,怕是没资格坐那把凤椅! 第九十二章 得罪了便得罪了 “顾琛,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商贾,竟然如此跟我说话!”言菁气怒不平的说道。 这一刻,她承认,她是妒忌了。 凭什么她杨沁颜嫁个商贾,还能嫁一个这么好看又维护她的! 而且,同是尚书千金,她杨沁颜究竟哪点比她强? “商贾怎么了?莫不是你爹没告诉你,你言家所有的生意里,都有我的一半?你爹替朝廷赚的钱子里头,也有我的一半?”顾琛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看来我要去问问言大人,我替他赚了那么多银子,他却纵着他女儿在此欺我妻子,是何道理?” 众人一听,顿时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 要知道,言大人管的是朝廷的钱袋子,那朝廷单靠着每年的赋税,想要国库充盈,那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东临国是大东,国库充盈才能兵强马壮,这万一要是遇上了天灾,哪里还有什么税收?光是振灾每年都是一大笔支出,就更别说那些修桥修路修水利之事,哪个不需要银子? 所以,光靠每年各地方上上缴的那点锐收,那的确是不够的,那为朝廷赚取银子,就是户部尚书的事情了,要不然,言大人那个户部尚书的位置,凭什么坐得那般稳? 这朝廷里比他会办事的多了去了,说白了不过是因为他会做些生意,能为朝廷赚钱罢了。 皇家虽有皇商,可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如今接管了皇商位置的人,跟顾琛那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所以,顾琛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可没一个人怀疑,若真惹急了他,他一抽身,言大人那个户部尚书之位,还能不能坐稳就难说了。 “你……”言菁还要说什么,却被她身边的嬷嬷给拉住了,她一口气没出出来,顿时就急眼了,瞪着那个拉她的嬷嬷低斥道,“你拉我做什么?” 嬷嬷压低了嗓门,凑到她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见原来还怒气腾腾的言菁顿时就冷静了下来,她扭头看向顾琛时,已没了刚才的蔑视与恶劣,语气也客气了几分:“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么说清楚了也便罢了,宫嬷嬷,拿上东西,我们走吧。” 一旁的郑燕兮傻眼了,这就走了? 说好的给她撑腰的呢?说好的替她跟掌柜的说说价钱的呢?她今日费尽力气的,当众与杨沁颜为难,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图她言大小姐个好,然后顺替她跟掌柜的压压价,好让她能够以正常价枚,买到一套漂亮的头面吗? 如今,她言大小姐倒是挑选好了,也买完了,可是她呢? 眼见着言菁一行人就要走了,郑燕兮一急,连忙拽住她的衣角叫道:“言姐姐,你能不能替我向金掌柜的说句话?” 她这声音极小,但离得近的几个人也都听到了,众人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为了这点好处。 言菁一脸不懂的看向她:“郑小姐,你那个表姐夫不就站在那里吗?据说他跟唐氏金铺的老板可是老交情了,若论说话,我的话哪有他的份量重啊,你不去求他,求我做什么。” 言菁说完,一脸嫌弃的将自己的衣角,从她手上抽了回来,然后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郑燕兮茫然的站在那里,仿佛就像一个傻子,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地缝,她都恨不得要钻进去了。 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周围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嘲讽和看好戏,她咬了咬牙,深吸了几口气,然后重新用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看着沁娘:“表姐,你能不能……”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沁娘便打断了她:“不能!” 说完,她不再看她,拉着顾琛便离开了唐氏金铺的大门口,那郑燕兮脑子是不是有坑啊? 想要买到便宜又漂亮的东西,难道她一开始没想到好好求她吗?非要惹这么一出,舍近而求远,这下好了,人家言大小姐不过是拿她当枪使,使完了便扔了,她这会儿想起她来了,门儿都没有! “表姐,你就不能看在表亲的份上,求表姐夫给我说说情么?”郑燕兮一见她要走,立马就慌了,她今天一定要在这里买到一套头面的,要不然,等到百花大会,她拿什么去跟那些高门贵女争? 沁娘脚步一顿,侧脸看着她,轻飘飘的反问了一句:“那你刚字字句句,在败坏我杨家名声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表亲?” 先给了她一刀,然后再来求她,还指望她能看在亲戚的面上,她这亲戚的面子是有多大啊,还是在她眼里,她杨沁颜就是无底线善良的姨母婊? “表姐,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郑燕兮可怜巴巴的扯着她的袖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杨沁颜当真是以权压人,以多欺少的欺负了她,沁娘看着她这副样子,简直要被气笑了:“郑燕兮,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信你?你找我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既然攀上了言家小姐,那便去好好巴结着人家吧,又来回头寻我做甚?” “你若一早就求我,我指不定还能送你一套体面的,你也知道,我如今什么没有,就钱多,你若好好与我说,我也不会当真不帮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用心不良,企图辱我杨家家风,坏我杨家名声,现在人家拿你当枪使完了就扔了,你倒是又想起我来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二表妹,你凭什么?”沁娘说完,狠狠的抽回她的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现在看见郑燕兮便有气,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也便罢了,今日这事情,她若不好好跟郑大人絮叨?叨,倒显得她好欺负了。 郑燕兮没想到沁娘当真半分情面都不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训斥她,而且还口口声声的要与她划清界线,再看看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她顿时觉得又难堪又屈辱。 看着沁娘一行远去的背影,郑燕兮捏紧了拳头,眸中迸射出一抹厉光,不行,她一定要筹到钱来这里买一套像样的头面,否则,她就真的一辈子只能是六品官的女儿了。 既然她杨沁颜无情,那么也别怪她无义了。 …… 沁娘压根儿就没把郑燕兮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以她那位二表妹的性子,怕是不甘于此,可是,以她那个脑子,她量她也做不出什么妖来,顶多也就闹得她面上不好看一些,于是,也没拿她当回事。 她不拿她回事,可郑燕兮却不是一个有雅量之人,她丢了这么大一个人,直接便去了外祖陆家,一进门便对着陆家老太太一阵哭诉。 “外祖母,我知道你最疼我了,可是燕儿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一定要替东儿做主啊。” “我听说唐氏金铺出了新式样的首饰,今日便好心好意的拉着表姐去买,不曾想,她不领情便罢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一顿狠批,半分情面都不留,说我不过是个六品官的女儿,学人家那些高门贵女,选什么贵重的头面,左右我也不会嫁一个多好的人家,差不多就行了。” “燕儿不过是反驳了她几句,她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说我不敬她这个尊长,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买不起还非拉着她一块去丢人,外祖母,燕儿虽只是个六品官的女儿,可我郑家也是清流书香世家,自是比不得旁的人会用手段,爬得了高位,燕儿了也是有气节的,不能因为我身份低了些,她就肆意的污辱我。” …… 郑燕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之前沁娘说过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听得陆老太太气得面皮都抖了起来。 “她竟这般说?” 郑燕兮泪眼汪汪的看着她点头道:“她的确是这般说的,姨父如今荣升工部尚书,她现在与燕儿说话自是不同了,我父亲为人古板不懂机变,所以不擅权术,十几年都守着那个位置不曾往上挪动一下,可她也不能因为这般,就看轻了我郑家呀,好歹,我母亲跟她母亲,可是亲姐妹。” 说着,她又掩着帕子哭了起来。 陆老太太已经气得胸前剧烈起伏了,手中的拐杖更是敲得震天响:“反了,反了,这般无法无天,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外祖母她还放不放在眼里。” 说着,陆老太太气呼呼的站起身来,将她从地上扶起一,宽慰道:“你放心,你表姐若真这般对你,外祖母一定饶不了她,她如今嫁出去了,我管不了她,你姨母还管不了她么?” “不就是一套头面么?大不了外祖母给你买,我看谁敢笑话你!”说着,她拉着郑燕兮的手便要往外走。 郑燕兮低垂了头,看着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可在老太太看不到的角度,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她就说,外祖母一向最疼她了。 第九十三章 颠倒是非 沁娘回到顾宅后,就直接进了自己的院子,顾琛一回来就被刘管家给叫走了,想来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事,沁娘也没管他。 但她不知道的是,郑燕兮这会儿已经跑到陆家去将她狠狠的告了一状。 她一回到院子,守在院子里的锦嬷嬷便迎了上来:“小姐,刚才陆府那边来了,说要小姐回来以后去一趟,我看那下人神色里有些异样,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事情,难不成是陆家出什么事了?” 可那也不像啊,若是陆家出事了,就不会只派个小丫头前来通告,而且,瞧着她那神色也不像焦急的意思。 沁娘闻言挑眉:“人何时来的?” 锦嬷嬷如实相告:“人刚走不到一柱香的功夫。” 沁娘闻言也不由得有些疑惑,她跟外祖陆家关系并不亲厚,虽说她母亲陆氏跟郑燕兮的母亲同是陆家所出,而且还是外祖母的亲生女儿,可人总有偏心眼儿的时候,特别是一个高嫁,一个低嫁,人都是喜欢偏向弱者的。 所以,平日里沁娘跟陆家来往也不密切,陆家更是除了逢年过节外,从不会单独传她过府一续,今日非年非节的,怎的就突然间派人来传她了? 沁娘心里一转,想起了之前跟郑燕兮在金铺门前的事情,心中顿时猜到了几分,勾唇笑了笑,问:“锦嬷嬷,来的人可是我外祖母身边的人?” 锦嬷嬷道:“不错,虽说那丫头看着挺小的,可她的确是自称陆老夫人身边的人,小姐,莫不是老夫人有什么事要找你?” 沁娘往贵妃贵上一躺,也没有多着急,只是淡淡的道:“是啊,她老人家可不是找我有事吗?”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郑燕兮从小便精于此道,现下,她恐怕就在陆府里闹着吧,要不然,她那个外祖母怎么想起要传她过府了? “我看哪,准没好事儿。”秋桃哼了哼,“那陆老夫人平日里也没见怎么亲近我家小姐,怎么的今天就想起我家小姐来了?我看哪,八成是刚才在唐氏金铺门口,那表小姐失了颜面,又买不着唐氏金铺的首饰,这才跑到击府颠倒是非的告状去了。” 对于郑燕兮的尿性,她们这些一样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下人,又怎么会不清楚?她哪回吃了亏不跑到陆府去告状? 而且,明明是她自己不好,她还每次都装可怜,搏得陆老夫人的同情,总能勾得陆老夫人又掏钱又出力的给她撑腰,当真是气人。 “看来,连我们家秋桃都猜出来了。”沁娘弯起眼眸,打趣道。 “小姐,你还有心思笑我,你还是赶紧想想如何应对那陆老夫人吧。”秋桃在说起陆老夫人时,语气里可没半分尊敬,在她看来,但凡是与她家小姐为难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家小姐这般好,那陆老夫人是瞎吗? “那,小姐,陆老夫人都派人过府来传了,说明顶要紧的,您现在怎么还这么悠哉?”秋雪看自家小姐一副躺在贵妃椅上准备睡一觉的架势,心里颇有些担忧。 那陆老夫人喜欢偏听偏信,脑子糊涂的事情整个杨家都知道,有时候夫人都免不了要被那陆老夫人抓去一顿训,就更别说小姐了。 也不知道那陆老夫人怎么想的,同样都是自己生的女儿,夫人好歹嫁得还比妹妹好许多,这要换了别的人家,哪里还敢与夫人为难?巴结着都还不够呢! 可他们这位陆老夫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是瞧不上这位高嫁的女儿,而且为了偏帮小女儿,时不时的就拿长辈的身份出来压人,委屈气人。 “她又没说有何事,也没说等我回府以后马上去,我巴巴的现在赶着去,指不定外祖母这会儿火气正盛呢,我去了不是自讨没趣么?”沁娘不紧不慢的说道。 等那老婆子气消了一点,才能听进别人说话,要不然,她这个时候赶过去,不但没落个好,指不定还在讨顿打,她可不干这种事儿。 “那,万一陆老夫人责怪您待慢呢?到时候您要去晚了,他不是一样也有借口罚您么?”嬷嬷嬷撇了撇嘴说道。 对于那个陆老夫人,他们这些人里头,哪一个不是一提到就摇头的? 要不是还有那层血缘关系在,再加上一顶孝道压在头顶,相信夫人跟小姐,没一个愿意去那陆家的。 说起陆家来,还当真是人才凋零,陆老爷子在官场上混迹了一辈子,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个翰林院修撰,正六品,陆老夫人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嫁给了杨家,算是高嫁了,小女儿嫁了郑家,那也算是门当户对,可那唯一的儿子才能却不及自己父亲一半,科举考了无数次也没考上,屡次托杨家给疏通一下关系。 可杨家那个时候也自身难保,如履薄冰,而且也不招圣上待见,杨元海一个小小的工部侍朗,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去帮衬一个没有真本事的大舅子? 所以就让他去投军了,直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校卫,结果可想而知了,跟郑家一样,陆家只会怪杨家没有尽心尽力的去替他们谋差事,所以时不时的就来挑一下事儿。 那陆老爷子一生修书立撰,一向自命清高,对于那种托关系走后门求高位的事情,他向来是不屑的,所以,他在翰林院那么多年,从未想过要托关系把自己儿子也弄进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此,陆老夫人颇为心气不平,总觉得自己嫁了个没出息的,但陆老爷子一向自命高雅,从不与她计较,陆老夫人想要找人吵架都找不着人,她恨铁不成钢,就只能把气撒女儿身上了。 陆老爷子也纳过几房妾室,也育有庶子庶女,可那些一个比一个不成气候,所以,陆家的门楣,也高不到哪里去,要不是陆老爷子还领着翰林院的修撰一职,好歹也是饱学之士,也受人尊敬,加上也不参与朝政,这京城里的人倒也愿意给他老人家点面子,从不与陆家为难。 可这不是陆老夫人想要的,她一向心气高,怎么能甘心只做个六品文官的妻子? 这不,前段时间杨元海才升了工部尚书,她心思一转,就想让杨家托关系把大舅子给塞进工部,哪怕是进去做个主事也行啊。 可她哪里知道,杨元海虽说是免为其难的上去了,可圣上盯他盯得可紧了,他哪里敢屁股没坐热就往里面塞人?况且,他那个大舅哥也胜任不了主事的职位,不是那块料。 胸无大才的人,到了哪里都只会让人抓把柄,到时候除了会连累旁人外,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从某种义意上来讲,郑大人、陆修撰跟杨元海都属于同一类人,他们不喜欢巴结上官,也不擅于托关系走后门,只是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的份内之事,所以,他们同样是在自己的位置上混了十几年都未挪动过。 这次要不是沁娘被顾琛逼着下嫁,沁娘要求顾琛把杨元海给扶上去,杨元海怕是混到死也就是一个工部侍郎。 所以,同样是在一个位置上混了十几年未挪动的人,突然有一天杨元海挪动了,这怎么能不令人眼红妒忌? 想来这陆老夫人想要借口挑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郑燕兮刚好跑上门去告沁娘的黑状,她才得以找个发泄的借口罢了。 这些事情,别说是杨家自己人,就是外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她要责怪哪里还不能找着借口?我现在去,也只能赶在她气头上,说不定她二话不说就要让人动手教训我,我等她气消了一些,再过去,到时候虽说还有气,但好歹也能允我辩驳几句,训斥是免不了的,但却能避免皮肉之苦,我现在可一点也不想受那皮肉之苦。”沁娘说着,手不由自主的扶上了她的小腹。 众人了然,知道她心中有成算,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陆老夫人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这个时候过去指不定还真要讨一顿打。 虽说也不至于挨板子,但掌个嘴或打一下手心,那是少不了的,就姑娘家的皮肉都是细嫩的,哪里受得住那般的责罚? 沁娘这边刚要躺下准备休息一下,就听门外丫鬟匆匆进来汇报:“小姐,陆家又来人了。” 沁娘挑眉,这还当真是催得紧啊,皇帝下圣旨召边关将士回京也没那么急的,才刚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小姐,看来陆老夫人对您也是颇为了解,知道您也不拿她的话当回事,所以还特地派了人在府门外盯着,知道您回府了,迟迟不去见她,这又派人来催了。”锦嬷嬷失笑的说道。 沁娘躺到一半又直起身来,理了下自己发髻,叹了口气:“看来,今日这顿打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谁要打你?” 众人皆是一愣。 第九十四章 搬弄是非 顾琛一回府就被刘管家给叫走了,等他处理完紧急的事情后,一脚踏进沁园便听沁娘说她要准备挨打,顿时便疾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沁娘奇怪,平日里顾琛恨不得都懒得踏进她这沁园,因为每次来都要被气得甩袖走人,面子上极为挂不住。 可他最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来沁园的次数变频繁了也便罢,还总是对她展开温柔的攻势,搞得她颇不适应。 她一开始以为他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性,好伺机替唐婉说个情,可后来发现并没有,她也怀疑过他是不是别有目的,可这一来一回又过了许多天了,也没见他露出什么端倪,顿时搞得沁娘差点真以为顾琛转性了,是当真想要对她好。 可前世的记忆还那般深刻,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一般,她又怎么可能相信顾琛会转性?更加不会相信顾琛是真在意她。 “沁儿,要我提醒你多少次,你我已是夫妻,我来这里,不是很正常么?”顾琛提步来到她面前,见她要穿鞋,便很自然的弯腰替她把鞋穿上了。 沁娘的脚不由得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被他的假象所迷惑。 “园子里那个池塘挖好了,我也让人买了些鱼放进去养,正要过来带你去看,里面还移了一些名贵的莲花进去,你一定喜欢。”顾琛直起身来,看着她温和的说道。 沁娘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脸上不自然的道:“我外祖母派人来传我,我要去一趟陆府。” 再说,池塘挖好了干她何事?她可不是要挖池塘的。 沁娘对此兴趣缺缺,顾琛的重点却在“陆家”两个字上,再联系他进门时听到的那句“挨打”,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我陪你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打你。” 沁娘倏地抬起脸来看着他,不得不说,他这句话说得极得她心,若是有人护着,她的心的确是安定了许多,毕竟,她现在弱得很,万一到了陆家以后,发生了冲突,伤着了她腹中的孩儿怎么办? “想来是我那二表姐又去外祖母面前搬弄是非了,之前在金铺门前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但外祖母一向护着她,恐怕去了那以后,并不容我多说,你跟着去了指不定也要讨几下打。”沁娘提醒道。 她一个人去就算是把我要也不过是挨两下手心,但顾琛是个男人,他一去,指不定就是家法,那一棍子直接轰在背上,就算他是习武之人,也少不得要疼上一阵子。 沁娘倒也不是心疼他,不过出于义务,她也要提醒他一番。 “那也要看那些人有没有本事打得着本少爷。”顾琛冷笑了一声,拉着她的手道,“走吧,我倒要看看,今日之事她们要如何说法。”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沁娘抿了抿唇瓣,没说什么,只是垂了头,被他牵着出了府门。 陆家派了马车来接她,这强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若是拖着不去,怕是明白京城里又要给她传出些风言风语了。 …… 陆府大厅。 陆老夫人心气不顺的坐在主位上,时不时的催问着:“人来了没有?” 下人回:“回老夫人,还没有。” 陆老夫人将手里的手杖狠狠的顿了一下地,恨不得要将地板敲出个洞来:“怎么还没来?不是听说早就回府了吗?” 一旁的郑燕兮煽风点火道:“外祖母,你看她,她就是诚心不把您当回事儿,所以才拖着不想来。” 一句话戳中了陆老夫人的痛点,她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外祖母您是长辈她都这般不待见您,可见她平日里是怎么对待我们这些平辈的,之前她就心高气傲,现在姨父升了官了,她就更不得了了,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您是没看见,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郑燕兮说着,委屈的垂下了脑袋,一副随时都有可能要哭出来的样子。 陆老夫人看得实在是心疼,心里对沁娘的怒气又增加了不少。 “等下她来了,看我不好好的教训她。”陆老夫人怒气腾腾的说道。 郑燕兮闻言,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随即又作出一副胆怯又念姐妹情的样子:“可是,祖母,她说到底也是杨家的女儿,您要真罚重了,回头对杨家也不好交待,再说了,表姐可能当时也身不由己,毕竟,她得顾忌着她身后的杨家。” 陆老夫人心疼的看着她道:“你就是善良,她都这般欺辱于你了,你还帮着她说话,她顾忌杨家就能那待不顾姐妹亲情的欺负你了?她就算是杨家女又如何,她母亲还是从我肚子里头爬出来的,我罚她一下,难不成杨家还能把我陆家给拆了不成?” 杨家若真为了一个长辈责罚了晚辈就出头为难陆家,恐怕传出去于杨家也不利吧。 所以,陆老夫人笃定就算是她罚了沁娘杨家也不会拿她如何,至于她现在的夫家顾家,那就更加不能对她如何了。 顾家就算是书香世家,可如今已无人在朝为官,顾琛更是直接下海经商,自降身价,区区一介商贾,他还想翻了天不成? 陆老夫人心里极为不屑,她原以为杨元海之前就算是个工部侍郎,官位不高,可也不至于把女儿嫁给一个商人,这满京城里门大当户的人家多得是,饶是她不乐意,她也不得不承认,以沁娘的才智跟容貌,配个高门都是可以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杨家竟然毁棋局,将女儿嫁了一个商人,这满京城里,恐怕就属他杨家特立独行了,别人面上不好说,背地里也不知道怎么笑话呢。 看来,杨家家教也不过如此,要不然,怎么能允许自己女儿自降身价,做出这种令娘家人抬不起头来的事情。 “外祖母,您还是消消气吧,这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郑燕兮一副乖巧孝顺的样子说道。 陆老夫人慈爱的看了她一眼,叹道:“也就你关心外祖母,你放心,我已让人去唐氏金铺给你买头面了,到时候你戴着,在百花大会露个头角,也好寻个好人家,千万别学你那表姐,嫁个低贱的商人。” 郑燕兮心头一喜,强压下即将要溢出来的笑意,低垂了头,乖巧的说道:“燕儿知道的,那等人家,燕儿就算是不嫁,也绝不令家族蒙羞。” 陆老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时,陆老夫人贴身的丫鬟抱着一只精致的檀木盒子进来,恭敬的说道:“老夫人,这是老奴亲自去给表小姐挑的头面,您看看,还满意不?” 说着,她将盒子拿到老夫人面前,将其打开来。 老夫人看了一眼,老眼里闪着亮光,叹道:“不愧是唐氏金铺出的新品,果真是漂亮,燕儿,快拿去吧,让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好好看看,我们家燕儿也是不差的。” 郑燕兮恭敬的双手接过,感激的拜了拜:“多谢外祖母。” 她抱着手里的盒子,内心止不住的一阵激动。 “谢什么,傻孩子,你知道外祖母素来疼你,就陆府里你那些表哥表姐,外祖母都没那么爱重,你日后若是真嫁了好人家,不要忘记外祖母对你的好就行。”陆老夫人的言外之意,郑燕兮岂会不明白? 她当即表忠心道:“燕儿知道的,我可不像表姐,她这还没嫁得高门呢,就那般不把人放在眼里,说以底也不过是姨父运气好,升了官而已,这若是她似我这般,是个六品官的女儿,我看她也未必就敢那般目中无人,燕儿不管日后富贵与贫穷,都不会忘记外祖母对我的好的。”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听得陆老夫人心里甚是慰贴,不管怎么说,杨家是指望不上了,那沁娘更是跟她不亲,而且还低嫁了个商贾,顶什么用?如今她也就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郑燕兮了。 但愿她日后嫁得高门,能够记得帮扶陆家一二才好。 “还是燕儿懂理明理。”陆老夫人欣慰的夸了一句,就听得门外下人进来通报。 “老夫人,杨家表小姐到了。” 郑燕兮立马将手里的盒子交给了自己的贴身婢女,以眼神示意她赶紧将东西带回府去,生怕有个万一,到手的首饰又要被夺走了。 婢女心领神会,拿着盒子偷偷走了。 郑燕兮调整了一下表情,就见沁娘款款走了进来,随着她一道来的,还有顾琛。 “沁儿见过外祖母,不知外祖母突然唤我何事?”沁娘给陆老夫人行了礼后,便也不啰嗦,直接便问了出来。 “顾琛见过外祖母,听说外祖母要见沁儿,我便想着,自打我们成亲之后,还未曾拜见过外祖母,所以,今日便冒昧的跟着一道来了,还望外祖母不要见怪。”顾琛说着,矩矩规规的冲陆老夫人行了个礼,然后大大方方的迎着陆老夫人审视的目光。 陆老夫人看着顾琛的脸,眸中精光一闪。 第九十五章 狡辩 “难怪沁儿愿意委身于你,原来顾公子长得如此风神俊朗,呵呵~”言外之意就是,顾琛虚有其表,不过是以色惑人罢了,算不得什么本事。 顾琛素来聪明,他又如何听不出陆老夫人话里的讽刺以及对沁娘的不待见? 但他还未及开口,便被沁娘给打断了:“外祖母,这世间男女,哪个不以色取人?况且,十里红妆,风光大嫁是每个女人心中所梦昧以求的,顾郎不靠家族势力,凭自己的本事给了我十里风妆的风光,我凭什么不嫁?” 顾琛诧异的看向她,心中那根弦倏地被拨弄了一下,心里泛起了一丝喜悦,她竟然护着他。 “你放肆,竟然敢顶嘴!”陆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喝了一声,“今日你与燕儿之事,我还未曾责问于你,你倒是长本事了,进门就开始顶撞于我,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陆老夫人说着,手里的手杖再一次狠狠的往地上顿了顿,发现一阵阵令人心颤的声音。 那些个伺候在一旁的下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郑燕兮这个时候很乖巧的站在一旁,并不插言,可低垂的眉眼里,全是得意的笑。 “敢问外祖母,今日我与二表示发生了何事,竟惹得外祖母如此动怒?”沁娘故作不知的问。 “居然还敢装傻!”陆老夫人看着她,眼里满是怒火,“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去给我请家法上来。” 下面人应了一声,正待人出去,却被顾琛喊了一声:“慢着!” 陆老夫人眸光凛凛的看着他,语气不善的问:“顾公子难不成要干涉我教训晚辈?” 顾琛面不改色的道:“晚辈倒是不敢干涉陆老夫人的家事,只不过,您刚才是要请家法?请问,我夫人可姓陆?” 陆老夫人脸色一僵,随即阴沉沉的道:“她虽不姓陆,可她母亲却姓陆,难不成,她做错事在先,顶撞长辈在后,我不罚她,还要去把她母亲叫回来罚一顿么?” 这世上万没有母代子受过之理,就算当真有母愿代子受过,那子也会落个不孝的罪名,这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被罚一顿呢。 “外祖母好没道理,说沁儿顶撞,难道不是外祖母一进门便要给我们下马威吗?沁儿不过是说出事实,您却说她顶撞,难道不是您一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火,想要在我们进门的时候就发难吗?” “再来说说跟郑二小姐的事情,您连原尾都没有问清楚,就单听郑小姐一个之词,就断定了是沁儿的错,我倒是很好奇,一个在外人面前毁自家表姐名声的女子,也值得外祖母这么护着,我倒是不知道,外祖母原来这般是非不分的?” 顾琛的话,令陆老夫人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她眯起了眼眸,她倒是不知道,这个顾琛倒是挺巧言善辩,不愧是做生意的。 “外祖母,今日我与表妹在唐氏金铺外面,本是要进去买东西的,可是还未进门,言大小姐就来了,一行人不得不给她让了路,便有人议论言小姐作风跋扈架子大,我本不欲惹是非,便想拉着表妹避开,迟些再去买,没想到表妹竟冲出去替言小姐说话,还要学着人家仗势欺人的模样,要打人家。” “外祖母可知,她借着我父亲的名头行跋扈之势,这要让外人如何说我杨家,明日朝堂之上,有人弹劾我父亲治家不严,管束不住亲戚,那我杨家又当如何?我杨家要是倒了霉,于郑家和陆家又有何好处?” “二表妹好歹也是从小被高级嬷嬷教养过的,府里还请过先生,那些诗书礼仪,处理之道,她也不是完全不懂,可她今日这般,陷我于不义是小,毁我杨家家风是真,我难不成要跟着二表妹一起乱来,好让这满京城说我杨家教女无方吗?” 沁娘不卑不亢的一番话说下来,陆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铁青,郑燕兮生怕陆老夫人被她给说动了,连忙跪地辩解道:“外祖母,当时我不过就是反驳了那些人几句罢了,况且,我也没说错啊,人家言大小姐如今毕竟是太子的未婚妻,人家有资本嚣张,哪里轮得到那些人嚼舌根。” “燕儿也是好心救他们,才说要教训他们的,毕竟,言大小姐才刚踏进金铺,要是被她回头听见了,那些人可就不止挨几下打了,可那些人说我是言府的狗腿,用辞极为难听,表姐在一旁听着却半句话也不肯帮我说,我情急之下才将姨父的身份抖了出来的,外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要败坏杨家名声的意思。” 郑燕兮说着,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看着真是委屈极了。 陆老夫人那原本有些动容的脸上,瞬间又再度阴云密布,她恶狠狠的看着沁娘,厉声喝道:“为了你杨家的名声,你就连姐妹亲情都不顾了?杨沁颜,我怎么就不知道你竟如此薄凉无情!” 沁娘面色一僵,身形晃了晃,顾琛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眼里满是心疼和紧张:“沁儿,你怎么了?” 沁娘心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个道理,这要换作前世,她定然会跟郑燕兮争个你死我活,看着郑燕兮哭哭啼啼的,她指不定还要上前打上她两巴掌,怒斥她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胡说八道,搬弄是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前世就因为自己不懂得服软示弱的性子,使得她在嫁与顾琛被受陷害之后,竟无一人愿给她撑腰,她的外祖家更是在杨家倒台后,狠狠的落井下石了一番。 所以,在她心里,她对这个外祖家已无甚亲情可言,要不是顾忌着母亲的颜面,她怕是连一步都不愿意踏进这个门。 可前世吃过的亏,她今生再不会重蹈覆辙,即便是不打算跟陆家亲近,但她也不愿意由着郑燕兮隔三差五的来这里刷好感。 卖惨嘛,谁不会! “外祖母!”沁娘悲愤的叫了一声,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可她就是强忍着不让其落下,她咬着唇,脸色异常苍白,整个人虚弱的倚在顾琛身上,声音凄然的说道,“你只道我无情,你可知二表妹都对我做过些什么?” 陆老夫人看她那副样子,心中不免动容了几分,顿时挥了挥手,让之前去请家法的奴婢退下,然后目光锐利的盯着沁娘的脸,问:“她能对你做什么?” 言下之间就是,她一个家世背景样样不如她的表样,能对她做什么。 “我回门那天,她就堵在杨府门外,大声的嘲笑我嫁了一个商贾,自轻自贱,有辱门风,可是,顾琛是明媒正娶,三媒六聘,她不愿为官难不成就低贱了吗?全京城那么多达官显贵买着他手里的衣料,药品,首饰等一应用品,就连二表姐身上穿的那些,都不敢说没几样不是从顾琛手下的店里买的。” “她又要买人家的东西,又瞧不起人家,就连京城那些达官显贵看到他,也不敢说他半个字低贱,这二表妹家家世背景不大,说起话来倒是大气得很,敢问外祖母,顾琛靠着自己双手挣钱,既没犯法,也吃二表妹家一粒米,他怎么就招惹二表妹了?要让她对我夫家如此重伤和污蔑!” 陆老夫人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虽然心底里也是看不起商贾的,但沁娘刚才说的话,她心中一动,她倒是不知道顾琛在京城贵族圈里竟也如此受优待,看来,她对他的看法要改变一些了。 且,沁娘说得也没错,他们这些人里,有几个人身上没穿戴几样顾琛店里卖的东西?没下过他开的馆子? 顾琛的生意,遍布京城,而且涉猎广泛,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就不买他家的东西。 “再者,她就算再瞧不起我,也不该堵在我回门的门外,让那么多老百姓看笑话,外祖母,这些事情我本不欲与您说,免得您说外孙女无容人之量,竟与一个小自己半岁的表妹计较。” “我父亲刚刚升任工部尚书,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如今是如履薄冰,二表妹却说我仗着父亲高位以权压人,可是外祖母,我倒底哪里欺压了她?哪一回不是她先跑到您面前来告我的状,我可有过主动说过她半句不是?” 陆老夫人张了张嘴,再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沁娘的确是从未到她面前告过别人的黑状…… 于是,陆老夫人的目光噌地转向了郑燕兮,郑燕兮只觉得头皮一紧,连忙拜倒在地上,期期艾艾的说道:“外祖母,不是的,我当时不过是关心的问一句,表姐夫为何不跟着一道回门,表姐就恼羞成怒了,说我一个区区六品官的女儿,还轮不上我说话,我若想说话,等我父亲升到与姨父同等位置再说吧。” 郑燕兮哭着,特意隐去了她挑衅在前的话不说,将沁娘说过的话夸大了一遍的说了一遍,却听得顾琛脸色越来越阴沉。 第九十六章 护着 原来那日他没跟她一道回门,她竟让人如此笑话! “外祖母,当日之事,原话如何,许多人都在场,我并未污陷于你,你又何必哭成这副样子,即便我杨沁颜是高门低嫁,可是人都知道打人不打脸,你一个表亲,在我回门之日拦在我母亲身前,防碍我与母亲说话便罢了,竟还要当众奚落于我,我难不成就说不得你半句了么?” “就许你百般辱我,我就不能回你一句么?看你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父亲已经升到了礼部尚书了呢,今日外祖母在此主持公道,你竟还要胡编乱造,我……”说着,她捂着心口,一副气极攻心的样子,整个人看着便一副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这下子,别说是顾琛了,就连坐在上位的陆老夫人也吓了一跳,连忙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郑燕兮瞪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她不过是哭两声,沁娘竟气成这样?她怎么不知道她身体竟如此弱? “沁儿,你别吓我,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啊!”顾琛急得眼都红了,也顾不得是不是有长辈在此了,冲着周围站着傻眼的仆从们便是一顿吼。 众人被他吼得回过神来,有人忙不迭失的往外走,却被沁娘极力出声叫住:“等一下!” 陆老夫人脸色动容,毕竟说到底也是她的外孙女,虽说没那么疼,可毕竟也是亲生的,而且,杨家现在今时不同往日,若沁娘当真在她杨家有个三长两短,怕是那对护短的父子当真要拆了她这个陆家。 “沁儿,你……你可别吓外祖母,外祖母不听你二表妹一家之言就是了,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啊。”陆老夫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想上去扶一把又怕扶坏了,顿时急得团团转。 顾琛扶着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面色阴沉得可怕,沁娘扯着他的衣袖,冲他微微摇了摇头,顾琛这才忍住没有发作,但脸色仍旧不好看向一旁的陆老夫人道:“沁儿已有孕在身,近日都不怎么吃得下东西,身子虚得很,刚才郑小姐一番颠黑倒白把她给气到了。” 一句话落下,别说是陆老夫人了,就是还跪在地上装可怜的郑燕兮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 怀孕了? “今日我顾琛就把话撂这了,金我铺门口的事情,许多人都看风了,是非曲直相信总有定论,陆老夫人若当真想要问个明白,随便大街上一问便知。” “那言大小姐虽说与太子定了亲,可毕竟还尚未成亲,旁人议论她架子大,官威足,沁心没有帮她说话而已,她便以藐视太子之名,竟要对沁儿动手,敢问陆老夫人,今日若是这件儿要换作是您的亲孙子,您答不答应?” “先不说她爹官职大小,就算她是王孙贵女,也无权以莫虚有的罪名随意打罚一个官家千金,这件事情,就是闹到了御前,我们也是占理的。” 顾琛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眸光凉凉的看向郑燕兮,郑燕兮只觉得背脊一凉,整个人都有些跪不住了。 “可这位郑大小姐可真是了息,人家言大小姐都瞧不上她,她还巴巴的跑过去巴结人家,还指望人家能替她出头,她就看着自己表姐跟言小姐起冲突,甚至要对自己表姐动手,她却躲在别人身后偷笑,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沁儿如今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听您发怒了。” 顾琛一番冷嘲热讽的,怼得陆老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却偏偏反驳不出半句。 “言大小姐讨不着好,便带着人走了,郑小姐见讨好失败,便又转头过来求沁儿帮她与金铺的掌柜说说好话,算她便宜点,沁儿气她之前的作为,没理会她,不料她竟转头跑到陆家来恶人先告状。” “陆老夫人还当真是公正严明,二话不让说就要动家法,今日若是我不跟着来,怕是我的妻儿今日就都要死在你府上了。” 顾琛最后一句话,不可谓不重,击得陆老夫人几乎快要站立不住了,连带着后背也泛出了一层冷汗。 他说话虽不客气,但却也道出了个事实,今日之事不论谁对谁错,她若刚才当真打了她,一尸两命,不仅杨家不会放过陆家,顾琛家怕是也会奋力的报复她陆家。 “贵府庙太大,我等身份太低,入不得贵府的门槛,这就告辞了!”顾琛说着,一把打横将沁娘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朝着大门外面走去,半分都没有理会脸色已经黑到了极至的陆老夫人。 他一进门还跟着沁娘喊了几声外祖母,最后竟直呼她陆老夫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说来,顾琛这是动怒了。 虽说他不为官,可得罪了一个商铺遍布京城的生意人,也不是一件好事。 “外祖母,他们夫妻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表姐什么时候就怀孕了,她才成亲多久啊,他们一定是骗人的,外祖……”郑燕兮跪行几步到陆老夫人跟前,扯着她的袍角说道。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脸色阴沉的陆老夫人一巴掌扇得摔到了地上,耳边同时响起了陆老夫人震天的怒吼声:“你给我闭嘴!” 这个搞事情的丫头,一点都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看来她平日里当真是太宠着她了,直把她给宠傻了。 “外祖母……”郑燕兮捂着被打疼了的脸,一脸震惊又委屈的看着陆老夫人,她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她的外祖母竟然出手打了她。 “你以后少出门给我惹事,尤其是不要去招惹你这个表姐,否则,别怪我替你母亲出手教训你!”陆老夫人气得胸前剧烈起伏,看着她的眼神里,不由得多了几分不喜。 “外祖母!”郑燕兮完全不明白陆老夫人为什么突然这么对她,她伤心欲绝的看着陆老夫人,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若说刚才沁娘在的时候,她是装哭,那么这一下,是真的。 毕竟,从小到大,陆老夫人都不曾对她疾言厉色过,尤其是她一装哭装委屈,外祖母总会向着她,就连陆家的那些嫡亲孙子孙女,怕是也没她这份待遇。 可是,顾琛的一番话,竟令陆老夫人这般对她。 到底哪里不对? “快送表小姐回去闭门思过,百花大会前就不要再出来了。”陆老夫人现在看见她就烦,挥手示意人把郑燕兮拉出去,这般蠢的外孙,她还真是连话都不想多跟她说一句了。 …… 顾琛抱着沁娘上了马车,冲着车夫催促道:“回顾宅,快!” 车夫见沁娘脸色不好,还是被顾琛抱着出府门的,顿时也不敢耽误,连忙抖了抖缰绳,将马车飞快的赶了起来。 马车里,沁娘在顾琛把她放进马车的时候,面色便恢复如常。 “沁儿,你哪不舒服?”顾琛看着她的脸色,担忧的问。 毕竟她怀着孕,他是当真怕她万一气出个好歹来。 “没事儿,刚才不过是装的。”沁娘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压低了嗓子道。 顾琛面色松了一些,眸中的怒火瞬间也变成了心疼,他抚着她的脸,低声道:“你那日受了委屈怎不与我说?” 他现在当真是后悔死了,那日作什么要与她赌气,不与她一道回门,虽说沁娘不来叫他一道,他心里有气,可她几时出的门他却是知道的。 他气她不拿他当回事,宁可一个人回门也不来与他开口,气她就为了跟他赌一口气,就独自一个人回去面对冷嘲热讽。 他不是不知道当初她嫁他时,京城里那些流言蜚语是怎么中伤她的,可他就是气她突然间对他转了态度,把他当成了随手可弃的草。 可是,当他知道他与她赌气的结果竟令她连一个六品官的外戚都要欺到头上,他那口气便赌不下去了,而且还又悔又疼。 刘管家说得对,他是个男人,他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计较这些做什么,她现在左右已经是他的妻,就算心不在他身上又如何,反正他这辈子也不打算放她自由,将她绑在身边,她早晚都会回心转意的。 “你觉得,在你我那种僵硬的关系下,我要如何与你说?”沁娘低头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嘲弄意味,“我明知你不在意我,我还要犯贱的跑到你面前告状,祈求获得你的关注,让你替我出气,这万一你要是不理会我,还要趁机嘲笑我一番,那我杨沁颜的脸面不是要狠狠的往地上踩了吗?” 她虽是女人,但她也是要脸的,她也有自尊,她当不会贱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讨没趣的送上门被羞辱。 顾琛心中一痛,握着她的肩膀略有些急切的道:“不会的,我怎么会嘲笑你,我……”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发现,他的确是说过许多羞辱她的话。 第九十七章 他在向她示好 “沁儿,我们以后不要吵架好不好?”顾琛握着她的手,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嘲讽你了。” 沁娘眸光几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清冷,她微微偏头看着他的侧脸道:“你若今后与那唐婉再不来往,我便信了你。” 顾琛呼吸一顿,随即眸色一凛道:“你一定要如此吗?” 沁娘笑了笑,甩开他的手道:“对,我就是如此小气,你若做不到,旁的便不要说了。” 顾琛看着转眸间就变了脸的女人,顿时无措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问她到底为何如此排斥唐婉,可是他也知道,即便他问了,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自打她回了趟杨府以后,他就觉得他现在完全看不透她了。 而她也不再敞开心扉与他说真心话了,她像是造了一只巨大的堡垒,将自己一层了层的护起来,任何人都不让进。 “沁儿,唐婉这个人,还有用,现在,还不是时机。”顾琛说道。 沁娘心里冷笑了一下,瞧瞧,舍不得了吧。 沁娘闭了眼睛,靠在车壁上假寐,一副不打算再理他的样子,顾琛心里极不是滋味。 他不是舍不得唐婉这个女人,而是,现在还不是跟她绝裂的时机,她就不能理解他一下吗?非要搞得这么小胆鸡肠的。 于是,顾琛心里也有了股怨气,一路上也没有再贴上找她说话。 一时之间,马车里安静极了,是以,外面陆府的马车夫什么动静也没听到,回府的时候便如实跟陆老夫人汇报,陆老夫人一紧,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沁娘要真在她这里有个三长两短,还真是不好办,单看顾琛之前那副护短的样子,就知道那不是个善茬,就更别说杨家那两个护短的父子俩了,虽说杨家也没怎么帮衬陆家,她心里有怨气。 可是,这么多年来陆家多少也沾了杨家一些光,这要真把那两个人惹急了,陆家就算再是陆氏的娘家,恐怕也落不得好。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杨元海可是大了他们好多级,整个京城里边那些见风转舵的,巴结还来不及呢,谁像他们这般,上赶子的去得罪啊。 这个时候,陆老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连忙唤来两个孙女,打发她们到顾宅去瞧瞧情况。 陆老夫人虽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但孙子孙女却众多,光是她的嫡亲孙子孙女就有一男两女,那两个孙女都跟沁娘年纪相差不大,平日里跟沁娘的关系还算不错,陆老夫人派她们去,就是希望沁娘能够给两分薄面。 马车到了顾宅门口,顾琛简单的跟车夫道了声谢,便抱着沁娘进了府门,沁娘全程没有露过脸,所以旁人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回到沁园以后,沁娘立马便恢复如常,顾琛吩咐厨房给她炖了些她爱喝的甜汤,为了保险起见,还特地把张大夫叫过来给她看了一下。 “少爷放心,少夫人并无大碍,只是这身子实在是弱了些,还需好好养着,不宜大动肝火。” 一句话,瞬间令顾琛的心一紧,担忧的问:“她胃口不佳,不知张大夫可有何法子?” 张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回道:“前些厨房不是给少夫人炖了些药善吗?那些个就挺管用的,只管每日定量的吃一些就行,老夫的方子还不如那些管家,想来少夫人身边有能人,老夫倒显得无用了些。” 顾琛默,沁娘身边最近多了许多佣人婆子,一个个都身怀绝技,他是知道的,只要他们对沁娘没有二心,他也没打算阻止。 “行了,你下去吧。”既然大夫说无事,那便可以放心了。 适才在陆府那一下,当真是把他吓得不轻,他虽然有想过这有可能是沁娘的一种计谋,但心中仍旧免不了有些担忧。 待张大夫走了以后,下人也被遣出去了,整个屋子里就只剩沁娘跟顾琛两个人了,虽说她刚才在陆府是装的,可了的确是累着了。 毕竟她如今腹中还装着一个,早上跟郑燕兮在金铺门前闹了那么一出,害得她旁的热闹也没看成,刚回到府中没多久,陆府那边又催着她去受训,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就是个正常人也受不了。 她这会儿好不容易能清静一会儿了,还想小睡一会儿,可是,大家都走了,顾琛为何不不走? 顾琛就坐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沁娘被他看得十分的不得劲,黑着脸问:“你老看着我做什么?我要休息了。” 言外之间就是,顾大公子你哪来的回哪去吧,老待在我屋里算怎么回事? 顾琛像是没听说她话里的意思一般,只是淡淡的说着:“你休息你的,我看我的。” 沁娘:“……” 谁来告诉她,这顾琛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怎么突然间这画风就这么不对劲儿了? “你老盯着我我如何能睡着?”沁娘垂眸,目光落向他握着她手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顾琛,你明明就不能全心全意的待我,又何必装作一副情深四海的样子来勾动我的一番真心呢? “你只管闭上眼睛休息就好,我守着你。”顾琛看着她垂落的睫毛轻声道。 沁娘讨厌他这副假模假样,顿时甩开了他的手,翻了个身,朝床里面挪了挪,他要装情圣就让他装好了,反正她是不会心动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一直没有传来顾琛离开的动静,沁娘倒也没太在意他,渐渐的睡了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时,秋桃推门进来看了一眼,顾琛给了她一个眼神,秋桃会意,退了出去。 顾琛起身走到门外,低声问:“何事?” 秋桃虽在背后一直叫他顾公子顾公子的,可当着面还是给他两分薄面的,尤其是最近,顾琛对她家小娘也还算上心,她便决定暂且不落他面子了,于是,如实汇报:“陆家两位表小姐过来了,说是想看看小姐身体如何了。” 顾琛了然,怕是刚才沁娘在陆府演了那么一出,陆老夫人怕把事情搞大了,杨家不会放过陆家,便派了人来探查情况。 “你告诉她们,沁儿睡了,让她们改日再来。”顾琛毫不留情的说道。 这要换了别人,他也许还会留对方在府中好生招待着,等沁娘醒了以后再去见他们,可这陆府的人,他一听就没有兴趣。 想来这些年沁娘在那陆老夫人手里也没讨着什么好,这陆家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人才凋零便罢了,还不懂得审时度势,活该他们走下坡路。 “是。”秋桃应了一声后,飞快的朝前厅回话去了,这陆家的人,她也不是很喜欢,每次去陆府,那老夫人都要找些麻烦,说以底也不过是欺负她家夫人心善,敬她是生母,也没敢拿她怎么样。 可那陆老夫人却是个欺善怕恶的主,郑夫人她不敢拿捏,就专挑她家夫人这个软柿子捏,这次,遇上了顾公子,她也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陆家两位小姐来了趟顾府,连人都没见着,就被打发回去了,陆老夫人就算再不爽,也不敢再作妖了。 可是,经此一役,她便转了念头,让府里那两位嫡亲的大小姐经常去顾宅走动,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马上就要茶道大会了,到时候能能让沁娘带着她们二人一同出席也是好的。 要知道,如今杨元海可是二品尚书,由沁娘带着她们出席,总比她们以陆家女的身份出席的要好得多。 于是,沁娘这两日本是想在沁园图个清静的,那两位还真是每天都来,而且还次次都带了东西来,沁娘就算有心躲避,可也不能总避而不见,说到底也是她母亲的娘家人,也不能让人说她杨沁颜摆架子。 “秋桃,陆雪和陆雨还在府中?”沁娘放来羹碗问。 这些天多亏有锦嬷嬷的药善调理,不然她还当真吃不下半点东西,随着她能正常进一些食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在的,小姐,她们在花园的亭子里坐着,说是要等小姐醒来。”秋桃说的花园,就是之前的茶花园,如今已经被顾琛挖了一个巨大的池塘,里面养了各种各样名贵的名,还栽了些莲花,看着十分的恬静怡人。 可是,沁娘却没有兴志,她一想到是顾琛故意与她作对挖的池塘,她就十分的不爽,所以,他来邀了她几次,让她去看看,她也没理他,被他缠得烦了,她便冷笑着说了一句:“又不能泛舟,有甚可看的。” 这话说完后,顾琛又是两天没见人影,左右她也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今日却破天荒的听说,陆家那两位大小姐被留下来招待了,而且,还去了花园。 “小姐,听说那园子现在弄得很漂亮,陆家那两位表小姐多半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园子,这会儿待着都不舍得走了。”秋桃也不是很喜欢那两个人,虽说她们对沁娘也没什么恶意,并且从不与她起冲突。 可是…… 第九十八章 陆家的盘算 那两个人就算表面跟沁娘再客气,她们也是陆家的人,以陆老夫人的性子,想来也调教不出什么大气的闺秀来,而她们这两日虽来得勤,保不齐也是陆老夫人的意思。 她们过来与顾家结交,说到底还不是因着家族的关系,这其中又有几分真心? “算了,既然她们这般有诚意的,我也不好让人说闲话,就去见见吧。”沁娘说着,站起身来,秋桃立马上前掺着她。 只是,二人还未走近,就听到陆雨跟陆雪的对话。 “姐姐,你说那表姐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啊?哪有天天不能见客的,我看她就是摆架子,不就是仗着姑丈如今升了官么?要不然,她一个商人妇,哪里来的底气摆架子?”陆雨看着那一池子的鱼,丝毫没了先前喂养的兴头,看了看时辰,她们出来也有半日了。 这要回去晚了,少不得又要被母亲念叨,说姑娘家家的,不可心太野,哪怕是出去走亲戚,也不可太晚归,免得坏了名声。 “行了,祖母让我们来,本就不是来玩的,如今那表姐夫没直接把我们给请出去,还提供了个地方供我们赏玩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就别抱怨了,当心让人听去了不好。”陆雪毕竟年长她一岁,看事情比她看得透,自然是明白祖母的用意,而且,此处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哪里好说三道四的。 “姐姐,我又没有说错,这顾家虽然没撵我们出去,可你看这空荡荡的园子里,加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就放着我们俩在这里干坐着,这要万一我们出点什么事,他顾家担待得起吗?”陆雨不满的说道。 “你要不愿意,现在就回家去。”陆雪看着自己妹妹,显然有些动怒了,“雨儿,平日里家里如何宠你都没有关系,可现在是在别人府上,不管你有什么意见,都不能在外面说,这要让人听见了,你让父亲如何做人?” “姐姐,难道我说错了吗?表姐她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来了,可就是躲着不见,就算病得起不来床,我们去她屋里看她就好了嘛,干什么每次都晾着我们?要不是祖母再三吩咐要跟她打好关系,好让她带我们出席茶道大会,我才不愿意来呢。”陆雪说着,气呼呼的抓了一把鱼食,猛的朝池子里扔了下去。 顿时,池子里的鱼一涌而上,惊起了池塘大片的水花。 隐在假山石背后的沁娘顿时扯了扯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她就说嘛,她那个外祖母一向不待见她,如今怎么就想起让陆家那两位娇娇女天天来她府中献殷勤,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 “小姐,原来她们果然没安好心。”秋桃气呼呼的小声说道。 她们刚才原本是要过来跟陆家那两位小姐打招呼的,可是远远的听到她们在议论,顿时就躲了起来,想要听听她们说些什么,这不听还好,一听所有的假象本都被戳破了。 “他们有盘算也很正常。”沁娘勾了勾唇,不在意的说道,“我那个外祖母一向精明势力又强势,祖父恃有才,不屑用这些手段结交上位者,可祖母却是个有野心之人,她怎么甘心一辈子当个六品官的太太?” 所以,她一向精于算计,她以前虽算不得多待见她,但好歹她还尚未出阁,总有嫁高门的机会,可如今见她嫁了一商贾,多半也就歇了那点心思了,郑燕兮跟她一样有野心,性子也与她有几分相像,所以得宠。 说到底,不管是陆府的嫡女还是表亲的姑娘,都不过是她攀高枝的一条路子罢了,她从未真心待谁好过,也从未打从骨子里的疼过谁。 “那小姐,我们还出去见吗?”秋桃很是不满的朝着亭子里面那两个人望了一眼,心里巴不得让她们在这里坐到海枯石烂算了,谁要带着她们出席什么茶道会啊。 有本事以她们陆家的身份出席啊,只不过,以陆家女身份出席的话,坐的位置怕是没人瞧得见的。 “见啊,干嘛不见,要不然人家该说我架子大了。”沁娘说着,缓缓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朝着亭子方向走去。 “陆雨,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陆雪显然是气到了极点,说话间已经抬起了手,作势准备要打下去了。 陆雨平日里虽有些小任性,可她还是很怕这个长姐的,当即便讨了饶:“姐姐,你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嘛。” 她话音一落,就听身后传来了沁娘的声音:“两位表妹等了许久了么?都怪这些下人自作主张,竟然不告诉我,害得两位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实在是失礼。” 陆雪跟雪雨一听,顿时便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收起了之前所有的不满和怨念,那陆雨更是变脸跟变天似的快,立马嘻笑着迎上去,拉着沁娘的手道:“表姐,听祖母说你那日昏倒了,你没事吧?” “听说你有身孕了,可是真的?” 陆雨抓着沁娘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表情看起来甚是关切,若是不她在后面偷听了她姐妹二人全部的对话,怕是都快要感动了。 “不碍事的,大夫说胎儿月份还小,不能动气,需好生在家里养着,所以,这两日你们来府中,我也未能出来相见,实在是抱歉了。”沁娘脸上说着抱歉,手上却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她的触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表姐没事就好,那日可把祖母给吓坏了,赶紧吩咐了我二人前来看看,我二人这两日也是十分的不安,幸好你没事。”陆雪比陆雨稳住得多,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眼中也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关切之色。 这演技,倒比那个没脑子的郑燕兮要强了许多。 沁娘勾唇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却又止不住的扭头咳嗽了两声,面上一阵潮红,气息也有些不稳,看着十分虚弱的样子。 “表姐,你没事吧?身子不好就回房吧,这里毕竟风大。”陆雪关切的上前扶住她的肩膀问。 “对啊,表姐,我们也看过你了,这就回府去回禀祖母,你好生在府中养着便是,我们便不多打扰了。”陆雨虽嘴上说着关切的话,可眉头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嫌恶,心想,这病也不知会不会传染,她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秋桃将二人的反应收入眼中,顿时心里便更有火气了,当即笑得不甚热情的说道:“我家小姐身子本就不好,那日去陆府,陆老夫人还要对她用家法,要不是我家姑爷拦着,怕是这命都要没了,如今好不容易能下床了,听说两位表小姐来了,便强撑着要来见你们,表小姐若是怕被传染,便赶紧回府吧。” 被戳穿了心事的陆雨脸上一阵羞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倒是陆雪不动声色的狠瞪了她一眼后,转头看向沁娘道:“表姐,我们没那个意思,只不过,这里的确是风大,表姐既然病未好,就回屋里歇着吧,你若想找人说说话,我们愿意陪你一起回屋说去。” 沁娘岂会不知道她们心里如何打算?不过她也赖懒得拆穿她们,只是笑得十分虚弱的说道:“不妨事,就是染了些风寒,可如今我有了身子,大夫说不便用药,说只要不着风,撑几日便好,出一身汗便好,只是,我这一病也有好些日子了,再过些日子就是茶道会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我能不能参加。” 说着,她面上露出一抹遗憾来。 陆雨本来还想赶紧走人的,可一听她有可能不能去茶道大会了,那她们二人怎么办? 陆雨这般想着,也脱口问了出来:“表姐这身子也太弱了些吧,不过是染些风寒便不能出门了么?这离茶道会还有十来天么?到时候难不成还不好么?你若不去,那我二人岂不是很没劲?” “陆雨!”陆雪猛的扯了陆雨一把,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狠厉,陆雨被吓了一跳,顿时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说话了。 她极少见陆雪生气动怒,尤其是用这种狠厉的眼神看她,看得她心里直突突,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嘴快说错话了,顿时懊恼的咬住了唇,低下头,不也出声了。 “表姐,雨儿不懂事,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还是养好身子最为要紧,我一会儿回府后,便跟祖母说,让她把家里上好的补品给表姐送一些过来。”陆雪极力化解着刚才被陆雨语不惊人死不休所造成的尴尬气氛,“若是表姐到时候实在不能参加,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二人到时候过来将茶道会上的趣事说与表姐听,也是一样的。” 沁娘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这陆雪可真是个机灵人,知道这个时候只能顺毛撸,即便她不能带着她二人一道去出席茶道会,她也不会因此而得罪了她,毕竟,她这根大粗腿可不止可以用一回。 思及此,沁娘便勾了勾唇。 第九十九章 求人的态度 “好啊,那就麻烦雪儿表妹了。”沁娘按住陆雪的手,感激的说道。 陆雪一哽,她不过是说句客套话而已,她要不要这么当真? “不麻烦。”陆雪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却看得秋桃想笑又生生的憋着,陆雪知道今日这一遭也没讨着好,当即也不愿多作停留,便接着道,“既然表姐不舒服,那我们便不叨扰了。” “我让人送你们回府吧。”沁娘说着,便看对着秋桃道,“你去送送两位表妹。” 秋桃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 陆雨见她们就这么轻易的被打发走了,而且,茶道大会还得自己出席,心里就满是不甘,终究是没忍住,说道:“表姐该不是不想带我们一同出席茶道会,所以才借口托病吧?” “陆雨!”陆雨话一出口,陆雪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当即伸手狠狠的拽了她的胳膊一把,“你这说的什么话,还不快向表姐道歉!” 陆雨撇了撇嘴,倔强的站在那里,毫不畏惧的看向沁娘。 秋桃的脸色也唰地一下就变了,这两个人吃相未免太难看了点,不过就是连着来了顾宅两天,就以为她们也沁娘的交情当真是姐妹情深了。 沁娘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她看着陆雨,勾着唇道:“怎么?雨儿表妹是觉得,我欠了陆家什么,所以必须要带你二人出席茶道会了?” 陆雨刚要开口,就被陆雪大力的扯到了一边,然后,她看向沁娘,抱歉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表姐,雨儿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陆雨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姑娘,接连上门两天都没见着人,她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了,此刻见自己姐姐还要这般委屈求全的替她打圆场道歉,她顿时便忍不了了。 只见她甩开陆雪的手尖声叫道:“你母亲可是我们的亲姑母,她自己现在飞黄腾达了,拉把一下娘家人怎么了?你不过就是带我们入个席,又没让你给我们牵线认识什么达官显贵,很难吗?” “况且,我跟妹妹都连着来了两日了,你人不见一个便罢了,你那夫君也不招呼我们一下,这府里更是连个添茶的下人都没有,你当我们是亲戚了吗?沁颜表姐难道不是在故意为难我们?你好不容易露脸了,却又说参加不了茶道大会,难道不是根本不想带我们同去吗?” “陆雨!”陆雪厉声喝道。 秋桃气得面皮都抽了起来,指着她们道:“你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果然与那郑家的表小姐是一路货色,活该你们到现在还没有人上门提亲。” 陆雪今年已满十六,只比沁娘小两个月,而陆雨也已经过了及笄,到了这个年岁,一般都会有人上门提亲,可是,这两个人到现在还跟郑燕兮一样,在忙着在百花大会上出出头,好攀一门好亲事。 在东临国,女子若过了十七还无人上门提亲,那多半是要惹出闲言碎语的,年纪越大,就越难嫁,到时候别说她们想要攀上什么高门显贵了,便是门当户对的,也是瞧不上她们的。 秋桃一句话,无疑戳中了两个人的痛点,别说是陆雨了,就连一向稳重的陆雪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看来两位表妹对我意见很大,那既是这般,以后也不必登我顾家的门了,免得委屈了你们。”沁娘也懒得与这样的人多废唇舌,当即便冲着秋桃道,“送客吧。” 说完,她甩了甩袖,转身便要往外走。 “两位表小姐,请吧。”秋桃冷着脸,不客气的说道。 “表姐,你莫要生气,雨儿她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陆雪还想要挽救一下,朝沁娘追了两步,却被秋桃生秋拦住了。 “表小姐,二位还是请吧。”秋桃张开双臂将陆雪死死的拦住,语气冷淡的说道,“两位既然这般不情不愿的,那么也不必留在这里虚情假意了。” “虽说我家小姐唤你们父亲一声舅舅,却也着实不欠你们陆家什么,你们陆家扪心自问,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我家小姐的,如今见着我家小姐娘家水涨船高了,你们便生出许多理所应当来了。” “这世上除了父母的生养之恩外,哪有什么理所应该的事情?今日莫说你们不过是个一表八千里的表妹了,就算是亲妹妹,吃相太难看,也很难让人心甘情愿的帮你们。” “你们要想求人,就得拿出个求人的态度来,似这般趾高气昂的,抬出长辈的关系来,想要压谁?” “你们若是不服气,大可以去学那郑家表小姐,好好的去巴结那言大小姐,回头指不定人家还能拖带你们一把,给你们介绍点皇子世子什么的呢,毕竟,人家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就算是跪舔,也是值得的。” 秋桃一阵含讽带刺的,刺得陆雪跟陆雨姐妹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陆雪,她一向自恃稳重沉着,就算是出门在外,也从不与人起冲突,哪一个不说她温柔端庄,有大家风范,似今日这般,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还是头一回。 然而,她也知道,今日这一遭怕是把沁娘给得罪死了,若是再留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于是,她扯了一把还要说什么的陆雨,疾步往府门外走。 等到两个人上了陆府的马车,陆雨还未及张口,便被陆雪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让你不要乱说话,让你不要随意开口,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姐姐,那杨沁颜明显就是拿乔,我们凭什么要看她脸色?”陆雨捂着被打疼了的脸,不服气的说道,“她这两日都是怎么待我们的,我就不信没有她的吩咐,她府里的下人敢这般轻漫我们。” 陆雪真是被她气得快要背过气去,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猪一般的队友:“你还敢说!你以为今日的杨沁颜还是过去的杨沁颜吗?现在是我们求着她,而且是领了祖母命令过来与她修复关系的,如今你这般出言不逊,看你回去怎么跟祖母交待。” 一提到陆老夫人,陆雨的脸上总算现出了一抹惊慌,当即也顾不得脸上的疼了,拉着陆雪的袖子便道:“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跟祖母说,要不然,她肯定会家法伺候的。” 她可不想挨打得几天起不来床,到时候还影响到了百花大会的发挥。 “你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嘴不是挺快的吗?”陆雪没好气的抽出了自己的袖子,“之前都警告你了,你怎么就这般沉不住气?她若执意不带你我一同入席,到时候我们俩都得坐在宴会的末端,到时候,别说是冒头了,就是瞧都没人瞧见我们。” 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陆雪被气得胸前剧烈起伏。 “姐姐,我知道错了,现在怎么办啊?”陆雨这下是真怕了,除了杨沁颜这条路之外,她们也的确是没有别的路子可以走了。 刚才秋桃含讽带刺的让她们去跟郑燕兮学,她们一开始是不清楚郑燕兮跟沁娘那日发生了什么的,不过是单纯的依着祖母的命令来探病的,可是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像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很快便传来了,连陆府的下人都知道了,她们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们虽然也同样妒忌沁娘命好运气好,可要当真让她们跟郑燕兮学,她们还真是做不到。 陆修撰位官虽不高,但好歹也是饱学之士,也受皇帝和百官的尊敬,因此,该有的气节她们还是有的,就算是陆老夫人功利,却也做不出那等丢人的事情来。 如今,沁娘这里是唯一的出路,若是断了,她们就当真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且回去消停两日吧,过两天再来,到时候记着,千万不要再惹得她不高兴了,否则,你就不要怪我如实跟祖母汇报了。”陆雪强压下心头的那股烦躁说道。 陆雨瞧着陆雪的脸色也不太好,当即也不敢再说话了,一时间,马车里极沉默。 这边。 将人打发走了以后,沁娘神清气爽的正要回沁园,余光里却瞧见那未及细看的巨大的池塘里,有一个影子正在向她靠近,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沁儿,要不要上来泛舟?” 泥娘脚步一顿,侧脸看向声音的发源处,却见顾琛穿得跟个船夫似的,站在那只搭了篷子的船头上,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你怎么穿成这样?”沁娘蹙起了好看的眉,实在不太习惯看他穿着一身粗布衣的样子,辣眼睛的是,脚上居然还穿了草鞋。 高贵的顾公子怕是从一出生开始,便没穿这这玩意儿,他如今这是唱的哪一出? 莫不是做生意把人给做傻了? “你上次不是说,这池塘不能泛舟,没甚可看的么?如今,可以泛舟了,你可愿意在此多留一会儿?”顾琛说着,将船靠到了岸边,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第一百章 顾公子果然是做生意做傻了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她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他还当真让人造了条船往池塘里放! 顾公子果然是做生意做傻了! “如今这园子景色怡人,要不,找个人来替我们画一副丹青?”顾琛见她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顿时又补了一句。 他都按着她的要求把园子修成这般了,她不会还不高兴吧。 沁娘“……” “顾琛,你脑子没烧坏吧?”沁娘问。 顾琛此刻也不管,她眼中的神色意味着什么,她不上来,他索性就拉她上来,于是,他横跨一脚,一把勾住她的腰,直接便将她整个人带了上来,沁娘连惊呼都未及出口,整个人就被他抱着坐到了船头上。 沁娘“……” 这莲花也没开几朵,天又有些热,泛什么舟! “沁娘,你看,那此鱼都游过来了。”顾琛指着围了一圈的鲤鱼,心情颇好的说道。 沁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堂堂顾公子莫不是没事情做?你的生意都不用管了?怎滴这般有闲心?” 顾琛笑出了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生意哪里有你重要。” 沁娘:“……” 眼前这个确信是顾琛本人吗?没有被人舍夺吗? 为何她觉得如今的顾琛,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以前就算他们感情再浓蜜时,他也从未说过如此撩人的话,如今却是张口就来。 更该死的是,她竟然被他撩得心思有些浮动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我不跟你泛什么舟。”沁娘避开他的眼睛,站起身来就要往岸那边去。 顾琛却一把抱住了她,另一只手倏地朝岸边,打出一粒石子,于是,身下的小舟随着这股推力一下子就蹿离了岸边老远。 沁娘:“……” “顾琛,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能不能痛快点,这样撩动她的心弦以求达成目的的行为很无耻好么? 沁娘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沉沉的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瞧出点什么来。 可是,顾琛这人一向善于掩饰,他若不想让你瞧出什么来,你便是将他的脸盯出个洞来,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沁儿,我不过是想好好的与你相处,怎么在你看我我竟是别有用心的。”顾琛也不生气,双手紧紧的将她箍在怀里,下巴抵住她的肩头道,“难道,我以前待你很差吗?差到让你误以我,我对你做什么都是有企图心的?” 沁娘张了张嘴,一时无话。 他待她差吗? 若除去上一世的事情不算,她这一世在婚前,还真的从未苛待过她,除了情不自禁的要了她的身子之外,他似乎待她一向是极好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待她的这种好,怎么也比不上他藏在心底的那股私心,更加抵挡不住唐婉的诱惑,她心里就不由得升了出了一股怨愤。 说起来他娶她的目的除了感情之外,也的确是含了别的居心,他一样会利用她身后的杨家,他一样会用这场婚姻,为他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都说世间的真情是最纯粹的,可若掺杂了这些目的性,不管他对她有多真心,那都不及她上一世的死心踏地。 他一边利用了她,一边却还要与她谈感情,明知自己爱得不够纯粹,却要要求她能给予他同等的回应。 顾琛,这世间所有的美事全让你一个人占全了,凭什么? 她杨沁颜从来都不是一般的女子,只要丈夫对自己,有几分真心便满足了,一个男人若想得到她杨沁颜的真心,便只能拿真心来换,否则,她便是死守了这颗心不动摇,也不会再重蹈上世的覆辙。 “我答应你,再过上个一年时间,待我达成目的之后,我便不与那唐婉来往了成不。”顾琛下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声音低低的,手不停的把玩着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又细又长,肤质细嫩,手感极好。 沁娘内心冷笑,却也没有再反抗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到那个时候,再来与我谈旁的吧。” 既想得到她的真心,又想要唐婉的财势,岂不知那唐婉却誓死都要嫁给他,他不肯与她断了往来,就等于给了她肖想的机会,否则,这世上哪有那般好的事情?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对于唐婉的执着,也许顾琛不清楚,但她却很清楚,而且,那个女人也同样的了解顾琛,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自是会拿捏住顾琛的弱点,到那时候,顾琛又凭什么,在她面前保证他与唐婉绝无关系? “沁儿,我们难道不能如以前那般么?你非要计较这些莫虚有的事情么?”顾琛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以前我们也经常到东临湖桥边去泛舟,那个时候,你总是一身青衣,白绫遮面,我们在船上吟诗作画,鼓瑟吹笙,好不快乐。” 沁娘背对着他,脸色黑了黑。 那个时候她是傻了,才会经常与他包下整条画舫私会,为了掩人耳目,她甚至每次出门之时便要将自己的脸遮起来,生怕被人看到了。 往日的柔情蜜意,如今再拿出来说,全成了她犯傻的黑历史,她真的一点也不愿意去回顾。 “是啊,那个时候我多单纯,当真相信你除了我之外,不会再与别的女人走那般近。”沁娘嘲讽的扯出一抹笑容,“我甚至还相信,你会为了娶我,而竭尽全力的说服我父母,结果没有想到,你却是狠狠的,将他们的颜面踩在脚底下,逼迫他们将我嫁给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想到他为了娶她,而将她父兄陷害进了监狱,她心里就如同梗了一根刺,每想起一回,便令她痛恨万分。 这世上哪个女人不希望嫁给一个全心全意,将她放在心上的男子,只要是真心将她放在心上,又怎会忍心伤及她的亲人?更不忍心逼迫于她。 可是,顾琛都干了些什么? 别以为造条船在此与她回忆往昔,她便能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她与他,终究是做不到坦诚相待的。 “沁儿,我会弥补你的,你为何还要总提那件事情,我若不逼迫你们,你又怎么肯嫁给我?要知道,你腹中已有我的骨肉,这件事情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你日后该如何做人?” “还是说,你准备打掉孩子后,再重新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嫁了,可是,若是洞房花烛夜对方发现你没有落红,你今后的日子又该如何过?你难不成年纪轻轻的就要青灯伴古佛,从此遁入空门?” 顾琛说着,放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语气里更是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霸道与疏狂,他顾琛做过的事情,他从未后悔过。 若是时光倒流,他还会这般做。 只因,无论她是要打掉孩子遁入空门,还是重新嫁人,他都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他想要的,不是她腹中的孩子,而是她这个人。 也只有她这个人而已。 况且,杨家那些老古板,他若是不用些手段逼迫他们,正常上门求娶,他们怕是连门都不让他进。 与其浪费时间低声下气的祈求,让他们得以有时间处理掉沁娘腹中的孩子,他还不如用些极端的手段,最少,有效,而且够快。 “沁儿,我说过,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不能去。”顾琛的声音仿佛带了魔性一般,低低的擦过她的耳际,回荡进她的心底,“就算是死,你也只能埋进我顾家的祖坟。” “我顾琛从未对任何人如此执着过,除了你!” 沁娘的心止不住的泛起了一圈涟漪,她微红了眼眶,气自己不争气,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对他的话心动的,可是,当他这般强势又深情的跟她告白时,她心房的堡垒还是止不住的松动了一些。 或许,她可以式着改变一下上一世的轨迹,阻止顾琛娶唐婉进门。 若是他真能做到与她红烛双影一双人,那么,她就算这辈子都赔在了这里,又何妨? 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是事与愿违的,就在两个人偎依在一起,气氛正浓烈之时,秋桃又急匆匆的折了回来,站在岸边叫道:“顾公子,唐婉娘遣人来约你见一面。” 沁娘的心,在听到“唐姑娘”三个字时,再一次坚硬了起来,她奋力的挣脱了顾琛的钳制,冷笑了一声道:“看吧,我就说过,有些事情,终究未能如你承诺的那般。” 那唐婉刚放出来没几天,这就忍不住要找上门来了。 要说他二人只是利益关系,她还当真是不信。 顾琛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沁娘身上,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她情绪的转变呢,因此,在听到“唐姑娘”三个字时,眼眸蓦地冷了来:“去告诉他,本公子没空,不见。” 秋桃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后,又道:“她说,她有我家小姐的把柄,你若不去见她,她便要将我家小姐的底给抖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茶道会 沁娘闻言,眼中满是鄙夷,她能有什么把柄让她唐婉揪住的,无非就是那些大家都知道的,她若想找个借口让顾琛去见她,不如说拿住了顾琛的把柄要来得有效些。 “那唐姑娘还说了,虽然这次她吃了大亏,可她毕竟在商场浸营了这么些年,顾公子若想要彻底将她打趴下,怕是还不能。”秋桃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继续说道。 顾琛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将船靠了过去,转头看向沁娘道:“我去去就回。” 沁娘并未回他,看着他走了以后,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随即在秋桃的搀扶下,跳下了船:“我们回沁园吧。” 秋桃不放心的看着她问:“小姐,要不要奴婢偷偷跟着去瞅一眼,谁知道这唐婉又要作什么妖啊,她这个时候要见顾公子,肯定没什么好事。” 沁娘不甚在意的说道:“管她打的什么坏主意,只要她不防碍我两天后的计划便成。” 两天后谢氏金铺就要将那些新款的首饰正式拿出来售卖了,这次,她可要让她的唐氏金铺好好的栽个大跟头。 “秋雪可回来了?”沁娘问。 “回小姐,还没呢。”秋桃掺着沁娘一路往沁园里面走,“不过,瑞嬷嬷回来了,这会儿想必已经在院里等着了。” 沁娘点了点头,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回到了沁园。 瑞嬷嬷老远见着了便迎上来:“小姐,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跟那些各大府的丫鬟婆子都放了风声了,说谢氏金铺的设计草图被盗了,也不知道是哪家金我铺派人干的,不过,那也只是草图而已,真正的完成品,会更惊艳。” 沁娘进了屋子,往贵妃椅上面一坐,单手支着脑袋,慵懒的开口道:“荣乐两家夫人是不是在唐氏金铺定做了一套最昂贵的头面?” “是的,听说她们的下人已经一早就过去取走了,想必,这会儿心里正得意呢。”瑞嬷嬷笑眯眯的说道。 秋桃绕到沁娘身后替她捏了捏肩膀,问:“小姐,你真不打算参加茶道大会了吗?那不是看不着好戏了?” 秋桃语气里颇有些失落,因为,如果沁娘不去,那就意味着,她也瞅不着了。 她骨子里还是一个比较爱凑热闹的女孩,若是沁娘不去的话,那她也就没得热闹瞧了。 “你想去?”沁娘问。 秋桃点头如小鸡啄米。 “行吧,既然我们秋桃想去,那咱们就去瞧瞧热闹吧。”沁娘说道。 “小姐,你太好了。”秋桃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你这丫头,多大了还没个正形。”瑞嬷嬷没好气的说道。 秋桃吐了吐舌头,一双小手顿时在沁娘的肩膀上敲得更加殷勤了。 这时,秋雪回来了。 “小姐,事情都办妥了。”秋雪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回来,脸上红朴朴的,她径自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后才道,“您真的打算收购谢氏金铺?” 沁娘点了点头,唐氏金铺是唐婉最得意的营生,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这次栽在了谢氏手里,而且,这幕后的老板还是她,怕是要气得吐血了。 不过,她目前并不打算让她知道。 锦嬷嬷从外面进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沁娘道:“小姐,您让我买的东西买到了,这是刚刚调配出来的。” 说着,她朝沁娘递过一个白瓷瓶。 “小姐,这是什么呀?”秋桃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问。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沁娘手一抬,避过了秋桃好奇伸过来的魔瓜。 秋桃鼓了鼓腮邦子,咕哝了一声“小气”,便也歇了打探的心思。 反正,沁娘不想说的,他们追问也没有用。 沁娘撑着半边脑袋,瞧这手里的白瓷瓶,眸光流转,眼里涌动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上次承安侯府的马车马惊了,她一开始觉着是有人冲着她来的。 后来想了想,当时那匹马失控的程度,即便不是冲撞到,他也会冲撞到别人。 总之,冲到了街市,万一踩伤了百姓,都是他承安候府的责任。 想来是有人不希望承安侯府好过。 她突然间想起了上一世,承安候府在茶道会上失了颜面,承安候的女儿,自那以后就遁入了空门。 她前世疲于跟唐婉斗,根本就没有参加,所以具体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承安候府应该也费了些心思压住了消息。 但是,还是有消息隐约透了出来,好像是沐大小姐在茶道会上惹出了天大的丑闻,名声一夜之间毁尽,已经是快满十七的女孩,这个时候毁了名声,自然是无人再登门求亲的,承安候就只好把女儿送到了庙里,从此开始清苦的一生。 然后那件事情以后,兵部的右侍郎左明没多久就升任了刑部尚书,再接着,就听说左明的女儿左澜嫁给了三皇子宋玉。 前世她也没有太多的关注这些朝堂上的事情,更加不怎么关心那些朝中皇子的事件,可是,她后来仔细想了一回,事情发生得也太巧了,那个左明的升迁及高嫁,与承安候突然间落败一定有着必然的联系。 因为,在此之前,兵部一向是由承安候兼管的,所以上面并无尚书一职,所以,承安候毁了,右侍郎左明就冒了上去,接着就嫁给了当朝的三皇子。 那个三皇子她也听过一些传闻,据说长得极为好看,为人宽厚忠正,是现任皇后的嫡子,说起来,比起那个太子宋怀,他还真是哪样都不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过,前世她也没有再多活几年,所以,关于后来的事情,她也就知道得不多了,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刑部尚书么?她还真是想见识一下。 转眼就到了茶道会这天,沁娘本是要回杨府陪同母亲一起的,不料,等她到了杨府以后才发现,陆雪和陆雨竟然也在,那二人看见她后,便礼貌而又不失热情的冲她打了个招呼:“表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刚才姑母还念叨着你呢。” 沁娘深深的看了她们一眼,勾了勾唇,她就说嘛,这陆府怎么可能会放弃抓住这次往前挤的机会,前两日在她那处没讨着好,于是跑来找她母亲了。 这二人是料定了她杨沁颜不是郑燕兮那等喜欢告状的人么?所以才理所当然的来找她母亲。 “两位表妹可真是赶早。”不过,她并未拆穿她们。 就算是与她母亲陆氏一道去又如何,到时候入席的时候,可是按辈份落坐的,陆家姐妹只能在与她同辈的那一排里落坐,她不拉着她们一道,她们自是会被排到下首的位置去。 最多也就是刚入席的时候,因着跟在陆氏身边的缘故,别人会多问两句罢了,不过,当知道她们的出身门楣后,那些人贵妇又有哪一个还能多看她们一眼。 陆老夫人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不过,她也不打算说穿就是了。 于是,一行人很快的便乘着马车,往乐茶道会的会场驶去。 在东临,茶道是一个很盛行的活动,而且,朝廷也很重视,因为,在东临国有专门的茶道会场,那些京门贵妇最是会享受,所以,会场里也如那些深宅大院一般,亭台水榭一应具全,天气好的时候,可在园了里,若遇上雨天,也有一个巨大的室内茶会室。 很快的,马车便在茶道会门前停了下来。 沁娘一下车,迎面便遇上了先她一步到的方园园,方园园见着她,立马.眼睛便亮了起来,热情的握着她的手叫道:“沁姐姐,你可来了,我听说你要来,特地在此等你的。” 落后沁娘一步下车的陆家姐妹见方园园穿着不俗,料定她不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儿,于是,二人对视了一眼,便立马围了上去,陆雨一改往日的心高气傲,嘴上立马跟抹了蜜似的叫道:“表姐,这位姐姐是谁啊?” 陆雪总是在陆雨开口以后才徐徐行了个平辈间的半礼,稳重的说道:“这位夫人有礼了,我妹妹毛躁了些,还请不要介怀。” 对于陆雪的彬彬有礼,方园园显然并未反感,只是,对于这二人突然间围过来打断她与沁娘续话的行为,有些不喜。 尤其是对陆雨刚才的称呼,令她尤为不爽。 于是,她蹙了蹙眉,看了她们一眼,随即又望向沁娘问:“她们是?” 虽说,她刚才也听到了,对方叫沁娘表姐,可是杨家的表亲也不止一两个啊,这两个人一冲上来便有套近乎的嫌疑,所以,她一时之间也不好判断是哪一个。 “陆家的表妹,这是陆雪,这是陆雨。”沁娘并没有要深入介绍的意思,只是随意说明了一下,然后便看向由嬷嬷扶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陆氏道,“那是我母亲,今日我本是与母亲同来的,不曾想……” 后面的话她止住了,但以方园园的聪慧,她很快便明白了,想必这两位表妹是来借光的,她就说嘛,一见到她与沁娘打招呼,便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 还真是没规矩。 第一百零二章 盛装出席的郑燕兮 沁娘话里的意思,方园园听明白了,陆雪也不傻,她自然是也听明白了,当即,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于是责备的瞪了陆雨一眼。 陆雨是个缺心眼儿的,她自是没听明白沁娘话里的意思,却突然被自家姐姐,狠狠的瞪了一眼,瞪得她莫名奇妙。 沁娘却懒得再理她二人,领着方园园上前跟陆氏打招呼,陆氏一听是京兆府尹的儿媳妇儿,当即便笑得十分的热情,拉着她的手感激道:“听说宝灵寺一事,多亏了李少夫人替我们家沁儿作证,要不然,咱们家沁儿,还不知道怎么被人冤枉呢。” 那次的事情传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的,荣乐二府的两位夫人,足足有半月未出门,实在是太过丢人,听说那两位惹祸的公子自然也不好过,也不知道在家里怎么罚的,总之也有好些时候没见着人影了。 “陆伯母哪里话,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罢了。”方园园遇到了熟人,也不拘泥,“陆母亲跟着沁姐姐叫我小园园就可以了,您一口一个李少夫人长,李少夫人短的,叫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陆母笑得合不拢嘴。 这边气氛正好,被晾在一旁的陆家姐妹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同时,她们也大概明白了方园园的身份,随即心底涌现出一抹妒忌,凭什么杨沁颜到哪,都能结交到这些高门贵女啊。 虽说方园园的官职也不是高不可比,但好歹也是这京城的父母官,就连方园园的娘家,那都是武将世家,她父亲虽位列三品,可方家的根基深厚,也是轻易不可撼动的。 “姐姐,咱们可是跟着她们一起来的,如今见着了熟人,就这般把我们扔在一旁算怎么回事啊。”陆雨扯着陆雪的袖子,低声抱怨道。 她心里非常的不甘,跟着陆氏一道来,就是想来蹭人气的,没想到这杨家母女俩根本就不拿她俩当回事,这还没进到门里呢,她们就被甩一边了,一会儿要怎么靠着她们的关系坐上靠前点的位置? “谁让你刚才那般失礼的。”陆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母亲的教导你全忘了吗?” 居然还张口就叫人家姐姐,也不嫌丢人,人家堂堂三品武将的女儿,京城父母官的儿媳妇,那是随便能高攀的吗? 她跟沁娘亲近,就表示她愿意给世天下脸面吗? 她这个妹妹,平日里学规矩也不知道怎么学的,一出门就给她惹事儿,早知道她就不该带着她一块出来。 陆雨可不知道陆雪心里的那些想法,她只是撇了撇嘴,心道,她也不过是想着对方,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指不定,也能顺便交个朋友什么的,谁想到那方园园只看了她们一眼,便再没理她们。 “待儿你少说话!”陆雪警告性的看了陆雨一眼,然后才缓缓走到陆氏身后,安静的站着,并不打算插言。 几个人续叨了几句后,便准备往里面走。 但,她们刚跨上台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车的轱辘声,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姐,你今日打扮得这般艳丽,想必一定会在众夫人眼中脱颖而出的。” 几个人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看是谁。 沁娘一侧脸,便看到了盛装出行的郑燕兮,她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此刻精心的拖了粉黛,身上穿一锦绣坊新制的裙子,清新的花色配上偶尔点缀的蝴蝶,衫得她整个人宛如一朵盛洁的花朵,含包待放,头上插着的,正是唐氏金铺新式样的头叉,手上和脖子上都有配套的首饰,当真是有几分高门贵女的架势。 她的丫鬟扶着她的头臂下了马车,脸上的得意和欣喜几乎快要溢出来,郑燕兮下了马车后,似乎也看到了陆氏一行人,于是盈盈的笑着,上前行礼:“燕儿见过姨母。” 她这一身打扮,配上这一得体的动作,别说是陆氏了,就连一旁的陆家姐妹都觉得惊艳,而且,对方往她们面前一站,瞬间就将她们比了下去。 她们今日打扮得虽然也不差,可郑燕兮一来,她们还真是一瞬间就变成了绿叶,尤其是她身上配的那一套头面,看得陆家姐妹眼都红了。 陆氏虽是她们的亲祖母,可没给她们买过这么好看又昂贵的首饰,虽然她们今日穿的也很华贵,可那也仅是华贵而已,完全衬托不出二人的气质,更加没有郑燕兮这般夺人眼球。 沁娘清楚的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勾了勾,看来,有郑燕兮在,她也不必担心这二人今日会一直粘着她了。 “燕儿,你今天真好看。”陆氏真心的夸了一句。 郑燕兮虽然很是自信,不过,亲耳听别人夸,她的心里还是很得意的,当即便瞟了沁娘一眼,见她穿得如此普通,头上甚至连个像样的发簪都没有,心中顿时鄙夷起来。 还说是嫁给了有钱的富商,可身上穿的,连她一片衣角都不如。 沁娘自然是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当即也只是笑笑,并未理她,拉着方园园便要往里面走。 郑燕兮自然是不肯放过她的,只听她状似玩笑,实则暗含讥讽的说道:“幸亏表姐没怎么打扮,否则,就燕儿这一身,哪里能跟表姐比,不过,表姐终究已经出嫁了,想来也不屑与我们这些未出阁的女子争排面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不打算理她,可方园园却听不下去了,她也不是个傻的,打从郑燕兮过来对陆氏行完礼后,那有意无意的看沁娘的那一眼,她便知道了,沁娘的这个表妹怕是要找事的。 果然,她们人都还没走到门内,就听她在那嘲讽沁娘穿着寒碜,打扮得也很寒酸,排面处处不如她。 “是啊,我们都是已经找到了好人家的女子,自是不必跟郑小姐一般花心思搏眼球,想来,今日郑小姐一定会大放异彩的。”方园园说着,目光从她头上的发簪步摇上,扫到脖子,最后落在了她手腕上,唇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心道,戴了一身的假货,还好意思在此处嘚瑟。 郑燕兮可看不懂她眼神里的意思,只当她是妒忌她这一身打扮,当即抬起了下巴,全当对方在夸自己:“不过,即便我日后出阁了,像出席这样的宴会,我也一定还会精心打扮的,毕竟,不懂得修饰自己的女子,是会被丈夫厌弃的。” 说着,她端着淑女的形象,目不斜视的率先一步跨进了门。 方园园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的看向沁娘,压低嗓门道:“你家的这些表妹都是些什么极品啊,啧啧~” 沁娘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也很想知道。” 一个个的,穿得跟那冒牌千金似的,却偏偏还以为自己是凤凰,恨不得见人就炫耀她的羽毛,岂不知,那羽毛上的颜色都是涂上去的,天一下雨便要露出本色了。 “不过,我看你边上那两位表妹很是不爽啊。”方园园说着,眼神往陆家姐妹身上瞟了一眼,就见那两个人目光正死死的,盯着郑燕兮的背影,眼神里有着浓浓的妒忌,于是,她挑了挑眉道,“我去逗逗她们。” 说完,她笑盈盈的看着陆家姐妹道:“郑小姐头上插的那满头的金叉步摇,还真是亮眼,若是我看得不错,那应该是唐氏金铺的饰品,听说现唐氏金铺新出的款式,已经卖到了天价,常人买一个叉环都难,郑小姐竟买了一整套,郑大人真是好大的手笔,连我家夫君都舍不得给我买呢。” 她三言两语的,戳到了陆家姐妹的痛点,尤其是陆雨,她一向沉不住气,所以,当听到方园园的话后,她顿时便气红了眼,尖声叫道:“她爹区区一个六品官,哪里买得起那般贵重的头面,还不是我祖母给她买的。” 方园园吃惊的捂住了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陆雨以为她不信,继续说道:“谁不知道她恶人先告状,污蔑沁儿表姐,跑到我祖母那里去哭天抢地的,我祖母心疼她,才给她买了这么一套头面,要不然,以她郑家的身家,怕是连一根金步摇都买不起吧。” 陆雨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走在前面几步的郑燕兮自然是听见了,她藏在袖中的那两只手,立马就攥成了拳。 方园园惊叹不已的道:“竟还有这等事。” 陆雨点头,一点都不怕被郑燕兮听见,抬着下巴道:“当然了,我们可不像某些人,为了一些身外之物,连风骨都没有了,也不知道郑家的家风如今怎变得如此了。” 郑燕兮脚步一顿,倏地转过身来,脸上的怒然连脂粉都盖不住了。 方园园见目的达成,便乖乖的又回到了沁娘身边,拉着她的手,朝院内走去,并看热闹不闲事大的拉着她躲在了一颗树后偷看,就见郑燕兮朝着陆雨抬起了手。 第一百零三章 得意的言大小姐 陆雨眼见着郑燕兮竟然要对她动手,她也不是站着挨打的住,当即便一把抓住了她挥过来的手腕,面露嘲讽的道:“怎么?被我说穿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陆雨,你不过是妒忌外祖母疼我,用不着在这里酸言酸语的。”郑燕兮见打又打不着,顿时便气红了眼,跺着脚急眼道。 “是啊,我承认是挺妒忌的,但我也没有像你一样,为了达到目的,连骨头都没有了,真不知道祖母到底疼你什么。”陆雨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妒忌之心人人都有,她觉得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妒忌得坦荡,说出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大家门弟都一样,她有什么好怕的。 “外祖母对我好,自然是因为我值得她对我好了,你们样样没我出挑,她难不成还要在你们身上浪费心思吗?”郑燕兮狠狠的抽回自己的手,语出挑衅的说道。 “郑家表姐还请慎言,这里毕竟是在外面。”陆雪见这两个人真是越吵越不像话了,而且还站在这大门的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看着,她都觉得丢人。 但是,饶是陆雪再能忍,对于郑燕兮的得意还是令她心里很不舒服,况且,就算陆老夫人有些心思,但也不该这般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这要传了出去,日后别人该如何看她陆家。 作为陆家的嫡长女,她有责任护着陆家的名声。 “你祖母待你如何,自然是因为她疼你的母亲,爱屋及屋罢了,我们作为做晚辈的,自是不能说什么的,就算郑家表妹再如何得意,也不该将祖母的用意曲解得那般不堪,若是日后我陆家的名声有损,我定会上告父亲跟祖母,日后,你就别想时不时的到我陆家来哭闹了。” 陆雪说着,强行拉着陆雨便往里面走,徒留郑燕兮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黑。 “小姐,她说得也不错,你就算再生气,跟那表小姐置什么气啊,她什么德性您还不知道么?别搞得最后自己丢人。”郑燕兮的丫鬟见那姐妹俩走了,这才凑近她,小声的劝道,“你别忘了,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切不可给别人留下些什么跋扈的印象。” 丫鬟一句话,立马点醒了郑燕兮,当即她深吸了几口气,重新站直了身子,脸上重新挂着温婉可人的笑。 直到几个人都往里面走了,方园园才拉着沁娘从树后面闪了出来,叹道:“想不到陆家竟还有个有脑子的,没打起来。” 这语气里,颇有些失望的样子。 沁娘没好气的瞪着她:“你还真想让她们几个打起来啊?” 方园园摊了摊手道:“我也只是想要看她们多吵几句而已嘛,有那个陆雪在,自然是打不起来的。” 沁娘低头笑了笑:“走吧,进去吧,一会儿还有好戏看呢。” 秋桃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里面满是花色的园子,兴冲冲的道:“小姐,听说乐郡王妃为了这次茶道会,买了许多上好的茶叶回来,一会儿可有口福了。” 方园园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开心个什么劲儿,有口服也是你家小姐有口福,你只能站在一旁闻香。” 秋桃鼓着眼睛,撇了撇嘴道:“闻闻香也是极好的呀,再说了,今日这般热闹,就算一口没得喝,我也觉得很开心啊。” 沁娘伸出指头,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道:“放心吧,一会儿我偷偷给你一杯偿偿就是了,你用袖子捂着点。” 秋桃一听,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点头如鸡啄米:“谢谢小姐,我就知道小姐待我最好了。” 方园园看着这主仆俩是没救了,只能摇了摇头。 几个人刚踏进园子里,那边便有人唤道:“哟,李少夫人,快来,郡王妃已经把位置给安排好了,你的在这里,这下好了,咱俩又可以挨着坐了。” 里面奔过来一个看起来年纪比她们都要略大一些,长了一张圆盘般的脸,个头也比她们几个要高上一大截,她此刻看见方园园,便热情的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她说的位置拖去。 “周少夫人,等等,我这还有朋友呢。”方园园完全没想到对方会那般热情,上来就不管不顾的将她拖着往里面走,完全不顾忌她身边还有人,顿时不由得有些尴尬。 这周少夫人平日里跟她的关系也没好到这般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那周少夫人才停下脚步,看了她身边的沁娘一眼,只觉得对方穿着布料倒是很好,而且那头上的珠钗也未免太普通了些,而且,这脸却生得很,她敢肯定,不会是什么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 当即,她便不甚热情的问:“这位是?” 沁娘还未及张口,就听方园园用一种特别正式的语气介绍道:“工部尚书杨大人的千金,顾公子的夫人。” 对方一听,当即长长的“哦”了一声,接着,看向沁娘的眼神里也隐隐的有些鄙夷:“听说顾少夫人当真是勇气可佳,堂堂官家千金,居然下嫁给了一个无官无权的商户,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沁娘一向低调,甚少参与京城里的大小宴会,所以,很多人都不认得她,只是第一眼觉得她很漂亮,哪怕她此刻穿着实在不算华丽,甚至打扮得极为低调,却也能被她那张出色的脸蛋及气质衬托出几分清贵气来。 就在周少夫人拿眼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同时,沁娘却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目光不闪不躲,沉静而又从容,对方话里的讽刺她又岂会听不出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打嫁给了顾琛之后,像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加上上一世,她都快要听得麻木了,所以,这些话在她心里,早就经不起丝毫波澜了。 “沁娘嫁给商户还是嫁给樵夫,似乎都不碍着周少夫人什么事?我高门低嫁,顾家大小事物自然有我说了算,只是不知,周少夫人高嫁了周参将,是否有我过得这般惬意,听说,周参加前几日才新纳了一房侧室,想来,周少夫人的内宅也很热闹吧。”沁娘声音也不高,却令路过的人一个个侧目看过来。 周参将纳妾如狂之事,整个京城里谁人不知道?而且,他每次纳妾都要搞得满城风雨,想必周少夫人也没少跟他闹,可是,在这个时代里,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伦常,即便她再不愿意,她也得憋着。 这件事情,是周少夫人心里的隐痛,如今却被沁娘这般不痛不痒的说了出来,顿时气得她差点把手中的帕子给绞烂了。 “你居然认得我。”周少夫人面色阴沉的看着她,“人也先别得意,如今你不过是新婚,你家顾公子想来还没那么快纳妾,但是,他跟唐姑娘出双入对做生意之事,谁人不知,指不定过不了多久,那唐婉也会嫁进顾府与你热闹的。” 沁娘淡淡的笑了笑:“我想,周少夫人误会我的意思了,顾琛要纳妾,纳几房妾,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他纳多少个进来,她不能越过了我去,我不会让她们有机会时不时的跑到我面前来蹦跶,更加不会让她们有机会踩在我头上。” 周少夫人面色一紧,想起了府中的那些小妾,她顿时气得脸色一阵扭曲,转头看向方园园道:“李少夫人,你怎么跟她玩在一处?那不是自降身份么?” 方园园听着她刚才说的话,脸色早就已经拉得跟马脸一般长了,此刻见对方居然还想要拉她入阵营,顿时便冷笑了起来:“我方园园爱与谁交朋友,似乎不干周少夫人的事情吧?周少夫人还是去找那些配得上您身份的人一处吧,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你家夫君特别宠爱那位新纳的妾,指不定一会儿她也来。” 说完,她也不看对方的脸色,拉起沁娘的手便要去找她的位置。 而周少夫人的确因为她最后一句而气得脸色铁青,之前她的确是听说过那个贱人也想来,只不过她以妾室出席这样的场面会让人笑话为由,不让她来,可是,她这几天都在卯足了劲儿的讨好周参将,就是想让他松口。 对于那个男人的她再清楚不过了,耳根子软,最是爱不得枕头风,刚才方园园说的虽是为了气她,可也的确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沁娘被方园园拉着往里面走,一边找位置一边道:“也不知道那郡王妃把你的位置排哪去了,按理说不应该比我还要靠后啊,但都没有,真是奇怪啊。”说着,她又看着她道,“没关系,就算你坐在后面,我也陪你一道坐就是了。” 沁娘心里一阵感动,她早就知道方园园是性情中人,却不曾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也愿意维护她,而且,她并不因为她下嫁而轻看了她。 就在这时,园门外边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叫了一声:“言大小姐来了。” 哗—— 满园都浮动了。 第一百零四章 开屏的孔雀 “小姐,好戏在登场了吗”秋桃凑近沁娘的耳朵,兴奋的问道。 沁娘勾唇笑了笑:“你这丫头,一会儿可给我憋着点儿。” 秋桃吐了吐舌头。 主仆二人说话间,一袭扎眼的红色身影便出现在园子里,身边还跟了三四个丫头,前面两个给她开路,后面两个负责给她提裙摆,她那张高傲的脸上,描了个精致的妆容,头上戴的,正是唐氏金铺最贵的那一款镇店之作,那满头的金钗步摇闪辉,衬得整个人越发的金光闪闪。 园子里的一众人几乎快要看呆了,齐齐的发出了一声金呼:“这言大小姐今天可真是艳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天要成亲呢。” 沁娘实在找了一圈没找着自己的位置,发现一张没写名字的,便拉着方园园随意的坐了过去。 陆氏在进门的时候就与她们分开了,她沁娘一样,被相熟的夫人给拉走了,这会儿已经坐在长辈那一边的席位上了。 而陆氏姐妹跟郑燕兮蹭不着光,只好坐在靠后的位置上,目光幽怨的看着前方。 一众女眷见言菁进来了,有几个大胆的,涌上去拍马屁。 “言小姐,您这身真是漂亮,是哪个制衣店做的,瞧瞧这手工,啧啧,真是细致,最漂亮的还是这一头金钗,这做工真是好看,是唐氏金铺出的新品吧?” “就是啊,言小姐,当时我也派人去买了,可惜数量有限,没买着呢,如今瞅你戴着这般好看,我都妒忌了。” 言菁被这些人马屁拍得甚是舒服,当即抬起了下巴,点了一下她高贵的头颅:“是啊,唐氏金铺新出的镇店之作,一般人可买不着。” 这话一出口,那些围着她的夫人小姐,一个个脸上讪讪的,心想,这还没嫁给太子呢,抖什么抖。 但是,面上却没人敢显露出来。 言菁戴了一整套头面,从头到脖子到手腕,都戴了,那些人又是将她海夸了一遍,赞叹羡慕之情溢言于表,言菁被这波彩虹屁拍得都快飞起来了,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正骄傲的向人们展示着她漂亮的羽毛。 沁娘跟方园园坐在远一些的地方默默的看着,方园园嘴里啧啧了两声:“看看这些人马屁都快要拍上天了,一会儿要是被打脸了,我敢肯定,那位气量狭窄的言大小姐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正所谓现在飞得有多高,一会儿摔得就有多狠,而她现在被拍得越舒服,一会儿被打脸的时候,那股怒火没处发,不找她们的谁? “不用等到待会儿了,她现在就要先来找我出气了。”沁娘话音刚落,就见言菁的目光在要群中搜寻了一番,最后落在她身上,随即拨开放簇拥的众人,朝着沁娘几个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方园园嘴巴微张,脸上不动声然的咕哝了一句:“你还当真是了解她。” 沁娘嗤笑了一声。 她毕竟是多活了一世之人,这些人夫人小姐她多少都能比旁人要了解一些,就拿刚才那个周少夫人来说吧,前世她就是这般外强中干啊,在外面整天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回到宅子里,还不是一样被那些小妾骑在脖子上拉屎。 那个时候,她跟唐婉斗得半死不活,她还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只不过,人家周少夫人就算是在宅子里不受丈夫待见,卑贱如草,但只要出了那个周府的大门,她一样是高高在上的周少夫人,气势半分都不肯让人。 她刚才做什么那般热情的拉着方园园与她一同入坐啊?还不是因为她也买到了唐氏金铺的新作,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搏取旁人的注意,同时,也因着方园园的身份不低,与她同坐,自然是能多搏几分尊敬。 只不过,周少夫人那张脸,实在是不适合那款头钗,那钗子插在她头上,实在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所以她进来了这么久,才没人夸她吧。 思虑间,言菁已经走到她们近前来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沁娘,语气嘲讽的说道:“哟,这不是顾少夫人么?怎么也不穿好看点,难不成是你家顾郎不舍得给你花钱啦?” 沁娘仰头看她,笑了笑:“顾府的账房都归我管,哪里由得了他说不舍得我就没得花的,不过是因为我不想而已,毕竟,我今日只是来看热闹的,不失礼就行了,犯不着与那些未出阁的闺秀们抢风头,言小姐说是吧?” 言菁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严厉了几分:“你在讽刺我等仍待字闺中?” 方园园的脸色也不由得跟着变了,她以前也听说过这位言大小姐架子大难伺候,却没有接触过,今日一见,这还不是一般的难伺候,她若铁了心要找一个人的麻烦,怕是不管你说什么她都能曲解成她想的那个意思。 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太好,她到底是怎么选上这个太子未婚妻这个人选的?那皇后的眼光不会是被什么糊住了吧? 这随便上京城里一打听,言大小姐的“威名”就没几个不知道的,难不成,这整个京城里,就没有比言家地位更显赫的联姻对象了吗? “言小姐多想了,沁娘没有那个意思,沁娘有自知知明,不想来搅了众闺秀的兴志,便对穿着打扮没那般在意,再说了,我头上戴着的,可是我娘家给我的嫁妆,这只钗环可是太祖皇后赏赐的,难道,言小姐觉得这很寒碜吗?”说着,她将那只钗环从头上拔了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是一只做工看似简单,实则精良的珠钗,钗柄上还雕着细细的图纹,一看就非凡品,言菁脸色剧变,她哪里还敢说这只钗环寒碜? 真要说了,那不是蔑视皇威了吗? “杨大小姐,你日后撞见我千万要绕着走。”言菁在嘴上没讨着好,心里记恨上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三番四次的落她的面子,她发誓,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死丫头。 “啧啧,你刚才没看见,那言菁一听你这钗环是太祖皇后赏赐的,那脸上的表情简直就跟吃了屎一样。”方园园心情颇好的说道。 她刚才原本还想出声帮一下腔的,却被沁娘给拉住了,她知道她这是怕她招惹上那位心胸狭窄的言大小姐,要不是她三言两语的把人给气走了,她可不怕保证自己还能安然的坐在一旁观战。 “你以为我既然来了,就没想到会碰上她么?既碰上了她,她会轻易的让我好过?”沁娘说着,将那只珠钗又插到了头上,这只钗虽比起那些闪亮耀眼的金钗来,的确是不够光彩夺目,但她戴着却很好看,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细嫩,“这钗子是太祖皇后赏赐的,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再来惹我。” 太祖皇后赏赐的东西,那是至高无尚的荣耀,见物如见人,这钗子戴在她头上,谁敢来寻她的麻烦,回头她就回去让顾琛找御史台那几个老家伙参他个不敬皇太祖之罪。 “你娘家居然还有这等宝贝。”方园园叹了一声,“我只道当今圣上忌惮你杨家已久,没想到你家底蕴竟如此雄厚,难怪他老人家想要除掉你们,却又找不着下手的机会和借口。” “也不是很多,有几件而已,当年太祖打江山的时候,杨家太祖那是拼过命的,他们自然是要感念我杨家的帮扶之恩,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杨家官位虽不高,但圣上却也未必真敢那么大手笔的将我杨家覆灭。”沁娘说着,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要不是顾忌着太祖那一辈的功债,当今圣上怕是早就将杨元海从工部给撸走了。 毕竟,杨家如今的声誉实在是太盛了,深得老百姓的心,圣上也知道太祖皇帝那会儿赏了不少东西给杨家,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丹书铁券之类的免死金牌,所以他才迟迟不敢对杨家出手。 二人说话间,又是一拨人从园外走了进来。 沁娘抬眼望去,哟,那不是兵部侍郎左大人的千金左澜吗? “看看那出场的气势,可半点也不输给言菁啊。”方园园凑近沁娘,眼睛盯着那两个四目相对的女人,几乎快要冒出火花来了,“这左大小姐这般抢风头,言大小姐指不定要弄她。” 方园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目光热烈的盯着不远处两个人对恃的地方,满脸写着“快打起来”几个字,沁娘无语的看着她,“李少夫人,注意你的形象,这要让人看见了,指不定你也要遭人记恨的。” 这世上最怕遭人记恨了,因为,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遭到报复。 这时,人群里不知道是谁高叫了一声:“哎?不是说言小姐的头面是唐氏的镇店之作,只此一套吗?那左小姐身上戴着的那一套又是什么?” 随着这个人一声惊呼,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那两个对恃的人看去,就见言菁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第一百零五章 大型的撞车现场 左澜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言菁一圈,随即柔柔的笑道:“你们不要胡说,我跟言小姐的头面充其量是有些相似罢了,并不是一个式样的,毕竟,她戴的那一套才是镇店之做。” 左澜长得也算是眉清目秀的,加上今日精心修饰过的,所以显得很是夺人眼目,一袭粉色的外袍配上白底水绣的长裙,将她整个人衬得有如一朵含包待放的莲花一般,清纯又可人。 饶是自诩相貌出色的言菁看了也不由得心生妒忌。 “经她这般一说,还真是哦,她二人头上戴的式样还是有区别的,各有千秋,当真说不上哪一个更好看。” 周围的人一下子便议论了起来。 左澜不那般说还好,她一说,众人的视线顿时就更加注意她二人身上戴的那些东西了,言菁的脸更是沉得吓人。 这个小小的兵部侍郎的千金,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说她头上戴的跟他的相似! “把你头上那些摘下来!”言菁趾高气昂的说道。 左澜像是受了惊吓一点,弱弱的后退了半步,掩着嘴,惊谎的问:“为、为什么呀?” 言菁气得脸上肌肉直抽,语气也变得跋扈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能戴跟我一样的东西!摘下来!” 左澜脸色煞白煞白的,一副如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堪堪往后退了几步,却仍旧直着脖子道:“这是我花了大价钱在唐氏金铺买的,我为何要摘啊?言小姐,虽然你身份尊贵,但你也不能不讲道理啊,再说了,唐氏金铺出的新式样,基本上都是神似的,不仅是我买了,还有好些夫人也买了,你莫不是一会儿让她们都要摘了?” 随着左澜的话落,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闷笑声,言菁目光冷冽的扫过,众人脸上笑意一收,一个个正襟危坐,像是刚才根本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方园园用肘轻轻撞了沁娘一下,低声道:“这金掌柜当真是好胆子,居然敢把跟言菁买的那套式样差不多的卖给别人,这下子,有得看了。” 沁娘勾了勾唇,也不是金掌柜的问题,而是,他们偷到的那几张图,式样都是差不多的,除了在花色上面微微有些变化外,那些式样当真没有太大的区别,就连金钗步摇上面嵌着的宝石也是一样的,除了大小的差别外,旁的根本就是一样的。 不过,凭着那金掌柜的能耐,能够想到变化一下宝石的形状,来区别那些头面的差距,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要不然,这些人非要上去砸了他的店铺不可。 “左澜,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跟那些高份尊贵的夫人小姐比!”言菁此刻真是气得要死,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女儿,竟然也敢跟她顶嘴,当即,她指使着她带来的那几个丫头道,“去,给我把她头上那些给摘了。” “言小姐,你不要仗着身份就欺负人,我家小姐堂堂正正花钱买的东西怎么就不能戴了,你有本事去找唐氏金铺的人算账啊,逮着我们有什么用。” “就是,人家都说了,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如今不过是撞了一下首饰而已,言小姐就这般大动干戈,难不成是觉得,我家小姐戴着会夺了你的风头不成?” 左澜带来的那两个丫头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便拦在了她面前,声色俱厉的质问道。 当真是半点都不怕言菁这个未来太子妃的身份。 言菁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此刻若是当真强行摘了对方的头面,旁边那一众看戏的怕是都要以为她言菁自信不如她左澜,承认自己戴着不如她好看,妒忌才要摘了她的头面。 思及此,言菁狠狠的憋下一口气,冷声道:“左澜,你日后撞见我最好是小心着点,出门记得多带些人。” 说完,她怒气冲冲的去找她的位置去了。 左澜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她这是赤果果的被威胁了! 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强压下被言菁羞辱的这股怨气,深吸两口气,这才挺直了身板,去找她的位置去了。 她一坐下,目光便在人群里搜索了一圈,似是没找着她要找的人,眉头不由得皱成一团。 沁娘勾了勾唇,侧头看向秋桃压低嗓子吩咐道:“你去看看秋雪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秋桃点了点头,低调的溜出了园子。 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刚才还有些空荡荡的园子,一下子便人热闹了起来,那些关系好的,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续旧,互相夸赞着对方身上的穿着打扮。 沁娘不动如松的坐着,跟方园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因着她二人坐得离主位比较远,所以也没人凑上前来与她们套近乎。 这时,就听府里的下人高唱了一声:“荣国候夫人到——” 众人闻声,纷纷站了起来,冲着荣国候夫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荣国候夫人穿着一身华丽的紫袍衣裙款款的走了进来,她头上戴的,脖子上挂的,还有手上戴着的,无一不是唐氏金铺精心打制的新品,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便盯在了她那些头面上,眼睛里闪烁着惊艳的光。 “荣夫人,您这套头面真好看,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改天我也去做一套。”一名夫人凑上前来,讨好的问道。 荣夫人的虚荣心瞬间得到了满足,但她面上却笑得极为谦逊,以帕掩唇道:“张夫人这是说笑了,这是金掌柜特地遣人送来的,说这套头面本价值十万两文银,但他没收我的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荣夫人这话一说出来,众人便了然了,想到之前京城里发生的那些事,再联系到那些传言,想来这唐老板是自知吃罪了荣乐两家,如今借此机会来卖个好,说不定就能令他们既往不咎了。 在坐的都不是傻子,当即也没有再追着问,只是客套了几句后,再将荣夫人从头到脚的夸了一遍后,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荣夫人心情极好的坐在仅次于东郡王妃的位置,立马便有府里的下人率先过来给荣夫人添上了些许茶水。 她心情好了,可有些人的心情便不能好了。 言菁此刻脸上端庄的表情几乎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任凭谁都看得出来,荣夫人身上戴的那一套,比她这套更有非面,就连上面镶嵌的宝石都比她的多,而且,居然价值十万两文银! 她的这一套,才不过八万两。 也就是说,她拿到的,的确不是什么镇店之作,难怪她就说,她怎么一戴出来,那么多人都跟她的相似。 敢情除了荣夫人那一套之外,所有的都没有差别墅。 好你个金掌柜,本小姐记住你了! 言菁高冷的坐在那里,指甲几乎快人抠到肉里了。 然,令她心塞的还没完。 这时,乐郡王妃到了,众人再次起身行礼。 “荣夫人,我一听说你到了,我就赶紧出来了。”乐郡王妃从廊下走过来,热情的握住了荣夫人的手,两个人看起来甚是亲密。 “哟,郡王妃头上这套该不是也是唐氏金铺送的吧?”荣夫人眼尖,老远便看到了她头上金光闪粉的头钗和步摇,下面坠着的水滴型的宝石在太阳底下褶褶生辉,晃得人眼都快要花了。 款式跟她这套神同形不同,但可以看得出,不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两套头面的式样根据二人不同的气质做成了不同的花样,加上乐郡王妃今日是主场,在步钗环的中间,点缀了一只松绿色的宝石,显得贵气逼人。 “看来荣夫人也是一样的。”乐郡王妃脸上虽然笑得灿烂,但心底却狠狠的鄙夷了一翻唐氏金铺的掌柜,看来,他就是想用这两套头面来讨得她二人的好,让荣乐二府不要再追究唐婉之前做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这投其所好的功夫做得还算不错。 “我看人都差不多了,咱们就先坐下慢慢聊吧。”乐郡王妃说着,将荣夫人引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扭头问身边的嬷嬷,“还有谁没有到啊?” 看着还有些位置是空的。 身边的嬷嬷记性极好,只往人群里扫视了一圈后,道:“大概,就还差承安候一家了。” 说话间,承安候夫人便携着女儿一起进来了,承安候夫人耳朵极灵,老远便叫了起来:“郡王妃姐姐可是在说我?” 随着承安候夫人这一声招呼,众人的视线齐齐的朝着她看了过去。 承安候夫人穿了一身素色的锦袍,里面是浅色的配套裙衫,一看就没有喧宾夺主的架势,她一左一右两个女儿也是同样的打扮低调,但容资却是不凡。 母女三人一同出现在这园子里以后,众人的视线便不由得定住移不开了,许是她们身上穿的实在是浅淡,才衬得她们头上的钗饰愈发的明艳动人。 这时,不知道是谁低呼了一声:“咦?沐夫人头上戴的那个,跟荣夫人头上戴的那些,跟荣乐两位夫人戴的……” 第一百零六章 原来是盗作品 那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就顿住了。 因为,任凭谁都看得出来,承安候夫人头上戴的那些更加好看,就算是大致的式样上有些相同,可那些首饰上的雕工技艺可有很大的区别,而且融合了荣乐两位那些所有的优点,但是,承安候夫人金饰上嵌着的,却不是普通的宝石翡翠,而是更加稀有的宝蓝色的水晶。 那些水晶不同于一般的做工,每一颗都被打做成了,一颗有棱角的多边形状,看起来愈加的闪耀动人,随着她的动作,那些坠在她耳后的石头,反射出逼人的光茫。 与她身上戴的那套头面一比,荣国候夫人,乐郡王妃,言菁以及那哭着喊着闹来的那一套头面的郑燕兮,她们统统都逊色了好大一截。 在场的气氛一阵诡异,一个个看着那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里面脸色最难看了,除了言菁外,当然要属乐郡王妃了,她可是今日的主场,本就该绚丽得多人一筹的,可是,她今天接连跟好几个人撞了车不算,这还遇上个比她戴得更加华贵的。 这让她脸往哪里搁? 一阵诡异的气氛后,还是荣夫人忍不住先开了口:“沐夫人这身头面也是在唐氏金铺定做的吗?” 要真在唐氏金铺定做的,那她明天就带着人去抄了那家铺子,竟也戏耍于她,让她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实可忍,孰不可忍。 沐夫人似乎没有觉得到二人之间的心思,只是笑了笑道:“这倒不是,我这是谢氏金店里买的,他们新出的式样,我看着好,也不贵,便买了一套,也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套,只不过,她们今日只戴了简单的步摇,没戴全套。” 沐家一向不招摇,而且,她也不打算让自己两个女儿太过冒尖,被什么高门大户看中,其实沐家也不指望靠着女儿联姻,来壮大自己的家族实力,他们只希望自己女儿能够找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过得简单幸福就好。 所以,要不是谢氏金铺的,派人送来了这几套头面,并且跟她说了那些话,她也不愿意戴这么亮眼的头面出来。 毕竟,今日是乐郡王府的主场,她若是太过压主了,会有喧宾夺主之嫌。 荣夫人跟名郡王妃闻言顿时就沉默了,这时,言菁突然站起来,说道:“谢氏金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窍取别人的新品式样,郡王妃,我觉得应该把谢氏金铺的掌柜的给抓起来,关进大理寺。” 这时,大理寺卿的夫人慕容氏突然嗤笑了一声:“言小姐,你去窃取一个还能做得比原班的好看的式样来试试?” 言菁脸色一青,磨了磨牙,没有说话。 慕容氏笑了笑,又道:“我之前可听过一些传言,半个月前,谢氏的图纸丢了几张,但那些只是草稿纸,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没过多久唐婉就赶在他们前头,把新式样给做了出来,那谢氏的掌柜一看就知道,那些是他丢失的草稿原样,不过,那些不过是草稿原样而已,他也没怎么上心。” “但是,我们这些谢氏的老主顾,可都听说了这件事情,所以并没有跟着扎堆去买唐氏金铺的首饰,今日见沐夫人母女三人,戴着实在是好看,晚些时候,我也去买一些。” 随着慕容氏的话一出口,人群里立马有一些人开始附和。 “对,这个事情我也听说了,谢氏掌柜的丢了几张草稿纸,没想到被金掌柜的当成了宝,而且,还提前赶制了出来,适才不对比倒是没发现,如今这一对比起来,那还当真是半成品。” “我说那唐氏金铺做出来的式样,怎么件件都差不多,原来他们来来回回只有那么几个式样啊,难怪了。” “之前我也听说了,可是我当初还不信,如今见着了,才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看看沐夫人头上戴着的,才像是倾注了生命做出来的东西,如此鲜活,就光那手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唐氏比谢氏要提前了三日售卖新品,可见时间比较赶,人家都说,慢工才能出细活。” …… 随着人群里一阵七嘴八舌的声音,在场那些买了唐氏金铺首饰的人,一个个脸上的表情跟吃了屎似的。 而这里边,最想发狂的无疑就是言菁了,亏她还花了那么多钱买的,如今即发现,不过是套赝品! 她堂堂的太子未婚妻,竟戴了一身的赝品,这样的羞辱,士可忍孰不可忍。 乐郡王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她今天可是主场,如今却被人当众指出戴了一套仿冒品,这让她的脸往哪搁? “王妃,我觉得应该派人去把那个金掌柜抓来问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言菁气愤的说道。 郡王妃的脸色焦黑如锅底,她此刻当真很想,把这个乍乍乎的姑娘给扔出去,要不是她一直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慕容氏怎么可能当众指出,她们这些人头上戴的都是赝品? 一切都是这个张杨的言大小姐惹出来的。 “抓什么抓,茶道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一切等到结束以后再说吧。”郡王妃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淡定的将自己头上的钗环给拔了下来,交给身边的嬷嬷,然后素着一头青丝,淡定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今日要是跟那沉不住气的言大小姐一般,这郡王府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荣夫人当即也没说什么,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并学着乐郡王妃的样子,将身上那套仿冒的头面给摘了下来,同时心里暗暗的给唐婉记上了一笔,竟敢拿着赝品来打发她,还害她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丑,这梁子,没完了。 那边,左澜正疾恨的瞪着沐知念,手中的帕子快要让她给绞碎了,她一开始进场的时候,她还自信自己压了言菁一头,不料她刚刚落坐不到几息的时间里,她便被人当众戳穿了戴仿品的事实,一时间,她跟言菁一样,都成了这满场的笑话。 而那个从随着沐夫人一道入场后便一句话没说的人,反倒成了这满场的焦点。 凭什么? 还有那个沐夫人,得了这么一套好看的头面居然闷声不响的,捂得这般严实,不就是想看她出丑,好让她女儿冒尖吗? 沐知念可不知道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莫名的被人给记恨上了。 人到齐了,茶道会开始了,郡王妃新买了许多茶叶品种回来,给每个人桌上都放了一点,然后上上煮茶的工具,要求品茶之人说出茶的味道,鉴别茶的品种,到后面的环节还有蒙眼品茶香,优胜者可以得到中秋宫宴由乐郡王妃带入宫的机会。 那些想要嫁入皇宫的,哪一个不挤破了头的想要这一次机会? 所以,为了这次茶道大会的优胜名额,这些人哪一个不在府里练得舌头比什么都灵? 自然,这些机会,大多是留给未出阁的姑娘的,那些已婚的,自是不敢去出这个风头,纯当是来凑个人气罢了。 “小姐,秋雪要我告诉你,有外男从后门潜了进来,她一时没跟住,目前不知道人藏在何处。”秋桃悄悄的溜到沁娘身后,凑近她的耳朵小声的说道。 沁娘点了点头,侧脸对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秋桃立马点了点头,然后将眸光移向了坐在比较靠前位置的左澜。 “你说,假饰品的事情就这么风平浪静的压下去了?”方园园凑近沁娘问。 她显然看戏还没有看过瘾,原本以为可以看到一场大型的手撕现场呢,没想到乐郡王妃居然这么能忍,居然能够做到直接脱簪继续主持这场茶会,当真是令人佩服。 “你觉得荣乐两位夫人失了这么大的颜面,会这么算了?”沁娘不动声色的冷嗤了一声,压低嗓门道,“你且看着吧,即便是她二人能暂且忍下,也有人不能忍的。” 说着,她继续手中的动作,头条不紊的搅动着罐子里的茶水,看起来倒是很专注。 “大家的茶都做好了吗?好了就开始品茶了。”乐郡王妃看了一眼下面的人,似乎都做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她的视线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突然“咦”了一声,道,“杨大人的千金怎么没来?” 猛的被点名,沁娘背脊一僵,随即规规矩短的站了起身,冲着郡王妃福了福身道:“民女在此处,郡王妃有何吩咐?” 郡王妃这才发现,她竟然坐到了差不多最末端的位置上去了,当即惊讶道:“你为何坐得那般远,还有,身旁那位不是李少夫人吗?怎么也跟着躲到后面去了?” 被点名的方园园顿时也站了起身,福了福身后,道:“禀郡王妃,因着全场都没有顾少夫人的位置,只有这张桌子是空着的,我便陪着她一道坐过来了。” 随着方园园的话落下,名郡王妃的脸色唰地一下便沉了下来:“你是在指责本郡王妃疏忽?” 第一百零七章 迁怒 方园园心里咯噔一下,这乐郡王妃是被落了面子不好发作,便要找个人出气? 再者,荣乐两位公子做出那等丢人之事,与沁娘也有些关系,所以,她这会儿找不着唐婉,便要逮着沁娘这个罪恶的源泉先出口恶气,要不然,她怎么能顺心。 沁娘心里也很清楚,荣乐两位夫人今日必定是要找她麻烦的,虽说不会对她动手,可刁难两句也是不可避免的,于是,她脸上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依旧从容的说道:“民女不是这个意思,毕竟,郡王妃贵人事忙,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去问,便随便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还望郡王妃不要怪民女自作主张。” 郡王妃见她没有丝毫的心虚,并且言语间也不失恭敬,当下心里那团火气也散掉了一些:“你怎么说也是杨大人的千金,我手下这些人有疏漏你不说出来,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堂堂郡王妃故意为难于你。” 沁娘闻言,立马跪拜于地,声音里透着惶恐的说道:“民女没想那么多,民女只是不想与郡王妃添麻烦,再者,民女不过是来增一下郡王妃府里的人气的,坐哪里都一样,也不敢与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争头彩,只求一品郡王妃府里的新茶便满足了。” 这时,陆氏也站了出来,冲郡王妃行了个礼道:“小女不懂事,坏了王妃的兴志,还望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等到回府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乐郡王妃今天吃了个大闷亏,不过是迁怒而已,这会儿见沁娘说话谦卑得体,又有杨夫人求情,将她的面子抬得极好,于是,便顺着台阶下了:“行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杨夫人又何必那般当真,杨小姐也起来吧。” 沁娘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乐郡王妃出了这口气,日后定然也不会再找她麻烦。 方园园见她重新坐了回来,顿时也跟着松了口气,刚才那一阵,真是吓死她了,她还以为郡王妃找不着正主,要拿沁娘来撒气呢。 但是,她们想要低调的好好看热闹,可未必就有人如她们所愿沁娘刚坐回去,就听一个声音响起:“燕兮久闻表姐茶艺冠绝京城,平常未曾有机会领教,今日借着郡王妃的宝地,不如,我们斗两回如何?” 郑燕兮从位置上走出来,看着沁娘,挑衅的看着她道。 茶道会上是允许斗才艺的,若是入了各位贵人的眼,哪怕就是没能拔到头筹,也能为自己谋个好姻缘,郑燕兮图的就是这一个。 她自认为有才之人太多了,她一个六品官的女儿,自然是不敢奢望能在众多高门贵女之中夺头头彩,可她若是能踩着沁娘冒尖,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要不然,今日出了郡王府,她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的,毕竟,之前在门口之时,她与陆氏姐妹还为着头面起了争执,这会儿她们二人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子,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简直毫不掩饰。 她当时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难堪,若是不能想办法搏个才名,别说是好姻缘了,就是出门她都觉得没脸了。 想来都要怪这个杨沁颜,要不是她当日跑到唐氏金铺去看首饰,她能巴巴的跟着去看吗? 她要是不知道唐氏金铺出了新品,她能跑到言府去告诉言大小姐吗? 现在好了,唐氏金铺的东西本身就是偷了别人的图纸做的,而且还是半成品,饶是做得再漂亮,赝品终归是赝品,她现在不仅是丢了人,而且还得罪了言菁。 她敢肯定,她若现在不做点什么,等到出了这个府门,言菁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有人起了头,紧接着就陆陆续续的有人上前来。 “我也久闻沐大小姐精通茶道,想借着这个机会讨教一二。”左澜站出来,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沐知念道。 她头上扔旧戴着那套唐氏金铺的头面,虽然当时知道是赝品时,她也曾想过要跟郡王妃一样摘下来,不过,当她看到所有买了赝品的人统统都摘了之后,她突然间又不想摘了。 赝品又怎么样,她左澜就算是戴套赝品也能戴出高贵的气质来,再说了,那么多人摘了面头以后,就显得素寡多了,她要是也跟着摘了,那不是要跟她们一样? 她今日可是来搏头彩的,才不要寡淡着一张脸出场。 沐知念没想到左澜会找她挑战,她做茶的动作顿时就顿住了,她沐府虽说是候府,可他们家可没有指望靠着儿女联姻来巩固家族势力的习惯,只求女儿能嫁个真心待自己的,图个一生安稳顺遂便好,所以她虽是沐家的嫡长女,却一向不冒尖出风头,这整个京城很少有人觉得她有不得了的才情。 这位左小姐倒是有意思得很,一上来就要找她挑战,还说是慕名而来,当真是把她给惊到了。 “左小姐,讨教就不敢当了,我并没有什么值得人吹捧的才能。”沐知念潜意识里是不乐意的,因为,她也并不想冒尖。 嫁进皇宫,攀上贵人什么的,这种事情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况且,她早就心有所属了,她是万不会去冒这个头的。 “沐小姐,当场斗才艺是规矩,我现在既要跟你斗,你却百般拒绝,莫不是要破坏规矩?”左澜刚刚跟言菁正面交锋的时候一副柔弱可欺的小白花样,如今面对沐知念,却半分谦恭都没有,相反,倒有些咄咄逼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沐知念皱起了眉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沐夫人也没想到他们沐家一向低调,如今竟还有人要挑战上门,但对方说得也在理,当面挑战是规矩,若是不应,怕是要坏规矩,日后传出去了也不好。 当即,她冲沐知念点了点头。 沐知念无法,只能就了。 郡王妃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心情随着有戏可看的情节冒出来,她整个人顿时也来了兴志:“既然大家都有兴志,那本郡王妃就给你们做个裁判,你们开始吧。” 沁娘只能站起来,走到郑燕兮身边,与她比肩而立,郑燕兮凑近她,低声说道:“表姐,要不你今天放个水,日后我定然不会再寻你麻烦,要不然,我今天就算是丢人我也要拖着你一块。” 沁娘当真是快要被她给气笑了:“二表妹,你今天难道还不够丢人吗?戴了一头的假货在府门口那般的得意,你以为没人瞧见吗?” “你……”郑燕兮被她一句话戳到了痛处,气得想跺脚,却又不好发作,她忍了忍,道:“你别得意,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沁娘挑了挑眉,她若真的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她还当真要高看她几分。 郡王妃命人重新搬了几桌桌子出来,就放在正中间,令所有人都能看得到,那几个挑战的,便各自坐了一张桌子,开始煮起茶来了。 沁娘也不急,余光朝着旁边左澜那一桌瞥了一眼,见左澜看向沐知念的眼底飞快的掠过了一抹厉光,随即,唇角勾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沁娘给了秋桃一个眼色,秋桃心领神会的冲她点了点头。 每一个挑战者都是背对背的,因此,对方煮了什么茶她们都是不知道的,等到茶煮好了,郡王府的下人便上前将她们的眼睛蒙住,交换她们倒好茶的杯子,让对方猜那是什么茶,煮了多久,味道如何。 这看起来虽说是枯燥又无味,而最是考验一个人的耐性,一般的人是根本耐不住这样的性子,是以,能够在茶道上面颇有些造诣的人不多。 这些个京城里的名媛闺秀也不过是略通些皮毛,以此来修养一下心性罢了,她们大多时间还是要放在琴棋书画上面,那才是正道。 因此,整个茶道会进行了一半,也没几个人能够说得出来郡王府这些茶的品性来源以及如何烹制才是最能发挥其特质。 沁娘自诩比一般人要多通一些,毕竟,在前世的时候,她为了搏顾琛一顾,将唐婉给比下去,嫁进顾宅以后,闲来无事她学了好多东西,就指望着顾琛能够看到她的好。 可是,他却觉得她越来越无趣了,哪怕她就是全才,他也不稀罕多看她一眼。 说到底,不过是不爱了罢了,一个人若是不爱了,对方就是做什么他也不会看到。 “杨小姐,你喝出什么来了吗?”郡王妃问。 沁娘勾了勾唇,将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呷了一口,道:“这是夷山新出产的芽尖,需趁着露水未散尽前采摘,而且只选最嫩的那一颗芽,泡制的过程不宜过久,而且水湿不宜过高,二表姐显然是没拿捏住泡制的时间,这茶现在有点涩,完全喝不出甘甜来。” 一句话,说得郑燕兮脸色一片紫胀,她刚要回怼,却听郡王妃道:“想不到杨小姐对茶还有这番见识,没错,就是夷山新出的茶叶,而且产量有限,价值千金。” 第一百零八章 沐小姐不见了 “就你刚才呷的那一口,大概就要一吊钱吧,郑小姐,你可是浪费了我的好茶哦。” 郡王妃语气虽说得云淡风轻,可这话的一出口,便吓得郑燕兮连忙跪在了地上:“臣女惶恐,请郡王妃恕罪。” “恕罪不恕罪就犯不着了,你且说说杨小姐做的是什么茶,你若说出来了,我便不与你计较。”郡王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这表姐妹俩斗艺。 郑燕兮此刻下头额上汗都快冒出来了,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品茶啊? 但是,她若不品出个一二来,后果当真不敢想象。 于是,她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惶恐,将下人递过来的茶杯放到鼻尖闻了闻,只觉得一股清新的茶香味喷鼻而来,她偿了一口,甘冽中微微带了些苦味,入口后,齿夹间还有留香,她仔细的品了又品,却始终说不上来这是什么茶。 “如何?郑小姐品出来了么?”郡王妃挑眉问。 郑燕兮满头大汗,壮着胆子道:“这是春市的白茶,叶上有细细的毛,泡起来极是好看,又名雪舞茶,此茶进甘冽清甜,却被表姐泡出了苦味,坏了茶的本色。” 说着,她便将蒙在眼上的绸段摘了下来,往茶壶里一看,脸色顿时僵住了。 不是雪舞茶! 竟然不是! 郑燕兮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连带着捏着茶杯的指尖都抖了起来。 “郑小姐,学艺不精就好好回府去再多读些书,免得丢人现眼。”郡王妃这话说得极不给面子,“这茶本就带了些苦涩之味,你若品不出来便直接说品不出来,旁人也不会笑话你,可你偏还要趁机踩别人一脚,就有些不厚道了。” 郡王妃说着,挥手示意人将东西全都撤走,转头看向沁娘道:“想不到杨小姐年纪轻轻的便精于此道,看来,本王妃日后若是想找人品茶,是有伴了。” 欣赏之色溢于言表,在场之人有羡慕的,也有妒忌的,总之,能够因此而攀上郡王妃,那简直是天大的好事情。 沁娘也没想到郡王妃竟会如此说,她只道郡王妃好茶,在煮茶上颇有些心得,平日里交往的也都是一些候爵夫人,或者王妃贵人,哪里还能没人与她一道品茶的? 可是,她如今却说要日后找她一同品茶,还当真是令人吃惊不小。 “谢郡王妃厚爱,若王妃有差遣,民女定然不会推辞。”沁娘恭敬的说道。 郡王妃也是个爱才之人,只要有人入了她的眼,那便是这个人之前有再多的黑点,她也可以全当看不见,而且,一旦被她纳入自己人范围,那便是极为护短的。 沁娘想起之前算计了乐二公子,突然间有些心虚,那位二公子虽不是王妃嫡出的儿子,可也是郡王府的公子,她毁了乐二公子的名声,多多少少会连累了郡王府的名声,如今郡王妃愿对她另眼相看,倒令她心中有些惭愧起来。 瞧瞧人家这心胸,明知道乐二公子是她与唐婉斗法的牺牲品,却还要这般待她,相比起来,她可真不是什么好人。 也罢,日后再做一些旁的补偿算了。 郑燕兮再一次丢人丢到了姥姥家,看向沁娘的目光几乎快要妒忌得喷出火来,为什么所有好事都让她给沾了去? 之前明明她也是这般说的,说她泡制的时间有些过头了,以至茶味有些涩,她话里话外的难道不是在贬低她技艺拙劣吗? 可是为何她这般说,还得了郡王妃的夸奖,而她那般说,却惹了王妃不高兴?不高兴就算了,大家都是这京城里有头脸的人物,就算她说得不对,但说话好歹也婉转一些,给人留些薄面啊,为什么要如此落她的脸,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不懂装懂。 就因为她爹官位低吗? 今日若是换了别人,她郡王妃还会如此下嘴不留情面吗? 郑燕兮内心极是不平,整个人委屈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只是伏在地上,不停的求饶:“求郡王妃宽恕,臣女知错了。” 郡王妃看着她实在是不喜,本事没几分,还要处处找人挑衅,之前在府门口之时,她与陆家姐妹之间的争执已经有下人汇报与她听了,她当时便觉得这郑大人的千金当真是上不得台面,哪家大户人家愿意娶她进门啊? 郡王妃虽不耻她这样的,却也没有真的为难于她,毕竟郑大人的官声还是很好的,她也不愿意撕破脸面,当即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一翻斗艺下来,场面倒也安静了下来。 “好了,刚才也考了大家许多了,现在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来接着来。”郡王妃说着,起身冲着下面的众人道,“本王妃坐得也有些累了,要去走走,尔等随意在这园子里逛逛吧。” 众人齐声道谢。 等郡王妃一走,在场的气氛立马便活泛了起来,这时,突然有人高叫了一声:“呀,沐大小姐不见了。” 本来走得就没多远的郡王妃闻言,立马就顿住了脚步。 沐知念可是承安候府的嫡长女,若是今日在她郡王府出了什么事情,整个郡王府都难逃干系。 当即,原本想要出去走动走动,顺便回房换套头面的郡王妃顿时又折了回来:“她不见多久了?她的丫鬟是哪一个?” 在场之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沐二小姐沐知心站出来说道:“回王妃,刚才姐姐说要去出恭,她的丫鬟陪着她一道去了,可如今算下时辰,也有一柱香的时间了,按理说,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到郡王府来,当不会迷路才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经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就在刚才与左小姐斗完艺后,沐小姐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便起出了园子,但当真许久都没有回来,适才一直在听杨小姐解说茶道,臣女等听得入了迷,一时间也未曾想起,现下看来,沐大小姐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晕倒在郡王府了?” 经这人这般一说,整个园子里的人便沸腾了,郡王妃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对着她府里的下人道:“还不快去找,沐大小姐若出了什么差池,唯们你是问。” 那些下人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匆匆跑了出去。 郡王妃沉着一张脸,看着众人道:“大家先待在此处,不要随意走动,本王妃且去看看。” 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再让人到处乱逛,万一真要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候被这么多人看见了,少不得要连累郡王府的名声,而她这个主办人也逃脱不了各方势力的指谪。 沁娘安静的立于角落里,从头到尾都未露声色,方园园凑近她,八卦兮兮的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左小姐也不见了。” 沁娘挑眉看向她,笑道:“你观察得倒是很仔细。” 方园园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那是自然的,我那夫婿虽说官职不高,可好歹也是经常跟着上面办案的,我听多了,自然也瞧出来了一些,那个左大小姐打从进门开始,看沐大小姐的眼神就不对。” 不得不说,她观察得的确是细致入微,沁娘若不是重活一世,她还当真不会去在意这些与自己不相干之人。 不过,那个左大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上一世的时候,他们杨家败落,这落井下石的人里头,就有左家一份,要不然,他如何能爬得那般快? 这左小姐思慕三皇子,却不知道那三皇子是个什么心思,她又为何独独要对沐知念不利,却未曾对沐知心出手过,这里边的原由,怕是事后找机会跟沐知念好好聊聊才能知道了。 “你这般淡定,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方园园看着她道,“透露一点?” 沁娘挑高了半边眉毛看着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原来如此八卦。” 方园园摸了摸鼻子,咕哝道:“八卦不是人的天性么?你看看在场的这些道貌岸然的闺秀们,哪一个不八卦,哪一个不等着看别人的好戏和笑话?你不知道,刚才你被你表妹挑衅的时候,那此人可巴不得你出丑呢。” 毕竟,她高门低嫁,这是件多么令人愉快的谈资啊,若她今日当真出了丑,这些人怕是又能笑上好一阵子了。 就在两个谈话间,回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叫喊声:“小姐,小姐你快出来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府再说成吗?你别这样,你快出来。” 园子里的众人顿时竖直了耳朵,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丫头说了一句:“这不是沐小姐身边的勺药姐姐的声音吗?沐小姐怎么了?” 随着这个丫头的话落,园子里的人顿时就坐不住了,一个个的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去。 可是回廊尽头一望无际,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只听那头又是一阵尖叫,众人的心顿时猛的提了一下,然后,有人坐不住了:“走,去看看。” 第一百零九章 好大一出戏 好奇心使然,这个时候谁还记得郡王妃的话,老实的待在园子里不动? 那叫声叫得那般惨烈,就算是皇命,也无人忍得住不上去看一看。 就在众人赶到回廊尽头的时候,郡王妃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她黑沉着一张脸,盯着那扇紧闭的厢房的门,冲着手下的人下令道:“把门撞开。” 众人都知道刚才叫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可是这会儿哪里还有那个小丫头的身影?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那扇门,只觉得里边隐隐的传出了些动静,众人当真是好奇死了。 沐夫人的心简直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还真怕自己女儿在这里,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别说是沐府了,就是乐郡王府都要跟着受牵连。 沐知心紧紧握住沐夫人的手,安抚性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这时,那下人已经抬脚踹了上去。 呯! 木制的门框差点就被踹蹋了,众人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郡王妃一步当先,往里面踏了一步,只一步,立马又捂着眼睛退了出来,嘴里还叫着:“哎哟,真是一帮丢人现眼的东西,来人,给我把他们裹起来,丢回他们自己府上去。” 郡王妃那叫一个气啊,好好的办个茶道会,怎的就能出这等无耻不要脸的事情。 因为王妃退出来以后,有意识的拦住不让人往里面看,所以外面的人,也没看清里面到底是谁,只是凭着郡王妃的脸色,猜到里面是个什么光景。 “不会当真是沐大小姐吧?沐小姐出了何事?”人群里有人好奇的问。 沐夫人气得面皮一阵抖动:“这位小姐,没瞧清楚请不要乱说,敢毁我沐府的名声,信不信我让你拔了你的舌头,都没人敢说什么。” 那个被吓得一抖,随即缩紧了脖子,再不敢胡乱揣测,但心里却在犯嘀咕,这里边要不是沐小姐,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郡王妃何至于那等反应,再说了,这里边就沐小姐不在,不是她还能有谁?这一向平和温顺的沐夫人,这般动气,想必也是心里慌得很吧。 顿时,一个个看好戏般的盯着那扇门,等着下人进去将人抬出来。 刚才明明是沐小姐的丫头在这边大喊大叫的,里边之人若不是沐小姐,说出来都没有信。 “沐夫人,您不是找自己女儿去了么?怎么跟我们一样杵在这里看热闹呀?难不成,你也认为里面的人是沐大小姐?”说话之人,是左澜的丫鬟。 左澜与言菁争排面,一样也带了四个丫鬟进来,其中有一个随着左澜出了园子,剩下的三个,可都是得了主子交待的,这个时候不掀起点风浪来,如何能让沐家声名狼藉? “就是啊,沐夫人,刚才明明还听到勺药那丫头,在这边大喊大叫的,若说里面之人不是她,我们可不信。” “莫不是寂寞难奈,止不住在里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吧?所以沐夫人才发那么大的火,想用身份压我们。” “可是今日这里这般多的人,我相信总有透风的墙的。” 那三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瞬间将众人的心思给煽动了起来,沐夫人跟沐知念气得浑身一阵阵发抖。 “你们三个是什么东西,这里哪里有你们说话的份!等下人抬出来,若不是我姐姐,我定要当场让郡王妃打死你们。”沐知心很少动气,沐家姐妹的心性都胡了沐夫人,一向与世无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平日里也极少摆大小姐的风威。 今日听着这几个丫头,在这里百般诋毁她沐家大小姐,败坏她沐家的名声,她才气得发了狠,说出要打死她们的话来。 “切,恼羞成怒,承安候府了不起啊,还不是做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来,啧啧啧,敢做这样的事情还不许人说,当真是不讲道理。” 沐夫人气得捂着胸口,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要不是沐知念掺扶着她,她指不定下一秒钟就要倒下去了。 “母亲,别听这些人妖言惑众,姐姐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沐知念安抚道。 这时,方园园突然开口道:“这几个丫头好没规矩,这么多夫人小姐在此都不敢说话,你们三个倒是说得够欢快,是不是你们知道里面一定有什么,而且还知道里面一定是沐小姐,否则,你们为何连人都没见着,却一直在此刻坏人家姑娘家的名声?” 方园园平日里最见不得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了,自己若是有本事,堂堂正正的赢人家一回不就完了,为何非要用尽了下作的手段,还要毁人家的名誉,当真是歹毒。 “李少夫人可不要乱说,我们哪知道里面有什么,又怎么会知道沐小姐在不在里面,不过是因为这里独独缺了沐小姐而已。”那丫头道。 方园园嗤笑了一声:“你莫不是在说笑?你家小姐此刻就不在此处,莫不是你们眼瞎,连自家小姐去了何处都不知道。” 方园园的话,一时激起千层浪。 “对啊,左大小姐去哪了?刚才还在呢。” “我看见她跟着沐小姐出了园子,然后一直没回来。” “哦——”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端看这几个丫头一直在这里扇动人心便知道,这左大小姐想必做了什么,要不然,她们哪来的底气说这些话,不怕万一说错了,给自己惹祸么? 豪门内宅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下作的手段了,端看这几个人如此笃定就知道,这沐大小姐巴成是要毁了。 左澜刚才进园子的时候,就跟言菁正面交锋过,惹得言菁很是不快,所以,这会儿她巴不得站在一旁看戏,才不会出言掺和。 就在这时,回廊外面的路上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大家刚才在说我什么?” 众人面皮一僵,扭头看去,那站在廊下人群之外的,不是沐知念是谁? 沐夫人一见到自己女儿,当即那颗悬着的心便落了回去,随即几步奔过去,抓着她的肩膀问:“你去哪了?去了这般久,害得大家都在找你。” 沐知念一脸茫然的扫了一眼众人,又看向自己母亲:“母亲,适才左小姐说找我有些事情,让我在那边的亭子里等她,可我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来,便差府里的人过来看看左小姐回来了不曾,不料府里的下人都说没见着左小姐,我便回来了,勺药可以作证。” 沐知念身边那个叫勺药的丫头立马点头道:“是的,夫人,我与小姐一直在那边枯等,等了好半晌都不见人来,以为是左小姐诓骗小姐,便劝小姐回来了,不曾想这里这般多的人,这是怎么了?” 这时,一众的人看向她们的目光当真是复杂极了。 这沐小姐安然无恙的在外边,那屋内的又是何人? 这里边,最最惊讶的要属左澜的那三个丫头了,她们此刻仿佛见了鬼一般,死死的瞪着沐知念,嘴里呢喃着:“不可能,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而且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厢房内的下人已经将人抬了出来,虽是用被单裹着,可是却清楚的可以看见被抬出来之人的脸。 “那不是左澜吗?” “哎哟,当真是左澜!” 站在前面一排的人,清楚的看到左澜被人用被单裹着抬了出来,脸上一片潮红,头发凌乱,而且,脖子上隐约的还可以见到一些令人羞耻的痕迹,再看厢房里面,床单被子乱成一团,当真是战况激烈。 “嘶——” 众人齐齐的发出一阵抽气声。 紧接着,又从里面抬出一个男人,那男人倒是没那般狼狈,但可以看得出,身上的伤是刚才在制服他时,他反抗,被这府里的侍护给揍的,鼻青脸肿的,隐隐的还有些血迹。 但是,却看不出这是哪家的公子。 “这个人似乎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吧?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在跑到郡王府来作妖,真是恶心。” 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议论声不绝于耳,郡王妃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她今年是倒了什么霉,先是着了那唐婉的道,连累了郡王府的名声,后又被那个女人送赝品头面来让她出了这么大的丑。 如今,这茶道会还没完,又闹出这等羞人的事情来,这要传了出去,她郡王府的名声怕是要坏尽了。 “把这两个人一并给我扔到左家大门口去,让左大人好好看看,他自己养的好女儿,还有这三个丫头,给我拔了她们的舌头,打断腿,一并扔回他们左家,我倒要看看,有胆在我郡王府生事端之人,敢不敢来与我理论。” 郡王妃当真是气极了,指使着府里的家丁侍卫,恨不得将这些人扔得远远的,多看一眼都嫌脏眼睛。 “郡王妃饶命啊!”那三个左家的丫头一听,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将头磕得“呯呯”响,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 第一百一十章 自作孽,不可活 然而,众人看着这三个人,半分同情都没有,刚才她们用了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别人的时候,她们可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沐夫人,沐小姐,求求你们了,饶了我们吧。” 那三个丫头见郡王妃不为所动,便立马转而去求沐夫人,因为,她才她们口出秽言,得罪了沐夫人,郡王妃不肯饶过她们,多半也跟沐府有关,若是沐夫人肯放她们一马,那她们便可以捡回一条小命。 但,沐夫人虽为人生性平和,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刚才若是当真是她沐家的女儿从里面被人抬出来,这些人明日还不知道将这件事情如何宣扬呢! 这会儿她们自己害人害己,却来求她饶命,她看着像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于是,沐夫人肃冷着一给脸,将爬到跟前企图抱住她的脚的那丫头踢开,指着哭哭啼啼的三个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拖下去!” 那些侍卫连忙上前,将挣扎着的三个丫头拖着往外走。 一场宣闹过后,满场寂静。 沐夫人冲着郡王妃道:“郡王妃姐姐,今日这般一闹,这茶道会怕是也进行不下去了,不如就此散了吧。” 她知道今日在郡王府出了这样的事情,郡王妃肯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算是勉强进行下去,也提不起半分兴志来了,不如提议早些散了。 相信在场的这些人里头,也没几个还能继续下去了。 “今日之事,还望各位回府以后,谨言慎行。”郡王妃环顾了一下众贵女妇道。 “郡王妃放心,我等绝不敢多嘴,有损郡王府的名声。”那一干众人连忙福身齐道。 “今日招待不周,改日一定再请诸位过府喝茶。”郡王妃客气的说道。 众人又是谢了一声,便一一行了礼,准备告辞。 “沐夫人多留片刻,我有话要与你说。”郡王妃说着,领着人去了偏厅。 其余没被点名的,陆续都散了,那些停在门外的马车,此刻好些都空无一人,多半是估摸着家里那些夫人小姐不会那么早出来,便独自逛去了,有好几个妇人一出来,见自家马车上空无一人,当场便有些想发作了。 方园园挤上顾家的马车,将丫鬟们都赶回了自家马车上,然后跟着一道往顾宅走。 马车内,方园园一脸唏嘘道:“得亏了今日遭殃的是左澜,若是沐府,怕是这京城都要掀翻天了。” 沐家世代为军,承安候更是掌管着整个京城的五万精兵,还兼管着兵部,有人要是动了沐家的姑娘,怕是沐家那群滚刀肉都不肯善罢干休的,到时候朝廷少不得要一阵腥风血雨。 “左澜是自作孽,不可活。”沁娘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左家跟承安候向来没有冲突,而且光是这官职就差了好几个等级,他们到底有几个胆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动沐家。” 方园园也觉得很奇怪:“对啊,而且打从左澜一出现开始,她的目光便在人群中有意无意的寻找着某个人的影子,当沐小姐来了以后,她的目光就恶狠狠的盯在她身上,旁人也许不会注意那么多,可我恰好看到了,想来设计沐小姐也是左澜出于女儿家的私怨,那左大人未必有这个胆子。” 谁都知道,那左明首鼠两端,一向是避着强者走的,他就是有再大的野心,又怎么敢跟堂堂的承安候对着干。 不过,前世,也正是因为左澜这般大胆,才顺利的让承安候府的名声遭到了重创,御史台那几个老家伙趁机弹劾承安候,加上后来又接连出了许多事情,以至于承安候终于失去了帝心,直接被卸了职,手中兵权被迫交了出去,就连兵部的监管权也丢了。 而那左明却不声不响的从兵部侍郎爬到了尚书的位置,补了那空缺了多年的位置,不得不说,若是没有左澜这么狠辣下作的手段,就是借一百个胆子给左明,他也不敢肖想后面之事。 “左大人自然是不敢,我看除了左澜身边那几个丫头外,旁人怕是都不知道吧,毕竟,这种事情若是败露了,是要被诛全族的。”沁娘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小园园,你有没有发现,左澜身边那个丫头一直没出现。” 经她这般一提醒,方园园立马想起来了,左澜进郡王府的时候,可是跟言菁一样高调,带了四个丫头来,那三个造谣的已经被惩处了,可还有一个跟着左澜出去的却一直没听说找着人,难不成那丫头被灭了口?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沐小姐……”后面的话,方园园没说完,但是沁娘已经猜到这一层了。 除了沐知念外,怕是没有人知道那个丫头去哪了。 况且,如果换作是她,她也不能留着那个丫头活蹦乱跳的跑出去搬救兵把左澜给救了。 那丫头要么被打昏了拖到了某个隐秘的地方,旁人一时间找不到,要么就直接灭了口。 不过,看那沐知念的样子,应当不像是敢杀人的样子,多半是被敲晕了藏起来了,只要她暂时坏不了事就成,旁的,等到事已成定局,那丫头就是说出朵花来,也没人会信。 “好了,你当真要跟着我回顾宅?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家夫君怕是要有话说了。”沁娘掀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那李府已经及目可见。 “我一会儿差人回府说一声便是,我今日要去你府上用饭,你难不成还不欢迎我?”方园园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走,她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没有问清楚了。 今日之事,沁娘这般淡定,要说她不知道内幕,她可不信。 “你当真要与我一道?”沁娘问。 方园园狂点头。 沁娘叹了口气:“怕是这饭你是吃不成了,就连我,今日要去哪里吃饭还不定呢。” 方园园听得一头雾水,正要细问,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声:“里面可是坐了顾少夫人?” 沁娘冲方园园挑了挑眉:“看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完,她挑起车帘,冲着后面拍马追上来的侍卫道:“可是承安候夫人有话要问我?” 方园园听得眼角一跳,那承安候会人这会儿派人来寻沁娘,就不怕被人看到了,回头联系郡王府发生之事议论么? 毕竟,若是无缘无故的,承安候夫人寻她做什么? “是的,夫人说,今日之事人多眼杂,就不拦少夫人了。”那侍卫说着,驱马上前,靠近了马车压低了嗓门道,“今夜子时,还望少夫人过府一续。” 沁娘点头应下:“民女记下了,你回去告诉沐夫人,沁娘一定准时到。” 那侍卫得了她的口信,点了点头,策马朝着沐府的方向赶了回去。 车帘放下,沁娘重新又坐回了马车里,方园园道:“这沐夫人倒是个懂事的,知道这个时候若是传你过府一续,定会惹人非议,让人误以为今日之事与你有关,她让你趁夜偷偷去,也全了你的名声,这沐夫人倒是个贴心人。” 沁娘笑了笑:“她若不贴心,今日之事,就该轮到她女儿头上了,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他们沐家,她若不懂感恩,便也不能将这若大的候府打理得这般井井有条了。”说完,她再一次提醒道,“好了,你李府已经到了,你当真不回府?” 方园园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你老赶我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要去你府上用饭么?这承安候的人已经走了,又没当街拽着你过府,你怎的就不能在府中好好用饭了?” 沁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以为,要寻我的,只有这承安候一家么?” 今日之事一出,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便能看出来,这件事情不一般,而左澜明明是要害人的,不可能把自己给坑进去了,那沐家一向与世无争,也不会突然间就知道谁要害他们,并且还提前做足了准备,反将了对方一军。 刚才大家走的时候,郡王妃留下沐夫人一家三口,怕的就是要问这个,那沐夫人自然不会说假话,既然把她给抖出来了,她今日不把这个事情给圆过去,日后怕是还会有麻烦。 “郡王妃莫不是还要派人追过来?”方园园想,这都驶离了郡王府好远了,天大的事情就不能改天吗? 然,人家是堂堂的郡王妃,自己的场子莫名的被人砸了,她怎么可能耐得住性子等到改天? 果然,方园园话落,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沁娘勾了勾唇,轻声道:“来了。” 随即,她掀开车帘,命人停车,然后冲着疾驰而来的侍卫问道:“可是郡王妃命我回程?” 那侍卫一怔,有些惊讶她竟然早就料到了,随即冲她抱拳道:“顾少夫人果然聪明,不错,我家郡王妃有令,命我前来追回顾少夫人,还忘顾少夫人随我走一趟。”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有何目的? 两柱香的时间后,沁娘再度回到了乐郡王府,府里的管家已经等在那了,见着她下车,连忙迎了上来:“顾少夫人,我家郡王妃在小花厅等您。” 沁娘点了点头,随着管家一路往小花厅走去。 到了门外,她吩咐秋桃在外面守着,她一个人进去了。 “郡王妃,顾少夫人到了。”管家说完后,便功成身退了。 整个小花厅,瞬间就只剩下郡王妃跟沁娘两个人。 “来,过来坐吧,不必拘礼了,今日茶道会只开了一半,好些茶都没来得及上,这会儿趁着有空,本王妃再请你品一下另一个品种。”郡王妃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像闲话家常一般,示意沁娘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 那里早已上好了一碗新茶,沁娘端起来闻了闻,顿时,一缕茶香沁人心脾,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郡王妃这茶果然是好茶,我还没喝呢,便觉得通体舒畅,想必,比我们今日煮的那些,都要贵吧?改天,我也让我家顾郎托人买点。” 郡王妃笑了起来:“这茶自然是好茶,但不太好买,若是顾公子能够买得着,记得让他下回多给我带一些,这府里开支大,喝得也快。” 沁娘应下了:“那是自然的,礼尚往来,民女是知道的。” 两个说话间,气氛也变得松快了些,郡王妃原本对她印象就不错,只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才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 茶过五味,郡王妃还在想着,如何开口询问,沁娘便已经率先开口问道:“郡王妃可是要问今日左澜之事?” 郡王妃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刚才侍卫回府之时就向我汇报过了,说你似乎早有所料,我便知你是聪明人,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那么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是如何得知,那左澜对沐知念心怀不轨?” 沁娘在来时的路上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于是,她放下碗盏,淡淡一笑道:“想来承安候夫人一定与您说过,有一天在街上,她的马失惊了,马车冲到了大街上,差点我就成了那马蹄下的亡魂,要不是顾郎身手好,及时跳到马背上勒住了马,我跟我的丫鬟……怕是都不能活着坐在此处与王妃说话了。” 郡王妃点头:“这个我听沐夫人说过,但那件事情跟今日之事有何关系?” 沁娘又笑了笑:“郡王妃娘娘,那马并不是无故失惊,而是被人用暗器打伤了腿才受惊狂奔,冲进了人群,我后来一想,若那只黑手是冲着我来的,还不如直接就用暗器打伤我来得简单呢,反正,街上人那么多,我们也不会知道是谁干的,既然这样,那不会是冲着我来的。” “既不是冲着我来的,那便是冲着沐府去的,郡王妃细想,沐府的马车惊马,若是冲到街上踏伤或者踏死了人,御史台会不会参他们一本?沐府倒了霉,谁得利?” “我当日并不确定到底是谁想要对承安候府下手,不过,直到今日茶道会,我见那左小姐,看沐小姐的目光很是不同寻常,便让丫鬟暗地里去提醒了她一回,后来左澜找沐小姐斗艺,我家丫鬟亲眼看见左澜,往茶水里添了东西,我情急之下便暗中吩咐府里的下人,将那茶水调换了。” 郡王妃眸光一凛:“你是说,左澜自食恶果,想要害人,却害了自己?” 沁娘毫不心虚的点了点头,一脸真诚的说道:“民女当时并不知道,她往茶水里添了什么东西,直到,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至于左澜对三皇子有意这一点,沁娘没有说,更加掩去了她事先,让沐知念喝了锦嬷嬷配的解药,只说是调换了二人的茶水,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听起来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而郡王妃也不会再怀疑什么,若是她说左澜对三皇子有意,无凭无据的,反倒落了个巧言善辩,毁人清誉的帽子便不好了。 而她的确是让人提醒过,沐知念要小心左澜,可却没有告诉她,左澜会如何对付她,又该如何去化解。 有时候,事情一旦说多了,自己倒会惹一身麻烦,到时候旁人会问她,怎么事先什么都知道,她又该如何解释? 而且,她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郡王妃,而让这样污糟之事发生在她郡王府,到时候她反而两头都不落好。 所以,她只管三言两语的将事情简单化了,大家都省心。 “原来是这样。”郡王妃脸上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其实打心眼里还是挺欣赏沁娘的,若是这姑娘心思太过深沉,或者趁机算计她郡王府,那么,就是再欣赏,她也不能跟这样的人来往。 在家族利益面前,什么都是次要的。 “郡王妃也知道,兵部尚书一职空悬已久,下面的那些官员有哪一个不想去填补那个位置的?而现在因着有承安候兼着,所以下面那些人都没有机会,这左澜对沐大小姐下手,除了妒忌之外,想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这个,民女就不好揣测了,毕竟,我家顾郎不做官,官场上的事情,我也不便发言。” 沁娘一番话说下来,将郡王妃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消除掉了,同时,也给郡王妃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人心难测,承安候身兼数职,即便是有人想要对承安候做些什么,也不难理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现在不过是个商人妇,她即便是算计了他们这些候府郡王府,对她又有何好处呢? 即便是为了杨家,却也犯不着,朝中六部各司其职,在根本上没有利益冲突,况且,杨尚书官声在外,也不是那种结党营私之人。 想通了这一点后,郡王妃的脸上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既然话说明白了,便好,现天色已晚,顾少夫人在府中用完饭后再走吧。” 沁娘自然是不敢推辞的,乖巧的应了下来,一顿饭吃下来,郡王妃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临别前还一直交待她常到府中来品茶。 沁娘自是不敢回绝,一一应下了。 等到她回到顾宅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一踏进院门,一道黑影便朝着她飞奔而来,吓得她差点没叫出声来。 “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我都要上郡王府去要人了。”顾琛握着她的手,极力掩饰着眼中的焦急道。 沁娘仰头望着他的俊脸,黑暗中,他的面色显得格外的清冷,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觉得顾琛也许是当真在意她的。 “郡王妃觉得与我聊得投契,留了我在府中用晚饭,我不是派有回来与你说了么?”沁娘避开他的眼睛,往院子里走。 顾琛亦步亦趋的跟着,颇有些委屈的说道:“你只派人回来说要晚些时候回来,说郡王妃留你有点事情要说,我哪知道她会留你吃晚饭,害得我一直等你回来一道用饭,这会儿都快要饿死了。” 沁娘一愣,看了看天色,这都已经是掌灯时间了,他竟还没有用饭? “我没回来你不会自己吃么?平日里我怎么不见你这般的待见我,还非得要同我一道用饭。”沁娘回到屋中,瑞嬷嬷已经把灯点上了。 “我何是不待见你了?”顾琛觉得,这个女人当真是没有心,他待她如何难道她当真瞧不见么? 尤其是这些天,他已经将刘管家那些馊主意都采纳了,并且在贯彻中,对她又是殷勤又是讨好的,她怎的就半分瞧不见? “小姐,您在郡王府用饭用得可还好,需不需要奴婢再去叫厨房给你做一点?”她知道怀孕的人前期基本上吃不下什么东西,这些天得亏了有锦嬷嬷一直在给她配药善调理着,才多少吃了点,这会儿去了郡王府,也不知道有没有吃东西。 毕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嬷嬷,对她还是很上心的,所以,一早就让厨房把善食给准备好了,好让她一回到府中,随时便可以吃到。 “你不说我倒没想起来,刚从郡王府中出来便吐了个干净,这会儿肚子早就空了,你让人去传一些上来吧,顺便把顾公子的正常餐食也让人端上来。”沁娘说着,直接便往贵妃椅上一躺,便不想动了。 秋桃上前替她捏了捏肩膀,道:“小姐,你说,今日之事,当真没人敢乱说么?” 沁娘冷笑了一声:“是没人敢乱说,可却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说。” 御史台的那几位夫人可都在场,她们保不齐要回去与自家夫君说的,明日早朝,左家少不得要被弹劾,而那位左大小姐,也完了。 还想嫁给皇子,当真是心大得很,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顾琛皱了皱眉,挥手示意秋桃闪开,秋桃虽不满,但也只是嘟了嘟嘴,便将位置让开来。 顾琛接替了秋桃的位置,伸手替她捏着肩膀。 沁娘被捏得昏昏欲睡。 第一百一十二章 顾琛,做人要坦诚 太舒服了,跟秋桃的手劲有些不对。 意识到这一点,沁娘噌地一下睁开了眼眸,扭头便对上了顾琛那双饱含情绪的眸子。 她怔了怔,随即坐起身,避开了他的热情服务:“不用摁了,饭菜已经端上来了,赶紧吃吧。” 说着,她跳下椅子,朝着饭桌走去。 顾琛望着那两只空落落的手,眼眸闪过一片黯然,她终究是不肯与他太过亲近,就连给她捏一下肩都不愿意。 两人安静的坐在桌边吃饭,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郡王妃没有为难你吧?”良久,顾琛开口问道。 尽管他知道郡王妃,既然肯留她过府用饭,说明不会对她如何,可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若是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会帮你。”顾琛生怕自己表达不清意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沁娘咬着筷子,诧异的看着他,她总觉得,顾琛最近当真是好奇怪,突然间对她如此热情,她真的有些无福消受。 “没有,我又没有在她府中搞事情,她为难我做什么。”沁娘夹了一筷子神仙豆腐,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 她的确是没有搞事情,但她也的确是知情没报。 但这一点她绝不会让郡王妃知道,否则,原本留给郡王妃的好印象,怕是要全毁了,指不定还要结上些小仇怨。 跟这些高门贵妇们打交道,最是要小心。 她们权利高,手腕也强,自然是容不得那些小人物,在他们面前耍花枪的。 “沁儿。”顾琛突然唤了她一声,随即握住了她的手,一脸诚挚的说道,“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可以交给我,我可以替你办得更漂亮。” 沁娘再一次被他这副样子,给震得魂飞魄散,她僵着脸,干笑着:“我自己可以按排得好的事情,做什么要麻烦你。” 再说了,她哪里还敢依靠他,万一当真再次对他产生了依赖性,那么,等到他转身毫不留情的,将她甩开的时候,她又当作如何? 上一世,这样的亏她吃得还少吗?这一次她难不成还要重蹈覆辙? 不! 沁娘坚决的摇头,她绝不会再步上一世的后尘。 “沁儿,你与我已是夫妻,夫妻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顾琛很不喜欢她这么见外的用词,仿佛她当真将他彻底的,排除在了心门之外,任凭他在门外如何扣门,她就是不开。 这种感觉让他很恐慌,也很无奈。 “行了,不是说饿了吗?赶紧吃吧,要凉了。”沁娘不想与他过多的纠缠这些问题,即便将话再说上一百遍,他们之间也不会再达成共识。 他想再次得到她的心,而且已决定不会再给。 至于夫妻? 呵~ 前世她死之前,唐婉也是搂着他,在她面前秀着恩爱,与她说,他们是夫妻。 想来能跟顾琛做夫妻之人也不是她一个,既是这般,她又何苦将自己的一颗芳心,全部交托? 顾琛见她一副不想谈的样子,顿时抿紧了唇角,哪里还有味口吃饭? 他这会儿心都要堵死了。 明明心爱之人就在身边,可他却每天都觉得她离自己好远,让他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 “你就不问问我,那日唐婉要见我所谓何事?”顾琛问。 “哦,她不是说有我的把柄吗?想来真的是很大的把柄呢,你怎么如何帮她啊?是想办法让她免了那扫街的劳役吗?”沁娘眼睛盯着桌上的菜,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仿佛就在跟他讨论今天哪样菜好吃一般。 顾琛心又是一哽,如今连唐婉都无法刺激到她了吗? 是不是说明,她当真不在意他了,不管他与谁在一起,她也不会再关心了? 思及此,顾琛的心瞬间乱成了一团。 “沁儿,我……”他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却被沁娘给打断了。 “顾琛,做人要坦诚,你既做不到,便不必与我说这些了,我也不想再听这些无力的解释,从今日起,你与她如何,不必再跟我提,我并不想知道。”沁娘说着,将碗筷一放,用帕子擦了擦嘴道,“一提起她就影响食欲。” 说着,她站起身来,转身就要朝内屋走去。 顾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但将她往怀里一扯。 沁娘坐在他腿上,他圈住她的腰,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畔,充她有些轻微的不适,却也没有做过多的挣扎。 因为,她知道,她挣扎不过他,便也不浪费力气了。 “沁儿,是我不好,我不该突然提起她,你别走。”他的下巴蹭着她的肩膀,嗅着她的发香,低迷的气息随着他的周身散发开来。 他不是故意提起别的女人,来倒她的胃口的,他只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以及,惊起她的情绪反应。 因为,她那样平淡无波的样子令他很是不安,仿佛真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再引起她的情绪了,她在他面前,已经将自己层层的包裹起来了,内心再不会因为他而起波澜。 他不想这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之间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顾琛,你要是不想吃了便让人撤走,让下人们早点做完事情也可以早点去休息。”沁娘淡淡的说道。 “你关心那些下人都不关心我。”顾琛圈着她腰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委屈,“我都没吃几口饭,你都不说让我再多吃点,你就知道让他们早点干完活好休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满头黑线,这一副大型犬求宠的样子是什么鬼? 这还是那个骄傲清冷的顾琛吗? “你这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要我哄你吃饭?”沁娘无语的说道,心想,你爱吃不吃,反正就你这身体,少吃一两顿又不会死。 “作为妻子,你就不能多劝我两句,指不定你一劝我就吃了呢?你看你对你手下的那些丫鬟婆子都比对我好,你还体量她们干活,却半分不顾念我一直担惊受怕的,等你回来一道用饭,饿到现在都快饿得头晕眼花了,可你为了置气,连顿饭都不肯陪我吃了,说走就走,沁儿,你真的好无情。” 说着,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再一次在她脖子上蹭了蹭。 沁娘当真是没眼看了。 “我知道我提起唐婉你不爱听,惹你不高兴了,可还不是因为你对我太冷淡了,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再说了,你这般能干,什么都能自己做主,什么都能自己谋划,让我觉得我这个做丈夫的很无用,我现在每天在家里,就像个摆设。” 沁娘简直快要被他气笑了:“哪里有你这么矜贵的摆设,哪家的摆设还能赚钱?你可是日进斗金的京城富豪,谁敢拿你当摆设?” 顾琛却不管,只一味的耍赖道:“我不管,就你拿我当摆投,就你敢拿我当摆设,什么都不求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帮忙,我要是连银子都不会赚,怕是连摆设都不如。” 沁娘听他越说越没边,顿时便笑出声来:“好吧,你且放开我,我等你吃完了再走便是。” 若是顾琛打从认识开始,便这般会服软,她想,他们应当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吧。 顾琛得到她再三的保证后,终于放开了她,沁娘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看着他用饭。 顾琛进食的样子极是斯文,她以前就在想,这样好看的男人,光是看他吃个饭,都能看到天荒地老。 哪怕他只是个低贱的商人,她也愿意这样一直看到老。 可惜,愿望总是美好的,人生总是要被各种现实打破,最终,那最初的愿梦想也就成了妄想。 饭后,顾琛陪着她去院子里消了消食,夜里二人偎依着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气氛却是难得的和谐。 一切,仿若梦境。 翌日。 左明被御史台弹劾的事情便传遍了京城,而左家出了个败坏门楣的女儿之事,也闹得沸沸扬扬的,一时间,左家有如过街老鼠一般,连门都不敢出,圣上震怒,将他连降两级,从一个四品的兵部侍郎降到了六品员外郎。 原本,这就够惨的了,偏偏承安候沐府也不是能吃亏的主,沐候爷一上大殿,就直接跪地哭了起来,说他如今坐的这个位置太过扎眼,祈求圣上收回兵权,另择贤能,另外,尽早选出适合的兵部尚书人选,免得他手中权力过大,引人妒忌,总有人要借着对他的妻女动手来扳倒他。 乐郡王自然也不是善茬,敢在他郡王府搞这些事情,他自然也要讨个说法,声声喊着要左家赔偿他郡王府这次举办茶道会的一切损失。 圣上被承安候哭得心都乱了,即便有心想要放过左明,却在一个候爷一个郡王爷的夹击下不得不再次对左明进行了严惩。 左明丢了官位,还要被罚赔偿乐郡王府的一切损失,那原本家底就不厚的左家,一下子便成了一坐坍塌的城墙。 沁娘听秋雪回来汇报的时候,只是笑了笑:“唐氏那边如何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焦头烂额的唐婉 一提起唐氏,秋雪顿时更来劲了:“听说,一夜之间,被人砸了个干净,那唐姑娘一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看到那些京城贵女们统统冲到对面的谢氏金铺,她才算反应过来,他们被阴了。” 对于阴了唐婉,沁娘一点也不亏心,毕竟,没有人请唐氏的人去偷盗谢氏的图纸,他们既做了这等坏事,就要做好阴沟里翻船的准备。 “如今满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唐氏盗了谢氏的图纸,做了仿冒品,唐氏金铺这次是栽了,那谢氏金铺现在是门庭若市,生意好得顾都顾不过来。”秋雪咂了咂舌,唏嘘道。 “小姐,你如今买下了谢氏金铺,就不怕万一被那些贵人们知道了幕后的老板是你,你把他们统统都算计了进去么?”秋桃一脸担忧的问。 沁娘笑了笑:“我有何好怕的,那唐氏金铺要是自己有本事做得出比谢氏更加惊艳的东西来,谁还能算计得了他们?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本事不大,又想要投巧取巧,占得最大的利益罢,这世上哪有万无一失之事,唐氏翻了船,那也是他们自找的,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再说了,她去参加茶道会的时候可是一直都很低调,穿戴方面更是没有要抢夺旁人风头的意思,那些人即便再怨,也怨不到她头上。 “我看我唐婉这次是栽大了,她得罪的可不仅仅是一家,原本想要借机讨好荣乐两家的,可这一下子,偷鸡不成还蚀把米,想来会安静一阵子。”秋桃可不喜欢看着那个女人一天在她家小姐面前蹦来蹦去的。 如今看情形,沁娘与顾琛的感情总算是缓和了一些,若是那唐婉再来横插两脚,怕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如她们所料的那般,唐婉这些天简直是焦头烂额,她当日在牢里被关着,而且探视的时间有限,根本也来不及与金掌柜做更详细的计划,更加考虑不到这极有可能是对方设下的一个陷井,他们只想一口气将谢氏彻底的给打垮了,好独占这京城所有的资源。 是他们自己太过冒进了,没有考虑太多,又或者说,当时偷出来的那几张图纸,哪怕只是草图,也足够惊艳,所以一时间迷了他们的眼,令他们根本不曾设想后果。 不料,这些事情从头到尾就是被人挖了坑的,这次他们害人不成,反倒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如今在这京城里,不仅得罪了荣乐两家,还得罪了那个一向自恃高贵又睚眦必报的言大小姐,光是权贵就得罪了个好几家,就不算那些门户稍微低一些的了,这会儿见他们倒霉,哪一个不上赶子的来踩上一脚? 为此,唐婉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出门了,就那扫街的处罚,她那日也求着顾琛替她做了保,用了两间旺铺典掉了。 所以,她现在当真是元气大伤。 唐家。 唐婉愤怒的摔了一屋子的东西之后,眸中迸射出一抹怨毒的光:“谢氏掌柜那个老东西这次这么聪明,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唐婉的贴身奶妈子诚惶诚恐的看着唐婉道:“姑娘你现在倒了大霉,谁最开心,想必就是谁在算计你。” 一句话,瞬间就戳中了唐婉的内心。 想来,在这整个京城之中,最不想她好过的,除了那杨沁颜还能有谁? 而且,若不是杨沁颜,谁又会连荣乐两家都给算进了进去,这个幕后之人分明就是了解她与荣乐两家的恩怨,也算好了她会趁此机会向那两家夫人示好,所以才给她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试问除了杨沁颜,又有谁那么想借着荣乐两家之后,顺理成章又不着痕迹的除掉她呢? 除了她杨沁颜,又有谁会那般容不下她? “好你个杨沁颜,你想我死,我偏不如你愿,嬷嬷,去给我把顾公子约出来,老地方见。”唐婉攥紧了手心,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光。 她说过,顾琛是她的,她瞧上的人或者物,还没有得不到的。 …… 茶道会后很快就迎来了百花盛会,这是比茶道会更加隆重而盛大的聚会,参加的不仅有京中各大未出阁的贵女,各大未婚世家子弟都会参加,斗诗斗才艺的花样更是每回都不同,力求有趣又能考验人,因着三看才举办一次的大原因,所以那些个符合年龄标准的姑娘为了这百花盛会都会做足了准备。 自然,似沁娘这般已出阁的女子自是不能参加了,她只能听那些去过的人回头讲讲热闹罢了。 这次百花盛会的主场是承家候家,举办的地点在郊外的皇家花园。 晴空万里,百花盛开,自是一番盛景。 只是,沁娘没想到,承安候府竟会给她送铭贴,以贵客的身份坐在旁观席上观看。 既然人家都请了,她自是不好拒绝,这天一大早的,便带着丫鬟坐着马车去了离城里公里外的皇家花园。 据说那园子里有一汪特殊的泉水,用来酿酒最是好,但每年的出产量不高,所以只供皇家人享用,旁人若是得了一小坛,那必是圣上赏的,否则,那便是偷盗。 沁娘久闻那处清泉已久,却始终无缘一见,今日得此机会,定要好好去逛逛。 只是,马车刚到园子门外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这不是顾少夫人吗?你来此处作甚?莫不是还想夺个魁首,以搏皇家青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淡淡的看着拦在她身前一副趾高气昂的言菁,眉眼轻抬,笑道:“这似乎不关言大小姐的事吧?毕竟,这也不是你言家的场子。” 况且,每回举办百花盛会的,必是侯爵人家,皇亲国戚,六部尚书虽门弟不低,却还没那个资格主持这样的盛会,沁娘一句话,不过是想点出她多管闲事罢了,明明自己都没那个资格办,凭什么置喙别人? “你……”言菁毕竟不傻,她岂会听不出来沁娘这话里的讽刺? 当即,她走到守园门的下人面前,指着沁娘道:“今日来参加百花盛会的应当全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这等已婚少妇也来凑热闹,难不成,你们承安候的门槛那般低么?什么阿猫啊狗的都能放进去?” 她话一出口便令人万分难甚,她不语带羞辱的暗指沁娘属“阿猫阿狗”之类,更是顺带着把承家候府也贬低了一番,且不管事实如何,但这话听着却是让人极不舒服的。 可守在园门口的下人就是承家候府的管家,他自是认得言菁的,碍于她未亚太子妃的身份,那管家也不敢给她使脸色,还得硬捧出一抹笑道:“言小姐,来参加百花盛会只能是未出阁的姑娘没错,但若是有主人家的铭贴的,也是能进来的。” 这管家显然是得了吩咐,知道沁娘手上的铭贴的,所以才没有直接让人把沁娘给撵出去。 “你胡说!承家候家什么时候跟一个商妇有交情了?你莫不是收了人家好处,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定要去告诉承家候夫人,让他发卖了你。”言菁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而声音又尖又利,很快的便吸引了一拨刚刚到的高门贵女和世家公子。 “言小姐还请慎言。”老管家见园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了,为免搞得大家面子上太难看,他不由得语气严肃了些,“杨小姐有没有贴子,问她便知,她若是没有铭贴,我自是不会放她进去的,言小姐又何必在此处咄咄逼人呢?” “你们奴才也敢指责我!”言菁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老管家便愤愤道,“你给我等着,回头我定要告你个大不敬之罪,让你家主子把你给发卖了。” 那老管家当真想翻个白眼,他都这把年纪了,要发卖也得有人要才是啊,再说了,候门下人也要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要身份高上几分,他刚才虽给言菁面子,却并不代表怕了她。 他在承安候府待了几十年,还从未见有人这般嚣张过,开口闭口就是要发卖了他,真当这候府是她家言府吗?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老管家心想,想撒泼等嫁进了东宫再说吧,现在也不过是个挂名的,这般张狂,也不怕亲事皇了去。 这京城里哪家哪户不在盼着她这门亲事黄掉? “言小姐,您若要进去便请进,还请不要堵在这大门口。”这时,也不知道谁站在人群里突然开口道。 言菁顺着声音处看去,便见着一个穿着粉色绣裙,头戴着谢氏金铺新式样的金步摇淡淡的立于人群之中,粉黛未施,容颜却半分不减,哪怕立于人群之中,也能脱颖而出。 言菁妒忌得快要喷出火来,自打茶道会后,她看着有人穿粉色,戴着谢氏金铺的头饰便觉得十分的不爽,这些无一不在提醒她当日所受的羞辱。 就在言菁炸毛想要冲上去撕了那个粉衫少女时,沁娘略过她,递上自己的铭帖:“有劳管家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亲近 老管家非常客气的将人请了进去,洗不说她是夫人请来的客人,就单说她这份气度与待人的宽和,就比那言大小姐要讨喜得多,因此,管家在接过铭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与之前面对言菁时不同。 被当场打脸的言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粉衫少女越过她,笑了笑,也跟着抬脚走了进去,只是,擦肩而过时,她低声说了一句:“言小姐今日还是低调一些的为好,万一要是被太子殿下给撞见了,就不好看了。” 说完,她迈着轻快的步子,速度的追上了沁娘。 沁娘刚往园子里面走了几步,便被人从后面追上来的把挽住了手臂,亲切的叫着:“沁姐姐你走慢些,等等我。” 沁娘看了她一眼,客气的说道:“刚才多谢沐大小姐替我说话。” 沐知念展颜一笑,脸颊两边显出两个小酒窝,她拉着她避一了人群进出的主杆道,真诚的说道:“应当是我说谢谢才对,那日茶道会上,若不是沁姐姐洞察先机,恐怕这会儿名声尽毁的人就是我了,到时候,少不得还要连累承安候府。” 承安候府树大招风,这么多年手握实权,多少要妒忌眼热,一旦他们被抓住了把柄,墙倒众人推那是必然的。 就算圣上肯给他们家几分薄面,可也架不住幽幽众口。 “那日后我本想亲自登门致谢的,可母亲说,这样太过招人眼,会给沁姐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会惹人怀疑,于是我便央着母亲给你发了张铭帖,这样,也可当作是对当日茶道会上,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不会让人联想到那日的事情上去。”沐知念说着,不好意思的垂了垂脑袋,“姐姐不会怪我吧?” 沁娘被她的一番话说得心里一热,当即道:“自然不会怪你,多谢沐夫人替我考虑得这般周道,沁娘也不过是提醒了两句罢了,也算不得多大的功劳,倒是有劳沐小姐跟沐夫人这般记挂了。” 沐知念觉得这杨大人养出来的女儿性子就是好,她不骄不躁更加不会刻意的去与人结交,平日里深居简出,也极为低调,就算如今杨元海已荣升上尚,她也不会因此而让自己飘起来,她该如何还当如何。 以前也只是听闻,却无缘结交,自打上次茶道会上见过之后,她与母亲都愈发的喜欢这个与她同岁的女子了。 “姐姐就唤我名字就好,你一口一个沐大小姐的,倒显得我太过突兀了。”沐知念不好意思的抓了一缕发丝,放在手里把玩着。 沁娘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好,那我便唤你念念。” 沐知念点头:“走吧,想必这会儿已经来了许多人了,我们去旁观台看看热闹去。” 沁娘被她拖着往前走,诧异了一下:“你不参与表演?” 沐知念轻哼了一下道:“我才不上去表演给那么多人看呢,我又不是花魁,再说了,我沐府也不指望我嫁入高门,我只需要觅一良人就行了,我父亲说了,咱们沐家不需要靠女儿来壮大自己。” 沁娘低头一笑,这倒跟杨元海很像,虽说他看不上顾琛,但那也不过是看不上他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给拐上了床,毁了她的名声,他若堂堂正正的上门提亲,虽说家里看不上他如今的门楣,可若是真心,总能打动杨家人的。 但是,偏偏顾琛选了一条极端的路子,将杨家上下都得罪了个干净,就算迫不得已让女儿下嫁了,可心里那口气却还憋着呢。 说话间,二人便已经到了园子里了,园子中央搭了一个很大的看台,下面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地,四周百花争艳,还有山石水榭交相乎映,景致怡人,而且,效外比京城里任何一处豪门大宅空气都要好。 沐知念领着沁娘去见了沐夫人,沐夫人命人在旁边给她加了张坐,趁着人不多,跟她聊了几句那日茶道会的事情。 末了,沐夫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们家念儿怎么就惹到了那左家小姐,若说她是为了她父亲能够往上爬两个台阶,又为何是念儿呢?” 他们沐家嫡出的女儿可不止沐知念一个,那庶出的就更多了,随便挑哪一个都能将沐家给掀起来。 沁娘知道沐夫人也不是那等喜欢到处乱说话之人,而为人宽厚知感恩,她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听说,那左大小姐自打去年宫宴见过一回三皇子后,便倾心于他,心心念念都想要嫁给他,却不知这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令左大小姐疯狂到这般地步。” 她看似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可沐夫人是聪明之人,她一听,脑子里便似有什么东西炸响了一声,重复的问了一句:“你是说,左澜思慕三皇子?” 沁娘点了点头,女子的妒忌之心,多半是因为男子,若那三皇子待见她,她也不至于这般病狂,想来那三皇子定是没给她什么好脸子。 沐夫人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时,还是沐知念低声说了一句:“上次宫宴的时候,我可没有出头啊,是圣上出了个对子,也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引起了圣上的注意,圣上便让我来对,我不想让承安候府没面子,又不想冒尖,便对了个中规中矩的下联,勉强混了过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恍然道:“我记得当时三皇子说了一句‘沐大小姐在藏拙’,圣上也没有怪罪于我,还赏了我一些东西,那左澜该不会就为了这个妒忌于我吧?” 若是这般,那也太善妒了些,就算她有幸嫁入皇宫,那平常百姓人家都能三妻四妾的,皇家子弟便更加不用说了,似她这般,那不是要搅得皇家鸡犬不宁? 她若是够聪明,做事情够干净也便罢了,可偏偏还留下尾巴,这不是要嫁谁就害谁的趋势吗? “不管如何,那左澜也算是毁了,算了,不提她了,免得败了心情。”沐夫人拍了拍沐知念的手笑道。 她话虽如此说,可心里却隐隐的有些担忧,那三皇子是个极为出色之人,不仅长相俊美,而且能力也是不输于太子的,他虽未争权,但却也是个不容忽视的人物,倘若当真被他给惦记上了,日后的麻烦怕是少不了了。 “沐夫人,沁娘这本是你们沐家的私事,我本不该多嘴,只不过,皇家太过有吸引力了,这想嫁到皇家的女子没有大半也有一半,而圣上几个儿子之中,还未婚配的还没有几个,僧多肉少,争抢的人自然多,连左澜都看得出来的事情,想必别的钟情于三皇子的女子,也能看得出来。” 经沁娘这么一出,沐夫人心头一凛:“杨小姐这话何意?” 沁娘不会无缘无故的揭破这件事情。 “沐夫人,如今念念已过了及笄,您还是与候爷好好商量一下,趁早给她订下一门亲事的比较好,这般,即便三皇子当真对念念有意,也会死心的。”沁娘索性将话说得更直白一些。 且不说三皇子性情如何,他身为皇家子弟,皇家的颜面也不允许他做出这等夺人妻之事来。 “你说得对,多亏了你提醒。”沐夫人被一言惊醒,当即点头道,“等这次百花会结束以后,我便找人相看一下,看京中有哪些未婚配的男儿,早日把亲事给定了,也省去了日后那些麻烦。” 他们可不希望把女儿嫁入皇家,而沐家的女儿也不适合嫁到那种吃人的地方去。 几个人说话间,已经有许多夫人陆陆续续的往这边看台上走了过来。 这个看台很大,分成了男女两边,中间用一道帘子隔了起来,所以,坐在妇人这半边之人,是看不清另一边有什么男子的。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杨兄,今日你若能全部射中靶心,我便将这支红缨枪赔于你。” 另一个声音朗声道:“你说的?可不许耍赖。” “趁面在还没开始,咱们先去热热身?”那个年轻男子又道。 “走,我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随着这通对话落下,那端的男宾席陆续的跳下两道个修长健硕的身影,两人身上都扛了一把弓箭,从旁边一人牵过一匹马,身后利落的翻身上去,然后朝着前方竖着靶子的方向疾奔而去。 瞧着背影,颇有一种英资飒爽之气,沐之念一时不由得看呆了,扯了沁娘一把问:“那两个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沁娘转头过去看了一眼,哪怕只看到一个背影,她也知道那是何人,当下道:“那是我兄长杨鸿,另外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多半是他那个发小杜青,这两人一碰到一起就要斗上一番,想来今日杜青那只红缨枪是保不住了,我大哥肖想他那只枪很久了,他如今自动送上门来,我大哥岂会放过?” 沐知念心言,心念一动。 第一百一十五章 芳心暗许 沁娘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怎么?我大哥可有何不妥?” 沐知念激灵一下醒过神来,脸倏地一下便红了,语气结巴的摇头道:“没、没什么。” 沐夫人将自己女儿的反应看在眼里,又联想到刚才沁娘所说的话,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看向沁娘问:“不知令兄可有婚配?” 沁娘道:“未曾。” 沐夫人一喜,随即起身道:“我去寻一下我家候爷,杨小姐与小女在此多坐一会儿。” 沁娘点点头,她已不是未经事的少女了,此刻沐夫人急着要去做什么,她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这沐家母女两个,莫不是相中了她家大哥? 虽说沐知念的性子极好,她也很喜欢,可承安候府毕竟是侯爵人家,如今杨鸿刚入仕不久,领的也不过是巡城使的小官职,若是与沐家联姻,恐有攀附之嫌。 沁娘心思婉转,沐知念自是不知,她的一颗心,早就被那远处骑在马上的少年郎给吸引住了。 看样子,一颗芳心似已暗许,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沁娘努力回想了一下前世,大哥杨鸿娶的似乎不是沐家的女儿,那时候她与杨家断绝了来往,所以也没接触过那位大嫂,可是,杨家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 前世,杨鸿娶的是文太傅的孙女文静姝,本是一段门当户对的好姻缘,杨家也没有纳妾的习俗,按理说当是红烛对影一双人,日子会得极好才是。 可是,后来文太傅搅入了朝政斗争之中,站错了队伍,还累及了杨家,那文静姝更是从始至终都未曾瞧上杨鸿,她与朝中某个争权的皇子早已珠胎暗结,只因杨家不站队,她便将整个杨家搅得天翻地覆。 后来她才知道,这一切背后都有唐婉在主导,她要毁了她,更要毁了她身后的杨家,只有杨家毁了,她杨沁颜才会真正的被她踩在脚下。 “杨大哥果然赢了,你看,他提着那支红缨枪的样子多帅啊。”沐知念激动的晃了晃沁娘的手,两眼迸射出热烈的光。 沁娘被她这一声惊呼给拉回了神识,她一抬眼,便看到杨鸿骑着马,朝这边奔了过来。 她勾了勾唇,前世的种种,已如过眼烟云,今世,她再不许杨家重蹈前世的覆辙,也许,娶了沐知念也不错。 最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沐家都还是那个沐家。 他们所忠的,只有君而已,并不参与任何皇权斗争,而且,沐家人看着低调温和,可极为护短,瞧瞧那左家的下场不就知道了,沐知念还没怎么样呢,那沐候爷便上大殿去哭着喊着硬逼着圣上削了那左大人的官职。 思虑间,杨鸿已来到近前,他骑着马,立于台下,与沁娘隔着一段距离仰着头看着她道:“沁儿,你怎么也在此处,我适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实在是没想到,沁娘还会出现在这百花盛会里,说话间,那杜青也挤了上来,驱马将杨鸿的马别到了一旁,仰头笑嘻嘻的看着沁娘道:“沁颜妹妹来了也不跟哥哥们打声招呼,好生不讲义气。” 沁娘低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们已经来了呀,况且,男宾与女宾是分开坐的,我又瞧不见那头都有谁,再说了,男女有别,就算知道你们在那处,也不好去寻你们不是?” 杜青被她堵得一噎,最后挠了挠头道:“就你会说话,不过,你大哥刚才夺了我一只宝贝枪,你们兄妹可得好好补偿我,我这心哪,快要痛死了。” 说着,他捂着心口,一副满脸心痛的样子。 沁娘以帕掩唇道:“杜青哥,沐大小姐在此,你就别耍宝了,怪不好看的。” 被她这般一提醒,杜青这才发现,沁娘身边还坐了一个眉目清朗的小姑娘,顿时便收起了他那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正色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害我出丑。” 沁娘笑笑不说话,这杜青无论何时,都那么好玩。 “原来是沐小姐,幸会。”杨鸿其实早就看到沁娘身边坐了一姑娘了,只不过,杜青一过来就直接抢夺了他开口的机会,这会儿见杜青好不容易消停了,他这才有机会冲着沐知念抱了抱拳,打了声招呼。 沐知念小脸微红,看着他道:“我与沁姐姐是朋友,你唤我名字便可。” 杨鸿从善如流的点头唤了她一声知念,便拖着杜青离开了。 这里毕竟人多,他与人家未出阁的姑娘聊得太多了会引人误会,到时候坏了人家姑娘家的名声就不好了,所以,杨鸿很知分寸,寒暄过几句后,便拎着依依不舍的杜青走开了。 只是,杨鸿一走,沐知念的心也跟着飞走了,她心里微微遗憾了一下,怎的不能多说两句呢?又或者,她若早点认识他便好了。 沁娘察颜观色,觉得这沐大小姐怕是迷她哥迷得无法自拔了。 杨家人的相貌长得都极为出色,杨鸿更是这京城里尤为出色的那一类,他不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且杨家的家风清正,早在杨鸿刚成年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人上门前来说媒了。 只不过,杨鸿一门心思都在建功立业上,并不想那么早婚配,这才拖延至今,想来,如今杨鸿也二十了,也成功的入了仕途,若再不婚配,怕是说不过去了。 这时,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道女音:“刚才那位可是杨尚书的公子杨鸿?” 一句话,瞬间将各怀心思的沁娘与沐知念双双拉回了神识,二人齐齐的扭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姑娘站在二人面前,她眉眼含情,低眉转眸间,似有数不尽的风华,她不过静静的往那一站,刹那间便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沁娘眼瞳一缩,即便是经过了一世,眼前这个女子,便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当即,她脸上的神色顿了顿,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对方道:“文大小姐莫不是看上了我家大哥?” 她这话问得极为露骨,文静姝哪怕自认大胆,也不敢应下她这句话,倒是她身边的丫鬟,闻言立马跳出来,指着沁娘道:“杨小姐还请慎言,莫要败坏了我家姑娘的名声。” 沁娘低头轻笑了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她转眸看着文静姝的丫鬟问:“那么你主仆二人在那处坐得好好的,跑过来问这话做什么?莫不是茶点吃得太多了,需要过来消消食?” “噗!”沐知念实在没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打从她认识沁娘开始,那便是一个说话从不动气的女子,没想到,她怼起人来还当真是能气死人。 文静姝脸上变幻莫测,随即阴沉沉的看着沁娘道:“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杨公子长相出色,身手也好,这里这么多高门贵女,就算多看上两眼,对他有几分兴趣又如何,难不成,欣赏也是罪了?” 她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杨大小姐,总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好,而且,话里话外都是讽刺,若是遇上脸皮薄的,怕是要被她怼得恨不得要钻到地缝里去。 沁娘笑了笑,道:“哦,若是单纯的欣赏便罢,但文小姐若当真动了心思,我劝文小姐还是三思的为好,因为,我大哥对女人有特殊的癖好,我怕你一身细皮嫩肉的,消受不起。” 她这话虽说得极为隐晦,但眼神却沿着文静姝浑身上下都扫视了一圈,那意味当真是不言而喻,文静姝饶是面皮再厚,也被她说得脸色一片紫胀,最终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等人走了之后,沐之念才凑近沁娘道:“沁姐姐,你又何必让她下不来台,得罪了她也没什么好处,况且,哪有人在背后这般抹黑自家大哥的。” 想起刚才沁娘说杨鸿不特殊癖好,沐知念便觉得心里直发毛,心想,该不会真的有特殊癖好吧?要不然,怎么二十了都不订亲?妹妹都出嫁了,做哥哥的竟然不早些为杨家开枝散叶,这也太诡异了。 沁娘一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顿时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你放心,我哥没什么不良嗜好,也没有特殊癖好,那不过是吓唬文小姐而已。” 沐知念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问:“为什么?” 沁娘斜了她一眼:“你莫不是看不出来,那文小姐也瞧上我哥了?” 沐知念面色一僵,似是不信,对方明明说只是欣赏,且,刚才盯着那二人比射的,怕是没几个人不欣赏的。 “我说你该聪明的时候怎么这般笨了?她若对我哥没那般心思,又何必亲自跑过来问我?”沁娘没好气的说道。 沐知念默了默,问:“你似乎不大喜欢她?” 沁娘闻言,嗤笑了一声,她何止是不喜欢,她简直恨不得弄死她,前世若不是这个女人,她杨家又何必弄得那般下场? “我的确是不喜欢她,她若真敢打我大哥的主意,我一定要她好看。”沁娘冷笑了一声,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太子殿下 这世上,总是不乏有人在背后搅事情。 虽说太傅是太子的老师,手中并无实权,娶了她也没什么,只不过,那文小姐是个三心二意的主,她并不希望杨鸿娶个这样的女子回家。 杨家没有三妻四妾的习惯,要娶便娶一个一条心的,至少,男人在外面打拼的时候,不至于后院起火。 但这些话,她便不跟沐知念说了,免得落了个毁人名声的罪名。 只是,今日过后,她得回杨家提醒父母兄弟一回,千万不要娶那文家女子进门,否则,杨家早晚会毁在那女人手中。 就在这时,人群里惊呼了一声:“看,那就是传闻中的三皇子么?长得真是出色。” 沁娘寻声望去,便见身白袍的年轻男子在一从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身材修长挺拔,剑眉斜飞入鬓,唇红齿白,鼻梁高挑,整个人透着一股正气,举手投足间散皆吸引了一众闺秀的目光,炫目得令人挪不开眼。 沁娘感叹,难怪那左澜为他如此着迷,原来这三皇子长得如此好看,而且,看着为人极是方正,光是看着就极为舒服。 “听说如今这三皇子都成年了,却并未入朝做官,终日游山玩水,倒也过得逍遥自在。”沐知念凑到沁娘耳边低声说道,“你说,谁不想趁着年轻做一番事业,搏一身功名?似他这般游戏人间,那圣上怕是要恨铁不成钢了。” 沁娘听了沐之念的话,垂眸一笑,这三皇子是否不知进取她不知道,毕竟,前世,她也没能多活几年,所以,她并不知道后来到底是谁继承了大宝,但她却知道,当今圣上在世的几位皇子中,当时除了太子之外,就只有这位三皇子还活着。 若这位三皇子当真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贤王,怕是他也保不住他的母族,就更别提在众多兄弟之中能够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很逍遥。 皇权斗争何其残酷?若非真正有本事之人,又怎么能在这股乱局之中得以幸存? 自古斗败的,要么流放,要么只有死路一条,哪里还能让这样的人安安稳稳的在这京城之中,时时能够威胁到自己? “不知太子殿下会不会来?”这时,身后再次有人发出一声叹息,“太子殿下的容颜也不差,据说也就比三皇子长两岁,如今已能帮圣上分忧,打理朝政,似这般年轻有为,比三皇子可优秀多了,就算是嫁与他做好,也是愿的。” “想得美呢你~” 身后时不时的传来调笑怒骂的声音,沁娘跟沐知念都不由得侧目看去,就见几个闺秀谈到太子殿下的时候,那一副双眼冒着桃星的样子,当真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沁娘想,当真有那般优秀的男子,就算是做小也愿么? 那几个人似是意识到沁娘这边的目光,顿时便瞪了过来,凶巴巴的喝道:“看什么看?还懂不懂礼数了?” 沁娘本不想理会她们,但刚才被落了面子的文静姝却出声道:“宝儿妹妹,那位可是杨尚书的千金,你说话可客气点,回头人家回娘家告状,你爹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位被点名的叫宝儿的,闻言顿时便更生气了,她上下打量了沁娘一眼,顿时便嗤笑起来:“原来是杨尚书的千金啊,听说嫁了个低贱的商人,现在不过是个商妇,有什么好忌惮的,杨大人难不成还会为了一盆泼出去的水而为难我父亲不成?” 说起来他们两家的关系也很微妙,当日杨元海还未升尚书之前,与季侍郎同为工部的左右侍郎,要论资历,季侍郎要比杨元海要老得多,可却偏偏让杨元海上去了,这让季家怎么服气? 所以,这会儿季宝春看到沁娘,当真是半分都不客气,不仅讽刺她嫁了个商贾,还点出她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杨元海即便想要替自己女儿出口气,也名不正言不顺了,指不定到时候还要落下话柄,让人说他杨元海借口打击同僚,担个气量狭小的名声。 御史台那边正好闲得慌呢,生怕抓不到他的把柄,他若当真为了些小女儿家的口角便强势出头,怕是这尚书的位置也坐得不安稳吧。 “说起来,这是我们未出阁的闺秀间的盛会,杨小姐一个已出嫁的少妇,夫家又无官职,你莫不是混进来的吗?”季宝春见沁娘不说话,笃定了对方心虚,便揪着机会开始挤兑她。 “沁姐姐自然是我母亲亲自下帖子请来的,季小姐说话还请客气点,杨大人碍着情面或许不能对你如何,但我可不怕你,这里是我家的主场,你若闹事,小心我让人把你给请出去。”沐知念极少用权势吓唬人,只是这季宝春看着实在是太讨厌了,一出口便羞辱人。 嫁给商人怎么了?商人妇就没有鉴赏能力了么?商人妇就不能有才了么?今日母亲请她过来,不仅仅是为了感激茶道会那日的相救之恩,还想要请她做个评判,点评一二,这季小姐这般说话,就不怕到时候给她个零分么? “沐小姐,你堂堂候府的大小姐,为何要与这样的人结交,跟她结交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日后买东西能够便宜一些么?岂不知商人一向重利,越是熟人越是坑得厉害吗?为了这点蝇头小利,你便连气节也不要了?”季宝儿见着沐知念竟然护着一个下贱的商妇,顿时气红了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个杨沁颜究竟有什么好?如今都低嫁了,竟然还能攀上承安候府,听说那日茶道会上,还得了乐郡王妃的青眼,当真是踩了狗屎运。 “宝儿,你怎么说话的!”文静姝皱了皱眉,似很不赞成季宝春这些话,“沐小姐与谁结交与我们有甚关系,你这般说话就不合适了。” 季宝春一听,顿时便瞪圆了眼睛:“姝姐姐,我又没说错,堂堂的沐家嫡出的大小姐,本就是天之娇女,做什么要自甘堕落的去结交一个商妇?这高门低下的也就便自轻自贱的了,偏偏还有人愿跟这样轻贱的人结交,那不是成心让人看笑话吗?” “季宝春!”文静姝厉声喝道,“不许再说了!” 她作出一副千方百计要阻止她口出狂言的样子,甚至还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但是,眼底却没有半分怒意,沁娘看着这一唱一喝的两个人,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世上,总是不乏有人喜欢在背后搅事情,这文静姝跟前世一样,总是一边说着漂亮话,一边暗地里推波助澜,巴不得把事情搅得乱成一锅粥,等到别人都两败俱伤了,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得不说,这样的人着实聪明。 可她却不喜欢这般聪明之人,这样的女人,谁娶回了家,铁定会家宅不宁。 “你们两个用不着在这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当谁都是傻子呢!”沐知念毫不客气的拆穿了文静姝的技俩,“文姑娘若觉得季小姐说的话不合适,从她刚开口的时候就该阻止她,可是你一边假意阻止,一边说着一些煽动季小姐继续说下去的邪风,当我们听不出来呢!” 她沐家虽低调,也没有那些豪门大家里的内斗,可并不代表她是傻子,刚才沁娘说不喜欢这位文小姐,她还当沁娘对她有什么误会,对她印象不好,没想到几句话下来,她便暴露了她的本性。 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个安份的,而且,她刚才在沁娘这里碰了钉子,显然是记恨上了,所以这会儿才煽动旁人一个劲儿的在此处挑事。 “沐小姐,虽然你是候爷的女儿,但也不要含血喷人!”文静姝拉下脸来,沉声道。 沐知念从没见过如此虚伪作作的女人,当即还想说什么,却被沁娘一把拉住了,只听沁娘的声音清清浅浅的传了过来:“文小姐识大体,有雅量,倒是我们小人之心度郡子之腹了,只不过,不管我是何身份,但今日我都是沐夫人请来的客人,你们羞辱我,便是羞辱沐夫人。” 一句话,令季宝春脸色顿时一白,她哪里知道这个商妇竟然是被沐夫人请过来的,而且,她们刚刚明明还在用身世背景对话的,怎么转眼间就扯到沐夫人身上了? 这若是杀杀杨家的面子倒还不打仅,反正以杨元海的为人,也不便对他们怎么样,但若是扯到了沐夫人,怕是她们今日这面上都不好看了。 “我杨沁颜即便是嫁了个商贾,我也有本事让沐夫人亲自下帖子请我来观赛,介时少不得我还要给她提点意见,评论两句,但是季小姐,你口口声声说我低贱下等,请问你若除去了身后的季家,你有何本事让人给你几分薄面?”沁娘说这话虽带着笑意,可字里行间却有着丝丝寒意透出来。 在场的人,一个个只觉得背脊一凉,好半晌驳不出一个字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那不是唐婉吗? 沁娘素来不喜欢惹事,但并不代表她怕事,别人若是找上门来,她便也不会客气,别说对方不过是个工部侍郎的千金,她就是皇帝老子的女儿,她也万没有被人欺负不吭声的。 旁观台上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不知道是谁嗤笑了一声:“还不是靠着拍马屁才攀上了承安候夫人的,谁知道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沁娘寻声望去,就见一个圆脸的姑娘坐在角落里,头上戴着那日与周少夫人同款的步摇,她看着沁娘的眼眸里,满是鄙夷。 沁娘笑了笑:“这位想必是鸿胪寺少卿冯大人的千金冯二小姐吧?你头上那款步摇,你姐姐周少夫人没跟你说么?那是个仿品。” 随着沁娘的话落,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闷笑声,有人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冯小姐,想必茶道会那日的事情,你姐姐并未与你细说,你头上那款步摇是唐氏金铺窍取了人家谢氏金铺半成品的图纸作成的,怎么,她没告诉你么?” 冯遥脸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的,这件事情,冯媛的确是没有跟她说过,她只告诉她,她在席间遇上了一个很讨人厌的女人,她一来,就挑拨了她与李少夫人的感情,还靠着溜须拍马的手段,搏得了郡王妃的青眼。 所以,当她知道那边坐着的那位便是冯媛口中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后,便忍不住想要挤兑她两句,没想到,她挤兑不成,反而被人取笑了。 “冯二小姐,做人呢,有时候一定要长些脑子,别稀里糊涂的给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就好比你头上戴的这只假饰品,她若真待你好,便会提醒你,而不会看着你戴到这么重要的场合里来。”沁娘说着,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的啜了一口。 而且,最近唐氏的事情都闹得沸沸扬扬了,这位冯二小姐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很神奇的事情。 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敢乱出头,原本别人还不会去注意她头上戴着的假步摇,可她一出头,那就怪不得她了。 “你……”冯遥被她气得快要哭了,最后她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捂着脸飞快的出了旁观席,她的丫鬟临走前,还恨恨的瞪了沁娘一眼。 沁娘万分无语,这年头的丫鬟都这般嚣张的吗? 沐知念暗暗咂了咂舌,彻底的被沁娘的战斗力给惊到了。 不过三言两语,就把所有人的嘲笑都给堵住了,这个时候,即便谁还想说点什么,怕是也不敢了。 毕竟,沁娘说到底也是沐夫人请来的客人,若是讥讽她,便是讥讽沐夫人,这个罪名可没人敢担。 即便是嚣张如言菁,她也万不敢在这个时候闹出大乱子来,万一要是刚才让太子殿下撞见了,那她的形象就毁了。 耳边总算清净了,沁娘这才有心思重新欣赏这园子里的景致。 这时,一对人影相携着从园子的入口走了进来,男的一袭青衣素冠,长相俊美,女的一袭红衣,略施粉黛的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他们这般携手进来,一时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像极了一对新人入场,就差没人吹吹打打了。 只一眼,沁娘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哪怕还在远处,只看身形,她也知道那对人影是谁。 “那是谁啊?长得真好看,郎才女貌啊。” “咦?那不是顾公子吗?他身边的那个是谁?” “顾公子吗?原来长得这般好看,难怪杨大小姐宁可低嫁也要嫁给他,原来是脸长得好,不过,他为何携着别的女人过来?”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哪怕杨小姐是高门低嫁,她也不能独占一个男人,更何况,还是如此出色的男人。” …… 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刚开始还有所顾忌,小声一些,可越到后面,便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 毕竟,她刚才那般狂妄的驳了好几个人的脸面,与那几个人交好的一些世家千金,自然要趁这个机会好好的奚落回去。 不能说她如今身份低贱,说她被男人轻贱了总归可以吧。 毕竟,高门低嫁,而且新婚才不过月余,丈夫就另觅新欢,哪个女人受得了啊? 这实打实的是在别人心口上戳刀子。 沁娘安静的听着,并未有任何的失态动作,令那些酸了半天的人好一阵气馁,觉得这杨大小姐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丈夫都带着别的女人来这种盛大的场合秀恩爱了,她怎么还能坐得住? 别说是旁人了,就连沐知念都有些担心了,她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给予她一些安抚的力量。 沁娘心里一热,冲她勾唇一笑道:“无妨,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失态。” 身后那一片看热闹的人立马便歇了心思,心道,这就不是个正常的女人。 偏偏,沁娘不想看见他们,他们偏还要凑上来,她与沐知念此刻就坐在栏杆边上,唐婉拉着顾琛就站在刚才杨鸿跟杜青站的位置,仰着头看着她,笑得一脸的温婉道:“原来少夫人也在,早知道我便不陪阿琛一道来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她,她是取代了她的位置,陪顾琛一道来的。 沁娘眼神瞟了他们一眼,勾唇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甚至还有些凉:“原来唐姑娘就是个补缺啊,谁缺个伴你就陪她一道是吧?那还当真是辛苦你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唐婉被她噎了个半死,目光死死的瞪了她一眼后,便又笑开了:“顾少夫人还请慎言,我唐婉虽出身低微,可也是要名声的,若不是念在跟阿琛交情的份上,谁愿做这个补缺。” 沁娘但笑不语,你想如何说随便你,反正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无名无份的与一个男子这般亲近,还有脸在这里说什么名声。 当真是笑话。 唐婉最讨厌她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仿佛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激怒她一般,这让她心里很恼火,又很妒忌。 偏偏她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轻而易举的就勾走了顾琛的魂,而她做了那么多,顾琛却连个正眼也不愿给她。 “沁儿,你来此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顾琛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自动的跟唐婉撇开距离了,此刻,看着沁娘那副岿然不动的样子,他内心其实早已慌作一团。 这些天他能够感觉得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之以前,要缓和了许多,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怕是又要被打回以前了。 “我来此处自然是收了沐夫人的帖子,你的管家不是无所不知吗?怎么?他竟然没告诉你这件事?”沁娘脸上一副平和的样子,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她这话里带着刺。 “我回头再与你解释。”顾琛知道现在人多,也不便多说,便扯了唐婉往男宾席那边去了。 沁娘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吃着点心,饮着茶。 这时,还是言菁忍不住,讥讽了一句:“哎呀,看来这唐姑娘没多久就要嫁到顾家去了,今日这般热闹的日子,竟毫不避嫌的拉着顾公子来这里秀恩爱,连我这个与太子有婚约的,都未能有这般待遇啊。” 季宝儿闻言嗤笑了一声:“高门低嫁便罢了,如今还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面子,带着别的女人过来耀武扬威,若换了我,立马便将这个男人给休了,这杨小姐也真是海量,竟一点也不生气,你们说是不是很怂啊?” 文静姝压着嗓门假模假样的说道:“宝儿,你可别这么说,出嫁从夫,哪有女人休男人的事情?除非是圣上的女儿。” 对啊,除了是当朝的公主,人家可不是嫁,是招附马,自然是有权力休夫的,可是,一般人就得忍受这些不平待的待遇。 “你们说够了没有?”沐知念听不下去了,沁娘这会儿虽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止不定心里难过成什么样呢,这些人竟然还在这里说风良话,大家同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沐大小姐,瞧瞧你结交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就会在我们面前大小声,可在男人面前,还不一样怂得跟什么似的,有本事冲上去把那个勾着她男人的女人给掐死啊?”季宝儿满脸不屑的说道,“再说了,人家都没愤怒,你在这里替人家出什么头啊,指不定人家还认为你多管闲事呢。” “你……”沐知念一向不擅长吵架,况且,这里这么多张嘴,她哪里是对手? 沁娘见她这般维护于她,心里一暖,拉了她一把,转头对着那帮人道:“我与我丈夫如何,自是我们夫妻二人关起门来的事情,莫不是还要哭着闹着给你们这些人看热闹?” 众人一噎,好像是这个理。 “再者,若是因为男人要纳妾,就发疯发狂,岂不是更加丢面子?几位这般百般挑衅,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吗?我为何要如你们的愿?” 沁娘话音一落,一道人影便闪了上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解释 众人脸色一变,看着那道人影直直的朝着沁娘走去。 沁娘一扭头,便看到了他:“你过来做什么?这里是女宾席。” 顾琛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我眼里只有你。” 直到他把人拉走了,他那句“我的眼里只有你”仍旧不时的在周围回响,刚才那几个讥讽沁娘的人,顿时都有些讪讪的。 刚才说人家刚嫁进门就成了弃妇,如今人家却被当众表白了一波,而且,那男人长得那般好看,花心一些又如何。 沁娘可管不了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她被顾琛拖着一路出了园子,拐到了一处假山后面,他将她摁在山石上,一只手撑在她脸颊一侧,低头看着她道:“我今日是带她来见一个人的,不是特地带她来落你面子的。” 沁娘不甚关心的应了一声,道:“还有事吗?没了的话,我便要回去了,一会儿沐夫人该寻我了。” 见她要走,顾琛再度将她摁了回去,盯着她的脸问:“你生气了?” 沁娘一笑:“气什么。” 他与唐婉是什么关系,她早就不关心了,若时时都要为他们生气,她得少活多少年啊。 上一世,她不就是因为太过在意他们的事情,所以才将自己弄到那般田地的么? “沁儿,我发誓当真与她没关系,我之前欠了她人情,她如今求我,只有我能带她进来,我便带她来了,我并不知道你在此处,我若知道的话,我是万不会与她一道同来的。”顾琛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沁娘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噙着一抹讽刺,问:“你欠了她一个人情,是不是陷害我父兄那件事情?” 顾琛脸色一僵,一种被戳破了心事的难堪涌上心头,他若是知道这件事情令她如此不能释怀,他当初也许会换一种方式逼婚。 对,他会逼婚,但手段可以有无数种。 “她如今被荣乐言几大豪门世家联手打压,快要抗不住了,所以,她便求你给她寻一线生机,你为了还她那个人情,便答应了。”沁娘眼里满是嘲弄,她一字一句的问,“顾琛,既是这般,你又何必来向我解释,我说过了,我与唐婉,不能并存,你若不信,可以继续挑战我。” 说完,她奋力的一把推开他,夺路而逃。 她当真是恨极了这个男人,每每在她心软之际便要来给她泼上一盆冷水,明知道唐婉如今落到这般田地都是她算计的结果,他却还要帮她。 亏得他那日还一副情深不悔的样子与她说,她日后可以依赖他,想做什么他都可以帮她。 可是,她知道,事情一旦涉及到唐婉,他的那些话便不作数了。 沁娘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原来她还是不够份量啊,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无法让顾琛一心一意的对她。 顾琛望着她飞快逃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有些事情,他的确是没有办法与她解释,她生气是应当的。 沁娘回到旁观席的是候,沐夫人已经回来了,她显然是让沐候爷四下里打听过了,心里也有了些谱,适才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杨夫人,也探听了几句,对方态度也极好,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人。 杨家没有纳妾的传统,这一点令她尤为满意,况且,杨鸿目前还年轻,日后前途不可估量,把人嫁到他们家总之准没错。 沁娘看了一眼沐夫人那张喜滋滋的脸,实在不忍心给她泼凉水:“我家有个二表妹,从小就倾慕我哥,而且,她一向受外祖母宠爱,她今日若是表现得还不错,回去定会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到时候我母亲碍于外祖母的压力,恐生变故,夫人若有想法,还是早些表明的为好。” 沁娘不是在吓唬她,而是有些事情,本就是看中了就要先下手为强,况且,外祖母想要攀附杨家已久,如今若是郑燕兮说想嫁与杨鸿,她怕是拍着大腿都要促成这件事情。 “你说的可是那郑主司的女儿郑燕兮?”沐夫人问。 沁娘点头:“那丫头颇有些心思,从小到大也没少跑到外祖母面前哭诉卖惨,我也没少吃亏,她若是不出关错,百花盛会以后定会去找外祖母替她保媒,到时候,我母亲碍于压力,怕是也难拒绝,沐夫人,我杨家虽并不想攀上什么高门贵女,但也想娶一个温柔贤会的女子回家,将自家后院打理清楚。” 沁娘点到为止,旁的相信聪明如沐夫人,她已经懂了。 杨家世代清廉,家风清正,自然要娶妻娶贤,即便郑燕兮是杨家是表亲,可杨家从骨子里是瞧不上的,不是因为郑家门楣低,而是因为郑家的女儿品性配不上。 沁娘虽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自家亲戚的坏话,可若让她选,她也是万不会愿意让郑燕兮做她的嫂子的。 她不仅品性配不上杨鸿,她的脑子也配不上他,若杨家当真娶了她进门,日后丢脸的事情怕是不会少。 “我明白了,多亏了你提醒。”说话间,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三年一次的百花盛会正式开始,与茶道会不同的是,百花盛会,男女都可参加,并且都可以现才现艺。 因此,盛况空前。 贵女们殷殷期盼的太子殿下没有来,听说是代替圣上下地方巡视去了。 但是,余下的几位未婚的成年皇子都到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太子没来,三皇子便成了最夺目的人,有身份,有地位,有相貌。 但是,可惜他无实权。 因此,好多女子也只能看着他望而兴叹,想要嫁他的人还是极少的,这世上没有人不喜欢权势,在场的闺秀们,又没有哪一个不需要靠着婚姻巩固自己娘家地位的。 但是,还是有少数的世家并不会放弃三皇子这条皇廷之路,为了搏三皇子的青眼,卯足了劲儿的将自己的看家本事给拿出来展示。 可事情有时候就是比戏台子里唱的还要出彩,即便是沐家以衣沐知念本人根本不想在这样的盛会上冒尖,但保不齐还是有人惦记着她。 “听闻沐小姐擅音律,不知可否下来与本殿下合奏一曲?”沁娘正与沐知念咬着耳朵评论哪个的画技好,不曾想那三皇子已站在了台下,仰着头看着沐知念问。 沁娘心道,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之前还猜测这三殿下是否当真是对沐知念有意思,所以才引得左澜如此冒风险的想要毁掉她。 如今这般看来,这岂止是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沐知念此刻也慌了神了,她原先还没往那方面想,可自打听了沁娘的分析之后,她对于这个三殿下内心是极为抗惧的。 她并不想嫁到皇宫里去,更加不想做什么三皇子妃。 “三殿下说笑了,臣女哪里擅什么音律,不敢与三殿下合奏,坏了三殿下的兴声。”沐知念几乎不用回头都能知道,那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是何等的具有杀伤力。 不管有多少人愿意嫁三皇子,可都不可否认的是,三皇子是位长相极为出色,而且也有才情的年轻男子,即便是自己不愿意嫁给他,但也不愿意看他对别的女人倾心以待。 这就是女人的妒忌心。 “沐小姐这推辞,莫不是不肯赏脸?”三皇子笑了笑道。 沐知念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下意识的看了自家母亲一眼,见自家母亲也是急得坐立不安,她顿时就无措了。 若是拒绝,怕是会扫了三皇子的面子,落个目中无人的名声,但若当真应允了,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与一男子合奏,她日后还有哪家愿意上门来提亲? 这三皇子莫不是故意为难于她? 明知道于理不合,却偏要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若不是圣上的儿子,她怕是要冲上去揍他个满地找牙的。 正在沐家母女为难之际,沁娘却突然开口道:“三殿下,知念的手刚才伤到了,怕是不能弹琴,三殿下若是不嫌弃民女是个妇人,民女倒是愿意给三殿下合一下琴。” 三皇子似这才看到沐知念身边竟坐了个年轻的美妇,看年纪也就跟沐知念一般大,但他却觉得对方眼生得很,好在他修养极好,并没有因不知她身份便落她面子。 “三殿下,这位是杨尚书的千金,她的琴艺是出了名的,三殿下若不嫌弃,便让沁姐姐替我好了。”沐知念适时的为三皇子解惑,同时也很感激沁娘在这个时候帮她解围,如若不然,她还当真不知该如何下台。 “原来是杨大小姐,如此这般,便有劳杨小姐了。”三皇子并没有嫌弃她身份低微,更加没有因她横插一脚落她的面子,他虽遗憾不能与沐知念合奏,可是这个时候沁娘主动提出要替她,他却也不好拒绝。 沁娘看得出,这三皇子是个脾气秉性极好的人。 就在沁娘起身准备要走下去的时候,那边冷不丁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三殿下,拙荆的琴艺并不如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多才多艺的顾公子 沁娘脸色微黑,这顾琛是来捣乱的吧? 她的琴艺何时就比他差了? 不过,正好她也不太想去与三皇子合奏,毕竟,她是个女子,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合奏的确是不太合适,于是,她只能从善如流的冲三皇子笑了笑:“顾郎的琴技的确是比我好,想必,他与三皇子合奏效果会更好。” 三皇子这下当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他原本想要邀沐小姐一同合奏的,可谁想一再被推却,最后竟要与一男子合奏,就算三皇子修养再好,胸中也忍不住有些气闷。 但是,他即便再不舒坦,也不会对两个女子生气。 “好啊,就当作是琴艺交流了。”三皇子大大方方的走到古琴边,盘腿坐在草垫上,顾琛吹萧,二人的演奏一开始还有些不和谐,但渐渐的便达到了一种琴萧合鸣的境界了。 演奏到最后,两个人越来越默契,最后竟让周围听众的情绪都带动了起来。 一曲罢,众人久久不能回过神。 沁娘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这般美妙的琴萧合鸣,她往日里甚至极少听顾琛吹萧,即便是在他们感情最浓厚的时候,他也极少为她吹萧。 他在她面前,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的所有手段,都用在了赚钱上面,甚至连温言暖语都不曾多几句。 沁娘苦笑了一下,她与顾琛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场孽缘罢了,爱得不够深,不够纯,他们的情爱里,总是参杂着太多的利益,他们本就不该开始。 良久,场中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没想到,顾公子如此多才多艺。”沐知念凑近沁娘,感叹道。 沁娘愣神间,顾琛已经走至近前,他站在旁观台下,仰着头看她,阳光洒在他脸上,趁着他的笑容愈发的柔和。 “沁儿,我们回去吧。”顾琛说道,“坐了那么久也该累了,我已经跟好呀打过招呼了。” 沁娘看着他,点点头,扭头对着沭知念道:“你可要与我们一同走?” 沐知念知道,她这是顺带把她拯救出去,免得回头三皇子又要提出什么让人难为情的要求,到时候没人帮她,她也不好处,便起身跟着沁娘一块走了。 临走前,她特地去与沭夫人说了一声,沐夫人自是心思敞亮,巴不得她赶紧回家去,免得又被哪个不能拒绝的高门贵子给盯上了。 沐知念出了园门,便与沁娘告了别,上了自己来时的那辆马车。 沁娘上了马车,见顾琛要上来,她堵在车门口,看着他问:“顾公子怎么来的,还请怎么回吧,我的马车上没有你的位置。” 顾琛脸色一僵,随即面色如常,一脚跨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看着她:“既然车内没有我的位置,那我便坐车外吧。” 说完,他给了车夫一个眼色,车夫心领神会,立马溜了下去,并将鞭子递给了他。 顾琛朝他扔下一句:“我的马在那边。”便挥鞭驾车而去。 车夫苦着一张脸,心道,谁能骑得了你的马呀? 车内,沁娘完全没想到,顾琛既然会跟车夫抢位置,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沁儿,你不是喜欢城北那家点蒋记点心吗?一会儿我们绕到那边买两盒吧。”顾琛冲着车内喊道。 沁娘拒绝他的示好:“不必了,我怕反胃。” 顾琛知道她心里还有介意他今日带了唐婉去百花盛会的事情,心里有些发憷,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解释不清,只好卖力的讨好:“那你想吃什么?添福楼的招牌菜?” 沁娘突然觉得他很聒噪,语气也颇有些不耐烦:“不吃,我要回去睡觉。” 特么的,刚刚给唐婉献完殷勤又跑到她这里来,当她是什么? 没事养在家里逗弄一下的小猫小狗? 想到此处,沁娘的心里就越发的气郁了。 顾琛默了默,道:“好吧,一起睡。” 沁娘被他的不要脸刺激得面皮一红,抓起车内的东西便往外扔。 她现在已经懒得跟他费口舌了,直接上手。 她发现,自打顾琛跟吃错了药似的对她态度来个大转弯后,面皮也变的厚了几分,令她每时每刻都想爆走。 马车一到府门口,沁娘下了马车就往里面走,完全没有要理会顾琛的意思,只是,她人还没踏进府门半步,就听刘管家急急的迎上来说:“少夫人,有客人来了。” 沁娘皱了皱眉,自打她嫁给顾琛以后,家里一般甚少来客人,就算是顾琛生意场的熟人,那也不会通知她去招呼。 “谁?”沁娘问。 “据说,是您娘家的小舅母和表妹。”刘管家抹了把汗道。 那母女俩,他老人家可招架不住,唯有请少夫人去招呼一下了。 “我哪来的什么小舅母?”沁娘闻言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就一个舅舅,而且,除了陆家那位之外,她哪里还有什么小舅母? “对方说是从平阳老家来的,陆家那边还没来得及去,就先到咱们这边来了。”刘管家也很是纳闷,沁娘的亲戚他基本上也认识,但目前坐在府中这位,他还当真不认得。 但是,对方又能拿出陆家的信物,他又不能将人赶走,就只好在这里等着少夫人回来处理了。 沁娘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更怪异了,莫不是舅舅瞒着舅妈又搞出什么平妻来了? 而且,又冒出个表妹。 不得不说,她表妹还真是多。 “走吧,进去看看。”沁娘扶着秋桃的手,心中满是狐疑,她可从未听母亲说过,平阳老家那边还有这么号人物。 顾琛将马鞭扔给了守门的小厮后,也大步跟了进去,路过刘管家时,他转头吩咐道:“你激人去陆家送个信,将此事告之陆老夫人一声。” 到底有没有这号人物,陆老夫人最清楚了。 刘管家点头,飞快的吩咐人去办了。 这边,沁娘进了大厅,老远的就见一个妇人高高的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喝着茶,这妇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但脸上明显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料,也不如京城里这些人好,但是仍旧看得出,这位妇人是半点也不肯委屈自己的,恨不得将所有的首饰都往身上戴。 在她左手边上,坐了一个看起来比沁娘小不了几个月的女孩,那女孩长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眉毛,当她笑起来的时候,给人感觉极是狡猾。 那妇人脸上似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道:“你那表姐怎么还不来?实在太不像话了。” 女孩嘴里叼着块桂花糯米糕,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这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就是这样的,总要摆一些架子的,娘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妇人像是被人羞辱了一般,脸上现出一丝恼色,将手中的盖碗重重的往边上的茶几上一顿,喘着粗气道:“我一来这京城,连陆家都没有去,就先来了她这里,算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了,她竟然还敢给我端架子。” 沁娘站在门外听了一会,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她都没见过这般无礼又极品的亲戚。 她招呼不打一声就来了别人府中,和着别人还得恭迎她大驾? “小姐,那是哪来的亲戚啊?奴婢在杨家这么多看也没听夫人说起过。”秋桃看着那厅中坐着的母女俩,顿时脸上也露出了不喜之色,而且,那话说得也太不中听了,合着谁欠了她们似的。 沁娘正要抬脚进去,却被顾琛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拖着她到了后面的拐角处,压低嗓门道:“你晚些时候再进去,我已派人去陆家送了信,你那外祖母定然知道该如何料理这二人,你现在进去,少不得要被她们无理取闹一番。” 他并不想她平白无故的就添烦恼,这些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一来京城不回自己宗家,反而跑到他们这里来了,这于情于理都不合,谁知道这妇人怀着什么目的。 “可是,你没瞧见刚才刘管家那张脸有多苦吗?想来这母女俩在此处已将伺候的下人都折腾了一遍,我若再不进去会会她们,咱们府中的下人们都快以为她们才是这府里主子了。”沁娘一看到那个妇人端坐在上首的位置心里就不喜。 这般反客为主,也不知是内心有所倚仗而嚣张,还是当真不知礼数。 “我陪你进去。”顾琛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也拦不住她,那就只能护着她了。 他握着她的手,并肩走了进去,秋桃落后一步跟在后面,吩咐人去端吃点的来,沁娘这奔波了半日,想来也是饿了。 沁娘进到厅内,看着高高坐在上首位置的妇人道:“听说我小舅母到了,恕沁儿眼拙,不知您是哪边的小舅母?” 那副人见沁娘携着一个俊美非凡的男子进来,眼前先是一亮,随即听到沁娘的话,眉头顿时又攒了起来,而那位坐在边上的女孩更是立马就朝他们扑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章 狮子大开口 顾琛极不喜人突然靠近,尤其还是这种露着一脸痴迷样,恨不得整颗眼珠子都要粘在他身上抠不下来的那种。 他见女孩失控的朝他们扑过来,拉着沁娘下意识的便朝边上闪了一下。 那女孩扑了个空,眼底似乎聚了些委屈的泪意,她抬着眼,巴巴的望着沁娘道:“表姐,馨儿不过是看见表姐太激动了,想要跟表姐亲近一下,没想到表姐竟如此嫌弃我。” 沁娘面色冷淡,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之色,心道,她可没瞎,刚才她那是朝着她扑过来吗?她分明是看到顾琛后,就像一头饿狼看到了肉一般,不顾形象的扑上来,如今倒埋怨起别人来了。 “馨儿,不得无礼!”上位上那个妇人语气严肃的训斥了一句,但面上却没有半分要责备她的意思,她意思意思的斥完了自家女儿后,转头便看向沁娘,脸上的表情比刚才又更严厉了几分,“让长辈等了你这半日,你一进来也不知道给长辈请安,倒是先给表妹摆脸子了,你们杨家的家教去哪了?” 沁娘冷笑了一声,这个妇人真是好生奇怪,自己打哪来的还没让人弄清楚呢,她倒是先声夺人起来了。 “我杨家的家教自然是做给能看懂的人看的,对那些反客为主的不速之客,可就犯不着了。”沁娘淡淡的扫过妇人那张濒临发怒的脸,笑了笑,“而且,你也说了,我是杨家教出来的,跟陆家可没有半文钱关系,您若想耍长辈的威严,大概回陆家去耍,我这里是顾宅,我才是这里的主子,我需要讨好谁?” 说她摆脸子,她在自己府中,爱如何摆便如何摆,旁人管得着吗?想要教训别人家的女儿,而且还是出了嫁的女儿,也得看看她自己够不够格。 先不说她这个小舅母的身份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这种八杆子都打不着一块的亲戚,她不想结交便不结交,谁又能说她什么? “你……”那妇人气得不行,随即,她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终是深吸了几口气,极力的压住了自己胸中的那把火气,缓了缓脸色道,“自然是你外祖父留在平阳老家的小儿子的媳妇儿,也是你的亲舅母,你若没听说我不与你争,但信物我已给你府中管家,也作不得假。” 沁娘点点头,寻了个位置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那么,小舅母来我处,有何贵干?” 一看这母女俩便是别有所图,像这种十几年都不曾听说过也不曾见过的亲戚,她可不认为有什么情义可言。 “既你已开口,那我便直说了罢,听说你嫁了个富商,想来现在日子也宽裕,我们于你母亲有救命之恩,如今,我大女儿即将出嫁,我们还差点嫁妆,你若能替你母亲还了这份恩情,咱们前尖往事便一笔勾消了,另外,我这小女儿与你同岁,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我看你这夫婿长得也不错,我们愿吃点亏,让她嫁入府中做小,也省得再长余跋涉的跟我回平阳去。” 这一副施舍的语气,当真把沁娘给气笑了。 敢情连路家都没去,就直接杀到她这时来了,是为了要她帮着出嫁妆啊,想必这要求要是让陆老夫人知道了,也是要气死的。 即便她唤陆老夫人一声外祖母,陆老夫人也是没脸开这样的口的,而且,救命之恩?她怎么从未听母亲提起过? 她母亲可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若当真有这样的恩情,她会这么多年提都没有她面前提过? 还有,瞧上了顾琛? 这满惊城瞧上顾琛的女子多了去了,她到底是怎样用一副屈尊降贵的语气说出要给顾琛做小这样的事情来的? 再瞧顾琛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汁来了。 见沁娘不说话,那妇人又道:“我们也不需要你给多少嫁妆,不过是给个十箱八箱的金银首饰就成,这对于你们来说,也不算过份的要求,谁不知道你丈夫日进斗金啊,再说了,我家馨儿好歹也是陆家嫡出的女儿,她便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也是做主母的,我肯让她到你府中来与你作伴,已经天大的让步了,你莫不是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吧?” 当真好大的口气! 要不是顾及着身份,沁娘此刻都要赶夫了。 哪里来的山里村妇?这般厚颜无耻的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还一副已经给她开了天恩的模样,她莫不是还要跪下来千恩万谢? “表姐,我不抢你的正妻之位,我只要做个妾就好了。”陆馨说着,一脸痴迷的看着顾琛,若不是顾琛刚才无情的闪开了她,让她面子上不好看,她这会儿怕是都要恨不得扑上来抱着他不放了。 这个男人长得这般好看,而且,听说他很有钱,打从他进门开始,第一眼她便深深的陷进去了,这样的男人,只有她才能配得上,那表姐算什么?等她嫁进了这府中,即便没有正妻之位,她也能让他眼里只看得见她。 只要得到了这个男人的心,这府中的荣华富贵还不是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沁娘不用看都知道陆馨这会儿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这世上异想天开的女人多的是,可她从未见过像陆馨这般异想天开的。 她以为自己是仙女? 呵~ “抱歉,想做我顾琛的妾,你太丑了。”顾琛似乎忍了许久了,终究没忍住,不客气的开口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馨脸色一白,脸上那副痴迷的神色顿时就僵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顾琛说话会这般不留颜面,整个人瞬间便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妇人见了,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她再顾不得颜面,伸手指着沁娘道:“一定是你善妒,不肯让你表妹入门,所以他当着你的面才如此说话,杨沁颜,你母亲可是欠着你舅舅一条命的。” 这是沁娘第二次听她提起那救命之恩的事情,顿时也不客气了:“你们是不是真的对我母亲有救命之恩,不如等我母亲来了再当面说罢,我一个小辈的,也不懂你们那些旧事,但是,即便你们当真对我母亲有救命之恩,那也该去找我母亲还,不该赖在我夫家这般无理取闹,欺负我不知详情。” 沁娘的话,瞬间将那妇人的怒火给点燃了,她气呼呼的从上位上站起来,直直的冲到沁娘面前,顾琛以为她要动手,反射性的便要挡在沁娘面前。 但是,那妇人就在他们前面两步开外的距离停了下来,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哎呀,我怎么这般命苦啊,当年就不该救那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啊,如今尽是些白眼狼啊,自己日子过得好了,半分都没有想到我们这些穷亲戚啊,翻脸就不认人了,真是作孽啊。” 沁娘:“……” 若要跟人比撒泼打滚,她自认做不来。 那妇人嚎了一阵,随即止住眼泪,抬腿就要往外走:“我要去外面让人评评理,这世上哪有这般忘恩负义的,我倒要问问她陆惜金,她的命到底值几个钱?当初可是口口声声说会一辈子报达我们的,如今我们也不要一辈子,就想让家中女儿能嫁个好人家,怎么这么点要求都不肯答应,早知道当年就不救了……” 沁娘:“……”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动气,为着这些人,不值得。 秋桃站在一旁也是气得不行,她自然不能让这个妇人跑到门外去大哭大闹的,当即冲着门外守着的下人喊了一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抓住她!” 这边都还没理清楚怎么回事呢,若是让她就这般出去闹,到时候京城里还不知道该如何传呢。 守在门外的下人听到吩咐后,顿时也回过神来,几个人一齐上前抓住妇人的两边胳膊,死死的控制着不让她挣脱。 陆馨见状,立马扑上来,哭着喊着叫道:“你们放开我娘,放开我娘,表姐,我娘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般对她。” 沁娘面色淡淡的看着她们,眸中满是冰凉:“长辈?她哪里有半分长辈的样子?想要让人尊敬,首先自己也得值得人尊敬,先不说我母亲之事你们说的是否是真的,就单说你们一上来便狮子大开口,又是撒泼又是挟恩图报的,我没将你们扭送到京兆府尹就算客气了,你们还想在我面前摆长辈的威严?”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她杨沁颜怕过谁? 即便以前她父亲还是四品工部侍郎的时候,她也没怕过谁,若说她仗势欺人,却也算不得,毕竟,比她有势的人多了去了,她不过是性子比别人执拗一些罢了,在她眼里,从无贵贱之分,只有是否投缘之别。 想用长辈的身份压她,岂不知陆老夫人可没少对她使这种招术,可即便是陆老夫人也休想在她这里占上风。 有理她可敬她一声长辈,无理她可不买账。 就在这里乱成一团之际,刘管家突然跑进来报:“陆老夫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主角都到齐了 陆老夫人来了,以她的身份,按理说很多事情已不需要她亲自出马,她只需要派个亲信去处理便成,没想到,她竟亲自来了。 别说是沁娘惊讶,就连正在哭天抢地的妇人声音也一时顿停顿了。 “既然外祖母来了,那我便去迎一下吧。”沁娘说着,拉着顾琛就往外走。 不多时,便撞见陆老夫人步伐匆匆而来,旁边跟着的,是沁娘的母亲陆氏。 “沁儿见过外祖母,母亲,你们都来了?”沁娘一一冲她们行了礼后,问道。 陆氏连忙虚扶了她一把:“还顾着这些虚礼做什么,你那个小舅母在何处?快领我们去见见。” 沁娘瞧着陆老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对,顿时也不敢多问,只得将她们领到大厅,那妇人已经被放开了,这会儿听说陆老夫人来了,她也不敢再造次了,只得规规矩矩的坐在下首的位置上。 此刻见着陆老夫人来了,那妇人立马拉了陆馨一把,规规矩矩的朝着陆老夫人行了个礼。 陆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似乎强压着某种情绪,径自走到一旁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没事不要进京。” 那妇人颤微微的站起身来,拢着手站着,也不敢坐,头也低垂着,整个人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嚣张和张牙舞爪,这倒让沁娘好奇极了。 “夫人,我也是没办法呀,我们就是想着,让自己女儿能够嫁给一户像样的好人家做正室,但是,您也知道,我们那点家底,哪里能拿出像样的嫁妆来?到时候若是嫁妆少了,少不得要被夫家轻视的,我们听闻曦之的女儿嫁了一有钱的商户,这才进京来,想要求得她一丝帮助。” 她可不敢说她是来挟恩图报的,要不然,回头要是让陆老夫人不高兴了,他们怕是连现在的好日子也没了。 可是,在场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可不是只有她一人会说话,先不说沁娘,就连秋桃刚才也将她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 秋桃一向沉不住气,这会儿见自家夫人也来了,顿时就开始兜底了:“夫人,陆老夫人,你们可别听这妇人瞎说,她哪里是来寻求帮助的,分明就是来讨债的,她一进门便坐在了首位,对着这府里的下人指手划脚的,见我家小姐回来,劈头盖脸的便指责我家小姐怠慢她,可我家小姐根本就没见过她,哪里认得她是哪来的亲戚?” 秋桃见陆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但她也没怕她,接着又说道:“她一开口就要我家小姐给她女儿准备十箱八箱的金银,还说要让这个小女儿嫁到顾家给姑爷做小,那语气十足的一副向我们开了口便是看得起我们的样子,小姐不答应,她就撒泼打滚,门外的侍卫跟下人可都看见了,我可没有扯谎。” 秋桃的话一落下,陆老夫人的脸色黑得都快滴出墨汁来了,十箱八箱的金银,当真好大的口气,她这个亲外祖母都没敢开过这样的口,她一个小妾生的,被逐到了平阳老家的一个旁支,倒是还真敢开口。 陆氏的脸然也不大好看,这个弟媳妇她也有十几年未见了,以前就不太喜欢,现如今看来,她日子虽过得还算富裕,可这修养当真是半分都没有长进,说出来的话也不怕人笑话。 “母亲,这位小舅母口口声声说当初小舅舅救了您一命,她说我今天若是允了,便全当还了他昔日的救命之恩了,若是不允,我便是白眼狼,忘恩负义。”沁娘说着,又看向陆老夫人,“外祖母,沁儿刚刚成婚不久,她开口便要将自己女儿送到这府中做小,这让我情何以堪?” 陆老夫人脸色又青了一分。 “况且,她说到底也得叫我一声表姐,她若真嫁进门来,我敢拿她当妾吗?可是,她顶着妾室的名份若不进妾室的义务,又怕乱了尊卑,外祖母,大家既是亲戚,我怎么可以让自家人遭受这等屈辱,好好的亲事不寻,却要来做妾,这要传了出去,陆家的名声都要毁了。” 沁娘的话无疑戳中了陆老夫人的心尖上,陆家的颜面,是她最看中的,哪怕这陆馨不过是个旁支的女儿,但说到底也是陆家的人,堂堂陆家的女儿,怎么能随便与人做妾? 妾是什么?妾是只比丫鬟高那么一点点的佣人,说得好听点是府中男主人的女人,说难听了,也不过是个暖床的丫头而已,妾室生出来的孩子,永远只能是庶出。 就如现在这个妇人,她口口声声的说她是沁娘的小舅母,可只有陆老夫人清楚,她那夫君并不是她所出。 “夫人,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她分明就是心胸狭窄,容不下我家馨儿,才故意这般抹黑我们,虽说我直接找上门来有些不对,可是我那不是急得没有办法么?而且,我来了好半天也没见她回府,她分明就是想晾着我,好让那结下人打发了我,可是,夫人,当初您也允诺过的,说绝不会亏待我们的。” 那妇人说着,再一次跪倒在地,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若不是沁娘等人适才亲眼见识到了她的彪悍性子,这会儿倒忍不住要对她生出几分同情来了。 陆老夫人只觉得被气得一阵头晕眼花,陆氏脸色也是几度变幻,最终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指着那妇人直呼其名:“柳春花,我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们这般不要脸的,你回去好好问问你家那位,当年当真是他救了我么?” 柳金花抬起脸来,先是一脸的茫然,随即便不服气道:“难道不是么?陆大小姐如今攀上了高枝,享受了荣华富贵,就将那救命之恩给抛诸脑后了,你若不是心虚,这些年为何要一直照管着我们?如今我不过是想要为女儿讨点嫁妆,你女儿如今这般有钱,拿点出来怎么了?” 陆氏当真快要被她给气死了,却偏偏有苦说不出,只能站在那里,气得胸前剧烈起伏。 沁娘不由得上前去扶住她,抬手给她顺了顺气,安抚道:“母亲莫要动气,不值得。” 于她来说,如今任何人都不值得她动气。 “看来,这些年我对你们一家真是太好了,以至于让你们都忘了自己是谁了。”陆老夫人冷笑了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柳氏,“你那个夫君就是一个妾氏生的儿子,哦,不对,她连个妾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露水情缘,你也好意思声称是我外孙女的舅母,脸真大!” 柳氏脸色一僵,她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尖声叫道:“这不可能,我婆婆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你那个婆婆除了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外还会啥?她自己当初是怎么爬上主子的床的,她自己心里没点数?还好意思怂恿儿媳妇儿来这里要钱要人,当真以为给她几分颜面,她便可以开颜坊了。” 当年柳氏的婆婆就是府中一个下等的丫头,趁着老老爷子喝醉酒便爬上了他的床,事后还怀上了,若不是当年陆老爷子的母亲极力保着她,她哪里有命生下陆家的孩子? 况且,像这样的人即便是生了个儿子,也得不到陆家的承认,只不过,当年陆氏体弱,那道士说必须得要一个正月里生的男孩来给她解煞,那贱丫头生的儿子生辰八字刚才吻合,便用它来做了一场法事。 此后陆氏的身体竟奇迹般的转好了许多,因此,陆老爷子的母亲当年才命他们要善待他们母子,哪怕不能留他们在府中,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所以,这些年来,那对母子虽被遣回了平阳老家,可是陆老夫人也没亏待过他们,她出人出力,帮着他们在平阳老家那边单独立了府,给了钱也给了人,帮着他们把那府门一点点的壮大,而且每年都有派人给他们送礼品。 她自问从未亏待过他们。 不曾想,倒让他们养出野心来了,觉得自己是主子,便可以爬到他们这些正主的头上,肆意的拉屎了。 听着陆老夫人的叙述,柳氏整个人都不好了,陆馨整个人也是懵的。 她明明是陆家的嫡女,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庶出了? 而且,她祖母连个妾都不是,那她们姐妹几个,哪里还有什么身份可言? 陆老夫人给他们在平阳老家重新建府另立门户,并对外宣称他们是陆家的旁支,其实已经算是抬高了他们的身价了,若是细算起来,她们如今当真是低贱如土。 “不,娘,这不是真的,我们怎么可能是庶出呢?爷爷明明是陆家的小儿子啊,怎么就变成下人生的儿子了?一定是陆老夫人为了打发我们而胡说八道的对不对?”陆馨拒绝相信这些。 就在前一刻,她还以高高在上的嫡女自居,觉得嫁到顾家做个妾室已是经天大的委屈了,没想到,如今她连给人做妾都没资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 然,就在陆老夫人与柳氏算旧账的时候,沁娘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平阳离京城几百里地,我成亲也不过月余,你们是听谁说我嫁了个日进斗金的富商,想着要进京来沾点光的?”沁娘摸着腕上的镯子,声音平静的问道。 从这里到半阳老家,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就算有人飞鸽传书过去,他们得知这个消息,若是没有人怂恿,也万不会长途跋涉的跑到这里来要钱要人。 看这柳氏也不像那般有脑子的人,究竟是何人给她出的主意,让她大老远的领着小女儿过来。 她来之前多半,对京城目前的情况,也打听得差不多了,所以,她这趟带着女儿来,也没打算再带回去,总之,她这趟不但要钱,而且还要顺带着给小女儿也寻个好婆家。 大家都知道这京城是繁华的帝都,人人都想往这里面挤,可平阳老家那位,当年是被遣到那边的,自是不便回来,可若是把女儿嫁到这京城里来了,他自日后自然就有理由,跟着迁到这京城里头来了。 这人都是贪心的,虽然他们如今在平阳老家,也算是富户,可那种小地方的生活,哪里比得上这寸土寸金的帝都啊。 柳氏一进京,怕是早就被这京城的繁华给迷了眼,她哪里还肯再回到那等小地方去?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嫁了人难不成我们还不能知道了?”柳氏这会既已跟陆老夫人撕破了脸,她也懒得再装了,顿时说话都大声了不少。 “可是,为何小舅舅自己不来,却要你一个妇人来说这些事情,想必,你来这里的事情,家里那位老夫人并不知情吧。”沁娘猜测道。 所谓的救命之恩,平阳老家那位自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年也享受了陆家,对他们的照拂,自是不敢造次,可是架不住对事情一知半解,却又贪心不足的柳氏,所以,这柳氏定然是寻了个借口,还着小女儿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京城。 橡柳氏被她问得一愣,随即道:“我家老爷事务繁忙,这种小事情,自然是由我来做。” 沁娘冷嗤了一声,也不打算拆穿她,只是看向陆老夫人:“外祖母,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想必我也没必要陪她们在此耗下去了,想如何处置,还望外祖母给句准话。” 毕竟人在顾家,陆老夫人没开口,她也不好当着她面把人丢出去,再说了,以这柳氏撒泼的能耐,她还真不能随意放她出去,这万一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麻烦的还是她。 “你二人先与我回陆家,等我修书去平阳,让你那对我女儿有救命之恩的好夫君,来接你们。”陆老夫人此刻当真是厌恶极了这对母女,她头重咬重了“救命之恩”四个字,让柳氏没来由得抖了抖。 陆老夫人此刻看着她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两只讨厌的老鼠臭虫,心想,下贱人生出来的东西,骨子里都透着贱,还真不怨别人瞧不起他们,是他们自己没本事让别人让看。 “我们不去陆家,我们就要住在这里。”柳氏说着,直接便往椅子上一坐,一副铁了心不走的样子。 顾琛此刻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这都是从哪冒出来的亲戚,而且,这里明明是他府中,这府中的主子可姓顾,她这般撒泼耍赖的赖着不走是几个意思? 他一向自诩自己不讲规矩,只讲手腕,可他却从未见过如此粗鄙的妇人,哪怕是那些市井妇人,都不会似她这般。 陆老夫人更是被她这副样子气得一阵气血翻涌,她厉声喝道:“柳春花,你给我适可而止,不要丢人现眼!” 这真是,到底从哪娶来的女人,怎么都这般德性,光看一眼她都嫌弃。 柳氏被她吼得虎躯一震,顿时矮了声去:“我跟您回陆府也不合适啊,您当年不是不让我们入府么?” 陆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面皮都抖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那你私自来京城怎么不打声招呼?如今回陆家不合适,难不成赖在人家顾家就适合了?” 说着,她也懒得再废话,冲着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使了个眼色,于是,几个人便上前,直接拽着柳氏便往外走。 “哎,我们干什么?懂不懂规矩了,一般下人也敢对我动手动脚的,放手,我好歹也是主子,放手……”柳氏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最后彻底听不见声了。 一屋子的人这才松了口气,陆氏又安抚了沁娘几句,才随着陆老夫人一道走了出去。 陆馨见母亲都没讨着好,她自然也不敢造次,只是临走前依依不舍的看了顾琛一眼,然后才抬脚朝着柳氏追了出去。 沁娘见人都走了,揉了揉额角,只觉得浑身有如跑了几十里那般疲累,顾琛揽住她的腰,问:“累了?我送你回沁园休息。” 沁娘一把推开他,她可没忘记他之前在皇家园林那边,跟唐婉相携入场的事情,而且,这柳氏母女突然跑到这京城里来,她也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按理说这十几年他们也便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怎么突然间就要跑过来狮子大开口了呢? 除非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煽动了她,勾起了她的贪念和野心,她才会不惜瞒着家中做主的那两位,私自带着女儿进京。 从刚才的话里边她清楚了一点,那就是她们之前并不知道,平阳老家那位的出身,还一直以为自己是陆家的嫡血,要不然怎么敢跑到她这里来管她要钱要人? 想来是有人跟她们说,同样都是陆家的子孙,凭什么他们就得在平阳那种偏远的小地方苟活着?他们凭什么不能来这帝都里一争芳泽? 她们心里极不平衡,所以才敢那般的颐指气使的吧?谁知道,陆老夫人的一席话,将她们从云端打到了地底下,她们又怎会甘心? 以那柳氏及那陆馨的性子,她们目前虽在陆家,受陆老夫人看管,怕是也忍不住要闹出些事情来,让自己女儿做小这种事情柳氏都能想得出来,旁的怕是就更加不用说了。 总之,她们这一趟来,怕是不打算回去了。 “你若当真这般闲,你就去查查那母女俩,为何会有这般大的勇气,私自跑到这京城里来?我不信因为听闻我嫁了富户,她们便起了心思,那之前我爹还是工部侍郎的时候,位职也不小,他们若想巴结闹事,怕是早就来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商户跟四品官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哪怕是傻子都知道,再大的富商也得在官府底下走,平阳老家那两位安稳的过了这么些年,他们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放心,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让人去查的,而且,以我办事的效率,很快便能查清楚。”顾琛自信的说道。 沁娘冷笑了一声:“最好是等你查到事实真相以后,莫要瞒我。” 说完,她转头扶着秋桃的手,径自出了大厅的门,往沁园方向走去。 试问这京城里头,最不希望她好过的是谁? 虽然她并不想怀疑到唐婉头上,可是,若事情当真是她做的,恐怕顾琛即便是查到了也会护着她吧。 “小姐,就算我们现在派人传信到平阳,也有好些天才能到,如今这母女俩却是已经实实在在的到这京城里头了,至于她们被何人挑唆而来,怕是已经不重要了。”秋桃扶着她上了贵妃椅,替她捏了捏肩膀道。 沁娘懒洋洋的躺在那里,闭目养神:“我知道,所以我让顾琛去查啊,我可没有说过我要派人去查,而且,不管是谁怂恿她们过来的,我都只当是唐婉做的,她不让我好过,我自是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说过了,她这一世就要将唐婉从头到尾给毁个干净,不管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她都会自动把事情算到她头上,反正,她欠她杨沁颜的,也不止这一两笔。 她们之间的账,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慢慢算。 顾琛若是护着她,那她便连顾琛一起弄好了。 “你回头让秋雪回趟杨家,让母亲注着防着点,那对母女既然来了,断不会这般甘心的离开,她们在平阳那边来人接她们之前,定会弄出点什么事情来,总之,不能让她们有机会赖在这边不走。”沁娘极其不喜欢她们。 比起郑家和陆家那些表妹来,这两位可是能豁出去多了,她们为了这京城的富贵生活,怕是会不择手段。 “奴婢这就去看看秋雪回来了不曾,小姐你先睡一会儿,我让人到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秋桃说着,给她盖了一层薄毯后,便飞快的奔了出去。 只是,沁娘不过是打了个盹,醒来就见秋桃匆匆忙忙的跑回来道:“小姐,不好了,出事儿了。” 沁娘只觉得眼皮子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出来,她掀开薄毯问:“出了何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陆馨被掳了 “小姐,那柳氏母女俩不是刚从顾宅离开么?原本以为人出了顾宅就没顾家什么事了,没想到,他们在回陆家的路上,碰上了巡城使拿人,结果冲撞之下,场面有点乱,等回头一看,发现那陆馨竟不见了。” 秋桃喘匀了气,接着说道,“小姐,巡城使不就是大公子么?现在柳氏一口咬定,是我们杨家生怕女儿,要来占小姐你的位置,便趁乱掳走了她女儿。” 说到这里,秋桃简直气红了眼,这些人实在太不讲道理了,而且,当时大街上那么多人,凭什么觉得就是抓人的那帮兵将干的?又凭什么觉得这跟她家小姐有关? 还有,那陆馨长了脚呢?万一她是自己跑的呢?凭什么赖到他们头上? 她以前觉得郑家那位表小姐,已经算是够混的了,没想到这还有更混的,当真是刷新了他们的下限。 “当时我大哥可曾在场?”沁娘问? “自然是不在的,但是那率众的亲兵就是他的手下,当时他们要拿的是一名惯偷,据说是在赌场里抓到人的,好不容易快要把人给捉住了,那贼人跑到了大街上,混进了百姓中,还打翻了许多小贩的摊子,兵将们人多手脚乱,混乱中就冲撞了陆家的马车,在之后陆馨就不见了。” 一提起这个过程,秋桃也是很无语的,那陆馨好手好脚的,要真是有人趁乱掳了她,难不成与她坐在同一马车里的人都没发现吗? 况且,两辆马车,别人又怎么知道陆馨是坐的哪一辆,而且还没伤及无辜,直接就把人从马车里带走了。 这也太诡异了吧。 反正,这件事情也太巧了,刚从顾家出去,人就不见了,现在还趁机赖在他们头上了。 “现在那柳氏正在杨家大门口又哭又闹的呢,原本陆老夫人是想悄悄的把她们安置在府中,让人盯着,等到平阳老家那来了人,就不声不响的把人给送走,当京城从来没出现过这两个人,可是,这路才走了一半呢,就闹出这等事来,你说,这母女俩是不是算计好的?”秋桃问,“小姐,你说现在怎么办?” 沁娘这下子倒是不急了,看来这母女俩是打定了主意死都不愿意回平阳去了,倘若她们当真在这京城里出了什么岔子,怕是不单单是陆家,就连杨家跟顾家都免不了要受到波及。 “你说,这柳氏母子俩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那陆馨若是独自跑出了马车,她会去哪?”沁娘若有所思的问。 秋桃歪着脑袋想了想:“若是我,我大概是不敢乱跑了,除非有地方可以去。” 可是,陆馨在这京城里头,就只有陆家一门亲戚,而且,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到这繁华的帝都里来,她要是自己跑了,她能去哪啊? 沁娘勾了勾唇角,笃定的说道:“这就牵扯到了是谁把她们怂恿到这京城里来的这个问题上了。” 秋桃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姐,你是说,那个煽动着她们到这京城里来的人,允许了她们去处,好让她们有事情可以去找这个人?” 沁娘在她脑门上拍了拍:“要不然,换作是你,长途跋涉的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你乐意吗?” 若是对方没有给她们允诺,没有给她们提供一些好处,她们两个女人弱女子,又怎么可能冒那么大的风险,那么大老远的跑到这京城里来。 而且,路途遥远,若是途中没有人护送,怕是她们两个早在半道上就要被人给劫了去了,哪有可能毫发无损的来到这京城里头,还顺利的找着了她出嫁住的府邸。 “要换了是我,我自然是不敢一个人走那么远路的,这万一路上要是遇上个山贼劫匪什么的,即便留着小命,这清白也怕是早就没了。”秋桃抓着垂在肩旁的一缕发丝,不停的用手指绞着。 别说是她了,这要换作任何人,尤其是未出阁的姑娘,都不会轻易的这么做的,除非,她不在乎自己的名节。 可是,这世上又有哪个姑娘不在意自己的名节呢?就连被卖入青楼的姑娘都是在意的,只不过,她们无可奈何,就只能认命罢了。 “你回一趟杨家,记得从侧门进去,你去找我大哥,让他带着人以辑拿盗匪为名,挨家挨户的搜,不要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那陆馨若是被人安置了,总会露出一些马脚的,至于那柳氏,去通知京兆尹,让他带几个人,以攀蔑朝廷命官,扰乱皇城制安,妖言惑众为由,将人带走。” 沁娘一一吩咐完以后,又重新躺了回去。 她还就不信了,这个没见识的柳氏能够扛得住几时,等到京兆府尹的地牢里关上两日后,再见识几回那些被用刑的血腥场面,估计连她自己都扛不住了。 “是,奴婢这就去。”秋桃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柳氏完全没想到,她不过就是在杨府门外嚎了一阵子,竟把京兆府尹的人给嚎来了,她一向安于平阳那块小地方,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平阳知府,哪里见过这架势? 而且,就算她一路上在呼喊着她是陆家的人,也没有人会相信,因为,全京城谁不知道陆老夫人只生了一个儿子? 所以,那些沿街看热闹的人,多半以为柳氏是个疯子,妄想攀上陆家,想得都快疯了。 而陆老夫人自是不可能会去京兆府尹去将人接出来的,毕竟,对方这是卯足了劲儿的在给她找麻面,之前马车被冲撞的时候,这柳氏就一路喊着说女儿被人抓走了,要去要人,转眼间就跑得没了影。 陆老夫人气得胸口疼,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柳氏如此的不安份,才刚到京城的地头上,就拼了老命的给她惹事。 如今被京兆府的人给拿住了,而且,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看到了,那柳氏是个怎样的泼妇,她断不可能承认这个女人是陆家妇。 陆家虽官职不显赫,可毕竟是世家为官,且陆家的名声也是极好的,即便是那些府里的公子小姐们任性了点,但出了陆府的大门,她们多少还是得顾着陆家的颜面,不敢太过放肆的。 如今这柳氏的作派,哪点有半分陆家人的样子,陆老夫人就是为了颜面,也断不肯承认的。 这个时候,她是巴不得跟平阳那边断绝关系,这辈子都不相往来,更后悔自己这些年对那边太过仁慈,以至助长了对方的野心,一只山鸡,竟然妄想要做凤凰,真当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边,杨鸿收到了沁娘的信后,便带着人挨家挨户的搜了一遍,很快的便将陆馨给搜了出来。 陆馨直到被人拎着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那个明明说青楼的后院很安全的,不会有人进到后院里来查的,可是,为什么她躲进来还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被人抓到了? 顾宅。 “小姐,你果然料事如神,那陆馨果然是自己藏起来了,居然还好意思说是大公子找人掳了她,当真是不要脸。”秋桃刚刚听派出去的护卫回来汇报完以后,狠狠的唾弃了一番,“这母子俩脑子大概被驴踢了,就这点小技俩也敢跑到这京城里来闹,真是勇气了得。” 沁娘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着一本书,道:“这个时候随便她们在京兆府尹闹,反正外祖母这个时候是巴不得不认得她们,是不可能去领她们回去的,况且,那个指使她们跑到这京城来闹的人,这个时候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自然也不可能让她们有机会将自己给咬出来。” 不管是谁把她们给弄到这京城里来的,但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自己亲自出面,因此,即便是这会儿柳氏扛不住了,想要攀咬那个出来,京兆府尹寻不到人,自然也会相她的话。 那她说不清楚自己的目的,解释不清这番作为,京兆府尹便不会将她们给放出来,至于陆家那边嘛,自然是更加不会出面的,所以,那两个人如今被关进京兆府尹的地牢了,一时间倒也算是清静了。 “那,她们这般轻易的就被捉住了,闹不了事情了,那个幕后之人岂不是白白的费了那么大劲儿把她们送到京城里来了?”秋桃一边替沁娘剥着松子,一边说道,“我觉得没把这母女俩的作用完全发挥出来,那幕后之人是不会甘心的。” 近日跟着沁娘秋桃也学到了一些拿捏人心的本事,所以,她很笃定这事儿怕是还没完。 “幕后那位大概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这两天大概是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的,等过了两天,想出办法之后咱们再看吧。”总之不会这么便宜她杨沁颜就对了。 费这么大劲儿弄了两个活宝上来,不给她添点堵如何甘心? 果然,两日后,秋桃便从外边回来说:“小姐,陆馨在牢里自尽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死了没? 沁娘眼眸闪了闪,问:“死了没?” 秋挑摇了摇头:“据说救得及时,没死成。” 沁娘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到底是救得及时才没死,还是因为她本身就只是借着自尽来搏得一线生机,还未为可知呢,看来,有高人给她们指了路。” “可是,小姐,这两日我都让人看着京兆尹地牢那边,连只苍蝇也没有飞进去过,何人给她们指的路啊?”秋桃想不通,那里明明盯得死紧,怎么可能有人进去给她们传信。 沁娘嫌弃的在她脑门上拍了一把道:“你忘了?牢里不是还有狱卒吗?” 只要买通了狱罪,让狱卒偷偷传个信也不是不可能。 “对哦,可是,小姐,我们怎么知道是哪个狱卒?那里面可不止一个狱卒。”秋桃她奇的追问道。 “狱卒一共也不会超过十个,你让人查一下这些人里头,谁最近手头比较紧就知道了,只有缺钱的人才会冒着风险干这种事情。”沁娘淡淡的说道。 秋桃恍然大悟:“那小姐,奴婢现在就让人去查。” 说完,她又要奔出去,却被沁娘给唤住了:“等等,那陆馨现在在何处?” 秋桃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道:“听说送到长生医馆了,小姐难道要去瞅一眼?” 沁娘扔下手中的账本,缓缓起身道:“回杨家。” 秋桃呆了呆,问:“回杨家做什么?” 杨家与这件事情有何关系? 秋桃摸头不着脑。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叫你走便走。”沁娘说着,摔先走了出去,秋桃连忙跟上去,扶住她的手臂。 其实顾宅离杨家并不远,就是隔了一条街的距离,马车驶了一会儿便到了,杨府的管家见着她回来,高兴的冲进去通报去了。 沁娘径自去了自己未出阁前的院子,不一会儿,陆氏跟杨鸿便一道过来了,杨元海不在府中,据说圣上有事情把他叫进宫了。 “大哥,这天还这般早,你怎么也在府中?”沁娘见着陆氏不奇怪,当值的大白天看到杨鸿就奇怪了。 “还不是陆家那母女俩闹的,今日那陆馨突然撞壁要自尽,被狱卒抬着出的牢房,那柳氏便哭天抢地的说我毁了她女儿青白,非要我给个交待,京兆府尹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就只好托人告之我,让我暂时不要去上工,免得被那街上风言风语的,面上不好看。”杨鸿说完以后,陆氏脸上顿时也露出了为难之色。 “这些年来,我自认为对平阳老家那位也不薄,怎奈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二人怕是死都不愿回平阳的,如今她们哭着喊着说京兆府尹向着我们杨家,逼死良家少女,她们不昔毁了名节也要赖在这京城里头,沁儿,你说,这该如何是好?”提起这二人,陆氏也是满脸的愁容。 如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们是打不得,杀不得,但若真要娶那样的女子进门,日后这杨家还不得鸡飞狗跳的,那怎么得了? “这陆馨之前想入顾家,被顾琛给拒绝了,便又想赖到大哥头上,看来她为了嫁到这京城里头,还当真是豁出去了,不过,我们杨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娶这样的女子进门,母亲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我定会让她们知难而退。”沁娘握着陆氏的手宽慰道。 “唉,那日百花盛会后,承安候的沐夫人才向我打听了你大哥的一些情况,看样子是有意要与我们结亲,那沐小姐我也见过,人品样貌自是没得说,可是,倘若任由这陆馨这般闹下去,怕是这庄亲事也要黄了。”陆氏说着,还重重的叹了口气,满心满脸的担忧。 “母亲放心,那沐夫人是个心思通透之人,柳氏与陆馨这般作为,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她们的说法,她不会因为一些传言就将大哥给一捧子打死的,况且,她怕是比您还心急。”沁娘将三皇子的心思与那左家的恩怨简单的说了一遍,末了,又宽慰了一句,“所以,那一头母亲不用担心。” 而且,这个时候他们根本不能乱,否则,就有心虚之嫌,所以,目前他们不适合对外界那些传言做任何回应,免得让人觉得他杨家欺负一对势单力薄的弱女子,为了撇清关系,污人清白。 “大哥,我今日回府主要就是想要告诉你,不管那母女二人说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若是上了京兆尹衙门,你只管实话实说,反正,你手下的兵将能替你做证,旁的都不用管,我自会让她们现出原形。”沁娘叮嘱完了以后,又宽慰了陆氏几句,这才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陆氏非常舍不得她,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竟说了几句话便要走,但她也清楚,如今女儿已是顾家的人,若是在娘家待久了,怕是会引人诽议。 沁娘出了杨府以后,原本是想要去医馆瞧一眼那陆馨的,可是,她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得令人有些惊诧。 陆馨伤重不治,死了。 柳氏正在医馆外边哭天抢地的嚎着:“你们这些京城权贵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欺负我们这等平头老百姓,先是毁我女儿名节,又害我女儿下大狱,如今她死了,你们还我女儿命来........” 沁娘站在人群外围,惊得目瞪口呆。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看看,那陆馨当真死了?”秋桃有些不信的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淡淡的扫了一眼正赖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柳氏,眸中闪动着无法明辨的情绪,良久,她才道:“不必了,我们回去吧。” 秋桃好奇心正浓,却听自家小姐说要回去,顿时就失落了,她低低的应了一声,扶着沁娘正要转身,不料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咦?那不是杨大小姐吗?” “呵,正主来了。” “听说她生生的把人给逼死了,弱不是心虚,她作何扭头就要走,哪怕是个不认得的,也该驻足问候几句,更何况,这妇人还与她有亲。” …… 人群中的议论声一开始还有些小,渐渐的却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甚至有些肆无忌惮起来,就差没指着沁娘的鼻子骂她草菅人命了,秋桃气得鼻子都歪了。 世人习惯同情弱者,这是无可厚非之事,沁娘本也不愿与他们辩驳,怎料柳氏听闻沁娘在此,整个人顿时便从地上弹跳起来,尖声叫着:“杨沁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今天要跟你拼了,你还我女儿命来!” 秋桃下坏了,她连忙护着沁娘往后退,但柳氏这会儿受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跟疯了似的,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大,她这一扑,用了十乘十的力道,饶是秋桃是个年轻力壮的姑娘,也抵不过她这养尊处优的妇人奋力的一扑。 秋桃没想到对方力气竟然这般大,情急之下她只能将沁娘往旁人身边推,下一瞬,她便被柳氏狠狠的扑到了地上,那坚硬的地板膈得她后背生疼,她甚至一怀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摔折了。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命来.......”柳氏赤红了一双眼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疯颠状态,秋桃挣了几下竟没能挣脱开来,顿时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沁娘被旁人扶了一把,稳住身形后,顿时便有些着急了,她今日出门也没带护卫,谁知道会突然间碰上这发了疯的柳氏? “柳氏,你先放开她,有话好好说,我们没害你们性命,是谁诱惑你们来京城的,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陆馨死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我们为何要做这等出力不讨好之事,你冷静点好好想想。”沁娘小心的踏近两步,指望着她说的话对方能够听进一二。 “就是你们,若不是你们百般相逼,我的馨儿何苦被逼到如此这般田地?还有那个庸医,一定是跟你们串通好了的,明明说好能救的,可是人突然就死了,一定是你们串通起来故意要害死她的,我可怜的馨儿.......” 柳氏说着,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嚎了起来,一旁的大夫气得胡子都抖起来了,他开医馆开了三十年了,还从来不曾被人指着鼻子骂庸医的,而且竟然还敢往他头上泼脏水,说他谋人性命,这简直就是污蔑! 秋桃趁着她力道松懈之际,连忙从她手里挣脱出来,咕噜一下跑到沁娘身边站着,心有余悸的看着柳氏。 这下子,她不再怀疑陆馨的死是真是假的,若是假的,这柳氏不会失心疯成这般。 “我今日就要为我女儿报仇!”柳氏说着,拔下头上的发簪便朝着沁娘刺了过来。 若是平日,沁娘肯定不惧这妇人,可她此刻怀着身子,动作难免慢了许多,眼见着那柳氏疯了般的朝着她扑过来,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人,忍不住替沁娘捏了把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柳氏看着沁娘,眼底闪着恶毒又兴奋的光,听说这女人怀孕了,这一扎下去,即便不死也要要了她腹中那块肉的命。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死局 就在柳氏即将要一簪子离沁娘的心口只有几分公的时候,一道黑影飞快的闪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那人抬脚就照着柳氏的腹部踹了过去。 “哎哟~”柳氏那微胖的身子顿时飞出了老远,并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瘫倒在地上,她捂着肚子,痛得脸上一阵扭曲,好半点吭不了第二声。 沁娘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她仰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见他脸色极为难看,射向柳氏的视线里,满是厌恶。 紧接着,一道宏亮的声音响起:“怎么了这是?谁报的官?” 几个衙差走了过来,那柳氏那状,连滚带爬的蹿到那说话的衙差脚边,抱着他的脚哭诉道:“差大哥,你们要替民妇做主啊,他们这些人,联合这个庸医,害了我女儿性命。” 那个被一口一个庸医的叫着的大夫,顿时气得脖子都粗了:“是你女儿自己一心求死,伤势过重,抬过来救治不及时,怎么能怪我呢?” 柳氏一听立马尖叫了起来:“你胡说!我女儿怎么可能一心求死!”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但是,她很快就稳住了自己脸上的情绪,一口咬定陆馨是被人害死的。 旁人可能没在意这话里的漏洞,沁娘可听得清清楚楚,她刚才说,陆馨并无寻死之意,也就是说,她本就是想假借着自尽这一出,寻一条生路,而且,还是一条通往富贵的生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弄假成真的。 “不求死她撞墙做什么?你莫不是要告诉我她是撞着玩的?”那大夫也是个妙人,这一反问顿时令周围看热闹之人全都笑了起来。 柳氏被问得一噎,随即脑子一转道:“自然是被这些人给逼的撞的墙,可是她一个小姑娘力气能有多大?她那一撞能把自己给撞死了?若不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她如何就救不了了?” 柳氏说着,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那衙差听得实在有些头疼,便挥了挥手道:“把相干人等都带回去吧,到大人面前再说。” 他们不是断案的,他们不过是奉命来拿人的,毕竟这事情在京城里头闹得沸沸扬扬了,京兆府尹就是想当作不知道都不行。 两柱香之后,一行人全都被带到了京兆府尹的大堂上,外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老百姓。 那大夫臭着一张脸,很是不爽,他不过是给人看个伤,他招谁惹谁了? 李牧也表示很头痛,那人毕竟是在他京兆府尹的地牢里出的事儿,对方若是纠缠起来,四处散布谣言,他也很难做。 而柳氏这会是真伤心,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趟来京城不过是想求个富贵人生,哪里想到却当真赔上了自己小女儿的一条命? 可是,既然她不好过了,那么那些想让她不好过的人,也统统都别想好过。 这心思若是让沁娘知道了,她怕是要白眼翻上了天了,这世上有些怨恨来得还当真是毫无缘由,明明是自己作的孽,却偏要赖到别人头上。 仿佛只有这般,才能减轻自己心里的罪恶感。 “下跪何人,报上名来!”李牧拍了拍惊堂木,严肃的问道。 柳氏哭哭啼啼的跪在那里,又将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说她是陆家在平阳老家那边的旁支,不过是进京来走亲戚,没想到先是沁娘妒忌她女儿长得好看,容不下她母女,硬要将她们赶出去,后又被杨鸿借着抓贼为名,将她女儿掳走,坏了她的名节,却不肯给她个名份,还把她扔进了监狱。 “大人,杨家如今位高权重,那杨鸿随便给我女儿编了个罪名便能将她投入大狱,我们原先还想着向陆家求助的,可是陆家哪里敢得罪了杨家?我原想就是关我们几日便罢,可是我女儿自小娇宠着养大的,哪里见识过监中那些用刑的场面?她不堪折磨,更是想着日后名声也毁了,便撞了墙。” 柳氏哭嚎着一个劲儿的哀求李牧替她做主,还说可以去陆家找陆老夫人来对恃,再不济派人到平阳那边打听打听便知。 李牧见她说得这般清楚,想来也不全是假话,便差人去陆家请人了,至于她一口咬定沁娘容不下她们,还联合自家大哥毁了陆馨名节之事,李牧便不敢专断了,毕竟,那陆馨长得何样他也见过,沁娘会妒忌一个长得还不如自己的姑娘? 这莫不是在说笑? 还有,那杨大公子一向忠正,又怎么会做这等毁人清白之事? 而且,那日他带着人去找陆馨的时候,手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连陆馨一根手指都没碰到,分明就是那陆馨自己趁乱跑下了马车,自己藏了起来,结果却由着柳氏上杨家门口大哭大闹,他李牧能在这个位置上做这么多年,他不是傻子,这里边柳氏母女俩说的话里头有多少水份他还是有数的。 只不过,目前人死了,死无对证,而这柳氏显然是豁出出去了,她是一口咬定女儿是为人所害,只要她不改口,这案子怕也难断了。 李牧头发都快要抓落了。 沁娘也知道,今日一事,怕是个死局,依着柳氏的性子,若想让她说实话,怕是也难。 她这趟来京城,本就是想要攀上高门坐享富贵的,如今女儿死了,她一来不敢回平阳去,二来,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今她还有何好惧的,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她死都不能改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今日这个局若是破不了,日后不仅是她,连带着杨家的名声也要在这京城里被添上一笔黑墨,日后杨鸿若想娶一门好亲事,怕是不成了。 “你胡说八道,就你女儿长的那样,我家小姐会妒忌你女儿?而且,我家大公子那长相在这京城里边也是属一属二的,会瞧得上你女儿那等姿容?还毁她名节,怕是她为了攀上我们杨家而自毁名节,以经来逼我家大公子娶她吧。”秋桃气呼各的指着柳氏说道,“怎么?原本是假装墙的,没想到用力过大,真把自己给撞死了,你这妇人就开始赖上了是吧?” 她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妇人,为了赖在这京城里边坐享富贵,竟连自己女儿的名声和性命都不顾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女儿不是她亲生的呢。 “大人问案,你个小丫头插什么嘴?问你了么?”柳氏盛气凌人的瞪了秋桃一眼,那架势,哪里还有适才的半分痛失女儿的可怜相?柳氏瞪完秋桃以后,再度哭了起来,“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般恶毒,人都死了,你还要污蔑她,呜呜呜……” 秋桃:“……” 她真的好想撸起袖子上前打人,这个妇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说得那么脸不红气不喘的,当真是可恶。 “肃静!”李牧被她们吵得无比头痛,他就是有心想要偏向杨家,可若这妇人这般闹下去,怕是对杨家也不利,况且,适才在医馆的时候,这妇人已经闹过一回了,如今满京城的老百姓谁不知道? 若是他强行将这妇人关起来,或都把她给发配了,怕是要被人诟病他堂堂京兆府尹竟有徇私偏颇之嫌,若是让御史台再参上他一本,他头上这顶乌纱怕是也难戴得稳了。 李牧当真是头疼得很。 沁娘也未料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迅速,即便是飞鸽传书到平阳老家,等那边再派人过来,少说也得十来天的功夫,但以这般情形,谁知道这十来天里头又会发生什么状况,若是这柳氏也不小心死掉了,到时候平阳老家那边即便是来了人,保不齐也要生出些歪心思,狠狠的敲他们一笔。 她今日算是看出来了,陆家这门亲戚,怕是没一个好东西,若是没有心存不与心思,那这柳氏又怎会有如此想法?且她一个嫁进门的媳妇儿,又怎知陆家旧日里的那些恩怨? 这时,被派去请陆老夫人的差衙回来了,紧接着,陆老夫人那张刻薄的脸走了进来,行过礼之后,李牧问:“陆老夫人可认得此妇人?” 陆老夫人权衡了一下利弊,道:“认得,她是平阳老家旁支的女人,前两日到了京城,去了顾宅,老身亲自去接她二人回府,不料半道上遇上了捉贼的巡城官兵,冲撞了马车,然后这母女二人便不见了。”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她也就不必要说了。 沁娘一听,心猛的沉了下去。 这陆老夫人当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那种人,如今出了这等事,她不能说她不认得这个妇人,但她也不能说这些事情她比旁人知道得更多。 总之,她越是这般说一半藏一半的,便越是能将她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原本这就是陆家内部之事,可如今被她轻描淡写的这般一叙述,她倒成了一个局外人了。 沁娘冷笑了一声,这就是她的好外祖母。 当真好得很! 第一百二十六章 唐婉来干什么? “陆老夫人,当日她二人被关进京兆府尹的地牢,怎么不见你承认你认得这二人,你若承认了,或许本官可以酌情考虑暂时将人放出去,让你带回陆府,可如今出了人命了,你为何反而已承认了呢?”李牧这话问得实在是有些直白,饶是见怪人大风大浪的陆老夫人,这会儿被他这么一问,脸上都有些难堪。 “大人也知道,陆家一向爱惜名声,这二人的作为如此丢人,我又怎么好主动承认她们?如今事情闹大了,老身自是不敢说谎,还望大人明察。”陆老夫人说着,朝着李牧盈盈一拜,倒闹得李牧不好再问什么了。 别说是陆家了,这满京城的官宦人家,哪一户不在乎自家的名声? 秋桃快要气死了,这陆老夫人也太不要脸了,这分明就是陆家自己种下的孽根,如今莫名的攀上她家小姐,搞出了人命,她自己倒是先置身事外起来了,难怪这陆大人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六品官,当真是活该爬不上去。 “李大人,你为何不问问,这母女二人为何一来京城不回陆家,却先到我府上?而且,她一个外乡人,竟然一来便知道顾宅在何处,你觉得这其中秀不合情理吗?”沁娘淡淡的问。 李牧被她这般一提醒,倒是醒过神来了,看向柳氏,还未及开口问,那柳氏便率先答道:“顾家在这京城里谁人不知,我随便一打听便有人带我去了,我找着你的住处,也不是什么难事。” 沁娘笑了笑:“对啊,你一进到我府中,便以我小舅妈自居,对着我府里的下人颐指气使的,更是开口便要我给十箱八箱的金银给你大女儿做陪嫁,我就想问问,我与你倒底有何亲缘,你敢一开口就是这般大的胃口?” 柳氏冷笑了一声:“你母亲欠我夫君一条命,母债女还,你如今有钱有势,我找你张口怎么就不行了?若不是我夫君,你母亲怕是早死了。” 沁娘脸上笑容一收,眸中迸射出一抹慑人的寒光,她这是再一次将救命之恩给拿出来说事了。 “外祖母,我母亲可曾当真是欠着她家一条命?她夫君为了救我母亲,可曾受过何伤?”沁娘看向陆老夫人问。 陆老夫人本不想掺与进这件事之中,可迎着沁娘逼人的目光,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瑟瑟,只得如实道:“倒是没受过什么损伤,不过是做了场法事罢了,且,你母亲又不是性命垂危,不过是体弱多病而已。” 也就是说,从根本义意上讲,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况且,他们在平家老家那边这么多年来,也受了照拂,陆家对他们也算是极好的了,那么,她如今口口声声的说要来讨还救命之恩,是救的哪门子的命? 别说是沁娘等人了,就连这满堂的衙差跟李牧都觉得这妇人有些无理取闹,而且,她们贪婪的嘴脸简直一目了然。 “不是这样的,大人,他们明显是串通一气,我夫君明明就救了那陆曦之一条命,且这么多年来一直体弱多病,他们如今病好了,日子也过得好了,便翻脸不认人,大人,不信你可派人回平阳老家,把我的婆母给接上来,当年之事,她最清楚了。”柳氏着着,再次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下,直将额头磕出血来。 她那张微胖的脸上,此刻血泪交错,看着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这里离平阳相去甚远,请人进京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二十来天,那么这个案子就暂且押后再审,你们且都回府去吧,等人到齐了,再开堂审理。”李牧说着,拍了拍惊堂木,便要退堂。 柳氏哪里肯干?等到人请来了,她女儿都死臭了,况且如今她得罪了陆家跟杨家还有顾家,她人生地不熟的,要在这京城里过上二十几天,谁知道中途有没有人要害她性命。 当即,她便哭喊着要求京兆尹派人保护她,而且要给她安排住处,否则,她若死了,就是他们这些人害的。 李牧当真是头疼死了,他审理了这么多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难缠之人,正要开口应允,不料,守在外面的衙差急急的跑进来说:“大人,唐姑娘来了。” 沁娘挑眉,这唐婉来做什么? 若是来看热闹的,这热闹快要结束了,都退堂了,还看什么? 在众人的惊愕中,唐婉款款的走进来,冲李牧行了个礼后,便开口道:“大人,我能证明这妇人所说是真是假。” 别说是李牧了,就连淡定如厮的沁娘都诧异了。 这唐婉与她水火不容之事,整个京城里怕是没几个人不知,哪怕是表面上平和,暗地里二人的斗争也从未消停过,此刻唐婉进来,竟有要帮她的意思? 这便让沁娘看不懂了。 唐婉一进来,眼睛下意识的朝顾琛看了一眼,随即笑了笑,看向李牧道:“这妇人嘴里说的没一句实话,她分明就是起了贪念,想要从顾家敲上上笔,然后再伺机将小女儿陆馨嫁到京城里来,陆老夫人要把她们接回府,她们不甘心,便趁机跑了。” 接下来,唐婉便将柳氏的心思一一道了个清楚明白,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唐婉原本不会这般清楚的,只是我与阿琛的关系,免不了要对他这边的人和事多关注几分,我那日在上街买东西,正好看到了这母女二人从马车里跑出来以后,一个往东跑了,一个往西跑了,便让人跟了上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三言两人语的,不仅将她自己的嫌疑给洗清了,还给自己留了个不计前嫌仗义直言的好名声,别说是李牧了,若沁娘不是很了解唐婉的为人,她此刻也要被她这一行为给感动了。 明明与她不合,可是见着有人想算计顾家,她还是会暗地里护着,关键时刻站出来替他们说话。 当真是一个绝世好女人啊。 沁娘下意识的去看顾琛的脸,就见顾琛神色颇为复杂,眼眸里闪着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光。 沁娘抿了抿唇,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有人设了个局,一步步把事情弄到这般地步,就是为了逼迫她和杨家,她杨沁颜自认除了唐婉外,并未得罪过旁人,更不会有人比唐婉更想置她于死地。 如今,唐婉这般做好人,若说她没有所图,她是不信的。 “她二人那日跑出马车后,在巷子里说了些话,我跟过去偷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们这趟来京城,摆明了便是不想再回平阳那种偏远的小地方了,所以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做出这些事情来,想必,那陆馨也并不是真想寻死,而是撞的时候没把控好力度,撞得重了些,弄假成真了。”唐婉声线平稳的说道。 那柳氏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先是一怔,随即便疯狂起来,她咆哮着:“你胡说,你是谁啊?凭什么这般污蔑我母女,大人,这个女人与杨家小姐是一伙的,他们这是众口铄金,想要至我于死地啊,大人!” 李牧脸一黑,一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示意衙差上前摁住她,才控制住了这场面。 “这位妇人大概不知道,我与杨小姐,关系并不好,因为,在她眼里,我才是真正能对她够成威胁的女人。”唐婉上前两步,凑近柳氏,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笑得一脸的绚烂,压低了嗓门,用只有她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你觉得,我会替情敌说话么?” 柳氏顿时觉得她这笑容很刺目,而且,被她这般一说,她整个人有如被投置了冰窖里,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冷得她瑟瑟发抖。 她完了,她要完了。 可是,那个人明明告诉她这般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而且还能给陆家一点教训,让他们吃些苦头,以解她这些年来的心头之恨。 大家都姓陆,凭什么他们一家便可在这京城里享受荣华富贵,他们一家就得在那平阳老家里苟且偷生? 她不甘心,也不想认命,于是,那个人便告诉她,尽管闹,闹大了有他在背后顶着,而且,也是那个派人送信到狱中,让陆馨假装自尽,可没想到,人真的死了,但是她很清楚,即便剩她一个人了,她也不能回头了,只能拼命的闹。 可是,这个叫唐婉的一进来,便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给戳破了,这让她如何不恨?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那衙差刚刚松开她,想要退回一旁,等着李牧结案,没想到柳氏竟然突然发起疯来,朝着唐婉扑了上去。 唐婉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她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朝她扑过来一般,一时之间被她扑了个仰倒,后背磕在僵硬的地板上,痛得她眼泪直流。 众人都被这一就故给惊得一时没回过神来,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经率先冲上去,拎开柳氏,弯腰将唐婉给扶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终归还是嫁进来了 沁娘还以为,顾琛只会这般紧张她,当她亲眼看着那个前一刻钟还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转瞬间便蹿到了唐婉身边,用蛮力将那个发了疯的柳氏给扔开,然后扶着唐婉起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梦而已。 是她最近被顾琛的温柔攻势迷了眼,差点就忘了,这个男人前世曾经背叛过她,这个男人的好,从来就不止给她一个人。 沁娘自嘲的笑了一声,杨沁颜,如今重活一世,你怎么还不知道清醒?居然还奢望这个男人能够转性。 “大人,我想,我说的话,应该可以考证的,毕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跟杨大小姐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友好,全世界的人都可能帮她说话,唯独我不可能。”唐婉站直了身子,看着李牧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柳氏气得眼睛都红了,还想要扑上来,却被衙差上前狠狠的制住了,案情一目了然,李牧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当场便判了,那柳氏贪心不足,反而被判了个三年监禁。 柳氏这会是真的要疯了,不仅什么没捞着,反而还要吃牢饭,她疯狂的叫喊着,说她是被人诓到这京城里来的,有人指使她给杨家出乱子,那个还给她们出了主意,让陆馨假装自尽,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可是,李牧已经不想再听她的疯言疯语了,他的耐性显然已经被耗尽了,而且,这对母女打从进京开始,便一刻也不曾消停过,已经让他很厌恶了,此刻有人上堂来做证,他巴不得把这个女人丢进大牢去,若是再闲麻烦,就直接流放出去,省得看着心烦。 等到一行人走出了京兆尹府的大门后,唐婉的声音清楚的传了过来:“阿琛,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顾琛没有回应,唐婉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临上车前,她还特地回头看好了沁娘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优越感。 “小姐,顾公子真是太过份了。”秋桃看不下去了,岔岔不平的说道。 沁娘只是淡淡的看了唐婉一眼,便当什么也没看到一般,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 顾琛知道刚才沁娘肯定误会了,但他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只能沉默的跟了上去。 等到了顾宅的时候,沁娘扶着秋桃的手下了马车后,便率先进了府门,关于顾琛跟唐婉之间的关系,她再也不问了。 她不问,也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让顾琛心里很不是滋味。 “沁儿,你若有问题要问我,我会如实回答你。”顾琛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气息有些急促的说道。 他是真怕她这样,就好像这些天来的努力,一下子又因为刚才那一下子,回到了最初。 “问什么?”沁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顾公子若想说,便会说,若是你不想说,我便是问了,也白问。” 顾琛一噎,随即不甘心的追问道:“你难道,看着我去救唐婉,你也不在意了吗?” 她之前明明那么在意唐婉,哪怕是唐婉多跟他说一句话她都不爽,如今这般平静,令他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顾琛,我说过了,你与唐婉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不在意,请你以后不要老在我面前提起她,因为我真的很不喜欢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这无关乎是不是吃醋的问题,而是我打从骨子里就很恶心这个女人。”沁娘挣开他的手,径自往沁园走。 顾琛看着她的背影,叫道:“若是我纳了她进门呢?你也不在意?” 沁娘脚步一顿,即便是早已知晓的结果,可是,她的心里还不止不住的泛起了一层苦涩。 “随你。”扔下两个字,她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屋。 秋桃气呼呼的扭头瞪了顾琛一眼,亏她之前还以为这位顾公子良心发现了,要对她家小姐好了,如今看来,不过是做戏罢了。 她就说嘛,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当初还用那般卑鄙的手段娶她家小姐进门,如今又这般,着实是可恶。 秋桃重重的将门关了起来,将顾琛隔绝在外。 顾琛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他刚才都用娶了唐婉来刺激她了,可是她却说随他。 也就是说,她当真半分都不在意他了。 这一点,让顾琛的心一点一点的紧缩了起来。 屋内,秋桃叽叽喳喳的说道:“小姐,你说顾公子该不是真的要将那姓唐的给纳进门吧?要不然,在京兆尹府门外的时候,唐婉那话是什么意思?” 沁娘径自给自己倒了杯水,没理她。 秋桃又问:“还有,那唐婉临走前那一眼,明晃晃的就是挑衅,她似乎是达成了某个阴谋,很是得意啊。” 沁娘扔旧没理她,秋桃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她的杯子,急道:“我说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沁娘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道:“急什么?”急又有何用? 这个局明显就是已经布了许久了,只不过这几天才曝出来,即便她怀疑唐婉又有何用,却还是阻止不了她疯狂的行动。 她唐婉无非就是想要用一些手段令她难堪一下罢了,没有想到,她竟不惜赔上一条人命来与她斗。 她做不到像唐婉这般心狠手辣,可以把无辜者的性命扯进来随意的使用,所以,这一局,她输了,而且是输得心服口服。 唐婉亲手布的局,弄死了一个无辜的陆馨,却又亲手跳出来毁了这般棋,将那两颗棋子统统变成废子,沁娘自然不会认为她只是闲来无聊逗她玩,她做这些,自然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如今看来,这个目的她怕是达成了。 果然,三日后,顾琛用一顶轿子直接将唐婉给抬进了府,给了她个侧室的名份,在府中的地位仅次于沁娘。 沁娘的心早已冷透了,如今不过是历史又重还了一番而已,她看着满府张灯结彩的,内心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一个多月前,她也是这般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一路吹吹打打被迎进了顾府,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顾琛这么快就将唐婉给迎了进来。 看来,若是没有她杨沁颜,他怕是巴不得早就将唐婉给娶进门了吧。 这一刻,沁娘心里没有愤怒,只有浓浓的不甘。 她千方百计的破坏唐婉势力,没有想到,她如今都这般境况了,竟还能如愿的嫁到这顾家来。 看来,她当真是小瞧了她。 第二日,唐婉一大早天没亮就来请安了,沁娘冷笑了一声,起得比鸡都还要早,要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可一点也不信。 “让她等着吧,就说我还未起。”沁娘吩咐了一声,翻身又睡了过去。 她本就是怀着身子之人,哪里起得这般早,唐婉特地来这般早,怕是回头又要装模作样的跟顾琛告状,说她身为正室,毫无容人之量,竟在她进门第一天便刁难于她吧。 前世,她可没少干这样的事,不过,她也不在意。 待到她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以后的事了,她一坐到厅里,唐婉依着规矩给她请安敬茶后,便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说话。 “姐姐,当初我便说你我有缘,没想到还真嫁给了同一个男人,以后妹妹一定会好好的敬姐姐,伺候夫君,帮着姐姐一同将这顾宅给打理得妥妥当当的。” 沁娘眼梢都未抬一下,只是像征性的呷了一口她递过来的茶,却并没有喝下去,而是用帕子沾了沾,给沾掉了。 唐婉递给她的东西她可不敢喝,不是怕她大白天的下毒,而是觉得经她手递过来的东西恶心。 “姐姐,阿琛一大早便去忙生意去了,要我一定要好好与姐姐相处,他知道纳了我进门姐姐心里会不舒服,可是他说了,姐姐自幼知书达理,定估不会容不下我的,再说了,我身后并无显赫背景,姐姐也不必忌惮于我。”唐婉拉着沁娘的手就没放开过,仿佛她当真是诚心诚意的将沁娘当成姐妹一般。 别说是沁娘了,就是一旁的丫鬟婆子看着都觉得这唐婉实在是虚伪又恶心,这些违心的话怎么由她口中说出来却半分也不见得心虚? 而且,竟拿女子三从四德出来说事,想要将她这个横刀夺爱的角然给合理化,若是沁娘容不下她,便是沁娘无德,日后传了出去,人家便会说杨家教女无方,可若是容了她,怕是这女人会得寸进尺。 唐婉自顾自的坐在那说了半天,又满屋子转了转,沁娘也没搭理她,唐婉不想再自讨没趣下去,只能寻了个由头,便起身离开了。 唐婉一走,秋桃便狠狠的啐了一口,秋雪上前说:“小姐,你料得不错,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个安份的主,这才刚进门,就忍不住想要生事了,奴婢刚才一直盯着她,发现她刚才往窗台的植物里扔了东西,小姐请看。” 秋雪说着,便将那盆小植物给抱了过来,只见泥土下半藏半露着一些像是茶叶一般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极草 沁娘正要伸手去接,却被锦嬷嬷一把按住了。 “小姐,还是奴婢来替您看吧,小心是什么不知明的脏东西。” 沁娘经她这么一提醒,也恍然想了起来,她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若是唐婉当真在这里埋了什么药,她一有碰便是着了她的道。 “多谢锦嬷嬷提醒。”沁娘忙收回手。 锦嬷嬷扒开面上的那层土,将里面的干叶子拿出来,放到鼻尖闻了一下,随即笑道:“小姐,这是无极草。” 沁娘不解的看向她,秋雪跟秋雪齐齐的问道:“何为无极草?” 锦嬷嬷说着,将那些草又扔回了土里,笑道:“小姐,这些草看着像是制干的茶叶渣子,半分都不起眼,而且闻起来也有一股类似的茶香味,一般人即便是看到了,也全当是茶叶渣,不会在意那么多,可是,这类东西若是长久放在屋内,久了会致人头晕乏力,但大夫却绝对查不出半点原由来。” 沁娘眼瞳一缩:“竟有如此奇物?” 锦嬷嬷点点头:“这类东西,一般出自于西良,那唐婉自幼做生意,走南闯北的,想必也认识了不少这些奇珍异草,上次陶嬷嬷身体里中的那种毒,便不是我们东临国能有的东西,今日这无极草,也是一样。” 秋桃好奇的追问:“这个草只会让人产生乏力感吗?那不是就是要让一个人变成废物,只能整天窝在这屋子里哪也不能去嘛。” 锦嬷嬷道:“你可别小看这种草的效果,它不仅能令人浑身乏力,而且,时间久了会耗空一个人的身体机能,即便是有一天能解了这毒,但身体也无法再恢复到从前了,而且,还会比常人更体弱,偶尔吹个风,便能一病不起,整日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最后血亏而亡。” 沁娘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 她前世便是这般日渐衰弱而死去的,她还以为,她是在第一胎小产的时候没养好,落下了病根,加上顾琛跟唐婉隔三差五的气她,她心伤过重,才日渐衰败,后来,孩子的死,更是将她最后一丝求生力都给击溃了。 她只当是她自己太弱,斗不过唐婉,所以伤心又伤身,才导致英年早逝。 如今看来,她怕是早便被唐婉给下了毒了。 她记得前世,唐婉也如今日这般,来她院子里给她请安,然后,她也是在她处逗留了许久,她当时半分都不想看见她,便似今日这般没搭理她,更加毫不在意她在她屋子里都做了些什么。 “这唐婉,当真好深的心思,她给我下的这药,大夫查不出来,时间久了她便会在顾琛面前吹枕头风,说我量小容不下她,所以才一直称病不肯给他们好脸色,同样的话说多了,顾琛不信也信了,等到我当真病入膏肓的时候,哪里还有大夫能救我?怕是连我是病还是中毒都不知道罢。” 前世,大夫后来就是说她体虚血亏,让她好好养着,尽量不要出院子,后来,唐婉在顾琛面前吹枕头风,说她这样会传染,到时候传给孩子便不好了,于是,顾琛便命人将她挪到了小偏院,直到死,她也没弄明白她不过就是得了场风寒,为何到最后却怎么也治不好。 原来,她那个时候中毒已深,已无药可药。 想到前世,沁娘眸中便迸射出一抹浓浓的恨意,那些原本已经很久远的回忆,顿时又有如发生在昨天一般,排山倒海的在她脑海里冲撞,击得她面色一阵煞白。 “小姐放心,这东西奴婢会处理的。”锦嬷嬷以为她被吓到了,不由得出声安慰道。 毕竟,她现在怀着身子,若有个万一,便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小姐,幸好有锦嬷嬷在,不然,我们这些人都要吃了那个唐婉的亏了。”秋桃见沁娘脸色不好,而且,总觉得她眼中露出来的光太过骇人,她也以为沁娘是被吓到了。 毕竟,她如今已不是一个人,肚子里那个,不管是不是顾琛的孩子,但却已在她腹中待了两个多月了,身为母亲,总是要为孩子担惊受怕的。 沁娘意识到身边还有人,顿时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重新调整面部表情,敛了敛心神,道:“我没事,只是从没听过这么可怕的毒草,有些后怕,今日幸好有锦嬷嬷在,要不然……” 要不然,她便再一次重蹈前世的覆辙。 看来,重活一次,即便有很多东西无法改变,比如唐婉最终会嫁给顾琛这件事,但是,有些事情,她即可以避免。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也要好好护住她腹中的这个孩子。 沁娘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小腹,她的视线落在那盆植物上,道:“既然人家都这般看得起咱们了,咱们总不能站着挨打而不还手吧。” 她这话一开口,秋雪便来了精神,问:“小姐想如何?莫不是要奴婢将这些东西偷偷埋回唐婉的屋内?” 沁娘摇了摇头:“不,这草既是唐婉弄回来的,她想必也知道如何解,若是让她发现不对劲儿,自己给自己解了,也就没事了,这样实在无趣得很。”沁娘说着,唇角勾了勾,“她不是想弄死我吗?你们明日便去通知顾琛,便说我病倒了,浑身泛力,却查不出病因。” 秋雪跟秋桃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沁娘葫芦里卖产的是什么药,秋雪问:“这么说,顾公子能信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刚才她自己还说,便是一开始真以为她病了,最后一直查不出病因,也会被人误以为她在装病,如今,她却当真要装病,又是为何? “小姐放心,一会儿我把土给重新换一下,将里面的无极草捡出来,做一个锦囊将其装进去,小姐尽管装病,由我替你撑着,定要那唐婉自识其果。”锦嬷嬷说着,拿人拿张纸来,仔细的将里面的草渣给挑出来备用。 秋桃跟秋雪都一头雾水,她们深深的觉得,自己的自信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每回锦嬷嬷与沁娘三言语便说明白的事情,她们二人却显得像个傻子似的。 秋桃幽怨的看着沁娘,一副想问又怕对方不说的样子。 “小姐,是不是奴婢太笨了,为什么总是猜不到小姐要做什么。”秋桃努了努嘴说道。 沁娘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们这是没经历过世间显恶,心思还很单纯,所以不懂这些内宅里陷害人的手段和把戏,不过,你们跟在我身边,可以长长见识,免得日后出嫁了,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她不求她们日后能将别人玩弄在手心里,但却希望她们不要被别人所害,还有,当自己被害时,不能毫无反击之力。 “小姐,秋雪要一辈子跟着小姐,不嫁人。”秋雪红着脸嗔道。 秋桃也连连点头。 沁娘心里一暖,想来,这世上对她最好的,除了家人,就是这些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丫鬟了。 “说什么傻话,怎么能不嫁人呢,那别人该如何说我了。”沁娘一人拉了她们一只手,笑意暖暖的看着她们。 锦嬷嬷已经将那些草渣给收集好了,再给那盆植物重新换了盆土,再放回原来的位置,免得唐婉明日来起疑心。 这时,瑞嬷嬷从外面进来,气呼呼的说道:“小姐,那唐婉太不知本份了,竟然妄图插手账房的管理,说她好歹是个商人,在这方面本就比较在行,而且,小姐还怀着身子,她不忍让让你这般操心,便要替你分忧,还说顾公子也同意了,小姐,这顾琛他什么意思啊?” 瑞嬷嬷气极,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主子了,直接便称呼他名字了,语气里更是没有半分敬意,有的只是愤怒和仇恨。 她家小姐还怀着身子,进门还不到两个月,他便这般迫不及待的娶了别人进门,这倒底拿她家小姐当什么? 即便要纳妾,也要过上一些时日吧,哪有一个前脚进门,后脚便纳妾的,简直不成体统。 为此,杨府上下都气愤不已,要不是顾忌着沁娘在顾家往后的日子好不好过,他们这会儿怕是早就杀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不过,即便不杀上门来,想必以杨元海的性子,也会在生意上给顾琛使点绊子的,毕竟,他女儿可不能让人白作贱。 相比起瑞嬷嬷的气愤不已,沁娘却显得平静多了,她轻轻的喝了口茶水,道:“瑞嬷嬷,如今账房的私印都在我手上,你慌什么,那唐婉想要插手这府中的事务,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刚刚进门便想分走她的权利,她唐婉当真是好大的胃口,之前府中有些阴奉阴违的奴才她已经杀鸡敬猴的打了一顿了,想必,如今全府上下,是个人都该明白,这顾家到底谁做主。 她唐婉一个侧室,想要与她平起平坐,她也配! 她即便将这府中的财力都散尽了,都不会留给她一毛。 就在这时,门外的丫鬟来报:“姑爷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说话间,顾琛已经走了进来。 沁娘凉凉的瞟了他一眼,挑起唇角道:“唐氏不是说您一大早便出去了么?怎么有空来到我这沁园来?” “听说你跟唐婉闹了点不愉快?”顾琛开门见山的问,他看着沁娘的眼眸里,闪动着一丝异样的情绪。 “我说新婚第二日怎么好端端的跑到我这来了,敢情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沁娘扯了唇角,嘲讽的说道,“你若是担心唐婉在我这里吃了亏,就回去守着她好了,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顾琛一噎,他原本就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话一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他什么时候在意唐婉吃不吃亏了?他在意的,无非就只有她而已。 可是,他也知道,他娶了唐婉进门,她不管出于什么妻子的立场,还是心里还对他有那么一点感情,心里都不会太舒服。 屋里的丫鬟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气氛一阵沉默。 顾琛在沁娘面前站定,良久后才开口道:“沁儿,我昨日并未与她同房,我在书房过了一夜。” 他昨夜寻了个由头,在书房处理了一晚上的账目,直至方才才忙完,听闻唐婉一早便来了沁娘,他生怕那个女人会来找她的麻烦,便有些坐立不安,忍不住过来看看。 没想到,他一来就被误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其实从早上开始,就未曾见过唐婉,何来问罪一说? 沁娘一怔,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跟她解释这么一句,心思微动了一下,但,那又如何,他已经把人纳进门了,而且还这般踩她杨家的面子,在用卑劣的手段迫使她下嫁后,不到两个月便纳了侧室进门,这在大户人家,是一种奇耻大辱。 她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杨家上下一定气得不轻。 “顾琛,你已经把人纳进门了,又何必惺惺作态跑到书房里去过夜?你今日不碰她,明日总会碰她,她如今已是你明义上的侧室,你早晚都会碰她,如今人都进了门了,你又何必故作姿态,还企图用那点微薄的情义来打动我。” 她其实不是很明白,既然都这般的打她的脸了,如今又巴巴的跑来跟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妄想坐享其人之福吗? 顾琛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他其实纳唐婉,是另有原因的,可是,他此刻看着她那张冷淡的小脸,那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两圈,又咽了下。 他知道她现在还有气头上,若是逼得太紧恐怕适得其反,于是,他默了默,最终只能叹了口气道:“你没什么事便好,你先歇着吧,我过些时辰再来寻你。” 说完,他转身大步的出了沁园的门。 秋桃跟秋雪对视了一眼,她们不是很懂顾琛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他明明才纳了侧室时门,可是怎么看他的样子,像是真的很在意沁娘的样子。 既然在意,又何必要将一个让小姐膈应的人给纳进门? 在她们看来,顾琛不过是虚伪罢了,明明就做了背叛之事,却偏偏还要来表衷心,当真是不要脸。 “小姐,这顾公子他什么意思啊?做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秋雪是习武之人,时常在外面走动,所以,她气急之下便爆了句极其不雅的话。 “亏得我前段时间还以为这顾公子是转性了,心里当真只有小姐一人,如今看来,倒是我瞎了。”秋桃憋得小脸一阵通红,对于顾琛,她也是气怒不已。 “好了,你们俩有时间在这里生气,还不如去给我盯着那个唐婉,我倒要看看,她除了给我下药之下,她还想干什么。”沁娘冲她们摆了摆手,面上不显,心里实则也有些烦躁。 这顾琛的态度,何曾不让她心烦意知,曾经她以为,她已意可以做到完全不在意这个男人了,可是,这段时间被她撩得那沉寂了许多年的情感似乎隐隐还有复苏的势头。 可就在她觉察到自己对顾琛并非完全无情的时候,他当头又给了她一棒,将唐婉给纳进了门。 既然他心中并非对她一意一意,那她又何必表现出在意他的样子呢?这不是凭白失了她白家大小姐的尊严么? 这边。 顾琛出了沁园,刘管家上前汇报说,唐婉早上从沁园出来以后,却了库房,想要插手府中的账目,说是少夫人毕竟怀了身子,她想替她分担一二,但是,顾琛的私印在沁娘手中,且府里的主子没有发话,哪怕唐婉的身份只比妻低一等,那些下人也不敢胡乱的答应她。 “多派几个人守在沁园四周,尽量让唐婉少靠近那边吧。”他生意上事务繁多,他不一定每一件事情都能顾及到,但是,既把贼给娶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了,那么该防的自然要防。 “是,老奴这就去办。”刘管家说着,一溜烟的走了。 顾琛蹙了蹙眉,转道去了唐婉的宛心阁。 一进门,她就听到了唐婉的陪嫁丫鬟碧痕道:“小姐,那杨沁颜实在太过份了,你一大早的去给她请安,她竟然睡到日上三杆才起,也不知道那杨府是如何教养女儿的,竟一点闺秀的模样都没有,我看她就是故意叼难你,害得等了两具多时辰。” “碧痕,闭嘴!”唐婉语气不悦的警告道。 “小姐,就算是姑爷在此处我也要说,这才进门第一天,她便给你下马威,这以后日子久了,她还不得天天找你麻烦啊,说到底她不就占着那个妻位么?她要不是妻,小姐还用得着看她的脸色?你没瞧见这些府里的下人们,就连小姐想要去府房选几件回门的礼物,那些人都推三阻四的。”皇痕越想越气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了,这等小事情就不必说了,少夫人也未对我如何。”其实,唐婉又何偿不恨呢? 曾经,她以为她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这府中上下,谁不知道她与顾琛的关系?谁又敢轻易的怠慢她?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那些个下人,便一个个的转了风向,就连她想要置办点东西,那些人也说要问过杨沁颜。 这让她这口气怎么能顺? “小姐,奴婢真是为你不值,想想你为姑爷做了那么多,他竟如此待你,如今,这般草草的迎你进门便罢,却还放着那个野蛮的杨大小姐在府中作威作福,她今日能让你在她院中跪上两个时辰,明日说不定还要如何对你呢。” “好了,我说了不许再提了,她是大我是小,敬她本就是我的本份,而且,阿琛把我迎进门,想必她心里也不舒服,便让她出了这口气好了。”唐婉大度的说道。 顾琛在门外听了半天,眉头顿时蹙得更紧了,刚才刘管家也没说唐婉去沁娘那里请安的时候,还是跪着等的。 就在顾琛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瞧瞧真假的时候,一个丫鬟眼尖看到了他,立马叫了出来:“姑爷是来看我家小姐的吗?太好了,小姐刚才还让我去厨房给姑爷做点吃的送到书房呢,没想到姑爷便来了。” 她的声音,令屋内正在说话的二人注意力给引了过来,碧痕过来开门,那个说话的丫鬟手上拿了只碗,碗里装了两只刚煮熟的鸡蛋,见门开了,便立马奔了进去。 唐婉扭过头来,一脸诧异的看向门口着着的顾琛,眸中的激动与欢喜溢于言表,她叫着:“阿琛,你怎么来了?你账目处理完了么?” 顾琛眼眸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唐婉眼中有着显而意见的慕恋,这在以前,她可是从未有过的。 以前,她知他心有所属,总是恪守着朋友的那条线,不会轻易的露出一星半点出来,生怕恼了他。 如今她倒是不必再掩饰了。 “姑爷,你是来看我家小姐的吗?”未及顾琛开口回答,碧痕便抢先说道,“姑爷,你可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虽说少夫人是大的,可她也不能这般糟践人吧,让我家小姐等了两个多时辰便罢,却还要跪着等,小姐这腿怕是要废了。”碧痕说着,便抹着眼泪嘤嘤的啜泣了起来。 “碧痕,我不是说了吗?这等小事情就不要拿出来烦阿琛了。”唐婉恼怒的瞪了碧痕一眼,不悦的说道。 碧痕却是噗通一下跪了下去,不管不顾的朝着顾琛说道:“姑爷,请你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虽说少夫人是大没错,可也不能这般苛待人啊,这要是传了出去,少不得要落个善妒的名声。” “碧痕!”唐婉似动了真怒,倏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可是,她一动,腿却似站不稳似的,抽了口气又跌坐了回去,那小脸更是一片煞白。 惊得碧痕与拿鸡蛋那丫鬟皆是一惊,齐声呼道:“小姐——” “小姐,你膝盖疼就不要站起来了,奴婢煮了两个鸡蛋,给你敷一下,可以散一下瘀血。”那丫鬟说着,直接蹲下身去,捞起了唐婉的裤腿。 第一百三十章 你要替她做主? 唐婉那双白皙的小腿露了出来,接着,膝盖上那触目惊心的淤青便刺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小姐,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替那少夫人说话,她分明就是故意的。”碧痕说着,眼泪珠子又掉了下来。 “姑爷,我家小姐可是刚嫁进门啊,你怎么能放任少夫人如此欺负我家小姐呢?”那个拿着鸡蛋给唐婉揉腿的丫鬟也哽咽着说道,“而且,厨里的下人知道我家小姐只是个侧室,便懈怠许多,我就是去跟他们要两个煮鸡蛋,他们都极其敷衍,甚至都不想理奴婢。” “碧心,再说你就给我滚回唐家去!”唐婉一副气急了的样子,抬手便拍掉了她揉在她膝盖上的鸡蛋,转头看着顾琛,故作隐忍的笑道,“阿琛,你不要听她们这两个奴婢胡说八道,我不过是摔了一跤罢了,与少夫人无关的。” 她这副善解人意又委屈求全的样子,立即引来了两个丫鬟的愤愤不平,却又不敢再说话,免得真惹她不高兴,只能用眼神极力的演绎着她们的委屈与不甘。 顾琛蹙着眉头见她们主仆三人在那里说了半天,良久才开口问:“她们说你在沁完跪了两个多时辰?” 唐婉脸色一僵,随即摇头道:“你别听她们胡说,没有的事儿。” 碧痕却不管不顾的跪在顾琛面前,苦苦的哀求道:“姑爷,你可要替我家小姐做主啊,我家小姐从沁园出来都是我二人扶着的,这满府的下人都看见了呢,而且这伤,哪里像是摔的啊,我家小姐不过是不想令你为难罢了。” 唐婉原本还想要斥责碧痕几句,不料碧心也跟着跪在一旁,哭求着:“姑爷,如今在这府中,我家小姐就只有您了,您若是不肯给小姐两分颜色,那不是要逼死她吗?” 顾琛看着这两个奴婢卖力的在他面前控诉着,眸中渐渐的聚起了一团乌云,像是下一刻便要爆发一般,看得唐婉心里一喜,看来,这出苦肉计是成功了。 她就说嘛,顾琛心里一定是有她的,即便是她用了非常的手段嫁进来,令他心里有些不快,但那又如何,他还不是用了非常之手段娶了杨沁颜? 他都能不厌其烦的讨好杨沁颜,令杨沁颜回心转意了,而她唐婉为何不能? 果然,下一瞬,她便看到顾琛二话不说,转头就离开了。 待到他的人彻底的走出了她的宛心阁,碧心才问:“小姐,你说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碧痕道:“我猜他是信了吧。” 唐婉摇头,对于顾琛的性情,她其实并无十足的把握。 “小姐,要不,我去探一下?”碧痕问。 唐婉瞪了她一眼:“你是猪吗?这里可是顾宅,你一个初来乍到的丫鬟就敢去探听主子的动向,你是嫌顾琛回心转意得太快么?” 碧心沉默了,碧痕顿时也闭了嘴。 …… 沁园。 秋雪疾步从外面奔进来,叫道:“小姐,小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沁娘看着难得毛毛躁躁的丫头,镇定的呷了口茶水,问:“什么?” 于是,秋雪便将她刚才趴在宛心阁的屋顶上偷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复鶐了一遍,最后,气愤的说道:“这个唐婉可真是不要脸,她何时在沁园跪了两个时辰了?竟然出了这个院门便开始污蔑小姐,实在是太无耻了。” “什么?她们竟说是在这里跪伤的?放屁!这满院子的人都看见了,她们主仆是直着进来,直着出去的,怎么到了他们口中,便成了我们小姐欺负她了?”秋桃气得连粗口都爆出来了,叉着小腰,愤愤的骂道,“我就说嘛,那个狐狸精怎么那么好心的来给小姐请安,原来是来泼脏水的。” 以唐婉的高傲性子,哪怕是做了侧室,她也不会真那般听话,每日来沁娘的沁园晨昏定省,她若不是想要弄点幺蛾子,怎么可能一大早天未亮便跑过来请安? 相比起秋桃跟秋雪的愤怒,沁娘就显得淡定多了,前世,像这样的手段唐婉可使得多了,顾琛可没少为了这样的事情来与她算账。 “锦嬷嬷,那个无极草的锦囊做好了么?”沁娘问。 “回小姐,做好了,而且,我还特地添了点香料进去,做成了香囊,您现在就要用么?”锦嬷嬷是个聪明人,沁娘眉眼一动,她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做贼的都能喊抓贼了,我这样一个被偷的苦主,难不成还不能哭两声?”沁娘说着,朝她伸出一只手,“松竹院那位可是个药痴,他想必会很喜欢这种草吧。” 锦嬷嬷将那个香囊递了过去,沁娘拿在手上把玩着,秋桃一脸担忧的问:“小姐,不是说这草有毒么?” “这草虽有毒,但却是需要日积月累才能看得出效果的,一开始并不打紧。”锦嬷嬷说道。 “那小姐这出苦肉计要出何唱?那张大夫可是个较真的。”秋桃一脸担忧的问,若是回头张大夫把这草拿回去一研究,发现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怎么也得过上几天才能有效,但唐婉一拿过来她便开始装病,会不会适得其反? “小姐如今怀了身子,什么问题都有可能发生,那张大夫又岂能事事能料?”锦嬷嬷高深莫测的笑道。 众人心头一凛,貌似说得也没错。 “小姐,顾公子来了。”守在院外的丫鬟奔进来汇报道。 几个人闻方便立即各自散开,该干嘛的干嘛去了,只留沁娘一人坐在贵妃椅上,把玩着手里的香囊。 顾琛很快就进来了。 他一进来,便看到沁娘手里拿了一只花色的香囊在把玩,随即,便浑不在意的将它扔到了一旁的桌上,继续翻着她手中的书。 顾琛蹙紧了眉头,那个香囊跟荷包一样,远远的还能看出,上面绣了些暧昧的图案,看着像定情信物一般。 他抬脚走过去,伸手将那只香囊抓起来,看着沁娘问:“这是何处得来的?”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她竟爱好这些东西? 沁娘略有些诧异的看向他,难道他不该是来给唐婉出气的吗?怎么问起香囊来了? 他这个重点是不是有点偏了? “唐婉送的,怎么了?”沁娘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怎么?看你这脸色,该不会是以我为给你戴了绿帽子吧?” 当真是好笑,现在全身绿得发光的人,是她好不好。 “唐婉为何要送你香囊?你以前从不爱这些东西的。”顾琛将那只香囊反复的查看了一遍,发现上面竟绣了个火红的桃心,看着当真是十分的碍眼。 “她说要送,我总不好不收吧,不然回头人家该说我瞧不起她,不给她颜面了。”沁娘声音凉凉的说道,“你不是说过些时辰再来的吗?这么快又来作什么?” 一副极不欢迎的语气。 一脸的明显的逐客的神情。 顾琛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只是看着她,良久,才问道:“唐婉说早上来你这里跪等了两个时辰?” 他虽然知道沁娘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他也知道她不喜欢唐婉,还跟她有些旧怨,如今唐婉进了门,怕是无时无刻不在膈应她,她若真做了些什么,倒也不奇怪。 若是她当真刻意为难了唐婉,那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他的,如若不然,她也不必那么介意唐婉的存在了。 可是,他这话落在沁娘耳中,却成了另外一番意思,只见她神情冷了下来,语气也越发的凉:“怎么?她告诉你在我这里跪了两个时辰,你就来给她做主了?” 顾琛的眼眸一紧,他何时是这个意思?他不过是为了找个来这里的理由,随口一问罢了,怎么到了她口中,就变成了他是来找麻烦似的。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顾琛心里憋了口气,随即也没了好脸色,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是与不是你问了下这院中的下人不就明白了吗?她唐婉到底是坐着等的,还是跪着等的,我想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你特地跑来问我,还说不是兴师问罪。”沁娘也懒得与他虚以伪蛇了,噌地一下从贵妃椅上跳起来,抬手便将他推开,“你既心中已认定了她说的是真的,便直接说你想如何吧,不必给我整这些虚的了。” 顾琛被她推得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她会这般动气,心下顿时有些慌了,他不过是想来多与她说两句话而已,若是她真不在意他以及与他有关的人和事,便是他当真是来兴师问罪的,她都可以冷淡对待。 可现下,她这般生气,是否意味着,在她心里,其实也不是当真没有他半分位置的,是不是? 顾琛心喜的同时,又有些紧张,这一刻,他当真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哪怕她不能理解,他也想要与她坦诚相见。 可是,他还未及张口,就见沁娘的脸色一白,身子晃了两下,倒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娶了个不得了的侧室 顾琛一惊:“沁儿!” “你走开,去找你的唐婉去!”沁娘稳了稳身形后,再度推了他一把。 怎奈,她的这一推,显得如棉絮打在身上一般,半分效果也没有。 “你怎么了?”顾琛伸手抚上她的面颊,声音里满含紧张的问。 “我不用你管,你走,你走啊……”沁娘挣扎着,身子渐渐的有些脱力,顾琛吓得面色一变,立马冲着退到门口的丫鬟喊道,“快把张大夫叫过来,快啊!” 秋雪麻溜的去了,秋桃给沁娘倒了杯水,顾琛将沁娘抱回床上,扶着她,给她喂了口水。 “顾公子,我家小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你一来她就变成这样,你明知道她怀了身子,你还老来刺激她,你若瞧不上我家小姐,就不要死抓着我家小姐不放,这满京城里,大把多的青年才俊愿意娶我家小姐的。”秋桃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主子,张口便怼了他几句,“你娶了她便好好对她,如今老刺激她算怎么回事儿?” 顾琛被她说得面色一青,眼眸中迸射出一抹厉光,沉声道:“滚出去!” 他顾琛如何对待自己的妻子,还不容一个丫鬟来置喙。 但是,刚才秋桃的话,却无一不戳在他的心口上,他知道他纳了唐婉进门,她会不高兴,但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那原本还有些因为她在意他才同他生气的喜悦,这一刻全化为了乌有。 如果可以,他宁可她还是像之前,那般不冷不热的对他罢,毕竟,与她的身体比起来,受她几句冷言冷语算什么。 秋桃气呼呼的去了外间,很快的,秋雪就把张大夫给拎了过来。 张大夫很不满秋雪请他的方式,每次都恨不得揪着他的衣襟而来,搞得他甚是狼狈,只不过,沁娘情况紧急,他也不好说她什么。 “大夫,如何?”顾琛握住沁娘的手,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脸,话却是冲着刚把完脉的张大夫说的。 张大夫给沁娘扎了几针后,见沁娘隐隐的有苏醒的迹像,便松了口气,道:“少爷,少夫人气血翻涌,想必是受了刺激,我一会儿给她开点安神保胎的药,服两日便好。”张大夫说着,秋桃已经将纸笔送了过来,他顺势就写了张药方,然后吩咐道,“三碗水煎作一碗,一日一次,需饭前服用。” 秋桃点点头,便将药方交给了秋雪,让她亲自去抓药了。 顾琛一听是受了刺激,心下顿时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该让唐婉到她院中来的。 待到张大夫一走,沁娘也缓缓的恢复了神识,秋桃上前担忧的问道:“小姐,你可有哪里不适?” 沁娘眼珠子缓缓的转动了两圈后,摇了摇头,顾琛动了动唇,道:“大夫说了,你不能动怒,你若有气,便直接冲着我发便好,为何要难为自己?” 沁娘垂眸看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凉凉的笑了一下:“你都这般扫我杨沁颜的脸面了,还说什么我为难自己?难道不是你一直在为难我吗?顾琛,你明知我现在刚有了身子不过三月,嫁给你都不到两月,可你却迫不及待的纳了个妾进门,你这不是在打我的脸是什么?” 别说是她这等官宦人家了,便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即便是要纳妾,也不会选在新婚头一年,毕竟,女方家也是要面子的,做人不能这般的扫人的脸面。 可是,她杨家在京城可不是普通人家,她堂堂一个高门贵女,下嫁给了无官无爵的顾琛,他便是要这般作践她,如今却还要来假惺惺的跟她说,让她有火冲着他发。 她再恼他,她能杀了他吗? 她此刻就算万般的不愿意,她也不得不承认,她非常介意顾琛纳妾,不出管他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是,当得知他纳了妾进门后,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绞着疼。 或许是前世的不甘,她让对顾琛还存了几分期待,又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顾琛态度的转变,再次将她那颗已经死寂的心,又点燃了些,可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无法忍受他的背叛。 “沁儿,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的,甚至可以择日登门,亲自跟岳父岳母解释,我与唐婉,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你想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存在的,你信我,嗯?”顾琛看着她的眼睛,一脸诚挚的说道。 沁娘盯着他那双似满含深情的眼睛,嘲讽的笑了:“顾琛,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对,前世,她杨沁颜就是个傻子,可这一世,她若还要做那个傻子,那她便白重生这一场了。 既然顾琛的背叛是早晚的事情,她顶多也就难过几日,再不会像前世那样,时时刻刻都想要将他的关注给夺回来。 “沁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若你觉得看见我心里不舒服,那我现在就走,你别动气。”顾琛当真她又似刚才那般,突然间便激动起来,他知道现在不是跟她辩解的时候,更不适才再与她争论,他不断告诉自己,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理解他的。 顾琛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底里的那些情绪,转身走了出去。 秋桃见他走了,大步走进来,奔到沁娘床边,不屑的道:“以前我当这顾公子是个有骨气有傲气的男人,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没有担当的男人,明明就是给自己纳了妾,却偏偏还要说是有苦衷的,他若当真有苦衷,他大可以随便给唐婉一个姨娘的名份,又何必抬她做侧室呢?” 这侧室的地位,仅次于妻子,她日后生下的孩子可是有名份的,也有资格自己亲自抚养自己的庶子,日后若是运气好,得了顾琛的眼,即便是不能继承大部分的家业,那么他得到的也不会少。 可若是姨娘,姨娘生的孩子,便没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将来也不必怕那些孩子,会被姨娘给教坏了,乱了嫡庶的规矩。 今日顾琛将唐婉抬进门做了侧室,却还要顾作情深的跑来说什么有苦衷,当真是见过虚伪的,就没见过这般虚伪的。 这人都纳进门了,难不成他把人纳进门是为了当摆设的?况且,以那唐婉的手段,她还未嫁入顾家就那般多的心思和技俩,如今都名正言顺了,她难不成会放任自己守活寡? 所以,顾琛说他与唐婉不会有任何关系,也不过是句没有任何保障的空口白话罢了。 “算了,不必管他。”沁娘摆了摆手,“既然唐婉这般的想找死,我便送她一程好了。” 唐婉想弄死她的心,并不比她弱,那么,就看看到底谁先弄死谁好了。 就这样,一直过了两天,顾琛没天都来沁园一趟,但秋桃都告诉他,人不但没好,反而看着更严重了。 顾琛惊愕了一下,问:“怎么会呢?张大夫不是开了药方了吗?” 而且,不是说不严重的么? 怎么反而严重了? 这么想着,便又让人去把张大夫给请过来,张大夫也是无奈得很,明明他号过脉也没发现什么别的隐藏的毛病,怎么就严重了呢? 难不成是他开的方子有问题? “你们这几日,屋子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张大夫问。 秋桃摇头,一脸无辜的说道:“自打那日唐氏过来敬过茶后,沁园一直没有外人进来过,这屋子里的摆设也都没有人动,想来,也没甚特别的。” 张大夫拧紧了眉头,鼻子隐隐的嗅到了一股奇香,他眉头动了动,问:“这是什么味儿?” 秋桃一听,立马将挂在账子上的香囊取了下来,递过去道:“这是唐氏上次来敬茶的时候特地塞给我家小姐的,说是里面放了安神的香料,能够让人睡得安稳。” 张大夫眉头一直就没松开过,他将香囊放到鼻间仔细闻了闻,总觉得除了香味外,还有些别的味道,很淡,但是,他一向自认为鼻子灵敏,所以,他闻了又闻之后,便问:“我能拆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吗?” 秋桃的询问的看向沁娘,沁娘点了点头,于是,秋雪拿了把剪刀过来,张大夫走到桌边,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只香囊给剪开了。 香囊剪开了,里面的一干东西全都散了出来,就见张大夫从一堆的香料片里,捡出一节类似于茶叶干一样的东西,放到鼻间又仔细的闻了闻。 “怎了?张大夫,这香料有何不妥吗?”秋桃一脸紧张的问。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望着他,就连顾琛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张大夫的一举一动。 “这是无极草。”张大夫说着,目光复杂的看向顾琛,“少爷,您新娶的那位侧室,当真是了得,连这等杀人于无形的东西都能找得到,也难怪我治了那么多天竟没有起效。” 轰! 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 顾琛一把抓住张大夫的衣襟,厉声道:“你这话何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瞧见了 张大夫有些不悦的瞅着自己被揪的衣襟,他虽然是顾家的专用大夫,可是他并未卖身于顾家,而且,对于顾琛这种宠妾灭妻的行为,他也很是不爽。 “少爷,这种草不仔细闻的话,是闻不出什么味道的,但却并不代表它无害,要是在屋内放置久了,气味吸气体内,起初浑身乏力,长期可致人血亏,气弱,最后不治身亡,若有孕妇,可致小产。”张大夫顿了顿又道,“据我所知,这种草产于西良,并非我东临所有,余下的,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顾琛怔了怔,手上的力道一松,整个人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似的,后退了两步,西良,唐婉之前的确是去过一次西良。 “那唐婉好大的胆子,才嫁进来就想作妖,她是指望着小姐死了以后她能扶正吗?”秋桃怒气腾腾的说道。 秋桃的话,像一把刀直接插在了顾琛心口上,那个“死”,更是令他面色一白,随即,他唇线紧抿,眸中的情绪剧烈的翻涌。 他是要利用唐婉没错,但同时也是考虑到与其将唐婉放在外面让她一直作妖,不如放在府中就近监视,没想到,还是让她寻到了机会对沁娘下手。 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若是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的代价是要牺牲沁娘,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先将她弄死。 “你去把唐婉给我带过来。”顾琛这话是对着秋雪说的,他知道这丫头会点功夫,身手还不错,想必若是唐婉的丫鬟抵抗,她还是有办法的。 秋雪早就在等这句话了,此刻得了令,她二话没说的便往外面奔了出去。 顾琛看向张大夫,紧张的追问:“现在可有解法?” 张大夫看了他一眼,道:“所幸发现得早,药性并味入体过深,命人将这些东西清走,开窗通几天风,好好调养几天便好了。” 大夫说着,又重新开了一张方子,然后交给秋桃,让她派人去抓药。 秋桃瞪了顾琛一眼,然后出了内院,把药方给了流影,让他去抓药回来,虽说他们不过是为了引起张大夫的注意而故意作的戏,可那无极草那般厉害,谁知道这一会儿功夫对沁娘的身体有没有防碍啊,买些药回来看着调理一下总是好的。 等秋桃办完这些以后,重新回到屋内,张大夫已经走了,沁娘又乏力的睡了过去,顾琛便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秋桃撇了撇嘴,如今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真当他是个情痴呢。 可是,他这副模样,连她们小姐都不信了,她们这些丫鬟又怎么会相信? 不多时,秋雪便扛着唐婉回来了,她一进门,直接就将人往地上一扔,仿佛是在扔一袋货物一般,紧接着,唐婉的两个陪嫁丫头也跟着小跑而至。 唐婉被扔在地上,痛得一张脸都白了,额上浸满了汗珠,她愤怒的瞪着秋雪,叫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我都说了这两天因为腿受了伤,不能来给少夫人请安,已经事先派人过来告过假了,难不成就因为我是个侧室,所以我连养伤的资格都没有吗?” 唐婉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实在惹人怜。 秋雪可不是那种怜香惜玉之人,在她看来,唐婉这副作作的模样实在令人恶心,秋桃更是心直口快的呸了一声道:“别拿你是个侧室的身份出来说事儿,你若没干非人之事,谁又能拿你个侧室如何?” 侧室不比普通的妾或姨娘,那是官府登记在册的,若是受了损伤或者虐待,娘家人是有权利上门质问讨要说法的,还能告到官府去,所以,一般人不想招惹这样的麻烦,更不想影响自己的名声,一般是不会无缘无故的逼得一个侧室活不下去的。 “你这个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小姐这几日天天在院中养伤,她行走都不方便,她做了什么?你们一上门就直接把人带走了,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碧痕气势半分不减的回击道。 秋桃冷笑了一声,跟秋雪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分两边站着,将端坐在中间的顾琛给露了出来。 唐婉几人这会儿才发现,顾琛也在,心里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给掩饰住了。 “阿琛……”唐婉坐在地上,可怜又无辜的看着他,这一声叫得颇有一股柔情婉转的味道,听得人骨都都要酥了。 秋桃脸一黑,心里骂了一句,狐狸精,会勾引人了不起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在勾引顾琛,私下里还不知如何放荡。 低门户出来的女儿就是低门户出来的女儿,真是不成体统! 顾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完全不将她这声叫唤放在心上,只是命人将那一捧无极草扔到她面前,问:“这东西你可认得?” 唐婉脸色变了变,但她很快便稳住了,装作一副无知不解的样子问:“这是什么?阿琛,人家膝盖还没好呢,就不能让人家先起来?” 秋桃的脸已经黑到了极致,她就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还撒起娇来了,知道的晓得她是唐家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从哪个窑子里出来的,这等狐媚术意用得如此的炉火纯青。 “别装了,这东西难道不是你自己那日借着敬茶的机会给我家小姐的吗?”秋雪最耐不得这样的人,明明一句话可以好好说的,偏要扭扭捏捏的,搞得人不舒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唐婉脸色一僵,随即转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般,摇头道:“我没有,阿琛,我都不知道这是何物,我又怎么可能将这东西给少夫人呢?” 秋桃见她还一边装可怜一边死不承认,顿时就气得想打人。 “你少装了,那日你过来敬茶,然后借口套了半天近乎,在屋子里半天不肯走,我亲眼见着你把装着这东西的香囊递给我家小姐的,你莫不是想抵赖?”秋雪说着,直接将那只被剪开了口子的香囊扔到她面前。 唐婉这次是真的懵逼了,她何时送了香囊给杨颜颜那个贱人了?就算是作样子,她也中屑送东西给她好吧。 可是,这无极草是她的没错,但却不是装在香囊里的,而是被她埋在了花盆的土里了…… 但,这话她不能说啊。 唐婉心念电转,随即坚决的摇头道:“不是,这个真不是我的,冤枉啊,阿琛,我好不容易嫁进来,想要跟少夫人重修旧好,我讨好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害她呢?这东西绝对不是我的,想必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有人想要挑拨我跟少夫人之间的关系,阿琛,你明察啊。” 说着,她便委屈的哭了起来。 乍一看,一个美人狼狈的坐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确实惹人心疼。 可惜,在场都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顾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一语中的的问道:“好像没人说过这是何物,而你自己又说不认得此物,那你为何觉得这是害人的东西?” 唐婉脸上表情一僵,随即落泪道:“看你们这架势,难道不是以为这有害物是我给少夫人的,所以才这般的审问我的吗?这若是一般的东西,你们又怎么会如此劳失动众的将我从我院中扛到这里来。” 一想到她刚才一路是被秋雪像扛货物一般扛过来的,她眸中便闪过一抹怨毒的光,只不过,她一直垂着眸子,很好的掩饰住了。 不过,她捏紧帕子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总有一天,她要让杨沁颜以及她身边的这些人统统都不得好过! “你们不就是容不下我家小姐吗?犯得着在这里冤枉人吗?这看着像是茶叶渣一样的东西,谁知道是做什么的,你们随便捡一个大家都不认得的东西出来往我家小姐头上泼脏水,不就是妒忌我家小姐与姑爷私底下关系好吗?”碧痕气呼呼的说道。 “就是,姑爷,你可不能听她们胡说,我家小姐那日来这里敬茶,少夫人为了给小姐下马威,迟迟不肯起床,还要我家小姐生生的在此跪了两个多时辰,如今这膝盖都还没好呢,她们就把人弄这里来羞辱一番,实在是太过份了,就算是个侧,那也是个人啊。”碧心说着,直接跪在了唐婉身边,抹着泪说道。 秋桃跟秋雪气得不行,这俩货是唐婉从哪里找来的,居然跟她这个主子一般无二,这般会演。 “放你娘的狗屁!”秋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抬脚就冲着那个胡说八道的婢女一脚踹了过去,她不能拿唐婉如何,她还不能对她的狗动手了? “你们三人当时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满沁园的丫鬟婆子都看见了,你们是不是真的跪着等了两个时辰,这满院子的下人也不都是瞎子,不是你们主仆众口一辞,就能将脏水泼到我们小姐头上的,至于这香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底线 秋桃说到这里,顿了顿,冷笑道:“我们这满屋子的下人也都看见了,你若非说你那腿是在我们这里跪伤的,那么,我们自然也能断定这东西是你的,你说,是你的腿重要,还是顾家的血脉重要?” 秋秋心里哼了哼,别说是她一双腿了,就是她一条命,也别想跟她家小姐的一根脚趾头比。 虽说是侧室,说到底不过是个妾而已,妾就是主人家夫妻的奴婢,贱命一条,若不是小姐仁慈,哪里还有她唐婉蹦跶的余地? 唐婉脸煞白,随即气得眼睛都红了,碧心被秋雪一脚踹得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只顾着直咧咧。 “阿琛,她们主仆这是铁了心的要冤死我啊,这满院都是他们的人,自然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如果你也觉得是这么回事,那便罚我吧,反正我们只有三张嘴,而他们那么多人……”唐婉掩着帕子,嘤嘤的哭了起来,看那副样子,真是好不伤心。 碧痕将碧心扶起来,迎着这满屋子仇视的目光,顿时也气得面红脖子粗起来:“你们,你们不就是仗着人多势众,背景过硬就这么欺负人吗?我家小姐虽说不过是个侧室,但好歹也是姑爷娶进门的女人,你们这般不能容人,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吗?” 秋雪面色冷硬,无情又霸道的说道:“我们背景过硬怎么了?投胎投得好有错?有本事你们也回唐婉去告状啊,让你们唐家上门来找你们姑爷讨说法啊!”竟然还敢拿名声来要挟他们。 呸! 唐婉哭声一顿,随即又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碧心和碧痕都气坏了,这些人简直太嚣张了,不过是些贱婢而已,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 秋雪是听不到她们内心的腹诽,就算是听到了,她也会怼上一句,我们这些贱婢也比你们高贵得多! 俗话说,宰相府里的下人三等官,就是官家出来的婢女,也能配个富户做正妻,可半分都不比唐家这种布衣起家的要好太多。 “算了,碧痕,不要再说了,这里是顾家,不是唐家,为妾者,本就不该忤逆正妻,如今姐姐病了,她手底下的人疑心我也是人之常情,若能令姐姐心里舒坦一点,我愿认罚,阿琛,你要如何罚我我都认了,只求你不要休了我,我才嫁进来,若是现在就被休掉,我就只能去投湖了。”唐婉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拭着泪。 秋桃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明明是这个女人把这无极草放到小姐屋内的,现在这般以退为进的示弱,莫不是想说,这是他们正院里的人容不下她一个小妾,所以栽脏于她,现在她莫口莫辩,为求息事宁人,她愿意委屈求全? 看来小姐说得果然没错,这个唐婉不好对付。 “唐二娘这话我们几个就听不懂了,您这话的意思是,我们主仆联合起来污赖你,欺负你一个刚进门的侧室,而且,若是处治不公,他日是不是会传出我家小姐善妒不能容人,不是贤良之人这样的流言?当日之事到底如何,我想姑爷自然清楚,这满院里,可不是只有我们这些人。”秋桃说着,转眸看向了顾琛。 她们几个是知道的,这沁园除了他们这些从杨府带过来的暗卫之外,还有顾琛的人,这唐婉究竟是坐着等了两个时辰,还是跪着等了两个时辰,相信顾琛心里比谁都清楚。 偏偏他从适才开口问了那么一句后,便再无发话,这倒不禁让秋桃几个人心里隐隐的蹿出了一股怒火,事情都这般清楚了,难不成他还想偏坦唐婉不成? 此刻顾琛心中的确已经明了了,可是,就算是知道唐婉说谎,但这个时候还不是得理她的时机,为了那个最终的目的,他还需要她在顾宅里待上一段时间。 但,他若不给唐婉点颜然看看,怕是这唐婉以后还会搞出不得了的事情出来,他必须让她记住,他的底线,不是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的。 “唐婉。”顾琛放来茶盏,突然唤了她一声,令唐婉浑身不由得激灵了一下,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 虽然顾琛的脸色使终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她如此了解他,自然知道他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动怒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他用一种极淡的极冷的声音开口道:“我知道你出身小户人家,自幼无人教导你那些身为女子的规矩,更加没有人教你该如何为妾,既是这般,那从今日起,我会给你请一个教养嬷嬷,每日为你授课,你无事便不要随意出你那宛心阁了吧。” 唐婉脸色一僵,她这是被禁足了,那她跟坐牢有何分别?若是不能随意出院子走动,她又如何跟顾琛发展感情? 而且,他什么意思?说她缺乏教养? 唐婉面色一紧,手中的帕子恨不得要被她给揉碎了,一股羞辱感速度的漫延至全身。 她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家世来说事,虽说唐家家世上不得台面不错,可这些年来,因为她的能耐,基本上也无人敢看轻她,可偏偏,这个口口声声说她缺乏教养的,是她最心爱的男人,她即便再恨,也还是爱他。 顾琛,总有一天,我要你眼中只有我唐婉! 唐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翻涌的那股怒火,垂下眸子,乖巧的应了一声:“是。” 顾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在这里牵扯了这般久,也不知沁娘醒了没有,他挥手示意人把这主仆三人带出去,并吩咐人守着宛心阁,没事不要轻易的放唐婉出来乱蹿。 顾琛把人打发走了以后,便再次转身进了内屋,看沁娘去了。 秋桃跟秋雪对视了一眼,秋桃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仅仅是罚她禁足而已,真是太便宜她了。” 秋雪讽刺的笑了笑:“她毕竟是顾公子新娶进门的侧室,若是罚得太重了,那不是在打他自己的脸吗?如今禁了她的足,也挺好的。” 况且,顾琛也没说禁足多久,这对唐婉来说,怕是也不好受吧。 只要她不来沁园乱蹿,惹她家小姐心烦,她如何都与她们没有干系。 外面的动静,沁娘早就听得一清二楚了,虽然她早就知道那个唐婉不好对付,却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她在顾琛心目中的份量。 顾琛明明很在意她腹中的这块肉,如今这块肉都要受到威胁了,那唐婉竟不过是被罚被禁足而已,于她本身而言,却并没有任何损失,像这样不轻不重的处罚,等过些时间,顾琛随便寻个什么由头,便又可以将她放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顾琛的目光便越发的冷了,没有想到,就算是重活一世,她可以避开很多危险,却仍然无法动摇唐婉在顾琛心目听位置,既是如此,那他又何苦来招惹她呢? 哦,对,对于顾公子来说,利益永远排在第一位的,他当初来招惹她,指不定也是冲着她背后的杨家去的。 想到前世的种种,沁娘眸中顿时迸射出一抹浓浓的恨意,那些往事,就像发生在昨日,每每令她午夜梦回时,恨不得磨碎了一口银牙。 “沁儿,你怎么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顾琛一进来便迎上了她那双含恨带怒的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莫不是他刚才在外面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顾琛心里慌了一下,下意识的张口解释:“沁儿,唐婉现在于我还有用,我不能弄死她,我答应你,等到我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便任由你处治,好不好?” 他坐到床沿上,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冷淡的躲开了。 “顾公子,我记得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了,若有一日,要娶了我杨沁颜,那这一生便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可今日你既纳了唐婉,那我们昔日的那些甜言蜜语便全当是放屁罢,你顾公子的心,我杨沁颜要不起!”沁娘说着,翻了个身,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顾琛心里乱极了,他知道沁娘心里介意唐婉,可是,他已经跟她说了,唐婉除了侧室的名份之外,不会有任何改变,她在府中,也不像是多了个吃闲饭的而已,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是,无论他怎么解释,沁娘似乎都不会相信。 “沁儿,她手上有我需要的东西,我必须把她娶进门,而且,她只有进了门,才不会一直在外面给你使绊子。”顾琛没有说的是,唐婉对她做的,可不止表面这些事情这么简单,她既然铁了心的要嫁他,那么她除了设计了柳氏母女上京造势之外,就还安排了别的事情。 沁娘怎么说也是个怀了身子的女人,还是一个自小长在温室里的娇娇女,她又如何是唐婉那等小小年纪便见惯了商场阴险的人的对手呢?这万一不小心,伤了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至少,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也便于监视。 “顾琛,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第一百三十四章 禁足而已 沁娘重活一世,怎么会不知道唐婉的手段?她原本这一世根本不想与这二人有牵扯,偏偏顾琛不肯放手,才令她又重新陷入了这三角关系之中。 唐婉十岁开始经商,短短几年竟已经成为东临国赫赫有名的女商人,她是那么好利用的吗?你若想要从她手里得到什么,必定要付出代价,顾琛以为他能完全掌控这个女人,却不知,在前世,这个女人就将他当傻子一般玩弄于鼓掌之间。 与虎谋皮,岂是那么容易之事? 但顾琛显然不会相信,她又何必枉做小人,回头还以为她不过是小人之心,容不下唐婉而已。 宛心阁。 唐婉主仆几个被几个粗使的婆子拎回院中,便直接将院门给锁了,只扔了一句:“唐二娘好生在院子里待着吧,相信教养嬷嬷很快就会来的。” 唐婉脸色灰白,碧心看着一阵心疼,抱怨道:“小姐,姑爷也太过分了,这说得好听点是禁足,说难听点跟软禁有什么不同?这比冷宫还要难令人难过。” 冷宫里头好歹还有配备几个一应伺候的宫女,可如今唐婉有什么?除了她们这两个从赔嫁丫头之外,就只有顾琛分拨给他们的几个小厮和婆子。 这些人说得好听点是分给他们使唤的,可谁不知道他们是来替顾琛监视他们的? 如今,在这顾宅之中,唐婉能用的,也不过只有她带过来的这两个丫头而已。 “小姐,现在连院门都锁了,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困死在这后宅之中?”碧痕不甘心的问道。 她素来知晓她家小姐不是那种甘于一辈子困在后宅之中的女子,若不然,她也不会以一女子之身,独自在商场里闯下一片天地了。 如今为了嫁给顾琛,却因此而被捆住了手脚,这又怎么能令她心甘? “慌什么,不就是禁足么?”唐婉深吸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狠厉,既然杨沁颜不想让她好过,那么,大家都别好过好了,她想骑在她头上,让她唐婉天天给她请安敬茶,那要看她有没有那个福份消受。 “小姐,如今那无极草被发现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碧心问,“而且,那草不是要过些时日才会发挥效用吗?怎么这才几天,我听说,那杨小姐自前两日你去给她敬茶的时候便抱恙了,依奴婢看,她巴成是装的。” 唐婉眸光一凛,沁娘是装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 她们谁也没有想到,那草长得那般普通,而且埋在了土里,竟然还能被发现,看来当真不能小看那个杨大小姐了,而她身边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 经此一役,碧心和碧痕心里都不由得对沁园里的人生出了一份警惕之心,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更小心,绝不可再让人抓住把柄。 “这次是我草率了,我不该小看那个杨沁颜的。”唐婉深吸了一口气,是她太着急了,刚进门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眼中钉内中刺给拔除了,却没想到,反被对方给将了一军。 不仅被地方给坑了,而且,她这膝盖怕是也白受伤了,今日端看顾琛的脸色就知道,他怕是半个字也不会相信。 想到这里,唐婉心里就一阵烦躁。 那个碍眼的杨沁颜,何是这般难对付了,不是说杨家没有内宅暗斗之事吗?那杨沁颜究竟是如何这般清楚这些内斗的手段的? “小姐莫急,奴婢有一计。”碧痕说着,倾身附到沁娘耳边,只说了一句,唐婉的眉眼便松了下来。 唐婉问:“你可有把握?” 碧痕点头道:“待到夜里,奴婢自然有办法溜出去,到时候,小姐就等着看好戏好了,我就不信,到那个时候,姑爷还会要她。” 唐婉点头,叮嘱道:“你万事小心,切莫被人抓住了。” 碧痕:“小姐放心,奴婢知道的。” 主仆几人在屋内又密谈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散开,作出一副诚心闭门思过的样子。 婉心阁那边的动静,沁娘这般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她知道,唐婉不是那种站着挨打之人,她吃了亏,定要寻机会报复回去,便吩咐了秋雪派人盯紧了那边,别让她们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入夜。 整个京城都已陷入沉睡之中。 突然,一道黑影蹿上城墙,几个起跃,便到了顾宅的墙角,一个飞身便没了跃了进去。 身后是一队的官兵,持着火把骑着马疾奔而来。 “大人,那贼人进了顾家宅院。”其中一名士兵叫道。 那高大魁梧的将领头的不过三十,却长着满脸的扎须,目若铜铃,看着一脸的凶像,刚才那道影子飞跃进了顾宅,别说他手下之人看见了,他也看见了。 沉默了一会儿,那领头的大手一挥,下令道:“去敲门,搜府!” “是!”那将士领了命,跨下马,上前去拍门。 门被拍得震天响,那守门的差点没一屁股率到地上,被惊醒了以后恼怒的起身去开门,嘴里正要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大半夜的叫魂呢?” 话音刚落,一对明晃晃的举着火把的士兵威武的围在顾宅的大门口,那守门惊得瞌睡立马就醒了,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就是他老眼昏花他也认得,那不是羽林军的周参将吗? “怎么?你们顾家的大门敲不得?”周参将眉眼一沉,寒气森森的瞪着那门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房被惊得背上一凉,随即脸上捧出一抹笑来,谄媚的道:“自然是敲得的,小的不知周大人驾倒,刚才失言之处,还望见谅,不知周大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周参将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眸中满是鄙夷,他冷哼了一声:“刚才有个贼人从城门外蹿进来,还杀了两名守城士兵,我等奉命来抓人,亲眼看见那贼人进了你家宅院,我们要搜府。” 门房瞪大了眼睛,舌头一时没撸直,结巴的问:“搜、搜府?” “对,搜府!”周参将说着,冲着他身边的兵将歪了歪头,兵将会意,率先挤开了门,涌了进来。 那门房一见这么多人冲进来,顿时就慌了,虽说顾家不是官家,但也不是随便能让人闯进来搜府的,而且,府中还有女眷,这要让他们这般一搜,明日里这京城里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了。 “大人且慢,能否容许我去通报我家少爷,您这样闯进来乱搜一通也不在合适,府中还有女眷呢。”那门房急得满头大汗,他是顾琛从顾家老宅那边带过来的,在顾家也待了几十年了,虽说顾家如今无人为官,可那好歹也是书香世家,祖上也曾出过高官,在这京城里也颇受尊敬。 如今这帮人全然不顾颜面,说要搜府便要搜府,这要传了出去,像什么话? “等你通报完了人早就跑了,让开!”那此士兵岂是他一个看门的老头子能拦得住的?所以,门房刚要上前去拦,就被一名士兵给掀翻在地。 那门房见状一急,立马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快来人哪,有人私闯民宅啦!” 哗—— 这一嗓子嚎开,全府顿时便惊醒了,紧接着,府里的侍卫一个个的朝着这边奔了过来,就连原本在书房里挑灯夜战的顾琛都被这一动静闹得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顾琛拧着眉,问一旁的刘管家。 “少爷,好像从府门那边传过来的,那边火光冲天,看样子似有外人闯进。”刘管家一双浑浊的老眼此刻锐利如鹰,“不如老奴先过去看一下。” 顾琛眉头皱得更紧了,顺手抓了件外袍道:“我跟你一道去。” 诚如刘管家所猜测的那般,门口处那一片火光,一看就是进来了不少人,而且隐隐的还能听到门房在大呼小叫的喊着有人私闯民宅,敢闯她顾琛宅子的,想必不是一般的人,刘管家去怕是应付不了。 那边,周参将带着人已经一路从大门那边涌了进来,并且沿着各院落一阵乱搜,正好撞见朝这边疾步而来的顾琛跟刘管家。 顾琛见他们不管不顾的便要冲进沁园,眸中顿时一寒,飞步蹿过去,挡在了前面,面色黑沉沉的看着周参将问:“不知周参将带着人大张旗鼓的来搜府,可有官府的令牌?” 顾琛虽不为官,可好歹祖父也是做过阁佬的,如今朝廷的赋税他更是每年都纳得不少,若说唐婉一人能抵全京城半数的赋税,那么顾琛无疑占了另一半,别说是区区一个参将了,就是那驰骋沙场的西北王也不敢说闯进来搜府就闯进来搜府,这周参将怕是还不知道他顾琛是什么人。 “事急从权,还未及去向上申请,等到搜完府确定府中无贼人后,我自当负荆请罪,给顾公子一个交待。”说着,周参将大手一挥,示意他手里的兵将强闯。 这时,院门突然开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周参将好大的气派,我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女儿的院子,岂是你们想搜便能搜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官威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一道清冷的身影在丫鬟们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周参将看清了对方的脸后,那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惊艳,某个不知明的角落里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跳动了一下。 他早就听说过杨尚书的千金长得国色天香,是京城这些贵女中少有的绝色,只是闺阁中的女子,又岂是他们这些外男想见就能见的? 他虽然奉父母之命娶了鸿胪寺少卿的女儿,可那也是个资色平凡之女,当真是半分兴趣都勾不起。 如今得见杨家女,他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绝色。 沁娘将对方的神色尽收眼底,眸中闪过一抹厌恶,顾琛脸色更是阴沉得吓人,少倾,大概是感受到了,来自顾琛森森的寒意与杀气,周参将回过神来,正色道:“顾少夫人,你虽是二品官女,可如今却已嫁入顾家,顾家可是白身,我为捉拿贼人,搜一个白身住的地方有何不妥?这要是让贼人逃走了,责任谁来担?” 沁娘眼眸飞快的掠过一抹厉光,语气不善道:“周参将,若是今日这里不是顾宅,是王公大臣的府邸,你也要搜吗?” 周参将摇头:“若是王公大臣,本参将自是不敢轻易搜的。” 沁娘面色不变,问:“那,若是进了王公大臣的府邸,你又当如何?” 周参将挺直了身板,傲然道:“自然是派人在府外守着,只要确定贼人进去了,他总会出来的。” 沁娘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顾琛接口道:“所以,私闯民宅就是算事了是吗?我今日才知道,原来老百姓跟官宦人家是双重标准,那日后这京城的税,由你们这些领奉碌的人来交好了。” 周参将一噎,他们领的是朝廷的奉碌,依的是朝廷的法度,可从未听说过哪个吃奉碌的要交税的。 “顾公子,有官职的人与白身,怎能相提并论呢?我们如今在讨论贼人,潜入了你府中的问题,你莫要转移话题。”周参将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看顾琛在京中有几分薄面,他早就让人冲进去了,还在这里跟他废话。 况且,这里是沁娘的院子,只要带着人冲进去搜了,这顾少夫人的名声自然有有碍了,到时候,不管她有没有窝藏贼人,她自然跟那贼人也撇不清关系。 顾家如今虽无人为官,但总是爱惜名声的,到时候,顾家长辈一旦出手干预,哪里还容得下这等有污名的女子? 一旦杨家女被休,到时候他便趁机上门提亲,将她纳为他的第五房小妾,这样的绝色,即便性子有些不好,养着看看也是开心的。 周参将的算盘打得叮噹响,却完全不曾想,他去求娶旁人就会应允么?依着沁娘的性子,她即便与顾琛开分了,她就是去庙里剃度,她也不会嫁给周参将这样的男人。 沁娘虽不知周参将心里在想什么,可见他眼底时不时的发出淫邪光,她也知道这周参将怕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且,这大半夜的闯进来哪都不去,就直奔她这个院落,要说他事先没有图谋,她是不信的。 若真是有贼人进了沁园,正常人只要站在院外说一声,让他们府中的丫鬟婆子自行进去搜寻一圈便可,何必非要强行闯进去呢? 他们是真的来搜贼人的,还是拿这个作阀子,诚心想要败坏她的名声? 电光火石间,沁娘心思便转了千百回,她看着面前一群虎视耽耽的人,顿时勾起了一抹冷笑:“民乃国之根本,圣上且不敢说民不如官,君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周参将当真是好大的口气,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回头倒要让我父亲问问圣上,这民与官,何时有了双重律法标准了。” 周参将一噎,竟无法反驳,适才是他说的,官邸与民宅可以区别对待,可如今被沁娘这般一质问,他倒不知该如何作答了,若说官民无区别,那定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没有人会说出来而已,可若说有区别,那不是在打圣上的脸吗? 圣上都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怎么敢说民宅可以闯,而官宅不能轻易闯? 周参将的心里,当真是复杂极了,他完全没想到,这杨家大小姐竟如此牙尖嘴利,三言两语的便将他驳了个彻底。 可是,他今日来是有任务的,若是今日不能进去一搜,回头若真闹出什么乱子来,怕是他这官职都要保不住了吧。 于是,周参将定了定神,再度开口道:“本参将并无此意,还望顾少夫人不要随意曲解,况且,我也说了,事急从权,有贼人半夜翻墙入城,这万一要是惹出了大乱子,今夜是我当值,日后圣上若是怪罪下来,我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还请两位不要为难我等。” 他这话说得,已经比刚才横冲进来的时候要客气多了,可顾琛的地盘,是旁人想搜就能随便搜的? 当即,顾琛勾唇冷笑道:“周参将怕是没搞清楚一点,那便是,不管是官宅还是民宅,你们都无权随意闯入,再者,你们说看见贼人进了我府中,就进了我府中吗?我府中养着这么多暗卫跟护卫,难不成都是瞎的不成,就你们能看见贼人进来,我们却连一只苍蝇也没瞧见。” 想借口进来搜他的宅子,也不找一个靠谱点的理由,况且,都说了这是妇人的内宅,这一帮大老爷们儿还想要往里面闯,等到进去搜了一圈什么也没搜着,他们又待如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得好听负荆请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可是顾家妇人的名声却毁了,别说他们当真负荆请罪了,就是以死谢罪,都无法相抵。 “周参将,莫非欺负我顾家没人?” 随着这边动静越来越大,府里的侍卫明处的,暗处的,统统聚集了过来,一下子便将沁园门口给拦了个水泄不通。 若真动起手来,就凭周参将带的这点人,也是不够看的。 周参将见状,脸色顿时就变了。 为首的那个护卫他自然认得,那是前御林军殿前指挥使肖卫,他之前听说肖卫因伤自请辞去了殿前指挥使一职,没有想到,他竟在顾琛府上当护卫,还当真是让人惊讶。 “周参将,我倒是不知道原来私闯民宅也能寻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当我们这么多人都是死的吗?”肖卫满身戾气的走了出来,那双凤眸中,带着浓浓的煞气,直直的射在周参将的面门上。 肖卫虽是殿前指挥使,但早年间也曾驰骋过沙场,身上那股杀气那是踏上无数尸骨一步步淬炼出来的,早已深入骨髓,那是周参将这等平日里只管着皇城安防,偶尔抓些小毛贼的兵将所不能比拟的。 若不是旧伤反复,他也不会辞去官职,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便要在家当个富贵闲人,若不是顾琛不弃,愿意请人给他调理旧伤,并收他在府中做个护卫首领,他这会儿怕是早就淡出了京城这些贵族圈,连姓名都无人记得了。 “肖卫,你好好一个殿前指挥使不做,要跑来一个白身的家里做护卫,还真是自甘堕落。”周参将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我不过是依律搜府,你如今莫不是要造反?” “敢问周参将依的是哪一条律法?”顾琛不客气的问道,“东临国律法有令,私闯民宅者,当诛,你们如今已经闯进来了,若再不出去,就别怪本少不客气了。” 顾琛一向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此刻周参将无疑在挑战他的底线,府中这么大,他搜哪里不好,偏偏要搜沁娘的院子。 沁娘是他的妻子,他今日若是连妻子都护不住,那他还谈什么要做人上人? “顾公子,你们左右阻拦,莫不是与那贼人有什么苟合?”周参将见顾琛死活拦着不让搜府,顿时便恼了起来,“守城士兵被杀,贼人跳进了顾宅,这么多兵将都看见了,难不成是我胡说?今日你们若是不让搜个明白,明日上面要是追问起来,我该如何作答?” 顾琛脸色一冷:“如何作答是你的事情,抓不住贼人,还让其跑进了我府中那是你失职,这里是我私人的府邸,你们这么多人一进来,就要毁我府中女眷的名声,凭什么你们的失职要让本公子来给你们买单?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有令牌,否则,谁要强行搜府我便会让人把他打出去。” 顾琛说完,也不与对方废话,让出位置,让自己的府卫与对方对恃,只要对方敢先动手,他们便可以不必客气。 他顾琛行事一向这般霸道。 就是告到了御前,他顾家也不会理亏。 “你……”周参将目眦欲裂,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两方人马对恃着,气氛一触即发。 突然,一个声音乘着夜色传了过来:“慢着,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搜查 顾琛脸色一冷,眸光阴鸷的看向声音来原处。 这个唐婉,不是命她禁足吗?她跑出来做什么?难不成嫌这里还不够乱? 顾琛死死的瞪着那个一路气喘着朝这边小跑过来的唐婉,眸光冷冷的落在她的腿上,问:“跑得挺快,腿好了?” 唐婉面色一僵,随即笑了笑:“本是还有些疼,也不是不能走,只不过我听说府里出了乱子,实在坐不住,这才不顾疼痛的跑了出来,阿琛,他们大半夜的来府里可是要拿什么人?” 周参将自然认得唐婉,还不等顾琛开口,他便抢先说道:“有贼人翻墙入皇城,还杀了两名守卫,我等一路追击,发现贼人跃进了顾宅,情急之下要搜府,顾公子拦着不让,唐姑娘,既然你也在此,不如你带着一些女使进院子里去搜一搜,免得顾公子说我等居心不良。” 周参将话一出口,他身后的一从将士个个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愤愤的瞪向顾琛。 唐婉闻言似怔了怔,这才看向顾琛和沁娘,道:“阿琛,少夫人,不如,让唐婉带几个婆子进去看一下吧,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善罢干休的,这大晚上的一直站在这里也不太好。” 沁娘眼眸一眯,若是刚才周参将突然冲进来她还猜不透他所谓何来的话,那么唐婉在这个时候冒出来,那她还有何不明白的? 思及此,她立马给秋雪递了个眼神,秋雪会意,悄无声息的退到了院中,飞快的在院中查看了一番。 沁娘看着唐婉,倏然勾起了一抹笑,声音清浅的道:“既然妹妹想要来替我搜一搜,那便搜吧,只是,莫要在像上次那样,趁机在我屋内放些不知明的东西了,回头又被关禁闭可就不好了。” 唐婉被她刺得面色一僵,袖中的手尖紧紧的攥了起来,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恨意,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她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道:“谢姐姐提醒,妹妹也是想与姐姐好好相处的,毕竟,我对阿琛是真心的。” 说着,她再度深情的看了顾琛一眼,直看得沁娘心底直泛恶心。 这对狗男女也是作孽得很,既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又何必强行把她牵扯入其中,她当真是一点都不想看他们在她面前眉来眼去的。 顾琛在唐婉朝他含情脉脉的看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眸下意识的便看向沁娘,只见她似笑非笑又无比嘲讽的看着自己,心里顿时便堵得慌。 这一幕,自然也落到了唐婉的眼中,她的眼中至始至终都只有顾琛一人,而顾琛眼中却只有她! 这个结果,令唐婉再一次恨不得咬碎了银牙。 顾琛,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眼中只有我,只有我! 三人之间的目光流转周参将自是看得清楚明白,随即适时的开口道:“唐二夫人既是要替我搜查,那便快去吧,免得久了贼人都跑了。” 唐婉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甘,眼眸坚毅的看向沁园深处,点头道:“周大人放心,民妇一定给你们搜个仔细。” 说着,她朝着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使了个眼色,便领着她们大步沉沉的闯进了沁园。 秋桃怕这些人莽撞撞到了沁娘,一直小心翼翼的护在身旁,此刻见唐婉领着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顿时便低声咕哝了一句:“瞧她那副狗仗人势的样儿。” 沁娘不在意的朝着身边的小丫鬟道:“去给我搬个椅子来,这大晚上的没得睡便罢了,还要在这里站着,真是糟心。” 小丫头领命飞快的进了院子,然后搬了张椅子过来。 于是,一众的兵将护卫全都站着,只有她大刺刺的摆了张大师椅坐在院子门口,一副气写神闲的模样。 周参将顿时觉得自己领着的这一帮人成了她的陪衬,站在她面前,哪怕比她高出一大截,也有一种被居高临下睥睨的感觉。 顾琛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嘴角,觉得这个女人只要不是对着他摆冷脸,都让他觉得可爱又迷人。 只是,他可没忘记刚才周参将看她的眼神。 思及此,顾琛看向周参将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从他进来见到沁娘开始,他眼底怕有的情绪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还有那唐婉,来得可真是凑巧。 僵持了那般久,偏偏唐婉来了他便允了她自带人进去搜,若说这其中没有深意,鬼都不信。 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开始搞小动作,当真是好得很。 顾琛眸光凉凉的射向唐婉消失的地方。 就在众人安静的等待中,突然听到唐婉尖叫了一声:“啊——” 众人眸光一凛,齐齐的朝着沁园看去,秋桃更是紧张的抓着沁娘的胳膊,着向她。 沁娘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莫慌,秋桃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二夫人莫不是发现了贼人?那我等在堵在此处做什么,赶紧进去拿人啊,万一对方伤了二夫人便不好了。”周参将说着,欲挥手让手底下的人往里面冲。 但是,他刚一动,顾长的府卫便纷纷踏前两步,将他们死死的横在外面,周参将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指着肖卫气急败坏的道:“肖卫,我敬你是前殿前指挥使,你莫不是真以为我怕了你?” 若是肖卫未受伤之前,他还真不敢与他对着干,可他是因伤请辞的,可见这伤情本就严重,如若不然也不会放弃大好的前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既是有伤,他周鄂又怎么可能怕他? “周参将,不用那么多废话了,动手吧。”肖卫哪怕此刻已经不是殿前指挥使了,可他多年来的那股沙场气息依旧慑人,说话间,他已经拔刀了。 周鄂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对方想找死,那么他便成全他好了。 这边打得热火朝天,那边唐婉的尖叫还在继续:“来人哪,快来人啊——” 顾琛眼眸一眯,看着沁娘叮嘱道:“你留在此处,我进去看看。” 沁娘没有应他,他径直朝里面走去。 “小姐,那唐婉一定是又要搞幺蛾子了,咱们要不要也去瞧瞧?”秋桃担忧的问。 这万一要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贼人可怎么办? 而且,顾琛进去瞧,会不会联合唐婉一起睁眼说瞎话? 如今在这顾宅中,除了他们这些从杨家一道过来的护卫和丫鬟,其余人都是不可轻信的,包括刚刚扫了杨家颜面的顾琛。 “放心,有秋雪在,即便是有人也逃不出去。”沁娘拍了拍桃秋的手背,安抚道。 她话虽如此说,可架不住唐婉手段多,别说是秋桃了,就是她自己都忍不住想要进去一看究竟了。 她兀自坐了一会儿,见两方人马打得难分难舍,那周鄂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肖卫的,没想到十几招过后,他便落败了,被逼得额上隐隐的已经浸出了汗水,而他带来的那一队人马,自然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这一看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战,沁娘顿时也失了兴志,起身扶着秋桃的手道:“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戏吧。” 她也想知道,唐婉在里面鬼叫什么。 待到沁娘与秋桃走到内院中,老远就见唐婉朝顾琛怀里扑了过去,然后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哭哭啼啼道:“阿琛,我好怕,你去看看那团黑影是不是那个贼人?” 顾琛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想要将她推开,怎么奈唐婉像只八爪章鱼一般,死死的搂着他,就差没将腿盘到他腰上整个人挂他身上了。 “你先下来,这般搂着我我如何看?”顾琛脸色有点黑,他以前就知道唐婉有些小作,可之前还碍于身份收敛一二,如今她是越发的无所顾忌了。 “我跟你一道去,别留我一个人在此处。”唐婉说着,再度往他身上蹭了蹭,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沁娘脚步一顿,眸光冷冽的盯着前面那对纠缠在一处的男女,只觉得自己此刻有些亮得耀眼。 秋桃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矫揉造作的唐婉,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扒开他二人,这还是在她家小姐的院中呢! 大概是沁娘跟秋桃两双眼睛太过热烈的原因,顾琛似有所感似的,下意识的侧头朝这边看过来,这一看,他差点跳起来,手上下意识的便使了点力气,一把将扒着他不放的唐婉给扯开了。 唐婉没料到顾琛会如此用力,一个不慎便被他给推到了地上,她看着出现在院中的沁娘,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嫉恨。 都是这个女人,明明她没出现的时候,顾琛还不会推她的,她一来,他便这般对她。 顿时,一股滔天的恨意袭卷而来,令唐婉面色有些狰狞,只不过,在夜色的遮掩下隐去了,加上顾琛此刻注意力半分都不在她身上,所以,她此刻的表情根本无人关心。 “沁儿,我……”顾琛心里有点慌,他不知道沁娘刚才站在后面看了多久,但是,他刚才一时不察。 沁娘倏然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刺客 沁娘此刻的笑容当真是美极了,可是顾琛却莫名的从她这笑里,觉出了几分寒意,他张嘴想要解释,可随即一想,她未必想听自己解释,于是索性的就闭了嘴。 秋桃担忧的看着沁娘,就见她扔开了扶着她的手,缓步朝着前面那团黑影走去,顾琛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拉她,却被她抬手避开了。 沁娘眼神冷冽的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打开了,然后毅然朝着阴影里,那一团大步走过去。 少倾,她便来到那团阴影前,唇角挑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只见她伸手将那团东西扯了下来,回头看向顾琛跟唐婉,声音凉凉的问:“原来唐二娘就是被这么一件破衣服,给吓破了胆啊,看来唐二娘以后夜里,还是不要走出自己的院子的为好。” 那讽刺的意味,浓得连三尺城墙厚的脸皮都能刺破,更何况是唐婉了。 顾琛此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刚才一进来就被唐婉给绊住了,根本没仔细看,如今看来,这唐婉刚才是看到沁娘进来了,才故意扑到他身上的了。 思及此,他看向唐婉的目光不由得冰冷如刀。 唐婉避开他的眼神,面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拍着胸口道:“原来是件衣服啊,吓死我了。”说着,她慢慢的从地上爬将起来,呸了一声,“谁那么缺德,将这件衣服挂在树枝上,大晚上的也不收,想要吓死人啊。” 沁娘嘲讽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接了一句:“是啊,谁这么缺德呢。” 费尽心思的闹这么大一出,这戏演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如今都被看穿了,却还要继续演下去,沁娘不得不佩服,这唐婉的面皮不是一般的厚。 “行了,既什么也没有,便出去把那周参将给打发了吧。”顾琛不耐烦的说道。 若是到这个时候他还心里没点数的话,那他这么些年真是白活了。 “可是,那些嬷嬷搜院子,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唐婉一脸担忧的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往里屋瞟,心里满是期待,怎么还不把人给找出来,快把人给找出来啊。 只要让人发现杨沁颜内屋有人,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唐婉的心思,沁娘又如何不明白? 只是,想在她院里找着男人,怕是不能如她的愿了。 过了好一会儿,一众的丫鬟婆子才从里屋奔出来,先是看了唐婉一眼,略有些心虚,随即又朝着顾琛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少爷,里面什么都没有。” 唐婉睁大了眼睛,什么都没有,不可能! “你可看仔细了,万一要是藏在了柜子里呢?”唐婉脱口而出的问道,随即,她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生怕顾琛误会,于是,又缓了缓语气解释了一句,“别漏了某个地方,到时候让贼人伤着了姐姐可就不好了。” 看着一副实心实意,为沁娘这个正室着想的模样,若不是知道她骨子里的狠毒,沁娘都要感动了。 “回二夫人,里面的确什么都没有,奴婢们都看过了,连只猫都没有钻进来过。”那嬷嬷实在是有些顶不住,唐婉带有逼迫性的目光,只能垂着头,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唐婉攥紧了袖中的帕子,暗恨极了,怎么会没有呢?那个人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就会没有呢? 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大家都说没有,想必是真没有。 而且,顾琛还站在这里看着,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急切,于是,她只能认全命的点头道:“那既是这般,我们便出去打发了那个周参将吧。” 沁娘见状,挑了挑唇:“既是要搜府,怎好只搜我的住处?若是他日出了什么问题,周参将少不得要怪我顾家以势压人,人家既然进来了,自然是要全部都搜一遍的。”搜完她的地方就想走,哼,没门! 说完,她扶着秋桃的手臂,率先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唐婉脸色僵了僵,随即暗暗咬牙,挤出一抹不甘的笑:“姐姐说的是。” 顾琛眼眸一眯,目光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唐婉心里很是不安,但随即,她又安慰自己,既是在沁园没有人,那想必那人,不过是做了个样子,又翻墙跑了,如今就算搜遍全府,想来也是搜不到人的,不过是闹出些动静罢了。 也罢,免得真被抓到了,她还要担心,会不会把她给供出来,跑了也好。 这般想着,唐婉的心思又定了定,抬脚跟着一行人走了出去。 沁娘淡淡的看着周参将道:“这满府的婆子已经搜过了,我院里什么都没有,不过,周参将既是奉命行事,我等也不好防碍,周参将的公务,这府里,你还是仔细的,搜一搜的为好。” 周参将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刚才还百般的阻挠他,这会儿居然又乐意让他搜府了? 周参将疑惑的看了顾琛一眼,顾琛眉眼不动,淡淡道:“夫人说得是,周参将即这般劳失动众的来了,怎好不让你搜个明白。” 说着,他大手一挥,示意那一干的府卫让开,让周参将放心的搜。 周参将虽不明白顾琛,为何突然间改变了主意,但是,对方既这般说了,他若不搜下去,也是说不过去。 于是,他以眼神示意了一眼,他身边的副将,副将领命,很快的便将士兵分散开来,没入了夜色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上如今也只有两位夫人,如今少夫人的院子已看过了,想来顾公子应该不介意这些粗人四下里查看一番的,放心,唐二娘的院子,我等自然也不会随便进去,到时候你们自己遣婆子搜查一番即可。”周参将说着,眼神里透着一丝倨傲。 他心想,不过一个区区的商贾的府邸,有何搜不得的,适才拦着不让他进沁园,也不过是因为那是顾少夫人的院子。 顾少夫人说到底也是杨家女,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让搜他便不搜吧,可别处不让他搜,便说不过去了。 顾琛淡淡的点了点头,只要沁娘院中无事,别处他自然是无所谓的。 思及此,顾琛的脸色便淡然起来,负手道:“既然周参将下手的人搜了别处,我等便去二娘的宛心阁好了。” 说着,他率先往前走,周参将见他如此配合,心下也甚是满意,自然也大步跟着一道走。 有热闹不看是傻子,沁娘给秋桃递了个眼色,主仆二人自然也是跟着去瞧个明白的。 唐婉见状,眉心蹙了蹙,虽说顾琛说得不错,满府都搜了,不好独独漏了她的地方,可是,她又总觉得沁娘的表情,太过平静,而且,刚才周参将要搜沁园的时候,他百般的拦阻,如今却主动的,带着人往她的院子去。 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但是,不舒服归不舒服,大家都往她院里里去了,她也不好不跟着去,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搜院子的时候,她还得让自己的丫鬟跟着,免得到时候狐狸没偷着倒惹了一身骚。 可是,她人还未走到院门口,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道尖叫声:“啊——” 唐婉心底一突,莫不是贼人跑她院里头来了? 不能啊,她的按排不可能有误的。 唐婉忐忑的起起裙角,就要往里面冲,却被顾琛一把拦住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轻淡的道:“婉儿,里面太过危险了,你还是不要进去的为好。” 唐婉怔了怔,被顾琛突如其来的一阵“婉儿”给叫得整颗心都酥了,随即,眼睛里漫上了一抹炙热的光,心也跟着呯呯狂跳了起来。 这还是顾琛第一次,用这般亲切的昵称唤她,天知道,每当她听他唤杨沁颜“沁儿”的时候,她心里有多妒忌多渴望。 如今,他这般唤她,是否意味着,他愿意接纳她了呢? 而且,他拦着她,是怕她进去有危险,他在担心她的安危? 唐婉的心跳,一下子便乱得如麻绳一麻,理都理不清了,她娇羞的低下头,乖巧的点了点头:“夫君说得是,婉儿知道了。” 她垂着头,没有看到顾琛眼里飞快闪过的一抹冷光。 沁娘可不关心这二人如何的浓情蜜意,她只关心,里面的婆子叫那般大声,是否是发现了什么。 她不关心,秋桃可就气坏了,她鼓着眼,狠狠的瞪着,那两个腻腻歪歪的男女,恨不得上去撕了他们,居然当着她家小姐的面,这般作作,这不是诚心恶心人么? 周参将可不知道这几个人之间的暗流,他听到尖叫声,只当里面当真发现了贼人,二话不说抬脚就往里面冲了进去。 这一次,也没人拦着他,很直接就进到了宛心阁的正屋,然后,一群的丫鬟婆子,便捂着脸从内屋冲了出来,嘴里还骂着:“呸!真是不要脸!” 周参将眉头一拧,挥手示意自己的副将,带几个人冲进去看看。 随即,众人脸上的表情相当的一言难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冤枉 周参将带着几个人冲到了唐婉内院,没过多久又空着手出来了,那眼神,颇有些一言难尽,而且,看向唐婉的眼神里似乎又多了些不明的情绪。 唐婉被瞧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蓦地浮现出一抹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她便听到周参将对着顾琛说:“顾公子,这好歹是你内院之事,还是你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说着,他抬手挥了挥,没趣的下令道:“贼人不在此处,走吧。” 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败兴而归,一路上,周参将都没想通,他明明看到有人蹿进了顾宅的,而且,关于这一点,事先也有人与他通过气了,他还以为可以借机得到一个家世背景不俗的美人,谁料,竟然让他大晚上来看这等艳俗的画面。 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周参将的脸色便不太好看,这一晚上当真是晦气。 周参将的心思,可没人关心,也顾不上去关心。 此刻,顾宅里所有人都因为周参将走前那句话给勾起了兴趣,大家都好奇唐婉的内屋究竟有什么。 而那些刚刚从里面看到了“真相”丫鬟婆子们,一个个看向唐婉的眼神,更是充满了鄙夷和轻视。 这令唐婉很不安,她虽然自信今晚的安排不会出差池,虽在沁娘院子里没有搜到人,可她也不会相信人会自己院中,而且,如果人当真在她院中,周参将就不会空手而归了。 唐婉内心极为忐忑,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想要先掌控住局面,于是,她张了张嘴,一副像是被吓到了的模样抬起脸来看着顾琛说道:“夫君,周大人说那话何意?莫非贼人在我院中?” 说完,她慌乱的提起裙摆,冲着自己院子冲了进去,她一边跑一边想,若是里面真的有她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那她也得先想办法圆过去。 沁娘可没兴志去唐婉的院子里瞧热热,她一副疲累的模样,打了个哈欠,对秋桃说道:“好了,闹了半夜也该消停了,我们回自己院中休息吧。” 剩下的事情,让顾琛自己慢慢处理吧,她才没有兴志留在这里陪他们唱大戏。 顾琛抿了抿唇,看着她临走前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心里很不是慈味,可是,他现在自是不能追着她回沁园,因为,今晚这出闹剧,总得有人来收场。 顾琛抬脚大步进了宛心阁,刘管家自然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刚走到外屋,就听里面唐婉惊叫了一声,接着,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引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碎裂声。 紧接着,就见唐婉爬到门口,抱着顾琛的脚不停的叫道:“夫君,我冤枉啊,这个人怎么会在我屋里,我真的不知道啊,夫君,你一定要相信我……” 唐婉语无伦次的哭喊着,声音里满是慌乱。 顾琛跟刘管家齐齐的抬头往里屋看去,就见一只巨大的浴桶放在屋内,里面倒了水,水里泡着花瓣,一个男人正赤着身子坐在浴桶里,像样子像是泡得太久,晕了过去,要不然,也不会一拨接着一拨的人往里面冲进来都没有察觉。 短暂的惊愕过后,刘管家低呼了一句:“这不是采买的周管事吗?” 唐婉面色一白,随着刘管家的话落下,她的哭声曳然而止,她刚才只往里面看了一眼,见里面坐了个赤条条的男人,便急急的想要退出去,无奈腿软,怎么也爬不起来,想到顾琛就在后面,她整个人如置冰窖。 可是,刘管家的话,无疑是在她心口上再插了一刀,这个男人若是那刺客还好,她还能哭着喊着说自己不知道这回事,把人扭送到官府,再将下人的口给封住便行了。 但现下,刘管家居然说那是采买的周管事,也就是说,这是府中的下人。 府中的下人出现在她屋内,这件事情她便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阿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刚才出去的时候这里明明还什么都没有的,我也不知他为何要跑到这里来毁我清白,阿琛,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这会儿,她也不敢喊夫君了,甚至,就连刚才在院外顾琛看她的眼神,她也不敢去回忆了,更加不敢再奢望顾琛唤她的那声“婉儿”。 她此刻,只求顾琛能够信她,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顾琛垂眸看着伏在他脚边哭得跟泪人似的唐婉,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联想到周参将突然带着人冲进府中,直接便要冲进沁园,他心里便知道这其中是有人设了局,再到唐婉匆匆出现,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唐婉想要个侧室的位置他可以给她,她若安安份份的在这府中当个侧室,他也不是不能容她,大不了多养个闲人而已,于他也算不得什么损失。 可是,只要一想着,这一切都是唐婉设的局,目的就是想要引他亲眼去沁园中看这样一幅画面,甚至还有可能会更不甚,他心里便对唐婉厌恶到了极致。 她若不去招惹他的沁儿,她在府中做什么他都不会管,可是,沁儿是他的底线,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要去触碰。 “唐婉,你可知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我是可以休掉你的。”顾琛看着唐婉,语气里没有丝毫情感的问。 唐婉一怔,随即心里涌起了一股绝望,她抖着唇,楚楚可怜的道:“阿琛,不要休掉我,我才刚刚嫁进来,如果你现在就休了我,我以后在唐家也不会有立足之地,你说过会护着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顾琛眼眸里闪过一抹厌恶,退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仿佛她身上有病毒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唐婉心中一痛,她这个时候哪里还想不明白,她这是被沁娘给反将了一军,难怪她说那贱人脸上为何如此平静,甚至隐隐的还觉出了几分兴灾乐祸,原来那个贱人是在这里给她摆了一道。 唐婉简直恨毒了她! 可是,她现在百口莫辩,她能说什么?别说顾琛不会信,就是单单为何一口咬定是沁娘害她,她又该如何说?难不成,她要说她本是要找人去毁沁娘的清白,却被人将了一军吧? 今天这个亏,她只能默默的吞下去,只待日后再报这个仇了。 想到这里,她再度抬起脸来,缓缓开口道:“阿琛,你难道不想要……”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顾琛的脸色已经变了,随即,唐婉提着的心一松,看来,她今日不会有事了。 只要过了今日,这笔账,她再慢慢的跟杨沁颜算! …… 沁园。 折腾了半宿,丫鬟婆子们都困得很了,而且,刚才那帮人进屋子里搜,翻乱了好些东西,一群人收拾了好半天才收拾干净。 “小姐,奴婢们先给您把屋子收拾好了,您还是先进去睡吧。”瑞嬷嬷体贴的说道。 沁娘点了点头,问:“秋雪回来了吗?”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纤影飞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她一看到沁娘,便开心的说道:“小姐,你吩咐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完了,过了今晚,想必这唐二娘的名声在这府里也要传个遍了。” 秋雪见这会儿屋内也没外人,便绘声绘色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至于那个周管事的衣服,自然也不是她扒的,她让流星去扒的。 这周管事平日里贪没了不少钱子,在采买上面吃了不少钱,沁娘想收拾他却寻不到一个好的机会,毕竟他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若是她一嫁进门便开始对府坦克的老人要打要罚的,传出去难免落人口实。 可如今他惹了这一身骚,这差事不用沁娘卸,他也是干不成了。 虽说为着顾家的名声,顾琛一定会严令这些下人不准外传,可架不住这些下人在府里茶余饭后的议论,那唐婉除非躲在她院子里不出门,否则,膈也要膈应死她。 “那刺客呢?”适才周参将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她有意拖延,就是为了让秋雪有时间先下手为强,能把人抓住固然好,但若是抓不住,也得把人给撵出她的院子,免得得意了旁人。 “那刺客一闯进院子里就被流影给抓住了,这会儿大概在流影屋里绑着呢,小姐,要将他送官吗?”秋雪问。 这怎么说也是个杀了人的刺客,若是藏在顾宅必然不妥,而且,府中就这么大,刚才周参将的人若是聪明一点,多搜几遍,这人自然是藏不住的,可是,那就是个蠢子,还是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蠢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 沁娘摩挲着腕上的玉镯,眼眸眯了眯,思索了片刻后,挑唇道:“让流影把人扔到申将军府中去,我倒要看看,今夜周参将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抓个贼没抓着,还让贼跑到了自己上级的府中,他要怎么办。” 秋雪闻言,眼眸立马亮了起一,然后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去庙里祈福了 第二日一早,秋雪便来报,说唐婉一早被送到城外的庙里去了,美其名曰,顾老夫人的忌日快到了,让她去祈福。 “小姐,那唐婉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她不过是被送到庙里住几天而已,等哪天风头过了,自然又会被接回来的,顾公子这一招还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连奴婢都看不下去了。”秋桃岔岔不平的说道。 沁娘慢条斯理的喝着参汤,眼眸里没有丝毫起伏,对于顾琛的处置,她一点也不奇怪,前世可不就是这般,不管唐婉惹出再大的乱子,他也不过是和和稀泥便完了,再大的委屈与不平,也早在前世便用光了。 这一世,她只管自己好过便罢了,那两个人,她也不关心了。 “那周参将如何了?”沁娘随口问了一句,不过是想转移那个令人不太舒服的话题而已。 “据说,申将军昨夜大发雷庭,当场便要将周参将的职位给撸了,可惜周参将已经三品,要给他降级只能上折子给圣上,由圣上来裁夺,不过,依着昨夜的情形,我看这周参将很快就得改称呼了。”秋雪一说起这个,眼睛便亮了几分,“小姐,你果然料事如神。” 沁娘不置可否,这个周参将,若没那么多歪心思,青云直上谈不上,但总能保证他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了,前世,直到她死前,她都没听说他被降过级,可见是深得上级的赏识的。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对于旁人的事情,她并不关心,不过是当个八卦,听过就算了。 “小姐,顾公子来了。”门外的丫鬟进来汇报道。 秋桃跟桃雪对视了一眼,立马退到了外间,顾琛大步走了进来,他双眸紧紧的索着沁娘的脸色,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但,令他失望的是,沁娘脸上始终淡淡的。 “沁儿,我已经把唐婉送庙里去了。”顾琛观察着她的脸色,说道。 “你怎么处置你的妾,与我无关,不必与我汇报。”沁娘面上冷淡,内心嘲讽,她要的可不是把对方送庙里,她要的是她婉滚出这个家。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顾琛话还没说完,就被沁娘给截断了。 “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嘛,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记了,就不必重复了。”沁娘看着他,问,“还有事儿?” 言下之间,逐客已经不言而喻。 顾琛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原本准备好的解释,瞬间便说不出口了。 “前两日我在路上撞见了下朝回来的岳父,他说岳母许久不见了,有些想念,我答应他今日带你回府去看看他们。”顾琛知道唯有杨家之事,才能令她心动。 果然,一听到要回杨家,沁娘脸上便多了几分期盼:“你今日要与我一道回杨家?为何不早说?” 顾琛一噎,他其实不过是临时起意,想要借此搏取她的注意力罢了,哪里能早说? “算了,想来这两日你新纳了美妾,贵人事忙,忘了也不奇怪。”沁娘还不待他回答,便自顾自的替他递了个台阶,顾琛又是一噎,总觉得那“美妾”二字非常膈应,随即,又听她接着道,“只不过,好不容易回趟娘家,我总不好空着手回去。” 说着,便叫来了秋桃,让她领着库房的钥匙,去库房挑几件长辈们喜欢的东西,顾琛见状,立马说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端砚,我觉得岳父应该会喜欢的,我现在就回书房去拿。” 沁娘淡淡的点了点头,也没反对。 半个时辰后,顾琛跟沁娘坐着马车,带着礼物缓缓的朝着杨府驶去。 只是到了杨家后,沁娘才知道,她那个外嫁的姑母竟也在府上,而且,还带了她的女儿罗绮霞,沁娘顿时皱起了眉头。 对于她这个姑父,她是不太喜欢的,虽说外嫁,平日里也不在京城,只有年节或者家中长辈寿旦日才会过来,除此之外,他们来往甚少。 可是她去知道,她那姑母每次来,都要弄出些事情来的。 这次既不是过年,也没有谁过寿,她来干什么?而且还自了女儿来。 沁娘眯起了眼眸,想来那罗绮霞也到了相看的年龄了,罗家一门在云城,自然比不过这京城之地繁华,姑母这个时候带着她过来,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只是,她那个霞表妹她最是清楚了,一向自命清高,那一般等闲的贵公子,她还瞧不上,想来在云城也没什么能入她的眼,所以才跟着姑母老远的到这京城里来。 可是她也不想想,这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岂能看得上一个外放官员的女儿? 思衬间,管事嬷嬷便来到了杨老夫人的绫霄堂,顾琛在二门处便与她分道扬镳,去了外院见杨元海。 沁娘进了院内,陆氏跟杨氏都在,杨氏旁边,还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浓眉大眼的,只是脸上多了几分傲慢之气。 虽有许多年未见,只一眼,沁娘便认出那是罗绮霞。 互相见礼后,杨老夫人便笑眯眯的拍着身旁的位置,招呼沁娘坐到身边,拉着她的手道:“让奶奶好好看看,我沁儿最近有没有瘦。” 沁娘笑了笑:“奶奶,孙女每天都养得好好的,又怎么会瘦呢?到是您老人家,孙女不在,您有没有好好用饭?” 看着祖孙两其乐融融的样子,杨氏突然开口道:“沁娘是个孝顺孩子,我以前瞧着就是个顶聪明的,只可惜,怎么就那般想不通呢,非要下嫁,你说这下嫁就下嫁了吧,这还不满一年就纳妾,这不是打杨家的脸吗?这要换了我们罗家,我可不干。” 原本屋内的气氛还算和和气气的,可随着杨氏这句一落下,满屋子的空气都凝住了。 适才领着沁娘进来的那个桂嬷嬷可是杨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了,她这会儿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余光小心的朝自家主子看去,就见杨老夫人原本还笑盈盈的脸上,立马便蒙上了一抹阴翳。 心道一声不好,这大姑奶奶怎么哪壶不开就提哪壶,且每次回娘家都要搞得大家心里不痛快,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们罗家清高,那你还回杨家来做什么?”杨老夫人沉着脸,忍着怒气一针见血的说道,“别告诉我你不是为了下月的文曲院的斗艺大会而来,要没有我们杨家,你们罗家接是连帖子都接不到。” 杨氏虽是杨老夫人的亲女,可当年杨家势弱,也只能给她许下罗家那门亲事,没几年,罗家就外放去了云城,虽说离得不算远,可也比不得在京城里头探亲方便,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杨老夫人虽疼女儿,可也由不得她说出讥讽杨家。 杨氏显然也没料到自己母亲竟然会当着侄女的面这般驳自己的面子,当即面上有些不好看,可她也不敢惹怒了杨老夫人,毕竟,她带着女儿上京,也的确是为了文曲院办的斗艺大会而来,若是没有杨家,凭她们,怕是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文曲院只对三品以上的官家子弟开放。 说起这文曲院,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学院,很多世家贵女,王孙公子都以能进文曲院读书为荣,每回大考,多半都是从文曲院里出来的学子,而文曲院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斗艺大赛,只要夺得了魁首,奖励且不提,到时候会有无数优秀的子弟上门提亲。 罗家虽说在云城,可背后终究靠着杨家,怎么说也是杨家的姻亲,再加之罗绮霞本身够优秀,到时候想要嫁一户好人家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沁娘想,她姑母这算盘打得好啊。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边又要倚仗着杨家,一边又要贬低杨家的女儿,这不是蠢吗? 杨老夫人也气得很,她也不知道杨氏这些年去了云城以后怎么连气度和眼界都变窄了,说出来的话,哪点像是一个从世家走出去的女儿,这要是让人听见这话,怕是要笑话他们杨家了。 “母亲,我也是为沁娘感到不值啊,你们说说,你们身为沁娘的娘家人,对这件事情怎么就没个说法?我们杨家的女儿,难道就由着别人这般作践?”杨氏脑子几转碾转后,也想明白了人在屋檐下,哪怕是自己娘家,也得低头的道理,她深吸了一口气,便换了一副委屈又愤怒的表情柔柔的说道。 “沁娘院中的事情她自己自能处理,用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他父亲有没有给她撑腰,如何撑腰,这都是杨家的事,你一个出嫁的女儿,只管管好你自己的女儿便是,别人的女儿,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杨老夫人三言两语的,便将杨氏说得一阵面红耳赤。 她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惊怒,随即又被她强行按了下去,她如今还有求于杨家,还不是翻脸的时候,等到她家霞儿有朝一日飞上了枝头,她定要让这些自甘堕落自轻自贱的娘家人好看。 思及此,她强行挤出一抹笑,低眉顺眼的道:“母亲说的是。” 第一百四十章 保证 杨氏的心思,沁娘又怎么会不明白?就连她低头那一刹那,眼底闪过的恼怒与不甘,心道,她这个姑母还真是有意思得紧。 她一向自诩自己有才,自打嫁给了罗大人后,她便安于内宅精心培养子女,即便是以当时杨家的门楣,把她配给了罗家实属无奈之举,可她也时时不甘,总觉得以她自己的才能,能配到更好的郎君,可能还因此对娘家心生怨怼,怪娘家当初没精心为她筹谋,恨罗大人不懂钻营,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本事把全家调回京城。 既然丈夫指望不上了,她便把全部的心思全放在了孩子身上,企图另辟蹊径,搏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她打从骨子里瞧不上杨元海的作风,只觉得白瞎了他这么优越的条件,既然这么多年都没爬到一个高位,且对她这个出嫁的姐姐也帮不到一星半点,实在有些无用,她若不是女子,她都恨不得亲自下场去参加会试了。 所以,这些年虽然两家走动得也不算频繁,就算是过年拜寿,她来了次也是做一些表面,恨不得送完礼便走,半分都不想在杨府住下去,甚至连她大婚,她都没有来。 如今,杨元海高升了,在这京城里头也算是有地位有身份了,也有资格拿到文曲院的帖子了,她就巴巴的跑来了。 来了便来了吧,既有求于人,谁不捡着好听的说,可她这副不甘不愿的样子,像是谁逼着她似的。 “好了,你们安也请完了,回自己院中吧。”杨老夫人这会儿只觉得一看到这个女儿便头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 杨氏面色一僵,这是要赶人了? 她暗恨的看了沁娘一眼,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这么疼这个孙女,她一回来,连她这个亲女都不耐烦看见了。 但是想到她此行的目的,便又按下了脾气,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道:“那,女儿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 罗绮霞从头尾都一副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坐在一旁,她原本见沁娘进来请安,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心想,不过是个商妇罢了,与她搭话自降身价,便在礼貌性的行过礼后,便一直没有出声。 杨老夫人与杨氏一番争论,沁娘作为晚辈不便插言,她自然也不好开口,但是,她心底也恨杨老夫人偏心,她与母亲好不容易才回外家一趟,不说闲话家常,竟要当着沁娘的面赶她们走。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罗绮霞怎么能忍? “外祖母,我与母亲好不容易才过来一趟,我也有许多未曾见过外祖母了了,我也想在此处外祖母说说话。”罗绮霞说着,那张原本高冷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娇态。 哼,杨沁颜一向不喜欢她,要是让杨沁颜单独留在此处,还不知道她要对外祖母说些什么呢,她一定要在这里好好盯着。 杨老夫人被她说得有些动摇了,想着,这外孙女一年也见不着几回,好不容易来了,虽说她母亲不太会说话,但她既然一番孝心,也不好凉了她的热情。 沁娘岂会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对于这些表妹,不管是郑家的,陆家的还是罗家的,她统统不会放在眼里,在她看来,她们不过是一帮受困于内宅的狭隘的女人罢了,与她们争风吃醋,犯不着。 “奶奶,既然霞表妹有话与你说,那我便先去母亲院中,找母亲说说话,我一会儿再来看你。”沁娘说着,从坐位上起身,冲杨老夫人行了个标准的礼。 “也好,你母亲也多日未见你了,你先去给你母亲请安,稍后再来奶奶这里。”杨老夫人也没有拦着她,笑呵呵的冲她挥了挥手。 于是,沁娘笑着与罗氏母女一一告别后,便举步走了出去。 罗绮霞的脸色难看极了,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看着沁娘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眼眸飞快的闪过一抹恼恨。 这个杨沁颜,给你不要脸! 沁娘可管不着那里面那母女俩在想什么,她出了杨老夫人的院子,带着秋桃飞快的往自己母亲的伏羲园走去。 “小姐,那文曲院举办的艺斗会便是有杨府的帖子,以霞表小姐的身份,她还是没有资格参赛的,除非有杨家的人领着,可这样的比赛,一般只有年轻人才会去,这杨府上下,哪里还有人可以领着她去啊?”秋桃想了想,“到头来该不是又要来求你吧。” 杨元海与夫人陆氏,就生了一子一女,如今沁娘出嫁了,家中可无未出阁的姑娘,便是杨鸿,以他的年纪,也不适合参加这样的比赛了,而且,男女七岁不同席,便是年纪相当,也不方便带她同去的。 “刚才你也瞧见了,那姑奶奶话里话外都瞧不上你,回头还不得巴巴的来求你,我就看不上他们那样的,既然做婊子,还要装纯洁,每年回来都要找点事情膈应一下人,奴婢就想不通了,他们都远在云城了,小姐你到底是哪碍着他们的眼了?” 秋桃一路喋喋不休的说着,时而愤怒,时而不平,时而又忧愁,最后,沁娘还未开口,她便自顾自的叹了口气说道:“哎呀,这些个人,当真好烦,要当亲戚就不能好好当么?哪有人天天找不痛快的。” 沁娘勾了勾唇,淡淡的道出一个事实:“因为他们每天都不痛快,却妒忌我每天都可以活得很痛快,所以才逮着机会便来找麻烦。” 她杨沁颜可是从小到大都被长辈护着长大的,说是蜜罐里泡大的也不为过,她从小到大也从未令他们失望过,除了招惹上顾琛这件事之外,她当真就是别人口的的“别人家的孩子”,模样好,家世好,有才学,脑子也好使,多少人羡慕妒忌恨。 最重要的是,家中还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庶妹庶弟来与她勾心斗角,光是这一点,就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二人说话间,很快便来到了陆氏的伏羲园,陆氏早就听说她回来了,便早早的在院中等着了,这会儿见人来了,还未等沁娘行礼,老远的便迎了上来:“沁儿,免礼。” 陆氏拉着女儿的手,直接便坐在屋子里的软蹋上,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眼圈蓦地就红了:“孩子,委屈你了。” 沁娘知道她指的是顾琛纳妾的事情,杨府上往数三代都未有纳妾的现象,陆氏也一直以自己能嫁入杨家为幸,不料,她的女儿成亲还不到两个月,便要与别的女人共享丈夫,这种滋味儿,光想想她便觉得委屈。 “娘,府中不过是多养了个闲人吃饭罢了,如今她已被送到庙里去了,我看一时半会儿和也回不来,不必在意她。”沁娘嘴上这般说着,其实心里却有些发苦。 其实她如何不膈应那个侧室?只不过,她懒得与顾琛争执罢了,左右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她又何必为了这种事情与他伤筋动骨的大吵大闹呢?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对了,我正想与你说呢,昨日承安候府的沐夫人亲自来了杨府探口风,你说,这沐夫人该不是当真瞧上了你大哥吧?”陆氏直到现在仍不敢相信,以沐家的门楣,竟然要把家里嫡出的大小姐许给杨家。 “我都与你说了你还不信,想来沐夫人是查过大哥的品性与为人了,我才来与娘探口风的,娘,若是沐夫人有意,你该赶紧的请人到沐府去下聘,若是晚了,沐小姐也许就被人捷足先登了。”沁娘觉得,像沐知念这般好的媳妇儿,若是不抓紧,回头都要飞了。 那三皇子的心思可是昭然若揭了,而沐家也不想把女儿嫁到那样一个吃人的地方,不管三皇子他日会不会夺嫡,但身为皇家子,他都不可能一生只取一个妻,光这一点,杨鸿就胜出三皇子许多。 要知道,这世间女子本就艰难,哪个做娘的不希望自己女儿一生顺遂? “我看沐夫人也的确是有意,我本还拿不定主意,你们亲也有些犹豫,生怕别人说我杨家高攀,想着今日云顾宅找你商量的,没想到你便回来了,那我明日便去寻李夫人,让她替我们保媒,择日便到沐府去下聘。”儿子的亲事有着落了,为娘的心里简单乐开了花。 沁娘见着杨家越来越好,心里也很是宽慰,哪怕是顾琛令她齿寒,她也觉得值了。 另一边,外书房。 顾琛与杨元海面对面的坐着,气氛有些沉闷。 “岳父大人放心,我保证,只要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那唐婉随时都能打发掉,而且,她即便是在顾家,也不会对沁儿造成丝毫的影响。”顾琛浅浅的啜了口茶,“你该知道,我顾琛不是轻易留情之人,这整个王都,心仪我的,比你家有背景的,也不少,可我只要一个杨沁颜。” 杨元海那深沉的眼眸里,倏然划过一抹沉思,评心而论,顾琛的确是不错,不论是样貌似还是能力,他都能够配上他女儿,只是——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产业 饶是之前认为顾琛不过是一介商贾,配不上他女儿,可经过下狱到出狱,再到升迁这一系列的演变后,他不得不承认,顾琛若是想为官,必然也不会比他们这些年长一辈的人差。 他的确是有能力有样貌,各方便都不输于那些王公大臣之子。 只是,唯一的一点,那就是,顾琛这个人心思实在是太过深沉了,即便他现在就坐在他面前,他却看不透他。 这样的人,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对于他给出的承诺,他也只能再观察。 …… 沁娘跟顾琛在杨府中用过午膳方才回府,回了趟娘家后,她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顾琛见状,趁机提议道:“我看天色尚早,不如到前面永方斋去坐坐吧,那里的点心你以前最是喜欢了。” 说着,他挑开车窗帘子一角,往外面看了一眼,前面正好是永芳斋,沁娘记得瑞嬷嬷也最是喜欢那里的点心了,当即便点了点头:“也好,一会儿多带些回去。” 顾琛一听,心下一喜,扬声命车夫停下,然后率先跳下去,扶着沁娘下了马车。 沁娘今日见着了亲人,心情甚好,也不与他计较,从善如流的扶着他往永芳斋的楼上走。 想必这京城的馆子铺子,没几个人不认识顾琛吧,这会儿见了他们,伙计老远的便迎了上来:“顾公子,稀客啊,这位想必是少夫人吧?两位是要坐大厅还是小包间?” 顾琛往日自己来的时候,倒是不介意坐在大厅里,没事还可以听听旁桌的八卦,可他今日是带着妻子出来缓和一下气氛的,自然不想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于是便道:“包间吧,外头太吵。” 伙计点不迭的点头,欢快的应了一声:“得嘞,两位随我来。” 二人随着伙计来到一个小包间,里面窗景不错,可以看到整条街的热闹景象,包间里装饰得也很雅致,把门一关,倒也挺安静。 顾琛要了一壶上好的清茶,点了两份桂花糕。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声,紧接着,一道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别拦着我,我看到人进了你们店里。” “这位夫人,包间里都是贵客,冲撞不得,还请夫人先在外面坐会儿,容小的去通报一声。”店伙计焦急的说道。 “你起开,再拦着我,小心我让我家老爷把你家店给拆了。”女人蛮横的说道。 随即,外面响起了一阵推撞声,很快的,脚步声便朝他们所在的包间靠近。 沁娘皱起了眉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真是扫兴。 她还未及分辨外面是谁的声音,包间的门似乎被一间一间的推开了,紧接着,零零落落的响起了一阵咒骂声及伙计的笑罪声,很快的,他们的包间门也被人大力的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小妇人赫然出现在门口,她扫了一眼里面的人,眼角一挑,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 “这位夫人,您再这样我就要告诉我们掌柜的了。”伙计一把拦在那女人面前,面上有些气恼的说道。 “你去告吧,现在给我起开。”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彪悍的将他推开了,径直往里面走,看着顾琛笑盈盈的道,“顾公子,你可让我好找啊。” 她一大早便去了顾宅,管家说顾琛陪着沁娘回了娘家,她便一直让人盯着杨家的门口,一旦发现他们回来了,便过来报与她,她原本以为这二人会直接回府的,可是她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下人禀报说,他们来了这永芳斋,她便一刻也等不了了,直接就找了过来。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跟妻子缓和关系,心情正好的顾公子,见状立马就沉了脸,语气也冷了几分:“你找我何事?” 妇人走过去,大大方方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盈盈的道:“你确信,要在这种地方说私事?” 沁娘眼角一跳,哪怕是她一开始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见她此刻这般意有所指,加之这种没规没矩的行为,心下对这个女人的身份也有了几分了然,随即,她也没了喝茶吃点心的兴志。 “伙计,麻烦给把你们的口味一样来一份包起来,回头给我送门外的马车上。”她知道,今天这茶是喝不成了。 她原本以为,唐婉被送走了,她总算能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了,却原来是她太过天真了。 唐婉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就如附骨之疽一般,哪怕是她本人不在,与她有关的人,还是会时不时的跑出来搅扰她的好心情。 “唐夫人慎言,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与你有私情,你不要名声也罢,我顾琛可是洁身自好的人。”顾琛轻飘飘的瞟了对方一眼,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的啜了起来。 他可不想让沁娘误以为他与唐家有何牵扯不清的关系,一旦把这个人带回了顾宅,很多事情便说不清了。 不如就在此处说罢。 沁娘挑了挑眉,既然他不急着遮羞,她又有可惧,左右不过是看场戏罢了,也罢,她也想看看,这唐夫人想要做什么。 她可不认为这唐夫人是因为得知唐婉被送到了庙里去才跑过来找顾琛算账的,据她所知,眼前这位唐夫人吴氏可不是唐婉的亲生母亲,而是唐婉的继母,往日里唐婉在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即便不去刻意打听也该知道一些。 她的这位继续,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会为了一个继女出头?她可不信。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 果然,下一瞬,吴氏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如今我们家婉儿已经嫁到了你顾家,她手上的那些产业,是不是该交出来了?那毕竟是唐家的东西,想来顾公子也不会因为这点产业而纳婉儿进门的,顾公子说是吧?” 顾琛喝茶的动作一顿,倒是没有急着出声,接着,又听吴氏继续开口道:“以顾公子的能力与财力,自是瞧不上我们唐家这点钱财,所以,我跟我家老爷的意思是,我们嫁的只是女儿,而不是嫁家的一切财产,现如今人都进了你们府里了,作为女人,出嫁后自然要在府中相夫教子的,那些产业自是无瑕打理的。” 吴氏每说一句,都在暗暗观察着顾琛的脸色,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可惜,顾琛这人一惯会伪装,他那张冰山一般的脸上,半分情绪都不显,让吴氏瞧了半天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下颇为失望,当即,便决定下一记猛药:“婉儿既然顾及不了唐家的产业,那么便该交出来,由我们唐家人自己打理,想来,顾公子应当不会是因为这点小钱而纳我们唐家的女儿的,你说,是吧?” 吴氏深知顾琛一向自傲,掌控欲极强,他哪怕是娶了工部尚书的女儿,也丝毫不让人觉得自己是高攀,十里红妆,排场无比盛大,这般自尊心强又爱惜脸面的男人,又怎么会让人觉得他是瞧上一个女人的钱财才娶对方的呢? 别说是自负的顾琛了,就是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图谋妻妾的财产。 吴氏相信,顾琛定是不会承认的,更何况,他的正妻还坐在这里,只要他不敢认,他就得乖乖的将他们唐家的产业给吐出来。 吴氏算盘打得叮当响,却不料,顾琛悠悠的喝了一杯茶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唐夫人倒是提醒了我,我纳的侧室可是整个京城里属一属二的富商,想来我现在还当真是富可敌国。” 沁娘眼角一抽,略有些同情的看了吴氏一眼,就见吴氏前一刻还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下一刻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兜不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琛,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当真要如此?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吗?” 在这个以男人为尊的世界里,吃软饭无疑是羞耻的,哪怕就是那些纨绔子弟,他们也不肯让别人说他们吃软饭的。 “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难道你们唐家不是全家都在吃软饭吗?”顾琛反唇相讥道。 吴氏一噎,她没有想到,她原本是想拿这话激他的,他倒顺势便将她的话给接了下去,并且还被他趁机讽刺了一把。 顿时,吴氏气得脖子都粗了,只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只能生生的往下咽。 “顾公子,您这样,就不怕少夫人膈应吗?”吴氏眼睛转了转,决定将换一个方式试图说服他,她说完这话后,眼睛顿时也跟着朝一旁的沁娘看了过去。 沁娘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与她有何关系,顾琛要娶唐婉,要占她财产,与她又有何关系,她手头上管着的是府中的公账,难不成连唐婉的私产也会交与她不成? “唐夫人。”沁娘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实话,没有人嫌银子多的,要不然,唐夫人也不会一大早的便要去顾家掰扯这件事情了,关于唐婉手里的产业,到底是属于你唐家的共有产业,还是唐婉的私产,我并不关心,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血蛭 “即便你们要分产,是不是也得去找唐婉说,这大庭广众的,就非要闯进来搅了我们的兴志,似乎是在告诉别人,我顾家有意觊觎你唐家那点东西,强行霸占着不放,这,就让人不爽了。”沁娘一向不是软包子,若有人觉得她好欺负,便跑上门来有意给她颜色看,那她便不客气了。 况且,这吴氏既说她去过顾宅了,难道就没有人告诉她,唐婉已经被送到庙里了吗? 不,想必她就是知道唐婉刚嫁进来就被厌弃了,生怕唐婉手里那么多钱财都落入了顾琛手中,最终便宜了她杨家,所以才不顾规矩的非要冲过来,在这种隔墙有耳的地方就开始要求分产了。 说起来,唐家要不是因为唐婉经商有一手,怕是早就滚出京城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现在吃香的喝辣的,他们这一家子,除了享受和挥霍之外,什么都不会,如今唐婉嫁了,他们自然是有些慌了,生怕日后唐婉会不管唐家,更怕顾琛得了唐婉手上这些天大的好处。 唐家人就是一群血蛭,他们每一个人都恨不得要将唐婉的血吸干,若不是顾琛匆忙的将她抬进了门,怕是以唐家人的性子,在婚前就会逼迫着唐婉把手上的产业全都交出来。 说起来,唐婉还真是个可怜人,一辈子都自恃强人,一辈子都在与人争夺,她若不是非要与她杨沁颜作对的话,她保不齐还能同情她几分。 “顾少夫人,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昨晚上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清楚,可是唐婉才嫁进顾宅几天就被送走了,这说得好听点是去祈福的,谁知道是不是你因为你容不下她,使了什么手段将她送到那里去的,她如今人不在京城,可她手上的产业却不能没有人管,不交给唐家,难不成要给你们杨家?” 吴氏可不管她是不是尚书的千金,更不管她现在是何身份,她只知道,唐婉手中的产业,不能便宜了别人,尤其是这个抢在唐婉前面做了顾琛正室的女人。 “唐夫人请慎言!”顾琛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眉眼凌厉了几分,“自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唐婉手上的产业若不是唐家的公共产业,那么便是由我帮她打理,也是合情合理的,唐夫人若是当真有办法将唐婉手上的产业要过来,便不用来我面前说这些了。” 顾琛一针见血,刺得吴氏顿时面色变了又变,是啊,她若当真有办法让唐婉把产业交出来,她早就让她交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自己带着产业嫁给了顾琛,那便是顾家的东西,唐家便是说出朵花来,也讨不着一分。 可是,她不甘心啊。 凭什么唐婉那个孽种那般运气好,挣了那么大一份产业不算,还寻了顾琛这样的如意郎君,她现在虽是为妾,可她手中有钱好办事,保不齐哪天就能将正室给挤掉,然后顺利扶正。 到时候,她手上的是她的,顾琛的也是她的,那还会记得唐家吗? 以往日里唐婉对唐家的态度来看,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显然不会顾着他们唐家啊。 唐婉好歹也是姓唐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有什么私产? 所以,她挣的钱,全都是唐家的,她哪里有资格带着资产嫁到别人家里,将数万的家财便宜了别人! 想到这里,吴氏的眼眸顿时凌厉了起来,她看着顾琛,理直气壮的说道:“自古有训,父母在,不分家,婉儿未出阁之前,花的所有的钱自然都是唐家的,她挣的家当自然也是唐家的,她哪里有资格私自处理那些钱财,所以,我不管她要将产业交由谁打理,总之,每月唐府的开支,不能断!” 沁娘闻言,倏然便笑了起来,原来这才是吴氏跑来这里说了这么半天的真正目的啊。 她既想要唐婉手中的产业,但又怕唐家无人能打理,所以她一开始便要求顾琛将唐婉手中的产业还给唐家,见顾琛不肯,便又退而求其次的要求继续供养着唐府上下。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怕唐婉嫁了人以后,唐婉会不再管唐家,而唐家失去了一颗摇钱树,这挥霍的日子从此便要结束了,他们怎么甘心? “原来唐夫人今日是来要钱的,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沁娘讽刺的笑了笑,“有你们这一帮血蛭在,想必将产业全都交到你们手上,也不出半年就要被败光了吧。” 这一点,简直毋庸置疑。 “你不必讽刺我,你杨大小姐又好到哪去,你敢说,你肯下嫁顾琛,难道不为他的钱?”吴氏一点也不觉得为财有什么可羞耻的,而且,顾琛娶唐婉不为钱? 打死她都不信。 这世上就没有人不喜欢钱财的。 对于吴氏这种庸俗之人,沁娘简直羞于与她浪费口水,况且,吴氏说到底不过是个低门户的继室罢了,若是出席宴会,她都不配与自己坐在一起,她又何必与这等人计较。 沁娘不说话,吴氏便认为是自己戳中了对方的心事,当即面上更是得意,且说出来的话,也增加了几分气势:“往日婉儿在唐家的时候,每月府中的开支都需要上千两银子,如今她出嫁了,还带走了唐家的产业,那么,按例她也该每月交上一千两的奉养费,来孝敬家中父母长辈。” 所以,她可不管这银子由谁来说,总之,唐婉是唐家养大的姑娘,奉养父母本就是应该的,这每日的开销,决不能缩减,顾琛若是不答应,她明日便去京兆府去告他们不孝长辈,目无尊长。 东临国以孝治天下,要是被扣上了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就算顾琛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在这京城里好好的混下去了。 吴氏今日来,便是来先礼后兵的。 顾琛将她面上的变化看在眼里,她的心思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是,张口便要一千两,这唐家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别说他顾琛对唐婉的产业没有兴趣,更加没有拿过她一文,就是他拿了,他也不会每月拿一千两银子去养一家子蛀虫。 普通老百姓五两银子可以过一年了,就是那些勋贵人家,也不敢说他们一个月要花费一千两银子的,就单说工部尚书杨元海,他的俸禄每月也不过一百多两银子,一年也不过一千多两,这吴氏倒是好大的口气,一个月便要一千两。 “唐夫人。”顾琛用一双洞悉一切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吴氏,薄唇翕动了两下,看似毫无杀伤力,吐出来的话却直接将吴氏的梦给击碎了,“当今圣上不喜铺张浪费,曾明令每户日常开销用度不得超过两百两银子,即便是王公贵胄,府里的开销也不得超过三百两,当然,若是有特殊的事宜需大操大办的开销除外。” 若是遇上了旱涝灾情严重的时年,甚至都不会有人敢顶风大操大办,商贾人家还好,若是为官者,保不齐还会被御史台趁机参上一本。 但是,即便是商户人家,也会有官府监督着,虽说花的是自己的钱,可谁也不想惹麻烦,即便是自己兜里有钱,也尽量的低调行事。 这吴氏倒有意思,开口便要一千两一个月,她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唐夫人,若是我记得不错,今年域城那边洪水决堤了,圣上才拨了几十万两银子到那边振灾,加之还有另外两处地方有悍情,今年收成也不算特别好,目前国库正紧张,圣上正愁没银子,你这会儿是要告诉大家,你唐家富可敌国吗?”沁娘似笑非笑的拿起茶杯,又浅啜了一口,语气里颇有些看好戏的味道。 吴氏脸一白,她不过是想寻机多要些银子,她哪里知道这么多,平日里都是唐婉管着家中的日常开销,她哪里知道要维持府中一个月的开销需要花多少银子。 “唐府一月开销高达一千两,这若是被人举报了,指不定明日京兆府尹便要上你们唐家查账了,毕竟,商贾的税可不比普通老百姓,而一户人家的日常开销,可以直接说明一户人家的具体收入,你们唐家今年纳了多少税,你们心里清楚,若是让人怀疑你们有逃税漏税的行为,怕是不好办了。” 顾琛一番深切的分析,令吴氏的脸色再度白了一层,她原本不过是不想便宜了顾家,想要多讨些银子,哪里知道开销多了还会被查? 东临国一向重法度,重规矩,别说是有钱不能太张扬了,你就是一个平民,配戴了不符和自己身份的首饰也会被拿去官办的,所谓礼制不可乱。 “你们别想忽悠我,我告诉你们,不给钱也行,把产业交出来,否则,我将告你侵吞私产,我看到时候这官司京兆府该怎么断。”吴氏这个时候心里已经乱成一片了,但她仍旧外强中干的梗直了脖子据理力争起来。 她可不甘心每月领着那一两百两银子度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让唐婉回来说说理 “产业在唐婉名下,你去找唐婉要,别在这里搅了我们的兴致。”顾琛最后一丝耐性终于被耗尽了,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顿,眸光冷冽的扫向吴氏。 吴氏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一抖,但仍旧强撑着,梗着脖子道:“那你也得把唐婉弄回来啊,要不然,我们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啊。” 这唐家人的不要脸,简直给沁娘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她眸光淡淡的看向外强中干的吴氏,嘲讽的说道:“唐二娘今天才被送到庙里,唐夫人立马就跑过来说唐家一家老小要饿死了,难不成是对顾家有什么不满,特地跑来借顾阻碍唐二娘替顾家祈福的?” 沁娘一句话,直接给吴氏扣上了一顶大帽子,她若说是,那便是对顾家这门亲事不满,心生怨怼,搞不好顾琛赐上一纸休书,唐婉到时候即便是被休掉也要落得个不贤不孝之名,到时候,唐家那些还未出阁的姑娘的名声全得被连累了。 可若说不是,那就是在打她自己的脸啊,她刚才还又哭又闹的说唐府上下都快无法开支的,要求顾琛支银子的。 吴氏看着沁娘,气得肺都快肿了。 “唐夫人,新进门的夫人都要去庙里给顾家祈福,这是顾家的惯例,你若是觉得这样委屈了你们唐家,那你们可以派人去庙里把人领回去,到时候,继续让唐婉给你们一家赚银子,供你们挥霍。”顾琛不咸不淡的说道。 吴氏激灵一下坐直了身子,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没有意见,婉儿既已入了顾家的门,便依了顾家的规矩罢了,只是,这趟祈福要去多久啊?” 吴氏说着,一副既为难又心疼的可怜样,若是唐老爷在此,定是要被她看得骨头都软了。 可惜,顾琛并不是唐老爷,吴氏在他面前顾作姿态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眼中只有沁娘一人,除此之外,看任何女人都是一样的。 “这个自然是由唐婉自己定了,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庙里探望她,亲口问她,并让她把手中的产业交出来。”顾琛说着,用下巴点了一下门,逐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若是吴够聪明,直接走了便什么事也没有了,可是,吴氏的聪明全用在了内宅的斗争中,加之她左右也不过是个低门户的继室,说到底也没什么见识,眼眼子浅,她此刻满脑子都是,唐婉带着原本属于唐家的产业嫁给了顾琛,而她的子女一毛也占不着。 这让她很是不甘。 于是,她直接扭身跑了出去,拉开门,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过道里,哭天抢地的喊着:“没天理啦,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我们唐家这盆水连金盆都一起泼出去了,现在一家老小都快不能开支了,女儿不管,女婿也不管,还有没有天理了……” 永方斋因着点心做得好而出名,所以,这个时候店里已经坐了许多人了,连带着那些小包间,也都是贵客,此刻吴氏这么一嚎,便引来了无数人的侧目。 沁娘只觉得长这么大头一回这般丢人过,而且还是因着一些与杨家无关的人,正好这时候伙计将她要的点心打包好送到了马车上,回来复命:“顾少夫人,您要的点心都送到贵府的马车上了。” 沁娘点头,赏了他一两碎银子,伙计开心得千恩万谢的,但随即目光转向那一直赖在地上吵闹不休的吴氏,为难的说道:“这……我去请示掌柜的,把人赶出去吧。” 吴氏说到底也是唐婉的名义上的母亲,若是得罪狠了,回头掌柜的跟唐婉生意上也不好看,所以伙计不敢擅专。 “不必了,她喜欢闹就让她闹好了,我们回府了,只是,影响了你们店里的生意的确是不太好。”沁娘一句话便表明了她不想与这等市井小民计较,但是,毕竟她在此处闹,影响的可是这店里头的生意,与她而言,却无甚影响。 她可不想让人说她杨沁颜仗势欺人,若要赶人,也是店里出于生意考虑而赶人,却与她杨家顾家都没有关系。 “是,小的这就去禀报掌柜的。”伙计也是个极激灵的,一下子便听明白了沁娘话里的意思,连忙跑出去,找掌柜的去了。 沁娘拢了拢身上的风衣,看向顾琛,似笑非笑的问:“顾郎难不成还要继续坐在这里看戏?” 这等劣质的戏,连唐婉亲自出演的三分之一的功力都比不上,就算是京兆府尹来了,也是把这闹事的无知妇人给带走,与顾家可没甚关系。 唐婉的产业那是唐婉自己挣的,与他家有何干? 可唐家想用孝道来压唐婉,进而逼迫顾琛,让顾琛乖乖的养着他们那一大家子的蛀虫,算盘打得可真是好。 也不问问她杨沁颜答不答应。 “这戏有何好看的,还不如戏台子上的万分之一。”顾琛起身,揽住她的肩膀,拥着她一路出了包间。 吴氏见了她嚎了这么久竟没有半分效果,顿时便懵了,而且,顾琛似乎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直接扶着沁娘跨过她便往外走了。 而那些看戏的,也全当是在看戏而已,根本没有人同情她。 唐家什么情况满城皆知,要不是唐婉养着他们,他们哪里来的山珍海味和绫罗绸缎?如今唐婉才刚刚出嫁没几天,她便哭着喊着要唐婉把手上的产业交出来,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点。 自古养家都是男人的事儿,什么时候变成女人的责任了?更何况,人都出嫁了,还眼馋着人家手里头的那点东西,吸血蛭当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这满京城的人也是服气的。 说句实话,唐婉若不是诚心与沁娘过不去,沁娘倒是挺同情她的,毕竟,生在一个这样的家族里面,当真是挺不容易的。 上了马车,沁娘便没有再说话,顾琛知道她这是被膈应得不舒服了,心里顿时也有些发虚,他伸手去扯了扯她的袖子,被她一把打开了。 “你若不喜欢看见他们,回府以后吩咐府里的下人,唐家人来一概不准进门便是。”顾琛也深以为唐家这样的人有些上不得台面,若是让他们日后隔三差五的登门,的确是一件很影响心情的事情。 “我还不喜欢唐婉,你休了她么?”沁娘一针见血的问。 顾琛一噎,好一会儿接不上话来。 沁娘冷笑了一声:“看吧,我就知道。” 她膈应的不仅是唐婉的家人,还有唐婉本人,若是顾琛不纳唐婉,便也不会跟唐家这样的人家扯上关系。 如今即便是妾,也是半个亲戚,怎么能阻止别人时不时的跑过来膈应一下人,表演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 “沁儿,唐婉暂且还不能休,等过一些时候,我就寻个理由把她给打发了,你放心,她在府中,不过是多个人多张嘴吃饭罢了,我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的。”顾琛再度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眸中满是乞怜的光。 沁娘被他看得极不适应,抽回了自己的袖子,将脸转到了窗外,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到家,半句话都不想与他多说。 不料,她不理他,他便像只山雀般的,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还一直让她打他,说打一顿她心里就舒坦了,只要她心里舒坦,他被打死也愿意 沁娘简直拿他的没脸没皮无法,最后气极了当真打了他一下,可是,他身上的肉紧实,打在他身上,他似被挠痒似的,她的手却疼得不行。 “顾琛,你不是一向很骄傲的吗?如今这般伏低做小,想做甚?”他伸手拉过她打疼的手要看,却被沁娘狠狠的抽了回来,强压着火气问道。 “沁儿,在你面前,我愿意放下所有的骄傲,只要你愿意给我点时间,多给我点信任,我一定会对你更好的。”顾琛深深的看着她,毫不吝啬的表达了他内心真实的感情,“我说过了,我此生只愿有你一个,旁人都不作数。” 即便是唐婉娶回来了,那也是个摆设,她不会有任何机会接近他,甚至亲近他。 这已经不是顾琛第一次这般直白的示爱了,沁娘盯着他认真无比的脸,他的眼睛极是好看,此刻,里面清楚的倒映着她的影子,她甚至从里面,看到了浓浓的深情。 他似乎真的爱她。 可是,前一世他不也是这般吗?结果呢? 结果他还不是与唐婉搞在一起,甚至还生了孩子吗? 对,唐婉生的还是个儿子。 所以,有了儿子以后,顾琛便由着唐婉作践她的女儿,最后落了个夭折的下场。 前世的痛,尤在昨日,她怎么能忘,她怎么还敢轻易的相信他的承诺? 沁娘看着他,眼眸里闪过片刻的松动,随即,她再度冷下脸来,推开他,轻笑道:“男人的承诺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我杨沁颜只信事实,不信虚无的诺言。” 说完,她便不再置一词,转头再次看向窗外。 顾琛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去喝花酒 顾琛毕竟骄傲惯了,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尽量采纳管家给他提的意见,放低身段的去哄她了,可是,他没想到他都这般好声好气的哄她了,她竟还这般无情。 这简直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女人! “停车!停车!”顾琛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口乱蹿,却又散不出来,便掀开车帘冲着车夫喝道,“停车,本少要下车!” 他觉得,再与她在一个马车里待着,他会疯。 秋桃与车夫皆坐在车辕上,也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只见顾琛突然黑着脸要下车,车夫也不敢抗命,只得老老实实的把车停在了路边,顾琛哼也没哼一声,跳下马车便大步进了边上的某个花楼。 秋桃气得小脸一红,钻进马车,担忧的看着沁娘问:“小姐,你没事儿吧?” 顾公子真是过份,竟然半路上把妻子扔下,然后去喝花酒了。 “不用管他,我们回府。”沁娘显然也没料到顾琛竟然破罐子破摔,直接便进了花楼。 在她的印象里,顾琛是那种清高得要死的男人,与她定情已经是他此生能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了,像喝花酒这种事情,前世与今世加起来她也没有见过。 今日她不过是没给他好脸色,他便直接进了花楼。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他此生只要她,除了她之外,不会碰别的女人,如今他转个转便去了花楼,当真是讽刺得紧。 沁娘深深了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里的那股不适感,告诉自己,都活了两世了,不能再被顾琛牵着鼻子走了,他要喝什么酒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她何干? 这边。 顾琛进了花楼,一堆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紧接着,他便被数十位美女围成了一团。 “让开!”顾琛满脸厌恶的将她们推开,大步朝着二楼走去。 上了二楼,他进了一个雅间,直冲到窗前,居高临下的看向几息前停在花楼门口的马车,只是这一看,他心头的那把火顿时便烧得更旺了。 顾府的马车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而且,转眼间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顾琛张了张嘴,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浓浓的苦涩。 他当时脑子一热,看到旁边有一间花楼,便想也没想的冲进来了,他原本还想看看沁娘会不会因为他进花楼而生气,或是会命人将他抓回去。 可是,她竟这般头也不回的走了。 仿佛他要去哪里,做什么,她当真就毫不在意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琛整个人都不好了。 “客官,不知道你想要哪位姑娘做陪啊?我们这里的牡丹姑娘和玫瑰姑娘今日都有空,不知……”老鸨话未说完,便再次被顾琛给推开了,紧接着,她就看见一道残影,飞快的朝楼下跑了出去。 老鸨怔了怔,随即骂道:“呸!穿得人模狗样的,却原来是个没钱的。” 顾琛从不进花楼,所以,这些整日里在楼里做生意的姑娘与老鸨自然是不认得他的,况且,顾琛从进门到离开,她们几乎来不及看清他的脸。 顾琛风一般的冲进花楼,又风一般的跑了出来,引得那些姑娘们一阵怨愤,老鸨更是骂不绝口。 然,顾琛此刻当真是郁卒极了,他走出街道老远,都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心里的那把火却憋得他快要炸了。 这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阿琛,阿琛!” 顾琛一回头,便瞧见林曜手里抱了一堆的吃食,嘴巴里还塞了好些,转眼间便跑到了顾琛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道:“你今日怎这般闲,竟一个人在街人游荡?” 顾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他手上抱的全是那些路边小贩卖的小吃,他一边毫无形象的往嘴里送了一口糖人,一边好奇的眨着眼睛看着他,仿佛根本未瞧见对方那嫌弃的眼神。 “你好歹也是一皇商,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顾琛鄙夷的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又往前走。 偏生林曜就像颗牛皮糖一般,明明就被嫌弃了,却还要跟上来:“我今日也正好清闲啊,原本想要去府上找你喝酒的,可你似乎刚刚又纳了美妾,我想想便不做那等子讨人嫌的事情了,见今日天气不错,便出来给我府中那些美人买一些讨巧的小玩意儿,没想到竟然看见你了。” 林曜明显很开心,一边吃还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你不知道,我无聊死了,要不是这种天气,我定然要去郊外庄子上住上一段时间,好享受一下京城外的闲暇时间,唉?我说你怎么愁眉苦脸的?不是刚刚纳了美妾吗?” 林曜哪壶不开提哪壶,令顾琛直接便黑了脸。 “难不成,是嫂子不高兴了?”林曜口中的嫂子,自然指的是沁娘,他仔细的瞧着顾琛的脸色,见他不说话,便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恍然道,“我说你吧,之前还装什么专情公子,现在好了吧,装不下去了,难怪嫂子要生气。” 顾琛的脸越来越黑,林曜的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把刀,左一刀右一刀的直接插在了顾琛的心上,最终他不耐烦了,直接揪起他的衣襟,阴森森的说道:“你想死是不是?” 林曜嘴里的糖葫芦直接便掉到了地上,小小玩到大的交情,他哪里还不知道顾琛是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了。 他即便刚刚是故意损他的,这会儿也不得不见好就收了,他能屈能伸的笑道:“阿琛,不要生气啊,不就是嫂子生气了么?我给你出主意啊。” 顾琛眯了眯眼眸,冷笑道:“就你,能给我出什么主意?” 一个还未成亲的纨绔公子,能懂什么夫妻之道? 顾琛鄙夷的想着。 “这好多人呢?咱们回林府去慢慢说如何?”林曜虽然刚才抱着一堆吃食的时候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形象,可这会儿,被人拎着衣襟就玩大了。 他可不想让人看到他像只小鸡似的,被顾琛拎在手上不能反抗,他好歹也是皇商,常在这京城走,他也要脸的。 顾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小心思看在眼里,随即手一松,放开了他:“行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出得出什么好主意。” 说着,他一马当先,率先往前走去。 林曜额上划过三根黑线,随即上前拽了他一把:“马车在这边啊,这么走下去要走到何时。” …… 沁娘回到沁园,刚坐下没多久,便听下人来报,说唐家的人求见,沁娘烦躁的挥了挥手:“不见,让他们滚蛋。” 唐婉都不在府中了,这些个唐家人倒是如血蛭一般,直接吸上顾家不放了。 下人去了没多久,再度回来报:“少夫人,来的人是唐家老爷和少爷,说是要见少爷,奴婢说了少爷此刻不在府中,他们不信,非说要进来等,还说有要事要与少爷商量。” 沁娘冷笑了一声:“你去告诉他们,顾琛在花楼喝花酒,让他们去那找,想进府中等,怕是不成了。” 毕竟,妾的娘家人根本没有资格说话,这个时候顾琛都不在府中,若是放了他们进门,回头传了出去,又要说她杨沁颜行为不当了。 “可是,他们一直坐在门外也不是个事儿,管家好说歹说也没能把人赶走,少夫人,这唐家人可不是什么要脸面的,可我们顾家要脸,您看……”那下人一脸为难的说道。 其实她之前也这般出去回过话,无奈那父子二人简直油盐不进,管家怕事情闹大了不好看,便让她进来请示。 沁娘烦透了与唐婉有关系的人,简直像苍蝇一般,没完没了的。 “你便去与他们说,顾琛不在府中,无人招待他们,让他们晚些时候再来,若是不走,便让人打出去。”沁娘一下午原本是想好好吃个点心,跑来个唐夫人闹了一场,心情本就不好了,这才过了多久,这唐家父子又来了,还真是甩都甩不掉。 “小姐,让奴婢去吧。”秋雪摸了摸腰间的软鞭,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随即飞快的跑了出去。 门外。 唐家父子的确是打算死赖着不走的,可是,秋雪一出来,直接放话说他父子二人欲陷少夫人于不义,明知府中无男主人,却非要嚷着要进门拜访,若是他父子二人再不走,她便不客气了。 她说着,直将那条软鞭抖得哗哗响,那父子二人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只能暗恨,灰溜溜的走了。 入夜,沁娘将府中的账册理了一些后,正要起身回屋去睡,突然听到外面丫鬟进来报:“少夫人,少爷回来了,但是,好像饮酒过度,晕了过去,这会儿人已经直接抬到张大夫的院里头去了。” 沁娘皱了皱眉,算算时辰,不过是喝了两三个时辰而已,怎么就把自己喝倒下了? 不应该啊,据她所知,顾琛的酒量,喝三天三夜都无事。 “你家少爷派你来做说客的?”沁娘目光锐利的盯着那名小丫鬟问。 小丫鬟一抖,直接跪到了地上,伏地道:“奴婢不敢,只是,张大夫已经诊断了,的确是饮酒量度,少夫人,您还是去看看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苦肉计 沁娘眼眸一眯,沉声道:“你可知,欺骗我有何下场?” 那丫鬟激灵抖了一下,连声说道:“奴婢不敢骗少夫人,少爷真的是被抬到张大夫院里的,而且,大夫说了,是喝酒多了,伤及肝脏,管家才特命奴婢来请少夫人的。” 小丫头此刻心里真是害怕极了,她也是奉命来把人请过去的,可是,如今府里这些下人的身契可都在少夫人手里头,若是少夫人不高兴了,可是随时能将他们给发卖了。 顾家虽比不似官家那般有身份,可是在这宅子里做下人待遇也半分不比那些高官府中的下人,而且,这顾宅里只有两位年轻的主子,并没有太多复杂的关系,不似那些寻常深宅大院里那么混乱。 在这里,只要不惹两位主子生气,他们的日子其实并不比那些高门贵府里的下人过得差。 而且,顾琛一向大方,他们在这府里每月的奉银都比别的府里的下人高出许多,没有人舍得离开这样的地方。 沁娘没说话,似在斟酌这小丫头话里的真实性,秋桃见状,俯身凑到沁娘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姐,我看这丫头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不如就去看看吧。 但后面的话她还未及出口,沁娘便已经站起身来,披衣往外走:“走吧,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顾琛又在玩什么花样。 一路上,沁娘虽不断的告诉自己,顾琛的酒量是断不会把自己喝到躺下的,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内心仍旧无法做到毫无波澜。 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她此刻的心都乱极了,她讨厌这种被他随意便能牵动情绪的感觉。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张大夫的偏院,在一股药香缭绕的院内,沁娘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顾琛。 刘管家看到她来了,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迎上来,急切的道:“少夫人,你可算是来了。” 张大夫正在拔针,有眼力劲儿的下人立马递上纸笔,张大夫一口气将药方写完后,命人去抓药,这才擦了擦汗,对着沁娘行了个礼,汇报道:“少夫人,少爷这是饮酒过度,我刚才已经施针将他体内的酒气逼了一些出来,回头再喝上几副药就好。” 沁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人士不醒的顾琛,拧着眉头问:“顾琛酒量一向不错,怎么会喝趴下呢?” 这厮莫不是把自己泡在了酒缸里,几个时辰不停的喝? 张大夫下飞快的看了刘管家一眼,随即低头道:“少夫人,虽说少爷酒量不错,但若是肝气郁结而饮酒,恐怕容易伤身,且,少爷已有许久不曾喝那么多酒了,所以才……”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的人已经明白了。 沁娘抿着唇,没有说话,但脸色却不大好看。 刘管家暗暗瞅了一眼她的脸色,揣摩了一下她的心思,觉得自己似乎该为自家主子说句实话,于是,他小心的补充了一句:“少爷是被林府的护卫背回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并非是去喝花酒喝成这样的,而是去林府找林曜喝的酒,他本意是想替自家少爷证明一下清白,可是,他这话出口以后,便发现沁娘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林曜是个花花公子,满京城里谁人不知,而且,他府中豢养的美女歌妓,想必并不比花楼里的姑娘多,去林府喝酒,跟去花楼喝花酒有何区别? 况且,有林曜那个整日泡在美女酒池肉林的花花公子在,少不得要带着顾琛一同享受,这可比花楼那种庸俗的地方还要多花样。 想到这里,沁娘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适才张大夫偷偷看向刘管家的那个眼神,她也不是没看到,心下里顿时明白了顾琛在玩什么花样,当即冷笑了一声。 玩苦肉计? 当真是个好办法。 他多半是笃定了自己不可能完全不关心他,所以才使了这么一招的吧。 思及此,沁娘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奈人寻味了,却看得刘管家心中咯噔了一下,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似乎并无错处,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少夫人,是否要将少爷抬回沁园?” 总不能一直让他躺在一个大夫的床上吧? 所以,刘管家才这般问的。 沁娘凉凉的扫了床上的顾琛一眼,明知道自己这是被下了套了,应该让人把他抬回他自己住的院子。 可是,心思一转,她便点头道:“那便将他抬回去吧。” 说完,她率先出了院子,面上连一份多余的关心都未曾流露。 刘管家懵了,为何少夫人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难不成,她当真不在意少爷了? 可说到底她已经嫁入顾家了,而且,她腹中还怀着顾琛的骨肉,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该盼着顾琛好才对,不曾想,她的反应竟如此的冷淡,甚至,似乎还有些愤怒。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来不及多想,刘管家立马吩咐人将顾琛给抬到了沁园,然后,很识趣的将人全都遣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了小夫妻二人。 而这时,躺在床上的顾琛早就醒了,他本就是装的,即便是真的多饮了几杯,顶多也就是有点晕,哪里就至于真的伤及肝脏而倒下? 这是林曜给他出的主意,说要想知道沁娘是否还在意他,只要装病一试便知,于是,从沁娘踏进张大夫的院子开始,他便酒醒了,他一直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倾听,生怕错过了任何一点信息。 可是,沁娘从进屋到出屋,统共加起来也没说上三句话,就听见刘管家那个话多的家伙一直在那说说说,他把话都说完了,沁娘连多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他在沁娘的软床上又躺了好半晌功夫了,却迟迟没听见任何动静,他甚至怀疑沁娘是不是完全想管他,让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自生自灭了。 顾琛此刻,心里当真是挠心挠肺得紧,他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眼沁娘的脸色,但是,他又怕露馅,于是,只能继续装死的在床上躺着。 沁娘此刻就坐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她就那么淡淡的注视着顾琛略有些熏红的脸,久久未动。 良久,沁娘突然开口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晕。” 顾琛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竟然被识破了? 没道理啊,他觉得他装得还是挺像的。 可是,他哪里漏了馅?还是,她只是在诈他? 顾琛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能逼着自己死死的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沁娘见他还要装,顿时便冷笑出声。 她起身缓缓的朝着床边走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突然,她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在他的人中上狠狠的刺了一下。 “嘶——” 顾琛吃痛,蓦地睁开了眼睛,心道,这个女人当真是狠心,也不管他是个病号,竟对他下得去手。 “沁儿,我这是在哪?”顾琛视线对上沁娘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脸迷茫的问道。 沁娘冷笑了一声:“装得挺像,可惜,你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我一眼便能看出来,下次你想施苦肉计,麻烦你来点真格的。” 顾琛面色一僵,但仍旧装傻的捂着腹部,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沁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都这般难受了,你居然还说我装。” 沁娘见他还要装,顿时便笑出声来,她慢慢的将簪子插回头上,然后,视线落在他手捂住的地方,伸出手,将他捂在腹部的手给移开了。 顾琛此刻心里还为她刚才拆穿了他而有些兵荒马乱,满脑子都在想,他到底哪露馅了,可是,他还没想明白,沁娘的指尖便在他捂住的那个地方用力的戳了一下,他脑子慢了半拍,竟忘了反应。 沁娘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不是说这里疼吗?可我戳了半天,也没见你喊疼啊。” 所以,承认自己装有那么难吗? 顾琛心中警铃大作,随即,他后知后觉的叫了一声:“哎哟,疼死了。” 沁娘翻了个白眼,当真不想与他再继续缠磨下去了,这样显得她很智障,他要装病便装好了,反正她是不会配合他的。 沁娘转身要走,顾琛一见就急了,连忙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声音里有些委屈的叫着:“沁儿,你怎么的如此狠心,我都躺下了,你竟然甩手就要走,而且,我今日要去喝酒,还不是因为你气的啊,你好歹也安抚我两句吧。” 想他顾琛,为了求得她的关注,也是拼了,脸皮已经一拉再拉了,这要换作以往,他一定唾弃这样的自己,可是,面对这个软硬不吃,冷心冷肺丫头,他就是不甘心。 他就不信,她当真就这般不在意他了,就算她将他排除在心门之外了,他也要再一次挤进去。 “顾琛,我惹你不高兴了你便要去喝花酒,你喝完花酒回来还装病,想让我同情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杨沁颜特别贱,面子里子都被人放在地上踩了,我还巴巴的过来安抚你。”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病了? 顾琛诧异了一瞬,随即连忙摇头道:“我没有去喝花酒,我是进了花楼没错,但,我很快便出来了,我是去找林曜喝的酒,我……” 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顾琛的声音顿时便停住了,随即,他蹙紧了眉头,脑子里突然闪过刚才在偏院的时候,张大夫似乎也这般解释过,但沁娘并没有说话,如今再看她的脸色,他脑中突然间便想到了什么,于是又补了一句:“酒虽然是在林府喝的,但当真只有我跟林曜二人。” 他刚才几乎都要忘了,提起林曜可比提起花楼更让人具有联想力,毕竟,林曜的花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府中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可不比花楼里面少。 “你与谁喝的与我无关,但请你以后不要再用这种拙劣的手段了,实在太难看了些。”沁娘截住他的话,想要甩开他的手,“知道你是怎么露馅的吗?因为,你装睡的时候,呼吸的节奏都不一样。” 顾琛脑子嗡地响了一下,他总算明白她为何一眼便能瞧出他是装的了,这会儿她多半是真的生气了,但是,他仍旧不想撒手,手像铁钳一般,死死的将她的手腕扣住,语气多了几分强硬:“不准走,我真的喝了不少,有些难受。” 他不明白他到底哪里露了馅,但这会儿真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不能就这么放她离开,不然,鬼知道她何时回来,这万以后若是都不打算搭理他了,那他这酒不是白喝了? 说到喝酒,都怪那个林曜,给他出的什么馊主意,说什么装病能搏同情,结果好了,沁娘一听是去找他喝的酒,顿时便将他打入地狱了。 这个林曜,真是个祸害,自己花名在外便罢了,还连累他。 顾琛在心里狠狠的给林曜记上了一笔。 “顾琛,你何是这般耍无赖了?”沁娘试着将自己的手给拽回来,但没有成功,顿时便有些恼了,“你顾琛不是很骄傲的吗?近日怎么老做一些不符和你身份的事情。” 顾琛不管不顾的抱着她的手臂,将脸隔着衣料在她手臂上蹭了蹭,蛮横的道:“骄傲能将老婆的心挽回来吗?” 再说了,若是从此能令她回心转意,他在她面前损点形象又如何,刘管家说得对,男人在自己妻子面前,还需要端什么面子?面子值几个钱? “我说了,只要唐婉一天还是你的妾,我与你便再无可能,你知道的,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不管你有何原因,总之,我杨沁颜要的男人,只能属于我。”沁娘说着,伸手想去推他,但推了半天也没推动,低头便照着他的手背咬了上去。 她这一下,似乎卯足了劲儿的要将他的肉给咬下来,简直是用了十乘的力道,顾琛皱眉,无奈的松开了她。 沁娘得了自由,连忙跑了出去。 顾琛起身想要追,但刚一下床,他便觉得胃里一阵绞痛,接着,便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沁娘一口气跑出院子,想着顾琛竟然妄想用装病这一招来搏她的同情,但气得不轻。 他这是笃定了她心里会在意他,他这般肆无忌惮的挥霍她的关心,看着她为他着急为他疼的样子,他心里大概很得意吧。 思及此,沁娘苦涩的笑了一下,顾琛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他总觉得世上都得以他为中心,每个人都会绕着他转,如今发现她的心失去的掌控,似乎挑战了他一向高傲的自尊心,所以他才不甘心,千方百计的想要重获她的芳心。 他不惜用这般低劣的手段装病,也不管她会不会真的难过,他就为了征服她,便完全不用顾忌她的心情。 这果然符和顾公子的一惯作风。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秋桃与秋与守在外面,见沁娘竟然出来了,顿时围了过来,“可是有什么需要奴婢们去做的?还是顾公子出了什么状况?” 沁娘闻言冷笑了一声:“他好得很,能有何状况。” 说罢,她便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想到他刚才那般无赖的样子,胸口便剧烈起伏。 秋桃与秋雪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但秋桃还是进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她立马吓得脸色大变,高声叫着:“小姐,不好了,顾公子好像晕倒了。” 沁娘一听,面色毫无波澜,没好气的说道:“他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装上了。” 秋雪一听,立马明白了沁娘在气什么,当即脸色也有些不好,这顾公子明明就先做错事情惹小姐不高兴在先,不说要想办法哄哄她,还装起病欺负人来了,着实可恶。 于是,她索性站在一旁,也没动。 不一会儿,秋桃从内屋冲了出来,神色慌乱的说道:“小姐,我看他不像是装的,人都躺地上了,而且,我看他脸色也有些不对,真的不像是装的。” 沁娘一听,眉头立马拧成了绳,随即冷笑道:“这莫不是装上瘾了,连地上都敢躺了。” 谁不知道顾琛一向爱干净,若是平时,让他躺地上,他怕是连那身衣服也要扔了。 “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装到几时。”沁娘面色有些不好的站起身来,朝着内屋走去,心道,她都揭穿他了,还这般作妖,有意思吗?一会儿她定要用发簪狠狠的刺他一下,免得不见血他便以为她永远会对他心软,任由他拿捏。 秋桃看了秋雪一眼,两个人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 沁娘一眼便看到躺在地上的顾琛,她走过去,蹲下身,在他脸上拍了拍:“你有完没完,都被拆穿了还来。” 但是,她一连拍了好几下对方也没有反应,再看他的脸色,似乎真的有些不对,而且,他的呼吸与刚才截然不同,这次似乎是真晕了。 一瞬间,沁娘的心便紧了起来,她抱着顾琛的脑袋,不时的拍了拍他的面颊,叫道:“顾琛,你醒醒,我让你动真格的你便真的动真格的,你是诚心想要气死我是不是?” 秋雪见状,连忙道:“我去把大夫请过来。” 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秋桃也不敢怠慢,忙道:“我去叫几个人进来把人抬到床上,小姐你别急啊。” 沁娘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慌了,适才知道他是装的,所以她内心毫无波澜,可这会儿他是真的晕了,而且,唇色都白得跟纸一般,刚才明明还那么有力气的拉着她耍赖,这会儿便像只残破的风筝一般,毫无生气。 这让她如何不慌乱? 她说让他使苦肉计逼真一点,他不会当真对自己下了狠手吧? 越想,沁娘心里便越是气恼。 她气自己活了两世都逃不开顾琛这个男人的掌控,又气他就是吃准了自己会心软,所以才会对着她的弱点毫不留情的戳了又戳。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允许她逃离他的掌控。 她恨自己不争气,明知道他不是良人,却还要一颗心为他牵动。 很快的,几个丫鬟婆子便进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顾琛抬到了床上,没多久,张大夫便再一次被秋雪提着衣襟拎了过来。 “张大夫,你快看看,他这又是怎么了?刚才您不是诊过脉了么?难不成没诊对?”沁娘连忙将位置让出来,让张大夫好近身为顾琛诊脉。 张大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面色有些不爽,怎么一个个请人的方式都这般粗鲁,他好歹也是府里的专用大夫,就不能适当的给他点尊重吗? 不过,他好歹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顺势搭上了顾琛的脉,随即,面色便凝重起来。 “张大夫,他这是怎么了?”沁娘极力稳住自己面上的表情问,“我知道他刚才是装的,可是这装着装成变成了真的,也太奇怪了吧?” 一句话,便点出了张大夫刚才配合顾琛演戏撒谎的事情,张大夫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这般被人给拆穿了,他干咳了两声,极力忽略她前后句话,只是就着她前半句答道:“大概酒喝得太急,伤到胃了,待我施一回针,便能缓解,少夫人莫要着急。” 说着,他拿出银针,飞快的刺了起来。 沁娘绞着帕子,咬着下唇,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些丫鬟婆子早就识趣的退了出去,此刻,屋子里除了施针的大夫之外,就沁娘跟顾琛两个人。 顾琛被扎了几下,慢慢的缓过劲儿来,睁开眼睛,随即,便倒抽了口冷气:“张大夫,您是来救我的还是来弄死我的。” 他觉得这几针扎得快要疼死了,而且,原本是装病的,这会儿胃里却翻江倒海的疼,额上的汗珠,如瀑布般的滑了下来。 张大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难得硬气的怼了他一句:“少爷,您疼是因为喝酒伤了胃,我就算给您施针,也万没有立杆见影的能力,劝您还是少说两句吧。” 好好的要装病,还让他一个大夫帮着说谎,关键是,他平生第一次说谎便被人给识破了,这种羞耻怎么着也得让他发泄一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唐家父子又来了 顾琛脸色微黑,他也知道这位张大夫已经有些脾气了,这是诚心在借机报复,他原本只是想装一下病的,没想到真的搞出问题来了。 但他能说什么? “好了,接下来我会再开一副方子,调理两天便好了。”张大夫说着,再度拿起笔来,写下一副药方,让人去外面抓药。 沁娘让人将大夫送到院外,然后黑着一张脸看着顾琛道:“苦肉计好玩么?” 顾琛一噎,当真是有苦难言。 “沁儿,我这不也是想让你多关心在意我一下嘛。”顾琛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露出些许委屈之色。 沁娘念在他如今是个真病患的份上,也没再同他多计较,只是心里有些气怒,这个男人做事情总是这般不计后果,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作为妻子,我自然是要关心的。”沁娘说着,将自己的衣袖抽了回来,淡淡道,“不舒服就躺好,别动来动去的。” 这顾琛也不知道是哪不对劲儿,整天像换了个人似的,没脸没皮的,这若是换作以前,怕是连他自己都要唾弃的。 顾琛没得到沁娘一句软话,心里涩得不行,但好歹沁娘也没强行令人将他抬回自己院中,夜里也肯与他歇在一个屋,这便够了。 翌日一早,就听到外面丫鬟汇报:“少爷,少夫人,唐家姑爷和舅老爷来了。” 顾琛面色一僵,沁娘冷笑了一声,丫鬟嘴里说的,自然是指唐家父子,之前被她赶走了以后,现在又来了。 “告诉他们,本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让他们改日再来。”顾琛瞅着沁娘的脸色,心里暗骂一声唐家人当真是他的煞星,好不容易生个病能搏沁娘心软一些,他们又跑来凑什么热闹。 沁娘原本就很膈应唐婉,连带着唐家人也成了她心里的禁忌,顾琛好不容易将唐婉送到庙里去了,想要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将沁娘重新追回来,没想到这唐家人倒是蹦跶的欢,时不时的就要跑出来上蹿下跳一回。 一提起唐家人,自然就想到了唐婉,沁娘脸色自然没什么好,顾琛心里叹了口气,他不过就是想安静的跟心爱的人腻歪两天,怎么就这般难。 “可是,少爷,他们昨日便来过了,只是少爷不在府中,少夫人便让他们回去了,看这架势,他们今日见不着少爷,是不会走的。”那丫鬟也很是为难。 大家都看得出,这唐家人可比不得那些懂规矩的大户人家,这些人不但不知礼数,还颇有些无赖,他们若以常人的态度待之,怕是行不通的。 顾琛正要开口让人赶出去,沁娘却抢先开口了:“我看你还是去见见吧,要不然没完没了的往府里跑,逼急了说不定还要跑到大门口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你顾琛不要脸,我还要呢。” 顾琛又是一堵,他发现,沁娘只要一涉及唐家人,总能将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也知道沁娘说得没错,这唐家人的确是会做这样事情,他心里一阵烦躁,挥了挥手对着来禀报的人道:“让他们去偏厅等着。” “是。”小丫鬟飞快的跑了出去。 沁娘面色冷淡,似不欲与他多言,顾琛嘴张了张,终是没有再说什么,穿上衣服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唐家人来的目的,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只不过,他们是从哪里看出来,他顾琛是个任由别人拿捏的主? 别说是唐婉不过是侧室,她就是正妻,顾琛也不会因为她而多给她娘家人几分颜面,更加提他们想要趁机多提些要求了。 不过,这些就不在沁娘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她之前就想开一间铺子,专门用来收集各种消息,即便是买下了谢氏金铺,但那也不过是些女人逛的地方,对于她来说,还不够。 若是她记得不错,不久之后,夺嫡将会出现另一个新局面,若是她不能及时得到消息,到时候无法应对,就不好了。 若她是男人,她会毫不犹豫的开一间花楼,那是一个只要有银子便能进的风月场所,三教九流都有,各种消息自然是灵通。 可是,她是女子,若是开一间那个的花楼,将来有一天被人知道了,怕是不仅名声有碍,也会拖累娘家。 所以,她左思右想了一下,最后决定开一间大型的茶楼,可以听曲,也可以听说书,既然要做大,茶叶的品种自是要齐全,再集合上一世她所集累的养生配方,她相信,她开的茶楼一定会是全京城里最好的茶楼。 永芳斋的点心固然好,生意也不错,但他们茶品太少了,总觉得有些美中不足,这些天她也让人调查过,这满京城里,还未曾有那样一间品种齐全的茶楼,可以满足各种客户的需求。 “小姐,这是奴婢这些天四处打听到的一些要出售的铺面,你看一下哪间适合用来开茶楼的。”秋雪递上一张纸,上面罗列了全京城目前有意向要出售的所有铺面。 上面清楚的标注好了具体的位置以及面积的大小,还有店铺的年份。 秋雪做事情一向干净利落,所以沁娘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对于上面罗列的具体铺面事项,她表示很满意。 “这两家位置到是不错,只是不知道周围都有些什么铺面,周围的人口密不密集,具体我们还是要挑个时间亲自出门看看才是。”纸上能看到的,只是一些基本信息。 若要真的选定一个位置,还需要亲自去看一眼,观察一下周边都住了些什么人,有什么铺面,会不会造成恶性竞争,会不会有什么隐患,她向来不喜欢招惹麻烦,若是为了一家铺面而引来不必要的纷争,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小姐,奴婢去看过了,你挑中的这两家铺面的位置周围都没有同行的铺子,跟那些花楼也不在一个方向,而且,铺面的老板背景都极为简单,他们都是因为经营不善而想要转卖,并未结下什么仇怨,尤其是这家。”秋雪说着,指着其中一个铺面的名字道,“这间的位置极好。” 沁娘挑眉,示意她往下说。 “小姐,奴婢特意跳到屋顶上往下看了一眼,这间铺子背靠军机卫,而且,离六部也很近,茶楼要是开在此处,再好不过了。”秋雪眼眸亮晶晶的说道。 军机卫是朝廷的消息情报部门,别说整个东临的朝局了,就算是周边国家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军机卫也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况且,这个位置还离各大机构都很近,若是将茶楼开在那个地方,的确是便利很多。 而且,他们将来要放什么消息出去,通过那间茶楼,也能很快的传到各大部门耳中。 的确是一个绝佳的位置。 就是不知道,那家铺面为何要转卖。 “这铺部的东家说了,原先出了点事儿,如今生意做不下去了,所以才要售卖的。”秋雪看出了沁娘心里的疑虑,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茶楼旁边还有一家医馆,奴婢看,那地方每天过往的人也不少。” 沁娘摩挲着手里的那张氏,眼眸眯了眯:“宜早不宜迟,趁着今日有空,我们现在就出去看看吧。” 现在唐婉不在眼皮子底下作妖,她得赶紧将茶楼的事情给定下来,否则,等到哪天顾琛心情好,又把唐婉给弄回来了,到时候她要防着唐婉使绊子,还得顾着茶楼开业的事情,难免会兼顾不来。 这间部子若是没有旁的问题,到时候事情敲定后,派瑞嬷嬷去张罗开业的事情便可。 “那奴婢现在就去准备马车。”秋雪说着,飞快的奔出去了。 秋桃连忙替沁娘将披风拿了过来:“小姐,奴婢看今日又要落雪了,你还是要多穿一些为好。” 沁娘点了点头,回屋又重新加了两件衣服,秋桃替她披上披风,她这才领着几个婆子低调的出了府门。 沁娘一出门,顾琛便收到了消息,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这么冷的天,她出去做什么? 他很想跟着出去看看,可这会儿实在是被唐家父子缠得有些心烦,这父子俩明明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却偏偏要与他坐在这里打太极,扯三拉四的说了半天,最后搅得他不耐烦了,直接问了一句:“唐老爷有什么话还是直说罢,本少没功夫陪你们坐在这里瞎扯。” 唐父一噎,随即心头升起一团怒火,他女儿都嫁给顾琛了,可这位清贵的顾公子却连一声“岳父”都不肯称呼他,一直唐老爷唐老爷的叫着,叫得他心里实在不太舒服。 可是,一想到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又不得不硬生生的压住了那股怒气。 “阿琛。”唐老爷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长辈唤晚辈的语气说道,“你我两家既是结了亲,便是一家人了,如今婉儿已嫁进了顾家,那我唐家自然也得有人来撑起唐家的大梁,我想过了,桓儿虽顽劣,但毕竟也十五了,也该承担他作为长子的责任了,我想让他跟着你学做生意,你觉得如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清河小馆 顾琛面色一寒,看向唐老爷的眼神仿佛淬了冰:“请唐老爷自重,唐婉入我顾家,也不过是个妾,妾的娘家,也好意思说与我顾家是一家人,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别人会笑话你们唐家没规矩。” 妾的亲戚一向算不得正经亲戚,妾的娘家自然也不能以他的岳家自居,这唐老爷当真是好大的脸,居开口便以长辈自居。 顾琛一阵夹枪带捧的,刺得唐家父子脸上一阵难看。 唐老爷当真是恨极了顾琛这样以这样一种高人一等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好歹也是个长辈,就算他女儿是嫁与他为妾的,但好歹也算半个岳父,他这样半分情面都不留的模样,令唐老爷心中似有团火在烧。 偏偏他有求于人,所以,即便是再屈辱他也只能忍了。 等到唐桓能够将唐家撑起来的时候,他便不需要再看顾琛的脸色了。 可唐老爷能忍,年少气盛的唐桓却忍不了了,他当即站了起来,指着顾琛怒道:“姐夫,你这般跟长辈说话实在是太过份了,就算我长姐是嫁与你为妾,但好歹也是进了你顾家的门,你从头到尾不曾称呼我父亲一声岳父便罢,还出言羞辱于他,是何道理。” 唐老爷闻言,面色一变,连忙扯了唐桓一把,斥道:“唐桓!” 但是,他心里却是一阵畅快,唐桓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但他畅快的同时也隐隐的生出了些许不安,生怕唐桓这一逞口之快直接便把顾琛给得罪了,到时候他不愿意带着他学做生意就不好了。 不管怎么说,唐婉已经出嫁了,她手上的那些产业,必须留在唐家,可唐家目前根本无人可以挑大梁,平日里唐婉更是不曾教过她这些弟弟妹妹经商之道,以至于整个唐家几乎都是靠着唐婉一个才发达起来的。 可是,他如何甘心让那个臭丫头将万贯家财带到别人家里头?她未出阁之前所有的东西,包括财产,都应当是唐家的东西。 “阿琛,桓儿年少不懂事,你不要与他计较。”唐老爷非常能屈能伸的说道。 顾琛喝了口茶水,淡淡的再这父子俩的神色收入眼底,这唐老爷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 怕是之前唐夫人来他这里要钱要产无果,这才打起了迂回战术,想把他那个不成气的儿子给调教出来,将来好与唐婉有一争之力。 唐家人的心思,从来都不曾掩饰,顾琛也无意关心他们唐家的家事,只是,他好不容易病上一回,沁娘也不与他恶语相向,他都还未及与沁娘好好相处几天,这唐家父子便死皮赖脸的缠上门来攀亲戚,当真是令人不爽。 “唐老爷,我顾琛好歹也活了将近二十年,还是头一回听过这般好笑的笑话,妾的父亲,也能被尊称为岳父。”顾琛轻轻的将手上的茶碗一顿,面色不动的看着下首站着的父子俩,“若论年纪,唐老爷的确是可以做我的长辈,可是,唐老爷这么多年该不是只长年纪不长脑子吧?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闹笑话的可不是我。” 唐老爷面色一僵,攥着唐桓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顾琛左一声妾,右一声妾的,当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要注意身份,一个区区的妾室,那些有良家女的亲戚都不会与之来往,更何况,他们这些妾室的娘家人了。 在东临国,妻妾有着本质的区别,但凡为妾者,都会夹着尾巴做人,若是乱了规矩,分不清自己的身份,闹出笑话,那么丢人的便是自己。 这个道理唐老爷自然懂,只不过他心里有些不服气罢了,想他顾琛也不是什么高门子弟,自己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介商贾,他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他们唐家? 唐老爷当真是恨极了。 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他面上难看了一瞬,便再度恢复如常,强行挤出一抹笑后,道:“是桓儿不懂事,回去以后我定当好好罚他,只是,如今婉儿已如嫁,我们唐家,总要有人出来挑大梁的,还希望你这个做姐夫的,能够帮衬一二,我在此,先谢过了。” 唐老爷说着,深深的朝着顾琛作了个偮,唐桓虽面上还有些怒气,但终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不敢开口。 顾琛缓缓打量了唐老爷一圈,原本并不想插手他们唐家的事情,更不想与他们唐家有任何牵扯,但随即脑子一转,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既然唐老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桓儿好歹也叫我一声姐夫,我若不帮他,的确说不过去。” 唐老爷面上一喜,随即一脸感激的又作了个揖:“那如此,便多谢了。” 说着,他扯了唐桓一把,以眼神示意了他一下,唐桓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朝顾琛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姐夫。” 顾琛不耐烦再招待他们,而且,唐桓那声姐夫也叫得他极不舒服,他自己为何娶唐婉他自己心知肚明,可偏偏不能说,只能生生的耐着性子忍着,这会儿正事也谈完了,他迫不及待的将刘管家招进来送客。 唐老爷虽想再仔细询问一番,但他也看得出来,顾琛不待见他们,若再缠磨下去,怕是要自讨没趣,如今已得了他一句允诺,旁的便好说了。 这边。 沁娘坐着马车一路出了府门,往东大街方向驶去,对于唐家的那些事情,她半分都不想关心,只是派人留意着,以防万一他们作妖而已。 马车很快便在一家酒馆门前停了下来,秋桃率先跳下马车,伸手去扶沁娘。 沁娘抬眼望去,就见面前朱红色的大门上悬挂着一块木匾,上面用篆体刻了四个字:清何小馆。 “小姐,据说这间酒馆前些时候出了点事儿,惹了些官司,那东家赔了许多银子,这才不得已要卖楼的。”秋雪与秋桃一边一个扶着沁娘,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 沁娘点了点头,四下里看了看,旁边的确是有一家医馆,而且看起来生意还不错,旁边错落有致的有几家小饭馆,却没有什么大的商铺,但却有不少达官显贵的府邸。 整条街闹中取静,若是做成酒肆茶楼,的确是个很有雅致的地方。 “这小店出过何事?”沁娘问。 “据说,有人喝酒中了毒,被抬到了旁边的医馆里,那中毒的人便告到了京兆尹,京兆尹便罚了东家五百两银子,虽说没闹出人命,可这件事情闹开以后,谁还敢来此处喝酒啊?东家生意做不下去了,便想趁着店面还能卖些钱,赶紧的转卖了。”秋雪说着,声音一顿,“小姐,东家过来了。” 沁娘寻着秋桃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个蓝衣青帽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恭敬的道:“几位客官,请问是要喝酒还是要吃饭?” 秋雪上前福了福身道:“东家,这位是我家主子,我之前与你说想要买你的铺子的事情,不知道东家可还记得?” 那东家见到秋雪,眼睛顿时也亮了起来:“在下自然记得姑娘,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那东家冲秋雪拱了拱手后,便又看向沁娘问。 他也注意到沁娘头上梳的是妇人的发型,再看对方的穿着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妇人,言语间便不由得恭敬和谨慎了几分。 “夫家姓顾,叫我顾夫人便好。”沁娘冲东家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知可否里面详谈?” 东家忙不迭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自然,顾夫人里面请。” 东家吩咐小二上茶,然后引着几个人到了里间坐下,沁娘打量了店内的装饰一番,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贵店旁边那家医馆之前未曾见过,可是新开的?” 她虽不常出门,可这京城之中哪里有医院,哪里有饭铺,她还是略知一二的,况且,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她朝那家医馆瞧了一眼,那招牌也是新的,想来刚刚开张没有多久。 京城里的人向来喜欢在熟识的地方光顾,尤其是医馆,若是新开的,不知医馆里的大夫医术好坏的情况下,是不会有人轻易上门去看病的,可是她刚刚在门外站了不过几许时间,就见有好几个人跑进去求医。 医馆不比饭铺酒肆,味道好不好偿一下便知,若要一家医馆生意好起来,除非有名医坐镇,否则,便需要一个漫长的累集名声的过程。 “顾夫人说得不错,那家医馆的确是新开的,而且,开了还不到一个月。”东家能够在这京城之中混迹这么多年,而且,平日里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察颜观色的功力自是不在话下,他见沁娘突然提起了隔壁的医馆,便问,“顾夫人可是觉得那医馆不妥?” 这时,小二端着茶水进来,放下后,很快便退了出去,东家亲自替沁娘倒了一杯,沁娘握着杯子暖了一下手,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听说东家的酒肆之前出过中毒事件,不知是何时?” 第一百四十九章 巧合? 东家下意识的觉得沁娘这话问得有深意,但他还是如实答道:“三个月前。” 沁娘点头,又问:“那医馆里可有名医?刚开张的时候,可有人上门看诊?” 东家想了想,摇头道:“并未听说那医馆里有甚名医,而且,刚开张那几天,医馆里都没有病人上门。” 沁娘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还是笑着问:“不知,贵店又是何时发生的中毒事件?” 东家脱口而出:“在那家医馆开张半月后。” 不是他记得清楚,实在是那医馆就在他的酒肆旁边,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在你店中中毒的客人,是否直接抬到了隔壁医馆,然后,隔壁医馆就医好了那个中毒的客人,紧接着,医馆大夫的医术便传开了,病人便陆续的上门了?”沁娘像是亲眼所见般的,将后续的事情推断得一清二楚。 东家双眼微睁,随即点头道:“不错。”这位夫人莫不是怀疑,他店里的中毒事件与隔壁的医馆有关联? 但是,后面的疑问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没有证据的事情,他可不敢妄自断言,否则,再横生事端就不好了。 沁娘一看这东家便知道对方是个聪明人,她笑了笑,却也并未道破,只是叹了一句:“这未免也太巧合了点。” 东家心神一凛,是啊,也太巧合了点,他曾经也疑窦过,可是,他没有证据啊!况且,人是在他店里中的毒,隔壁也的确是解了人家的毒,他若非说与人家有关,老百姓也不会听他的啊,指不定还会有人让他黑了心肝酿了毒酒还要攀咬别人呢。 到时候若是激起了民愤,搞不好直接冲进来砸了他的店都有。 反正这几个月,生意已经入不敷出了,他及时转卖出去还能止损,若是被人直接砸了,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就更加没有人愿意买他的店铺了。 东家也是心累啊。 “你这个店的位置很好,我想用来改成茶楼,不知东家想要个什么样的价位,如果合适,我今日便可以给定钱。”沁娘之所以没有直接买下来,是想回头再好好查一下这家店与隔壁是否存在恶性竞争。 若是这东家所说的属实,那么她也誓必要先拔除隔壁那家医馆,免得日后见她生意好了,又想着来构陷她的茶楼。 她做事情,一向不喜欢给自己留下隐患。 而且,到时候茶楼开起来了,她也需要请人来打理,若是这东家为人靠得住,她倒是可以聘用他继续留下来替她卖力。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沁娘吩咐秋桃给了定钱,便走了出来。并且顺道去了隔壁的医馆。 主仆几个人站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里面行医坐诊的大夫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模样倒是长得周正,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对进去看诊的人也是极有耐性。 “锦嬷嬷,我们都不通医理,你可进去试试他,看看他是否真才实料?”沁娘看向一旁的锦嬷嬷道。 锦嬷嬷其实早在方才清何小馆,听了沁娘与小馆东家的对话后便生出了这个心思,这会儿见沁娘吩咐了,她自然是点头前往。 “小姐,我们回马车上等吧,外面挺冷的。”秋桃担心她冻着,说道,“况且,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也太招人耳目了点。” 沁娘点了点头,领着其余人回到了马车里。 他们此番出来,特地轻车从简,连下人的衣服也特地让他们换过了,所以,锦嬷嬷这会儿进到医馆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婆子,也不会引起医馆里的人注意。 “秋雪,你去查一下那酒肆东家说的是否属实,如果他所说的属实,那么我猜,那毒一定是医馆的人自己下的,他们既下了毒,自然是有解药的,若能找到证据最好。”沁娘若有所思的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秋雪最近跟在沁娘身边,长进了不少,有时候都不需要她说得太明白,她便已经懂了。 若是能找着证据证明那医馆里的人行医不端便最好,若是找不着,也不能让这样的人留在这京城里祸害满城的百姓。 秋雪去了没多久,锦嬷嬷便回来了,沁娘见状,忙吩咐车夫赶车。 马车在雪道上缓慢的行进着,锦嬷嬷将自己试探的结果汇报了一遍:“小姐,以奴婢这点医理并未试出那大夫的深浅来,不过,就算那大夫是有些真才实料,但这为人也有些不妥。” 沁娘没说话,静静的等着她往下说,秋桃却是个性急的,催道:“锦嬷嬷,您到是快说呀,这大夫有何不妥?” 锦嬷嬷喘了口中气,这才接着道:“奴婢进去的时候,有好些人排队,奴婢也就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那大夫用的药方,都尽选贵的药材来用,有些病明明用廉价一些的药材便能好,他非要配上同等疗效却又颇为昂贵的药,这看病的若是有钱人便罢,可那些穷人就苦了。” 沁娘眯了眯眼眸,锦嬷嬷这般说,那么她大概也有些明白了。 她现在不是怕对方没有真才实料乱医病,而是怕对方太过精通这些药理而借机谋取暴利。 这家医馆是新开的,来这里瞧病的多半也是住在这附近的老百姓及开店的生意人,而这整条街也并无第二家医馆,那些老百姓多半是不通医理的,对方若是在药方上面做文章,借此赚钱,也无人怀疑。 再加上,之前的酒肆的中毒事件,这家医馆更是借机为自己搏尽了美名,怕是一般人也不会怀疑到这个上面去。 如此这般…… 沁娘眼眸闪了闪,笑道:“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将张大夫给诓出府来才是。” 依着那个药痴的性子,他见了这等赚昧心钱的怕是要立马跳起来了。 “小姐说的是,若是奴婢进去拆穿对方,对方一定会说奴婢不懂医理却胡说八道,败坏他医馆的名声,还是得找一个京城里排得上号的大夫才有说服力。”锦嬷嬷笑眯眯的说道,同时,她心里也在欣慰,她跟的亲主子果然是个聪慧的,要做一件事情,便把后面的三步乃至五步的事情都想到了。 倘若不够聪明,即便是买下了这家洒肆,回头还是会有无数的麻烦,这样店铺也开不长久。 一行人说笑着,很快便回到了府中。 沁娘一踏进院子,便迎上了顾琛那双含怨带屈的眼睛:“沁儿,你去哪儿了?” 外面落雪呢,她怎么就不能好好在屋里待着? 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在这种雪天跑出去? 沁娘诧异的看着他上前亲自为她脱下披风,抖了抖上面的雪,眼中的心疼更是一览无余。 她张了张嘴,伤人的话总是说不出口,只是随意的道:“就出去随便转了转,不想待在府中看那些糟心的人。” 顾琛一噎,顿时不好揪着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了,明知道他是故意说这话来堵他的嘴的,目的就是为了绕过这个话题。 她不想说实话,其实他也能查到。 只是,他还有点心虚怎么回事儿? “唐家父子想得到他们手里的产业,让唐桓跟我学做生意,我答应了。”顾琛也不管她想不想听,便自顾自的解释道。 沁娘一怔,随即也没说什么,顾琛要帮谁,那是他自己的事儿,与她无关。 顾琛瞅着她的脸色,见她并没有生气动怒的迹象,便又接着说道:“我是觉得应该给唐晚找点事儿做,免得她在这后宅之中一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沁娘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原来他也知道唐婉做的那些事情啊,她还以为他眼瞎心瞎呢! 不过,明知道对方一直在搞事情,还非要把人娶回家放在内宅之中,若说不爱,她还真是不信。 明明心里装着别人,却偏要每天来她这里各种讨好,她也不知道该夸他一句风流多情还是应该骂他一句朝三暮四。 “你如何对待你的妾,那是你的事儿,不必与我说那么多,只要她老实的待着不来招惹我,我可以当她是个隐形人,但是她若非要来我面前找死,到时候你可别说我坏了你的事儿。”沁娘面色冷淡的说道。 顾琛心里一涩,慌忙说道:“我没有妾,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唯一的妻。” 沁娘看着他,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顾琛,事情都这样了,这些话便罢了,你又何必勉强自己放下身段一次次的重复着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不累吗?” 顾琛张了张嘴,他很想说他没有勉强,他更想说这些都是真心话,他自己始终都坚信,他除她之外,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可是,他说了她就会信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股叹息。 “算了,你心里不痛快,我也不跟你争了,外面太冷了,快进屋烤烤吧。”说着,他伸手去拉她的衣袖,将她往屋里拽。 屋子里暖洋洋的,早在他从偏殿回来开始,他便让人把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生怕她回来冻着。 第一百五十章 宝灵寺着火了 沁娘见他这副好脾气的样子,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用来反击他的,这会儿见他根本不打算跟她争的样子,顿时便郁卒了,就好比她是个无理取闹的女人,而对方当真是个好男人,无时无刻不包容着她。 几个丫鬟婆子此刻很有眼力劲儿的,早就退了出去,守在屋子外面。 顾琛拉着沁娘的手,在火盆前坐下,并且一直不停的给她搓着手,不时的先烤了自己的手后,再来捂她的手。 他像是在做一件很专注的事情,长长的睫毛一垂落着,不时的翕动着,像把扇子一般,沁娘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愣了。 哪怕是情在最浓时,顾琛都不曾为自己做过这般细微的事情,虽说他的确表明过对她的心意,可她却可以感觉得到,他即便是喜欢她,也带着他顾公子特有的傲气,有些事情,他是万不会放下身段去做的。 可是,近段时间以来,顾琛就跟被人夺舍了一般,突然间对她小意温情了起来,搞得她受宠若惊。 “还冷吗?”顾琛抬起脸来,关切的看着她问。 沁娘眼神闪了闪,避开了他的直视,心脏的某个地方又开始热了起来,连带着脸上也有些微热,她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别扭的道:“我自己烤便好。” 顾琛点头,对她的冷淡也没太在意,反正,自打成亲后,她不都这样吗?如今没有与他恶语相向已经是很不错了,他不该奢求太多。 “听说你打算买铺面?”顾琛问。 沁娘抿唇,刚刚回暖一些的脸上立马又冷了些许:“你果然无时无刻不派人在暗中监视着我。” “我……”顾琛张了张嘴,辩解道,“我没让人监视你。” 不过是派人保护她而已,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得这般无耻了。 “买铺子的事情我明明是吩咐下人去做的,你没监视我,但监视了我所有的奴婢和护卫。”沁娘不客气的揭穿了这个事实。 她就说嘛,刚才进门还假惺惺的问她去哪了,她去哪了他顾琛还能不知道吗?何必这般假惺惺。 “我可没那么闲,你的婢女出去看宅子不过是被我的人给撞见了,顺道打听了一二回来告诉我罢了,我管你一个人尚且管不完,哪里有闲功夫去管别人。”顾琛说的是事实。 但,沁娘根本不打算相信。 她只是冷笑着看着他,脸上赫然写着几个字:编啊,继续编啊。 顾琛无奈,算了,反正他现在说的话,还不如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来得让她容易相信。 多说无益,他相信她终有一天会明白他的。 很快的,秋雪便回来了,顾琛被刘管家急匆匆的找了出去,她这才把她查到的事情汇报了一遍:“小姐,你所料的不错,那中毒事件就是清河酒铺旁边那家医馆策划的,而当初那个中毒之人,早就离开了京城。我想,他们应该是一伙的,若是没有被杀人灭口,那就是远走高飞了,想来我们也找不到证据了。” 而且,时间有些紧迫,若要去查证那些事情,并公布出去,有些费时间,而他们的茶楼要开业却是等不了了。 如今唐婉虽被送到宝灵持去了,可谁不知道那个女人一向手段多,万一哪天又杀回来了,到时候他们做什么事情都得束手束脚,这万一要是被发现那间茶楼是沁娘的,怕是以唐婉的性子,还会搞出别的事情来。 “既然查明了那东家说的没错,你便带着银子去跟那东家谈吧,若是他愿意继续留在那里替我打量生意是最好的,若不愿意,也无防,你张贴告示招个人来打理便成。”沁娘说着,又道,“你想个办法把张大夫忽悠出去。” 秋雪眼睛一亮,点头应了一声,又飞快的跑出去了。 她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要不然杨鸿也不会指派她做陪赚丫头了,她去了张大夫的院子后,随便寻了个理由,便将张大夫给忽悠出去了,而且,“恰好”经过酒肆旁边那家医馆,并且顺理成章的把人带进去探听虚实了。 至于过程,沁娘已经不需要关注了,她相信秋雪做事情一向稳妥,不会出什么差子的。 张大夫虽是顾宅的专用大夫,可他的名号在京城里也是叫得响的,只要他拆穿了那家医馆借着看病为名,兜售他们医馆里的名贵药材的事实,那么那家医馆也就开不下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有秋雪跟瑞嬷嬷去张罗,她便好生在家里养胎便成。 可是,舒心的日子并没有过上几天,便听得出去买东西的秋桃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叫道:“小姐,听说宝灵寺失火了。” 沁娘眼角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蹿上心头。 果然,下一秒,她便听到秋桃急急的说道:“据说庙里的厢房烧了大半,造成了不小的损伤,那唐二娘似乎也在其列,她身边那个丫头便派人回来报,要求顾公子把她给接回来。” 沁娘皱眉:“那厢房怎么能烧起来呢?我记得宝灵寺看对明火一向很小心的,夜里还有人当值,一旦有火势,整庙里的和尚必定会及时灭火的,怎么能烧得那般严重?” 秋桃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不知道哪位夫人夜里踢翻烛火,就烧起来了,最初是从东厢那边开始烧的,那边离水源比较远,而且夜里还刮了一阵大风,火势便控制不住了,如今这个情况,怕是不把人接回来也不行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虽说唐婉是以孝道为名被罚去庙里上香祈福的,可如今受了伤,若是不接她回来,怕是要被人说她这个正室不慈了。 沁娘抿着唇,久久不说话。 这庙里着火显然不可能是这般简单的原因,踢翻个烛火就能将一个房间烧起来,除非那个人住的房间被人泼了油。 而且,以那般迅猛的火势,直接烧掉了大半个寺庙,若说这其中没有人推波助澜,她可不信。 她早就知道唐婉不会甘心一直待在庙里头的,没想到,她这么快便要回来了,而且,还使了这般狠厉的手段,甚至连自己也不肯放过。 也是,她若不受点伤,怎么能有借口回来呢? “看来,茶铺的事情,要尽快了,宝灵寺离京城并不远,一天之内便能回来,你们赶紧去把事情办妥了,回头我便不会再随意出门了。”沁娘说着,又跟秋雪和瑞嬷嬷仔细的将事情交待了一番。 待到瑞嬷嬷跟秋雪都被派出去了以后,她又躺在贵妃椅上小憩了一下,然后,顾琛便来了。 他一来,便直接从后面将她抱住了,下巴在她肩窝上蹭了蹭,语气颇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沁儿,宝灵寺着火了。” 沁娘睁开眼睛,声音平淡的问:“所以呢?你要把唐婉接回来了?” 顾琛张了张嘴,他料到沁娘会不高兴,而且,他在进沁园之前也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可面对她如此直接的反问,他竟生出了些许心虚。 “这只是权宜之计,若是不接她回来,外人会说你容不下她,我怎么能再让外人有机会说你半句不是。”顾琛覤着她的脸色,见她脸上没有半分起伏和变化,心里越发的吃不住她此刻的情绪了。 “所以,为了我的名声着想,顾公子就只好委屈自己将一个别有用心的妾给接回来了,顾公子,你还真是处处替我着想。”沁娘面色不变,却话里带刺的说道。 她不是不明白唐婉回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这次的事件,不管是被策划的,还是偶然的,总之,这是她回来的一个契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顾琛也没有办法不从善如流的让她回来。 对于这种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她不会生气,也不会在意,但是,若是顾琛没有纳那个女人进门,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说来说去,不过是她杨沁颜命中注定不能得到一份无暇的爱情罢了,也怪不得别人。 “沁儿,你一定要这般与我说话吗?”顾琛蹙眉,语气里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也知道她心里不舒坦,可他又何偿不是? 但是,唐婉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在没拿到那样东西之前,他只能暂时让她占着他侧室的名份,待在这府中。 “顾公子,从你娶我的那天开始,我便与你说过了,我杨沁颜不喜欢你了,一点都不喜欢,你想跟唐婉好那是你的事情,不必隔三差五的便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若是有一天我遇上了我喜欢的人,还望顾公子能大发慈悲,赐我一纸和离书,放我早日归去。” 顾琛眼瞳一缩,心脏传来阵阵钝痛,原本温和的眼眸里,刹那间聚满了狂风暴雨,他死死的瞪着她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想和离?门都没有!” 这个女人,都怀了他的孩子了,居然还想着要离开他。 “沁儿,做了我顾琛的女人,想要离开,没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除非有一天我厌恶了你,否则,你就是死了也得是我顾家的鬼,跟我埋在一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柔弱的小白花 顾琛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飘进沁娘的耳中,他明明唇角勾着笑,却令沁娘浑身一阵冰冷。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对于顾琛的狠绝,她从未怀疑过。 沁娘脸上的血色裉得干干净净,顾琛看着有些心疼,但是,为了打消她那个和离的念头,他不得不硬起心肠,继续说道:“沁儿,你趁早死了那条心,即便是得不到你的心,捆,我也要将你捆在我身边。” 沁娘浑身一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住了。 “顾琛,是不是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就理所当然,我们女人却必须要对你们专情?我们女人想要自由,就只能巴巴的等着你们男人休弃是吗?还真是不公平呢!”沁娘抱着膝盖,低头轻笑了两声,眸中盛满了水光,却偏偏未曾滑落,“但是,我杨沁颜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会怕那些指谪和嘲笑吗?” 什么女人只能从一而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若是逼急了,她一样也可以休了他顾琛自遣回娘家,有违礼教又如何?受人指指点点又如何?说她杨沁颜离经叛道又如何? 她前世岂不就是因为太过遵守那些不公平的规矩,所以才落得那般下场吗? 她都死过一次了,她还怕什么?还指望她能够为了一个男人而委屈求全吗? 不,这一世,她要好好教教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什么才是真正的规矩。 “顾琛,你最好看紧了你的小妾,别让她再来招惹我,否则,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沁娘眸光凌厉的射向顾琛那张又黑又沉的脸,浑身散发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杀气。 顾琛惊诧了一瞬,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真的变了许多,尤其是她看人的眼神,明显没了以前的纯真和温和,相反,她无时无刻不带着一股杀气,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般,从骨子里便浸着一股刺骨的冷。 她不过是回了趟杨家,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让她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这个疑问,打从成亲以后他便时时在想,他也让人查过,沁娘回到杨府以后,也的确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睡一觉后便有的改变。 他原以为,她是吃唐婉的醋,可是,渐渐的他又觉得不对,相比起他来,她对唐婉的恨意更是毫不掩饰。 难不成,唐婉那个女人背着他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如若不然,她的这股恨意从何而来? “我说了我没有小妾。”顾琛抿唇,再次重申道。 沁娘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如此便好,免得到时候我要是弄伤了她,你又过来替她出头。”说着,她挣开他,下了贵妃椅,去了内屋。 这样的事情,他顾琛前世做得还少吗? 她可不相信唐婉回府以后会老老实实的做她的唐二娘,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一对狗男女又跑到她面前来秀她一脸血,顺带着又要来她这里讨债。 沁娘躺和衣躺到了床上,脑子里不时的浮现出前世的种种,只觉得意难平。 良久,秋桃进来,说道:“顾公子回他自己的正院去了。” 沁娘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刚才争论得那般僵,他若不回自己院中,难不成还要留在此处自讨没趣不成? “小姐,瑞嬷嬷和秋雪回来了,说是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东家知道自己是被人构陷的以后,愿意留下来帮忙,现在,是否有别的吩咐?”秋桃看得出沁娘心情不好。 她每次心情不好,似乎都因为顾琛。 为此,秋桃心里极其不满,她家小姐这般好,那顾公子是眼瞎吗?明明使尽了手段才娶到手的人,却又要如此作践她。若不是打不过他,她都要冲上去修理他了。 “你让瑞嬷嬷看着处理吧。”沁娘也没心思管这些事情了,只要一想到唐婉要回来了,她的心里便涌起了一股滔开的恨意和怒火。 没想到那个女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最多也不过是在庙里待了几天而已,看来,为了回来,那个女人当真是手段了得。 “是。”秋桃应了一声,别出去回话了。 秋雪跟瑞嬷嬷也是听说沁娘似乎跟顾琛起了点争执,心情不好,也没进来,只让秋桃进来看看。 宝灵寺失火的头天夜里的事情,所以消息是连夜飞鸽传书回来的,唐婉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府中,而且,听说伤得不轻。 “小姐,听说唐二娘一回到府中,唐家那些个人便坐不住了,一个个打着过府探望其伤势的由头想要出入顾宅,都被刘管家给打回去了。”秋桃一边给沁娘捏着肩膀,一边说道。 “小姐,依奴婢看,唐家那些人个就惦记着唐二娘手里的那些产业吧?看来往后这唐二娘可有得烦了。”秋雪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她若是为人和善些,奴婢倒是愿意同情她几分,投身到这样的家族里,也的确是命苦了些,但现在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巴不得唐家鸡飞狗跳呢,都来烦死那个唐婉,这样她就没功夫跑到他们沁园来找事儿了。 “对了,小姐,奴婢今天出去打点铺子的事情的时候,听说了一个消息,说是周参将自那夜追刺客不着,反而让刺客跑进了申将军的府里,最后被申将军给参了一本,圣上震怒,当场就降了他两级,而且,还把他调去做巡城御史,回来的时候奴婢还撞见他了,他骑在马上,那脸色简直就是黑沉到了极点。” 秋雪像是生怕沁娘因为唐婉回来不开心似的,绘声绘色的给沁娘讲解她在外面听到的和看到的,还特地形容了一下周御史当时的脸色,据说那是满脸大写的不爽。 可是,这是圣上贬的,他若敢有抱怨,那便是不满圣上,这可比失职罪名大多了。 “小姐,你果然有眼光,把茶楼开在那里,就是听八卦都能听到有趣的,奴婢就在那里待了不到两个时辰,听到的和见到的,都快一罗筐了,让奴婢慢慢给你讲。”秋雪说着,极力的发挥话唠精神,将街上的大小见闻全都说了一遍。 最后,沁娘没见笑几声,她自己捧着肚子笑得直打滚,一旁的秋桃跟嬷嬷们都无语了。 “好了,我也知道你们想逗我开心,今天也有些晚了,你们都下去吧。”沁娘极力配合着笑了几声,但实在提不起兴致,唐婉回来了,她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付这个唐婉。 秋雪想得是挺美好的,觉得有唐家人缠着,唐婉不会有功夫来找麻烦,那是因为她还不了解唐婉这个人,唐家人什么样也不是今天才暴露出来的,唐婉能在那样的家里活了这十几年,说明她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唐家人对上她,八成也讨不着什么便宜。 更何况,他现在都嫁了,她已经是顾家的人了,所以,不管唐家人怎么个上蹿下跳法,都不可能是唐婉的对手。 前世,唐婉凭着自己的手段,连整个杨家都能倾覆,区区一个唐家又何足挂耻呢? 那些人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放亮,就听秋桃进来报:“小姐,唐二娘来请安了。” 沁娘脸色一阴,拧着眉道:“不是说伤重起不来床吗?”顾琛昨夜又不歇在她院里,这唐婉是想做给谁看? 秋桃闻言,脸色也有些不好,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那唐二娘是被抬着进沁园的,说是伤再重也不能坏了规矩。” 沁娘冷笑了一声:“唐家人什么时候这般懂规矩了?”这说出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小姐,她如今那副样子在院中候着,终归不太好看……”剩下的话,秋桃没有再说下去,沁娘见她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便明白了,唐婉此刻恐怕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难看,她若再不出去会会她,指不定明白就会传出她杨沁颜苛待府里小妾的话来。 虽说她对名声并不是很在意,可她也不想被唐婉借题发挥。 “扶我起来吧,我倒要看看,这唐婉到底要唱哪一出。”沁娘搭着秋桃的手,从床上下来,秋桃帮着她更了衣,梳了头,瑞嬷嬷给她把热水端进来净了面后,一行人便款款的出了内屋。 唐婉在沁园的厅里候着,沁娘一进门便看到了她的样子,顿时脸色寒到了极致。 这个唐婉哪里是来请安的,她怕不是来给她吊丧的? “姐姐,妹妹来给您请安了。”唐婉惨白着一张脸,半分粉黛也未施,穿着素淡,见了沁娘后,直接便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地板上,她每动一下,脸上的表情便痛苦一分,弄得她身边的丫头极为心疼,一个劲儿的扶着她。 她就那般楚楚可怜的跪在那里,活像一朵刚刚遭受摧残的小白花。 沁娘寒着脸,走到上位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唐二娘,你是故意这副打扮来咒我是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可以生子 唐婉身体下意识的抖了抖,颤着唇,无辜的看着她摇头道:“我没有,我……” 她话还没说完,便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眼眸中更是盛满了委屈的泪水,看得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心疼极了。 “少夫人,我家姑娘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她毕竟是个侧室,自是不好打扮得太过妖艳来给少夫人请安的,还请少夫人不要误会我家姑娘。”碧痕嘴上虽然然恭敬,眼神却没有半分恭敬的意思。 沁娘眸光锐利的扫向唐婉,只见对方一副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的样子,心中升起了一股厌烦,这个唐婉,不过是去了趟庙里,这作戏的能力倒是见长了。 “行了,安也请完了,赶紧抬着你家姑娘回去吧。”她可不想一直看着唐婉这张丧气的脸,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吊言的。 真是晦气。 “那婉儿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告退。”唐婉说着,扶着丫鬟的手欲站起身来,可是她站了半天也没起来,两个丫鬟就只好一人一边的将她拉了起来。 不料,她起身后,还未站稳,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姑娘!” 碧痕和碧心齐齐的惊呼了一声,紧接着,沁园外面的丫鬟婆子也涌了进来,一时间,一阵兵荒马乱。 沁娘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这个唐婉一回来就一副来吊丧的打扮,话没说两句就在她这处表演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晕倒。 她这是想要表演给谁看? 很快的,她便知道了。 因为,顾琛来了。 顾琛一踏进沁园,便冷着一张脸问:“怎么回事?” 沁娘哼了一声,根本懒得答话。于是,瑞嬷嬷便站出来,福了福身道:“姑爷,晚儿听说唐二娘伤重起不来床,少夫人已经遣人去告诉她近日都不必来请安了。可这唐二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的便让人抬着她进了沁园。而且,一副形容枯槁的模样,穿着一身白色素衣,话没说两句,直接便晕了过去。” 瑞嬷嬷并未添油加醋,更加没有加入个人情绪,只是平淡的叙述了这个事实,她相信,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人在偏房里躺着,顾公子可要将人抬回你院中去?”沁娘憋着一口气,面无表情的问。 一大早的被唐婉这般一搅合,她觉得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她现在只想发火,逮着一个人便刺。 顾琛原本听说唐婉一大早的又跑到沁园来了,她还担心唐婉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便匆匆往这边赶了过来,谁知还没踏到这院中,便听说唐婉晕了,他以为那两个女人又起了什么争执,担心沁娘动了胎气。 进了院内,见她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心中便松了口气,再听嬷嬷那般一说,瞬间便明白了,这唐婉果然不是个肯消停的主,这才回到府中,便开始找不痛快了。 她这是诚心来膈应沁娘,让她心里不舒服。 他本欲让人赶紧把人给抬回唐婉的宛心阁,可下一瞬便听到了沁娘那句带刺的话,当即便拉下脸来:“什么叫把人抬回我院中?” 他院中何时有过别的女人? 她这是被唐婉膈应了就来膈应他是吧。 “一大早的惨白着一张脸一身素衣素发的跑到我这里来表演昏倒,不就是希望引来顾公子的注意吗?她刚一昏倒你就来了,难不成你是来看我的?”沁娘不客气的质问道。 顾琛一噎,唐婉昏不昏倒关他什么事?他的确是来看她的。 可是,端看她那副一脸不信及鄙夷的模样,这话他能说出口?怕是说出来她不但不信,还要狠狠的挖苦他几句。 所以,顾琛只能一口气憋回胸口,只是面色黑沉沉的看着她,这个女人,如今说话做事倒真是半分不留情,而且,越发的牙尖嘴利了。 “唐二娘既是在你处昏倒的,便在你处继续躺着好了,与我何干?”顾琛说着,在一旁大刺刺的坐了下来,抬着下巴道,“本公子是来此处用膳的。” 沁娘手中的帕子一紧,眸中迸射出一股戾气,她气怒难平的看着顾琛,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她不想看到唐婉,还要让唐婉躺在她这里,他这是诚心用唐婉来膈应她。 “我只怕我这里的饭,你用不惯。”沁娘冷哼了一声,吩咐人传早饭。 顾琛笑了笑,正要说话,一个婢女突然冲了进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哽着声音哭求道:“少爷,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吧,她快要死了。” 沁娘面色一沉,进来的那个不是唐婉的贴身丫头碧痕又是谁? 顾琛脸色也不太好看,一大早的,死啊死的,晦气得很。 “她怎么了?”顾琛问。 “我家姑娘先是在庙里被烟呛入了肺里,大夫说要好好养着,本来身子就弱,可回来的路上还遇上了刺客,差点就命丧黄泉,若不是府中派去的侍卫拼死保护,怕是要死在路上了,回到府中以后,张大夫也看过了,说我家姑娘受了惊吓,病就更重了,本来药已经煎好了,但是大夫说过,不能空腹喝药,可是……” 碧痕说到这里,话头便止住了,眼神小心翼翼的看向沁娘,那未尽之意实在太明显不过了,沁娘就算是想装聋作哑都不行了。 沁娘皱紧了眉头,一旁的秋桃便忍不住了,黑着一张小脸问:“你什么意思?府里的下人难不成还为难了你们,不让你家姑娘填饱肚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碧痕连连摇头,惶恐的看了沁娘一眼,然后再度看向顾琛道:“不是的,少爷,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家姑娘身子弱,只能吃一些流食,厨房里的管事说只准备了少夫人的药膳粥,旁的要做的话,需要重新到外面买,可是,我家姑娘身子弱,若是等到买了食材回来再做,她哪里能熬得住,所以,奴婢想……” 说到这里,她又不说了,只是用一双幽怨的眼睛直直的望向沁娘。 若是这个时候沁娘还不知道她是何意,那她就白活了这两世了,当即,她冷笑了一声,问:“你家姑娘要用我的药膳粥?” 她的声音极轻极柔,却让碧痕莫名的觉得心头发寒,可是,为了唐婉,她还是挺直了身板,跪在那里,说道:“大夫说过了,那药膳虽是专门为少夫人保胎用的,可常人吃了也能强身健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还求少夫人垂怜。” 说着,她便伏到了地上,头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下,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秋桃只觉得这对主仆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故意跑到沁园来装晕就算了,知道顾琛来了,还派这么个丫鬟来告状,明里暗里的指责沁娘不慈,容不下她,连口吃食都不肯给她,还要趁机分了沁娘的药膳。 那药膳可是锦嬷嬷为了沁娘专门调制的,能开胃保胎,由于沁娘的脾胃也有些虚,所以这些粥几乎是一天12个时辰都温着的,以备她随时取用,而且,量都是有限的。 这唐婉一开口便要将他们原有的量给分走一半,那沁娘吃什么? 要知道,这药膳粥可是需要熬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将药效全部发挥出来的,唐婉分走了,也就意味着沁娘要没得东西吃了。 “我看你们主仆就是欺人太甚!”秋桃冷笑了一声,“厨房那么多食材,随便点什么不能吃,还非得说得那般矫情,就要吃我家小姐的药膳粥,难不成,你们昨天回来的时候,就没吩咐厨房准备你家小姐今日的早膳?” 说得那么可怜,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沁娘身为顾家的主母,当真是苛待了他们呢! 碧痕面色一白,暗道一声不好,但她很快便转动脑子,又道:“昨儿奴婢是吩咐了厨房,可是,今日厨房那边却说,原本准备好的我家姑娘的膳食被毛手毛脚的丫头不小心给打翻了。奴婢这才厚着脸皮来求少夫人的,原本让厨房重新做一份也是可以的,可现在,我家姑娘刚晕过一回,大夫也说得赶紧吃药。” 她尽量将情况说得严重一些,紧迫一些。这般,她要沁娘分点药膳出来的理由便说得过去了,不然,就是顾琛也不会放过她。 唐婉说得对,毕竟沁娘怀着身子,胃口不佳,这是满府都知道的事情,想要分走她的专属食物,让她心里不能快的同时,还能遭些罪,就必须把自己说得可怜一些。 她就不信了,她都快死了,还不能委屈杨沁颜那么一下下。 唐婉在偏院中,握紧了拳头,等等着碧痕将好消息带回来,她就是要这般每天膈应她,让她心里不痛快,气死她,若是能成功的令她动了胎气最好不过,若是不能,她熬也能熬死她。 总之,她是不会让她有机会将孩子生下来的! 不多时,碧痕便回来了,而且,身后还跟了个端着膳食的小丫头,唐婉一见,心中顿时得意了起来,连带着这些天所受的那点苦,都淡了许多。 第一百五十三章 罗绮霞的邀约 碧痕犹豫着进了屋,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一旁的矮几上,看着唐婉面上的得色,迟疑道:“姑娘……” “还不快把粥给我端过来。”唐婉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沁娘每日吃的都是什么了。 碧痕将盖子掀开,小心翼翼的看了唐婉一眼,道:“少爷说,药膳粥每日就做了那么一点点,姑娘若要吃,也得提前跟厨房那边说一声,让他们明日给你做,今天日你就将就着先喝口参汤,他说,参汤比粥补……” 说到后面,碧痕的声音渐渐若了下去,因为,她看到唐婉的脸色随着那碗盖打开越来越难看,直到最后,她整张脸都布满了阴霾,仿佛下一秒就要毁天灭地一般。 “他真的,连均一口粥给我都不肯?”唐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一字一句的问道。 碧痕瑟缩了一下,连忙跪了下去,老实的答道:“是的,奴婢不敢说谎。” 唐婉脸色一阵扭曲,眼中燃烧着浓浓的妒忌,原来在顾琛眼中,她的性命都比不上杨沁颜挨一顿饿,不,应该是她的性命,都比不上杨沁颜腹中的一块肉。 他就那般心疼那块肉,既是如此,若是那块肉没了,他又当如何呢? …… 另一边。 沁娘捧着手里的药膳粥,心情无比的复杂,刚才唐婉一副柔弱易碎的样子,而且还直接倒在了她院里,她还以为,顾琛会从善如流的让人把药膳粥给唐婉送过去救急。 却没想到,他却让人把厨房里一直炖着的参汤让人给她端了一碗。 参汤虽然也是为她准备的,但毕竟有许多,而且一直用小火慢慢的微着,让她随时想喝便喝。 参汤虽然贵重,毕竟只是些汤水,喝下去也不管饱,她几乎有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唐婉此刻脸色一定特别难看。 “看什么?再看都凉了。”顾琛见她捧着粥半天不动,忍不住催促道。 沁娘看了他一眼,状似随意的问:“你不去看看唐二娘么?” 都为了她跑到她院中来了,这个时候就别装着了。 沁娘在心里不满的鄙夷着。 “我说过,我是来与你一道用早饭的,不是来看她的。”顾琛咬了一口油条,接着道,“你若觉得看着她不喜欢,就把她送回她的宛心阁吧。” 沁娘诧异的又多看了他一眼,刚才还一副打定了主意要膈应死她的样子,怎么这才过了几柱香的功夫,就又改变主意了? 顾琛被她看得有些别扭,瞪了她一眼道:“看什么看,赶紧吃,别饿着了我儿子。” 沁娘一噎,突然觉得他这画风,有些可爱。 早饭过后,刘管家来报,说唐桓到了,顾琛便拍拍屁股去前厅了,而唐婉随后也被人抬回了她自己院中。 沁娘可不想让她一直住在她的地盘,她相信唐婉在她这处住着也不是很舒服。 之后的几天里,唐婉一直在床上躺着,她身边的婢女去顾琛那里汇报了几回,要求顾琛去看看她,顾琛倒是去了,只不过,每回去都不超过一柱香的时间,唐婉的怨气,都快冲上房顶了。 秋雪一大早的便围着沁娘将她听到的八卦说个不停。 “小姐,那唐二娘原本是想装弱卖惨搏顾公子关注,可惜顾公子却冷漠得很,每回都是敷衍式的去了一趟宛心阁,听说,这几日宛心阁处砸碎的东西多了不少,她手下的那两个婢女想要去库房里拿一些新的摆设去补上,怎耐库房的管事嬷嬷非要对牌,没有对牌死都不开库房的门,那两丫头气得直蹿。” 秋雪一边说,一边绘声会色的学着碧心和碧痕二人的语气及神态,说得一旁听热闹的秋桃跟瑞嬷嬷等人都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小姐,你想啊,对牌在你手上,那唐婉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如今想要补上,这也得有个报损的理由啊,她若说不出合理的理由,你又怎么会轻易的将对牌交给她们去领货?”秋雪说着,神气活现的说道,“再说了,以唐二娘的气性,让她向小姐低头,怕是也不肯的。” 沁娘早就听说了唐婉这些天因为得不到顾琛的关注,脾气可一点都不小,想当初她刚从庙里回来的时候,可是做出一副风不吹都能倒的样子,这才过了几天,就天天砸东西。 还有力气发脾气,说明她这病多半也是夸大的。 还有,那个女人打从一回府,就含沙射影的想要向顾琛暗示,有人不想让她回府,故而派人在半道上劫杀他们。 作为跟唐婉交手了两世的沁娘自是明白她意有所指的话里含着怎样的心机,这若换了前世,她指不定就要气得跳脚,冲到她院中去与她理论了。 若是顾琛正好来了,唐婉便又要哭哭啼啼一番,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她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已,并没有指名道姓,可她杨沁颜莫名奇妙的便冲到她院中去指责她,然后半藏半露的引着顾琛怀疑她作贼心虚。 像这样的手段,前世唐婉可没少用,即便是一开始没什么用,但用多了,也总会有些效果。 这一世,任由唐婉怎么作,只要她不接招,对方就像个跳梁小丑,跳的多了,自己都觉得没劲儿。 “你们放心,这唐二娘可是个有钱人,砸碎点东西而已,他拿不到对牌,开不了库房,还不能出去外面买去?”沁娘慢条斯理的喝了参茶,淡淡的说道,“不过她自己花了钱,想必也不甘心白花,指不定还借机作妖,你们盯着点便是了。” “是。”秋雪应了一声,又问,“小姐,我家的表姑娘几天前就递了帖子了,说要邀你一起去城外的庄子里泡温泉,你没回应,她今日又递了进来。” 秋雪说完以后,便眼巴巴的看着她,所以,这要如何处理? 沁娘闻言,眉心几不可见的沉了沉,他倒是忘了还有罗绮霞这号人物。 罗倚霞邀她的目的,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想讨好他,好让她领着她去参加文曲院主办的才艺大会。 沁娘冷笑了一声,他们家的这些亲戚,一个个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 “你与她说,泡温泉就免了,毕竟天太冷了,我又有了身子,的确不太适合外出,她若想要聚一聚,我倒是可以领着她到京城里的宝珍阁去看看。”沁娘淡淡的说道,“她若当真想去参加文曲院的才艺大赛,我也不是不可以带她同去。” 反正她只管领着人去,有没有那个本事夺得头筹,那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她与可不相甘,早日将人打发了,也免得隔三差五的要往她府里送帖子,也是为难人。 “是,奴婢这就回杨府去传话。”秋雪说着,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这丫头,出门总没个正经的,每回都跑来跑去的,这要当真是大户人家,就她这毛毛躁躁的样子,还不得被主家给罚死。”瑞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嘴上虽然在责备,可面上的表情却极为温和,像是一个长辈看着自家小辈的模样。 “瑞嬷嬷,秋雪自幼习武,她这辈子怕是学不了斯文了。”秋桃笑盈盈的说道。 这时,守在院外的小丫头进来禀报道:“少夫人,宛心阁的碧心姑娘来了。” 沁娘挑了挑眉,眼中多了几分意外,这碧心来此处所谓何事,她自是知道只不过,她还以为唐婉不会允许她下面的人跑到她这里来求她呢。 没想到,她重活了一世,这唐婉倒是比上一世的时候更加能曲能伸了。 “让她进来吧。”沁娘也不好拒之门外,便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起身往偏厅走。 见一个妾室的下人,用不着去正厅。 不一会儿,碧心便低头着进来了,她福了福身后,便道:“少夫人,奴婢想去库房中领一些摆件物品布置一下二夫人的宛心阁,所以,特来求少夫人借对牌一用。” 沁娘饶有兴味的看着下面站着的丫鬟,一时间也没有开口,她很好奇这唐婉平日里到底是怎么教导下人的,就连她唐婉见了她都得跪着请安,她身边的丫头排面倒是挺大的,进门居然连膝盖都没有多弯曲几分,而且,明明就是有求于她,可脸上却有着几分傲然之气。 她倒不由得揣度起来,这丫头到底是自己要来的,还是唐婉示意她来的,若是唐婉示意她来的,那便是不想拿到对牌了。 见沁娘不说话,碧心一时间也摸不清她是何意,只得又补充道:“少夫人,宛心阁的摆件都有些年份了,我家姑娘想要换点新式样的,免得让娘家人来了看到失了顾家的面子,还请少夫人借对牌一用。” 沁娘勾了勾唇,这是开始用顾家的面子来说事了,她以为,顾家的面子是靠着她唐婉撑起来的吗? 脸真大! “碧心。”沁娘不仅不慢的唤了她一句,“我记得你是叫碧心,对吗?” 碧心点头,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间问起她的名字。 “你区区一个妾室的丫头,好像对我挺不服气的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吃软饭的顾公子 碧心猛的抬头,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被人看穿的慌乱袭上心头,她顿时“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垂首道:“奴婢不敢。” 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看你挺敢的,嘴上说着来求我,可你实际上想必并不想拿到对牌吧,不然,也不会如此傲然的站在我面前,还拿着顾家的面子出来说事儿了。” 碧心捏紧了手指,深吸了一口气,只是不断的辩解道:“奴婢不敢,奴婢见少夫人平日里对下人们都挺和气的,一时间忘了规矩,还望少夫人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若是沁娘不高兴了,让人把她拖到院子里打几个板子,她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她说得对,她是当家主母,惩罚几个奴婢的权利还是有的。 沁娘淡淡的看着伏在地上的这个丫头,心想,不愧是唐婉教出来的奴婢,这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杨沁颜不能容人,对别的下人都和和气气的,唯独要刁难她唐婉身边的人是吧。 “碧心,我不管你跟你主子打的什么算盘,但是在我这里,都得按着规矩来,你说需要开库房领一些东西出来做摆件,那么便列一张单子出来。我看过多后才好把对牌给你,如今府里的庶务都由我管着,你们从库房里拿了什么,我也该心里有数才是。否则,哪天要是库房被搬空了,你们少爷问起来,我该如何作答啊?” 沁娘也没说不给对牌,可前提是,得先列一张单子,要不然,那整个库房不是任由他们搬空? 况且,唐婉院中现在缺多少件摆件,她心里可清楚得很,量他们这些奴才也不敢说真话。 “再者,你既是说要更换摆件,那么要换掉哪一些,也要列一张单子给我。倘若是有破损,也该列一张单子出来,交到我这里核对总数目。不然,这府里的账目便不清不楚了,你家姑娘是经商的,我想对于这一点,她应该能理解的。”沁娘一句话将对方所有的路子都堵了。 想要换,那得先有东西才能换,无缘无故的说破损了那么多,谁信? 碧心咬着唇,当真是恨极了沁娘。 她家姑娘说得不错,这个杨沁颜就是故意针对他们,顾家家大业大的,光是顾琛自己就挣了这么大一份产业,难不成还缺几个摆件?就是砸了重新从库房里拿出来摆上又怎么了? 可这个杨沁颜就是死揪着不放,非要他们列什么单据,这单据能列?要是列了出来,他们该如何解释,一下子碎了这么多的摆件? 说是唐婉生气砸的吗? 可对方刚才也说了,她如今掌管着府里的庶务,府里的每一分进出都得经过她,若说是砸碎的,回头她怕是又要有话说了。 试问,有哪家会将生气砸碎了东西这样的理由拿出来说的? 这杨沁颜明摆着就是明知怎么一回事,却故意为难他们。 “回少夫人,宛心阁的摆件全都坏了。所以都要重新从库房里拿出来摆上,要不然太空荡了,也不大好看。”碧心说着,便哭了起来,“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粗手笨脚的,打扫的时候撞倒了屏风,将那些东西全都带倒了,奴婢愿意从每月的月例里扣除,还请少夫人借对牌一用。” 沁娘不由得在心里“啧啧”了两声,这唐婉身边的人也是好演技,眼泪说来就来,都不需要事先酝酿一下的。 况且,就她那点月例,要把整个宛心阁的摆件钱都填上,就是扣她十辈子也填不上,她这般说,不是让外人笑话她杨沁颜小家子气吗?居然要跟一个下人计较。 再说了,这理由还能再次一点吗?打扫卫生需要她一个贴身丫头自己去做? “哦,这般粗手笨脚可不行啊,二娘如今身子抱恙,身边要是没个做事细心的,搞不好你哪天就把主子的命给弄碎了,看来,我得介意二娘把你调到别处去,省得一天在宛心阁里给她闯祸。”沁娘说着,扭头对着瑞嬷嬷道,“嬷嬷,你说,要把她调到何处为好?” 碧心脸色一白,她没想到沁娘竟然这般绝,居然要把她给调离,她正要分辨,门外突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直接跪在了她身旁,求饶道:“姐姐,碧心是我的陪嫁丫头,她就是做错了任何事情,都由我这个主子来担着,还请姐姐高抬贵手,饶了她吧。” 说完,她抬起一张煞白无血色的脸,一双大眼里写满了主仆情深的恳切。 沁娘缓缓的剥了颗干果往嘴里送,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唐婉,道:“唐二娘,虽然你们主仆情深,我很感动,可是,这府里的规矩立在那里,总不能当摆设吧,顾家虽颇有产业,但这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她一个奴婢一口气将你院中所有的摆件都给打碎了,这笔银子,就是要从她月例里扣,也要扣上十辈子。” 说完,她笑了笑,又道:“况且,我也不想让人说我杨沁颜跟一个下人计较,所以,我不过是把她调离你身边而已,我觉得我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唐婉恨极了她这种宽宏大量,明明就是死把着对牌不肯松手,却非要把理由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她总不能当着杨沁颜这个贱人的面承认她得不到顾琛的关注就拿那些东西来出气,全都给砸碎了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要说出来,还不得把这个贱人给得意死。 想必这个贱人就是拿准了她这一点,所以才这般咄咄逼人。 唐婉低下头,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阴鸷,看来,计划不得不提前实施了,再让这个贱人这般得意下去,她觉得她非得被逼疯了不可。 半晌,唐婉压下心里翻滚的那股恨意,抬起头来,看向沁娘,说道:“那些打碎的东西,我替她赔就是,对牌就不需要跟姐姐借了,今日是这丫头莽撞了,竟私自跑到这里来找姐姐要对牌,真是对不住,回去以后,我定当好好罚她。” 唐婉说着,拧着眉看向一旁的碧心沉声道:“还不快给我滚回宛心阁去领罚。” 碧心连连磕头,应了一声:“是。”然后爬起来,低着头便往外走。 唐婉见人走了,又客套的跟沁娘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也跟着走了。 这对主仆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小姐,这主仆二人又是唱的哪一出?”秋桃有些看不懂了,“她既早已打算好了要自己去买那些摆件,便直接派人去买就好了,何必又跑到沁园来又跪又求的,想来看见小姐你,她唐二娘心里也很是不爽吧。” 既是如此,又何必来找不痛快。 沁娘伸手在她额上戳了一下,没好气的道:“你呀,还差火候。” 秋桃不解,却见瑞嬷嬷跟锦嬷嬷都站在一旁掩嘴偷笑,顿时便傻了,她终于体会了一把秋雪平日里的感觉。 “她们不来唱这么一出,如何为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造势?”沁娘说着,又往嘴里送了颗松子,“你且看着吧,她这摆件是要买的,可也不会白买。” 隔天,唐婉就派她身边那两个丫头满城的古董店到处跑,而且出手极为大方,几乎将京城里几家大的古董店的好货全扫了一遍。 这样的大手笔,平日城可没见个人,更何况,这不年不节的,也没听说顾家有哪件长辈要过寿,这个大的动作,难免引起了税务司的注意。 要知道,东临律法里可是有明文规定的,除非有特殊的理由,否则,每家每户的开销都不宜过大,而且,像这般大肆搜买贵重物品,那是要上报税务司的,否则,那便是无视法度。 唐婉这般大的动作,税务司的人自然不能当没看见,便派了人去问,结果也不知道那两个丫头是怎么说的,最后还弄得满城风雨。 这不,秋雪一大早的便从外面回来,着急忙慌的禀报道:“小姐,你让奴婢盯着唐婉那些人,奴婢就让人盯着了,可她派人出去买摆件,这才过了几天啊,如今这满城都在传,说顾公子吃软饭吃得好欢乐,连府中的摆件也要一个妾室自掏腰包去买,想必当初娶她唐婉就是为了这个。” 沁娘在秋桃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净了面,她将毛巾轻轻的放回盆里,这才抬起眼来,看着秋雪问:“然后呢?” 秋雪被她问得懵逼,顿了顿才道:“这谣言都传遍大街小巷了,想必顾公子也听到了,指不定他会发火,小姐,没想到这唐婉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她这般一闹,顾公子肯定生气,兴许会跑来质问你,而且,她那些买摆件的钱,顾公子少不得也得让你把钱补给她。” 任哪个男人都不愿被人说吃软饭的,更何况是一向骄傲的顾公子。 秋雪几乎不用想都知道,顾琛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她真是怕他一生气,会直冲到沁园来掐死沁娘,又或者,以她持家无道为名,收了她的管家权。 这唐婉当真是好心计,一箭数雕!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断她臂膀 “小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秋雪看着气定神淡的沁娘,心里暗暗焦急。 当时沁娘只是让她盯着唐婉那边的动作,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搞这么一手,她这摆明了就是连顾琛的声音都不顾了。 “你慌什么,她既然敢传这个谣言,我便要她再断一条臂膀。”沁娘说着,将一颗果仁送到嘴边,轻轻的咬了一下,发出“咔”地一声脆响。 她唐婉真当这里是她唐家了,动不动就砸东西,这府里的一切,将来都是她的孩子的,没有她的允许,她唐婉连摔杯泄愤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时,秋桃匆匆从外面进来:“小姐,顾公子来了,看样子,脸色有些不好。” 沁娘嗤笑了一声,脸色当然不好,都被人传成吃软饭了,能好吗? 转眼间,顾琛便从外面进来了。 他一进来,便挥手示意人出去。 秋雪和秋桃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沁娘,沁娘冲她们点了点头,二人才默默的退了出去,并将门关上,守在了门外。 室内一下子就只剩顾琛和沁娘两个人了,一阵沉默后,沁娘问:“顾郎今日特地前来,有何贵干?” 顾琛被她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给气乐了:“外面都在传你男人吃软饭,纳妾养妻,搞不好明天就传成你们整个杨家都在吃软饭,我看你还坐不坐得住。” 沁娘睨了他一眼,剥了颗松子,便顺势递到了他嘴边,顾琛受宠若惊的张嘴含住了。 他的瓣唇触及她的指尖,沁娘瞪了他一眼,让他咬住果仁又不是让他来舔自己的手指! 顾琛见她有些恼了,顿时心情便愉悦了起来。可是,他这股愉悦还未及升腾,就被她一句话给扫光了:“那传谣的还不是你的小妾,干我何事,你若不想让人这般传,就让唐家那些不成气的把她的产业给抢了便是,来找我做什么,这件事情,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 她一口一个“小妾”,生生把顾琛的心情全搅和完了。 沁娘慢条斯理的拿起杯子,喝了口养生茶:“听说你的小妾受了你的冷落,心里有气,便将屋子里的摆件全都给砸了一通,这砸坏的东西自然是要补上的,可她的丫鬟过来找我要对牌开库房的时候,却藏头露尾的不肯说实话,还说是她自己打扫的时候不小心给砸坏的,说要用月例相抵,你那个小妾护下心切,便说要自己去买。” 沁娘将杯子放下,目光定定的看向顾琛:“你说,这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与我又有何干?再说了,人还不是你纳进来的,如今这人一个劲儿的在败坏你的名声,我身为你的妻子,面上也无光。” 说到最后,顾琛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这个死丫头,一天不气他就不能活了是吧! 她一口一个“小妾”的,直叫得他心里呕得要死。 “虽说你顾琛这两年来赚了不少的钱,也不缺这点摆件的钱,可再大的家业也不能这么败啊,这唐二娘还只是个小妾,气性这般大,一个不高兴便砸东西,这若大的顾宅照她这般砸下去,不早晚都得砸空了?我知道唐家的家教不甚严谨,趁着这次的事情,也好让她长长记性,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 不过是个侧室,哪里有资格发脾气! 她还真当她唐婉是谁了? 若是不服气,当初就不该死皮赖脸的嫁进来! 沁娘可不惯她这个脾气! “夫人说得是。”顾琛明知道她在故意气他,也明明被她气得要死,却还是皮笑肉不笑的垂眸看着她,“不知道夫人打算如何让她长记性?” 若是以前,顾琛怕是直接就自己出手把唐婉给整垮了,不过,这段日子以来,他似乎也摸准了一些沁娘的性子,对于唐婉,她似乎有着异乎执着的态度,她这般气定神闲,想必是有了对策,他若是强行插手,打乱了她的计划,这女人怕是会以为他跟唐婉是一边的,回头他夫人没追回来还惹了一身腥就不好了。 “这个自然是要看顾郎的了。”沁娘眼眸闪了闪,望着他笑道。 顾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明白了她这笑容里隐藏的含意,顿时便笑了,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凑过去将她刚放到嘴里的果仁给叼了过来。 沁娘浑身一震,心跳骤然停了半拍,随即,她猛的伸手推了他一把,对他这种虎口夺食的行为很是不爽。 顾琛看着她微红的小脸,心情颇为愉悦。 “行了,你好生吃饭,我还有些生意要忙,就先走了。”顾琛起身,拍了拍她的脸颊道。 他这趟来原本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被外面的传言所影响,见她一副吃得好喝得好的样子,便放心了。 沁娘莫名奇妙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对方杀气腾腾的冲进来,却又颇为愉悦的走了? 而且,他刚才问她想如何教训唐婉,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倘若他不明白,也无妨,她会亲自出马,让她唐婉毕生难忘。 顾琛出了沁园,便直奔宛心阁而去。 唐婉听下人禀报说顾琛来了,顿时心花怒放,连忙整理了一下衣着和发式,欢快的迎了出来。 “夫君,你来了。”唐婉喜形于色的唤道。 顾琛面色不动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径自进屋坐上了主位,唐婉院中的丫鬟眼明手快的,连忙奉上了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唐婉强压着心头的喜欢,做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问道:“夫君今日怎么想起来我院中了?”而且,这还是大白天呢?他这么早来她院中,莫非是来午憩的? 又或者说,知道她受了委屈,来给她撑腰的? 想到这里,唐婉的内心便雀跃起来。 “听说,你院中的摆件全碎了?”顾琛低头拨弄着茶叶,淡淡的问道。 唐婉闻言,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果然,顾琛就是来问她这件事情的,看来,杨沁颜跋扈不慈的事情已经传到他耳中了,相信,没有一个男人乐意养着这么一个没有贤德又没有容人雅量的女人吧。 亏她还是自小读着《女戒》,通晓三从四德的高门贵女,却做出这等善妒之事,她就不信了,顾琛就算是对她再有心,也无法忍受自己颜面受损。 “是的,下人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把屏风碰倒了,于是,屋内的摆件便损了大半。” 唐婉说到此处,暗暗观察了一下顾琛的脸色,发现他并未有动怒的迹像,于是,又装模作样的说道,“妾身知道是她们毛手毛脚的,我也罚过他们板子了,可说到底是我治下不严才让他们犯下这等错,我也不好意思让府里凭白添上这笔开支,便让碧心带着人出去买了一些回来补上。” 顾琛看着唐婉一副极尽温婉替他省钱的模样,若不是知道她其心可居,怕是真要被她给感动了。 “婉娘真是替我着想。”顾琛呷了口茶,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的说道。 唐婉以为他总算看到她对他的好了,于是,她做出一副更加娇羞的样子,拧着帕子,欲言又止。 顾琛抬眼看了她一眼,问:“你可知道现在外面都在说我什么?”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唐婉浑身不由得抖了一下,她抬起脸来,咬着唇,拖拖拉拉的说道:“我其实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的,我原本是想找少夫人拿对牌开库房的门,从里面重新搬一些出来摆上,可是……” 说到这里,她便止住了话头,一副委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那未尽之言,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了。 顾琛心里异常烦躁。 这个女人戏还真是多,要不是看她还有点用处,他才不会将人纳进门,天天看她这般作戏。 这若是换了旁的男人,见着她这副模样怕是要立马冲到沁园去将沁娘狠狠的教训一顿了,若是糊涂点的,再夺了她的管家权。这样,她唐婉的地位在顾家即便不升,也与沁娘差不多了。 “夫君,我知道姐姐对你一网情深,自打她见到我第眼开始,便拿我当敌人,我进了顾府后,她看见我心里也不是很舒服,我也想要讨好姐姐,让她稍微消除一些对我的敌意,所以,我知道是我院中的下人做错了事情,也不敢给姐姐添麻烦,这才让碧心偷偷去外面买一批回来的,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整个人一副内疚得不行的样子,望着顾琛的眼神,更是楚楚动人。 顾琛静静的看着她,既不说话也没露出什么情绪来,搞得唐婉心里突然间七上八下了起来,她都演得这般入木太分了,他怎么还没有一点反应? 莫不是火候还不够? 思及此,唐婉直接便跪了下来,在地上滑行了几步,到了顾琛脚边,扯着他的袍角哀求道:“夫君,我知道是我不对,我应该先与你商量再去做这件事情的,没想到竟给你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只要你能消气,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顾琛垂眸看着她扯着自己衣袍的手,眸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我让你做什么都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斩她翅膀 唐婉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顾琛,总觉得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下面,满是算计。 她突然间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句话了,这万一他要是提了什么过份的要求,比如让她拿着休书回唐家之类的,她要怎么办? 不,他现在还没有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不可能这么快就休了她。 这般想着,唐婉的心便定了定,咬了咬牙,点头道:“是,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不要厌恶我。” 顾琛面上不动,心里却冷笑了一声,他早就厌恶死她了好吧,要不是这个女人拿着他想要的东西威胁他,他会抬她进门? “唐婉,你既已嫁给了我,便把你手头上的产业留给唐家吧,这样,日后你若是再出门买东西,旁人便不会说那是花你唐婉的钱的。”顾琛看着她,吐字极慢,声音极浅的说道,可是落在唐婉耳中,却宛若惊雷。 唐婉震惊的看着他。 “你要我把手上的产业都留给唐家?”唐婉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手上挣的这份产业,是她安生立命的本钱,是她至今为止所有的身价。 可是,他竟然要她拱手交给唐家那帮废物。 “对,给唐家!”顾琛言简意赅的说道,“说到底,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再说你是自带产业嫁进我顾家,更不会说我顾琛吃软饭。” 唐婉脸色一僵,随即便急争的开口道:“可是,唐家什么都没有给过我,他们凭什么要我把财产留给他们!” 一想到吴氏,以及她生的那些废物,她就满心的不愿意。 凭什么? 这些年她在唐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就连当初做生意的起动资金用的都是她娘留给她的那点嫁妆,唐家不过就是给了她口饭吃,如今就要凭白得到她的万贯家财,凭什么? 她不甘心啊! “唐婉,做人呢,要讲良心,唐家再如何,也生养了你,虽说这些年他们待你不怎么样,可你也比那些种田种地的农户又好了许多,更有许多卖儿卖女的,而且,你长到这个年纪,他们也没有逼迫你嫁给你不愿意嫁的人,已经是待你极不错了,若没有他们,你哪有的命去做生意?” 顾琛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又补了一句:“况且,刚才是你自己说的,你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只要我不生气,你愿意做任何事情。” 如今不过是要她放弃一些身外之物而已,只要她有本事有人脉在,还怕挣不到下一份产业吗? 唐婉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看到顾琛再度端起了茶,喝了一口,她知道这件事情他已经决定了,再多说也无益,况且,的确是她自己说的,只要他不生气,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她虽然后悔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转念又一想,她连自己那万贯家财都能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放弃了,这已经足以证明她对他的真心,绝对是杨沁颜做不到的。 况且,她只要把明面上的产业交出去便行了,暗地里的,交不交旁人又怎么会知道? 想通了这一点以后,唐婉面色便恢复了正常,她跪在那里,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夫君说得是,婉儿也早就想把手头上的产业交给唐家了,毕竟,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仍旧占着以唐家为名的产业也不太好。” 顾琛满意的勾了勾唇:“既是这般,你便起来吧。” 唐婉应了一声,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她还未及站稳身形,就听顾琛再度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我觉得少夫人说得对,既然你手底下的丫头那般毛手毛脚的,不如就把她发卖了吧,留在这府中,早晚也得把我顾家的东西全毁了。” 唐婉闻言,身形一晃,差点又再度跌回地上,她怔怔的看着顾琛,好半天才张了张嘴问:“你说什么?发卖了碧痕?” 原本就站在外面一直偷听里面动静的碧痕闻言,脸色立马吓白了。 “这等败家的丫头,不卖了还留着做什么?”顾琛无情的说道。 唐婉攥紧了手指,她从唐家嫁进来,如今能用得顺手的也就碧心和碧痕两个人了,若是一下子将碧痕给卖了,那她跟断了一条臂膀有何区别? “夫君,能不能饶了她这一回,我保证她日后决不敢再这么毛躁了。”唐婉说着,几乎又要跪下去,不料却被顾琛抬手托着她的手肘给拦住了。 “唐婉,这里是顾家,顾家有顾家的规矩,若是人人都像她这般犯了错却不必受惩罚,那么日后这府里不是乱了套?”顾琛眼眸锐利的盯着她,语气也严厉了几分,“更何况,如今因为她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你说,日后我要如何在这京城里走动?” 唐婉这下是真的慌了,她一把抓住顾琛的衣袖,哀求道:“不要,少夫人那日不是说只要把她调离我身边便可吗?怎么现在要发卖了?夫君,阿琛,碧痕是我的赔嫁丫头,我若连她都护不住,那日后谁还肯真心待我?你非要这般绝情吗?” 先是断了她的经济命脉,绝了她的后路,断了她的翅膀,现在又要断她的臂膀。 顾琛,为了杨沁颜,你待我可真是狠心! “唐婉,我早就跟你说过,若是你御下无能,便将人交出来,自有人替你教,可是你一次次纵着你手下的人捅出大篓子,你又来替她们求什么情?”顾琛将他的袖子从唐婉手中抽出来,“我只给你三日的时间,你若是做不到,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着,他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尘土,抬腿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而门外守着的碧心跟碧痕二人,此刻早已被顾琛的雷霆手段给震得两腿发软了。 沁园。 秋雪刚刚从宛心阁那边偷听回来,正绘声绘色的给沁娘汇报她之前躲在屋顶上偷听到的话,一边说还一边捧着肚子大笑不已。 “小姐,你是没看到,那唐婉脸色当时有多难看。” 经她这般一描述,秋桃也觉得心痒痒的,嘴里咕哝了一句:“早知道我也去学些功夫好了,这样我也能正大光明的跑到房顶上去偷听了。” 真是可惜,她连翻个墙都翻不出去。 “你要是现在学,也晚了,不过,我说与你们听便是了。”秋雪说着,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沁娘道,“小姐,果然还是你聪明,这招借力打力使得不错,那唐婉现在说不定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沁娘似乎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了,唇角挂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弧度,如今有顾琛发话了,唐婉便是一只折了翅膀外加断了脚的鹰,她倒要看看,她日后还拿什么来兴风作浪。 “那唐家都是一窝蛀虫,他们哪里懂什么经商之道啊,那些个产业交到他们手上,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败光了。”秋桃哼了哼说道。 不是她瞧不起那些个人,实在是,那些人里头,没一个能扶得起来的,就顾琛现在带着的这位唐大公子,那也是个实足的纨绔,他除了招猫逗狗还会什么? 都十五了,若是正经人家的公子,这个年纪也该好好准备一下来年的科考了,这唐家少爷倒好,白瞎了家里的万贯家财,竟然养出一堆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这唐婉把产业交出来,他们若是好好的请个可靠的人替他们打理一下,倒也能吃些老本。 可若是不安份的,迟早也要让他们给败光了。 “奴婢可听刘管家说了,那唐大公子跟着少爷学了几天做生意,光是让他看个账本,他都半途睡了好几回,啧啧,就这德性,他还敢接管唐婉手上的产业?”瑞嬷嬷说着,满脸的鄙夷。 “小姐,你说那唐婉当真就甘心将手里的产业全都交出来?”秋雪问。 沁娘笑了笑:“自是不愿意的,所以,你得这些天赶紧去给我查查,唐婉可还有何暗处的产业。”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查。”秋雪说着,又一阵风似的出了院子。 这时,门外的小丫头进来报:“少夫人,罗家表小姐来了。” 沁娘点头道:“知道了,你先把人领天大厅里喝茶,我换身衣服便来。” “是。”小丫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沁娘约了罗绮霞去珍宝阁逛逛,那珍宝阁的老板可是个雅人,就算不买东西,去那也能长一些见识,偶尔还有几个世家子弟在那里吟诗作赋,最适合罗绮霞这样的“骚客”了。 少倾,沁娘便着了一袭淡雅的衣袍,外面披了件红色的披风,边上还围了一圈雪白的兔毛,看着极衬肤色又显得俏皮可爱。 她来到正厅,看到罗绮霞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便主动出声唤道:“霞表妹。” 罗绮霞闻声看过来,她先是惊艳了一下,随即,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妒忌,没想到她这个商妇表姐打扮起来还真的半分都不输给那些高门贵妇,不仅外貌好看,就连这通身的气质也不俗。 第一百五十七章 妒忌 罗绮霞捏紧了袖中那包东西,那个人说得不错,只要有杨沁颜在,旁人又如何能注意得到她呢? 她罗绮霞一向骄傲,又怎么甘心屈居于别人之下? 短暂的思绪过后,她便柔和了脸上的线条,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冲沁娘行了个礼:“沁表姐。” 沁娘冲她还了礼,道:“霞表妹,今日雪晴了,我们去宝珍阁逛逛吧,那里有很多名人大师的画作,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她主动拉起了对方的手,与对方并肩往外面走去。 马车早就备好了,一行人出了门,便各自上了马车不多时,便到了地方。 沁娘跟罗绮霞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沁娘冲着她招手道:“霞表妹,这里便是这京中世家子弟最喜欢来的地方了,今日雪晴,指不定还能碰上一两个熟人。” 罗绮霞一听,心思立马动了起来,她原本对沁娘竟然带着她来逛什么字画这件事情还颇有些意见,但此刻一听,竟然偶遇世家公子,她便不再怨念了,就连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沁娘自是了解她这心思,若是当真带她来看一些枯躁的字画古玩,怕是她回家以后要拐着弯的跟奶奶告状的。 之前她递了几次帖子她没回应,想必就已经心生怨念了,若再不给她点甜头,还指不定给她闹出点什么麻烦来。 一行人进了店,掌柜的是个年约三十的妇人,一见沁娘,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哟,这不是杨大小姐吗?不,现在该叫顾少夫人,不知道顾少夫人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小店啊?” “王掌柜的,今日我是带表姐来此看看有什么合心意的作品,您给我们安排一个雅坐,上一壶茶便好,不需要特地招呼我们。”沁娘与王掌柜的也算是老熟人了,两人很熟稔的打完招呼后,王掌柜的便将她们引到了二楼雅间。 这宝珍阁阁主据说是个方外高人,从未露过面,一切事物皆由王掌柜打理着,在这京城里头,也颇受那些文人墨客欢迎。 二楼挂的画字可比一楼的那些要高一个档次,只有内行人士才会上二楼观摩。 王掌柜亲自引着沁娘一行人上了二楼,正要找个雅坐坐下来,就见原本还背对着他们在看字画的一众的世家子弟名媛千金纷纷转过脸来,随即,便有人兴奋的叫道:“这不是杨尚书家的千金吗?” “还真是,听说杨尚书的千金对字画可是很精通的,今日难得撞见了,我定要上前去讨教一二。” “顾二少夫人,你今日怎么有空到这宝珍阁里来?听掌柜的说,你可不是常出门的,如今都为人妇了,想必出个门也不打紧的吧?” 几个世家子弟转眼间便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与沁娘搭话,那一道道看着沁娘的目光,都无比的明亮。 “出个门自是不打紧的,只是,天气有些冷,我有些畏寒,便缩在府中烤火了,今日见雪停了,才带着表妹一同出来看看的。”沁娘说着,顺带着将身边的罗绮霞介绍了一遍。 众人似乎这才发现,她身边竟还站了一个人,一个个礼貌性的冲沁娘打了声招呼后,便再度将目光转向沁娘,嚷嚷着要与她讨教一二。 一旁的罗绮霞脸色简直难看极了。 她原本想着来此处好歹还能结识几个世家子弟,没想到打从她们上楼开始,这群人眼里便只有杨沁颜一人,哪怕明知道她已为人妇,这些人仍旧只围着她转。 罗绮霞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妒忌,她原本还以为沁娘是真心为她筹谋,她还犹豫着藏在袖中的那包东西要不要拿出来用,可如今看来,这杨沁颜哪里是好心想要带她来长见识,她纯粹就是为了刺激她的。 而且,明明都已经嫁为人妇了,却还这般招蜂引蝶,简直不要脸! 她不由得再一次想起了那个人的话,若是当真由杨沁颜领着她去斗艺大赛,那满赛场的目光还不都得被她给吸引了? 到时候,就算她有满腹的才华又如何?世人都只能看到杨沁颜的美貌,一个在外貌上都不能胜过她的人,又如何能将旁的目光引到她身上来? 况且,刚才那几个世家子弟不是说了么?杨沁颜似乎在这京城也颇负盛名,若是当真随她一道去参赛,哪里还有她发挥的余地? 不行,她绝不允许有人成为她的拦路虎! 短短几息间,罗绮霞的心思便转过了千百回,倏然,她眸中迸射出一抹坚定的光,她款款跟上去,笑盈盈的道:“表姐,原来你对字画很精通啊,那你可要好好教教我哦。” 沁娘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和笑脸略感不适,但她只当她是想在这些世家子弟面前表现得温婉一些,便没有多想。 “精通不敢当,略懂一二罢了。”沁娘说着,冲着从人道,“不如,大家先坐下,我们边喝边聊?” 几个人连连点头。 王掌柜很快便让人将茶水端了上来,几个人一人一张桌子分列而坐,王掌柜的道:“既然今日难得这般热闹,那我便做主,给大家出些题,若是有人能够胜出,那我这宝珍阁里的字画便可随便挑一幅走。” 众人一听,立马来了热情,纷纷叫嚣着:“掌柜的,这个好,难得今日有高手到场,我们也好借此来看看与这位高手之间的差距。” “对啊对啊,若是胜了顾少夫人,那我可就长脸了。”另一位少年扬声道。 “二哥,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出来献丑了,免得脸没长成,反面闹了笑话。”另一名簪着一只粉色的蝴蝶步摇的少女不客气的拆抬道。 “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好?”那少年瞪了自家妹妹一眼,随即笑眯眯的看向王掌柜的,“不知今日掌柜的想怎么玩?是要对诗呢?还是要接龙呢?” 对诗?接龙? 王掌柜的笑了笑,他们简直想得太美了。 王掌柜的掩唇一笑,道:“这位方二公子真是说笑了,我宝珍阁的字画最少也是几千两银子一幅的,光吟个诗可不足以把这些画作给带走。” 众人一听,面色齐齐的一凛。 王掌柜的扫视了众人一圈,淡淡道:“前几日,我不小心收到了一幅赝品,今日想考考各位的眼力,若是大座的有谁能把那幅赝品给挑出来,那么这宝珍阁的字画,随便挑一幅。” 众人一听,齐齐的倒抽了口冷气。 要知道,这王掌柜的可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她打理这家宝珍阁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打她将这宝珍阁的名号打出去以后,便从未听说过她有看走眼的时候,这要是连她都被蒙了,那他们这些人又如何能识得? 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随即,就听刚才那位方二公子不满的开口道:“王掌柜的,您这不是诚心想把奖品给顾二少夫人么?就我等这般水准,哪里就能识得什么真假画作?” 字画也靠造诣,只有学得精深了,才能学得一些辩别真伪作品的能力,而且,还需要有名师指导。 就他们这些,平日城卖弄一下文采还行,若要当真给一幅可以乱真的画作给他们辩认,他们还真没把握。 “各位不必高抬我,我也未必就能识得真伪。”沁娘举杯饮了一口,谦虚的笑了笑,“但王掌柜的既然有兴志,那便拿出来让我们瞧瞧那连您的眼睛都能骗过的画作长了什么模样吧。” 王掌柜的一听,立马笑眯眯的冲着伙计招了招手,附耳让他们将库房里那几幅排了编号的画作拿上来。 伙计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下楼去了。 罗绮霞安静的坐在一旁,垂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捏着茶杯的指尖,大力的一紧。 不多时,伙计便抱了几幅卷好的画作上来了,然后,他将那些画作一一挂在一板空墙上。 沁娘笑了笑:“看来王掌柜的是早有准备。” 王掌柜的笑了笑:“我难得上一回当,自然也想与众人分享一下,只是前些日子天太冷,店里几乎没什么人,我便是有心想要闹一下,也是无奈啊。” 沁娘心领神会的一笑,这王掌柜的也是个有趣的人,时不时的便要拿出些题目出来将那些世家子弟校考一番,在京中,倒颇有几分雅名。 “好了,现在,大家上前来看看吧,这些画卷都有编号,若是你们觉得哪一幅是假的,便将编号写在纸上,交到我这里来,若是今日没人看出来也无妨,我也照样会告诉你们哪一幅是假的。”王掌柜的一发完话,众人便立马动了起来。 有了彩头便有了激情,有了竞争便有了动力,而且,王掌柜刚才也说了,即便是谁也没看出来也不打紧,反正她最后也会揭晓答案,他们这一趟,不但不亏,还能学到些东西,又有谁会不乐意呢? “表妹,我们也去看看吧。”既然大家这般有热情,沁娘也不好扫子众人的兴志,便扭头冲着罗绮霞道。 罗绮霞点头,暗暗攥紧了手指,她自问从小便学画,那些名人大家的画作她也看过不少,若是她能胜出…… 第一百五十八章 胜负 罗绮霞眸中迸射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光。 众人走到画作前,对着挂在上面的画仔细的研究起来。 沁娘将那些画作一一扫过之后,便退开了几步开外,将空间让给了旁人,对于画作的真伪,她心中已有了些数。 前世,她为了赢得顾琛的目光,拼命的修习琴棋书画,还饱览了群书,努力的提升自己,想要让顾琛有一天能够看到自己,所以,她在书画上面,虽称不上什么大家,可也颇有些心得。 寻常辩别真伪的技巧她都懂,可是,若不是前世见过出现在这里的这幅假画,她还当真没有那么快便认出它是假的来。 不得不说,这个仿造者技艺也非常高,几乎达到了可以乱真的程度。 王掌柜的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自然注意到沁娘早早的便退出了人群,站在一旁围观别人鉴别画作,她淡淡的笑道:“顾少夫人这是心里有数了?” 沁娘笑了笑:“不知道我看得对不对,还望王掌柜的不要见笑。” 王掌柜的笑而不语。 二人站在一旁对话,罗绮霞自然也意到了,心中再次升起了一股妒忌,心道,这杨沁颜还不是因为命好生在了这帝都,所以才能得天独厚的认识这么多人,她刚才可是瞧见了,她就粗略的扫了一眼便退开了,就她这般,能辩出什么真假? 刚才那帮人都将她捧得那般高,若是一会儿闹了笑话,她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般想着,罗绮霞便再度将注意力放在了画作上。 两柱香的功夫后,王掌柜的便朗声道:“好了,各位,香燃尽了,请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吧。” 众人一听,都怏怏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却发现沁娘早就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了,顿时惊奇的问:“顾少夫人莫不是已经心中有数了?” 沁娘但笑不语,众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这副样子,不是摆明了心中有数了么? 看来,奖品他们这些人是无缘了,不过,长长见识也是不错的。 众人一番心思过后,便开始各自将心中所想的编号写到了纸上,由伙计过来一一收走。 罗绮霞攥紧了手中的笔,心中一阵紧张,她从未在这样高水平的场面露过脸,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只是,她转念一想,回头去参加斗艺大赛水准会更高,而且她还要立志拔得头筹的,怎么能在这种小场面怯场? 思及此,她便拿起笔,飞快的写下了一个编号。 沁娘的编号早已交到王掌柜手中了,王掌柜展开纸张的那一瞬,眼中还颇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她,随即,脸上便是一阵掩饰不住的激动。 王掌柜的神色,那些埋头写编号的子弟千金们自然是没看见,可却被罗绮霞无意中抬眼撞了个正着。 因为她与沁娘坐得极近,所以她不确定对方是在看她,还是看沁娘,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的。 待众的的编辑都搜集了以后,王掌柜的开口道:“现在,你们先说说自己为何觉得心中那幅画作是假的?” 那个最闹腾的方二公子顿时便举起了手,叫道:“我来我来,我先来。” 引得他妹妹又是一阵鄙夷。 然,方二公子才不理会她,径直站起身来,朗朗开口道:“我觉得,第二幅应该是假的,大家都知道,东方先生从不画山水,只画花鸟,所以,那幅应当是假的。” 众人齐齐的“去~”了一声,方二公子顿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坐了下去,嘴里还咕哝着:“我又没说错。” 沁娘勾了勾唇,这位方二公子倒是可爱得很,她适才没有仔细看,如今看来,这方二公子与方园园眉宇间似乎有几分相似,她心中顿时了然了。 “在下倒是觉得,那第三幅不像是真品,因为,那落款的诗与画作也的确是不搭了些。”第二个人接着道。 于是,又引来了无数闷笑声。 随即,那些公子小姐们,一个个的都说了一些基本的鉴别细节,王掌柜的一直含笑站在一旁,也不说谁对谁错,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说完。 很快的,在场的就只剩下沁娘跟罗绮霞了。 罗绮霞不甘于后,便率先站了起来。 刚才她看了两柱香之久,也的确是没看出哪一幅是假的,可是,她后来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沁娘是在第几幅画作面前多停留了些时间,于是,便决定赌一把。 “王掌柜的,我觉得,那第六幅是假的,但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总比,我凭直觉觉得它是假的。”罗绮霞觉得,掌柜的只说说对了就能随意在这里挑一幅,又没说一定要说出理由,她即便是蒙对的,掌柜的也不能说她投机取巧吧? 况且,是她先说的第六幅,若回头沁娘也跟着说第六幅,那她便是人云亦云,便是将头筹给了她,也是胜之不武。 罗绮霞自信的想着,横竖她今日也要看沁娘出丑。 然而,她的心思沁娘却并不知,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在意,她见众人都望着她,但只好站起身来,淡淡道:“我觉得,第七幅是赝品。” 众人一听,立马骚动了起来,王掌柜的笑容顿时更深了。 罗绮霞却懵逼了,她明明看她在第六幅画面前站了许多,怎么又变成第七幅了? 这个杨沁颜,还真是狡诈,想必她刚才是故意在第六幅面前多站一些时间给她看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得她跟她投同样的号,好狠狠的打她的脸。 思及此,罗绮霞的脸色难看极了。 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只是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沁娘,等着她细说一二。 “第七幅是白子山人的作品,大家都知道,白子山人最擅画枫叶,而且,着墨重,远观栩栩如生,近观层峦叠嶂,时至今日也无人能够模仿。”沁娘说完,已见众人纷纷点头,她接着又道,“可是,第七幅虽用了同样的手法,可惜,着色太过重了些,便显得有些重叠不清。” 众人一听,顿时又起身再去看那第七幅,然后,纷纷惊呼:“还真是耶~” 沁娘转身,看着众人道:“再者,你们再看那落款,白子山人的印章在‘白’字中间那一横上面,通常喜欢刻成点,而上面那一幅,却是一个标标准准的‘白’字,并无任何歪斜之意。” 众人随着她的话落,又将目光转到落款上,顿时恍然大悟:“还真是耶。” 这般小的细节,一般人是发现不好的,难怪就连王掌柜的也吃了亏。 “你们再看飘落到河面上的那片枫叶,上面是不是有一只细小的蚂蚁?”沁娘又道。 众人齐齐点头。 “可这只蚂蚁画得虽像那么回事儿,却失了些神韵。”沁娘说着,便重新坐了下来,看向王掌柜问,“王掌柜的,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一群人齐齐的扭过头来,看向王掌柜。 王掌柜点了点头,赞许道:“顾少夫人不愧是杨家培养出来的大小姐,果然技高一筹,眼光独道,在下佩服。” 一句话落下,便定了胜负了。 众人脸上皆是笑意,纷纷冲沁娘拱手道贺,连带着好一阵恭维。 一旁的罗绮霞捏紧了袖中的帕子,眸中猛然迸射出一抹毒光,她觉得她此刻坐在这里,像极了一个小丑,还是一个连看都没人愿意多看一眼的小丑。 她总算明白杨沁颜为何要带着她来这里了,原本还以为她当真那般好心,没想到,她不过是想让她出丑。 这个女人,真是心机深,明明就已经选好了第七幅,却偏要误导她选第六幅,她原以为跟她选了同一幅,好歹也能与她齐个名,如今倒好,她自己如众星拱月一般的坐在那里,而她却成了一个彻底的陪衬! 沁娘被众人围着七嘴八舌的说着话,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罗绮霞,就连一直跟在沁娘身后的秋雪跟秋桃都没太拿她当回事儿,只是笑盈盈的看着自家小姐,心跟着升起了一股与有荣蔫的感觉。 看吧,自家小姐就是厉害。 “现在,在下言出必行,顾少夫人可以去挑字画了。”王掌柜的说着,便伸手朝沁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沁娘从善如流的站起身来,看向罗绮霞问:“霞表妹,你喜欢哪一幅便随意选吧,我送你。” 罗绮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恨极了她。 刚才在场的人里面谁没听到她刚才选号时那一番类似于草包的发言,人家好歹能说出一二,她就来了句凭感觉。 她出了那么大的丑,都恨不得要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了,这个杨沁颜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居然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叫上她。 而且,她竟然说要送给她! 这对罗绮霞这个手下败将来说,无疑是一种污辱! 她都这般露脸了,还要在她面前炫耀吗? 罗绮霞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那股怒火,挤出一抹得体的笑道:“表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你的战利品,我可不敢要,你自己去选吧。” 众人见状,纷纷夸了她一句有气度,识大体,罗绮霞只觉得一口血憋在胸口,快要呕死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滑胎 沁娘知道她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表妹这会儿心里正别扭,便也不再多劝,起身便去挑选她要的画作去了。 不多时,她便看中了一幅花灯夜全景图,价值两万两。 “顾少夫人果然是有眼光,一挑便挑中了小店里顶贵的一幅画。”王掌柜的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早知道我便不把赌注下那么大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王掌柜的你是觉得没人能够拿走它吧,看来,以后顾少夫人多来这里走走,王掌柜的怕是要破产了。” “呸”王掌柜的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那个,“乌鸦嘴!” 众人又是一阵笑闹后,时辰也不早了,便纷纷告辞回府了。 沁娘将画递给秋桃,也领着罗绮霞出了宝珍阁的门。 “沁表姐,这些世家子弟跟这王掌柜的关系挺好的样子,看他们开玩笑都跟朋友似的。”罗绮霞每回忆一次刚才的场景,就妒忌一次。 若不是她生在云城,如今她是否也能跟这些世家子弟打成一片? 说起来,都怪那个王掌柜的今天出题太难,若是寻常的斗艺,她指不定还能露个脸,搏个才名,可被那个王掌柜的一闹,她才名没搏得,倒是惹了一身骚。 真是晦气! “嗯,这王掌柜的背景不一般,她比我们这些人都虚长一辈,所以,那些世家子弟也没有与她端架子,关系的确是不错。”沁娘扶着秋雪的手,上了马车。 罗绮霞紧了紧手指,笑道:“那,今日多谢表姐带我出来见世面,回去以后我定会跟外祖母好好说说今日的精彩辨假大赛,外祖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提到奶奶,沁娘眉眼都是笑意:“代我问候奶奶,就说,沁娘过几日定会回府看她。” 罗绮霞点头,目送她进了马车,她这才转身,上了自己那辆马车。 杨府跟顾宅不是一个方向的,所以,两个人上了车之后,便分道扬镳了。 路上,秋桃挑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杨府的马车已经走远的时候,这才开口道:“小姐,这罗表小姐今日当真是乖巧得不像样,奴婢这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安。” 俗话说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罗大小姐平日里恨不得拿鼻孔看人的,即便是面了长辈,也万没有笑得像今日这般热情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倒是觉得很好理解,毕竟,她现在也不敢得罪小姐,她还指望着小姐带着她斗艺大赛呢。”秋雪不以为然的说道,“她有求于小姐,自然就得和颜悦色一些。” 秋桃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上回回杨府的时候,她不是便知道得有求于小姐吗?而且,当时老夫人还在场,她可没有这般热情。” 她可记得,当时罗绮霞就是草草的冲沁娘福了福身,就连打招呼都不太热情,哪里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 这如今才过了几天,便跟换了个人似的? 沁娘眼眸眯了眯,刚才在珍宝阁人太多,她一时间顾不上罗绮霞,如今静下来仔细回想一下,这罗绮霞的确是有些反常。 可她如今住在杨家,她总不能派秋雪回自己娘去监视一个远从云城过来的表妹吧? “算了,静观其变吧。”沁娘不甚在意的说道。 以罗绮霞的性了,刚才那样的场合她没有半点表现的机会,这会儿怕是羞得恨不得钟地洞了,以她那骄傲的性子,顶多是关在自己院里不想理人罢了,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马车晃晃悠悠的,很快便到了顾宅。 秋桃和桃雪护着沁娘一路朝着沁园方向走,只是,刚走了几步,沁娘便觉得腹中一阵剧痛,她顿时便弯下了腰。 “小姐,你怎么了?”秋桃紧张得脸都变了。 “我肚子好痛。”沁娘捂着腹部,额上立马渗出了一层冷汗,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腿间流了下来,历经了两世的她,如何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她顿时便抓紧了秋雪的手道,”快,快去请大夫,我的孩子,孩子……” 秋雪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算是平日里舞刀弄枪的,这会儿也早就吓懵了,经沁娘这般一催促,她这才回过神来,拔腿便往张大夫的院里奔去。 门房见状立马叫来了人,一群的丫鬟婆子立马奔出来,七手八脚的将沁娘给抬进了沁园。 顾琛这两日忙着唐家的事情,这会儿正好不在府中,急得刘管家团团转,连忙冲着下面的人吼道:“少爷肯定在唐家,还不快去找人!” 那小厮闻声,飞快的奔了出去。 沁园这边,早已兵荒马乱,张大夫再一次被秋雪给提着领子进来,他一来便看到沁娘惨白着一张脸,身下流了许多血,顿时也顾不得生气和不满了,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替她把脉。 “张大夫,我的孩子,请你一定要帮我保住孩子……”沁娘攥着张大夫的袖子,急切的哀求道。 张大夫脸色变了又变,随即眼眸复杂的看着她道:“少夫人,您这是食了滑胎药么?这胎已经滑完了,我就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啊。” 张大夫心想,这少夫人可真有意思,一边食用滑胎药,一边又哭着喊着求他帮着保胎。 沁娘惨白的脸色顿时僵住了,张大夫的话,宛如一道惊雷,狠狠的打在她耳边,令她耳朵轰鸣了许久。 “不,张大夫,你一定是骗我的,骗我的对不对?”沁娘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却被瑞嬷嬷一把按住了。 “小姐,你冷静点,身子要紧。”瑞嬷嬷心疼极了,她万万没想到,他们千防万防的,最终还是没防住这一天。 “少夫人,这胎确实已经滑完了,我只能给你开点调理身子的药方,别的我真的无能为力。”张大夫说着,一脸为难的扯回了自己的袖子,转脸看向一旁已经呆掉的秋桃道,“秋桃姑娘,麻烦给我拿纸笔。” 秋桃愣了好一会儿,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一把扯住张大夫的袖子道:“可是,我家小姐除了每日吃厨房里传门熬制的药膳之外,真的没有吃过别的东西啊,怎么会滑胎呢?” 他们这此下人可是天天盯着的,怎么会滑胎呢? “姑娘,这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得赶紧让人去煎药。否则,少夫人回头落下病根就好了。”张大夫被这主仆几个人弄得很是心累,他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仙,他只管治病,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这时,还是锦嬷嬷稳得住,连忙递上纸笔,张大夫迅速的写了一个方子,便让人出府抓药去了。 张大夫走后,一群丫鬟婆子又是一阵忙碌,这才将屋子清理干净了。 此刻,沁娘却因体虚和受了打击,昏了过去。 “瑞嬷嬷,你说,这滑胎药到底是怎么下到小姐的饮食中的?”秋桃直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她天天在沁娘身边伺候,自然是清楚沁娘不可能会打掉自己的孩子,而且,为了护住这个孩子,她们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每天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这贼人到底是从哪里下手的? “你们刚才出去有没有吃过外面的东西?”锦嬷嬷问。 “我们就去了宝珍阁啊,可那里的王掌柜的也不可能害我们小姐啊。”秋桃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有些懊恼,“说来说去还是怪我们保护不力,才害得小姐变成这样,若是顾公子回来问起……” 秋桃几乎不敢想象,想必沁娘滑胎的事情刘管家已经派人通知了他了,试问有哪个男人听说自己妻子是因为吃了滑胎药才滑掉的孩子,还能冷静得了的? 顾琛的性子所有人都清楚,他怕是会直接冲到沁园来,问也不问的直接便上手掐死沁娘。 众人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惶恐。 就在众人的忐忑中,顾琛匆匆忙记的回来了。 他一脚踏进沁园,便黑张一张脸,目光阴沉沉的扫视了一屋子的下人,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出了趟府,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天知道当他听到下人来报说沁娘滑胎的时候,他内心有多焦急,他嫌路上雪太厚,坐马车太慢,他几乎是一路踩着别人家的房顶施展着轻功回来的。 “姑爷,你可要替我家小姐做主啊,这滑胎药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下到了她的饮食中的,她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刚从外面回来就流了一地的血,张大夫急急忙忙过来都没能保住,他说,这药性太强烈了,只要沾上一点便是药石无医。”瑞嬷嬷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一番言辞恳切的诉求道。 “今早罗家的表小姐来了,小姐领着她去了趟宝珍阁,小姐在宝珍阁还好好的,她还赢了一幅名家画作,可是一回到府中便出事了,顾公子,奴婢们以人头担保,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家小姐,你一定要替我们查清楚,还我家小姐一个公道啊!”秋桃也跟着跪了下去。 紧接着,一屋子的下人纷纷都跪了下去。 顾琛的脸色此刻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捏紧了拳头,胸中翻滚着滔天的怒意。 第一百六十章 滚! 沁娘昏睡了一阵,被外间哭哭啼啼的声音又给吵醒了,她睁开眼睛,意识回拢的那一瞬,心又开始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没想到,重活一世,她还是保不住这个孩子。看来有些事情当真是不能勉强的。 思及此,她忽然笑了起来。 前世,她失去了这个孩子以后,她跟顾琛的关系也开始有了裂痕,直到她临死前,顾琛都觉得是她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也许是她的笑声引起了外间人的注意,随即顾琛的身影便出现在屋内,沁娘转头看向他,只见他如前世那般,惺红了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她。 多可笑啊,她作为母亲,失去了孩子,最痛苦的难道不是她吗?他为什么用一副看刽子手的眼神看着她? 也对,有个唐婉一直在他耳边煽风点火,日积月累,谎话说多也便成了真话,她只恨自己,活了两世都没能防住那个恶心的女人。 “你居然还笑!”顾琛几步上前,抓着她的肩膀,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她若恨他,便冲着他来就好,为什么要对他们的孩子这般冷漠? 沁娘的心被狠狠的刺涌着,眼里的泪水涌了出来。看吧,异如前世一样,他又来质问她了。 思及此,沁娘只觉得万念俱灰,她不该再对他有奢望的,不该因为他最近为她做了那么多而心软的,他们的关系,早在上一世便已经绝裂了。 沁娘时而哭,时而笑,好一会儿之后,她猛然间抓起床上的另一只枕头狠狠的冲着顾琛砸过去:“你给我滚!滚出我的屋子,去找你的小妾,去找你那个百般不舍的小妾!” 随着这一声怒吼,沁娘只觉得一股滔天的恨意袭上心头,前世的种种再一次在脑海中回放,令她心痛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她像是失了理智一般,疯狂的挣扎着坐起身来,不管抓到什么,一股脑儿的全往顾琛身上砸去。 她这会儿真的好想砸死他,砸死这对狗男女,两个人既然那般离不开,为何又非要扯上她! 她不乐意再陪他们玩这种三人行的游戏了! “杨沁颜,你发什么疯!”顾琛原本就不好看的脸上,顿时布满了乌云,他一边闪躲着朝着他扔过来的东西,一边火气冲天的想要上前去按住她。 瑞嬷嬷等人冲了进来,几个人一见沁娘这副模样,顿时心疼坏了,知道她这是受了刺激,而且,不用想都知道那滑胎药是出自谁的手,她这会儿看到顾一个字,怎么能不恨? “小姐,当心身子,你先躺回床上,乖,嬷嬷一定会帮你的。”瑞嬷嬷抚摸着她的脸,不停的安抚着。 沁娘发泄了一通之后,整个人便脱力般的跌坐回了床上,她目光呆滞的瞪着前方好一会儿,突然抱着瑞嬷嬷哭了起来。 秋桃跟秋雪也跟着抹了把泪。 这时,人群里唯一一个冷静的人,那就是锦嬷嬷,她看了一眼混乱的场面,看向顾琛道:“姑爷,您还是先出去吧,小姐这会儿,怕是不愿见到你的。” 顾琛脸色一僵,但也没说什么,他看了锦嬷嬷一眼便知道这老婆子多半是有话要跟他说,便抬脚跟着她出去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外间,锦嬷嬷看着顾琛道:“想必姑爷一定知道我是小姐特地从老家请过来的,原因无它,因为我略通药理。” 顾琛出了沁娘的房间后,整个人又恢复了一惯的高冷与矜贵,他看着锦嬷嬷,没有说话,等着她往下说。 沁娘亲自去请了锦嬷嬷回来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厨房那些药膳都是她一手调制的,他也是知道的。 “小姐的饮食一向是奴婢在监管着的,所以,府中的食材是不会有问题的。”锦嬷嬷说到这里,便直直的看向顾琛,“但她今日出去了一趟,据秋桃说,她饮了一些宝珍阁的茶水,可是他们回来这一路皆没有任何问题,直到回到府中,才出了问题。” 也就是说,出问题的就是在外出的这段时间里,其余的事情,锦嬷嬷也不多说了,她相信顾琛是聪明人,他定会派什么去查。而且她之所以这般多此一举的跟他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他冷静一些,不要因此而迁怒沁娘。 沁娘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便不会大费周章的将她从老家请过来,更加不会为了不饿着腹中的孩子而每天吃上两大碗药膳粥。 要知道,那药膳即便是她特地调了一下口味,可终究会有药味,常人一般都不会喜欢喝,她若不想要那个孩子,又何必受这份罪? “姑爷,恕奴婢多嘴,唐二娘进门的第一天就被发现她在屋中的盆景里埋了无极草,尽管她没承认,但是,这满屋子的下人跟小姐可没仇,也犯不着做这样的事情,姑爷若是执意要护着她,怕是我家小姐是不会再回心转意的。”言尽于此,锦嬷嬷福了福身后,便进了内屋。 顾琛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眸中更是一片阴鸷,刚才锦嬷嬷最后那句话,如一把尖利的刀一般,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之前与沁娘的关系刚刚得到一些缓和,而且,就在他处置了碧痕,做主让唐婉把产业交给唐家的时候,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他甚至偶尔还能从她眼中看到一抹柔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是,他还未及飘上天,这么快便被狠狠的打落到了地上。 他原以为,沁娘在意他娶了唐婉,也记恨他逼迫了她,所以根本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和离。 刚才冲进来的那一瞬,他就是想要亲口听她解释,因为,这满府谁不知道她怀了身子,谁又敢对她下手? 除了她自己之外,似乎真的没有人敢对她下手。 所以,他怒气冲冲的跑进来,一路上都在告诉自己,只要她肯解释,他都愿意相信。 可是,他没想到,他刚一开口,她便疯了一般的朝他扔东西,还让他滚。 他顾琛还从未受过如此的羞辱,他当时怒火冲天,只想冲上去死死的摁住那个女人,让她老实点。 可是,他发现女人疯起来真是可怕,他竟然无法近身半步,他愤怒,生气,难过的同时,又深深的心疼。 就在她抱着瑞嬷嬷呜咽的时候,他恨不得冲上去扒开那老婆子,将他的女人紧紧的搂在自己怀中。 可是,他被锦嬷嬷拽出来了。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这个时候,他进去只会刺激她,她刚刚滑了胎,若是再刺激她,回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他岂不是会更加心疼? 最后,顾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沁园的,他只知道,当他回到书房的时候,身上已经落了一身的雪,刘管家像个影子一像,无声的跟在他身后,也不出声。 他呆可的在椅子上坐了半天,才开口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很无用?” 他明知道沁娘与唐婉水火不融,他却非要将唐婉给纳进门,他自信凭他的能力,他可以护住自己心受的女人,可是他没有想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这个时候,顾琛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谓有的挫败感。 “少爷,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有些事情,总有疏漏的时候。”管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他从未见顾琛如现在这般失魂落魄和颓然,“少爷,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还是赶紧查一下到底是谁下的这药吧。” 不管背后的主谋是否是唐婉,可受她指派的那些帮凶也不能轻易的放过,否则,一条人命岂不是白白流掉了? 顾琛被他这般一提醒,顿时清醒过来:“管家你说得对,你替我叫顾青进来。” “是。”刘管家见他正做起来了,顿时松了口气,转身出去找顾青了。 不多时,一个身材修长,穿着一身紧身黑衣,长相斯文的男子便走了进来,他对着顾琛抱拳道:“公子,您找我?” 顾青是顾琛培养的一批暗卫,不管是武功还是侦察能力都是一流的,他平日里只在暗处,顾琛没有急事一般不会找他。 “你去查一下,今日去了宝珍阁与少夫人一起赏画的,都有谁,查清楚了,速来报我。”顾琛此刻脸上黑沉沉的,眸中满是杀气。 “是。”顾青应了一声,飞快的便蹿了出去。 刘管家看了顾琛一眼,试探性的问:“少爷,老奴去沁园打听一下?” 顾琛没有理他,起身径自朝外面走去,刘管家见他竟是朝着宛心阁的方向走的,那颗心瞬间便提了起来。 “哎哟,我的少爷,您可别冲动。”刘管家怕顾琛一怒之下搞出人命,顿时也不敢亲自去沁园了,连忙迈开老腿,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碎碎念,“少爷,您可千万要冷静啊,冷静啊!” 冲动是魔鬼! 刘管家内心咆哮着,可顾琛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转眼间,二人便来到了宛心阁。 第一百六十一章 查 宛心阁这边,从沁娘从二门处被抬进沁园开始,唐婉便收到了消息,顿时她唇角溢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杨沁颜,想生下顾琛的孩子,下辈子吧! 没过多久,碧心就回来报,说张大夫刚从沁园出来,确信孩子已经流掉了。 “姑娘,你说姑爷会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啊?”最近顾琛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所以碧心真心有些担忧。 就在前两日,碧痕已经被逼着被发卖了,如今,被从唐嫁带过来的陪嫁丫头也就只剩她一个了,为此,不得不提拔了一个院里看着还算机灵的二等丫头。 可新人终究用着不顺手,而且,值不值得信任也还有待考验,因此,碧心现在不仅忙,还顶着巨大的压力,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 想想自打唐婉要跟沁娘斗开始,他们便陆陆续续的折了许多人手进去,发卖的发卖,流放的流放,如今就剩她一个了。 她是唐婉的奴婢,跟主子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她也希望唐婉能够得到顾琛的宠爱,也必须要帮着唐婉得到顾琛的宠爱。 “怀疑什么?他有什么证据?我们才刚刚从庙里回来几天?而且,这些天因为生病,我也没有去沁园去请过安,他如何怀疑得到我们头上?”唐婉说着,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不过,杨沁颜那个贱人现在想必很难过,我若不去落井下石一番,岂不是白费了我这么一番功夫?” 说着,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发型,命碧心带上一些她铺子里带过来的珍贵的补品一道往沁园走去。 只是刚屋门,便看到顾琛领着刘管家一前一后的进了她的院子,唐婉顿时心头一喜,想她“病了”这么多天,顾琛都没上她这里来过几回,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她自然是满心的欢喜。 “夫君,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宛心阁?我听说姐姐滑胎了,刚说要带一些补品过去看看她,没想到你就来了。”说着,她恬然一笑,配合着她那张仍有些发白的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美。 这若是换了旁的男人,怕是魂魄早就被勾没了。 但是,眼前站着的这个,是顾琛。 一个心冷肺冷的男人,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垂眸看着她,似乎想要透过表皮,看穿她的内心。 顾琛长久的不说话,唐婉心里突然有些忐忑起来,同时也在揣测顾琛到这里来的目的,看样子,他似乎不像是特地来看她的。 “阿琛……”唐婉唤了一声,抬头看着他的脸色,一脸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顾琛突然道:“产业都交接完了?” 唐婉面色一僵,她捏紧了袖中的帕子,强行挤出一抹自然的笑道:“产业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 他该不会是特地过来问她这个事情的吧? 他就那般的想要让她变得一无所有吗? 思及此,唐婉咬了咬牙,又道:“阿琛,我听说姐姐是因为服食了滑胎药才导致的小产,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呀?就算是你纳了我进门,可心里最爱的还是她呀,她也犯不着拿一条性命来拒绝这件事啊。” 唐婉说着,叹了口气,一副颇为自责的模样又道:“早知道她这般容不下我,我便不该强行的要进这个门,如今造成今日这般局面,是我的错。” 说着,她眸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水光,看着极是楚楚可怜。 若是不了解她的为人,怕是都要以为她是个知情识趣又善良的女子了。 可惜,顾琛对她太过了解了,尤其是在之前的无极草事件后,他更是千方百计的防着她。 去未曾想,千防万防还是失算了。 “你是说,沁儿滑胎,是因为不愿与你共侍一夫?”顾琛淡淡的开口问道。 唐婉小心的看了顾琛一眼,咬着唇道:“若非如此,那她便是根本不爱你,所以,连生你的孩子都不愿意。” 说完,她便抬起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顾琛,一脸的委屈,像是在替顾琛感到不值。 顾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若不是他先去的沁园,光这般听她说,他指不定都要信了。 这个唐婉,当真挑拨离间用得好得很。 顾琛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冷笑连连,要不是这个女人还用得着,他早就一脚将她给踹出门去了。 “阿琛,虽然我这么说姐姐,有些不敬,但是你对她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我有时候在想,你对我若有对她一半的好,那我就是死也甘愿了。”唐婉说着,含泪笑了起来,“好了,不说了,刚才那些话你就当没听见好了,我还要去看她呢。” 说完,唐婉就算内心极度不愿意,可也不得不做出一副温婉大方的样子,对他福了福身,抬脚便要往外走。 顾琛看她一个人在这自说自话表演了半天,竟还要往沁园去,顿时便伸手拦住了她。 “她情绪不太好,劝你还是别去的为好,若是被她养的那些丫鬟婆子给伤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有那个功夫去看笑话,还不如好好的待在你院中理清你那些账本,好尽快的移交给唐家,免得外面人说我顾琛是靠着你唐婉才能在这京城中立足的。”顾琛说完,便给了刘管家一个眼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管家心领神会,冲着外面县了几下掌,接着就有几个护卫打扮的男子便出现在院门外。 唐婉面色一僵,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顾琛,满腹的委屈和不甘的问道:“夫君,你这是何意?” 顾琛居然想将她禁足在院内! 就为了杨沁颜那个贱人吗? 而且她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坏话,他就拦着她不让她去看笑话。 顾琛,你好得很! 虽然如此护着那个贱人! “你自己病都未好,我劝你还是不要四处走动的为好,免得病情恶化,回头你手底下那些刁奴又要说我府里的大夫是庸医了。”说完,他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的朝院子外面走去。 他甚至都没有进到唐婉的屋子,二人从头到尾都只是站在院中寥寥说了几句,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往屋内瞟一眼。 唐婉面色苍白的站在雪地里,怔怔的看着顾琛快速消失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那只没有拿着帕子的手,攥得手心都快抠出血来了。 顾琛和刘管家走了,院子外面立马围了一圈的护卫。 碧心气得眼都红了:“姑娘,姑爷他怎么能这样?” 简直太过分了! 沁娘滑胎甚至根本就没有证据指向他们宛心阁,凭什么这般软禁他们? “他这无非就是想护着那个贱人,我倒要看看,他能禁我几天足!”唐婉说着,愤愤的甩着帕子转身进了屋。 沁园这边,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关心宛心阁那边的事儿,此刻满院子的丫鬟婆子都一门心思扑在沁娘身上。 但,正如顾琛说的,唐婉要是真的敢来,这些下人们虽然不敢对唐动粗,但言语挤兑几句,态度上轻慢一些是真的,只怕唐婉来了,连正主都见不着,就自己一肚子火气的又回去了。 倘若真是那般,顾琛怕是不会为她出头的。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比那些一等的丫鬟婆子,管事嬷嬷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 顾琛本就怀疑她害了他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帮他呢? 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态度,这府里上下,除了宛心阁那些个下人,谁会把她唐婉当一回事? “瑞嬷嬷,听说顾公子刚才带了一堆的护卫去把宛心阁给围了起来,看样子那位唐二娘是要被禁足了?”秋雪止不住八卦了一句。 她已经习惯了注意着宛心阁那边的动静,所以,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她立马就知道了。 “哼,不过是禁足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我们小姐这次的事情,若说跟她唐二娘无关,我把头砍下来。”秋桃气鼓鼓的说道。 这满京城都知道,沁娘跟唐婉两个人的关系是水火不融的,如今嫁为一家,怎么可能做得到和平相处? “行了,你们两个,快去看看小姐醒了没,该喝药了。”瑞嬷嬷被这俩丫头吵得有些头疼,连忙挥手打发了她们。 如今可不是急着算账的时候,重要的是,先把人给养好了。 沁娘自打滑了胎以后,一连三天都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而且,即便是醒着,她也不愿意说话,弄得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担心不已。 而顾琛也只能在她每天睡着的时候过来看看,在她醒着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踏进屋,生怕她一激动,又跟那日一般,到时候又动气伤身便不好了。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原本脸上毫无生气的沁娘突然冲着守在一旁的秋桃和秋雪问:“罗家表妹这些天过得可好?” 秋桃跟秋雪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间问起了罗绮霞,而且,她这话问得虽状似无意,可在她们俩听来,却透着一股森森的寒意。 第一百六十二章 敢对她动手 “据说这几日匀未出门。”秋雪小心的说道。 因为人是住在杨家的,之前沁娘有交待过,那毕竟是自己娘家,整天派人去盯着也不好看。 如今,沁娘突然这般问,又是作甚? “你们去打听一下,我要知道这几天她所有的事情。”沁娘说着,眸光凛凛的射了过来。 秋桃跟秋雪俱是一惊,随即,秋雪应了一声:“奴婢马上去。” 说完,她飞快的出了内屋。 锦嬷嬷吩咐小丫头端将汤药端进来,她走到床边,小心的扶着沁娘起身,语气里止不住的自责:“早知那日会闹出这等事,我就该跟着一道去。” 她本就是沁娘请回来替她张罗这些事情的,没想到却还是出了岔子,早知道,她便寸步不离的跟在沁娘身边,管她要去的地方她一个老婆子适合不适合呢,毕竟那俩丫头防人之心弱了点,交给她们,终有疏漏的时候。 “嬷嬷不必自责,有人若想害我,我们又怎么能防得住,再说了,我也没有算到,自己的亲表妹,竟然敢对我下手。”沁娘低头嗤笑了一声,语气里透着蚀骨的冷,“她既敢跟唐婉联手,就要做好承受我报复的准备。” 她杨沁颜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若被她拿到了证据,她罗绮霞还想攀着杨家的关系嫁高门? 做梦呢! “小姐,你是说,给你下药的人,是罗家表小姐?”秋桃无疑被沁娘的这个结论给惊到了。 天,她们二人可是亲戚,就算她再看不惯沁娘,也没必要下此毒手吧,若是沁娘出了事,那么她罗绮霞又能好到哪里去? 况且,这些天她不是一直在巴结讨好沁娘,指望着沁娘能够带她去参加斗艺大赛吗? 如今沁娘小产了,那对她又有何好处? 这小产与坐月子一样,都需要卧床好好休养,不得出门吹风,那斗艺大赛可是过不了半个月便要开始了,她这般做,那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秋桃简直被她给蠢哭了。 “那日在宝珍阁,只有我们几个在场,其余的那些个世家子弟,他们离我的桌子可远得很,况且,大家顾着礼仪,也并未靠太近,所以,除了你与秋雪之外,最有可能对我的茶水做手脚的,就是罗绮霞。”尽管她到现在也想不通有求于她的罗绮霞为何要这么做。 但是,她几乎可以肯定,除了罗绮霞之外,真的没有别人了。 她就说嘛,一向高傲自负的罗家表小姐,那日竟对她合颜悦色起来,而且,言语间似乎还有些讨好的味道。 那个一向站在云端的罗绮霞哪怕是遇见了身份比她高的,也未必能放低自己的身段,可那日她却一直在装温和。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知道这个罗绮霞不正常,可却没想到,她竟敢对自己下手! 是她太低估了罗绮霞内心对她的不满,或者说,是她高估了她们之间那种微薄的亲缘关系。 “既然小姐有怀疑的对象了,那事情便好办了。”锦嬷嬷端着药碗,往沁娘唇边送,“现在小姐先什么都不要想,剩下的,奴婢等会替小姐去做的。” 沁娘点了点头,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秋桃连忙将蜜饯递上:“小姐,来,吃点甜的。” 沁娘伸手捏了一粒放到口中,瞬间那股甜腻腻的味道便盖住了原本口中的那种药味。 “小姐,这个消息想必是瞒不住的,到时候夫人她们必定会来府中看小姐,到时候小姐要如何说?”秋桃担忧的问道。 她知道沁娘对自己娘家那边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如今若是让他们知道滑胎很有可能是唐婉指使罗绮霞干的,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 毕竟,这桩婚事当初他们是百般不愿意的,如今,下嫁了便罢了,顾琛在新婚不到两个月便纳了唐婉进门,而且还谋害了她腹中的骨肉,这让杨家人怎么能不怒? 顾琛给杨家人的印象原本就不好,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人谋害了自己的孩子,这不是要让杨家人更加后悔将女儿嫁给他了吗? “事情还未查清楚前,先不要告诉他们,就说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滑的胎,让罗绮霞先松口气好了,若是让我拿到了证据,我非要她知道花儿为何这般红。”沁娘说着,眸中倏地迸射出一抹狠戾。 秋桃点了点头,几个人又在屋内说了一会儿话,沁娘觉得有些乏了,便又睡了过去。 众人就在外间守着,内屋烧了好几个火盆,整个屋子暖融融的,下人们伺候得比坐月子还仔细。 果然,第二日,守在外院的小丫头便进来报,说杨夫人和杨老夫人来了,沁娘闻言,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奶奶也来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用暖帘隔着的外面的天气,近日天气越发的冷了,杨老夫人年纪大了,一般她几乎不出府门。 没有想到,听闻她滑胎后,她竟顶着这般寒冷的天气来了。 思及此,沁娘心里又酸又涩又暖。 “还不快迎进来!”沁娘着急的说道。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还未出有所动作,那边一道苍老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沁儿~” 沁娘心中一动,想要下床去迎,却被秋桃一把按住了,紧接着,杨老夫人便柱着拐杖进来了,她身后,还跟着杨夫人。 二人一进屋,眼眶便不由得红了,直直的朝着床边走过来。 秋桃立马让出位置,吩咐人给两位夫人搬两把椅子过来,并把茶端上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这天这么热。”沁娘声音里有些哽咽的问道,看到杨老夫人急切的奔进来的样子,她差点没忍住要哭出来。 以前在娘家,杨老夫人一向最疼她了,就是身为长子的哥哥,也没她这般好的待遇。 小丫头们动作很快,椅子和茶水很快便准备好了,杨老夫人和杨夫人一右一右的坐在沁娘床边,拉着她的手,杨老夫人心疼的说道:“沁儿,我跟你娘听说你滑胎了,我哪里还坐得住?” 一句话,说得沁娘心里又是一热,握住杨老夫人的手,垂眸遮住眼底的委屈与酸涩,安抚道:“没事儿,就是走路不小心,摔了。” 杨夫人一听,顿时心疼了:“你这孩子,明知道自己有了身子还不小心一些,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沁娘心里一堵,以后还会有吗? 依着她与顾琛如今的关系,她当真还有可能再与他生孩子吗? 沁娘心里苦笑了一下,随即抬起脸,看向杨夫人:“娘说的是。” 得知杨夫人和杨老夫人过府,原本打算出门的顾琛立马抛开了原本要做的事情,迅速的朝着沁园奔了过来。 一进到屋内,顾琛便规规矩矩的冲二人行了礼,但杨老夫人可没给她好脸色,这个人当初逼迫他们的时候,杨老夫人可半分都没有忘,即便是后来他又做了许多,依然无法改变他在杨老夫人心慕中的最初印象。 如今,沁娘滑胎了,她心中对顾琛更加有了几分迁怒。 杨老夫人没给他好脸色,杨夫人自然也不可能拆自己婆婆的台,况且,受委屈的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再说了,刚才沁娘虽只跟她们说是自己摔的,可她们好歹也是过来人,虽然这么些年,杨家并无内宅争斗,婆媳间关系也融洽,可并不代表她们都是傻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那些豪门里的秘辛段子她们就是听也听过不少,又怎么可能单纯的相信,这滑胎真的只是摔了一跤呢? 要知道,这顾宅内院里,还有一个刚纳进门的小妾呢。 这个小妾的手段,满京城又有哪一个不知? 所以,想明白了这些之后,杨夫人和杨老夫人又怎么可能给顾琛好脸色? “顾琛,你当初在杨家是怎么说的?”杨老夫人看着顾琛,率先发问道。 她这一句,质问的味道颇浓,这要换了旁人,顾琛可能早就甩袖走人了。 可如今在跟前的这两位,可是他心爱的女人的娘家人,他原本就没在她们面前落个好名声,此刻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自是不敢反驳。 “都是我大意,没有照顾好她,奶奶和岳母大人若是心里有气,尽管朝我发。”顾琛说着,再次朝着她们做了个偮。 杨老夫人皱了皱眉,看着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散去不少,可是,她也不想如此放过他,要不然,他还真以为沁娘的娘家没人。 “是吗?可是我觉得,只要你府中还有那位姓唐的侧室,我们家沁儿就会一直受委屈,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是伦常,可毕竟我们杨家并没有这种习惯,我们也不是想要干涉你屋内的事情,可是,你屋内的人,怎么也得选一些温顺乖巧的,像这般三天两头喜欢作妖的,我觉得,你还是考虑考虑的为好。” 杨老夫人这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她就是看不上唐婉,若要他们杨家人真正的放心,除非这府中没有唐婉。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地下.钱庄 顾琛面上一僵,再看杨老夫人跟杨夫人的脸色,警告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他也是迫不得已才纳了唐婉的,如今,目的还未达成,他又怎么可能将人休了? “我……”顾琛刚一张嘴,想说唐婉这个人暂时还得留在府中。 可是,他才刚说了一个字,便被沁娘给打断了:“奶奶,娘,唐婉都进了门了,这无缘无故的将人休了,若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说我这个做正室的无德无雅量?所以,这话便罢了吧。” 杨老夫人一怔,想来也是,倒是她思虑不周了。 “再说了,这唐婉自嫁到这府中来,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拖着病体也会每日来给我请安,我看着挺安份的,且留着她吧。”沁娘拍了拍杨老夫人的手,又笑着补充道。 这下子不仅仅是杨老夫人和杨夫人,就是顾琛也愣了。 沁娘竟然会帮着唐婉说话,而且,还说她安份! 只要不是个傻子,这顾宅里近日发生的事情便没人不知道,而她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唐婉没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都把贼人引家里来了,现在周参将还被降了职呢! 这还叫没闹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话听着,就连顾琛也觉得诡异。 杨老夫人与杨夫人对视了一眼,她们也不是傻子,既然沁娘说要留着她,说明她有留着她的用处,那她们也不好横加插手,毕竟,如今沁娘已经嫁人了。 “既然你心中有数便好。”杨老夫人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叹了口气,“奶奶这也是怕你受了委屈不敢说。” 沁娘笑着道:“我知道奶奶疼我,但沁儿岂是那种能吃亏的主?” 杨老夫人想想也是,顿时便笑了起来。 这女子在世间本就处于弱势,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哪怕他们杨家再不乐意,再不舒服,沁娘如今也已嫁到了顾家,那么顾琛要纳妾还是要收通房,那便不是他们娘家人能管的事情了。 他们也不能指望别的,只能盼着自家人多长几个心眼儿,免得男人的心没抓住,反而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因着沁娘还得静养,杨家婆媳二人也没有坐多久,只是拉着沁娘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准备要走了。 顾琛知道自己这会儿不招人待见,他也不好为自己说话,毕竟,沁娘滑胎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人算计好的。 顾琛将她们送出二门,亲眼看着她们上了马车,这才重新回到沁园。 他一进屋,沁娘便睁开了眼睛。 “怎么?特地回来感谢我刚才替你的小妾说了好话?”沁娘不冷不热的说道。 顾琛眉头一拧,语气有些无奈的唤道:“沁儿!” 她为何总要这般说话呢? 明明知道他与唐婉不过是表面的关系,他甚至都没有去过宛心阁几回,而且每次去都是站在院中说的话,说完就走,连多余的停留都不曾有,她却偏要每每都拿“小妾”二字来讽刺他。 “感谢的话就不必了,我其实也不是真心想替她说话的。”沁娘直白的说道,“我这个人一向不能吃亏,谁给我不好受,我便要十倍的还回去,而且有仇喜欢自己亲手报,她唐婉与我有多少恩怨我自己会算,并不希望别人插手,所以,日后若是唐婉出了什么事儿,你可千万别跑到我院中来兴师问罪。” 沁娘觉得,她还是得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又让唐婉跟前世一般,动不动就跑到顾琛面前去哭哭啼啼的,最后顾琛为了顾全大局,总是会跑到她这里来质问一番,甚是烦人。 “我何时为了她来找你兴师问罪过?”顾琛被她几句话气笑了,这个女人当真是没良心,他何时不向着她了? 她却总是觉得他在向着唐婉,他就不明白了,他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她有了这般深的误会。 “没有便好。”沁娘与不欲与他多说,话说明白了,便重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顾琛顿时觉得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心中顿时堵得慌。 若不是她此刻身子正虚,他当真想将她从床上挖起来,好好与她理论一番,她到底要如何才肯相信他,他对唐婉当真没那个意思。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沁娘也不在意,他看他的,她睡她的,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顾琛独自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许久,这才起身,迈开长腿,出了沁园。 等沁娘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秋桃命人将膳食端了进来,秋雪已经回来了,见沁娘醒了,她便进了屋,将她查到的一一汇报了一遍。 “小姐,据说自那日回到府中以后,那罗家表小姐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的,据伺候她的下人说,她半夜里还做了噩梦,一个劲儿的说梦话,说不是她,与她无关,等她醒来后神色极为慌张,却再不肯入睡,一连几天,那表小姐脸色都不好,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脸上都补了厚厚的粉才盖住了。” 秋雪说到这里,停住了,看着沁娘问:“小姐,她这一看就是作贼心虚。”没那个贼胆,就不要干那种贼事儿,她现在几乎都不用去怀疑,就知道下药的事情,与罗绮霞脱不了干系。 “你打听到自打她来了京城后,与谁交往过吗?”对于下药之人是罗绮霞这件事,沁娘从未怀疑过,只不过,这药滑胎的药张大夫说过了,那是一种罕见的一滴便有效,药效极猛烈,怕是这京城里根本没有这种药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若说是罗绮霞从云城带来的,定然不可能。 毕竟,她在来这里之前,并不知道她怀了身子。 也就是说,这药是别人给她的。 那么,到底是谁? “奴婢打听过了,这罗家表小姐自打来了京城以后,倒也甚少出门,即便是有几次出门的,也是有罗夫人或者我家夫人陪同的,她也没有机会结交旁人,只是,有天晚上,巡夜的龙嬷嬷在二门处撞见了表小姐,当时隐约的听到有人说话,但等她上前一看,却只有表小姐一个人在原地,表小姐当时说,睡不着,出来透口气。” 秋桃一听,顿时便笑了出来:“这表小姐还当真是心大,她自己住的院子尚且不够她透气,还跑二门处去了,她也不怕半夜里撞上什么人,毕竟,杨府上下那么多男丁,这若是被人撞见了,这表小姐的名声怕是也不必要了。” 秋雪点头附和道:“就是啊,据龙嬷嬷说了,她的确是听到了表小姐与人说话,可当她走近的时候,却又什么人都没有,她还真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呢,可如今细思起来,这表小姐的行为的确有些奇怪。” 沁娘眯起了眼眸,若有所思了半晌后,问:“这罗绮霞莫不是在城外的时候就结识了什么人?” 若不然,她一个整日里躲在深闺中的小姐,哪里能结识外人?况且,她来到这京城也不到半个月。 “这个奴婢也打听过了,这表小姐一向自诩清高,在云城一直都保持神秘,甚少露面,而且,就是来的路上,也未曾遇到什么。”所以,这才是最令人奇怪的事情。 她既然从未单独出府,那么,她就算与旁人勾结,那又是如何做到的? 沁娘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沉默了良久,决定既然想不通就暂且先放过这个问题,于是她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前些日子让你查唐婉的暗处生意,你查得如何了?” 提起这个,秋雪顿时来了劲儿:“小姐,你料得果然不错,这个唐婉明面上的生意加起来恐怕都不如她这暗处的生意赚钱多,她除了那些田庄铺子之外,还有好几处地下.钱庄和赌场。” 要知道,这些场子可比那些铺子田庄要赚钱得多,即便唐婉将那些田庄铺子全都交给了唐家,她也不怕日后没有钱做坏事,毕竟,她暗地里还有好些能赚钱的营生。 “这个唐婉倒是大胆,连赌场都敢开。”要知道,开这些场子虽是一本万利,却风险极大,若是背后无人撑腰,很快便会被衙门里的人给端了,而且,这些场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难保不会有人闹事,别说是女人了,就是一般的男人,都不敢去碰这些生意。 “这唐二娘胆大的事情做得可不止这些,据奴婢所查,她不仅是开了这些地下场子,而且,她还贩卖私盐,还有,京城里有好几个青楼花馆都与她有关系。”秋雪说到这里,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外,这才压低了嗓子说道。 说实话,即便她自幼习惯,比那些一般的女子面皮要厚一些,也不太拘小节,可是,当她查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内心的震憾,在开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面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羞赧。 唐婉当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她到底是如何做到摒弃了那些羞耻心而去做这此营生的? “这些你可有抄列?”沁娘冲秋雪伸出一只手。 秋雪立马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下药 沁娘展开那张纸,粗略的往上面扫了一眼,挑了挑眉,撩开唇角道:“真没想到,像百花楼这样的场子,背后的老板竟然是唐婉。” 秋雪在纸上密密的写了数十个地下.钱庄和赌场的名字,不仅仅是京城的,还有城外的,另外还有京城里生意最好的三家妓馆,沁娘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便知道这些个场子没一个不是生财的好地方。 “小姐,这唐婉当真好大的手笔,光是这京城中的地下生意最少就有五六家,若不是奴婢动用了少爷培养的那些暗卫,怕是都还查不到这些呢。”秋雪说着,连连咂了咂舌。 沁娘将目光定格在百花楼上面,突然扭头问锦嬷嬷:“锦嬷嬷,不知道可否有什么药可以让人中药后像是得了那种寻花问柳的病一般?” 锦嬷嬷笑盈盈的说道:“这自然是有的,奴婢手上就调有一些,小姐可是要用?”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只黑色的玉瓶来,递到了沁娘面前。 沁娘伸手接过,打开塞子,闻了一下。 “这药没什么味道,锦嬷嬷果然甚知我心。”沁娘满意的将瓶塞又塞了回去,随即问秋雪,“不知荣威和乐山那两位花花公子目前可解了禁足?” 自打上次在京城闹得满城风雨后,这两位便被家里关了起来,好些时候没听到他们出来游荡的消息了。 如今谣言也平息了,事情也过了许久了,想来就算是要罚他们,也罚得够久了。 “解是解了,听说这两位最近可老实了,就是上了街,也没以前那般高调了,想来是被家里警告过了,生怕再闯祸,至于妓馆,这俩二货怕是也许久未踏足了。”秋雪说道。 沁娘勾了勾唇,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她可不信这两位真的惧于家里的威胁与警告,从此变成良家少年。 “你让人暗地里去打听一下,看他们私下里有没有出去混。”沁娘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他们敢出去,你便想法子让他去百花楼,这唐婉生意做得太顺了,我不给她找点麻烦,似乎有些对不起自己。” 说完,她将那瓶药递给了秋雪。 秋雪好歹也跟了沁娘有一些日子了,沁娘做事情的风格,她大概也数了,所以,沁娘这般一说,她立马就明白了,心领神会的接过那瓶药后,便出去安排了。 “小姐,那两位毕竟是王候公子,这般真的好吗?”秋桃都忍不住有些同情他们了,自打他们被自家小姐坑过一回以后,想来这些日子在府中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才刚解禁没多久,小姐又要开始给他们使绊子了。 这大概是她见过最惨最倒霉的两位矜贵子弟了吧。 “你同情他们?”沁娘好笑的看着她,“你莫不是忘了这二人曾经想毁我名声?” 经她这般一提醒,秋桃立马想起这一茬来了,顿时刚才那点微薄的同情心一扫而空,她挺直了身板岔岔的道:“奴婢才不同情他们呢,他们这是活该,谁让他们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想来自打回了京城以后,他们除了给家族蒙了些羞之外,哪里有什么损失,说到底还便宜他们了呢。” 秋桃自小与沁娘一起长大,她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别人若是占了她家小姐一分便宜,她也定会要对方十倍奉还,如今这两位花花公子的确是不过是受了一些小教训罢了,当真算不得什么。 男人嘛,名声坏一点也死不了,更何况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他们这般不痛不痒的被家里禁足了一些时日,风头一过还不是照样被放出来祸害人间了。 “算你这丫头脑子转得快。”瑞嬷嬷没好气的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还不快去打些热水来给小姐净面。” “哦。”秋桃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书房里。 顾琛看着顾青递上来的那一张写有那日在珍宝阁的所有人的名单以及那些个人近几日来的详细行踪。 “主子,自珍宝阁相聚那日之后,其他人回到府中后倒是毫无异常,只是,那杨家的表姑娘听说日日做噩梦,一连几日不敢入睡,属下便抓了她的贴身丫鬟审问了一番,一开始那丫头不肯说,但架不住属下的手段,才开了口,说罗姑娘来到京城的第三日,便救了一个女子。” 接着,顾琛便将罗绮霞救人的过程大略的说了一下,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那女子藏在罗姑娘院内养了几日的伤,好了以后便趁夜翻墙走了,而且,也不知那女子与罗姑娘说了些什么,罗姑娘原本是奉了母命要来府上探望少夫人,好拉近一下关系的,没想到,罗姑娘之后对此事非常排斥,甚至还说,没有少夫人,她也一样能进文曲院参赛。” 想来那女子私下里与罗绮霞说的话,那些个丫鬟是不知道的,只是自打沁娘滑胎后,这位罗姑娘便显得做贼心虚起来,若不是有她从云城带过来的这些忠心的丫鬟帮忙瞒着,怕是杨府上下都要惊动了。 “救了个人么?”顾琛将手头上的资料放到书桌上,指节轻叩着桌面,若有所思。 都说罗大小姐一向闭门不出,深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来了京城以后,她唯数不多的出了几次杨府的门,也是有长辈陪同的,按理说不可能接触到什么人,这若不是顾青手段简粗爆,怕是也不知道罗绮霞半夜里救了人,还留人家在院中过了几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杨家好歹是尚书府,府中护卫家丁无数,每天夜里更是有婆子轮番巡夜,稍有动静便会被察觉。 不得不说,这罗姑娘也真是大胆。 难怪秋雪派人去查却什么也没查到,沁娘到现在都想不通罗绮霞整日里院门都不迈出半步的,哪里来的机会接触到外人? “可查到那个女人是何身份?”顾琛问。 “那个女人,是百花楼的夏草姑娘。”顾青道。 顾琛挑了挑眉,这倒是很巧啊,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百花楼不是唐婉暗处的产业吗? “那个夏草是百花楼里的花魁,长得颇有几分姿色,而且还会一些功夫,那日似乎是受了伤,被人追捕,才翻墙跳入了罗姑娘的院子,这件事情除了当天夜里值夜的贴身丫鬟之外,并无其他人知晓。”顾青说到这里,抬眼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迟疑的道,“主子,接下来当如何?” 顾琛手下的人在私下里对唐婉一向都是直呼其名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在顾琛心里,根本就没拿她当自己的女人,所以,他们也没必要将她当成女主子,称呼上自然就轻漫了许多。 这件事情很明显就跟唐婉有关,而且,她下手害死的,那可是顾琛骨肉,那是他万般期待的亲骨肉。 如今就这么说没就没了,他怎么可能放过那个始作俑者? 顾琛抿紧了唇瓣,抓着椅子扶手的指尖,大力得几乎要将扶手给掰碎了。 可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秋雪,接下来的事情你只管在暗中协助便行,其他的不必插手。” 顾青迟疑的看了他一眼,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应了一声,冲顾琛抱了抱拳,便出去了。 第二日,秋雪着了一身男装,亲自跑到百花楼去探查地形及物色适合的人选,突然便听到两个丫鬟议论:“哎,这夏草姑娘都许多天不曾接过客了,那些个达官贵人都快要炸了,姑娘若是再不迎客,怕是遇上一些性子爆一些的,会直接带人来掀了我们这百花楼。” “可不是么?她这几日好些奇怪,不接客便罢了,听说连她的贴身丫鬟都被她赶出来了,晚上沐浴的时候都不让人看,你说,这夏草姑娘该不是身上有什么毛病吧?”另一个丫鬟叹了口气说道。 “这种事情在以前可是没有的,而且,我还听说,夏草姑娘曾经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你说,她去干什么了?”另一个丫鬟八卦兮兮的掩着嘴压着嗓音问道。 “别说了,夏妈妈说过了,那几日的事情,不许再提了,否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第二个说完,连忙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快速的散开了,生怕再聊下去,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没人聊天了,剩下的那个自然也只得悻悻的抱着托盘走了。 秋雪躲在拐角处,饶有兴味的摸了摸下巴,一闪身,便朝着姑娘们休息的房间走去。 一个时辰后,秋雪大摇大摆的从百花楼出来,身上略带了一些酒气,走路有些不稳,迎面撞上了刚刚从春风楼出来的荣乐,脸上瞬间挂满了意犹味尽的笑,嘴里还喃喃的说道:“夏草姑娘,你等着我,等我再赚些银子再来看你,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跳一曲霓衫羽衣舞。” 说完,他痴痴的笑了起来,甚至还醉眼迷离的看着荣威,举起手里的扇子就要去挑荣威的下巴。 荣威简单呆住了,想他也是一个整日里万花丛中过的翩翩少年郎,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哪里容得别人如此对他? 随即,他便怒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砸场子 经过一番装疯卖傻的折腾,秋雪成功的勾起了荣威对百花楼新晋花魁的兴趣,决定明日去赶早,一定要得到和夏草姑娘一夜春风的机会。 三日后,沁娘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而且气色也好了不少,可是,失去孩子的那种痛苦与前世的重叠起来,每时每刻都啃噬着她的心。 “小姐,荣国候府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百花楼,看样子,应该是去砸场子的。”秋雪兴致勃勃的将外面的动静说与沁娘听,“我看,这百花楼是要完了。” 那日她乔装成男人去百花楼探地形,原本是想要看看找谁下手,在哪一间屋子下手比较好,没想到却意外的得知,夏草曾有三日未归,且妓馆的老妈子都下了封口令,不让人议论,也不让人往外传。 毕竟夏草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花魁,若是被人得知她三日未归,那么这百花楼还能靠她挣什么钱? 神神秘秘的,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用了些手段,才发现那位花魁小姐居然会武功,而且,身上还带了些伤。 难怪她一直不肯接客,原来是受了伤。 可是,若是正常受了伤,直接明说便好,做什么要藏头露尾的,所以秋雪便让人查了那几日她的行踪,这一查,把她吓了一跳。 这位美貌的花魁姑娘好端端的竟做起了翻墙的贼,而且好巧不巧的,进了罗绮霞的院子。 这一下子,秋雪还有何不明白的? 百花楼的幕后老板是唐婉,而夏草必然是她的人,她费尽心思的演了一出被人追杀的戏码,再用妖言挑唆了几句,最后许以重利,那罗绮霞说到底也是个没什么阅历的闺阁女子,她哪里经得起别人这般舍命出演的一拨大戏的挑拨? 再加上,那日去珍宝阁的情形,想必那位一向自恃甚高的罗大小姐怕是在心里恨死了沁娘吧。 有沁娘在,她连半点出风头的机会都不有,她如何不妒忌? 零星的信息令她立马便拼凑出了一出完整的恩怨情仇,于是,她故意跑到荣威经常偷香的必经之路偶遇他,然后拐着他去了百花楼,硬是跟夏草一度春风。 试问,有谁能拒绝荣国候三公子的要求? 做完那些事以后,她便一直待在沁园里等着看好戏。 果然,锦嬷嬷的药是个好东西,这才过了三天,那据说荣国候府都快要把御医给请过府了,为着什么,他们这满院子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想来,那荣公子的病没那么好治,而且说出来还有些丢人,这下子触怒了荣国候,连夜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去了百花楼。 “你放消息出去,就说百花楼的姑娘不干净,荣三公子得了花柳病,至今无药可医,我倒要看看,那些喜欢寻花问柳的男人,还敢不敢再去那种地方消遣。”沁娘说着,冷冷一笑,“百花楼倒了,我要唐婉其他的青楼也在这京城里无法立足。” 秋雪应了一声,然后又问:“那,小姐,罗家表小姐该如何处理?” 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何不明白的? 想必这一切都是唐婉设计好了的,她早在罗绮霞来京城不到三日的时候,便派人以一种被追杀的方式接触了罗绮霞,想必,那三日,她定然不遗余力的说了沁娘许多坏话,搏得了罗绮霞同情的同时,也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妒忌心。 于是,罗绮霞便趁着那日在宝珍阁赏画之际,便偷偷的在沁娘的茶水里下了药。 那种药只要剂量不大,效果会有些迟缓,所以她直到回府之后,才开始发作,在此之前甚至并未有任何异常。 罗绮霞听说沁娘滑了胎,做贼心虚的她从此更加闭门不出,而且还日日做噩梦。 “她不是想要参加文曲院举办的斗艺大赛么?而且还说有办法不求我也能入场,那我们便去看看她到底有何办法吧。”沁娘说着,唇角勾起了一抹凉凉的笑,事到如今,罗绮霞给她下药之事不管有没有证据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惹到了她,她便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小姐,难不成那唐婉还给她许了愿,找了另外一个身份尊贵的妇人带她入场不成?”秋桃满脸不屑的说道。 就凭唐婉那样,她能结识哪个京中贵妇啊。 她若有那个本事,她还用得着做妾吗?找个贵人收她为义女,抬一抬她的身价,她要嫁一个商贾做正妻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且过几日看看不就成了。”沁娘说着,眼眸转了转,说道,“对了,那个夏草不是很有本事吗?她这次想必是在劫难逃,为了活命,她一定什么都愿意做。” 沁娘眼珠子一转,秋桃便明白了,她家小姐恐怕还有后招等着。 “小姐,你该不是要去见那个娼妓吧?”秋雪覤着她的脸色问道。 “她还不够资格。”沁娘冷笑了一声,冲秋雪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随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后,秋雪立马便笑了出来。 “小姐,你这招也太狠了,想必那表小姐这次怕是要比郑家那位还要丢人。”秋雪笑着说道。 要知道,郑燕兮丢人是因为戴着仿品在全京城的世家贵女面前丢了人,可说到底那日戴仿品的,也不止她一个,所以,她也算不上丑得出头。 可如今沁娘挖的这个坑,怕是那罗绮霞丢人都要丢回她云城去了,别说是要嫁京中贵子了,就是云城那些门当户对的,也看不上她这种浪得虚名的女子。 “你做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让她连累了杨府的声誉。”末了,沁娘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小姐放心,奴婢知道的。”秋雪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秋桃撅了撅嘴,小声的咕哝道:“小姐每次都让秋雪一个人偷着乐,可我们也很想知道。” 沁娘好笑的看着她:“现在告诉你就不美了。” 秋桃表示不服气,提前知道计划有何不美? 不过,看瑞嬷嬷和锦嬷嬷一副早就了然于胸的样子,她瞬间也觉得没脾气了。 好吧,这里貌似只有她一个人非常八卦的想要知道所有的计划,其他人都很淡定的表示只期待后面的故事发展。 另一边,书房里。 顾青正在跟顾琛汇报这些天秋雪那边的动向,顾琛一边翻阅着账册,一边听一字不漏的听他说。 “主子,荣国候直接带人砸了百花楼,并把里面的姑娘都抓了起来,说要找大夫给她们验一下,看她们是否真的有病。”顾青说到此处,原本黑冷的面上,没来由的浮上一抹红云。 毕竟是个尚未娶妻的年轻男子,对于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羞于启齿。 而且,即便是做皮肉生意的,可若要被拉去一个个的给大夫检验,这种事情也是一件很羞齿的事情吧。 “那个翻墙进了杨府内院的女人,叫夏草是吧?”顾琛问。 顾青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转了话题,而且,最让他惊讶的是,他家主子居然记得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 “是的。”顾青答道。 “想个办法把她弄出来,然后,让她去找罗绮霞,让罗绮霞送她出城,作为交换条件,给她透露一下今年文曲院的考题。”顾琛面无表情的说完后,便抬手示意他赶紧去办,免得晚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顾青满肚子的疑问,那夏草可是荣国候点名要拿的人,如何把她给弄出来?而且,他家主子还要主动给那害了他骨肉的罗绮霞泄题? 他家主子莫不是最近被整得焦头烂额,脑子都糊涂了? 而且,他是何时管文曲院那边要的考题?莫不是一早挖好了这个坑,等着罗绮霞往里面跳不成? 但是作为一名优秀的暗卫,顾青就算有满肚子的疑问也只能乖乖的执行主子的命令。 这边的动作,沁园那边丝毫不知。 几日后,夏草被人连夜劫囚给救走了,很快的,荣国候那边便给四处城门处下了死令,一定不能放这个女人出城。 这满京城里,四处都是荣国候的府兵以及京兆尹府的差衙,满大街的搜索拿人,而且,荣国候还一纸折子递到了御前,说娼妓害人不浅,要求查封了这些害人的妓馆。 于是,御林军几乎是一夜之间,将京城里的那些妓馆全都突击扫荡了一遍,若是被抓到的人之中有官僚子弟,便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 荣国候如今正在气头上,肯定不会轻办了这些人,那些妓馆短短的几天之内,便全都关门大吉了。 不用想都知道,那个叫夏草的,即便是逃脱了牢房,也是东躲西藏的,没有一处容身之地。 “小姐,你说巧不巧,我这还没出手呢,夏草就从牢房里面逃出来了,你说他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同伴,为啥不带着她直接出京城呢?却在救她出来以后,便把她扔大街上了,真是奇怪。” 秋雪总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人一直在暗处协助她。 可是会是谁呢? 沁娘的计划,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入坑 “不必管那些,反正目的达到了就成。”沁娘打从秋雪顺利的从百花楼里查到了夏草这根线索时,她隐约就有种感觉,似乎有人在帮他们,故意引着他们去查到夏草的。 可是,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她便没放在心上。 “如今夏草在何处?”沁娘问。 “她出来的时候奴婢就一直派人盯着她,这会儿她走投无路,多半该去找罗家表小姐了吧。”秋雪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入夜了,这是翻墙入院的最好时机,“小姐,当真要放那个中夏草的女人出城?” 那个女人可是导致沁娘滑胎的关键人物,若是没有她事先导演的那一出戏,罗绮霞怎么可能挺而走险的去干这种事情?而且,这药想必也是夏草给她的。 这个谋害了沁娘骨肉的凶手之一,怎么能这般轻易的就放她出城? 别说是沁娘,就是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不乐意的。 “她若是不出城,罗绮霞怎么有机会在斗艺大赛上面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沁娘挑了挑唇角,眸中迸射出一抹寒光,“她出城是出城了,可能不能活命,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秋雪瞬间了然。 对啊,像她这样的人,若是莫名的死在了城外,谁又会去在意呢? 这般想着,秋雪便放心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辆装着夜香桶的马车很快的便过了城门卡,到了城外,走到偏僻处,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上前掀开夜香桶的盖子,粗声叫道:“行了,你可以走了,我还得赶着回去给我家婆娘买早饭呢。” 这么大清早的来做这种事,赶车的内心满是不乐意。 随着他这一声粗喊,夜香桶里立马露出一张女人的脸来,这女人此刻可称不上好看,她满身满脸都浸着夜香,她从桶里爬出来,便带出了一股浓浓的臊味儿。 赶车的皱紧了眉头,嫌弃的挥了挥手道:“赶紧走,难闻死了。” 女人也未作停留,沿着旁边的小树林飞快的跑去,可是,她还未跑出百米,便迎面被一只箭穿胸而过。 女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可她还未看清前方射箭人的脸,便直挺挺的躺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 很快的,沁园便得到了消息,夏草已经一命呜呼了,至于是谁干的,暂时不知。 “小姐,我觉得有人在帮我们。”秋雪再一次升起了这种感觉,“对方好像知道我们的计划,总是从旁协助,却又不过多的干涉,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顾公子?” 秋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第一反应就觉得这是顾琛干的。 明明,他们应该恨他恨得要死的,若不是他招惹了唐婉,你怎么会搞出这么多事情。 沁娘眸光晃动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秋雪能猜到的,她又如何猜不到?而且,她能够想到的法子,顾琛又如何想不到? 只不过,她不想承认罢了。 “不必管他。”说着,她将之前秋雪给他的那张抄有唐婉地下生意的纸拿出来,用笔轻轻的将那三处青楼给划掉了。 纸上还剩两个地下.钱庄和三个赌场。 这几个可比青楼挣钱得多。 接下来,她要让唐婉一无所有。 “小姐,这赌场奴婢知道,这家就在那裁缝铺的下面,入口极其隐秘,上次奴婢假装成赌徒混进去的时候,险些被人拦住。”秋雪说着,伸手指着上面其中个赌场说道,“这唐婉当真是好会打掩护,所有的地下赌场都建在一些看起来很正经的铺子下面,周围住着的人,也都鱼龙混杂的。” 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有人光顾那些赌场。 “还有这些钱庄,表面上看来是正经的钱庄,可他们私底下还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比如说洗钱,私放印子钱,总之,这也是个稳赚不赔的好营生,不过,想必这么多年来,也害了不少人。”秋雪说着,又指了指那些钱庄说道。 沁娘将那张纸放到一旁,靠在贵妃椅上,细细的摩挲着她腕上的镯子,既然罗绮霞那边坑已经挖好了,那么便不必把精力放在她身上了,反正离开也还有十来天的时间。 但是,这十来天的时候她还可以干点别的…… “小姐,顾公子来了。”秋桃不情不愿的打断了沁娘的思绪,将一盘剥好的松子推到沁娘面前。 沁娘眸光敛了敛,藏在袖中的手,倏地攥成了拳,自打滑胎那日后,她未曾见过他,听秋桃说,他每日都来,只不过,只敢在她睡着了的时候来。 这两日,她好了许多,在床上躺得实在是无趣,便让秋桃给她梳了头,去外间坐坐,没曾想,她才刚坐了不到一个时辰,顾琛就来了。 顾琛一来,秋桃跟秋雪便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满屋子暖融融的,顾琛一进来,便带了一股寒气,瞬间将屋内的温度给拉低了不少,沁娘蹙了蹙眉,顾琛将身上的披肩脱掉,抖了抖上面的落雪,将其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朝她走过来。 “听说你今日起身了,这外屋够暖么?要不要再添两盆火?”顾琛说着,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但伸到一半,忽然又想到自己刚从外面进来,想必这会儿浑身上下都是冷的,便又缩了回去,只是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沁娘抬起脸,瞥了他一眼,唇角含着一丝嘲讽的笑:“顾公子,你当初强行要娶我,不就是因为我怀了你们顾家的种吗?如今,这颗种已经没了,你就不必在这里装贤夫了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琛脸色一僵,他想过她醒着的时候可能会对他极尽的嘲讽及言辞伤害,可是,当她当真用这种语气提起那个刚刚流掉的孩子时,他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抽痛了一下。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那位新娶的小妾呢,原本我就不想与你有何牵扯,她一来,直接就把这唯一的牵扯给断了,如此这般,甚好!”沁娘恨不得用尽了事上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顾琛,但良好的教养令她说不出更加难听粗鄙的话,就只能用最能戳中顾琛的心的言词刺激他。 他当初娶她,不就是在意她腹中的这块肉吗?如今这块肉没了,还是被唐婉给害的,说到底,是他非要将唐婉抬进门的,这孩子是被他自己间接害死的,多么的讽刺啊。 沁娘越想,心便越痛。 为何历经了两世,她仍旧阻止不了历史的重演? 究竟是她太善良了,相信亲人不会害她,还是她太笨了,都被善良害过一次了,依旧学不乖。 她恨自己活了两世也无法彻底摆脱顾琛跟唐婉这两个“官配”! “想必,那位唐二娘已经在你面前说过我坏话了吧?说是我杨沁颜不想留着你顾琛的种,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像我这般恶毒的女人,不值得你多看下眼,那么,你现在又来这里做什么呢?顾公子?”他不说话,沁娘心里的那把火便烧得越旺。 她像是要把前世所受的苦,及这世所有的委屈统统都发泄出来一般,嘶声力竭的吼着:“顾琛,你看见我不觉得心里膈应吗?我可是亲手弄死了你万分期待的这块肉!” “闭嘴!”顾琛铁青着脸,捏紧了拳头,恶狠狠的瞪着她。 他来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知道自己来这里定然讨不到什么好,她无端端的流掉了孩子,还是唐婉背后操控的,她心里有怨,必定要朝他发出来,他都打定主意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还口,也不会动怒了。 可是,听着她越说越离谱的话,甚至还口口声声的称孩子是她自己亲手打掉的,他那颗本就绞成一团的心,顿时像是被万箭穿心一般。 这个女人果然狠啊。 她知道怎么戳他的心才会更有效果,所以,她这会儿恨不得将他整颗心都戳成烂泥。 “我凭什么要闭嘴!”沁娘噌地一下从椅子上滑下来,狠狠的将他推开,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声音轻了几分,“我现在只要一看到你,就想起了唐婉,你说,我怎么能闭嘴!” 沁娘说着,突然笑出声来,她笑着笑着,眼角突然划出一滴泪,随即眼中迸身出一抹滔天的恨意,垂在两侧的手,更是紧得指甲抠入肉里都不自知。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你若要与唐婉纠缠,便不要来招惹我,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顾琛,你告诉我,我杨沁颜究竟欠了你什么?”让你前世今生都不肯放过我。 沁娘哭着笑着,最后靠着贵妃椅,脱力般的蹭了下去。 顾琛蓦地猩红了眼眶,他的心再一次痛得无以复加,他知道她恨他,恨不得弄死他,恨他明明就无法保全她,却非要把她绑在身边,恨他太过自信,却从未想过他也有失误的时候。 “沁儿,别说了,是我不好。”他蹭下身,伸手去摸她的青丝,“是我不想放过你,死也不想放过你,我当初娶你,也并非因为你腹中怀了我的骨肉,而是因为我舍不得让你嫁给别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就是无耻 沁娘惊恐的看着他,歇斯底里的叫着:“你无耻,你无耻!” “对,我就是无耻。”顾琛立马截住她的话,道,“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沁娘顿时便噤了声,只是死死的瞪着他,眼神里,充满的恨意,那原本捧着脑袋的双手,再一次攥得死紧。 顾琛也觉得自己很无耻,明明就无法对现以前的承诺,却还偏偏要祈盼着她的心依旧在他身上,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她,可事实就是,唐婉现在的确是他名义上的侧室,对她来说,这就是一种背叛,可是他偏偏很无耻的想要将她绑在身边,他明明没有办法不暂时把唐婉娶进门,却依然自私将她绑在身边,要求她陪着他一起演这么一场损心又损身的戏码。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说不是不愿意放开她,他原以为,一切都可以由他掌控,等到事情都解决了以后,他再好好的补偿她。 可是,他忘了在这个过程中,她极有可能会离他越来越远,到最后根本不愿意接受他的补偿。 想到这里,顾琛的心便慌成一片。 倏然,一抹殷红从沁娘掌中流出,顺着手腕,一路往下滑,刺痛了顾琛的眼。 他伸手去掰她的手,叫道:“沁儿,松手。” 沁娘死死的攥着拳头,眼睛直直的瞪着他,一动不动的,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顾琛越是试图去掰她的手,她握得就越紧。 “沁儿,你要是觉得气不顺,你可以打我,往这里打,实在气不过,你捅我一刀也行。”顾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急红了眼睛,“你先把手松开,别这么伤害自己。” 沁娘死死的抠住自己的手心,突然吐出两个字:“你滚!” 顾琛浑身一震,只觉得整颗心都痛得无法呼吸了,他在她的眼里,清楚的看到了浓烈的恨意,那是一种叠加了前世今生所有的恨,浓烈到令他震惊,也无法想象。 见他未动,沁娘突然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猛地朝他肩膀上刺去。 血,顺着被刺破的衣裳流了出来,很快便晕染了一大片。 顾琛呆住了。 沁娘也呆住了。 顾琛是没有想到,她真的恨到不惜对自己动手,而且,若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残存,她刚刚,是真的想杀他。 她就那么恨他! 沁娘拔出那枚簪子,愣了好一会儿,倏然站起身来,仰天大笑了两声,道:“是你说捅你一刀也行的。” 说完,她整个人便摇摇欲坠起来,顾琛眼疾手快的起身扶住她,紧张的叫道:“沁儿,沁儿!” 沁娘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顾琛心一紧,冲着门外大吼了一声:“快来人,去把张大夫请来,快!” 守在门外的秋桃与秋雪推门而入,秋雪见状立马展开轻功,飞快的朝着张大夫的院了里掠去。 顾琛打横将人抱进内屋,放到床上,沁园里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张大夫再一次被秋雪拎过来了。 对于秋雪粗爆的邀请方式,张大夫已经不想与她计较了,他发现每次把他请过来,这满屋子都是一副急得团团转的模样,顿时也是气到没脾气了。 “我说少爷,少夫人刚刚流掉孩子,可能情绪上有点不稳,受不得刺激,你怎么还总来刺激她。”诊完脉以后,张大夫没好气的说道。 虽说顾琛是雇主,他虽不是仆但也是下属,可也没一个大夫希望碰上这样能作的夫妇。 “我……”顾琛张了张嘴,简直有苦难言。 他从进这个屋开始,便没有说上两句话,沁娘看到他便是一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样子,若是刚才不老老实实的被她捅上那么一簪子,怕是她这口气更加出不了了。 而且,刚才抱她回床上的时候,他掰开她的两手看过了,两只手心都抠出血了,指甲里都渗满了血迹。 “你们年轻人的恩怨我是不太懂,可是,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少爷,您又何苦这般为难别人,也为难你自己呢?”张大夫说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一瓶金创药递给一旁的瑞嬷嬷,让她给沁娘抱扎一下手上的外伤,又开了一些调理的方子,让人赶紧去煎药,这才扛着自己的药箱走了。 秋桃这会是看顾琛哪哪都不顺眼,原以为顾琛最少待沁娘是真心的,就算他抬了唐婉进门,她也愿意相信他是有原因的,而且,自打唐婉进门以后,她的确是没听说过顾琛进过她的院子休息。 所以,尽管唐婉作妖不断,她更愿意相信那不过是那个女人的一厢情愿而已,只要顾琛心里没有别的女人,那么就当府里多养一个闲人罢了。 可是,当沁娘滑胎的真相渐渐露出来以后,他们这满院子的下人都愤怒了,顾琛既没本事束缚好那个女人,便不要把一头狼放在家里。这下好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在他目的还未达成之前,人家先把他的孩子给弄死了。 这怎么能不让人愤怒。 秋桃这会儿看他的眼神,简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儿的,说话也极为不客气,半分自己是奴婢的自觉性都没有:“顾公子,你到底是有多看不惯我家小姐啊,明明知道滑胎事件背后的凶手是谁,你不但什么都没做,而且还特地跑来气我家小姐,怎么?唐婉没来这里落井下石,你就替她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肆!”顾琛刚才被张大夫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那是自己理亏,而且,他对大夫一向多有几分尊重。 可是,那并不代表他顾琛真的就很好说话,连一个下人都可以来指责他。 “怎么?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还不让人说了,顾公子,我家小姐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她都已经背了那么多的骂名和亲朋好友的指指点点嫁给你了,你既无法护她周全,便不要执意的将她娶进门,你既许了她一世安好,便少去招惹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那唐二娘是什么人,相信她还未进门之前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顾公子要与虎谋皮,那便管束好你那只虎,别让她到处害人!” 秋桃说完,走到门边,拉开门,无情的说道:“我想,沁园庙小容不下顾公子这尊大佛,顾公子还是请吧。” 顾琛眯了眯眼眸,如今连一个下人都敢来对他下逐客令了是吧,这丫头是不是没搞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家。 刘管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他看着自家少爷额上突得几乎快要爆裂开来的血管,还真怕他一怒伏尸千里。 “那个,少爷,大夫说了,少夫人需要静养,不宜喧哗,我们还是明日再来看吧。”刘管家连忙拉住顾琛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 顾琛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一口气,狠狠的瞪了秋桃一眼,然后甩了甩袖子,大步沉沉的往外走。 刘管家提着袍角快速的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喊:“少爷,你走慢点,肩膀都流血了。” 经他这么一喊,秋桃跟秋雪才看到雪地里零零落落的滴了些血渍,心里复杂极了。 她们知道,这是沁娘刺的,沁娘在里面失控的声音他们在外面的人是听到了的,只不过,主子们的恩怨,他们不好参与,便忍着没进来。 就在刚才张大夫给沁娘把完脉开完单子要走人的时候,秋雪作为习武之人,自然是很眼尖的看到了他肩膀上的那片血迹,只不过,她下意识的无视了而已。 只要一想到因为他才让沁娘受了这么多的苦,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便没一个人对顾琛同情得起来。 秋雪甚至暗暗思索,若是让她来刺,她定会不会刺在肩膀上,而是直接往他心口上刺,即便弄不死他,也要让他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免得看着碍眼。 可沁娘只刺了肩膀,说明她对他还是手下留了情。 主子既对顾琛留了情,那说明她并非真的恨不得让他死,说不定还有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爽归不爽,却也不能越过主子做一些违背主子心意之事。 所以,他们顶多也不过是过过嘴瘾,说两句而已,如若不然,就算顾琛武功再好,也敌不过守在沁园里的那些暗卫的攻击。 “你说这顾公子他什么意思?看着一副情深不悔的样子,做出来的事情却总是让人无法理解。”秋桃撇了瞥嘴道。 “主子们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但这样的事情若再有下一次,我定会不会答应替小姐隐瞒,就算小姐责罚我,我也要回杨家告状去,我还就不信了,他顾琛就这般神通广大,凭着一已之力能将整个杨家倾覆。”秋雪愤愤的说道。 上次杨家父子着了道,那是毫无防备之下,被顾琛暗算了,可人不会在一个坑里跌两次,若真要杠起来,顾琛也未必有那般好的运气。 再说了,他们这些人可是听说了,上一次之所以事情做得那般顺利,似乎是唐婉在背后帮了不小的忙。 那么,这次他们先将唐婉的势力给废了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沐家出事了 沁娘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傍晚,她一动,伏在一边案桌上的秋桃便醒了。 “小姐,你醒了,饿么?奴婢这就吩咐人去给你传早饭。”秋桃扶着她从床上坐起身来,“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吓死奴婢了,要不是张大夫说你体虚,需要多睡,奴婢们非得急死不可。” 沁娘靠坐在床头上,秋桃给她往后背多垫了两个枕头,嘴里还喋喋不休的问这问那的,生怕她还有哪不舒服没说。 “我睡了一天,的确是精神了些,也有些饿了,你赶紧让人传早饭吧。”沁娘实在不想听她念叨了,连忙将她打发出去传膳了。 “那奴婢去给你打热水来洗漱,去去就回。”秋桃说完,飞快的出了屋子。 瑞嬷嬷和锦嬷嬷进来,见她醒了,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笑。 “小姐,大夫说了,您可不能再动气了,得好好养着,要不然,会落下毛病的。”锦嬷嬷说着,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来,先喝点水缓缓。” 沁娘从善如流的就着她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两口,润了润有些发苦的喉咙,想起与顾琛撕破脸的那个情景,只觉得自己白活了两世,竟然在面对顾琛的时候,还会失控。 不过,她刺了他一下,而且以她当时的力道,根本没有手下留情,光看那个冒血的速度就知道刺的有多深了。 他居然没弄死她,还让她安安稳稳的在沁园躺了一天一夜,也是奇迹了。 毕竟,顾公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估计他长那么大,除了父母之外,还没人敢打他吧。 思及此,沁娘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看来,余生,她只能跟他相互厮杀下去了,要让他放手是不可能了。 几个丫鬟婆子伺候她用完早膳以后,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的跑进来禀报:“少夫人,杨家来信了。” 沁娘蹙了蹙眉,杨夫人和杨老夫人前几日才来府上看过她,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必不会遣人来给病中的她传信。 “拿过来。”沁娘冲那丫头伸手。 那小丫头连忙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然后退到一旁。 沁娘拆开,越看,脸色便越是沉得厉害,信中虽短短数语,可她也能看得出,这件事情有些急,要不然,也不会让人来给她送信了。 “那送信之人可还在?”沁娘问。 “回少夫人,人还在外院等着回话。”小丫头回道。 “你去回句话,就说我这就送帖子到沐府,让我娘不必忧心。”沁娘说完,将一封信递给了一旁的秋桃,示意她烧掉。 秋桃心领神会,立马将信纸丢进了火盆里,那张薄薄的纸,转眼间便化成了灰。 “小姐,是沐大小姐跟大公子的婚事出了什么状况吗?”秋桃敏锐的问道。 能够劳动沁娘亲自插手的事情,又涉及到沐府,她几乎一想便想到那件事情上去了。 “娘在信上说,大哥跟沐大小姐的婚事本已经敲定了,而且聘礼沐家也收了,就等着选一个良辰吉日的把人娶进门,可是,那个郑表妹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跑到杨府的鱼池落了水,然后,大哥身边的护卫便跳下水救了她,可郑表妹一醒来,却只看到了我大哥,一口咬定是我大哥救了她。” 沁娘说到这里,便没有再往下说了,后面的事情,只要不是傻子,便都能猜出来了。 在东临国,男女大防还是很重要的,一个女子落了水,被一个男子救起来以后,不论如何,名声都毁了,如果她不能嫁给那个男子,便只能一辈子青灯伴古佛,终老一生了。 她早就知道郑燕兮思慕杨鸿,可没想到当她听到杨鸿要娶沐知念的时候,竟起了这等歪心思,想要用种方式,毁了杨家与沐家的联姻。 “这郑家表小姐手段也太下作了,亏得她爹还自诩是清流世家,书香门弟,没想到竟教出这等女儿来。”秋雪鄙夷的说道。 “这内宅里的手段,无外乎就那几样,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郑燕兮为了嫁给大公子竟如此豁出去,她若正正经经的表明心意,指不定夫人还会看在亲戚的份上,让大公子收她做小,可她如此作为,不是摆明了让人厌恶吗?”秋桃也不能理解,郑家怎么就能教出这种女儿来。 她如今一口咬定毁她清白之人就是杨鸿,那么,不管为名还是为了顾全两家的亲戚关系,杨鸿都必须得娶了她。 杨鸿若是娶了郑燕兮,那么与沐家的婚事自然就得作罢,以沐家的身份,是定然不会让自己女儿做小的,可若是纳了郑燕兮做小,杨鸿未娶妻便先纳妾,难免坏了名声,沐家也不会看上这样的儿郎,这婚事到头来还是得作废。 尽管杨鸿百般解释那日并非他救的郑燕兮,可郑燕兮哪里肯相信只是一个臭护卫救了她? 若是承认了,那么她就得嫁给那个护卫? 这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郑燕兮来说,她怎么甘愿? 于是,郑燕兮就跑到沐府门口去闹了一场,与唐婉之前那一出倒是有异曲同功之妙。 她跪在沐府门前,求沐知念行行好,松个口,她只要做小,旁的别无所求。 沐大小姐未出现,直接让府里的侍卫给赶走了。 可是,闹了这么一出,沐知念的名声也受了损,坊间都在传,沐大小姐善妒不能容人,非要逼着人家姑娘年纪轻轻的去死。 沐家气坏了,直接就冲到了杨家去要说法,杨鸿将事情解释了一遍,保证一定会妥善的解释这个事情,沐家才气呼呼的离开了。 这庄婚事若是不能成,沐家小姐怕是也难嫁了。 为此,两家都愁得不行,偏偏那郑燕兮也是能作妖,三天两头的在府中闹,搞得郑家也是一阵鸡飞狗跳的。 杨家这是实在没了主意,才向她求助的。 毕竟,她跟沐知念还算投契,想来只有她出面说和说和,再想个法子解决这件事情,便相安无事了,否则,若是亲事结不成,怕是还要再添个仇家。 “郑燕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敢这般大胆,想来也不是她自己想出的主意,背后定是有郑夫人给她撑腰,看来,她们母女想要攀上我杨家已经想了许久了,见杨大人不顶用,便亲自出手了。”沁娘摩挲着腕上的镯子,凉凉的笑着,“秋雪,你替我去沐家递张帖子,说我近日得了一些好茶,邀沐大姑娘来我这里煮茶。” 秋雪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第二日,沐知念应邀前来,沁娘已命人摆好了茶具,见她一来,便立马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道:“阿念,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沐知念笑了笑:“既收了你的帖子,我又怎么会不来呢?之前我听说你小产了,便与娘说要来看看你的,可你院里的丫鬟说你身子虚,暂时不能见客,我便想等你好一些再来看你,没想到你便来邀我了。”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沁娘一圈,关切的问:“你如今可以下床了?” 她听说,女人小产跟做月子差不多,都需要在卧床静养最少半个月,如今看沁娘的气色也不是很好,当即便有些担忧起来。 “不妨事,大夫说老躺着也不好,可以适当下床走动走动,再说了,屋里烧得这般暖和,能有什么事儿。”沁娘说着,拉着她坐下,秋桃在一旁替他们煮水。 沁娘暗暗观察了一下沐知念的脸色,她可以看得出来,即便是友人相见,她那张满含善意的脸上,仍旧有着掩饰不住的忧愁。 想来郑燕兮当真是给她添了不少乱。 “我想,你应该能猜我今日为何请你过府一续。”沁娘用夹子夹了一只杯子,放到沐知念面前,开门见山的说道。 沐知念是何等聪慧之人,她哪里能够猜不到。 若不是为着她的事情,沁娘也不必拖着病体要与她一叙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错不在你大哥,他其实就是个背锅的。”沐知念自然是相信杨鸿的为人,只是,这件事情若是做绝了,郑家跟杨家,怕是要结仇了。 她也不想让杨鸿为难。 “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但闹出这样的事情,我们杨家的确有责任,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杨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郑燕兮虽是我表妹,我也知道她自小便思慕我大哥,可是就冲着她这品行,我杨家也万不能接纳她。” 茶壶的水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整个屋子安静得除了茶水喷涌的声音外,便是沁娘轻浅的声音。 她这话说得虽平淡,可却给了沐知念一种莫名的踏实感,令她那颗原本就有些焦虑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两个端起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 “阿念,我辈子我只认你这一个嫂子,旁人想进我杨家的门,就是我大哥答应,我都不答应的。”沁娘伸手握住了沐知念的手,保证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快解决,还请你回府与沐夫人转达我这番话。” 沐知念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一放晴,沁娘便让人套了马车,去了郑家。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先礼后兵 郑家最近闹得鸡飞狗跳的,郑大人一向不关心内宅之事,但是郑燕兮这几天闹出来的事情他也知道,他也勒令禁足了。但慈母多败儿,小陆氏这几日天天跑到他跟前来又哭又闹的,搞得他异常头疼。 这不,小陆氏刚刚才被打发走,下人就来报,说沁娘来了。 按理说,娘家的事情轮不到她一个已经出嫁的姑娘插手。而且像这种儿女婚事,一般也该找女主人谈。 可是,这些天小陆氏纵着郑燕兮闹出这等丑事来,想来找小陆氏也是枉然,她就只好破坏规矩,直接来找郑大人了。 郑大人显然也没想到,沁娘一个出阁的新妇居然要来见他一个外男,不过,大家既然是亲戚,便也没那么严格的顾忌。 “想必姨父也知道沁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了。”行过礼之后,郑大人赐了坐,命人奉上茶,沁娘拔着茶叶沫,缓缓开口道。 郑大人近日家宅不宁,搞得郑杨两家关系也异常紧张,他自然清楚她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不过他也不想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教训,当即脸色有些不好:“沁儿,你若是来谈你大哥婚事的,便回去吧,我郑家还没到那种死皮赖脸的程度,燕儿我自会管教,你们且当没这回事便罢。” 沁娘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笑了:“姨父,你们郑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今我大哥跟未来的嫂子名声都损坏了,您一句话当没这回事便作罢了,请问,您是不是觉得,承家候府是吃素的?由着你们这么坏了人家女儿的名节,回头你们一句当没这回事儿便轻轻揭过去了?” 沁娘一句话,令郑大人面色一僵。 “之前二表妹行事偏颇,为了一套头面便去巴结奉承言大小姐,满大街的人都看见了。那个时候我便遣人给姨父修书,让姨父好生管教二小姐,免得有朝一日给家里招祸,可姨父想来也不过是为她抄了一下《女戒》之类的,禁了几天足,便轻轻放过了。这才过了几天,又闯出这等大祸,还跑到人家沐府门口去闹。” 说到这里,沁娘便冷笑出声来,所谓子不教,父之过。郑大人终有一天要为他的不忍心而买单。 “放肆!”郑大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他治家不严,一向好面子的郑大人此刻脸上简直怒气磅礴,“你今天是特地上门来教训我的?这就是你们杨家的教养?” 什么时候长辈的事情轮到一个小辈来说三道四了? 他即便真的治家不严,可那也不甘她一个出嫁的姻亲女儿的事儿! “姨父,我不是来说教的,我是来给你提个醒的。”沁娘淡淡的说道。 说得好听点叫提醒,说难听点她是来警告的。 “人家沐大小姐尚未过门,她便跑到人家门口又跪又求,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沐大小姐不能容人,连个失了名节的可怜女子都不放过,要将人往死路上逼。往后,即便是沐小姐嫁入了杨家,也要受人指指点点,说她是毒妇,还未出嫁,便逼死了官家贵女。可是姨父,二表妹落水,到底是谁救了她,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既然有数,就不该装傻充愣,由着自己的妻女百般的抵赖,企图妄想进杨家的门。 杨家虽不是什么高门贵府,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门的。 杨家内宅一向干净,能够安稳至今,那是因为杨家在娶妻上面有着不可废的方圆规矩。 娶妻娶贤,妻不贤,则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则万事休已。 “你什么意思?”郑大人脸色一变,那张原本愤怒的脸上,倏然变得有些茫然。 沁娘一看就知道,他原来还被蒙在古里。 “姨父,当时救二表妹的,是我哥的护卫,我哥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当时我大哥就跟她解释过了,可是二表妹似乎不愿意相信,她仗着当时府里没人亲眼瞧见,便一口咬定是我哥不想负责任,我们杨家顾念着姨母与我娘的姐妹亲情,才没有撕破脸,可如今,事情被二小妹闹成这样,我想,姨父若是再不想想办法……” 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她明说了,相信郑大人也不是蠢人,后果他应该能够想得到。 若是郑大人管不了他这内宅的事情,那么就只好有人来替他管了。 他为官这么多年,难不成真的要因为一个女儿而毁了前程? 这里面孰轻孰重,相信他自己能想明白。 整个客厅霎时落针可闻。 郑大人此刻面然虽然稳得住,可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滔赅浪,对于郑燕兮落水的内情,他的确是不太清楚,只是妻女一口咬定救她的杨鸿,他只觉得丢人。而且内心里他也不想把女儿嫁到杨家,免得被人说他郑家攀附杨家,使的还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可是,原来这里边竟还有隐情! 居然是个护卫! 这让郑大人心里怎么不惊怎么不怒? “沁儿,这件事情你可不能胡说。”郑大人目含警告的看着她道。 比起区区一个护卫来,他更加更倾向于杨鸿。 “姨父,你可以回去问问,二表妹当时落水时,是不是情急之下抓下了救她之人脖子上的一块玉。”沁娘知道空口无凭,而她也素来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既然郑家人不肯死心,那么她就让他们哑口无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姨父回头可以亲自去问二小妹,想来二表妹一定会一口咬定那是我大哥的,可是,那块玉是嵌在银制的坠子里的,你可要来仔细看看,上面刻的,可是我大哥的名字。”沁娘言尽于此,也无意久留,便起身告辞了。 郑大人独自坐在厅里片刻之后,便起身去了郑燕兮的院子。 郑府后面的事情,沁娘便管不着了。 她这次来,不过是给他提个醒,若是一个男人连内宅的两个女人都震慑不住,那么他也活该这么多年都爬不上去了。 秋桃扶着她上了马车,道:“小姐,我们回府吧,外面挺冷的。” 他们在这种天气出来,本就已经是对沁娘身子很不好的了,虽说这马车里被围得暖融融的,可毕竟还是要下马车受那么一段路的冷,若是真要冻出个好歹来,回头夫人定要怪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没劝住她了。 “只要你们不乱说就成。”沁娘看了一眼她们这些丫鬟,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杨家把这件事情告诉她,顶多就想让她出个主意,可没想让她亲自跑出门奔走,若是知道了,怕是以后有什么事儿都不敢告诉她了。 “小姐,需不需要派人看着郑家,这万一表小姐又闹出什么事来了呢?”秋雪问。 这郑家出了这么个郑燕兮,怕是她底下那些庶妹都要跟着被连累了。 有些人就是那般自私,做事情只想着自己,完全不顾及整个家族的名声。 “不必了,反正要是再闹大,也是他郑家下不得台,于我杨家可没什么损失。”沁娘说着,眸光一凛,“你回头给我大哥传句话,若是二表妹再作妖,郑家管不住她,那么,杨家也不需要留情面了。” “是。”秋雪应了一声,挥鞭打马,一行人快速的往顾宅驶去。 马车直接从角门驶到了院门口,秋雪掀开帘子:“小姐,到了。” 沁娘扶着她的手臂下了车,秋桃连忙用一块毛皮披风将她的脑袋挡了起来,主仆几个人簇拥着一路往沁园走。 “小姐,唐二娘来了。”瑞嬷嬷一见沁娘回来,便一脸为难的说道。 沁娘挑了挑眉,唐婉这个禁足禁得可真是平易近人,这才几天的功夫,这就被解了禁了。 “人呢?”沁娘虽心里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在次间等着呢,说是来探病的。”瑞嬷嬷说着,又补了一句,“奴婢都跟她说了你出去了,她非不肯走,说要等你回来。” 沁娘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来探病? 怕是前几日被禁了足,这一放出来就迫不及待的要来看笑话了吧。 虽然她不知道唐婉又使了什么招让顾琛解了她的禁,但她就知道唐婉不是个安份的主,这才一出来,就这么等不及了。 不过,她这会儿来落井下石,效果似乎小了许多。若是前几日来,指不定她还真会被她刺激得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呢。 要知道,顾琛可是当场就被她捅了一簪子,听刘管家说,血流了一路,右胳膊几天都没敢抬起来写字,据说还因为寒气入体而在床上躺了两天。 若是唐婉那天来,说不定她一失手就要将她给捅死了。 “我去会会她。”沁娘说着,进了屋,将披风解下来,递给了瑞嬷嬷,锦嬷嬷连忙将烧好的手炉递上来,让她暖暖手。 一股暖流沿着掌收一路漫延至全身,沁娘那张被风吹得有些发白的小脸这才有了点颜然,她抬起脚,去了次间。 唐婉已经独自坐在次间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了,她极耐得住性子,甚至毫不在意这满园子的丫鬟不友善的目光。 第一百七十章 算账 沁娘的身影一出现,唐婉便立马站起身来,草草的冲她福了福声道:“姐姐。” 沁娘蹙了蹙眉,被她这声姐姐叫得实在心里不舒服,尽管她已经听了两世了,可还是不习惯,而且,从骨子里很排斥。 “唐二娘,我母亲就生了我一个,并未给我添什么妹妹,你一把年纪了,叫我一声姐姐,叫得我心里实在是不太舒服,你以后还是按着规矩,叫我一声少夫人吧。”沁娘说着,无视唐婉僵硬的脸,径自走到首坐,坐了下来。 丫鬟立马给她端来的热茶,沁娘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里面的茶叶。 唐婉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心头的那股怒火,这才笑脸如春的开口道:“听说少夫人前些天滑了胎,我特地来探病的,没想到,少夫人一早竟出门了,想来这病养得是差不多了。” 沁娘勾起了一抹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说出来的话比唐婉要气人多了:“听说唐二娘最近损失了不少钱财,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看我的笑话。” 唐婉被戳中了痛点,那原本就是装出来的笑脸都快要绷不住了,她最近不仅被顾琛逼着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都交给了唐家,就连自己的地下买卖,也一夜之间被扫掉了一半。 “上次,是我的丫鬟不懂事,做出了有辱阿琛名声的事情,所以,我这次将产来全都交给娘家了,别人也不会再诟病顾家什么了。”唐婉说着,笑了笑,“钱财身外物,我相信凭我的能耐,再赚一份这样的家业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我相信有我的帮衬,日后顾家会往上一层楼的,倒是少夫人你,都不需要管那些生意上面的事,怎么还能滑了胎呢?” 她这话里话外的,都在往沁娘心口上狠戳,沁娘面上没什么动静,一旁的秋桃却听不下去了,要不是沁娘拉着她,她非冲上去撕了唐婉的嘴不可。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讨厌,做了恶事还要上让来往人家伤口上撒盐,而且,她还暗讽沁娘什么本事没有,就在家里养个胎还能养不住。 “唐二娘这话说的,好像我滑了这次胎,日后便不会再怀上了似的,倒是你啊,在我的嫡子嫡女出生之前,你的庶子庶女可有机会先生出来?”沁娘说着,心情颇好的端起茶,喝了一口,那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唐婉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死死的捏住手中的帕子,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直接扑上去撕了她。 这个贱人,这是在讽刺她是个妾,只要她杨沁颜不同意,她这个妾没有也资格在她之前生下庶子庶女。 妾这个身份,无疑是唐婉心里最大的痛点,沁娘看着她乍红乍白的脸色,心中颇为舒畅:“唐二娘来刚病好便来看我,我很感动,现在,你看也看过了,回你的宛心阁吧,记得早点将你那份家业挣回来,免得无钱难办事。” 沁娘最后一句,无疑是点燃了唐婉心中最后一把火,她再也绷不住了,豁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甩着帕子往外走去。 她原本是想来看沁娘笑话的,可到最后自己却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去。 看着唐婉被气走了,秋桃总算舒了口气,嘟囔道:“这唐二娘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 奚落不成反被奚落,她哪里还睡得着? 况且,她那几家青楼可是都关门大吉了,想必要肉痛好一阵子吧。 “不过,那也是她活该,她不是老觉得自己了不起吗?觉得全世界只有她才配得上顾公子吗?若是让她知道她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都是毁在小姐手中,她怕是要活活气死了吧。”一想到这里,秋桃便一扫刚才的气愤与不平,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露出唇边一个小小的梨窝。 这时,秋雪挑开暖帘进来道:“小姐,话奴婢已经带给大公子了,他说他知道了。” 沁娘点了点头,便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重新又拿出那张写有唐婉地下.钱庄的纸来,秋雪凑上来,笑眯眯的说道:“小姐,听说那周大人自从被贬了职以后,每日都会到赌场去赌一把,而且每每都输急了眼要大打出手,都被赌场的打手给合力轰出来了。” 沁娘挑眉,没想到那位前周参将自打丢了参将的官职以后,便开始做一夜爆富的美梦了。 “那周大人虽是武将出生,身手也可以,只不过,听说他现在每日酗酒又赌搏,赌场十几个打手围攻了,三两下就将他给架着扔出来了。”秋雪说得津津有味,“小姐,听说那位可是府上养了好多小妾的,你说他会不会输急了眼,直接把自己女人给卖了?” 沁娘被她这个假设逗得笑出声来,秋桃也掩着唇道:“周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就算他想,也不敢吧。” “奴婢看他也没什么不敢的啊,毕竟那是个地下赌场。他偷偷卖,别人偷偷买,这又有谁知道?”秋雪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合情合理,没毛病。 主仆三人只当是个笑话,并不在意。 不料,过了几日,便有人跑到京兆府衙门去击敲鸣冤,秋雪出去瞧了一下茶楼的开张状况,恰好看了一回热闹,便颠颠儿的跑回府中与沁娘说。 “小姐,还真让奴婢说着了,那周大人府中一连失踪了好几个小妾和姨娘,那些小妾和姨娘的娘家人去府中见不着人,周大人又说不清她们的去向,便有人揣测她们都被谋财害命了,于是,那些个姨娘的家里人便跑去京兆府鸣冤了。”秋雪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猛的灌了下去。 “那周大人是疯了吗?这么多人不见了,自然要引起注意的啊。”秋桃咂了咂舌道,“虽说那些姨娘或者通房小妾都是半个奴婢,娘家人但凡在意她们,也不必让她们去给别人做妾了,这样的人,就是死了也没有人关心的,如今又是怎么突然被人想起来的?” 且不说别的,就说那位突然上门探访自家姑娘的姨娘娘家,这上门上得也太巧合了点吧。 “看来有人想要利用周大人打开这个赌场的缺口。”沁娘摩挲着手腕上面的镯子,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正如秋桃说的那般,这件事情若无人主导,那么谁会无端端的上门去找一个做妾的女儿呢? 再说了,妾的娘家根本就算不得正经的娘家,哪有那么随意的就让进府中探望啊? 而且,周大人府中,除了一些有名份的妾室之外,还有好些无名无份的,这些人若是失踪了,谁又会去在意? “据说那位去击鼓鸣冤的人家,家里姓王,做生意有点钱,当初若不是看中周大人位列三品,前途不可限量,他们哪里会将自己女儿送入府中做妾?这些年,周大人也托了这王家人的帮衬,手头上也宽裕许多,想来最近他是真的输得连家底都没了,所以才会卖自己女人。”秋雪顿了顿又道,“据说,王家女的嫁妆都被变卖光了。” 沁娘心头一凛,自古这变卖女人嫁妆的男人都是最被人唾弃和瞧不起的,而且,周家当真穷到那个份上了吗?若要卖嫁妆,周少夫人的嫁妆不是多得很吗?为什么要用小妾的? “这些人是不是真的被卖掉了还不得而知,但是,被人这么一告,那个地下赌场就很有可能会被牵扯出来,到时候官府会下令查封。”如今那几个女人的失踪是否是被卖掉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唐婉的那家赌场,保不住了。 “小姐,你说,到底是谁出手这么准,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呢,那赌场就这么完蛋了。”秋雪一副颇为可惜的样子说道。 “你呀,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沁娘没好气的看着她,转了话题问,“你回杨家,有没有撞见罗绮霞?” 秋雪摇了摇头:“奴婢虽然没见到人,但也听府里的下人们议论过,说表小姐像是魔障了一般,整日里将自己关在院中,除了晨昏定醒之外,一概不出院子,前些天小姐出了事儿,姑奶奶还劝她来府中探个病,结果她整个人都慌了手脚,直说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 秋雪所说的姑奶奶,便是罗绮霞的母亲杨氏,杨氏想要让罗绮霞借机多来顾宅走动走动,是想着文曲院的斗艺大会,可罗绮霞百般的不想来,想必是心虚吧。 就这胆子,也敢学人家做坏事! “小姐,要不要奴婢半夜翻墙去她院里吓唬吓唬她?”秋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沁娘问。 说实在的,就这么放过那个女人,他们这些下人实心有不甘,哪怕是过些天在艺斗会上让她出了丑,那也不够他们收利息的。 罗绮霞干了这么大的一件坏事儿,总得让她多受点良心的谴责,多做点噩梦才是。 “就你这点功夫,你要翻墙回去,要是让我大哥发现了,逮着了你,你打算如何解释?”沁娘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情,在她亲手解决掉罗绮霞之前,她可不想让杨家人知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卖惨 一屋子的人嘻笑研研的,完全忘了顾琛这号人物,直到刘管家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少夫人,少爷病得厉害,都不肯让人侍奉汤药,老奴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过来求少夫人的。”刘管家站在门外,恭敬的做了个揖。 “管家,照你这么说,那顾琛以前生病难不成都是自己好的?”沁娘目光锐利的看着管家,仿佛要将他那副皮囊看穿。 这刘管家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她可是清楚得很,顾琛近日来做的那些舍了面子和里子的事情,估计多半也是受了这老管家的点拨。 “以前跟现在自是不能比的,毕竟,少爷现在心中有了少夫人,又怎么肯让别人侍奉汤药。”刘管家被沁娘瞧得遍体生寒,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这少夫人突然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变得冷漠了许多不说,人还处处透着精明。 想要蒙骗她,怕是一句假话里面也要掺上十句真话。 “是么?”沁娘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不是还有唐婉么?” 一提到唐婉,刘管家顿时冷汗就划了下来。 “少夫人,唐二娘就是个摆设,她怎么能跟你比呢!”刘管家求生欲极强的说道。 若是唐婉在这里,听到他这句话,估计得气死。 “刘管家,你说这话不心虚么?”沁娘嘲讽的看着他。 别以为她不知道,顾琛所做的那些事里面,有哪样没有这位老管家的份。 如今跑到她面前来卖惨拍马屁,也当真是半分也不脸红。 “少夫人,老奴说的句句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说,就让天上一道雷劈下来,正好砸在……”刘管家正滔滔不绝的发着毒誓,被沁娘不耐烦的打断了。 “好了,我随你去一趟便是了。”沁娘说着,站起身来,秋桃立马给她拿了件长毛披风,顺便不满的瞪了站在门外的刘管家一眼。 这刘管家在沁园这一帮奴婢们的眼里,他跟顾琛就是穿一条裤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琛不受待见,他这个奴才自然也是不受待见的。 刘管家一听,她愿意前往顾琛的风澜院,心头顿时一喜,但是,他半分都不敢表露出来,只是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垂着两手,谦卑得不行。 沁娘看他这样实在很是碍眼,而且也不想听他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她这里发毒誓,也不管他那誓言是不是走心,但听着实在是不舒服。 不一会儿,沁娘便裹了一层厚厚的衣物,由秋桃和秋雪护着,缓缓朝着风澜院走去。 刘管家生怕她半路上打转似的,一直殷勤的在前方引路,每走几步,便回过头来看上一眼,脸上那谄媚笑容挤出来的褶子,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秋桃都快鄙夷死他了。 好歹也是一府的管家,能不能有点气节! 这阿谀谄媚的样子,实在是有碍观瞻。 等到一行人好不容易来到了风澜院,刚踏进内屋,就见唐婉殷勤的在床边坐着,正要给顾琛喂水。 沁娘面色冰冷,凉凉的看了刘管家一眼。 刘管家顿时也懵了。 他没叫唐婉过来啊,而且,这风澜院没有顾琛的允许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这唐婉是从哪跑进来的? 但是,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沁娘还在一旁嗖嗖的放着冷气呢。 “咳咳,唐二娘,你怎么来了?”刘管家咳嗽了一声,踏进屋子,拧着眉问。 唐婉似乎这才发现几个人进了屋,顿时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担忧:“我听说夫君病得厉害,就过来看看,他刚才一直喊着要喝水,我就给他喂了小半碗。” 说着,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转向床上躺着的顾琛,眼中满是忧思。 沁娘冷笑了一声,转身甩袖便走。 好一个不肯让人近身侍奉非她不可,感情刘管家巴巴的跑来求她过来,就是为了让她看这个的? 她真是脑子灌了雪了才跑到这里来看人家上演夫妻情深的。 刘管家一见她走了,顿时就急了:“少夫人,这……” 然而,沁娘不但没有回头,而且还越走越快。 秋桃听见刘管家的叫喊,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他一眼。 心道,这个老管家真是坏,居然联合唐婉一块来欺负她家小姐,他要不是顾琛身边的奴才,定要他好看。 刘管家心里苦,他根本不知道唐婉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唐二娘,少爷需要静养,您还是回自己院中吧。”刘管家可不敢让她继续待在此处,否则,等顾琛一醒来,他这个管家的位置怕是要保不住了。 唐婉美目流转了片刻,一副伤心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想要留下来,却又明白自己必须走。总之,短短的几息间,她面上闪现出的种情情绪都是那般的清晰而让人生怜。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便拧着帕子走了出去。 一出风澜院的门,唐婉面上那抹凄楚的模样便一敛而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得逞的笑。 想来她平日里对这些府里的下人好点还是有用的,刘管家走,她便得到了消息,知道他要去沁园找沁娘过来了,于是,她连忙捷足先登的跑了过来。 一开始这风澜院的护卫是不让她进的,可说到底她也是顾琛的侧室,顾琛并未厌弃她,还解了她的禁足令,她便可以随意的出入府中任何一处。 于情于理他们也不敢拦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进来了,看着顾琛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样子,她真的很心疼,她走到床边,试图般的唤了他两声。 顾琛听到她的声音,几乎是立马就将眉头皱成一团,还要让她滚。 唐婉真是恨极了,哪怕就是在病中,他口中唤着的名字,也是杨沁颜那个贱人! 那一刻,唐婉妒忌得脸都扭曲了。 可是,她知道杨沁颜也许下一刻就会出现,所以,她不能走。 终于,她听到院外传来了刘管家谄媚的声音,便知道人来了,于是,她迅速的去倒了一碗水,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往顾琛唇边喂。 其实她根本一滴都没喂进去,紧接着,沁娘就进来了。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这一幕后,很快就被气走了。 唐婉看了一眼沁园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 哪怕是顾琛心里始终都装着她杨沁颜又如何,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心里不痛快。 于是,唐婉回头看了一眼风澜院的门,转身朝着自己的宛心阁走去。 可是她刚走出几步,便看到沁娘又转了回来,脸上那抹未散尽的得意之笑顿时便僵住了,飞扬的心情顿时又蒙上了一层阴翳。 “唐二娘,你怎么就走了?不是要给顾琛侍疾吗?原来只是做给我看的吗?”沁娘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唇边挂着静淡的笑,语气明明很平静,却让唐婉听出了一股嘲讽的味道。 唐婉脸色变了变,随即笑着回道:“少夫人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打转回来了?” 沁娘朝她走过两步,擦身而过时,脚步停了一瞬,看着她道:“因为,我仔细想了一下,我若是这么走了,岂不是如了你的意?而我又怎么会让你如意呢?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如意了。” 最后一句话,可谓是满含深意。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朝着风澜院走去,刘管家也不敢跟唐婉多说,头也不回的跟了上去。 唐婉气得面色发紫,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紧拳,她瞪着沁娘的背影,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这个女人,不就是仗着顾琛心里有她么? 不让她如意? 她杨沁颜自己也别想如意! 唐婉冷哼了一声,甩着帕子气呼呼的朝着自己的宛心阁走去。 “姑娘,那少夫人也太欺负人了点,不就是因为自己家世好,占了个正妻的位置么?神气什么呀。”碧心心生不满的说道。 “她现在是占着正妻的位置,有本事,她就一直占着。”唐婉说着,眸中迸射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光。 顾二少夫人的位置,早晚都是她唐婉的! 沁娘重新踏进了内屋,刘管家连忙将门关上,将外面的风雪与寒冷统统隔绝在了外面。 “少夫人,我已经让人重新去把汤药端过来了,一会儿要麻烦少夫人喂一下。”刘管家说着,转身出去按排事情去了。顺便问清楚唐婉是如何进来的,他若不杀鸡敬猴,怕是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刘管家心里想什么,沁娘可不关心。 她此刻只是站在床前,垂眸看着顾琛,又扫了一眼床边放着的那把椅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秋桃心领神会,立马将那张唐婉坐过的椅子搬了出去,重新又给她搬了一张进来。 沁娘这才坐了下去。 “小姐,这顾公子苦肉计是使上瘾了么?就算你那日刺了他一下,以他这般体魄,也万不该病成这样啊。”秋桃对顾琛上一次的苦肉计记忆犹新,看着顾琛的眼睛里,满是防备。 “就是,而且这大冬天的,哪里就这般容易伤口感染了,怎么还发起高热来了,这还当真是病娇得很。”秋雪也忍不住嘲讽道。 “还说不让人侍奉,明明刚才唐婉给他喂水的时候,他并未反抗,那刘管家就是向着他家主子,故意想要奴役小姐。”秋桃话音刚落,刘管家便端着汤药进来了。 秋桃:“……” 第一百七十二章 嘲讽脸 背后说人被抓包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秋桃面上闪过片刻的尴尬,但很快便恢复如常,高抬着下巴看着他,一副一点也不虚他的模样。 刘管家自然知道自己在沁娘身边的丫鬟心里没有半分好,她们气恼顾琛,自然也不会待见他。 刘管家心里苦,但又不能说。 “少夫人,汤药好了。”刘管家全当没听见刚才秋桃跟秋雪骂他的话,只是恭敬的将汤药端到沁娘面前,让她亲手喂顾琛。 秋桃愤愤的瞪了他一眼。 刘管家只觉得头皮一麻,送完汤药也不在这里碍眼了,连忙退了出去。 “你们也出去吧。”沁娘知道这俩丫头心里不舒服,她不愿意让她们在这里看着碍眼,便将他们遣到外屋去了。 秋桃跟秋雪在外屋守着,两只耳朵竖得直直的,就生怕里面有个什么动静她们听漏了。 屋内只剩顾琛跟沁娘两个人了,沁娘将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坐在床沿,伸手将顾琛的头给扶了起来,然后一勺一勺的喂到他嘴里。 说实话,她心里极为抵触。 只要一想到这两世都没能保住的那个孩子,全是因为顾琛招惹了唐婉,她心里那道坎便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她刚刚小产完,身上甚至还有些不大舒服,可是,现在却要她来侍奉这个让她伤心又伤身的男人,她打从心底里是不愿意的。 可是,她占着他正妻的名份,为丈夫侍疾是她份内之事,撇开个人感情不言,她全当是在尽义务罢了。 “咳咳……”沁娘喂得不甚走心,顾琛突然间呛咳了一下,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浸湿了衣襟。 “沁儿,别走……”顾琛下意识的握住她替他擦嘴的那只手,然后,越握越紧。 沁娘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强忍着再刺他一簪子的冲动,将他的手挣开,继续将剩下的半碗药给喂了下去。 所幸顾琛还算配合,她还想着,他若是不肯乖乖的喝,她便要强灌了。 “好了,你药也喝完了,睡吧。”沁娘将他的脑袋重新放回床上,起身便要走。 顾琛似有所感,翻身拉住了她的手,闭着眼,拧着眉道:“别走!” 沁娘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心头顿时蹿起了一团火,她扯开他的手,低怒道:“顾琛,我不管你能不能听见,你给我听好了,别以为使点苦肉计我便会心软,只要唐婉在这府中一天,你我便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 说完,她果断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内屋。 “小姐,要走了么?”秋桃见她出来,连忙问。 沁娘点了点头,秋雪立马去开门。 一股冷风灌进来,瞬间将沁娘那颗微微浮动的心吹得冷静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抬脚大步的走了出去。 刘管家一直守在门外,见沁娘这般快便出来了,眸中满是诧异。 但是,看沁娘的脸色,他也不敢再出声拦她,只能目送她离开。 顾琛喝完药以后,高热很快便退了,到晚间的时候,人已经醒了。 刘管家守在一旁,见他醒了,连忙奔过去关切的问:“少爷,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顾琛眼珠子转了转,屋里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沁娘的影子,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唇线抿得死紧。 他未开口,刘管家便明白他此刻在想什么,连忙道:“白天的时候,少夫人来过了。” 顾琛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随即满脸期待的看向刘管家。 刘管家被他看得心里直发虚,他只能说实话:“老奴特地去沁园卖了一通惨,才把少夫人请了过来,没料想,那些个护卫把守不利,把唐二娘给放进来了,少夫人见她坐在您床边,还给您喂水,于是……” 说到这里,顾琛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后面的话,刘管家不用说完他也能想象得出来了。 顾琛的脸色,一下子沉到了极点,浑身嗖嗖的冒着凉气。 “少爷放心,那个私自把人放进来的护卫,我已经责罚过了,日后这风澜院,想必不会再有人敢轻易的将那些闲杂人等放进来了。”刘管家瞅着自家主子的脸色便知道,怕是气狠了,为免这整个风澜院生灵涂炭,他连忙将处罚结果给报了出来。 顾琛沉着脸,不说话。 刘管家心累得很,默默的擦了把汗,又补了一句:“少夫人后来又折回来了,还给您喂了一碗汤药。” 顾琛一听,那浑身的寒气果然收了收,就连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沁娘来看过他了,而且还给他喂过药。 是否意味着,她其实也并非全然不在乎他的,不是吗? “她何时走的?”顾琛一脸希翼的望着他问。 刘管家默,他总不能说人家万分嫌弃的喂完药就麻溜的走了吧?嫌弃得连多片刻功夫都不愿意待。 但是,面对顾琛满是期待的目光,刘管家昧着良心道:“她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才走的,毕竟,她刚刚小产完,身子都还未恢复呢,不宜劳累。” 顾琛一听,连连点头:“是了,按理说她该在床上静养半个月以上的,是我病糊涂了,一直想见她。” 刘管家默默的擦了把汗,看着他一副给点甜头就极为满足的傻样,于心不忍的别过头,看向了窗外。 “唐婉来了,我可有说什么话?”顾琛突然想起沁娘来时撞见了唐婉这一出,生怕自己烧糊涂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整个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少爷,唐二娘来的时候,我不在。”刘管家万分同情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只觉得生场病他似乎连智商都下降了许多。 或许说,一遇上沁娘的事,他便成了傻子。 顾琛拧着眉,满心的失落,又满心的忐忑。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唐婉做出什么过份的举动,惹得沁娘心里不高兴,否则,她为何转身就走? 而且,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是抓住了一个女人的手不放,他以为那是沁娘,如果,那是唐婉的话…… 顾琛简直不敢想。 刘管家就站在一旁,全程看着自家主子瞬息万变的脸色,就知道他心中又在自行脑补些什么了,他很识趣的站在一旁充当空气。 这边。 沁娘回到了沁园后,便小憩了一番,在贵妃椅里睡了一觉。 屋子里暖融融的,醒来已近黄昏了,秋桃命人把晚膳端进来,沁娘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一时间倒忘了之前在风澜院的不快。 她一开始用饭,秋雪习惯性的在一旁一边给她添菜一边八卦:“小姐,那个周大人因为赌搏而被贬去守城门了,官职又除了两级,府里的那些小妾通房,全都被打发了,就剩一个正妻冯氏了。” 而那个冯氏也不是个经得住事的主,之前因为嫁了个三品官,心里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处处高调,踩高捧低,如今突然从云端跌落,想必那滋味也很不好受吧。 “不是说他卖妾吗?怎么没直接罢了他的官?”沁娘问。 “后来京兆府尹查过了,这就是一场误会,他那些个小妾其实不过是被冯氏送到了城外的庄子里了罢了,也不知道是谁故意传出的谣言,说周大人穷得要卖这些女人的嫁妆了,其实人家府里还有的是钱。” 秋雪说到这里,又道,“小姐,奴婢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根本就是冲着那个地下赌场去的。” 什么卖女人哪,嗜赌成性啦,这些都是谣传,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一定是有人想要将那个地下赌场曝光,好让官府去查封抓人,所以才绕了那么大个圈子,故意从周大人这里打开一个缺口。 “说起来那个周大人也真是好倒霉哦。”秋桃叹了口气说道,“好好的三品参将,就因为一个贼人,就被贬了两级,可是这才被贬了没多久,就因为他多去了几次赌场,又有人拿他来做突破口,利用他来弄垮了那几间地下赌场。” 也不知道这周大人到底得罪了谁,怎么倒霉的事儿全都找上了他。 “按我说,他活该,好好的谁让他大张旗鼓的带着人进来搜府了,还企图要搜我们的院子。而且,他当时看小姐的目光不纯,若是落在奴婢手上,奴婢定叫他生不如死,降职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沁娘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形,对于那个姓周的,她心中完全涌不起半分同情。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有人想要害她,那么就要承受害她的后果。 “你们说,他到底得罪了谁?”秋雪问。 这满京城那么多去地下赌场的人,找谁不好,偏偏又找上了周参将,这一次,他的官职已经降成了七品芝麻官了,再有下一次,他怕是直接要丢官了。 “不说他了,文曲院那边过几日便要开始举办斗艺大赛了,我虽不参加,但也可以去瞧瞧热闹,说起来,文曲院的院长也算是我的老师,秋桃,你明日去一库房找一套文房四宝,到时候送给他,免得那老顽童每回都说我见了他都空着手。”沁娘一提到文曲院的院长,语气里便充满了无奈。 “是,小姐。”秋桃应下后,便道,“小姐,我今日听说,罗家表小姐得了入场的帖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 郑燕兮不见了 沁娘眸光闪了闪,一时没说话。 “小姐,这唐二娘当真是好本事啊,连入场的帖子都能给她单独弄得到。”秋雪咂了咂舌道。 这单独帖子,三品以下的官眷可是没有资格拿到手的,就是唐婉自己都没有资格拿到。 但是,她自己都没资格单独入场,倒是能给罗绮霞单独弄到一张帖子,不得不说,这当真是好本事。 “不必管她,你只管把今年的题不动声色的透给她便是,旁的都不必管。”沁娘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是。” 离艺斗赛还有几天,沁娘的茶楼也开了起来,没了隔壁那家医馆,生意倒也不错,沁娘正寻思着找一个暖和点的天气出去看看。 可是,这日子还没安静两天,就听秋雪回来禀报说:“小姐,郑家的二表小姐不见了。” 沁娘眉心一跳,诧异的问:“怎么会不见呢?郑家那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秋雪摇头道:“小姐,人不是在从郑家跑的,而是在送去庄子的半道上跑掉的。” 原来,自那日沁娘上门跟郑大人把话挑明了以后,郑大人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再这般纵容下去。 否则,郑燕兮下面的妹妹们也都不用嫁人了,连带着已经出嫁的大女儿也都要受到连累。 于是,郑大人便派了人想要把郑燕兮送到城外的庄子上住一段时间,等到这件事情过了以后,再给她寻一户人家嫁了。 没想到,这郑燕兮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死活不愿意去,最后是被打昏了抬上的马车。 府里派了护卫和几个丫鬟婆子一路护着,半道上郑燕兮醒过来了,说是要出恭,便派了奶娘跟着她一道去了附近的林子。 不料,进了林子,郑燕兮就直接拾了根木棍将奶娘给打晕了,等到众人发觉不对的时候,人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 “郑家现在急疯了,恨不得将府里所有人都派出去找了,就生怕半道上遇上贼人,万一要是有个好歹,那郑家表小姐大概也只有投湖这一条路可走了。”秋雪说着,顿了顿,问,“小姐,你说那表小姐一个姑娘家,她能去哪呢?” 需知荒郊野外的,万一要是遇上什么事,她的名节毁了是小,还要连累府里所有出阁的,未出阁的姐妹。 沁娘眉心一拧,问:“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秋雪看了看天色,道:“据郑府的家仆说,一大早天刚亮,人就送出去了,出城不到一个时辰,人就跑了,距现在大概有两三个时辰了吧。” 沁娘心思转得飞快,随即从床蹋上下来,急道:“快,帮我更衣,备马车,回杨府。” 秋桃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小姐,回杨府做什么?据说今日夫人请了沐夫人及沐大小姐过府,正在府中煮茶赏腊梅,顺道商定一下黄道吉日及具体的婚礼事宜,我们冒然回去,会不会不太好?” 沁娘眉心沉了沉:“顾不得许多了,我怕回去晚了这婚事就真要黄了。” 说着,她将自己在自己府中穿的舒适款长袍裉了下来,秋桃连忙去给她找了一身穿出去的夹袄和裙子,再披上毛皮披风,盖上帽子,几个人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秋雪已经命人将马车套好了,她扶着沁娘上了马车,然后坐在赶车的位置上,挥着鞭子,飞快的驶出了府门。 “小姐,那郑家表小姐不见了跟大公子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啊?”刚才急着出门,秋桃也没敢多问,这会儿几个人都上了马车了,秋桃便忍不住再次问道。 “我说你这丫头是不是傻?”瑞嬷嬷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平日里见你挺聪明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脑子就转不过弯来了,你也不想想,那郑家表小姐为何要逃啊?” 秋桃茫然的看着她道:“不是不想去庄子么?” 她话一出口,随即便想到了什么一般,立马闭了嘴。 对啊,郑燕兮不想去庄子,可她若是逃回郑府,回头还是要被送到庄子的,所以,她一定不会傻傻的回到郑府,而是会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要想绝了郑大人送她去庄子的办法,就只有找杨鸿娶她。 只要杨鸿肯娶了她,郑大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想明白了?”瑞嬷嬷看着她的脸色便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 秋桃点了点头。 马车出城一个时辰,若是走路回来,最少也得走两到三个时辰,算算时间应该还没到。 可是,不能排除她在路上遇上好心人顺她一程,那她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进城了,若是不赶在她之前到达杨府,到头来还不知道会被她闹成什么样呢。 毕竟,今日沐夫人带着沐大小姐都在府上,这若是闹得难堪了,指不定这门亲事就黄了。 郑燕兮想必也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赶到杨府门口,见门外空荡荡的,顿时便松了口气。 “小姐,看来郑家表小姐还未到。”秋桃挑开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道。 “我们先进府中再说吧,先给娘跟大哥吱会一声,免得一会儿真闹起来,大家措手不及。”沁娘说着,便准备下车。 秋桃率先跳下去,扶住了她。 “瑞嬷嬷,你留在门房这里,若是看到二表妹来了,立马让人把她给押进来,别让她有机会在门口大喊大闹的。”沁娘交待了一声,便领着其余几个丫鬟婆子往府内走去。 房门见她回来了,恭敬的行了礼后,便遣人去通知陆氏去了。 陆氏一早上便忙着准备招待沐氏母女的事情,这会儿更是一直陪着沐夫人在园中煮茶聊天,压根儿就不知道郑燕兮的事情。 所以,听闻小厮说沁娘回府了,她当真是惊讶了一下。 “沁儿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了,莫不是有什么事?”陆氏嘀咕了一句,原是想要起身告罪失陪一会儿,去见见女儿的。 不曾想,沐夫人耳力极好,小厮的话她隔了一段距离也听见了,顿时开口道:“顾少夫人回来了?那正好,让她陪着念儿四处走走,免得陪着我们两个老人家乏味得很。” 沐之念一听,嗔道:“母亲说的什么话,您哪里就老了?” 沐夫人也不过是刚刚三十出头,而且保养得体,的确是一点也不显老,但是,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年轻漂亮。 所以,沐夫人被女儿逗得心里甚是宽慰,陆氏见沐夫人开口了,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便让人把沁娘直接领到这园子里来。 不一会儿,沁娘便过来了。 “见过娘,见过沐夫人。”沁娘简单的给她们行了礼后,便坐在了沐之念旁边。 “沁姐姐,好些日子没见,看来你气色好了许多。”沐之念拉着她的道说道。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后,陆氏便问:“沁儿,你今日突然回府,是不是有事?” 沁娘看了沐夫人一眼,觉得还是有话摊开来说比较好,于是,便把郑燕兮半道上逃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场的女人都是聪明人,沁娘只说郑燕兮跑了,她们便明白了,一个个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不好了。 “娘,万一二表妹一会儿真来府中闹,您若是再顾念跟姨母之间的姐妹亲情,怕是明日便会有人上书弹劾爹爹,说他齐家不力,治家不严,到时候……”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陆氏已经明白了。 杨家目前的形势并不算好,即便是杨元海如今官列尚书,位属六部之一,可当今圣上可瞧不得杨家好,这往日里没错处都要被揪着找点茬,这若真被人抓到了实锤,那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虽说这罢官不太可能,可万一被架空了,让你天天在家禁足,这可不比削官降职来得糟吗? “娘,俗话说事情有一就有二,今日若不彻底的绝了她的念头,她明日还不知道要给家里招什么灾祸,你跟姨母是亲姐妹,到时候难免会被波及。”像他们这样的世家联姻,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而且,搞不好连带着陆家也要被连累。 为了一个女儿,牵连三个大家族,当真是不值当。 况且陆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郑燕兮,人家也未必就感恩,指不定还以为陆氏嫁了杨家后便瞧不起她呢。 对于不懂感恩的人,机会不用给太多,给一次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娘明白,哪头轻哪头重娘还是掂量得清楚的,瞧你,这么大冷的天还特地跑回来。”陆氏说着,连忙给她倒了一杯热闹,让她暖暖身子。 “那,今日我与念儿便回避了,明日再来与你商讨吧。”沐夫人觉得,这种时候她们母女二人在此实在是有些不妥。 若是那郑燕兮一会儿疯起来了,又当众央求沐之念高抬贵手,到时候沐家又当如何? 无端端限入一场这样的纠葛中,这实在不是沐夫人想要的。 陆氏刚要点头,便听那边飞快的跑过来一个小厮,嘴里还嚷着:“夫人,不好了,表小姐……” 那小厮因为跑得太急,一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听得陆氏实在是心里着急,斥道:“把气喘匀了再说,一路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第一百七十四章 梦碎 那小厮顺了口气道:“夫人,郑家表小姐一身狼狈的跑到杨府,二话不说就直接往墙上撞,守在门外的护卫都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没能拉住,现在人已经婚过去了。” “什么?”陆氏完全没想到这郑燕兮居然会这般疯狂。 别说是陆氏没想到,就连沁娘也没想到。 从小到大,郑燕兮什么性子她知道,那就是个惹是生非又怕死的主,她苦苦纠缠也不过是为了想要嫁给杨鸿,却不是真的想寻死。 这郑燕兮一来便往墙柱上撞,倒真不像她的风格。 “人呢?有没有请大夫?”陆氏问。 “人已经抬到夫人您的院中了,大夫已经过去了。”小厮说着,一脸焦急的道,“您还是快去看看吧,这万一要是真有个好歹,回头郑夫人又要来跟您闹了。” 这小厮后面那句话,无疑还带了些个人的不满情绪在里边。 毕竟,那郑燕兮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这些府中的下人谁不知道? 可偏偏,她死缠着杨鸿不放,忒让人瞧不上了。 “沐夫人,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明日我定当亲自登门致歉,今日招待不周,我让沁儿送你们出去吧。”陆氏一脸羞愧的说道。 “杨夫人,您有事情便先处理,处理完了我们再议也不迟,反正,这婚期也还未定下来,不着急。”沐夫人一语双关的说道。 陆氏心底一突,她知道今日若是在郑燕兮这件事情上处理不当,很可能这庄婚事便遥遥无期了。 “沐夫人放心,杨家齐家百年,从不做糊涂事儿,今日招待不周,明日定当备上厚礼到府中去请罪。”陆氏说着,冲沐夫人福了福身后,便匆匆的朝自己院中走去。 沁娘将沐家母女送到二门处,目送她们上了马车,保证道:“沐夫人,阿念,方才我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找大哥了,相信大哥会有决断的,而且,郑大人这会儿应该得了消息了,也很快会派人来,若是郑大人管不他这个女儿,那么我们杨家便不会再客气,你们放心,定不会叫你们为难。” 沐夫人闻言心里甚是慰贴,点了点头。 她是极看好杨家这门亲事的,杨家自古出情种,女儿嫁到杨家定不会受委屈,但愿杨家在这个时候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沁娘一路目送沐府的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才转身折回了陆氏的院子。 院子里。 郑燕兮正一脸惨白的躺在床上,大夫已经替她把伤口处理好了,只是人还没醒。 “娘,今日的事情,怕是又要被传得沸沸扬扬了,得想个法子才行。”沁娘看着床上躺着的郑燕兮,眸中闪过一抹厌恶。 小时候她只觉得这人表妹无知又自大,偏偏还处处喜欢与她比,她当她不懂事,从来不与她计较,即便是反击,也不过是想要让她吃点教训罢了。 可这一次,她真的不想不想再姑息她了。 否则,不是她毁,就是杨家亡。 “把她送回郑家吧,我也不想看见她了。”陆氏淡淡的开口道。 这外甥女平日里看着挺机灵一个人,怎么现在做出来的事情就那么糊涂呢? 陆氏挥了挥手,立马有几个婆子抬着软架进来,试图将郑燕兮抬到软架上。 不料,刚要搬动她,郑燕兮便醒了。 她一醒,便猛的推开了抬她的下人,一眼看到了人群外的陆氏,然后哭着扑到陆氏脚边道:“姨母,燕儿知道你素日来最疼燕儿了,燕儿是真心喜欢表哥的,只要姨母点头,燕儿愿意做小,日后沐小姐进了门,燕儿定当像侍奉亲姐姐一般的侍奉她,还请姨母成全。” 陆氏脸色铁青,听着她那些不着调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你……” “姨母,你连表姐下嫁这种亲事都能同意,让燕儿嫁与表哥做小应该也没什么的,况且,我好歹也是您的亲外甥,这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您忍心看着外甥走投无路吗?”郑燕兮抓着陆氏的裙角,拼命的摇晃着。 陆氏被气得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她,恨不得要将她的脑袋给瞪穿,看看好她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堂堂官家千金,居然要求与人做小,简直是丢人。 而且,听听她都说的什么鬼话,简直有辱门风,郑大人若是在此,怕是要被她气得吐血吧。 “郑燕兮,你也好意说自己是肥水?”沁娘冷笑了一声,狠狠的在她心口上插了一刀,“你一个被使小技俩落水自毁名节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肥水?还有,你明明就是被护卫救了,却偏偏要来攀咬我大哥又是何道理,当我们杨家那么好说话吗?撒泼打滚顺便再卖个惨,就能进门了?” 那若大家都这样,全京城想嫁进他们杨府的姑娘怕是也不少吧,若是大家都似她这般,这京城里的风气都得败坏成什么样了。 而且,这还哪里有半分官府千金,书香世家女的气质! “杨沁颜,你为何总要跟我过不去?”郑燕兮没想到这个时候沁娘居然也在娘家,她原本是想,依着陆氏对自己的疼爱,她只要哭惨一点,说得动情一些,陆氏总会点头的。 她没有想到,这个被她视为死对头的杨沁颜竟然也在。 有她在,那么她还讨得到什么好? 郑燕兮越想,心里就越嫉恨。 凭什么她杨沁颜想要嫁给自己心夜色的男人就能如愿,她就算愿意做小都不行? 郑燕兮心里恨极了。 “是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沁娘厉声说道,“二表妹麻烦你用你那废渣的脑子想一想,哪一次不是你自己挑的事儿?我何曾主动的招惹过你?你喜欢我哥不是不可能,你大哥堂堂正正的让府中长辈来说和,可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到底算计了谁?” 杨鸿是个守礼教的男人,那种情况他自然是不会亲自下水去救人的,况且,郑燕兮为何会跑到前院去落水,真当他是男人,平日里不管内宅的事情,便看不懂了吗? 明知是一场算计,还要往里面跳,那是傻。 敢算计杨鸿的人,她以为自己被看穿了以后,还能搏得杨鸿的怜悯吗? 若是那日没有护卫在,沁娘可一点也不怀疑,杨鸿会直接转身走人,即便是让她淹死在这湖中,也好过被她事后纠缠不休。 “说和?”郑燕兮笑了,笑得一脸凄然,“你以为我娘没有跟姨母探过口风吗?可是姨母看不上我啊,我有什么办法,我喜欢表哥,喜欢了那么多年,我不要求正妻之位,就做个小难道都不行?” 沁娘看着她,摇了摇头,简直不知所谓。 “是啊,你们杨家门槛高,看不上我这样一个六品官的女儿,所以,你们连做小的机会都不肯给我,那么,我除了用尽手段,我还能做什么?难道我真的要让我爹把我送到庄子,送到庙里去过着凄苦一生的日子吗?我才十五岁,我凭什么不能争取自己的幸福!”郑燕兮激动的大叫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时而大笑,时而又哭,加上她浑身上下实在是又脏又乱,看起来模样颇为可怜。 陆氏简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不知道她那个妹妹怎么就教出这样的女儿来,明明在闺中的时候,她们都是同一个母亲教出来的,怎么小陆氏就没有半分大家千金该有的品性。 “我娘看不上你,不是因为你是六品官的女儿,而是因为你的人品气度,实在难为杨家妇,你求得虽不多,还愿意做妾,可我大哥可没说他要纳妾,我杨家上下,你有见谁纳过妾?”沁娘一针见血的说道,“你最初看上我大哥,你敢说不是冲着这一点?你难道最开始谋的,不是杨家大妇?” 郑燕兮脸色一白,她此刻站在沁娘面前,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扒光了一般,赤条条的,任人羞辱。 她咬了咬唇瓣,转眸还想去求陆氏。 然而,陆氏对她已经失望透顶,直接别开脸,不愿看她。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押回郑家,一会儿真在杨家撞死了,郑家要是追究起来,你们担得起吗?”沁娘横了那几个粗使婆子一眼,厉声斥道。 几个人激灵一下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去押住郑燕兮。 “你们干什么?好大的胆子,本小姐也是你们这些贱婢能碰的吗?快放开我,放开我!”郑燕兮扭动着身子,不停的挣扎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陆氏被吵得头痛,吼了一句:“还不快把嘴给我堵上!” 这还要教吗? 这些个下人,真是越来越没眼力劲儿了! 陆氏气坏了,胸前剧烈起伏着,死死的瞪着那些婆子把人往外面拖,并且依言拿了块帕子直接将郑燕兮的嘴给堵上了。 一行人从角门出去,很快的便将人塞进了马车。 原本很顺利的一件事儿,只要把人送到郑家便行了。 可是,这会儿不知道从哪蹿出一匹受了惊的马,直接便跟杨府的马车冲撞上了。 车夫措手不及,整个人摔在了雪地里,马车差点就翻了。 而郑燕兮这时候看到一道人影掠过,眼睛一亮,飞快的从马车里摔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闹大 “表哥,表哥……” 郑燕兮从雪地里爬起来就跌跌撞撞的往前奔去,直追着那道身影,嘴里不管不顾的喊着,语气里透着焦急和欣喜。 还有一抹癫狂。 她就知道,表哥不会真的不管她的。 周围的人,一下子就聚集了起来。 杨鸿刚走到府门外,就听见一道疯狂的叫喊声,顿时蹙紧了眉头。 今日陆氏请了沐家母女,他是知道的,原本他也想早些回来的,可近日地下赌场的事情,京兆府尹人手不够,就请他帮忙了。 收到沁娘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狂躁了。 那个郑燕兮是不是有病啊! 被她缠上他可真是命苦! 他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就是生怕惹出大乱子来,没想到,他人还没进府,就被一个状似疯癲的女人给拦在了门外。 “表哥,我爹要送我去庄子,你就行行好,收了我吧,我愿意做小,我一定会好好敬着沐……”郑燕兮说着,就要去拽杨鸿的衣服。 “住嘴!”杨鸿闪身避过她伸过来的手,厉声喝断了她的话,“越说越不像话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到底还知不知道廉耻的?” 杨鸿简直气炸了,自己不要脸便罢了,还要拖带上人家沐大姑娘。 “表哥,我的闺誉都已经毁了,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送去庄子!”郑燕兮不相信,她如今都这副模样了,就算是念着表兄妹的情谊,杨鸿也不该见死不救的。 她笃定她在杨鸿心里是有位置的。 这时,门外聚集的围观群众也多了起来,大家不由得指指点点的。 杨鸿只觉得丢人。 偏偏郑燕兮此刻眼里除了杨鸿外,根本看不到别人,只要能够嫁进杨府,如今这些羞辱又算得了什么。 “表哥,你既然救了我一次,为何不能再救我一次?”郑燕兮哭得泣不成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那些围观者好生心疼。 众人看向杨鸿的目光,妥妥的就似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杨鸿气得血气翻涌,瞪着郑燕兮道:“二表妹,我都与你说过了,救你的人不是我,你又何苦非要赖上我?” 郑燕兮只是看着他哭,索性也不说话了。 门外的人越聚越多,一个个看向杨鸿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还说杨家家风清正,原来就是这样的清正啊,还未取妻就先毁了人家女子的闺誉,啧啧啧~” “既然毁了,那就娶回来不就完了呗,难不成,堂堂的沐家千金,还容不下一个小妾么?” “就是啊,这姑娘看着也真是可怜,之前在门口撞柱墙的时候我们可都看见了,你说若是没有委屈,谁会对自己那般狠啊,瞧瞧那小脸白的,真是让人心疼。” 周围的议论声不小,杨鸿一字不漏的听了个全,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这时,角门开了,沁娘从门内出来。 她也没有想到,眼见着人就要被送走了,在门口还能横生枝节。 “二表妹,和着你今日就算是名声尽毁,也要来拖着我们杨家下水是吧?”沁娘走到郑燕兮面前,目光清冷的说道。 郑燕兮一看到她,眸中便迸射出一抹恨意。 又是她,怎么哪都有她! “表姐,我只是想求一条生路,我所求不多,我愿意做小,只要成全了我,于杨家的名声又有何防碍?”郑燕兮不懂,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为何非要把事情想得那般严重。 哪家公子不纳妾? 只要纳她进门,这些旁人的指指点点就统统都不存在了。 再说了,名声于一个女子而言,就是命,可男子却不同。 他们顶多就是落外风流的名声,被人议论两天便过了。 她不懂。 杨家又没有规定不让纳妾,为何就是不能接纳她。 “二表妹,有些话我大哥不好说穿你,是顾念着你们郑家的名声,但我可不想我哥一直背黑锅。” 沁娘目光直逼着她,一字一句的问,“你自己倒是说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即便是来杨府做客,也是在后院,你没事跑还特地跑到大外院去做什么?还特地跑到我大哥的院里头去落水,你敢说,你不你想毁我大哥的清誉吗?” 哗—— 沁娘的话,有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一时惊起了千层浪。 郑燕兮脸色一白,眼睛死死的瞪着沁娘。 周围的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了,一个个看向郑燕兮的目光,已没了最初的同情和怜悯。 相反的,充满了鄙夷和唾弃。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跑到男子的院落里去落水,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么? 明明就是自己不知廉耻,如今却跑来赖上人家了。 “杨沁颜,我叫你一声表姐是客气,但也不代表可以任由你胡说。”郑燕兮急白了脸,急急的扯着嗓子叫道。 “难道我说得不对?你不是跑到外院去落的水?那我哥一个外院男子,他没事跑内院来做什么?”沁娘步步紧逼,堵得郑燕兮哑口无言,“还有,我哥当时根本不在场,救你的,不过是替他守着院子的护卫而已,你这般要死要活的非要我哥纳了你,你可真是脸大。” 郑燕兮脸上的血色瞬间裉得干干净净,她抖着唇,死死的瞪着沁娘:“你……” 沁娘可不打算跟她耗时间,紧接着又说道:“你当时落水挣扎,那名护卫见没人,便只好下水去救你,你在水中挣扎的时候顺手扯下了他脖子上挂着的一块银镶玉,你可以把那块玉拿出来看看,那上面刻的,可是我哥的名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燕兮站在原地,浑身发抖。 原本她以为那是杨鸿的玉,可以用来做证物的,所以她才一直留着。 可是,前两日郑主司突然来找她要那块玉一观,而且,脸色很不好看的样子,她当时就有些慌了。 她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可看着郑主司的脸色她也知道,想必那根本不是杨鸿的玉。 不是杨鸿的,那就意味着,救她的人真的不是杨鸿。 她怎么能相信! 所以,她当即便让人将那块玉给扔了。 “什么玉,我根本不知道,你少含血喷人!”郑燕兮愤怒的瞪着沁娘,脸上是受尽了屈辱之色。 沁娘见她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顿时就气笑了,侧头便冲着秋雪唤了一声:“给她看看。” 秋雪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块玉来,拿到郑燕兮面前道:“表小姐,这块玉可是你落水的时候扯下的?” 郑燕兮先是唇瓣一抖,随即拼命的摇头,后退着,叫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不要拿给我看!” 一众的吃瓜群众这会儿还有何不明白的? 看这郑小姐的样子,分明就是作贼心虚。 “你们污蔑我,你们杨家毁了我的闺誉不想负责任,便随便拿了块玉来污蔑我,想把我配给一个低贱的护卫,他也配!”郑燕兮面露狰狞的说着,随即又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们杨家就是欺人太甚,所以才这般中伤我。” 这时,一名护卫从角落里闪出来,看着郑燕兮道:“郑小姐,那日救你的人是我,你不要再在这里胡言乱语的毁我家公子的名声了。” 他记得救她当日便与她说得那般明白了,他也愿意负责,可郑燕兮当时死也不肯相信,还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虽然是个护卫,可他也是有尊严的,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他即便是有心要负责,也只能歇了心思。 “你胡说!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郑燕兮疯狂的嘶吼着。 由于她太过激动,扯动了额头上的伤口,隐隐的又有血迹渗透了出来,配上她那张有些疯狂的脸,看着有些恐怖。 “你手臂内侧有一颗红色的痣,是也不是?”护卫紧接着问了一句。 郑燕兮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他。 人群里因为护卫的这句话顿时变得更躁动了。 我去,官宦人家还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啊,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郑小姐,你若不愿嫁我,我也不强求,但请你不要一直在这里毁我家公子的名声,还拖带着沐家大小姐一起,我家公子连碰都没有碰过你,你就跑到人家府上去又跪又求的,人家沐小姐都还未过门,凭白就受了你这等污辱,你简直是……”不知所谓! 后面的话那护卫也不说了,他鄙夷的看了郑燕兮一眼,仿佛像是在看一只极其丑陋的虫子,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这样的女子,别说是他家公子了,就是让他娶她,他也不乐意。 郑燕兮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唇瓣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完了,真的完了! 原本以为把事情闹大了可以逼着杨鸿娶她的。 可如今,别说是杨鸿了,怕是满京城都没有会娶她的。 郑燕兮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杨鸿看一眼门口停住的那辆马车,知道这些人原本是要送郑燕兮回去的,顿时便冲着那些已经傻愣了的婆子们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送回郑府去!” 众人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来拉郑燕兮,生怕她万一又要去撞墙。 郑燕兮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离京 “把人抬上马车,送回郑府。”沁娘冷声下令道。 那些婆子七手八脚的将郑燕兮重新塞回了马车上,然后驾着车往郑府飞快的驶去。 众人一阵唏嘘,热闹看完了,人群也渐渐散去。 沁娘也没想到,眼见着人就要送走了,在府门口还冲出一匹疯马来,冲撞了马车,使得郑燕兮得以跑了出来,还闹了这么一出。 如今,郑家算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沁娘叹了口气,拽着杨鸿一道进了府门:“进去吧,剩下的,就是他们郑家的事情了。” 相信过了今日,这郑大人是没脸再在这京城里头露脸了。 生出这么个女儿来,这郑大人也有得烦了。 只是…… 杨奶奶听说沁娘回府了,便遣人唤她去她院中。 沁娘想着,今日之事,也应当让奶奶知道,便携同陆氏跟杨鸿一道去了。 “这二表妹今日这般豁出去,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出的主意,还有,这街上怎么会有疯马呢?”喝了口茶,冷静的回想了一下今日的情形,沁娘止不住的生出一丝疑窦。 “你是说有人在背手指使她?”杨鸿摩挲着茶盏,若有所思的问道。 “凭着二表妹那怕死又没有眼界的样子,她想不出这样的招来,而且,刚才她明明都要被送走了,却冲出一匹马来将她给撞出来了,你们说,这要是背后没人帮她,打死我也不信。”沁娘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若是像郑家的这些有些小心思的亲戚都要被人给利用了,那杨家以后还真是四面受敌。 “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时辰也不早了,娘,先用饭吧。”杨鸿看了一眼天色,想着自家妹妹特地为了这件事情而回府一趟,心中甚是感动。 但是,身为杨家的后继者,那些责任和重担,就让他来吧。 “瞧我,说说话都忘了时辰了,我去让人传膳。”陆氏说着,连忙站起身来,跑出去吩咐下人准备开饭。 沁娘知道杨鸿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只要点拨两下他便明白了,她毕竟是个已出嫁的女儿,就是要管,也没办法事情都管得来。 所以,很多事情还得让杨鸿自己去做。 一家子齐乐融融的陪着杨奶奶用了顿午饭后,天也放晴了许多,沁娘又单独留在院中陪着奶奶说了会儿话,直到老人家要午睡了,方才离去。 一行人上了马车,沁娘让秋雪好好去查查,郑燕兮最近跟谁走得比较近。 她总觉得,郑燕兮这件事情背后定有人给她出主意,而且,有人指使她把事情给闹大,好顺便毁了沐之念的名声。 况且,像郑燕兮这般没骨气没气节的,她居然能做得出以死相逼这种举动来,当真是令人吃惊。 几个人一回到顾宅,就听府里的流影来禀,说唐家来了位先房亲戚,顾琛正陪着在正院喝茶。 沁娘挑眉,何时一个小妾的远房亲戚也轮得上一家之主亲自招待了? 这唐婉的娘家人来了都没这待遇,这位远房亲戚又是什么来历? 似乎看出了沁娘的疑虑,流影道:“那位远房亲戚,据说父亲跟顾公子的祖父是同僚。” 也就是说,曾经与顾琛的祖父同朝为官。 “没想到唐婉竟还有这样的亲戚,怎么以前从来不曾听说过?这唐婉若是有这种亲戚,怕是早就像牛皮糖一般的粘着人家不放了吧。”沁娘嗤笑了一声,说道。 以唐家那些吸血虫子的作风,但凡家里有个得道升天的,他们能放过? “听说只是祖上有人做官罢了,如今他们也就是一介布衣,听说在朝中有些关系,所以平日里行事也方便许多,那唐家人倒是想贴着人家,可人家未必就理他们。”流影说到这里,笑了笑,“听说这次之所以来顾宅,是受了顾公子之邀。” 沁娘顿时眉头挑得更高了。 看来这唐家真是有宝啊,顾琛招惹了一个又一个,当真是得心应手得很。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 沁娘笑了一下,便将这件事情抛之于脑后了。 不料,她不想去招惹旁人,旁人倒是会主动贴上来。 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顾琛遣人来请沁娘到正院去一同用膳,说是家里来了贵客。 沁娘冷笑了一声,这顾琛何时这般媚骨了。 区区一个小妾的远亲,究竟手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好处,让他这般好说话,平日里不见他来请,今日还特地来请。 “小姐,这位唐家亲戚莫不是来给小姐下马威的?”秋桃疑惑的说道。 沁娘从贵妃蹋上下来,秋雪替她拿了披风披上,沁娘浑不在意的说道:“我正好也有些好奇,这位亲戚到底有何能耐,顾琛一个人招待他还不够,还要点名让我一道作陪。” 主仆几个人簇佣着一并往前院走去。 穿过那片荷花塘,上了回廊,来到前院的正厅,就见顾琛旁边坐着一个年纪三十的男子。 那男子穿了一身青衣,头上束了顶金冠,模样倒也周正,只不过,坐在顾琛旁边,就显得黯然失色了许多。 而顾琛另一边坐着的,竟赫然就是唐婉。 此刻,唐婉正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她,这一刻,让她有一种错觉,她唐婉才是顾琛的正妻,而她不过是来请安的小妾。 唐婉此刻大概也是这般想的吧,所以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兴奋。 沁娘挑了挑唇,并未说话。 顾琛向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位是前太傅之子,唐裕,按着辈份,唐二娘得唤他一声表叔。” 顾琛一句话已经点名了,是唐婉要唤他表叔,而不是他们都得跟着唤表叔。 沁娘眉眼一挑,看向唐婉。 果然,唐婉面色有些僵硬,却又很快便掩饰过去了。 沁娘冷笑,即便她此刻坐在她的位置上又如何,不过是一把椅子罢了,可是,小妾终究是小妾,也配让她这个正妻依着她唤一声表叔? “原来是唐家表叔,失敬!”沁娘说着,便在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向顾琛,“不知顾郎特地把我叫过来作陪,可有重要的事情?” 若非有重要的事情,叫她一个正妻出来招呼一个小妾的亲戚,那就有些不知轻重了,她若是拂袖走人,怕是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沁娘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一副端庄大方的样子,看得唐婉恨得直磨牙。 唐裕自然也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不高兴,当即还未等顾琛开口,他便拦了话头道:“家中好歹来了个长辈,少夫人出来作陪一下,是礼数,难道还需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能唤你不成?” 沁娘一脸惊奇的看向他:“原来妾的长辈也能算是我与顾琛的长辈,这唐家的家教还当真是远近闻名,连一个表亲都同声同气的,当真是令人佩服。” 被当众讽刺了的唐裕脸色一阵难堪,他眸光倏地一下转向顾琛,压着怒火道:“阿琛,你就这般纵着你媳妇儿?这也太不敬尊长了,你可别忘了……”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顾琛给打断了:“唐家表叔,沁儿说得没错,婉娘说到底不过是个妾,妾的娘家人都不能称之为我的岳家,妾的亲戚自然也不能算正经的亲戚,唐家表叔若是想要摆长辈的威仪,还是不要以唐家亲戚的身份来的为好。” 言外之意就是在告诉他,若是下次正经的来拜访,不要打着唐家的名号,前太傅之子的名号来访,他还是可以尊称他一声唐叔叔的。 可是,若想借着前太傅之名,来给唐婉撑腰,落他顾家大妇的脸,怕是不可能的。 唐婉捏紧了袖中的帕子,她今日就是特地把这位表叔请过来,想要给杨沁颜难堪的,没想到,顾琛竟然半分面子都不肯给。 他也不想想,他要的东西,还在唐裕手里…… 沁娘暗地里观察了一下几个人的脸色,隐约猜到顾琛似乎有求于唐裕,而唐裕却又不知为何单单愿意给唐婉两分颜色,还特地跑上门来给她撑腰。 顾琛一开始便说,他娶唐婉是权宜之计,唐婉手中有他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顾琛这般执着? 沁娘垂下眼眸,遮住眼底复杂的光茫。 “顾琛,你敢这么与我说话!”唐裕脸色有些难看,他也没想到顾琛居然半分面子都不肯给他,当即便站起身来,事副要拂袖出门的样子。 “唐家表叔还请三思,出了这个门,下回再要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顾琛说着,拿起盖子,拨弄着飘在面上的茶叶沫。 唐裕面上一片铁青。 他今日来,除了给唐婉撑腰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当真要为了替一个女人出气而坏了大事吗? 这般想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 沁娘惊奇的看了他们一眼。 看来,这唐裕此行绝非来给她下马威这般简单。 但是,能令他气到这般地步又生生忍下来的事情,想必不是小事。 是何事? 唐裕深吸了几口气,面色才恢复如常,他重新看向沁娘,郑重的开口道:“我知道少夫人的父亲刚刚坐上工部尚书之位,目前根基未稳,圣上时时盯着,若是这个时候出了岔子,怕是对杨家,对少夫人,都不是好事。” 沁娘面色一凛:“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图谋 唐裕见沁娘总算肯认真与他说话了,心里顿时好受了些。 “瑶县今年发大水,几乎颗立无收,按律当减免今年的赋税,向朝廷申请拨款振灾。可前任工部尚书只减免了一成,却依旧上报朝廷拨了款,朝廷拨了款,可到达老百姓手里的时候,却已不足三成。”唐裕说到此处,故意顿住了话头,拿眼去看沁娘的脸色。 果然,沁娘的脸色黑了几分。 显然,她已经想到了什么。 唐裕悠悠的接着道:“他们贪墨了振灾的钱款,还让那些佃户签了债务单,今年欠下的赋税要明年补交,若是明年补不齐,便要加利。如今那前任尚书赚了个满盆满钵,却留下个烂摊子给令尊,一旦那边饥民暴乱,少夫人,你说圣上是会降罪于谁啊?” 沁娘面色一紧,眸光森森的盯着唐裕,抿了抿唇道:“不知道这件事情,与阁下有何关系。” 即便现在心里满是担忧,但沁娘的理智仍在。 她可不相信对方会那般好心,特地来府上,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情。 唐裕唇角一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当下,他也不再卖官子,直言道:“前任尚书的振灾粮是在我这里买的,当时说好的价钱,可是等振灾款一到,他竟反口不认账。” 他唐裕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栽在一只老狐狸手中。 这让他怎么甘心? 沁娘看着他,倏然笑了:“你有什么主意不妨说出来听听。” 那些银子既是被坑了,就说明已经拿不回来了。 但是,这不防碍他想别的办法来补了这个缺,生意人嘛,总不至于让自己号亏的。 果然,下一秒,就听唐裕开口道:“前任工部尚书的独子一个月前新纳了一房小妾,据说是建安伯失散多年的嫡幼女。” 沁娘面色一凛,唐裕点到为止,相信剩下的话已经不需要他多说了,该如何做,她想必已经有了成算。 “唐家表叔告诉我这些,总不会是无所求的吧。”沁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 唐裕哈哈一笑,道:“这是自然的,商人哪有做无本生意的,我要的也不多,只不过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圣上自然还要再派人到瑶悬去安抚灾民,到时候,过冬的棉衣棉被及粮食,朝廷自然也需要重新购买,我所求不多,到时候这买卖落到我手里便好。” 沁娘心想,果然。 需知瑶县虽不大,但若是要救灾,这些必需品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弄得不好到了开年,这些人是要起暴乱的。 而唐裕要揽下这笔生意,自然是从中能够赚取不少。 “这件事情我自会回禀父亲,若是属实,到时候定不会白欠了你的人情。”沁娘心道,唐婉那边的亲戚人情,她可不想欠。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素来就不是大问题。 “少夫人果然爽快,那如此,我的目的便已达到了,晚饭就不多留了,告辞。”唐裕说着,撩袍便要走人。 一旁的唐婉僵硬的坐在那里,脸色已黑如锅底。 这个唐裕,让他来给杨沁颜下马威,他怎么三言两语的便要走了。 唐裕当然要走了,他相信杨尚书那边很快就会有结果,他若不及早做些准备,到时候他拿什么去卖给朝廷振灾? 而且,比起下马威什么的,自然是抓紧机会跟工部的人搞好关系,搭好桥要来得重要得多了。 否则,他大老远的跑这一趟做什么。 要知道,整个东临国那么大,谁能保证年年都四海升平,没有天灾人祸的? 这要是跟工部搞好了关系,日后这种振灾的必需品,都从他这里走,那他还缺没有钱赚吗? 所以,沁娘点头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前面飘,哪里还记得给唐婉撑腰的事情? 唐婉此刻真是恨极了。 为什么她的娘家人都这样,一个两个都不顶事儿! 偏偏,这个时候她想坐在这里跟顾琛一块用饭都不行。 顾琛见人走了,朝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表叔人已经走了,你还是回你自己院中用膳吧。” 唐婉面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这是过完河就要拆桥了? “是。”唐婉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浓浓的阴鸷,袖中的帕子几乎快要被她拧成碎片了。 临走前,她在顾琛看不到的角度,恶狠狠的刮了沁娘一眼。 然后,迈着愤怒的步子走了。 整个大厅里突然间空荡了起来。 沁娘觉得周围的空很有些不适,起身想走,却突然听到顾琛呻吟了一声。 “啊,我的肩膀好痛!”顾琛捂着肩膀,余光却寸步也不离开她的脸。 沁娘脸一黑,这是又要开始卖惨了吗? 由于最近顾琛卖惨的频率有些高,而且,他用来用去大概也只能用这一招了。 偏偏她还不能置之不理! 真是,好气! “你的伤都许多天了,哪有那么矫情!”沁娘没什么好脸色的看了他一眼,“况且我那日也没刺多深。” “沁儿,天冷,伤口愈合得慢,疼!”顾琛捂着肩膀,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额头上的冷汗,很配合的滚落了下来。 沁娘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过去,顾琛趁机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沁儿,看在我那般想着你们杨家的份上,你就不能给我个好脸色么?” 难道刚才唐裕给出的消息,还不能平息她一丝丝怒火么? 孩子没了,他也很难过。 这笔账他可以留到以后慢慢账,现在,他还不能对唐婉下手。 沁娘看着他,竟从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无奈。 她抿着唇,无情的说道:“你若是想要千金买我一笑,那么大可不必费劲儿了,你还不如直说,你到底想如何。” 她烦透了跟他一直这么纠缠不清,可是又无法挣脱。 她也烦透了明明真切的感受到了他对自己并非真的不在意,可每每看到唐婉,她这心里又非常膈应。 只要有唐婉在一天,她跟顾琛的关系就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 “沁儿,三个月,只要三个月就好,我保证,这件事情三个月内一定解决,到时候你若实在不想看见唐婉,便由你处置好了。”顾琛知道她心里在介意什么,却不能给她一个利落的决定。 他承认他很自私,既不能只为她一人而活,却还要求她的心中始终都要有他的位置。 他想要护住的人太多,想要得到的也太多。 多到不惜让她承受一定的委屈和痛苦。 “哦,那这三个月里,你可要护好她了,别一不小心被我给玩死了。”沁娘面色淡淡的回了一句,“你若真的伤口疼,我便让人去请大夫过来,你若是想要搏我一份同情,便罢了。” 即便强行留她的人在此处,她也不会再对他起到任何一丝的关心。 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琛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他知道,只要他不坦诚,他就永远无法得到她的谅解。 “你想走便走吧。”顾琛放开了她,收起了刚才那副求宠的表情,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别过脸,逐客的意思已非常明显了。 沁娘简直要气笑了,说翻脸就翻脸,让她来便来,让她走便走,看来这里果真是他的地盘。 这般想着,沁娘便真的甩袖走了。 指望她留下来哄他,做梦! 只是,她刚踏出厅门,身后便猛然传来一身重物落地的声音,连带着,还有茶盏落地的脆响。 守在门外的刘管家惊了,立马冲了进去,惊呼道:“少爷!” 沁娘面色一变,下意识的随着转身,顾琛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一只手还捂着肩膀。 “快去叫张大夫过来!”刘管家冲进去,一把将顾琛扶了起来,冲着外的小厮叫道。 院外的人纷纷冲了进来,七手八脚的将顾琛抬到屋内的床蹋上。 沁娘眼眸复杂的看着,心道,这戏码隔三差五的演一回,不累么? 可是,看刘管家那副样子,也不像是在演戏的样子,难不成是真的? 因为被骗的次数太多了,以致沁娘如今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少夫人,少爷他是真的病了。”刘管家对上她怀疑的眼眸,“他肩上的伤原本是快好了,可他听说令尊会有麻烦时,便亲自去了一趟瑶县,就刚才唐裕说的那些,基本上已经查证了,若是有人先一步捅到御前,令尊怕是会有大麻烦,于是……” 说到这里,刘管家不由得往屋内看了一眼,才继续说道:“为了先下手为强,他连夜托了关系让人把前工部尚书给举报了,还搜集了其各种罪证,圣上想必现在已经派亲信暗地里去查了,剩下来的,少夫人就只需让令尊做好安抚老百姓的工作便好了。” 其余的,顾琛能做的几乎都替她做完了。 至于那个建安伯嫡幼女的事情,自然也会找时机透出去。 到时候,建安伯到御前一哭,圣上一怒,自然会让人去查。 那前工部尚书自认为隐退了便万事大吉了,他上任那么多年,犯了那么多事儿,若是全都翻了出来,自然也是罪证累累。 最后都逃不过抄家的下场。 先抄了前工部尚书的家,再用抄家的银子来振灾。 这笔买卖很划算。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自请外放 刘管家覤着沁娘阴晴不定的脸色,又大胆的补了一句:“少爷他这是伤未癒又积劳成伤,原本早上唐裕来的时候,他便是卧床不起的,只是想着若不是唐裕给他提供的消息,他也不能提前做出防范,若不是为了杨家,他今日是不会见客的。” 而且,还是见唐婉的亲戚。 沁娘如今恨唐婉入骨,顾琛又何偿不是看见她就恶心?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沁娘也不会相信。 刘管家便很自觉的闭了嘴。 沁娘面色平静,可心里早已惊起了惊滔骇浪,藏在袖中的手,也不由得捏紧了一些。 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人,若说她此刻内心没有任何触动,那是骗人的。 这几日她自己状态也不是很好,所以,她半分都没有关心顾琛是不是在府中,又去做了什么。 没想到,他这两日竟去了瑶县? 说到底,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介意的始终是他们之间多了个唐婉。 若是没有唐婉,她想,她与顾琛也就不会闹成这般了。 “少夫人,您还是进去看看吧。”刘管家长久等不到沁娘的反应,当即心里有些焦急起来,不由得出声劝道,“少爷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 旁的那些,都是假象。 沁娘眸光闪了闪,点点头,抬脚走了进去。 刘管家松了口气,擦了把汗,这可算是把人给留住了。 为了这小夫妻俩,他老人家也是操碎了心。 张大夫刚刚开完药,拎着药箱准备走人,见沁娘进来,便向她交待道:“少夫人,伤口裂开了,我已经给他上了药了,晚些时候再让人煎些汤药来服下,多休息几日便能好。” 沁娘点了点头。 张大夫往外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了回来,补充道:“对了,这几日千万不要让他吃鱼肉,不利于伤口愈合。” 说完,他背着药箱大步的往外走了。 沁娘僵在原地。 她记得顾琛不是特别喜欢吃鱼的,但是,张大夫为何那那么说,难不成…… 沁娘疑惑的看向刘管家,这俩人几乎是形影不离,顾琛的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果然,刘管家看着她,面露难色的说道:“少爷说您喜欢吃鱼,他非要让厨房给他煮了一盘糖醋鱼,还吃光了一整条。” 沁娘面色又是一怔,唇角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少夫人,您在这守一下,老奴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刘管家极有眼力劲儿,这个时候,他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不走,等到少爷醒来后又要拿他开眼了。 刘管家飞快的跑出去了。 随着刘管家出去的,还有原本那一屋子的奴婢。 转眼间,整个屋子里连只多余的苍蝇都没有。 这时,床上的顾琛突然翻了个声,呓语道:“沁儿,我错了……” 沁娘只觉得心口一震,两条腿站在原地,就跟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挪不动了。 她知道,她的心里始终还是有他的。 只不过,因为唐婉的存在,她始终都不敢再靠近他,因为,上一世的教训依旧那般血淋淋的摆在眼前。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令她每每回想起来,便痛不欲生。 也许,命运注意他们就要如此纠缠下去。 晚间,外面又下起了雪,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记得上一世,就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揭发瑶县赋税严重,百姓民不聊生,紧接着还不断的有流民逃到京城,一度造成了京城的混乱。 因此,圣上大发雷霆,怪工部办事不利,工部尚书那个时候并未退位,但他却把锅甩给了杨元海,而杨家也从此走向败落。 这一世,因为有顾琛的插手,所以,这一切的走向誓必有所不同。 但她记得很清楚,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开端,朝中所有的朝臣开始在这个时候站队,参与党争。 杨家身陷局中,哪怕是他们不想参与,也会被人忌惮,会被人视作眼中钉。 当天晚上,沁娘便命人传信与杨元海,将此事告知于他,让他早做防范,并且,在御前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回话。 当今圣上忌惮杨家已久,先帝在位时,对杨家颇为依重,可当今圣上的治国理念跟先帝却是南辕北辙,因此,对于先帝器重的人,他十分的排斥。 她一点也不怀疑,若不是有先帝遗命在,圣上恐怕早就想撤了杨元海了。 翌日,雪停了。 沁娘头天夜里守着顾琛喝完汤药才回到沁园,这一觉醒来,就听到秋雪挑帘进屋一脸欢喜的说道:“小姐,听说郑大人一早便向皇上递了折子,说愿意自请外放,举家迁出京城,满朝文武都惊呆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惊呆了。 “什么?郑家放着大好的京城不要,要自请外放?”秋桃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相比起她们的惊讶,沁娘倒显得平静得多。 她缓缓起身,秋桃替她更衣,她撩了撩眼皮,淡淡道:“昨儿二表妹那么一闹,想必满京城也没人不知道郑家的这点丑事了,郑大人一向好面子,而且自诩清高,他面子里面都没了,怎么可能再在这京城里待得下去?” 自请外放已经是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了,总比回头被人参上一本,说他治家不严,养女不教,齐家无道无以治国,到时候被圣上斥责而丢官的要好。 在东临国,齐家是一个门很重要的课程,一个朝廷命官,若是连自家后院都打理不好,那么圣上怎么敢委以重任,指望他能帮着一起治国呢? “那表小姐不是要闹疯了?”秋桃问。 “那可不是,我听说,这一大早的又闹开了,都已经让郑大人闭柴房里去了,郑夫人一哭二闹三上都没有用了。”秋雪咂了咂舌道,“你说,这郑大人若早有这般雷霆手段,郑家何故会惹出这等事情来。” 沁娘但笑不语。 上一世,她也知道郑燕兮喜欢杨鸿,可后来杨鸿娶了别人,她后来大抵是难过了一阵,后来相看了一个青年才俊,虽比不上郑家基业深厚,但却日子过得也算是不错。 她记得,那个人明年会下场科考,虽不及前三甲,可也算是榜上有名,加之为人机敏,也是年纪轻轻便入了官场,很有前途。 郑燕兮若不是被人蛊惑了,她相信,她依旧会跟上一世一样,正儿八经的嫁给一个青年才俊,他虽不及杨鸿,但却也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对郑燕兮也是极好的,这一生也算是过得顺遂。 可是,她改走他道,那么她的下场自是会不同。 “让你去查一下郑燕兮近日跟谁走得比较近,你查了吗?”沁娘问秋雪。 秋雪点头:“奴婢查了,据说郑家表小姐上月在茶楼听曲的时候偶遇了文小姐,两个人似乎相谈甚欢,还约定了艺斗赛的时候要带着表小姐一同入场。” 文小姐,文静姝? “除此之外,奴婢的确是没有发现表小姐还跟谁有密切的来往。”毕竟,郑燕兮只是一个六品官的女儿,那些与她地位相当的想要与她结交,她看不上人家,那些身份比她高的,自然也瞧不上好。 所以,郑燕兮这个人一向没什么朋友。 而且,她喜欢巴结讨好那些身份高的贵女,这种性子在世家千金里也是不被人喜欢的。 由此可见,文静姝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接近她。 “这个女人倒是有意思得紧。”沁娘挑了挑唇角,嘲讽道,“自己不知廉耻,尽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却还总要把这种风气过给别人。” 上一世的时候沁娘就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要不是她把杨家后院搅得一团乱,杨家怎么可能乱成那样?如今,她嫁不成杨鸿,便要挑拨别人来给杨家添堵了是吗? “小姐,那文家小姐何时不知廉耻了?”秋桃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心的压着嗓门说道,“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否则,那文太傅还不得杀到杨家去找老爷算账。” 沁娘一怔,这才想起,前世的事情,除了她自己外,这些人都是不知道的。 当即,她便笑了笑:“算了,不与你们说这些,反正二表妹一家不久就要离开京城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想必郑家的事情,这几日会闹得满城风雨,郑家搬迁的事情,怕是很快便会定下来。 至于那个文静姝,敢算计他们杨家,看来她自家门前很干净啊,她可一点儿也不介意给她泼点脏水。 几日后,所有才子佳人,世家公子盼了许久的艺斗赛开始了。 地点在文曲院内,由文曲院各大掌艺的老师出题,请了京中有名望的名士做裁判。 虽说参赛条件限制极多,但仍旧阻挡不了全国各地方的风雅之士前来参与。 沁娘是被请去做茶斗类的裁判的,在门口的时候,与沐夫人相遇,两人携手一道进了院门。 关于郑家的事情,想必沐家也得到消息了,并且对于这个结果,他们很满意,第二日便由陆氏亲自登门去商定好了婚期及婚礼的具体细节。 这不,两人一见面,寒暄过后就开始聊起了婚礼事宜。 只是,一进门便撞见了扫兴的人,两个人聊天的兴志瞬间就被败光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虚 沁娘淡淡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沐夫人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眼中满是鄙夷。 最终,原本不想跟沁娘打招呼的人,只能在沁娘跟沐夫人的注视下,规规矩矩的给他们一一行了礼:“见过沐夫人,见过表姐。” 沁娘淡淡的笑道:“这些天,霞表妹可还睡得好?” 罗绮霞面色一僵,随即强装镇定的说道:“托表姐的福,霞儿睡得很好。” 沁娘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笑,不说话。 罗绮霞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只能找了个托辞,快速的离开了。 “你这个表妹不是一个地方官的女儿吗?她怎么能进来的?”待到罗绮霞转身之后,沐夫人忍不住问道。 她这话问的,声音实在不算小,以至刚刚转身走了没几步的罗绮霞听得一清二楚,她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识的捏了起来。 “这我可不知道,我记得,半月前她还百般的讨好我,指望着我能带着她进来呢!没想到,我不过是滑了个胎,她便连我顾家的门都不进了,这不,瞧见我便急匆匆的走了,好似我要吃了她似的。”说着,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发出了几声“啧啧”的叹息。 前面的罗绮霞听得一阵心惊肉跳,脚下的步子下意识的加快了许多,她只想尽快逃离杨沁颜那个如梦魇般天天缠入她梦里的女人。 “我怎么觉得你这表妹怪怪的。”沐夫人看着罗绮霞渐渐消失的背影说道。 “不必管她,我们进去吧!”沁娘无意多说。 关于她滑胎的真相,除了身边几个亲倍之外,旁人并不知道。 但是,她即便是不说,沐夫人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刚才一说到滑胎的时候,罗绮霞几乎是逃也是的离开了,那脚步的凌乱与踉跄,实在是太过于明显,明显到她想忽略都不行。 不过,沁娘既不肯多说,她也就不便多问了。 二人一道来到斗院内。 “沁姐姐~”方园园老远便看到她了,迈开步子,飞快的朝她奔了过来。 走至近前她才注意到,身边还站着个沐夫人,刚才那一脸放飞的喜欢立马收敛了一半,规规矩矩的朝她行了个礼:“见过沐夫人。” 随即,她环顾了一圈:“唉?沐大小姐怎么没来?” 沐夫人用帕子掩着嘴笑得一脸的喜不自胜:“李少夫人怕是贵人多忘事,我家大姑娘刚刚跟杨府订了亲,这种抛头露脸的赛事,她怕是不合适参加了,不过二姑娘稍后会过来。” 方园园一听,顿时拍了拍脑门道:“呀,瞧我这脑子,我都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说着,她再度重新给沁娘与沐夫人作了个偮道,“那就先恭喜两位了,两家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沐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直接着她道:“到时候李少夫人可要来吃酒。” “一定的,一定的。”方园园连连点头。 沐夫人是个极有眼力劲儿的人,她见二人像是许久不见了,特意留了些空间给她们说悄悄话,便笑着说道:“我好像看到荣国候夫人了,我过去招声招呼,你们俩慢慢聊。” 说着,她便朝着荣国候夫人所在的方向疾步而去。 沐夫人一走,方园园立马凑过来八卦道:“哎?你听说了没有,前些日子,荣国候带着人到处查封妓馆,京城里头那些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妓馆全都被他封了个干净,你说,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啊?” 沁娘一脸败给她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看着她道:“我说,这京城还有什么八卦是你不知道的?就连荣国候处四查封妓馆的内幕你都知道。” 方园园四下里环顾了一圈,见周围没人,这才拉着她的袖子压低嗓门道:“听说,我是听说啊,听说荣三公子半夜偷偷溜出去睡了个花魁,结果得了……嗯,那啥,你懂的,然后,荣国候就怒了,直接凑到了御前,领了府兵便冲到妓馆去抓人了。” 饶是已经出阁的方园园,在说到那种事情的时候,脸色还是不由得红了红,颇有些为难的“嗯嗯啊啊”的混过了那几个关键字,但是,沁娘已经听懂了。 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她策划的,这其中内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而且,那荣二公子身上中的药,还是她让人给下的。 虽说不是毒,但也足够荣威消停好一阵子不敢再出门鬼混了。 “我不懂啊,我说,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子怎么也这般八卦!”沁娘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方园园伸手抠了抠脸颊,不好意思却又理直气壮的说道:“这人生在世,不八卦岂不是很乏味?” 随即,她貌似回过神来,眼睛蓦地一亮,抓着她的手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说来听听嘛。” 沁娘已经极快的将方园园定义为八卦之友,跟她在一起,除了说八卦之外,真的没有旁的正事要说了。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那便是跟她在一起说话不用那么费力,只管笑笑便是了。 “这件事情想来极其隐秘,荣国候府是不会让这样的消息流传出来的,你是如何打听到的?”沁娘拉着她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环顾了一下周围都来了些什么人。 很明显,经过这几次事件后,很多人都不会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了。 比如郑燕兮,比如左澜…… “切,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方园园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府上有个丫鬟的亲戚就在荣国候府当差,当然,她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荣公子病了,连太医都请了过去,一直不见好,而且他院里的那些女人全都被打发了,这还不够明显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园园一副“我早已推断出了一切”的模样,拍了拍胸脯,看着她,一副等着她膜拜的样子。 沁娘抿唇笑了笑,这方园园就是个开心果,与她说话就是有趣。 “你说得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沁娘笑了笑,眼角的余光瞟了坐在不远处的罗绮霞一眼,发现对方时不时的便要往她这边看上一眼。 沁娘内心冷笑,这罗绮霞就算是作贼心虚也没必要老往她这边看吧,像是怕人不知道她心虚似的。 很显然,对方看得那么频繁,就连方园园也感觉到了。 “我说,你那个表妹怎么回事,为何老往这边看?她莫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方园园一语中的的说道。 沁娘惊悚的看着她。 方园园摸了摸鼻子,小心的问:“难道我又猜对了?” 沁娘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关于她滑胎的事情,除了自家人外,外人一概不知。所以,这半月以来她也一直闭门谢客,除了上次跑了一趟娘家外,她当真是未出过府门半步。 方园园大概以为她不爱出门,加上她奉公公之命出了一趟城。所以,沁娘滑胎那段时间,她基本上不在京中,如若不然,以她八卦及灵敏的臭觉,早知怀疑了。 不过,在没解决掉罗绮霞之前,她也无意将这件事情四处说,免得打草惊蛇。 这时,沐二小姐也到了,与她一起的,还有那日在宝珍阁里见到的方小姐跟方公子和方小姐。 几个人互相见过礼以后,便挨着坐在了一起。 方二公子去了男宾席那边。 “我说,你们沐家不是一向很低调的吗?今天是吹了什么风,把沐二小姐也吹来了。”方园园调侃道。 沐知心是沐府嫡出的二小姐,虽性情才能与沐知念大不相同,但府里嫡庶有别,对于嫡姑娘的培养,自然是比那些庶出的要多花费许多精力。 沐知心只比沐知念小一岁,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特别可爱,但她即比沐知念性子灵动许多,胆子也大许多,自然,依着她这牲畜无害的外表,被她坑害的人不知凡几。 因为不是嫡长女,肩上的责任轻了许多,所以许多事情,沐知心敢做,沐知念却不敢做。 “娘说姐姐就要出嫁了,像这种场合,让我偶尔也出来见见世面,免得日后让人看了笑话。”沐知心说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得异常明媚。 在坐的几位知道她性子的姑娘齐齐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总觉得她这笑容背后藏着阴谋。 沁娘第一次与她接触,并不知道她的性情,也没太在意。 几个人说笑间,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眼见着时间也快到了,文曲院的院长跟几位分类的老师都已经到坐在了高台上。 下面的桌子分两列一字排开,男的一排,女的一排,那些个来围观的长辈在二楼,沿着栏杆坐了一圈,楼下所有的情形都能尽收眼底,视野极好。 很快的,艺斗赛便开始了。 第一场是斗茶。 沁娘自是坐到了评判席上,与她一道的,还有乐郡王妃及文曲院的茶道老师钟老先生。 这个斗茶的过程极考验耐性,这若操之过急了,指不定那茶泡出来的味道便不好了。 另外,通过煮茶的过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举止及涵养,这个过程,往往是那些世家贵妇们为自家孩子相看的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因此,谁也不想在这里输掉。 罗绮霞看着台上沁娘,猛的攥紧了袖中的帕子。 第一百八十章 夺魁 罗绮霞这些天可一点也没闲着,她拼命的在家里练习着艺斗赛上要考的项目,并且,她可是提前知道了考题的。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输掉。 一会儿若是沁娘在台上故意为难她,她便要指责她公报私仇。 至于什么私仇,到时候再随便想一个。 这般思绪过后,罗绮霞的心便定了定。 好在这艺斗会是文曲院举办的一场正儿八经的比赛,整个过程也不过就是要求对煮茶技艺的高低评判,那些什么鉴茶和品茶以及各类的花样统统都不会出现。 她只需要将考官提供的茶味煮出它应有的味道便好。 可就是因为要求如此简单,所以才很严格,即便是细微的差别也能造成巨大的差距。 不过好在,沁娘并没有特意为难她,她做出的评判,与其他二位无异。 这让罗绮霞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比赛分为琴棋书画诗书论七个项目,每一个分类的得分加起来为个人的总成绩,分高者胜。 最后选出前三,由院长亲自现场出题考,若是总分低的,在这一关中还能拉回点分,最终的优胜者,可是获得免费的入院学习的资格,由院长亲自教导。 为了这个优胜名额,每一年的学子可谓是挤破了头。 所以每年比赛都盛况空前,不仅是京城的世家子弟,就连城外的,都闻讯提前进京,为了就是搏这一回。 “茶斗这一项,罗大小姐胜出,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开始下一轮。”茶艺老师钟老先生朗声宣布道,他看向罗绮霞的目光,也含了一丝丝欣赏。 今年新进的茶,品种许多人都未曾见过,没想到这罗家小姐小小年纪倒是见识不俗,竟能将这种难煮的茶煮得这般恰到好处,当真是难得。 得了夸奖的罗绮霞,整个人都飘了。 随即,她看向已经走下评判席的沁娘,眸中含着丝丝挑衅,她就说嘛,没了杨沁颜搅.弄风云,她才是全场最耀眼的那颗星。 等到艺斗会结束以后,相信整个东临国便没有人不知道她罗绮霞的名号了,到时候,那些想要求娶她的,还要看能不能入她的眼呢! 罗绮霞越想越飘。 然,沁娘自下了台以后,便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那道挑衅的目光她自是没有瞧见的,不过,即便瞧见了,她也不在意。 因为,罗绮霞若是顺利的过五关斩六将的到了最后,似乎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她事先已经知道要考什么,并且这半月里每天都在练习。 下一轮考的是琴艺。 毫无疑问的,罗绮霞一曲十面埋伏奏出了千军万马的紧迫感,顺利的拔到了头筹。 “我说,你这个表姐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方家五小姐方妍妍凑近沁娘的耳朵,小声的嘀咕道。 那日在珍宝阁,她可半分都瞧不出来这罗小姐有何真本事啊。 沁娘但笑不语。 方园园说:“也许,人家不擅长画,但擅长琴和煮茶呢!” 说完后,她又拿眼看了一眼沁娘,见她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心里顿时一突,难不成,这里边真的有猫腻? 很快的,琴棋书画都比完了,罗绮霞就像开了挂一般,一路冲杀到了最后,毫无疑问的,她的得分是最高的。 那满场的夫人和学子,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颗发光的宝物。 就连一向要求甚高的黄院长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个女娃娃可以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以前在京城里,没听说过啊。 “沁姐姐,她连画也得了第一,你若说这里边没毛病,我就真的不信了。”看到这里,若是方研研还看不出什么来,那她真的是傻了。 她一句话,瞬间勾起了方园园的好奇心:“此人画功很差吗?” 方研研看了一眼自家姐姐,小声的说道:“大姐姐,这个人连名师的真假画作都分不出来,你若说她精于画道,我还真不信。” 那日在珍宝阁,那些个世家子弟虽然也不会辨别,但人家好歹也能说出一二来,可这位罗大小姐可是直接来一句凭直觉。 其实,那日虽然大家都在看画,可她还是注意到了,那位罗大小姐一直跟在沁娘身旁,见她对哪幅画多看了两眼,便选了哪一幅。 说白了,她其实根本不懂画。 这样的人,就算是画得好,那也不过是平日里刻苦的照着葫芦画瓢罢了,若说意境,她还真是没达到那种境界。 不过,满场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抓住了画院的洪先生想要的感觉,所以,即便是她画得不是最好的,也得了个最高分。 “这般说来,这罗小姐今日像是一早便知道要考什么似的,老师刚一报出题目,别人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她已开始落笔,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诡异……”方园园说着,又看了沁娘一眼。 但是,无论她怎么看,也无法在沁娘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顿时,好奇心重的方园园便觉得挠心挠肺的心痒难奈。 “不行,若当真是泄了题的话,那不是便宜了这罗小姐?”方园园第一感觉便是不喜欢这位一脸骄傲目中无人的罗大小姐。 在京城,有的是高门贵女,像她们这样的,哪一个不是世家培养出来的才貌品德兼修的女子?但也没有哪一个像她这般,本事没露出几分,总是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样,那架子端得比言大小姐还要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园园姐,你若是想知道是否是真的泄了题,我倒是有个办法。”沐知心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方园园眼中一亮,立马将脑袋凑了过去。 只要沐知心坑的不是自己,她便对她的主意充满了期待。 “园园姐,你若是直接跟院长说有人泄了题,他定然不信,你可以去找诗词评判的陆大人,就说……”两个人一阵交头接耳以后,方园园连连点头,觉得此计甚好。 感受到方园园噌地一下将目光转到了她身上,沁娘无力的摊了摊手道:“陆大人是我外祖,我若亲自去与他说,别人会说我走后门做手脚,我得避嫌,懂?” 被她这般一说,方园园那绕到嘴边的话顿时便噎了回去。 这话说得也是。 于是,想了想,她只好自己上了。 趁着中场休息,她四下里环顾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她,便悄摸摸的起身,往陆老爷子所在的位置移去。 方园园一向机敏,虽然刚才沐知心话只说了一半,但是她已经明白要怎么说对方才会点头。 毕竟,陆老爷子刻板又过于迂腐的性子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若是直接说,他定会不会答应,可若是换个方式说,他指不定就往乖乖的往坑里跳了。 这样的人,其实最好忽悠。 须臾后,方园园便重新回到了坐位上,迎着沐知心的目光,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很快的,琴棋书画都比完了,罗绮霞拿了第一。 接下来的,考的是现场作诗一首,原本的考题是要以咏雪为题,再将自己的名字嵌入到诗中。 这诗早在几天前罗绮霞便已经作好了,只等考官开口,她便要挥笔而下,一气呵成。 陆老爷子坐在评判席上,开始出题了。 罗绮霞目光中飞快的迸射出一抹精光,只要再过一关,日后这京城里的人提起她罗绮霞,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思及此,罗绮霞捏紧了笔杆子,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待着那早已烂熟于心的考题念出来。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和眸中的精光便凝在了空气里。 因为,陆老爷子说:“鉴于每年的考题都跟雪有关,今年我们换一个比较贴和实际的,几个月前,渝洲发大水,那一片的灾民四处逃荒,你们便以此为题,做一首形容当时境况的诗吧。” 轰! 罗绮霞面色一白,捏着笔杆子的手隐隐的抖了起来。 题目不是咏雪么? 怎么就变成了洪灾了? 她都没有见过饥民遍野的境状,要如何作诗? 这一刻,罗绮霞内心一片兵荒马乱。 像这样的题目,无异于只有那些随着家里长辈外出历练过的人才能做得出来,像她这种闺阁中的女子,哪里又有机会见着那些灾民? 罗绮霞的目光,下意识的朝着坐在世家千金里的沁娘看去,却见对方似根本没在意,连看都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不是她么? 那陆老爷子为何会临时改题目? “罗小姐,时间已经过半了,你怎么还不落笔?”陆老爷子看了一眼身旁桌子上的沙漏,不由得好心的出声提醒了一句。 因为罗绮霞前几场考出的成绩都非常惊人,所以,他们这些评判官总是不由得多注意她几分,想看一看这个才十几岁的姑娘是如何的惊才绝艳。 没想到,到了这里她既然卡住了? 陆老爷子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原来真的没有全能的人才啊。 也是,诗词歌赋那是男人们科考的必修课,作为女子,她们并不需要精通,只需要略知一二便好。 他如今临时改了题目,的确是有些为难她了……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便移向了其他人。 却见那几个人一个个的已经在奋笔疾书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试探 其他人似乎没有问题呢! 思及此,他的目光再一次转向了罗绮霞。 罗绮霞这个时候握着笔的手都有点颤抖了,怎么办? 她现在越慌,脑子就越乱,越乱就越写不出来! 看着罗绮霞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方园园掩唇偷笑,看来,她真的猜对了。 这个罗大小姐,就是个空架子! 沙漏一点一点的漏下来。 这时,已经有人率先交了卷。 很快的,第二个,第三个……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交了卷,罗绮霞前面的纸上,竟还是一片空白,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看向了她。 难不成这个罗大小姐什么都擅长,唯独不擅长做诗? 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女子嘛,并不需要才华盖世。 能够足以找到一个良配就不错了。 就在众人心中千回百转的时候,沙漏已经漏完了。 一个声音自台下看席间响起:“我说罗大小姐,你是作不出来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想一句啊。”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处,就见方园园笑盈盈的看着台上举着笔半天落不下一个字的罗绮霞。 京兆府尹的儿媳妇儿! 惹不起! 众人只看了一眼,便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今日无论方园园想玩什么,他们都只管看戏好了,绝对不能与她对着干。 哪怕台上的美人再有才,也没人傻到为了这么个美人才惹得方园园不高兴。 罗绮霞被她一句话问得面色紫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陆老爷子目光审视的看了她一眼,别人交上来的卷子他已经匆匆看过一眼了,就算写得不尽如人意,可人家好歹也写了。 这罗大小姐半天写不出一个字算怎么回事儿? 诗词虽不是女子必须要精通的,但世家里都会请先生教一些基本的,就算罗大小姐不精于此道,可随便写两句总能写出来吧。 就算水平不好,也总能写出一两句吧! 可这半个字都写不出来算怎么回事? “我说,罗小姐,你该不是写不出来吧?”方园园一脸戏虐的问。 她这摆明了就是找事儿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坐壁上观,不说话。 这时,坐在靠近看台边上的文静姝突然开口帮腔道:“我说李少夫人,人家罗姑娘不擅长作诗,加上人多紧张,写不出来也很正常啊,人总有发挥失常的时候嘛!你又何必揪着人家不放。” 沐知心小声咕哝了一句:“假惺惺!” 周围的几个人跟着嗤笑出声。 这个文静姝还真是,只要看到是她们所要讨伐的,她都要急巴巴的站出来维护,搞得好像全世界就她最善良似的。 “哦?你是说一个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的人,连一句应景的诗都作不出来是吧?”方园园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提议道,“既然罗姑娘擅长琴棋书画,那么,不如就让她临场再画一幅画吧,也不用画别的,就画刚才的那个题目。” 众人一想,有点意思,诗不会作,那画总能画吧,就算没见过,但总也能想象一下吧。 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我觉得李少夫人这个提议很好啊,用画来表现这个题目,我想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了,这可比作诗要简单得多了。”有人出声附和道。 “就是,作诗还得押韵,这作画可是你想到什么就能画什么,旁的完全不必考虑,罗姑娘,你就画一幅吧。” 人群里只要有了一个声音,就会有第二个,接着,就是一大片的声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怂恿着罗绮霞以画表题,就连陆老爷子也没有反对。 他为人虽刻板,讲究,但他也知道,这斗艺赛是为文曲书院选人才。 是人才就得多方面的看看,万一这位罗姑娘真的不擅长作诗,能够将他的考题给画出来,那回头只要她的总分低得不是那么难看,他也愿意为她说说情,让她入院学习。 思及此,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罗绮霞。 只是,这位罗大姑娘一脸祈求的看着他算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她连画也画不出来? 怎么可能! 她刚才那副泼墨作画的气势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罗绮霞难堪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的时候,方园园又开口了:“怎么?罗姑娘连画也不会画了?难不成就会画刚才那一幅?” 她一句话,惊起了千层浪! 众人都知道,这方园园是京兆府尹的长媳,她平日里看起来虽大大咧咧的样子,但心思最是细腻,往往能发现常人所注意不到的。 她竟然敢提议以画代诗,显然不是无的放矢,难道是…… 众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随即又转头看向台上的罗绮霞。 此刻的罗绮霞有如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非常难受。 但是,她也明白,今日之事,绝对不能让人察觉! 深呼了几口气后,她强行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来,看向方园园道:“李少夫人,我不知道我何处得罪了你,要在我比到最后的时候这般为难于我。” 方园园一脸无辜的摊手道:“我哪里有为难你,明明是你自己作不出诗来,我好心提议让你改作画,你不感激我就算了,居然还指控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罗绮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的瞪着方园园。 从进门开始,她就知道这方园园跟沁娘关系极好,两个人几乎是一路手挽着手进来的,想必这个方园园叼难她,是为了替沁娘出头了。 罗绮霞很快就将方园园划分为沁娘一党的,眸中浮现出一抹雾气,她一副快要被方园园仗势欺人的态度给欺压哭了的样子,看得不少世家子弟动了恻隐之心。 “李少夫人,我知道你跟我沁表姐交好,沁表姐不喜欢我,就连进艺斗院也不愿意领我进来,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而为难于我!作画写诗都讲究一个心境,你们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我哪里还有心情作画,又哪里还画得出来?”罗绮霞一番控诉后,便低头啜泣起来。 方园园简直无语了。 这罗大姑娘走的不是高冷路线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间卖起惨来了。 还有,什么叫她跟沁娘交好便故意为难于她? “李少夫人,我看罗姑娘说得也在理,这作诗需要讲究心境的,她如今这般,作不出来也实属正常。”这时,有一个世家子弟站出来替她说话道。 罗绮霞不由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那少年心里甚是舒服。 看来,适当的表现一下,才能搏得美人心。 “金公子,您这话说的,我们园园姐刚才可一直没说话,比赛的时候她就没落下一个字,请问这又是何人影响了她的心境呢?”沐知心笑得一脸牲畜无害的看着对面的少年道。 那少年一噎,竟无言以对。 能够进到这里的人,没一个是家世差的,可也有一部份是托着关系靠着旁人带进来的。 因此,即便是不认识对方,也不敢大言不惭的去得罪对方。 此刻那位少年被沐知心怼了一句,顿时便歇了英雄救美的心思,闭上嘴巴,安静的坐在一旁看戏。 沐知心喜欢识实务的人,很显然,金公子的反应令她很满意。 因为有了金公子被打的出头鸟为先例,在场的人都不敢再轻易的开口了。 于是,主控权再一次回到了方园园这边,她笑盈盈的看着罗绮霞:“罗姑娘真是有意思,考场上还跟我们谈心境,照你这么说,每个人都把自己心情最好的作品直接拿出来参赛得了,还现场比什么比。” 一句话,怼得那些原本还想帮罗绮霞说话的人面色一僵。 是啊,这可是比赛。 赛场上面哪里有时间给你找什么感觉和什么心境? 赛场上面拼的就是临场发挥的能力。 这若是做不到,那也不必站在这里跟这么多人一起同场竞技了。 这么一想,众人看向罗绮霞的目光都变了。 罗绮霞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袖中的帕子都快要绞成绳了。 就在这时,沐知心很好心的开口道:“此题作画罗姑娘作不出来,想必是没出过门,也没见过饥民,也可以理解。” 罗绮霞诧异的看向她,这位小姐她虽然不认识,可是跟方园园等人坐在一处,那么想必身份也非同一般。 重点是,她看样子,跟沁娘也是一伙的…… 可是,她为何突然间帮她说话? 就在众人都以为沐二小姐这是在拆方园园的台的时候,就听沐知心接着又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换一个题目吧,我相信,陆老先生还是能再想一个主题出来的。” 一句话,再度将飘到半空中的罗绮霞给狠狠拍到了泥里。 罗绮霞愤恨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妒忌的看向沁娘。 她这个表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居然这么多人帮着她来整她! “沐二小姐说得对,陆老先生,那就麻烦你再出一个闺阁中的小姐都能应对的题吧。”方园园笑容满面而又不失恭敬的起身,冲着陆老爷子福了福身说道。 陆老爷子的此刻的脸色,真是非常复杂。 第一百八十二章 揭穿 若说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在意,那么现在,方园园此刻什么心思他多半也想明白了。 之前所有的考题都是他们几个院士事先商定好了的,而唯有刚才他出的那个题目是临时改了的。 前面的琴棋书画罗绮霞都考得行云流水,仿佛事先演练过无数遍一般,一旦换了个题目,她便吱吱唔唔半天答不出来,而且还诸多借口。 这意味着什么? 想必不止陆老爷子,在场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觉出点什么来了。 思及此,众人看向罗绮霞的目光都有些微妙。 罗绮霞此刻内心真是慌乱极了。 “那就依沐二小姐说的,换一个。”陆老爷子不动声然的看了罗绮霞一眼,道,“不如,就以这次斗艺赛为题吧,罗小姐可作画,可题诗。” 罗绮霞此刻整个脑子都是浆糊的,她哪里还能拿得起画笔作画? 她的计划都被打乱了,现在被人一再质疑,她前面的成绩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怎么办? 罗绮霞又慌又怕,她这一刻真是后悔极了。 早知道就不该贪图捷径的,明明她自己也是很有才华的,只要正常的向人展示她的才华就好了。 可是,她想要一鸣惊人啊! 从刚才一场场的比试下来,她心中也有数了,在这京城之中,才子佳人多的是,就她这样的,在坐的随便一抓便一大把。 她若是不作弊,根本不可能拿得到头筹! 她想要那个第一名,想让杨沁颜好好看看,她其实也可以狠狠的把她踩在脚下。 她家世不如别人,可她一样可以凭着自己的能耐在这京城里占稳脚根,寻到一门好亲事。 一切都想得好好的。 可现在…… 罗绮霞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那一众射向她的目光,让她无所遁形。 等了许久不见她动,台下有人比方园园还要耐不住,叫道:“罗姑娘,这题目很好画啊,你倒是快画呀,难不成连这么显而易现的题目都画不出来?” 噗~ 这个人一句话说出了所有人内心的想法,就连坐在二台看台上的那些贵妇都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往下面看,一瞬不瞬的,生怕错过了精彩片段。 罗绮霞强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提起笔,画了一幅现场的全景图。 可是那画…… 众人伸长了脖子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这画画得不仅没有任何竞技场上争相斗艳的气氛,更谈不上什么意境了,纯粹就是将她现在所看到的,照搬画了出来而已。 说实在的,这画画得实在是平平无奇,在坐的每一个人,随便撩几笔都能画得出来。 实在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笔落完,罗绮霞的头恨不得快要垂到胸口了,她实在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即便她不去看,她都能感觉到,全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质疑的,有鄙夷的,有嘲讽的,也有尘埃落定的冷笑的。 总之,她之前受到的赞美有多少,现在得到的嘲弄就有多少。 “哎呀,看来罗大姑娘的画技不行啊,我沁姐姐九岁的时候都画得比这个好,看来罗大姑娘刚才比赛的那幅画,很值得深究啊。”方园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 沁娘瞪了她一眼,她何时见过她九岁时作的画了? 满口胡说八道! 偏偏,她胡说八道也有人信。 毕竟,杨沁颜的才名可是传遍了京城的,即便她再低调,也总有看过她画作的人。 “敢问罗小姐,你是否是先知道了考题特意在家加强练习过?”这个时候,总算有人憋不住了,站起身来,大声的质问道。 不仅是在场的世家子弟和高门贵女,就连刚才一直夸罗绮霞有天份的那几个考官和评判人都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冷凝。 “我没有!”罗绮霞下意识的大喊道。 但是,她的反应,恰好应证了所有人的猜想。 “黄院长,你们的考题居然泄露了,这对我们这些实实在在在考的人,很不公平啊。” “对啊,黄院长,你们文曲院的考题一向不是只有你们自己知道的吗?这怎么会泄露呢?” …… 随即,人群便炸开了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个个跟炸了毛的小鸡一般,冲着老院长就是一声接一声的质问。 黄院长脸色难看极了。 他们之中有人泄了题,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对他们书院的声誉是有影响的。 “现在不是追究考题如何泄露的问题,现在是在说这位罗大小姐是否名不符实的问题。”方园园见众人越吵越跑题了,顿时有些不耐烦了,不由得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的敲了两下桌面,郎声说道。 众人一听,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对啊,这位罗大小姐明显就是事先得到了考题,所以才能应对自如的嘛。 如果她名不符实,那么第二名的便是实至名归的头筹。 这么想着,众人的情绪也惭惭的平缓了下来,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 黄院长见众人不再追着他问考题泄露的事情,便暗暗松了口气,看向罗绮霞的目光,顿时锐利如刀。 不管这位姑娘是如何事先得到的考题内容,今日她怕是要被赶出这书院了。 “罗小姐,你怎么说?”黄院长沉声问。 罗绮霞此刻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直响,她站在那里,连脚都开始打颤了。 她完了,她真的完了! 她这次真的是全京城闻名了,但却是臭名远扬! 见罗绮霞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众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这分明就是东窗事发,承受不住了。 沁娘冷眼旁观着罗绮霞从云端跌落到泥里的过程,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心道,没那个脑子和胆量,居然也敢学人家作弊! 该! “我没有,我只是……”罗绮霞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嘴里来来回回就只会说“我没有”这三个字,旁的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众人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黄院长,这人就是作弊,但凡多考她两题,她便答得乱七八糟的,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如此明显了,若是让她得了头筹,那我们这些寒窗苦读了这么多年的,岂不是笑话!” 说话的的这人,就是方园园的二弟方皓,也就是那日在珍宝阁一直耍宝的那个。 这话要是旁人说出来,兴许还有那么点说服力,可自方皓嘴里说出来,便引得周围的一些狐朋狗肉一阵哄笑。 方皓不由得瞪了他们一眼,他虽然贪玩,但他也有好好读书的好不好。 就罗绮霞的这水平,他们谁还能没有! “陆大人,听闻您外孙女才学兼备,若是男儿,明年定能下场科考拔头筹,今日难得这么多人一聚,不如,您把她叫上来,给我们这些学子长长眼。”文静姝一看罗绮霞这样就知道,她多半是人完了。 不过,看方园园逼她逼得那般紧,指不定是为了替杨沁颜出头。 那么,杨沁颜不喜欢的人,她都可以拉过来做盟友。 思及此,她立马将矛头对准了坐在靠后一排位置的沁娘。 只要让沁娘出了丑,那么所有人的目光便不会一直盯在罗绮霞身上了,事后她一定会感激她的。 只要搏得了对方的信任,日后想要让对方替自己做事,那就简单多了。 这般想着,她便不由得精神一振。 沁娘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想到她撺掇郑燕兮做出那种事情,间接害得现在郑家不得不举家迁移出京城,她对这个女人便喜欢不起来。 她还没找对方的麻都没,对方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很好! 众人都知道,陆老爷子的外孙女在坐的也就只有沁娘一人,而沁娘的才名是满京城都知道的,只是很多人无缘一见。 此刻,听见文静姝的提议,众人都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里还坐了一个隐藏的高手呢! 他们只顾着眼前的比赛,倒是一直没想起来。 加上对方实在是太过低调了,而且坐的位置离看台也太远了些。 这会儿经文静姝这么一提醒,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唰地一下朝她看了过去,眼里满含期待。 文静姝看着她,眼神里和脸上都是挑衅。 沁娘叹了口气,小声的咕哝了一句:“看来是躲不掉了。” 随即,她站起身来,冲着众人微微施礼,又冲着黄院长及众位考官还有陆老爷子一一行了礼。 “既然大家这般抬爱,那沁儿便献丑了。”说着,她款款的走上台。 陆老爷子抚了抚下巴上的白须,鼓励性的冲她点了点头。 方园园自告奋勇的要去替她研墨,沁娘也不客气,直接用了罗绮霞的那张桌子及上面的墨宝,抬笔便挥酒起来。 众人凝神屏气,伸长了脖子随着沁娘挥动的动作看去。 满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沁娘这边,而罗绮霞一时间竟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先是被方园园往边上挤了接。 再然后,沁娘新交的那些小姐妹一个个的跑上来,围着沁娘作画,直接将罗绮霞给挤下了台。 罗绮霞此生从未受过如此大的辱污,她目光怨愤的瞪着沁娘。 这个女人明明就不是参赛者,凭什么只要有她的地方,那个站在光环中间的人,就永远都是她! 罗绮霞不甘心,若是她画到一半笔断了就好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惊艳 然而,事实证明,沁娘的笔不会无缘无故的断掉,她的画,很快便画好了。 当她搁笔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按捺不住的凑了上来。 “嗨嗨嗨!干什么呢?边儿去!”季宝春看着那么多人都迫不及待的围上去,想要一观沁娘的画作,再瞅了一眼文静姝已经漆黑的脸色,当即便不悦的开始驱赶人,“挤什么?不就是一幅画么?又不是什么大师的绝笔,瞧你们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众人一听,顿时齐齐的给了她个白眼:“你懂个屁!” 另一个人说:“我看呐,她八成就是妒忌。” “就是。” 季宝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咬着下唇,恶狠狠的说道:“不知所谓!” 不就是瞧上人家长得好看吗? 瞧瞧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跟蜜蜂见了蜜似的,难道真是画得有多了不得?还不就是人长得好看点,巴巴的想要凑近点呗。 季宝春酸溜溜的想道。 文静姝站在人群外,脸色阴晴不定。 这时,文曲院的副院长,也就是学院里教画的柳老先生,突然发出一声感慨:“妙啊,这幅画画得真是妙啊,瞧瞧这些人,画得真是生动极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人群里骚动着,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上一眼。 这场景,跟大师临场作一幅画的效果没什么两样。 文静姝的几个小姐妹站在人群的外围,听着人群里不时的传来赞美声,一个个的,脸上都不好看。 少倾,黄院长才扬声道:“大家先回自己的坐位上去,一会儿老夫让人把这画给悬挂起来,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得了院长一句话,众人总算是愿意散开了。 方园园捂着嘴笑得像一只土拨鼠:“我就说沁姐姐一出手,这满京城的世家子弟哪一个不趋之若鹜的,那些个不自量力的,居然还敢跑上来挑衅。” “那是,大姐姐,有人想看我们沁姐姐的笑话,现在似乎被打脸了呢。”方研研叉着小蛮腰,一脸傲娇的说道。 这姐妹俩,实力诠释什么叫狐假虎威。 须臾,黄院长已经让人把画挂起来了,不仅楼下的人能看到,楼上观看台的人一样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幅真实的洪灾后的景象,房屋被冲蹋了,老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还有的卖儿卖女,总之,短短的六尺画纸里,将一个受灾村庄的景象描绘得栩栩如生。 那线条勾勒得虽然简单,但表现力却极强,每一个人物的表情都是深动的,就仿佛那画面就活生生的展现在众人眼前一般。 而且,沁娘画这幅画的用的时间也极短,她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的就挥墨而就,就好像,这样的情景,早就在她脑海里闪现过无数遍一般。 一个女子尚且有如此的表现力,在坐的那些世家子弟们都纷纷自愧不如了。 这幅画太令人惊艳了。 就连柳老先生都忍不住想要把这幅画拒为己有。 “陆大人,真是恭喜你啊,能够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外孙女。”黄院长满脸羡慕的说道。 “哎,好妒忌,这样好的姑娘为何不是我家的。”柳副院长也跟着捶胸顿足道。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恭维了陆老爷子几句,陆老爷子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内心早已经飘了。 他这个外孙女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短短时日不见,她画技竟又有了如此大长进。 当真是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诸位过奖了,过奖了!”陆老爷子面上虽然这么说,可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往上扬,说出来的话更是气死人,“当初她还在闺中的时候,我就怕她太出风头,所以像这些个斗艺赛什么的,都不建议她参加,好在,她还算是听我的。” 一帮老家伙看着他,实在是有些牙疼。 您要谦虚麻烦也得做像一点,最起码笑得不要那么明显行不行? 今日这场斗艺赛,因为文静姝的挑衅,使得满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沁娘身上,一群人围着她跟陆老爷子恭维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 文静姝满脸阴鸷的瞪着那幅画,看了身边的季宝春一眼。 季宝春心领神会,立马出声道:“哎?真是看不出来啊,顾少夫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竟见过这么多的饥民。” 她一句话,简直饱含深意。 若是沁娘说她亲眼见过,那旁人看她的目光便会多几分轻视,毕竟,一个内宅女子竟然出去抛头露面的见过这些景象,哪怕就是她画得再好,好的声誉也要被打些折扣。 名誉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向来都比命还要重要。 但沁娘若说没见过,那么她也可以说她见都没见过,凭什么觉得她画得就是真的。 画的既不是真的,那么这考题她也未必就算是答对了。 “季宝春,我看你简直就是羡慕妒忌恨,我记得你可是在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怎么?自己不行,还不许别人比你优秀?”方园园简直是毫不客气的就怼了回去。 言大小姐号称自己是未来的太子妃她都不惧她,这季宝春又算什么东西! “李少夫人,我问的是顾少夫人,你做什么老替她说话,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季宝春快要妒忌死了,为什么像方园园这样的女人却总是要去护着杨沁颜这个商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一个商贾妇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吸引了那么多人围在她身边,随便画几笔出来,这些世家子弟都恨不得要将眼睛粘到她身上了。 呸! 不要脸,嫁了人还四处勾搭人! 季宝春妒忌得内心都快要扭曲了。 方研研直接翻了个白眼,这些小狗腿为什么就吠得那般勤快呢! 难道她们不知道她们此刻的脸有多难看吗? 这样的妒妇日后谁敢娶进家门。 “季小姐,我父亲以前就是工部侍郎,他外出修水库筑桥梁通水利的时候,经常半年都难回一次家,我与母亲哥哥偶尔会去探望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难不成,有规定说女子就不能外出吗?”沁娘不紧不慢的说道。 她的确是外出探过亲,上一世,婚后顾琛生意出了问题,她去看他,沿路遇见了许多饥民,还差点遇上了匪徒。 那一次之后,她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若不是重生一回,她都不知道那也是唐婉的手笔! 至于这一世,她除了六岁的时候跟母亲还有大哥一起去利县看望过正在帮助老百姓重建家园的父亲,她虽没看到过饿殍遍野的景象,可是她也曾听父亲说过。 父亲身在工部那么多年,她就是听也听过不少。 这些人想要在这件事情上找她的漏洞,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些。 “季宝春,你少鸡蛋里头挑骨头,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跟着父母兄弟一道出的远门,自然是没什么关系的,又不是独自出门。所以,你若是在这幅画上面挑不出专业上面的问题,就免开尊口了吧!” 方园园做人说话一向干净利落,她最见不得那些磨磨唧唧却说不出个半文钱道理的废话,却偏要占着旁人的时间。 季宝春被怼得面色一片紫胀,却又半句话都反驳不了。 只要不是单独出的门,这似乎也的确是说不着别人什么。 “好了,宝春,你就少说两句吧,顾少夫人这画画得的确是好,连两位院长都说好了,你若还在这里纠结,怕是到头来人家要说你见不得人家好了。”文静姝看似劝慰,实则挑火的说道。 果然,季宝春被她这么一劝,心里顿时更火了,脱口而出:“一个闺中女子竟然去过这么乱的地方,做出这等丢人之事,还不能让人说了。” 说着,季宝春便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副被迫不与对方计较的模样。 文静姝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端庄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喝着茶,就好像最先挑衅的不是她一般。 方园园就看不得她这副喜欢借刀杀人的样子,偏偏,人家装作一副修养极好的样子,她若是像个疯妇一般,倒让人觉得是她方园园修养不够了。 “季宝春,你把话说清楚,你这话今日若是传了出去,坏了沁姐姐的名声,我定要你好看。”方园园说着,撸起袖子就一副立马要上前干架的气势。 沁娘伸手拉住了她,她缓缓走到季宝春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我六岁的时候随兄家母去了一趟利县,当时父亲在利县帮着百姓重建家园,已有三月未曾归家,母亲放心不下,便带着我与兄长前去探望,我倒想问问季小姐,我如何就丢人了?” 众人闻言,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季宝春。 季宝春脸色一白,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拳,但却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她能说什么?一个六岁的稚子,算什么正儿八经的姑娘? 那个年纪,甚至都还未曾分院独自居住,且还能跟父兄同席! “季小姐,我不知道我如何得罪了你,让你处处针对我,我如今虽已嫁人,但我兄长却成亲在即,若是你今日之言传了出去,那别人将如何看待我杨家?所以……”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谁不是官家子 沁娘目光湛湛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今日若是不道歉,明日我必让我父亲亲自上你季家的门向你父亲讨个说法,我倒想看看,季大人是如何教导女儿的,这般嘴上没把门的,若是不严家管教,怕是会祸及家族。” 她的声音一直徐徐缓缓的,没有半分起伏,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惊。 她明明很温柔很雅正的站在那里,可却让人有一种可力敌千军万马的气势。 “你……”季宝春既难堪又心慌。 她刚才的确是气极之下口无遮拦了,若是对方当真拿着事儿回娘家跟父母告状,回头杨元海还不得给她爹穿小鞋么? “顾少夫人,刚才是我失言,这不过是件小事而已,不值得你回娘家搬出杨大人吧?”季宝春强压心头的怒火说道。 “小事吗?原来于季小姐而已,名誉不过是件小事,那么,我是否也可以说季小姐缺乏教养,难为良配呢?”沁娘可不打算放过她。 这季宝春一次次的给人当枪使,她倒是让她好好看看,等她落难的时候,她身边的那位小姐妹是否还会帮她。 有些人,不给她点教训,她永远不知道世界有多大。 谁还不是官家子? 区区一个工部侍郎的千金,也敢在她面前百般的找茬! “顾少夫人,不过是些小女儿间的争执,你就要告到杨大人那里,是不是小题大作了点?况且,你刚才的话,也有些过了。”文静姝一副出来打圆场的样子,笑得一脸的温婉道,“要不这样吧,我替她向你道歉,刚才是宝春一时嘴快说错话了,她其实没有别的意思,还请顾少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了。” 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看得一些世家子弟频频点头。 季宝春刚才一副看荡妇的眼神看沁娘,如今被他三言两语是两拨千金的说成是小女儿间的口角争执。 这个文静妹还真是不简单! 沁娘眯起了眼眸,似笑非笑的看向文静姝:“很过分吗?你们刚才不是说名誉不过是小事吗?看来有时间我也要上门拜访一下文太傅,我倒要问问他,像这样的话随意说出口,是否真的是一件小事儿。” 文静姝面色一僵,唇瓣一抿,没有说话。 有一种狐狸没偷着还惹了一身骚的感觉,偏偏还不能说出口! 憋屈! 沁娘见她老实了,顿时再度将目光转向季宝春。 到底是要现在道歉呢?还是等明日当众道歉呢?这样明显的得失计较,她想应该不难抉择吧。 季宝春咬了咬唇,短暂的斟酌过后,便很识时务的站起身来,冲沁娘福了福身道:“顾少夫人,刚刚是我失言了,还望恕罪!” 她心里恨极了! 但她若是不道歉,明日被沁娘找上门去告状事小,若是被传了出去,说她季家的女儿缺乏教训,难为良配,那才是大事。 沁娘见她还算识相,便没有再继续揪着她不放,刚去点了点头:“还望日后季小姐谨言慎行,正所谓祸从口出,莫要贪一时嘴快,给家里招祸。” “是。”季宝春咬着牙,屈辱的挤出一个字。 沁娘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对于刚刚那段插曲,她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霎那,季宝春恶狠狠的瞪着她的后背,恨不得要瞪出几千个洞来。 不过,像这等小人物,沁娘从不放在心上。 “沁姐姐,你真的好厉害,我以前只听说过你的才名,从未亲眼见识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落坐,沐知念和方研研几个人便围了过来,一个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绝世珍品。 “我说你那个表妹也太好笑了,就那点能耐,也敢跑来这里上蹿下跳,居然还卖通了院士给她泄题,忒难看了点。”方园园大马金刀的往那一坐,眼睛便瞄到了躲在角落里几乎快要被遗忘了的罗绮霞。 若不是她机敏,谁能想到这女人意然是作弊胜出的? 沁娘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她敢说,今日之事一过,罗绮霞算是声名狼藉了,想必奶奶那边也会听到风声,到时候,任凭杨氏如何哭天抢地都没有用。 像这般丢人的外孙女,奶奶恨不得见了绕道走,又怎么可能还会让她们继续留在京城? “好了,既然罗大小姐并无真才实学,那么我们也只能抱歉了,罗小姐,请吧。”黄院长看了看罗绮霞,眸中满是失望,竟要亲自赶她出去。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很看好她的,还想着若是她差了那么一点点也要破格录取她入院学习的。 没有想到,她竟然作弊! 既是这般品行不端,他们书院怎么能要? 这会儿若是不赶出去,难不成还要留着让人看他们书院的笑话吗? 黄院长脸色很不好。 罗绮霞的脸色更是青白交加,眸中雾气弥漫,她咬着唇,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一般,最后捂着脸,飞快的跑了出去。 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被剔走了,比赛当然要继续了。 这里边最高兴的要属第四名了,要知道,若是只选前三的话,有罗绮霞在,他可没得份。 如今,第一名被剔走了,那么后面的都往前排,那么到最后谁是第一名还很难说呢。 这般想着,众人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接下来的斗艺过程,沁娘就是跟方园园几个人一边喝茶一边磕瓜子儿,时而小声的聊两句,全程存在感极低。 只是,看着她们亲密的交头接耳,时而笑得跟小老鼠一般,看得对面男席那边的方皓极是怨念。 他是男子,不能坐到她们那边去,可是,他也好想去跟沁娘结交。 最后大概是方皓怨气太重了,竟引起了这边的注意。 “沁姐姐,你瞧我二哥那副要不到糖吃的模样,他此刻怕是喝进去的茶水都是酸的。”方研研打趣道。 “沁姐姐,过几日天气暖和一些,我下帖子邀你们来承安候府品茶吧,候府园子里的梅花开了,可以做梅花饼,到时候我跟大姐姐多做一些,让你们偿偿。”沐知心兴奋的说道,“到时候我们可以叫上一些平日里平系好的世家子,沁姐姐,你说好不好?” 方园园一向是哪有热闹就往哪里凑的,她自然是点头如鸡啄米。 方研研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她是府里最小的,自然是姐姐们去哪她就去哪了。 众人满脸期待的看向沁娘。 沁娘盛情难却,只能点头了。 几个人顿时便笑开了怀。 这边齐乐融融,而文静姝那边却死气沉沉。 季宝春被当众落了脸,坐了没多久便借故告辞了。 而文静姝身边少了个季宝春,剩下的几个也没办法说些好听的哄她开心,于是她的心情顿时就更糟了。 她盯着沁娘那边,目光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姝姐姐,我听说,郑大人不日将举家迁离京城,去往外县上任?”冯遥覤着文静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文静姝目光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冯遥紧接着又说道:“我听说,那郑小姐在杨家落了水,被杨公子救了,毁了名节,可杨公子为了娶沐大小姐,竟死活都不肯纳她进门,郑家觉得丢人,这才自请外放的。” 文静姝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冯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遥抿了抿唇,揪着手里的帕子道:“原说原本杨公子快要松口了,就是因为杨沁颜突然间回娘家横插了一脚,所以就算郑小姐以死相逼都没能成功。” 说完,她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阴沉。 她觉得,怎么什么事情都有杨沁颜的份! 就连周参将被降职都是因为去顾家搜人没搜着而导致的。 周参将一个月内被降了好几级,现在就只能去守城门了,看样子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可怜她姐姐,嫁过去才几年啊,周家就变成这般模样了,以后这日子想想都难熬。 要不是杨沁颜,事情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那个杨沁颜就是个害人精! 她走到哪里就害人到哪里,实在是太可恨了。 “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儿。”文静姝模拟两可的说道。 “姝姐姐,这个杨沁颜实在是太可恶了,我们必须好好教训她一下,要不然,她都快要飘上天了。”看着众星拱月般的沁娘,冯遥心里说不出的妒忌。 明明差不多大的年纪,凭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 明明就已经下嫁给了一个商贾,凭什么还这么受世家子弟,高门贵女的欢迎! “我听说,前任工部尚书贪墨了许多振灾的银两,如今又遇上了天灾,朝廷的振灾款若是再到不了地方,那么,就会起暴动。”文静姝漫不经心说起了与刚才的话题济济无关的事情。 她状似无意,实则有心。 冯遥不是傻子,她一听就明白了,当即便两眼一亮,喜道:“多谢姝姐姐提点。” 说着,她倒了一杯茶,作势要敬文静姝。 文静姝却拦住了她,说道:“我可没有提点你什么,我刚才明明不过是随口一说,什么意思都没有。” 冯遥一听,立马了然:“姝姐姐说得对,你刚才什么也没说。” 第一百八十五章 对峙 春节将至,周边各附属小国也开始派使团前来京城进供,鸿胪馆那边陆陆续续住满了人,招待这些使臣也成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一大早的,户问尚书蔡铭便跑到御前去哭穷,说是鸿胪寺少卿管他要钱子招待邻国使臣。 可是今年受灾地方多,国库的银两都用来振灾了。 那鸿胪寺少卿冯大人三天前便一直赖在他家不走,说是手上没有银子,要在外国使臣面前丢人。 与其到头来让圣上斥责他办事不利,丢官罢职,倒不如每天去户部尚书府喝喝茶听听曲,先适应一下闲散人的生活。 户部尚书又不能直接赶他走,这位冯大人虽然官位低,但他的母亲可是先安王的女儿,从一品的永安郡主,论辈份,圣上都得称她一声堂姑母。 永安郡主生的几个儿子虽不成气,但有永安郡主护着,京城里谁不要对冯家客气几分? 所以,这三天来,蔡铭可真叫一个憋屈。 打不得,赶不走,他就只好到御前哭穷了。 他一哭穷,就掀出了瑶县今年拨了两次的事情,圣上当场脸就黑了,几乎是即刻便遣人传了工部尚书杨元海进宫。 秋雪回来禀报的时候,杨府正好派人来通知沁娘回府一趟。 “小姐,杨府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秋桃想,要不然为什么突然间要让沁娘回府? 而且,杨元海刚刚被圣上召进宫,想必是要被圣上斥责的,现在让沁娘回府,难道不是为了商量如何应对现在的形势? “放心吧,前任工部尚书贪墨钱款的事情,圣上早就知道了,而且已经派人去核查了,如今国库缺钱了,他多半是做做样子,想让我爹自己解决这振灾款的事情。”沁娘漫不经心的开始穿衣服,准备出门。 据刘管家说,这件事情顾琛早就已经部署好了,所以,前任工部尚书贪墨振灾款的事情圣上心中已有数了。 只是如今鸿胪少卿这么一闹,圣上就算是做做样子他也得把杨元海叫去问个话。 但圣上是只老狐狸,他虽不待见杨家,可关键是刻还得用杨家,他自己心中也有数,今年实在不是个丰收的好年成。 所以,他多半会变着法儿的让杨元海自己去解决那个振灾款的事情。 毕竟,他女婿可是满京城有名的富商,又跟林家关系甚笃,想必圣上打顾琛的主意已经打了很久了。 若不借着这次机会得点便宜,杨元海这工部尚书的位置怕是也坐得不安稳了。 所以,今日急着叫她回府,多半是别的事情。 一行人刚上马车,刘管家便匆匆追出来:“少夫人,少爷说,这个人您想必有用。” 说着,他的挥手,一名护卫便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过来。 待走近了,沁娘才看清那人的脸,顿时惊了一下:“她怎么……” 不是说人已经死了么? 刘管家笑得一脸的谄媚:“少爷说了,这个人很重要,让老奴务必要交给少夫人。” 沁娘抿唇,没有说话,一时间内心无比复杂。 她当时只是想,唐婉一定会派人去灭口,却没有想到,顾琛竟然会救下她,为的就是让她今天带回杨家当人证吗? 他那么护着唐婉,就不怕杨家人审出了唐婉,让他下不了台吗? “有劳管家了。”沁娘没多说什么,带着人一块上了马车,让秋雪负责看管着。 马车一路晃晃晃晃的驶到了杨府,刚进了角门,杨府的管家就已经等在那了,领着沁娘去了杨老夫人的院子。 一进院门,杨氏阴阳怪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顾少夫人好大的架子,长辈叫你回趟娘家都要三催四请的!明明一早就派人通知了,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才回来,让这一屋子的长辈全等着你一个人。” 一旁的秋桃真的很想翻个白眼望一下天,到底现在什么时辰啊? 她们接到口信便马上赶回来了,中间顶多也就耽误了一两柱香的功夫,加上路上雪多路不好走,这个时候回来已经算是最快的了。 这姑奶奶明显就是找茬。 沁娘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心下便明了了。 想必那日从文曲院被当众赶出来以后,这位霞表妹回来“诉苦”了。 屋子里除了杨老夫人之外,还有杨夫人陆氏,罗绮霞母女及各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 沁娘也没搭杨氏的话,走到正堂前一一行完礼后,才看向杨老夫人问:“不知奶奶突然唤孙女回来有何事?” 杨氏觉得自己被无视了,身为长辈的威严受到了侵犯,顿时便拦停顿了杨老夫人的话头,尖声控诉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吗?怎么?如今你冠了夫姓了,这些杨家的长辈都管不了你了是吗?” 杨氏一再的抢话头,杨老夫人已经很不悦了,她皱着眉头警告性的看了杨氏一眼,示意她说话注意点。 但杨氏一向做主惯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里不是罗家,而是杨家。 杨家就算老太太不管事儿了,也还有杨家的大妇杨夫人来做主,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出嫁多年的姑娘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敢问姑母,我到底做了什么?”沁娘实在很好奇,罗绮霞那样一个高傲不可一世的人,到底是怎么跟杨氏告的黑状。 她那日在文曲院的事情,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她难不成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母亲,你看她,她竟然还不承认,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罚她,免得她下次再做出这种构陷姐妹的事情来。”杨氏说着,直接跪在了地上,拿着帕子,掖着眼角,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沁娘淡淡的看着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对于一个泼妇,她没必要与她论长短。 “沁儿,霞儿那日在文曲院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满京城都在传,说她作弊被抓住了才被赶出来的,她怎么会作弊呢?”杨老夫人不解的是,罗绮霞一个刚到京城不到一个月的姑娘,她到底有什么本事买通院里的那些院士给她泄题。 但是,她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孙女她也是相信的,只是杨氏连着几天都跑到她面前来哭哭啼啼的,她也是实在被搅得没有办法,才让人去唤她回来对峙的。 沁娘还未及开口,杨氏再一次先声夺人的叫道:“我霞儿怎么会作弊呢?这罢明了就是她杨沁颜鼓动着她那些闺中好友陷害我霞儿,要不然,那头筹早就该是我霞儿的了。” “你给我闭嘴!”杨老夫人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抬高了声音怒喝了一声,“什么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旁人还说什么?” 杨老夫人气极,小时候她明明教得好好的,怎么去了趟云城回来就变成这般悍妇模样了,有理没理她都要抢先说上一嘴。 真是半分官家小姐的气度都没有。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由此可见罗绮霞说的也未必就是事实。 杨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杨氏委屈的跪在那里,嘤嘤的啜泣着。 杨老夫人实在是看着她烦得很。 沁娘这才有机会得以说话,于是便将那日的情形如实的描述了一遍,末了,她看着杨老夫人不卑不亢的说道:“奶奶,孙女那日话都不曾多说两句,我也不知为何霞表妹就一口咬定是我害她。那李少夫人一向心思细腻,而且为人耿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觉得有所怀疑,所以就试探了一下,没想到……” 后面的话她已经不需要多说了,杨老夫人大概已经明白了。 顿时,她看向罗绮霞的目光不由得锐利了几分:“霞儿,你如何解释?” 罗绮霞从进了这个院子以后,就一直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装委屈,杨氏就一直护犊子般的帮她说话。 有些话说得她心里甚是舒服,可却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她如今名声毁了,若是这般回云城,怕是也难寻一个佳婿,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补救一番。 最好能够留在京城,就算在京城随便找一个世家子弟,都比云城那个鬼地方的人要好。 自打来了京城以后,她就没打算回去过。 “外祖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作弊,只是那日考的东西恰好都是我擅长的,仅此而已。”罗绮霞说着,眼中蓦地浮现出一抹水光,看着着实可怜。 沁娘扯了扯唇角:“文曲院要选的是真正的有才之人,霞表妹若是真的只擅长那一首曲子,一幅画,那么我想,拿不到头筹也怪不得谁。” “你……”罗绮霞被她一句话气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表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若是我当真有运气擅长老师考的那些东西,我凭运气拿到这个第一名那也是我的本事,你这般坏我的好事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沁娘简直要被她气笑了:“罗绮霞,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啊?” 罗绮霞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做的事情,杨沁颜知道了? 可她究竟知道了哪一件? 罗绮霞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了下去,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她很怕自己真的有把柄让对方抓住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证 “杨沁颜,你什么意思?我们霞儿倒底做了什么?运气好也怪不得别人吧?若不是你默许,李少夫人会当这个出头鸟去生出这些事端来?”杨氏气呼呼的指责道,“就算我霞儿得不到第一名,但若是你们不搅混水,那她最多也就是个落个学艺不精的名头,可如今这满京城都在说她作弊,我就想问问她到底如何作的弊!” 杨氏尖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院子,她反复质问沁娘,到底有何证据证明罗绮霞作弊,若是拿不出来,那便是她见不得罗绮霞好,怂恿方园园找事儿。 沁娘静静的看着她,勾了勾唇问:“你要证据是吗?”说着,她转头看向秋雪,“去把人证带过来。” 秋雪应了一声,挑帘出去了。 罗绮霞心里一慌,手中的帕子瞬间绞成了绳。 须臾,秋雪便将罗绮霞的婢女勺药给带了过来。 罗绮霞脸色一白,随即怒道:“你们把我的婢女带过来做什么?” 秋雪也不跟她废话,直接一脚踹在那婢女的膝窝上,那婢女被踹得跪在地上,吓得什么都说了:“老夫人,半月前,我家小姐救了个人,后来奴婢才知道,那个女人叫夏草,是百花楼的花魁。” “花魁”二字一出来,满堂哗然。 罗绮霞脸色一白,双拳紧紧的捏成拳。 杨老夫人和陆氏脸上皆是一惊,杨氏先是一愣,随即从地上跃起来,尖声叫道:“你个贱婢,胡说什么!” 她女儿堂堂一个闺阁中的女子,怎么能扯上青楼的姑娘! 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还怎么嫁人? 勺药被吓得瑟瑟发抖,但慑于秋雪的武力,只能接着往下说:“奴婢没有胡说,老夫人,那夏草翻墙进了我们院中,那晚正好是奴婢当值,奴婢听到了动静,但小姐却说什么人都没有,让奴婢不要多话,后来奴婢才知道,那个叫夏草的女人受了伤,求小姐救她,并且……” 勺药话还没说完,杨氏便炸了,直接冲过来抬脚就踹在她肩膀上,厉声喝道:“你个贱婢,还敢胡说八道,是不是杨沁颜威胁你,让你这般构陷主子?” 说着,她也顾不得形象,直接便扑上去撕扯勺药的头发,勺药先是被她踹了一脚好半天没爬起来,紧接着就被她死死的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眼见着人就要被打死了,整个次间乱成一团。 杨老夫人气极,用拐杖点了点地,抬高了声音叫道:“还不快把人分开!成何体统!” 那些被吓呆了的奴婢这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去将杨氏给拉开。 杨氏气急败坏的挣脱了她们,反手就是一人一巴掌,掌风凌厉得不行,那两个丫头脸上瞬间便肿了起来。 “杨敏之,你给我住手!”杨老夫人气得大喝一声,连杨氏的大名都叫了出来,可见当真是气坏了,“好歹也是一个官家千金,这般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这些年你在云城把娘家的那些教养都喂狗了!” 杨老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她不知道这女儿自打去了云城以后,怎么就变得这般的泼悍! 真是半分官眷的样子都没有。 杨氏瞪着那个被她打得浑身有些狼狈的婢女,一脸的气怒不平:“可是,母亲,难道就任由这个贱婢这般的败坏霞我的名声吗?日后我霞儿要如何出嫁?” 杨老夫人看见她就头痛:“这里都是自家人,谁敢外传?再说了,霞儿要是没有做过,谁又能拿她如何?你一副不让人说话的样子,莫不是让人觉得你心虚?” 杨氏被她问得一噎,随即恶狠狠的瞪向沁娘。 沁娘依旧纹风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一出闹剧根本就与她无关,在她这里,半分波澜都未激起。 秋雪见那婢女打得实在有些惨,这会儿气喘匀了,也只剩下哭了,于是,便替她把话说完:“老夫人,勺药说,那个叫夏草的在表小姐的院子里住了三日,不知道说了什么说服了表小姐将人悄悄留下了,后来,百花楼被封,那位夏草姑娘本是在天牢里的,但是她逃出来了,又来了一次表小姐的院中。”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 杨氏更是恨不得撕了秋雪那张嘴。 可惜,秋雪不是勺药,她更加不是罗家的奴婢,所以,她一点也不惧于她的眼神威胁。 “夏草求表姑娘送她出城,作为交换,她将文曲院的考题泄给了表小姐,表小姐知道要考什么,便每日勤加练习,这一点,满院子的奴婢都可以作证,表小姐那几日,就练了考试上面的题目,老夫人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 秋雪说着,将一纸写有考题的纸递了过去,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连忙接了过去,递给了杨老夫人。 今年文曲院的考题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杨老夫人一看便知道纸上写的没错。 随即,杨老夫人目光阴沉的看向罗绮霞。 罗绮霞此刻内心早已慌成一片,她坐在椅子上,浑身都在发抖,迎着杨老夫人审视的目光,她极力压住内心的那股慌乱,起身福了福身道:“外祖母,我没有。” 沁娘扯了扯唇角,如今罗绮霞除了会说没有之外,当真是旁的字一个都不会说了。 “表小姐,那夏草是百花楼的花魁,平日里接触多是有身份的男人,知道考题的人虽然不多,但只要稍微一查便知道,到底哪一个去过百花楼,点名要过夏草便知道了,表小姐若是没做亏心事,又何必心虚。”秋雪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便将事情的始末给揭了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夏草是做什么的,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不管她有没有用手段套取文曲院的考题,她接待过文曲院的院士,又接触过罗绮霞,便是最大的可疑之处,哪怕她没有做,都无法将嫌疑撇清楚。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老夫人,奴婢的身契还在小姐手中呢!奴婢若是构陷她,对奴婢也没什么好处。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夏草姑娘的确是来过我们院中两回,而且次次都是半夜,专挑府里护卫换班的时候。”勺药说着,伏在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直到头都磕出血了。 众人内心极是震憾,包括杨老夫人。 这奴婢说的没错,她身契都还在罗绮霞手中,她若是胡说八道,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外祖母,这奴婢胡说,她就是收了表姐的好处才这般攀蔑外孙女,外祖母一定要给外孙女做主啊。”罗绮霞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骄傲和坚持了,她噗通一下跑到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喊冤,那声泪俱下的模样当真是令人动容。 “母亲,霞儿她是不会说谎的,她一向骄傲,哪里屑于用这等手段,定是杨沁颜看不惯她,买通了这个贱婢污蔑她。”杨氏说着,眼神锐利的看向沁娘,恨不得将她给撕了。 沁娘从容不迫的迎着她的目光,平静的问道:“姑母,说话可要凭良心,我为何看不惯她?是她长得比我好看,还是比我有才?亦或是,她家世比我好?” 杨氏被她问得一噎,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因为她比你有气性,不像你,堂堂尚书千金,居然要下嫁给一个低贱的商贾。” 这是杨氏不知道第几遍提到她是商贾之妇的事情,而且每次都是百般的贬低和污辱,沁娘就是再好脾气,也忍不住要反驳两句:“原来姑母一直咄咄逼人就是因为我嫁了个商贾,我嫁了商贾我就逼着她去结交猖妓?我嫁了商贾,我就妒忌她还有机会选择?我嫁了商贾我就逼着她去作弊?” 沁娘一连问了好几句,问得杨氏哑口无言。 “姑母,您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你们从一来到京城,一边瞧不起我嫁了商贾,百般的折辱我,一边又指望着我能带着霞表妹进文曲院去参赛,我倒要问问姑母,你们又是凭什么?敢情全世界的好处全让你们给占了,却还要说旁人不好,我杨沁颜是欠着你们了吗?” 杨氏被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只能气得面色此胀的站在那里,伸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姑母,既然你们要算账,那么,我想有些账我们也该算算清楚了,看看到底是你们欠我的,还是我该还你们的。”沁娘说着,她看了秋雪一眼。 秋雪会意,立马又出去了,转瞬间便拎了一个人回来,像扔麻袋一般的扔在地上。 那个浑身被绑得跟粽子似的,头发凌乱,脸上也有些脏,而且,还昏迷着,一时间竟看不出是什么人来。 “杨沁颜,你扔个乞丐进来想干什么?”杨氏尖着嗓子叫道。 她不认得,但罗绮霞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当即小脸一片惨白,腿一软,便直接坐到了地上。 “霞表姐,这个人与你同一层住了三天,你该不会也不认得吧。”沁娘话一出口,整个屋子的人便骚动了起来。 杨老夫人豁地一下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指着地上的人叫道:“快,拿水泼醒!” 罗绮霞此刻只觉得天雷滚滚,滩在地上,一时间竟连气都忘了喘了。 这个人不是出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还落到了杨沁颜手上?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拆穿 事实上,这个人已经被唐婉派去的人“灭了口”了,此刻若是唐婉本人在此,都要被惊得站立不稳了。 杨老夫人死死的瞪着瘫在地上的人。 婆子很快便提了桶水进来,照着地上的人就使劲儿泼了下去。 “啊——” 地上的人被冷水一刺激,激灵一下醒了过来,那股刺骨的寒意,令她有一瞬间忘了今夕是何夕。 沁娘提步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夏草姑娘,你可还认得她?” 她伸手指向瘫坐在不远处的罗绮霞问她。 夏草还未及开口,罗绮霞就先沉不住气了,尖声叫道:“杨沁颜,你不要污蔑我,我根本不认得她!” 沁娘歪了歪脑袋看向她,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霞表妹,你既不认得她,为何这般激动?” “我……”罗绮霞语塞,她这个时候早已慌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满屋子都是是傻子,见这番情形,哪里还能不明白的? 杨氏一向护短,而且宠孩子,她自信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但是,此刻的情形,竟令她原本坚定的心开始有些动摇了。 陆氏作为大嫂,自是不好说什么,打从沁娘进门开始,她就没见她慌过,顿时心里也无比的安定起来。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足够相信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像这样的事情,她能够应付。 所以,当杨氏跟罗绮霞指控沁娘的时候,她从头到尾都显得无比的淡定,仿佛她只是一个来看戏的。 而戏里的主角之一,根本与她女儿无关一般。 杨氏自打外嫁后,这性情是越来越强势和跋扈了,若是不让她受一些打击,她怕是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相比起陆氏的淡定,杨老夫人要激动得多,她命人将夏草泼醒以后,目光便死死的瞪着她。 夏草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屋子里都是人,而这些人,她就算平日里没有见过,但从罗绮霞的反应来看,她隐隐也猜到了一些。 “夏草姑娘,你可认得我?”沁娘无视罗绮霞几乎垂死挣扎般的咆哮,淡淡的又问了一句。 夏草这才回过神来,启唇道:“你是顾少夫人?” 沁娘点了点头,垂眸看着她,语气平淡的问:“你一定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经出城了,为何会在此处?” 夏草眼眸里满是茫然,大脑开始闪过出城那后的那个画面。 她以为,她死定了。 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到底是谁要杀她? “你本来已经被人灭口了,是顾琛派人救的你,你若现在还不肯说实话,那么,我只好再把你放出去,到时候,我不动你,你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京城。”她不是在威胁她,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夏草明显也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听着她语气平淡的说完后,整张脸已经白得跟纸似的,浑身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一般。 “你可知顾琛为何要救你?”沁娘蹲下身,与其平视,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她明明在笑,可是却让人觉得寒意森森,沁娘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语气明明很轻,可说出来的话,却锋利如刀,“你是不是觉得,你假装被人追杀逃到霞表妹的院子,撺掇她给我下滑胎药的事情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沁娘最后一句话音一落,满屋静了一瞬。 随即,这句话便有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枚巨石,惊起了巨大的浪花。 满屋子的人脸色各异。 罗绮霞脸色惨白,浑身不停的抖着。 杨老夫人和杨氏显然都惊呆了,就连一直很淡定的陆氏也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猛然间,杨老夫人拄着拐杖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过来,她那双老眼死死的瞪着夏草,语气狠厉的质问道:“沁儿滑胎与你有关?” 她此刻虽是在问,可她心里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女人,就是害得她孙女滑胎的原凶。 刹那间,杨老夫人心里涌上了各种情绪。 原来沁娘滑胎的事情并非意外! 原来是有人为的,而且,还是她的亲外孙女动的手? 杨老夫人转头看向罗绮霞,一时间眼眸里涌现出太多复杂的情绪。 失望,心痛还有恨不得一棒子打死她的愤怒! 迎着杨老夫人的目光,罗绮霞脑中只人两个字:完了。 外祖母厌弃了她,她将再无翻身之日。 而杨氏,被这一连串的消息震惊得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你说!”杨老夫人眸光锐利的身向夏草,“你若不说清楚,今天我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陆氏也不淡定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女儿滑胎真的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却原来是被人害的。 当即,陆氏便冲过来,再也顾不得形象,抬手便给了夏草两个耳瓜子,看着她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我女儿与你有何仇恨,你为何要害她?”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笃定这事必然与顾琛有关。 这些内宅的隐私与手段,就算她见得少,可听得也不少。 沁娘滑胎,谁最高兴,这几乎是用脚趾头便能想到的事情。 陆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目光迸射出一抹前所未有的狠厉。 杨氏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她扑过来隔开了杨老夫人跟陆氏,缓了缓心神道:“母亲,嫂子,这里边怕是有什么误会吧?霞儿她为何要这么做,沁儿可是她的亲表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直到现在,她都不肯相信她的女儿竟然了如此狠毒之事。 只要她本人不承认,那么她就要护她到底。 沁娘眸光湛湛的望着杨氏,勾唇笑了笑:“是啊,姑母,你说,我可是她的嫡亲表姐,她为何要这么做?” 别说是杨氏想不通了,便她自己也想不通。 她与罗绮霞并不存在利益上的冲突,而且,她已经嫁人了,根本就不会与她争什么。 她就这般被人挑唆着给她下了药,这件事情直到今日,她都觉得无法理解。 她与她到底有何仇怨? 她杨沁颜又哪里对不起她? “母亲,外祖母,我没有,我对表姐下药有何好处?”罗绮霞总算是找着了自己的声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极力为自己辩解着,“沁表姐就是不喜欢我,她见不得我好,她甚至都不愿意带我入文曲院,外祖母,她冤枉我!” 提起文曲院的事情,沁娘忍不住笑出声来:“霞表妹,到底是我不愿意带你入文曲院,还是你自己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帖子而不屑与我一同入院?” 杨老夫人狐疑的看向罗绮霞。 罗绮霞一慌,但一想到那张帖子她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便扔掉了,于是挺直了胸膛道:“哪有什么帖子,我不过是拜托了旁人带我进去的而已。” 这一次,沁娘根本没说话,杨老夫人便忍不住出质问道:“你一个来京城不到一个月的闺中女子,你能认识谁?谁又肯带你进去?” “我……”罗绮霞语塞。 她的确是没有跟任何要交好,就算是那日在文曲院里,有一两个贵女帮着她说话,可是私下里,她们也不曾见过。 所以,她是如何进去的,要怎么说? 思及此,她突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便说捡了张帖子便好。 “霞儿,我劝你最好还是说实话!”杨老夫人威严的开口道。 杨氏这会儿有些慌了,她真的生怕自己女儿就此毁了,于是,她连忙开口帮腔道:“母亲,这些年我虽外嫁,可我也还是有一些手帕交的,我托人把她带进去的。” “对对对,是我母亲托人领我进去的。”罗绮霞此刻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见杨氏有意维护她,她顿时便有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顺着母亲的话认了下来。 杨老夫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主,她眸光锐利的射向杨氏:“你托了谁?” 杨氏心里慌成一片,这个时候她能说谁,若是杨老夫人直接遣人上门去问,那她不是要自打嘴巴了吗? “你在京中竟还有如此靠谱的手帕交,我竟然不知。”陆氏看着企图给自己女儿圆谎的杨氏,冷笑了一声,讽刺道,“你若还有这样靠得住的关系,又为何要巴巴的让沁儿带霞儿同去?你明明最看不上她高门低嫁的,不是吗?” 陆氏一句话便戳中了靶心,刺得杨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个陆氏,还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她留。 杨氏捏紧了拳头,昂着头道:“自家人能领着一同去,自然是要找自家人好一些,难不成,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陆氏轻笑了一声:“原来你也知道我们是自家人。” 一句话,饱含讽刺。 杨氏脸色又是青白交加,她死死的瞪着陆氏,却半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生生憋着一口血,只能往下咽。 “姑母,我倒是不知道,您何时与青楼的花魁成了手帕交了。”沁娘嘲讽的说道。 杨氏被“花魁”二字刺激了一下,像是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声叫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时与那等下贱的人成了手帕交了?” 沁娘疑惑的歪着头看向她:“姑母刚才还说,是您的手帕交领着霞表妹进的场,可是,明明是这位夏草姑娘给了霞表妹一张帖子,霞表妹才得以进的场,您说,您与她不识,她为何要帮霞表妹?”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仇怨 杨氏张了张嘴,被她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沁娘给她挖了个坑,她不知不觉就被装坑里了。 “哦,我差点忘了,口说无凭。”沁娘说着,示意秋雪把东西呈上来。 众的目光,齐齐的朝着秋雪看去。 秋雪淡定的从袖中掏出一张帖子,直接递给了杨老夫人:“老夫人,这是那日出了文曲院以后,表小姐扔下的进门帖子。” 罗绮霞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要伸手过来抢,却被一旁的陆氏眼疾手快的给挡开了。 还想作妖,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陆氏此刻看霞绮霞的目光,有如在看仇人一般。 杨氏一急,狠狠的瞪了陆氏一眼。 陆氏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谁还不是有女儿的女人! “这还真是入场帖。”而且,上面还清清楚楚的写了罗绮霞的名字。 杨老夫人捏着帖子的指尖不由得大力的攥紧,眸光狠厉的朝着罗绮霞射了过去:“这个你作何解释?你可别告诉我,你母亲有那个本事要得到一张单独的帖子。” 除了三品以上的官眷,这样的帖子是不会随意乱发的。 而且,帖子上面都会写有名字,就算是捡到了,也是无法冒用的。 所以,这个罗绮霞当真是谎话连篇,先是说沁娘不愿意领她入场,后又说是杨氏托人领她进去的。 现在,这张帖子红纸黑字的摆在眼前,她却仍旧没有半分悔改之意。 杨老夫人此时看向罗绮霞的目光,当真是失望透顶。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外孙女,竟然要害她的亲孙女。 这到底有何仇何怨? 非要对自己的亲人下此毒手? “外祖母,我不知道,这都是母亲让人给我的,我……”罗绮霞不断的往后退,眼神里写满了慌乱。 她下意识的将事情推到杨氏身上,却半分也没有考虑过,杨氏若当真作实了这件事,会有何后果。 而且,她们母女体是一体,杨氏倒了霉,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到如今你还推给你母亲。”杨老夫人看着她,语气里说不出的失望和心痛,随即转眸看向地上的夏草,语气陡然冷了几分,“你来说!” 夏草此刻若是再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当真就白混了。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保命更要紧的? 当即,夏草便毫不保留的将事情给说了出来:“杨老夫人,这帖子是我给罗小姐的,是我收买了文曲院的院士,从而得到了这张帖子。” 至于如何收买的,在场的人几乎不用想都知道。 杨老夫人和陆氏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杨氏此刻更是面如死灰。 罗绮霞甚至看到了地狱在向她招手,她看着沁娘含笑看着她的眼睛,内心的恐惧一点一点的扩大。 “那么,你为何要让她给我下药?”沁娘问。 夏草一抖,随即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她挣扎着跪起来,朝着沁娘猛磕头,哭着辩解道:“顾少夫人,不是我要害你的,是有人说要给我赎身,让人想办法将药下在顾少夫人的茶水中,我没有办法才找的罗小姐。” 她一个青楼中的女子,又如何能见得到正经人家的夫人小姐? 况且,顾宅也不是那么好闯的,她还没翻墙进去,就被顾家的护院给发现了。 她实在是寻不到机会,才找的罗绮霞。 沁娘眸光湛湛的看着夏草,对于她所说的,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夏草所在的花楼是唐婉开的,若说她不知道背后主使人是唐婉,她有些不信。 可她若是知道,单凭唐婉差点找人灭了她的口,她便知道,保全了唐婉那样的人,不值得。 可是,夏草此刻当真是半分都没有提及是谁指使了她。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如此看来,唐婉做事情还真是滴水不漏,就连用自己的人,都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有人说可以给我赎身,我这才寻机找上罗小姐的,那个人说,凡事攻心为上,只要找到罗小姐的弱点,就能加以利用,煽动她对您下手,顾少夫人,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要给我赎身的人是谁,我只知道,我若是想跑掉,花楼的打手无论何时都能把我给抓回去。” 夏草哭着,不停的磕头,额上很快就磕破了一大片,混着脸上的水渍,糊了一脸。 “你胡说,你这个贱人,自己对沁表姐下了手,却赖到我身上,我没有!”罗绮霞嘶声力竭的叫着,浑身抖得站都快要站不住了,唇瓣都开始打起架来。 她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承认,否则,一切都完了! “罗小姐,你敢说你不是在宝珍阁里趁着顾少夫人看画的功夫在她的茶水里下了药吗?那药我手里现在还有一点,顾少夫人可以拿去找大夫验证一下。”夏草说着,挺直了身板不卑不亢的说道。 罗绮霞连唇色都白成了一片。 秋雪也不等主子吩咐,连忙蹲下身去,将夏草上上搜了个遍,不到片刻的功夫,便搜出了一小包药粉。 经过刚才水一泼,药粉显然有些湿,但却并不影响判断。 秋雪将药包递给了一旁的锦嬷嬷,锦嬷嬷接过后,放到鼻间闻了闻,点头道:“就是这个药没错。” 此话一出,全声哗然! 屋子里的人都知道锦嬷嬷是沁娘特地请过来的,她最擅药理,此刻她说是,便没有人怀疑不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胡说,你一个奴婢哪里会认什么药?”罗绮霞叫着,冲过来一掌拍翻了锦嬷嬷手里的那些药粉,厉声说道,“你们主仆都是一伙的,你们都想害我!” “快摁住她!”杨老夫人已经受够了罗绮霞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还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顿时指着她,命人将她摁住,免得她时不时的就要冲上去影响审问。 “母亲……”杨氏此刻是真的又慌又怕,哪怕她再自欺欺人也看得出来,这些事情巴成是真的。 她想开口求情,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求情。 “杨老夫人,我曾经偷偷在罗小姐的院中待了三日,罗小姐是何心思我当然清楚,她就是妒忌顾少夫人。”夏草一句话,令罗绮霞瞬间像是被人剥了一层衣服般的,又羞又恼。 “沁表姐已经嫁人了,我为何要妒忌她?妒忌她嫁给了一个商人吗?”罗绮霞冷笑着反驳道。 “自然是因为,你妒忌她长得比你好看,才华比你出众,只要有顾少夫人在的地方,你就永远没有机会露头。”夏草看着被两个婆子死死抓住的罗绮霞,眸中满是嘲讽,“那日在宝珍阁,想必顾少夫人出足了风头吧?” 沁娘眸色一凛,罗绮霞对她下手,竟是这个原因? 沁娘无论是外貌还是才华,都将她狠狠的甩在身后,有她在的地方,别人永远都看不到罗绮霞。 所以,妒忌已经令她面目全非了么? “原本罗小姐还有所犹豫,可那日在宝珍阁,看着顾少夫人如众星拱月般的被人夸赞和恭维,罗小姐那个时候才下定决心的吧?”夏草不急不徐的分析着罗绮霞的心理。 她每说一句,罗绮霞就浑身抖一下,她此刻哪里还有最初的骄傲公主的姿态和目空一切的傲气? 她就是端的姿态再高,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平日里被父母捧着,出门有别人捧着。 令她一向自恃甚高。 她又如何想得到,她来了京城之下,她那点骄傲竟被一点一点的打击得半分不剩! 她在沁娘面前,甚至都不够看。 思及此,罗绮霞整个人便崩溃了,她先是哭,然后又笑,嘴里不停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你个孽障,东窗事发了还不知悔改!”杨老夫人痛心疾手的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指着杨氏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慈母多败儿!” 杨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一向骄傲,自认为教出来的女儿也不差,她哪里想得到,她女儿竟会生出如此阴暗的心思,还被人利用了。 难道是她往日里对女儿的要求太高了? 以至于她处处要争第一,得不到,便想毁了? 杨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言难尽的看向罗绮霞。 事到如今,她若再护着她,怕是杨家的门,日后都不不会让她进了。 她除了罗绮霞之外,下面还有儿女,她可不想因为罗绮霞一人,而毁了余下所有人的前程。 “外祖母,你就是偏心!”罗绮霞仰天大笑了几声后,突然眸光狠厉的看向杨老夫人,失控的叫道,“就因为我姓罗,不姓杨,所以你处处都护着沁表姐,哪怕是最开始我跟您告状的时候,您也从未相信我,可是她一说我与青楼女子有勾结,您几乎是立马就信了,你们所有人都信她,不信我!” 这让她如何不妒忌,如何不恨? 况且,杨沁颜能在这才子遍地的京城之中搏一才女的名头,难道不是因为杨家得天独厚的条件? 就因为她会投胎,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她宠上了天。 她身体里也流着杨家的血,为何就不能多看她一眼? 她不甘心,她恨! “有她在的地方,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哈哈哈……” 第一百八十九章新茶 满屋子的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复杂。 杨老夫人失望的同时,又恨铁不成钢。 沁娘冲杨老夫人福了福身道:“奶奶,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么孙女就先回去了。” 毕竟,这之后已经不是她的事儿了。 而且,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看罗绮霞发疯。 “去吧。”杨老夫人也是万分的头疼,她完全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外孙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沁娘得了允,便领着丫鬟出去了。 经过夏草时,夏草求她放过她,沁娘只是垂眸扫了她一眼,便径自走了。 她可没有兴趣救一个害了她孩子的女人。 一行人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顾宅驶去。 “小姐,原来那个夏草也不知道是谁指使了她。”秋桃说。 “难怪顾公子那么大方的把她扔给我们,原来是根本审不出幕后黑手来。”秋雪冷笑了一声,说道。 沁娘紧了紧的手中的帕子,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你们说,那个夏草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唐婉为何要杀她灭口?”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减少麻烦? “小姐是说,那个女人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秋雪问,“那我们要不要再回杨家把那个女人带走?” 回去慢慢审啊,那些三十六.大酷刑什么的,她还未曾用过,正手痒呢! 她就不信,那个女人熬得住不说。 “不必了!”沁娘摇头道。 人是顾琛给的,想必想问出点什么来,在顾琛那的时候早就问过了,而不该说的,想必顾琛也早就想到了如何让她闭嘴。 顾琛摆明了是要护着唐婉,她又何必白费力气。 马车驶进了顾宅,不曾想唐婉的丫鬟碧心却在仪门处等着他们。 “见过少夫人。”碧心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奴婢奉二娘之命特来请少夫人。” 沁娘挑眉,这唐婉近日里损失惨重,她倒是不知,她居然还有心思到她面前上蹿下跳的。 “你家二娘要请少夫人做什么?”秋桃面色不善的问。 碧心垂着头,恭敬的说道:“二娘听说少夫人擅长品茶,前些日子让人从苗疆那边特地带了几样上好的茶叶回来,想要邀少夫人一起品偿一下。” 沁娘挑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家二娘会那么好心?该不是又想在茶里动些什么手脚吧?”秋桃满脸警惕的问。 这唐婉哪次跟沁娘对上不是要搞事情的,她会那般好心,请她过去喝茶? 别说是沁娘身边这些贴身丫鬟不信,就是这满府的下人也没一个人会相信。 “秋桃姑娘,我知道你对我们二娘有偏见,但你也不能拦着少夫人与二娘修复关系啊。”碧心说着,偷眼看了沁娘一眼,复又垂下头道。 “你……”秋桃瞠目结舌,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教出什么样的奴婢,这话里话外都在挤兑人。 若她们拉着沁娘不让去,倒要被这个叫碧心的丫头说成是奴大欺主,故意使坏了。 “好了,我们去一趟便是了。”沁娘了秋桃一把,冲着碧心道,“前面引路吧。” 碧心面上一喜,应了一声“是”便欢快的领着她往宛心阁走。 秋桃暗戳戳的扯了一把沁娘的袖子,沁娘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她也想看看,这唐婉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行人到了宛心阁,唐婉早就等在门外了,此刻一见着人,她立马一副欢喜的样子迎了上来。 “给姐姐请安。”唐婉福了福身道。 沁娘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听说你要请我品茶?” 唐婉一边请她进屋,一边点头道:“我的人刚从苗疆带了些上好的茶叶回来,据说这些茶专门冬天产的,量极其少,所以,有钱也未必买得到,我想着姐姐是好茶之人,便让碧心去请了。” 沁娘一进了屋,就坐在了上位,唐婉面色变了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深吸一口气,笑道:“姐姐先坐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去沏茶来。” 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明明很介意她坐了这个位置,可偏偏又不能表露出来,还当真是难为她了。 “听说唐二娘近日里损失了不少,竟然还有银子去买新茶,当真是难得。”沁娘说着,把玩着手里的帕子,“这样吧,若是茶叶当真不错,一会儿你让人到账房去领银子吧,这茶叶全当是我送给二娘消遣的。” 唐婉面色一紧,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愤恨。 杨沁颜这个贱人,她总有一天让她笑不出来! 唐婉面上含笑的看着沁娘,假模假样的说道:“姐姐真是贴心,只是,妹妹孝敬姐姐的东西,怎敢去账房里领银子。” 沁娘闻言,从善如流的点头道:“那也是,那便让二娘破费了。” 唐婉一哽,她不过就是假意谦让了一下,再多客气一句要死啊。 沁娘饶有兴味的欣赏着唐婉暗恨又不能表露的脸,心道,想从她账房里拿银子,做梦吧! 喂狗都不给她! 这时,丫鬟将茶上了上来。 “姐姐偿偿吧,我也命人送了一些到前院,我记得阿琛以前是很喜欢喝这一类茶的,只是比较难买,要等大半年才能等到。”唐婉说着,端起茶忠,漫不经心的拨弄着上面的茶叶,看似随意的提起了顾琛。 实则,是在告诉沁娘,她与顾琛的关系,要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而且,早在她之前,她就与顾琛相交了许久了,感情自然要比她这个后来者深许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笑了笑,不予置评。 前世,唐婉也是这般,时不时的便在她面前提起顾琛,时不时的要在她面前秀一把。 沁娘爱顾琛爱得深切,所以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每每被她刺激,就炸了。 人一炸,心就乱了,心一乱,就很容易入了别人的套。 唐婉就是这般一点一点的将她给逼成了疯子,慢慢的将顾琛从她身边拉走。 可是,如今她已不再是前世那个眼里心里只有一个顾琛的傻女人了。 唐婉说再多,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说起来,我与阿琛结缘,还是因为这茶呢!”唐婉说着,面上流露出一抹幸福之色。 她一边暗暗观察着沁娘的脸色,一边感叹着回忆。 “那时候,我们都在苗疆,还曾为同一批茶叶而差点打起来。”唐婉说到此处,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拿着帕子掩唇笑了起来,“却没想到,不打不相识。” 沁娘面色依然不动,心道,难怪特地请她过来品茶,原来品的不是茶,而是来听她说与顾琛相识的过程。 这若是换了前世,她恐怕早就炸毛了。 不得不说,这个唐婉,挑拨别人的感情这样的事情做得很得心应手。 可惜,她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傻子了。 有些事情,一旦处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便更能看清一些东西。 前世她被唐婉挑拨得像个傻子一般,失了自己的风骨,也迷失了自己的心智,如今回过头来想了一圈,她发现唐婉的手段其实很低劣。 “唐二娘与顾郎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只是,你二人如此投契,他为何回京后不娶你?”沁娘扎心的问了道。 唐婉面色一僵,随即笑了笑:“姐姐又取笑我了,我们那个时候年纪都还轻,哪里知道自己就心动了,等到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沁娘当真是要为唐婉的厚脸皮给气乐了,她喝了一口茶,让茶的清香沁入心脾,才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这茶叶啊,就是要用合适的温度来泡才能泡出属于它的味道,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否则,就不好喝了。” 唐婉眸色一凛,这杨沁颜什么意思? 她是在讽刺她现在就像一杯泡久了的老茶水吗?即便是上好的茶叶,可也没有了最初的味道? 这个杨沁颜,她还真是小瞧了她! “唐二娘,你说这茶叶若是泡法不当,谁还知道它到底是好茶还是次茶?你说是吧?”沁娘笑盈盈的看着她问。 唐婉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强压下心头的那股怒火,笑道:“可是,一个人若是喜欢一款茶叶,是不管怎么泡他都喜欢的。” 沁娘不予置评,想着唐婉今日叫她过来,无非就是想要刺激她。 如今茶也喝了,话也说了,她也该走了。 沁娘正待起身告辞,就听外面的下人扬声叫道:“少爷,您来了!” 沁娘脸色一顿,随即扭头去看唐婉,正好对上唐婉挑衅的目光。 原来如此! 这才是唐婉唤她过来的真正目的,言语的刺激不算,还要在她面前真刀真枪的秀一场恩爱是吧? 思绪间,顾琛已经大步的跨了进来。 “夫君~”唐婉喜滋滋的迎上去,“苗疆新到的茶叶,我特地邀姐姐过来品偿,我想着,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一款茶,怎么能不让姐姐偿一下呢?” 顾琛随着她的话落,眼睛下意识的去看沁娘,他很想解释一句那并非他最喜欢的茶,只是,他刚一张嘴,就见沁娘的唇动了动。 “哦,想来顾郎跟我一样,是特地过来品茶的,即是如此,我便不打扰了。”说着,抬脚就要走人。 沁娘的话如一盆冷水一般,将顾琛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 第一百九十章厉害角色 唐婉看着顾琛的脸色,唇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 看吧,她就说杨沁颜这个女人经不起刺激,这一激人就炸了。 顾琛之所以不喜欢与女人接触,百非就是这些女人大多都喜欢使性子,甚至甚至恃宠而娇。 即便是他再喜欢杨沁颜,一旦杨沁颜使性子使久了,这种喜欢也会淡的。 哪个男人不喜欢懂事识大体的? 况且,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伦常,凭什么她杨沁颜觉得顾琛就该一辈子守着她一个人? 她越是这般没气量,就越会将顾琛给推远。 唐婉自负的想着,要抓住男人的心,光靠脸蛋可不行。 眼见着顾琛的脸色一点一点的难看下来,沁娘也渐渐踏出了门槛,唐婉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掩饰不住了。 不料,沁娘只是一只脚迈了出去,转头又迈了回来。 “听说唐家表叔今日就要走了,顾郎不去送送么?”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顾琛,“我手里正好有些银子,还想跟唐家表叔做点生意呢。” 顾琛一听,面色瞬间就缓和了不少,连忙跟了上来:“夫人说的是,那就一道去送送行吧。” 说着,他揽过沁娘的腰,迅速的朝着宛心阁外面走去。 连看都没有多看唐婉一眼。 唐婉的脸色一阵铁青,手中的帕子快要被她绞成绳了。 出了宛心阁,夫妻二人上了马车。 顾琛瞅着她的脸色,说道:“我不喜欢苗疆的茶。” 沁娘垂眸:“哦。”面上没什么表情。 “唐婉说的话你都不要信,我娶她是为了她手里的东西。”顾琛明知她不会相信,却忍不住一次次的重复。 刘管家说,哪怕是假话天天说也能变成真话,更何况,他说的本就是事实。 他相信,他不厌其烦的解释,她总有一天会听进去的。 沁娘总算抬眸看了他一眼,唐婉手上有什么东西是顾琛必须要拿到的? 她很难想象,这世上除了金钱和权势,还有什么能令顾琛如此在意? “沁儿,你可曾听过西蜀国的连弩?”顾琛问。 沁娘拧眉,极力搜索了一下记忆,这个东西听起来有点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顾琛见她愿意听他说话,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接着说:“那连弩比普通的弓箭威力要强上数十倍,只需要架在城墙上,由少数的士兵把控着,便能达到以一敌百的效果。” 经他这么一说,沁娘脑中瞬间就浮现出了某种武器的轮廓。 是了,连弩! 上一世,她曾见过。 那是西蜀国发明的一种能够一次性发射十只箭的武器,威力极强,不管是用于战场还是用于守城,都是一种极好的武器。 前世,西蜀国就是凭借着这种武器一连攻克了东临国好几座城池,当时流民四蹿,盗匪猖獗,她与顾琛回京的路上就险些被这样的弩给射中了。 她那个时候刚刚滑了胎,哪里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东西,只想着赶紧回京。 如今,顾琛一提起来,她才恍然。 “沁儿,这个发明连弩的人,阴错阳差之下跟唐婉有了交集,唐婉还从他手上得到了那张连弩的设计图。”顾琛说到这里,呼吸渐渐的有些急促,“你试想一下,若是这张图被外敌得了去,那日后东临国……”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沁娘已经明白了。 那连弩的威力她已经亲眼见识过了,也知道由那样的武器所带来的效果,若是图纸落入了敌国之手,那么东临国就危险了。 按时间推算,想必那个制图的人如今还未来得及将那张图纸卖出去用以大批量的生产。 否则,这个时候该有外敌入侵了。 顾琛是想抢先拿到那张图,在东临国抢先生产出来,甚至想看看还能不能改进,以达到更加神奇的效果,免得被他国抢了先机,到时候处处受制于人。 “沁儿,在家国大事面前,个人的利益都是微不足道的,我只想尽快的拿到那张图,并非真心想娶她。”顾琛说着,握住了她的手,承诺道,“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尽快将那张图纸给拿到手。” 沁娘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手的大掌,头一回没有推开他,更加没有排斥他。 她此刻,内心是不平静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顾琛有一日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在她眼中,顾琛就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为了利益,他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可以割舍。 可是,他现在却像所有关心着家国天下的男人一般,认真的在与她探讨着一件关乎国运的事情。 她内心若是没有半点波澜那是似的。 过了良久,她才问:“你就不怕她拿了个噱头来诓你娶她?万一那张图纸根本不在她手上呢?又或者,她已经将图纸卖给了别人呢?” 而且,那种图纸是可以仿制的,就算给顾琛看了,又如何断定真假? “不会,我亲眼看过那张图,那张图不易造假。而且,端看纸张的新旧程度就知道,那张图画出来还没多久,唐婉目的未达成之前,那张图她定然不会轻易的脱手,你放心,图纸一定在她手中。”顾琛无比笃定的说道。 那张纸可是唐婉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那就是她的护身符,她又怎么会轻易的将它卖出去? 她是吃准了顾琛的心思,知道他就算再重利,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外敌入侵,东临国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底,国强民安他才能开开心心的赚大钱,做人上人。 若是连国都没有了,他就算再有钱,也是个亡国奴,到时候谁都能将他踩在脚下。 顾琛并不是那种短见的商人,他出身书香门弟,祖上也是做过高官的,自小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每一个好男儿都有的抱负。 只是沁娘没想到,顾琛居然会为了家国天下,而娶唐婉。 他若是对唐婉没有半分情谊,他会娶唐婉? 沁娘突然间有些不确定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突然觉得她虽历经两世,却一点也不了解他。 更加不知道他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顾琛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不信,连忙又补了一句:“我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横死当场。” 沁娘脸色气白了脸,猛的抽出自己的手道:“你要死便死,不要连累我做寡妇!” 顾琛脸上一笑,身子不由得朝她挪近了一些,蹭在她身边道:“你心疼我?” 沁娘不说话,只是挑帘看了一眼车外,淡淡的说道:“你别以为在我面前卖一下惨发一下誓我便能待你如初,也别想找一些冠免堂皇的理由来糊弄我,我还是那句话,唐婉若是惹了我,我定然不会让她好过。” 她会玩死她,让她好好尝一下她杨沁颜所受过的所有的苦。 “夫人只要不把她弄死就成。”顾琛说着,再一次伸手去握她的手,他知道,她这是心软了。 刘管家说得对,有些话就是得摆明了说出来,若不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永远因为一个唐婉而僵持着。 甚至如仇人一般。 不值当。 而且,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面子算值几个钱? 舍不得面子的男人,哪里能娶到心爱的姑娘?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唐家。 唐裕的家并不在京城,他来了京城,除了住唐家似乎也没有别处可去。 唐家人一见顾琛来了,非常的热情且谄媚。 尤其是唐桓,从顾琛进门开始,便一路点头哈腰的尾随着。 自打顾琛教他做生意开始,唐桓就跟一个小跟班似的,处处以顾琛为先。 并且,自打他尝到了掌管着一笔巨大的财富的甜头后,之前跟顾琛的那点小摩擦早就散得无影无踪了。 “你去去忙吧,我自己去找你表叔就行。”顾琛不耐烦看见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唐桓撇了撇嘴,不甘不愿的走了。 二人还没踏进唐裕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个女人尖细的声音:“我说表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吃了不认账啊?我好好的侄女被你毁了清白,你却要拍拍屁股走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唐裕恼羞成怒的吼道。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还被这么多人看见了,让你把她一块带走,很为难吗?”女人的声音丝毫不减,甚至还有些盛气凌人。 两个人争吵间,还隐隐的有女子的啼哭声传来。 沁娘挑了挑眉,那不是吴氏的声音吗? “我们来得似乎不是时候。”顾琛握着沁娘的手,侧头看向她,“要不,咱们还是回吧。” 沁娘也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不适合他们掺和,于是也没反驳,点点头便打算随他一道出去。 只是,两个还未及转身,就被眼尖的唐裕瞧见了:“顾公子跟顾少夫人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会儿吧。” 顾琛与沁娘僵立在原地,叹了口气。 “我们唐家的家事还没说完呢!”吴氏不依不饶的说道,“今日你走可以,把她带上,否则,我明日便送她去沉塘!” 唐裕也怒了:“你这是想逼谁?” 吴氏强势的说道:“不过就是纳个妾而已,你若是纳了她,大家日后都好相见,若不然……” 沁娘本不想管闲事,但当她视线触到那个跪在地上啼哭的女人时,眼眸不由得一僵。 第一百九十一章逼婚 地上跪着的那个女人,不就是前两日坐在她茶楼窗边往下面扔帕子的女人吗? 那日从文曲院出来,她就顺道去了茶楼瞧瞧,不曾想就瞧见了这位吴姑娘坐在二楼的窗边上,伸着脖子往下瞧。 文曲院离茶楼不远,许多人从文曲院出来以后都会到茶楼小坐聊几句,就是不进茶楼的,也会从茶楼里经过。 那能进得了文曲院的,自是非富即贵,且模样不会差。 她亲眼瞧见这位吴姑娘在几个世家子弟经过的时候,假装失手将帕子给落到了下面。 当即便有一个长相粗矿的小厮弯腰将帕子拾了起来,然后巴巴的给她送上了楼。 当时茶楼里那么多人瞧着,这位姑娘多半是恼羞成怒了,直接抢过帕子便走了。 可见,这吴氏的侄女也不是什么家教良好的姑娘。 “两位是来给我送行的吗?进来说话吧。”唐裕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跟前,冲着顾琛和沁娘二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那吴氏见唐裕竟然无视她姑侄俩,顿时气得脸色青黑,甩着帕子,扭着丰腴的臀噌地一下便蹿了过来,举趾粗蛮的一把拽住了唐裕的袖子:“咱们的事情还没说完呢!” 唐裕不耐烦的抽回了自己的袖子,恼怒道:“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而且,还当着外人的面! 这唐老爷也不知怎么的就娶了这么个女子,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你跟我讲规矩,你昨天夜里与我侄女共处一室的时候怎么就不讲规矩了?如今你毁了她的闺誉,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你不嫌丢人,我怕什么?”吴氏一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模样,就差没直接坐地上了。 唐裕一向最要脸面,而且喜欢讲规矩,此刻见吴氏像个市井泼妇一般,不依不饶的,半分都不顾羞耻的当着外人的面便拿着女儿家的清白来纠缠,当即便火了。 “我说表嫂,我碰都没有碰她,我何时就毁了她闺誉了?况且,我在这院子里住得好好的,谁知道她为何会在我屋里?”一提起这个,唐裕就来气。 他夜里睡觉也不至于那么沉啊,有人进了屋他都不知道。 况且,夜里还有他的贴身长随守着,这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知道,他一觉醒来,这个女人便晕倒在他屋中,而吴氏刚好带着人来撞了个正着,就这么被缠上了。 如今想来,若说这里面没有阴谋,他还当真是不信。 “唐裕,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住的可是前院,香儿住后院,若不是你有意,她为何会出现在你院中,如今你翻脸不认人,当我们吴家好欺负啊!”吴氏插着腰,扯着嗓门尖声道。 唐裕无比头痛,这个吴氏简直就像个泼妇,遇上这等丑事,她巴不得扯着嗓门让满京城里的人都知道。 这姓吴的不要脸,他还要脸! 见唐裕无动于衷,跪在地上的吴诗诗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沁娘见此情景,还有何不明白的? 这吴诗诗那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厮拾得了帕子,况且又是在茶楼那种地方,怕是早就被人津津乐道了。 吴氏自然是不想让她嫁与那小厮,于是就使了这么一招下三滥的招数,逼着唐裕纳了她。 吴诗诗为何会出现在前院?那自然是吴诗诗自己跑过去的! 唐裕为何睡得那般沉,有人进了他的屋都不知道? 想必事先被这姑侄俩做了什么手脚,要知道,这里可是唐家! 吴氏若想吩咐下人们在唐裕的膳食中做些什么,或者半夜里来点什么迷香之类的,简直是太简单了。 这吴氏的不要脸,沁娘在前世就有所耳闻了,只不过没有深交。 今日一见,果然是刷新了她的下限。 “我不管你有没有碰她,总之她被人瞧见了一大早的在你屋内,你就必须得娶她!”吴氏蛮横的说道。 唐裕额角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他还从未被人逼迫至此。 而且,这吴氏明摆着就是算计了他,他若当真娶了这个吴诗诗,他怕是日后家宅要乱。 “我不会娶她,你若想将她沉塘就尽管沉好了,与我何干?”唐裕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反正他的家也不在京城,大不了日后不来这京城里走动了。 他还就不信了,这吴氏当真的敢闹出人命。 “姑姑,你就别说了,让我去死吧。”吴诗诗哭泣着,从雪地上爬起来,捂着脸便要往外跑。 吴氏着急的叫着:“快,快拦住她!” 那些她一大早带来的小厮下人,连忙追了上去,七手八脚的将人给制住了。 场面一度混乱。 沁娘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想着唐裕好歹也算是与她同一阵营的,还将前工部尚书贪渎案的底细说与她听,她觉得她于情于理也不该做袖手旁观。 依着吴氏这么个闹法,唐裕为了息事宁人,八成得带着吴诗诗走。 “我说唐夫人,你家的侄女长得倒也清秀,怎么就得上赶子非得与人做妾?敢情你们唐家的家风都是要教姑娘与人做妾的吗?”沁娘淡淡的出声道。 “噗!” 沁娘这话一出口,唐裕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话他刚才就想说了,只是顾忌着情面没好说得太直白,没想到这顾少夫人倒是很不客气。 “顾少夫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吴氏狠狠的瞪了沁娘一眼,随即转眸看向一旁看戏的顾琛,用一副长辈的语气说道,“我说姑爷,你就这么纵着少夫人胡乱插手别人的家事的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第一,请叫我顾公子;第二,唐家的女儿嫁到了顾家,我夫人说两句,又怎么能算是插手别人的家事呢?第三,她说的是事实。” 吴氏当场被落了面子,脸色一阵铁青。 他这是在提醒她,妾的亲戚不够格称之为亲戚,但他们却有权力管制。 同时,他也在毫不留情面的讽刺唐家的姑娘就是上赶子给人做妾。 吴氏气得当场就想扑上去撕了他。 如今唐婉的产业已经全部交给了唐家打理,唐家现在是有钱腰肝子硬,她半分也不怯顾琛。 顾琛凭什么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站在这里指责她! “唐夫人,你家这位侄女的闺誉早在前两日就被她自己给毁了,她当着那么多人面给一个小厮扔帕子,整个沁香茶楼的人都瞧见了,所以你才巴巴的想要赖上唐家表叔的吧?”沁娘可没心思在这里与他们耗,直接便将事情给戳破了。 “你胡说!”吴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若不是忌惮顾琛站在这里,她打不过,她早就扑上去撕了对方的嘴了,“你就算看不上我唐家的姑娘也能这么污蔑我吴家的姑娘,大家都是女人,这般毁我家姑娘的名誉于你有何好处?” 沁娘懒得跟这等泼妇说话,直接转眸看向唐裕,认真的说道:“此事当时有许多人看见了,唐家表叔可随意差人去打听便知,就是文曲院艺斗会的那日,今日我与顾郎本是来送行的,既然唐家表叔还有私事要处理,那我二人也不便在此打扰,告辞了。” 说完,她拉着顾琛便出了唐家的大门。 至于吴氏后面又作了什么妖,发了什么疯,就不干她的事了。 原本她也不太想干涉这唐家的事情,只不过,以吴家人的性子,若真让唐裕纳了吴诗诗为妾,与杨家也没什么好处。 毕竟,他们那日才刚达成了合作,日后杨元海在振灾物资上面,少不得要与唐裕来往。 她不愿意留着这么个祸乱后院的女人在与杨家有来往的任何一个合作对象之中。 前世一个唐婉便能弄垮了杨家,她可半分都不敢小瞧这些女人祸乱后院,插手男人的正事的能耐。 杨家如今如履薄冰,自然要远离这些后院不干净的人。 否则,一点点细微的差池,便能万劫不覆。 顾琛自是明白她担心什么,一上了马车,便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岳父那边不会出问题的!据我所知,圣上已经派出密探前去瑶县彻查此事了,且,建安伯那边也已经派了人去查证他那位失散多年的幼女了,这件事情要不了三五日便会水落石出。” 沁娘点头。 对于皇宫里面的消息,她自是不如顾琛来得灵通,他说事情照常发展,那便是错不了的。 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圣上都已经明令不得大肆操办宴席了,想必,顾琛这个大富户立于京中,圣上盯着他已经许久了吧。 如今天灾还不止一处,她就怕抄了前任工部尚书的家也不够填这些窟窿的,到时候,难保圣上不会明里暗里的让顾琛掏一些银子出来。 这京中大户这么多,至于为何单单要打顾琛的主意,那自然是因为顾琛娶了她杨沁颜。 顾杨两家结了亲,杨家有官位,顾家有财力,有钱就容易得势。 圣上要用杨家办事,却又要打压杨家,可还要防着杨家,也的确是难为他了。 “我觉得,你太有钱了,容易遭人眼热,得想个办法变得穷一些。”沁娘若有所思的说道。 顾琛挑了挑唇:“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而且也有了计划,你想不想知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劫镖 沁娘瞟了他一眼,心知这厮不会乖乖的告诉她,她若顺着他的话聊下去,指不定要被占些便宜。 “爱说不说。”沁娘冷嗤了一声,将头扭向了窗外。 顾琛一噎,没想到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当即心里有些失落。 这若在以前,她必定两眼亮晶晶的追着他问,并且很热情的奉上一堆的福利。 如今,她这般无所谓的模样,像是从来不曾把他放在心上过一般。 “好了,我告诉你便是了。”顾琛拽了拽她的袖子,声音里颇有些委屈的说道,“你把脸转过来。” 沁娘将脸转过去,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她不好奇,顾琛这官子也卖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便将自己早已部署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沁娘挑眉,看来这厮想做隐富已经想了许久了,要不然,怎么能想出这等昏招。 “怎么样?此计是不是甚好?”顾琛朝沁娘身边凑了凑,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沁娘承认,这一招真是够损的。 不过,她并不想夸他。 “还行吧。”沁娘冷淡的说道。 顾琛脸上的得意瞬间散了个干净,只是巴巴的望着她。 她似乎真的把她的心收回去了,这若换了以前,早就扑上来献吻了。 顾琛垂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茫。 两日后,罗绮霞母女离京了。 杨老太太发话了,日后没什么事便不要入京了。 一句话,就直接将罗家姑娘们的前程给定了。 如顾琛所料,圣上派的密探出去,很快就将事情给查清楚了,之前拨下去的钱款被贪了大半,如今寒冬腊月的,灾民们实在是无以聊生。 然后,圣上便借口在要事相商,将顾琛的祖父顾老爷子给传到了宫中,然后便开始哭穷。 顾老爷子曾经也是做过阁老的人,如今虽已辞官在家颐养天年,圣上偶尔也会召他入宫。 顾老爷子被迫坐在御书房听了半晌的叹气声,他若是再不明白圣上是何意图,那么他前半辈子的官就白做了。 眼见着圣上一副他不主动开口说要捐银子便不放他出宫的架势,他只能做出一副愿意为君分忧的模样,说“不孝子孙顾琛虽不才,弃官从商,却也赚了不少银子,他愿意劝他拿点钱出来振灾”云云。 圣上一听,龙心大悦,说满朝文武就属顾阁老最懂他的心思。 顾老爷子有口难言,他也知道圣上不过是寻个由头想要削一削顾家的势罢了。 待到顾老爷子一出宫,便直接去了顾宅。 自打顾琛单独立府以后,除了他大婚那日之外,他们这些长辈还是极少到他府上的。 所以,顾琛一听门房禀报说老爷子到了,他便知道他要来与他说什么了。 顾老爷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大约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又走了,没人知道他们祖孙聊了什么。 沁园。 沁娘与锦嬷嬷盘腿坐在软床上,中间放了一个棋盘,秋桃跟秋雪站在一旁替他们添茶水。 “没想到锦嬷嬷的棋艺如此了得,竟还能跟小姐下得不分伯仲。”秋桃咂了咂舌说道。 “你这小丫头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瑞嬷嬷给火盆里添了点炭,生怕屋子里烧火闷,命人多打了两盆水放屋里,“我姐姐好歹也在宫里伺候过贵人,若是连棋都不会下,还怎么混?” 要知道,宫里可比这内宅要沉闷得多,也枯燥得多,平素里圣上不驾临的时候,若是没一两个爱好打发时间,那人不得闷死? “想必锦嬷嬷以前在宫里很得主子的欢心,就凭你这一手棋艺,那些世家贵女里便有许多人比不上。”沁娘手执黑子,果断落下。 锦嬷嬷笑眯眯的说道:“老奴这棋艺也就勉强能看,但要赢小姐,还是要差一些火候的。”她眼睛盯着棋盘,举着手中的白子半天不知道该往哪落,“老奴好像中了小姐的疑兵之计。” 秋桃看不懂,她剥了一盘松子,往锦嬷嬷手边送了送:“锦嬷嬷要不要吃点缓口气?” 被她这么一打岔,锦嬷嬷瞬间觉得自己口干舌躁起来,扭头端起自己的茶盅,喝了一口。 “小姐,听说顾老爷子一大早的便被圣上叫到宫里去了。”秋雪嗑了一颗烤杏仁,忍不住八卦道,“小姐,你说那顾老爷子都退隐多少年了,这圣上召他入宫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多半是想借着老爷子的口让顾琛把钱拿出来振灾呗。”沁娘趁着锦嬷嬷思考的空档,拿起丫鬟们剥好了的果仁吃了起来。 圣上那点心思,瞒得了谁啊? “你说,当今天子一向倡导节约,平日里也不见得铺张浪费,这国库里怎么就空成这样了?还需要鼓动富商捐款?”秋雪剥好了一盘,放到了旁边的小方几上。 “他不是真的空,只是今年的要振灾的地方有点多,他也不能真的把国库给掏空了。”沁娘扯了扯唇角,圣上打的什么算盘她岂会不知? 一个国家若真把国库掏空了,那么一旦有外敌入侵,东临国就真的得灭国了。 圣上不是没钱,是想要把钱用在他认为有用的地方,旁的,能坑就坑吧。 “听说建安伯昨儿个一纸诉状告到御前,将前任工部尚书给告了。”锦嬷嬷终于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走,再一次执起白子,选了个地方落子,也不知道是说棋还是说人,“反杀了。” 沁娘笑了笑道:“建安伯就那么一个幼女,说起来圣上还得怀有几分愧疚,听说圣上刚登基没多久,建安伯夫人在着幼女去禹州探亲。邻国大浴却连夜兴兵入侵,攻打禹州,建安伯当时还是一个兵州刺史,他接到线报后率兵赶往救援,不料去晚了一步,禹州城破,建安伯夫人当场身死,幼女失踪。” 听说,城破当日,建安伯夫人与守城御史一道,从城楼上跳了下去,而那个孩子却不知所踪。 建安伯为了朝廷立下了不少战功,他的妻子,孩子甚至兄弟都为国捐躯了,他才得了这么一个爵位。 这些年,建安伯可一直都未曾停止过寻找那个孩子。 如今人找到了,却被人强抢去做了小妾,这让他怎么能忍? “看来这建安伯是要翻天了,弄不死那前任的工部尚书他是不会罢手的。”锦嬷嬷笑了笑说道。 沁娘点了点头,那前任工部尚书若仅仅只是贪渎便罢了,可他偏偏倒霉,让自己的儿子纳了建安伯失散多年的女儿? 这下子,建安伯不搅得他天翻地覆才怪。 前任工部尚书罪行累累,到时候圣上的怒火都能将他烧成灰,又哪里顾得上借机迁怒于杨元海? 况且,此事一出,民情民意都不会允许圣上对前任工部尚书手下留情。 “呀,锦嬷嬷,我赢了!”沁娘落下一子后,便将腿垂到床沿边上,活动活动坐麻了的腿脚,心中却不得不为顾琛这一手而赞叹不已。 这时,守在外面的丫鬟打帘进来,禀道:“少夫人,沐二小姐给您下了帖子。” 秋桃接过来后,便将丫鬟打发出去了,她将帖子递给沁娘,沁娘看了一眼日期,便又重新将帖子递还给了秋桃:“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未来的嫂子,不知道她嫁衣准备得如何了。” 一想到自家大哥即将要娶亲了,她脸上便扬起了明媚的笑容。 前世,杨家识人不清,娶了文大小姐进门,结果搞得后院混乱不堪,还祸及杨家的前程。 这一世虽有许多东西变了,可她很庆幸自己能够重新替哥哥选一个贤惠的嫂子。 只是,她还未及高兴片刻,便有人来报,说唐婉来了。 “她来做什么?”秋桃毫不掩饰心里的不喜,“这晨昏定醒都还未到时辰呢!” 晨已经过了,昏还未至,此时过来,不用想都知道,非奸即盗。 “姐姐~”人未到,声先至。 随着唐婉这一声“姐姐”叫的,人也跟着进了屋,她一看到沁娘,便喜形于色的说道:“我说这么冷的天姐姐在干什么呢!原来在下棋啊!我还以为姐姐无聊得只能数头发呢!” 沁娘面色未动,秋桃与秋雪便齐齐的变了脸,这唐二娘果真是讨厌,一张口便说不出什么好话。 “我便是无聊也不会数头发啊,要数也是数钱,哪像唐二娘那么闲,不用管家,就只能待在自己的宛心阁里数头发了。”沁娘说着,从床上下来,并未错过唐婉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 她勾了勾唇,想必是顾琛又做了什么,这唐婉又忍不住跑来她这里炫耀来了。 果然。 唐婉被怼了一句后,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开怀了:“我怎么会无聊呢?阿琛说了,过几日要去振灾,到时候会带上我同去,我是特地来跟姐姐说一声的,从明日起,我便要忙着准备出远门要用的东西,恐怕没时间来给姐姐请安了。” 说到这里,唐婉脸上的得意当真是止都止不住。 第一百九十三章一起去 靠! 秋雪怒了,这个女人还真是得两分颜色就要过来显摆一下,忒不要脸了。 “哦~”沁娘不以为然的说道,“原来如此。” 唐婉见她面色不动,心道,装什么装,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多久。 “阿琛说了,像那种振灾的场面,我以往也是见过的,他带着我去,还能给他帮把手。”唐婉说着,羞涩的笑了笑,“此去山遥路远,定然辛苦万分,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羡慕姐姐,什么都不会,只需躲在这府中下下棋,作作诗就可以了。” 说着,她掩着帕子笑了起来。 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你……”秋桃怒了,当即就想把人给叉出去。 要不是沁娘拉着她,她早就冲上去了。 她就见不得唐婉这副模样,一有点什么事儿就跑来这里得瑟。 明明心里得意的不行,偏偏说出来的话还各种装腔作势,绵里藏针。 她就没见过这么恶毒又厚脸皮的女人,明明前几天还撕破了脸,这才隔了几天呀,又舔着脸跑过来,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诚心恶心人。 “唐二娘会的那些,我自然是不会的。毕竟,从小到大我学的都是诗书礼仪乐,打交道的也都是一些风雅之士。我若想赚钱,随便作几幅画、写几个字亦或是绣几幅风景便能换好几千两银子,那可比唐二娘走南闯北磨破了嘴皮子还要看人脸色来得轻松得多。” 沁娘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叹了口气,露出一抹羡慕的模样:“说起来,唐二娘小小年纪便经常出去见世面,本少夫人的确是很羡慕呢!” “你……”唐婉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额上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 这个杨沁颜! 她这是字字句句都在讽刺她! 不就是自己会投胎么?若易位而处,她杨沁颜指不定活成什么样呢! 沁娘饶有兴味的欣赏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哼,卖弄嘛,谁不会似的! “唐二娘,这么冷的天气还要跟着男人出门,你可得多准备一些衣物啊,别半道上还把自己给弄病了,到时候耽误顾郎振灾的行程就不好了,毕竟,救灾一事,刻不容缓。”沁娘笑里藏刀的看着她,“时辰也不早了,唐二娘还是赶紧回去准备行礼的为好。” 唐婉气得面色抖动了片刻,看着沁娘的眼眸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却硬是被她生生的给压了回去。 “姐姐说得对,阿琛最是粗心了,若是没有我给他收拾东西,他指不定还会落下什么来。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姐姐下棋了。”唐婉说着,抬着下巴便牛气哄哄的走了。 她来一趟,不过是为了刺激沁娘,如今目的达成,她自然不会多留片刻。 况且,她杨沁颜就是再出身高贵又如何?顾琛出远门还不是要带上她唐婉! 反正出门在外,发生点什么谁又能知道?她杨沁颜自信她能握住顾琛的心,可她偏要趁着这个机会把顾琛的心给夺回来。 唐婉一走,秋桃跟秋雪便齐齐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唐婉也真是太好笑了,每次一有点什么便迫不及待的跑过来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顾公子关系更进一步似的。”秋桃吐槽道。 “瞧她那嘚瑟的样儿!她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秋雪岔岔的说道。 “得不到的人才喜欢到处炫耀。”这要换做是前世,她还真的会气得暴走,甚至会冲到顾琛面前闹。 闹多了,久而久之,顾琛自然会对他心生厌弃。 别说是顾琛了,就连她自己如今回想起来都有些讨厌,当初那个为爱迷失的自己。 “小姐,你就一点也不介意啊?他们俩一块外出,万一发生点什么怎么办?”秋桃略有些着急的说道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他们这些做吓人的都快急死了,偏偏事主还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喝茶。 虽说他们对过顾公子有点意见吧,可即便再有意见,他现在也是杨家的姑爷,自然不想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况且,那唐婉那般恶毒,若真让她如了愿,那还有别人的活路吗? 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那样的女人! “对啊!小姐,以唐婉的手段,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这万一她要怀上了顾公子的骨肉,回头还不是要狠狠的把你踩在脚底下呀?”秋雪说着,一副恨不得要直接弄死她的样子。 一想的那个女人,之前干了那么多坏事,这满屋子的贴身丫鬟和婆子没一个不愤怒的。 若不是他们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怕是早就让人套了麻袋,把人绑了扔河里沉塘了。 “看把你们急的,唐婉说什么你们都信!”沁娘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若换作之前,她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舒服。 可自打顾琛跟他坦白了以后,很多事情她也就不那么钻牛角尖了。 虽然她不确定要不要再一次相信顾琛,可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因为他说的那种连弩,她的确是见过,也深知其威力。 他有心为国,她杨沁颜也不是那种拖后腿的市井妇人。 她愿意助他! 只是,她不会再傻傻的把真心全部交付出来。 至少,有唐婉存在一日,他们之间便永远都不可能回到最初。 “小姐是说,唐二娘极有可能故意过来这么说的?”秋桃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了,像这样的戏码,以前在杨家没有,可别家有呀,他们听也听过不少。 小姐要是句句话都当真,那真的是要上了她的当了。 “去把账房的对牌拿过来吧,一会儿给顾公子送过去,就说,听闻他要同唐二娘一同出门赈灾,特地给他送对牌过来,让他好好准备准备,莫要短了什么。”沁娘吩咐道。 秋雪心领神会,忙道:“奴婢去送吧。” 说着,她拿了对牌,飞快的出了沁园。 “这丫头,一到还击的时候就跑的比什么还快。”瑞嬷嬷望着秋雪飞快消失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笑了。 秋雪去的快回的也快,沁娘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定然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委婉的表达了一遍。 果不其然,秋雪前脚回来,顾琛后脚便到了。 “沁儿!”顾琛疾步走至近前,握住她的手,眸中浮动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紧张与慌乱。 几个丫鬟婆子识趣的退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沁娘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但抽了几下没成功,便不再挣扎。 “我……”顾琛张了张嘴,看着她没什么起伏的脸,突然间语塞了。 他来干什么? 他自然是来解释的。 可是,看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那股子热情和焦虑瞬间散去了大半。 “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准备一下,跟我一块去瑶县振灾。”顾琛低头看着她的发顶,上面有几戳绒毛竖了起来,非常可爱。 沁娘闻言噌地一下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他:“你说什么?我也要去?” 他不是打算带唐婉去的吗? 虽然不知道他带唐婉去的用意是什么,但唐婉会跟着去这件事情想必是真的。 唐婉去了,还要她去做什么? “嗯,我这次出去最少要月余,春节都有可能赶不回来,你不跟着我去,我怕到时候你一个人在府中无聊。”而且,他若不在,她一个人回顾府也是为难。 沁娘点头,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流光。 顾琛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能看到她如蒲扇般的睫毛微微翕动了几下,担心她不乐意,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没怎么出过远门,你放心,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况且,他也不想让她误以为他要单独带着唐婉出去有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要发生。 “沁儿,这次唐婉跟着去,是因为我带着唐恒去了,她跟着去是去盯着唐恒的,不是我要带她去的。”顾琛觉得,他有必要将这一点说清楚,否则,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回到原点就不好了。 刘管家说得对,有些事情就是要解释清楚,否则,依着沁娘如今的性子,只会令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远。 “你带唐恒去做什么?”沁娘总算有了回应,问了这么一句。 顾琛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说:“他不是接手了唐家的生意么?自然是要带着他出门历练了,唐婉生怕她将她辛苦挣来的产业给败光了,所以要亲自出门盯着。” 那个女人素来精明,虽然嫁进了顾家,可她并没有真的放弃她的产业。 尤其是在她那些地下产业一个个的受到了重创后,她就更加不能让唐家那些产业败落了。 毕竟,只有娘家有钱,她才有得靠。 虽然顾琛说愿意亲自调教唐恒,可她仍然不会放心,她喜欢将一切握在自己手中。 “哦!”沁娘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面上没什么波动,其实心里又何偿不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要说一点也不介意唐婉跟顾琛单独出门那是不骗人的。 “沁儿,我那日跟你说的那些并非假话,我与唐婉也不可能有什么,我一听下人说她来了你这里我就急了,我觉得我有必要过来亲口跟你解释一番。” 第一百九十四章暗恨 顾琛握着她的双肩,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沁娘心湖微微波动了一下,但面上扔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知道了,你打算何时出发?” “振灾事宜刻不容缓,明日一早就出发,你多带一些衣物,其他的我让刘管家准备。”顾琛说着,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问,“你听说唐婉要与我同去,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沁娘被他问得一愣,随即看了他一眼:“介意什么?” 顾琛勾了勾唇,戳破她的小计俩:“你若当真完全不在意,又何必让秋雪过来送对牌,还特地说那么一番话。” 他最初是慌昏头了,才忙不迭的跑过来想要解释一番,如今冷静下来细想了一番,她若是完全不在意,又何必让人传那些话呢? 她这反应,其实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其实心里也是在意的,甚至希望他能够亲口过来跟她解释一番? 这么一想,顾琛的心中顿时便明朗了起来。 看来,沁娘心里还是有他的,只不过碍于面子,不肯承认罢了。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见不得唐婉一有点事情便过来我这里找不痛快罢了,她让我不痛快了,我自然也要让你不痛快。”沁娘推开他,别开脸,嘴硬道。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心里还有他,甚至时时都在介意着唐婉的存在的。 “好好好,你不在意,是我在意,我生怕你误会和多想,急不可耐的过来跟你解释。”顾琛难得好脾气的顺着她的话说道,“看在我这般自觉的份上,我可否与夫人一同用膳啊?” 沁娘被他调侃得脸上一阵别扭,一屁股坐在茶桌旁:“随你。” 顾琛的唇角立马扬了起来,他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到从前了。 翌日一早,当一身青衣小小生打扮的沁娘出现在马车前时,唐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沁娘看着她,心情颇好的说道:“唐二娘,看在你那般敬我的份上,我决定跟你们一道去,这样你就可以每日照常向我请安了。” 唐婉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她暗恨道,杨沁颜这个贱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深吸了几口气后,她才将面上的神色稳了稳,语气轻蔑的说道:“姐姐,我们这次出去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你这般生娇肉贵的,受得住这长余跋涉的颠簸么?” 她眼神里赤果果的写着鄙夷,就差没直白的说她是拖累了。 沁娘神色淡定的看着她,她语气里明明没什么起伏,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的充满了挑衅与回击:“这个就不劳唐二娘费心了,唐二娘顾好自己别拖了顾郎的后腿就行。” 说着,她扶着秋雪的手,利落的上了马车。 此次出行一切从宜,除了隐在暗处的暗卫之外,贴身的丫鬟婆子她就带了秋桃、秋雪跟瑞嬷嬷姐妹俩,旁的一概没有带。 而唐恒就夸张了,那位少爷像是出游一般,拉拉杂杂的准备了十几辆马车,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搬家呢! “姐夫,可以出发了吗?”唐恒一见到顾琛,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笑得一脸的傻气,并且一副很自豪的模样指着他身后的一排的车马行装道,“看看我准备得还算充分吧?” 顾琛淡淡的扫了他身后的车队一眼,没说话。 唐婉在沁娘那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地方散,这会儿见唐恒像个没脑子的智障一般,带着这么多东西出门,顿时便借题发挥起来。 “唐恒,你是猪脑子吗?带这么多东西出门,你是怕那些劫匪注意不到咱们是不是?”唐婉指着唐恒的鼻子就骂,“你看看你姐夫就带了两车必须品,你倒好,恨不得把家都搬空了。” 她真是气啊,就这种脑子,居然还敢打理她的产业,她若是不盯着,指不定哪天就把她那点东西给败光了。 唐家若是被败空了,那她还有什么盼头? 她这辈子最大的底气就是她自己挣下的那份产业,可若是一无所有了,她还拿什么跟杨沁颜拼? 唐婉真是恨极了! 为什么她就不会投胎,偏偏投到唐家这样的家里? “我们不是去振灾的吗?自然是要多带一些粮草过去啊,等到了那边,万一粮草价格疯涨怎么办?我这还不是为了唐家的基业着想,你干嘛一上来就骂我,姐夫还没说什么呢!”唐恒不服气的冲她哼了哼,站到了顾琛身边。 一副自己有靠山,不需要她一个女人来指手划脚的样子。 气得唐婉差点吐血。 “好了,他都囤了这么多粮食了,若不让他带着走,难不成要等着被虫蛀?”顾琛看了唐婉一眼,生怕他们姐弟俩吵得没完没了,心生厌烦,便开口拦住了话头,“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唐婉一哽,瞬间气得面色紫胀。 唐恒好好的为何会囤那么多粮?她不信这其中顾琛不知道! 可他明明知道却放任唐恒乱来,说是教他做生意,以她看来,他也未必就真是在教他。 偏偏,这唐恒也是怪,明明之前还那么反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搞得他现在见到顾琛便露出一脸的崇拜样,连她这个亲姐姐说的话都听不进去。 真是气死她了! 顾琛跟唐恒上了马,唐婉咬了咬牙,气怒不平的上了自己那辆马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马车里。 秋雪挑帘朝着后面的唐婉的马车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说道:“那唐二娘这会儿恐怕要气死了,她还以为顾公子会带着她一个人出远门,没想到小姐也去,你们瞧她刚才那脸色,恨不得想吃人。” “可不是么?她在顾公子这里明显是得不到关爱,偏偏自己的娘家又是那个样子的,帮不上忙便罢了,还一天扯后腿。”一想到刚才唐婉训唐恒的那幅模样,秋桃便觉得心里一阵畅快,“瞧那唐恒的蠢样儿,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就算跟着去了,又能盯得住他什么?” 不过是去给自己添堵罢了。 若让她亲眼见着自己辛苦赚下的那点产业被败光,她怕是会更加气怒交加吧。 “好了,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吧,一会儿被人听见了不好。”瑞嬷嬷嬷嗔了她们一眼,叮嘱道,“你们也知道此行唐二娘也在,就更加要多把心思放在伺候小姐上面,别让人钻了空子。” 二人闻言,立马肃穆了起来。 上回要不是她二人不小心,哪里能让罗绮霞钻了空子? 那样的教训,她们该记住一辈子,小姐没有迁怒于她们,已是仁慈了,她们可不能因为小姐的仁慈而放纵了自己。 “听说瑶县那边起了动乱,百姓朝着周边的县城四散里流蹿,老爷和大公子前几日便去安民了,那小姐此去指不定还能见着他们。”锦嬷嬷觉得气氛有些冷了下来,不由得笑着转移了话题。 “上次回杨府的时候便听说了,原本还想借着沐二小姐做梅花饼之日与大哥过沐府去小聚一番,不曾想那边的灾情实在是每况愈下,圣上便连夜着令爹跟大哥先行一步去安抚住民心。” 要不然,他们此行必定是同行的。 说到底,替朝廷筹措粮食振灾那也是朝廷的事情,他们不过是帮忙而已,朝廷才是主力。 可民乱已起,加上边关那边战事一触即发,朝廷大概也是顾不上来,只派了一些人马保护他们,旁的,便也顾不上了。 “此行匆忙,倒是可惜了沐二小姐的一番美意。”瑞嬷嬷说,“不过,想必沐二小姐应当也能理解的。” 昨日得知要出行,沁娘便让人给沐府传了信,沐知心倒也没说什么,只说等沁娘回京后再聚。 到那时,想必梅花应当还未落,想做梅花饼也不是不行。 “这沐二小姐与沐大小姐倒是性子截然不同,沐二小姐明显好玩得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玩法,光是听着就令人心动。”秋雪笑道,“昨日奴婢去传信的时候,沐二小姐还说实在不行她就将园子里的梅花都打落了,酿成梅花酒也行。” 一提起沐家姑娘,沁娘的心情明显的就好了许多,唇角也不由得弯了起来。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出了城,等到快午时的时候,顾琛跳上马车,掀帘看着沁娘问:“累了么?可要休息一会儿吃些东西?” 沁娘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看,见四处都是荒山野岭的,没有一户人家,顿时摇了摇头道:“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天黑之前找一处有人烟的地方投宿,不然不安全。” 至于中午,那便吃些干粮好了,出门在外,也不必那么娇气。 顾琛主要是怕她受不了辛苦,此刻见她这般说,顿时也松了口气,命人继续赶路。 紧追着沁娘马车屁股后面的唐婉见状,顿时脸色一片阴沉。 入夜前,他们总算抵达了一个小镇。 但是,他们带着这么多东西上路,一路上实在很招人耳目,这一落脚,也不好安顿。 第一百九十五章出城 “申将军,我看我们就在镇外安营扎寨好了,这么多人一起进到镇里头,目标太庞大了。”顾琛夹紧马腹,与前面领队的人并肩而行,商量道。 “可是你那些女眷怎么办?”申将军其实也不主张住到镇内,毕竟,他们一行人目标实在是太过庞大,弄不好会引来一堆人的注意,中了别人的埋伏。 与其实到时候让人瓮中捉鳖了,倒不如在这四里无人的镇来,平坦的大道上来得安全。 最起码,在空旷的地方若是半夜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倒也能够应对。 可是,顾琛出来一趟还带了女人,这就让他很有意见了。 因为,他这话问出来语气里也赤果果的透着不满,看着顾琛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 “不防事的,我夫人着的是男装,夜里我跟她一个帐篷,误不了事儿。”顾琛不在意的说道,“只是这么多东西,夜里要派人加强守卫才是。” 申将军睨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他策马奔到队伍前,命队伍停下来,原地扎营。 顾琛知道申将军心里不爽,所以也没指望着他态度有多好。 “姐夫,我们真的要睡在外面吗?”唐恒颠颠儿的策马跑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 他看着这四下里空荡荡的露天野地,胳膊上突然蹿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总觉得有点惨得慌。 “你想睡镇子里面?那你自己去睡好了。”顾琛看了他一眼,便策跑奔向了沁娘的马车,连多看他一眼都嫌弃。 幸好这样的二百五不是他亲弟弟。 队伍停下来了,沁娘也跟着下了马车,赶了一天的路,她大概也快憋坏了,此刻马车一停,她也忍不住跳出来呼吸一口旷里里的新鲜气儿。 “小姐,我看那申将军的脸色臭得很,全程都没个笑脸,他刚才那说顾公子还带了女眷的时候,奴婢可看得真真的,他眼里的鄙夷和嫌弃都快人溢出来了。”秋雪凑近沁娘,嘟囔着。 沁娘扯了扯唇角:“堂堂一个领兵统帅的大将军却被圣上扣留在京中这么多年,眼见着周边邻国蠢蠢欲动,他却不能到边关镇守,以展所长,还要被派来做振灾这样的锁事,换了你你能高兴?” 申将军是武将,他的抱负和一腔热血都在战场上,对他来说,只有沙场才是他最应该去的地方。 可是,圣上忌惮申家手握重兵,便寻了个由头将申将军留在了京城,令他的儿子在边关镇守着。 这说得好听点,是圣上想给年轻人历练的机会,可说难听一点,就是要将申将军留在京城为质,申家若敢举兵造反,圣上第一个砍了申将军。 申家父子已有八年未曾见面。 自古帝王擅权术,别说是申家这样的异性大将了,就是皇家的亲王,若是手中兵权过大,怕是也要被制约的。 帝王家向来薄情,用你时,便予你深恩重惠,不用你时,你便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想尽办法的想要将你这把刀给卸下来。 “说起来还真是大才小用,区区一千人,却要一个大将军来帅领,而之前被派往边关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有经验的大将。”所以,这申将军心里才有气。 “行了,你们也别议论了,一会儿让申将军听见了不好,我们去那边坐会儿。”沁娘说着,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道。 “小姐,外面冷,要不你还是先回马车上吧,他们扎营也需要一些时间,在外面等着怪冷的。”秋桃看了一眼铺在地上的雪片,深深的为晚上要睡在这种地方而担忧。 “沁儿!”说话间,顾琛已奔至近前,“我已经让人进镇里买吃的去了,外面天冷,你还是上马车坐着等会儿吧,帐篷很快就能支好,有了帐篷就不冷了。” 沁娘侧头,一眼便看到唐婉朝这边走来,眼神里闪烁着一抹冷光。 “这唐二娘说是来盯着唐恒的,可也没见她找唐恒说上两句话啊,这一下马车便跑出了人群,你难道不怕她这趟出来给你来个黑吃黑么?”沁娘真不是危言耸听。 以她对唐婉的了解,她是绝对有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的。 毕竟,唐家那些产业可全是她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这般拱手让给别人,她甘心才怪。 唐家那样的娘家可不会成为她的后台,也不会给她撑腰。 她与其帮着唐家壮大,还不如将财力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试问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可靠的人么? “就怕她不动手。”顾琛说着,顺着她的视线侧头看了过去。 唐婉已经走到了跟前,笑得一脸的温婉:“阿琛,姐姐,唐恒说要进镇上买吃的,我来问问你们想吃什么。” 沁娘扯了扯唇角,这唐婉还真是爱表现,顾琛明明派了人进镇里买吃的,她又跑过来说要去买吃的。 做出一副大方得体又安排有度的样子,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正妻。 “唐二娘,顾朗刚才已经命人去买吃的了,你就不必操心了,况且,以唐恒的性子,进到镇子里头,怕是会惹祸。”沁娘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唐家姐弟的心思。 进去买吃的? 鬼才信! 以唐恒那贪玩性子和极差的自制力,一旦进到镇子里头,谁知道他会惹出什么事来。 这万一要是遇上些好玩的,指不定买吃的这件事情就不存在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他们这一支队伍,出门在外,最好还是不要走散了的好,否则,极容易出事。 沁娘不过是实话实说,可听在唐婉耳中,便觉得她是在编排她,她顿时气红了眼,委屈巴巴的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唐恒好歹也跟着阿琛学了这么长时间,你这样说,岂不是在映射阿琛教导无方?” 沁娘翻了个白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唐婉如此的智障! 唐恒什么人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吗?还需要她来抹黑他?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她若说唐恒不好,倒连着顾琛一起骂进去了。 这样的戏码,在前世,她每天都要上戏上好几回,偏偏她跟顾琛因为落胎的事情有心结,加上顾琛好脸面,自尊心强,哪里容得别人说他半分? 所以每次都能令顾琛给她几分颜色。 “唐婉,你自己的弟弟什么德性你心里没点数?你若有本事,便让顾琛现在就打发我回京城呗,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沁娘静静的站在那里,说话的声音不急不徐的,就那么睨着她,说出来的话,却满满的都是讽刺。 唐婉脸色一白,看向顾琛的目光越发的楚楚可怜,活像是被沁娘欺负了却无法还口的模样。 叫人心生怜爱。 顾琛睨了她一眼,无比的头痛。 若不是为了那张图,他才不会忍受这个女人一直围在他身边刷存在感呢! “阿琛,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恒儿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了,如今他跟着你学做生意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还那么敬你,当不会做出没谱的事情才对,可是姐姐出口却句句伤人,实在是……”说到这里,她垂下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沁娘实在是见不得她这副姿态,当即甩手往之前看中的那块大石头走去,让顾琛自己去处理他招惹上的女人吧。 “小姐,那唐二娘也太会装了,若是生在青楼里,指不定会招多少男人喜欢呢!”秋雪是习武之人,面皮比一般姑娘要厚一些,说起话来也比一般的丫鬟豪放些,提到青楼的时候,半分女儿家的羞涩都没有。 “我倒是不介意将来给她扔到青楼里去。”沁娘冷笑了一声说道。 她与唐婉之间的债,一笔一笔的都要算清楚呢。 她既然这般喜欢演,她总有一天要让她演个够的。 “小姐,你刚才当真看到唐二娘一个人偷溜出去了?”秋桃说着,朝唐婉跟顾琛的方向看了一眼。 远远的可以看得到,顾琛跟唐婉站在一起,唐婉极尽装柔软卖可怜之能事,顾琛看着面上没什么表情,可一些熟悉他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十分的不耐烦。 “她的确是脱离了队伍几息的时间,我可不相信她是去出恭,连个贴身的丫鬟都没带,这里这么多男人,她也不怕万一被人冲撞了,毁了名节。”沁娘哼了哼,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那个女人一定是躲在暗处放信号去了。 唐恒带了这么多家当出城,若说她没有一点打算,她是不信的。 前世,唐婉可是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女人。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苦创下的产业拱手送给他人呢? 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动作非常快,迅速的打扫出了一片没有雪的空地,将帐篷支了起来,顾琛在帐篷里铺了好几床貂皮,生怕会冷到沁娘。 重点是,他亲力亲为弄好的帐篷却没有唐婉入住的份。 唐婉妒忌得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明明她都那么卖力的在他耳边吹风,说杨沁颜是因为不爱他才顾意滑掉他的孩子的! 为什么他还对她这般死心踏地? 第一百九十六章劫镖 随便吃了些东西后,一行人便早早的,进帐篷睡下了。 顾琛赖在沁娘的帐篷里,死活不出去,非说这是他搭好的帐篷,铺好的床,人就要睡这里。 沁娘扛不过他,便由他去了。 唐恒第一次出远门,原本还很新鲜,想要借着买吃的的由头,进镇子里去逛一下的,但唐婉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前一刻钟还浑不在意的,后一刻钟便黑着脸,勒令他好好待着。 唐恒委屈极了,顾琛都没凶过他。 可是,她把顾琛搬出来了,唐恒就只好歇了这份心思,吃完东西以后,便老老实实躺帐篷里了。 入夜。 四周一片寂静。 四更天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负责看守粮草的士兵半个时辰换一次岗,防卫得倒也严实。 只不过,人的大脑在这个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 况且,夜已过大半,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就在众人以为一夜太平的时候,四周突然亮起了火光。 紧接着,一大波的人马不知道从哪冲杀出来的,只是奔那一车车的粮草。 “有人劫粮!”士兵里有人高呼一声。 紧接着所有的人,迅速的从帐篷里面冲出来,一个个的铠甲都末卸,大概就是为了防着这种突发状况吧。 听闻有人要劫粮,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的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冲出来,跟劫匪战成一团。 外面喊大喊杀的声音响彻云霄,沁娘就是想听不见都难。 “外面打起来了。”沁娘将顾琛推醒道。 顾琛连眼皮都懒得撩一下,紧了紧搂着她腰的手臂,一副天塌下来,都挡不住他睡觉的气势。 “我说,外面打起来了。”沁娘实在忍无可忍,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 “不必担心,不就是劫粮嘛。”顾琛嘟囔着,“又不会杀人。” 就是要杀,也不会杀到他的帐篷里来。 沁娘无语:“是你的人?” 顾琛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她,摇头道:“自然不是。” 沁娘瞪眼,不是还能睡得这么安心! 心真大。 “不过,他们就算把粮劫走了,也劫不了多远。”顾琛一副掌控一切的样子说道,“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波及不到我们,睡吧。” 沁娘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及砍人的声音,哪里还睡得着? 联想到唐婉之前下马车后的反常举动,她心里大概也有数了,这些人不是顾琛的人,那便是唐婉的人。 而顾琛这般淡定,想必是还有后招。 她原本以为他派人,自己劫自己的粮已经算是很损的了,没想到这唐婉竟然也掺和进来。 按着原计划,顾琛是想先把粮劫了,再到瑶县周边的县去重新买粮食,明面上他是损失了不少,振完灾后他便可以大大方方的哭穷了,定不会引起圣上的怀疑。 可唐婉突然横插了一手,这厮立马黑吃黑起来。 唐婉想要将货物劫下,给自己留点资本,没想到他的人马刚押着粮草走了不到十里地,就被人给截胡了。 那帮人可比唐婉的人下手更狠,唐婉不仅损失了大批的粮草和钱财,那些人马还死伤大半。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外面喊打喊杀声响成一片,唐婉突然间冲了进来,面色惶恐而紧张的问:“阿琛,姐姐,外面打起来了,你们没事儿吧?” 突然间被人闯了进来,顾琛就算再想抱着夫人睡大觉也不成了,他黑着脸,就着唐婉手里举着的火烛的光看着她:“你进来做什么?回你帐篷里好好待着去。” 唐婉面色一怔,随即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说道:“可是,我怕。” 沁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里冷笑了一声,装。 “你怕便去找唐恒。”顾琛实在不是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况且,他们夫妻正躺在一个被窝里,被人突然冲进来算怎么回事儿? 虽然,唐婉是他名义上的妾,她闯进了他住的地方也没什么,可他并没有碰过她。 他跟她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 “阿琛,我是你的女人!”唐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顾琛,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把我推给别人?他虽然是我弟弟,可毕竟也十五了,你就不怕被人说嫌话么?” 唐婉真是恨极了。 这里这么多男人,顾琛竟然在在这种情况下将她赶出去,并且让她去找一个快要成年的男子。 他究竟把她当什么? 即便他们之间是交易,可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女人,他难道就不该顾忌一下名声吗? 越想,唐婉便越委屈。 突然,帐篷被刺破了一道口子,接着,一道箭矢疾速的射了进来。 “小心~!”唐婉大眼圆睁,想也没想的飞身扑上去,挡在顾琛面前。 “啊!”唐婉吃痛得叫出声来,随即便晕了过去。 顾琛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去。 沁娘抿紧了唇瓣,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顾琛:“这也是你意料之中的?” 顾琛摇头,他若预料到这样的事情,就不会让唐婉闯进来了。 “可是你帐篷外面不是有暗卫守着吗?她是怎么进来的?”沁娘回想着唐婉刚才朝着顾琛扑上去,为他挡箭的那副架势,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堵得慌。 外面除了有顾琛的人外,还有她的人,对方一箭射进来,还那么精准的朝着顾琛所在的方位射过来,若说不是事先算计好的,她真是一点也不信呢。 “沁儿,我先把人弄出去再回来跟你解释。”顾琛拧着眉头,看着唐婉扑在他们的被子上,血染红了他重金买来的貂皮毛,心里生出一股厌恶。 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想必这是她早就算计好了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举着灯跑进来了。 沁娘看着唐婉被箭中的后背,眼眸深了深,也没反驳。 外面的打斗声已经渐渐停歇了,顾琛拎着人回了她自己的帐篷,然后叫了随行的大夫,便离开了。 如他所料,粮草被劫走了。 “姐夫,我的粮草被劫走了,怎么办?那可是足足二十万两银子啊。”唐恒苦着脸跑过来,身上狼狈极了,像是刚刚被人虐过一般。 顾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劫走了便劫走了,我们到了地方再去别处买就是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战况,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大片人,顿时皱紧了眉头。 申将军走过来,粗着嗓门问:“你们有没有受伤?” 顾琛摇了摇头,问:“到底怎么回事?对方人很多吗?这人怎么都躺下了?” 这也太弱了吧? 不是说是最精锐的兵将吗? 而且,还是申将军亲手带出来的,不至于这么快就倒下了吧? 他以为,最少还要战斗一柱香的时间呢。 “有人在吃食里做了手脚,这些兵上场没打几下,就躺下了,我正让人查呢!让我查出来是哪个龟孙子干的,我非剁了他的爪子不可。”申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是他大意了,原以为在这种地方是不可能会出意外的,况且,这里离灾区很远,就算是盗匪也不可能流蹿到这里来。 谁知道这才出城几十里,就着了道。 说起来,还是他小瞧了这次任务! 这回头若是圣上怪罪下来,他这将军也不用坐了。 “行了,带着这么大一堆粮草长途跋涉的送到灾区本来就有些困难,我们等到了瑶县周边再买吧,好在我带了些银票,应该够买几车粮食的。”顾琛说着,拍了拍申将军的肩膀后,便扭头回了自己的帐篷。 申将军听闻顾琛还愿意掏钱再买一批粮食,顿时便松了口气,起初对他出门还要带女眷的那股不满也散得干干净净。 心想,不愧是顾阁老的孙子,做事情就是大气。 申将军的心思变化,顾琛可顾不上,他一进了帐篷,便见沁娘已经点好了烛火,穿好了衣服,坐在软垫上,梳着头发。 顾琛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沁娘的动作一顿,却也没有推开他。 “沁儿,申将军有人在吃食里下了药,所以士兵们不经打,把粮草尽数劫走了。”顿了顿,他又道,“唐婉一定是跟人约定了暗号,她一进来便有了火光,外面的人很容易便能找到我的大致位置,只要那只箭射个大概,唐婉都会借机扑过来的,这一招她又不是第一回用了。” 沁娘眸光一凛,这样的手段她的确不是第一次用。 想到上次唐婉被花瓶砸破头的事情,沁娘瞬间便了然了。 上次是“救”她,这次又“救”顾琛,她是打定了主意顾琛一定会对她心软么? “反正你黄雀在后了,唐婉今晚怕是要白忙活了。”白忙活不算,还白白的挨了一箭。 不得不说,唐婉真是个狠人。 一次次的对自己下手,用命来搏得顾琛的关注,也是不容易。 换作是她杨沁颜,她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多时,天也渐亮了,唐婉的帐篷里突然发出一阵惨叫声。 第一百九十七章呓语 紧接着,帐篷外面便响起了碧心的声音:“姑爷,你快救救我家小姐吧,求你了!” 沁娘梳头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的看向顾琛道:“你的小妾又开始呼唤你了。” 顾琛只觉得牙疼,不得不再一次申明道:“我没有小妾。” 沁娘冷嗤了一声,就在这时,外面的碧心再一次抬高了声音喊道:“姑爷,求你了,看在我家小姐刚刚替您挡了一箭的份上,您就去看看她吧,否则,她不让拔箭。” 顾琛眼眸一眯,这个唐婉花样还真是多。 刚才中箭时明明毫不犹豫的在扑在他身上昏了过去,这会儿大夫要拔箭了,她就醒了? 这也太快了! 顾琛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她耍什么花样。” 沁娘的脸色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仿佛他爱去哪里,她一点也不在意。 顾琛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等我回来。” 沁娘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您的那位小妾花样如此之多,我才不等你。” 顾琛一哽,觉得他这个时候若真的一个人去了唐婉的帐篷,日后就当真说不清了。 于是,他伸手一把将她从软垫上拉起来:“那一起去。” 沁娘手上的梳子被他这么一拉,就掉到了软垫上面,她瞪直了眼睛,气恼的说道:“人家美女救英雄受了伤,需要你的安抚,你拉着我去做什么。” 顾琛已经懒得跟她废口舌了,直接拖着她便往外走。 临出帐篷前,还顺手抄起了挂在帐门边的斗篷,动作利落的将她裹了起来,然后拥着她出了帐篷。 碧心见状,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唤道:“姑爷~” 随即,视线触及沁娘的时候,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又极快的回过神来,领着他们去了唐婉的帐篷。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进了唐婉的帐篷,大夫已经在那里了。 “顾少。”大夫见顾琛来了,起身冲他拱了拱手,“这唐二娘一直在呓语,老夫一准备拔箭,她便醒了过来,死活不让拔,这会儿又昏过去了。” 说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顾琛。 沁娘扯了扯唇角,这唐婉明显就是没晕,摆明了就是想让顾琛过来。 刚才那一通美女救英雄的戏码不够足,这又开始卖起惨来了。 她唐婉来来回回用的,也不过就是这么几招,也不知道她前世怎么就脑子被糊住了一般,竟然败在她这种拙劣的手段之下。 “现在人已经来了,大夫,还是赶紧拔箭吧。”沁娘面无表情的说道。 唐婉伤在后背,那就意味着,箭拔出来以后,需要把后背的衣服剪开来给她清理伤口,然后上伤。 大夫是个五十岁的精瘦老头儿,胡子已花白,他也知道唐婉跟顾琛的关系,所以,这个时候把顾琛叫过来,有一部分是他想要避嫌。 “哎。”老大夫再次回到唐婉身边,示意碧心将人按住了,然后,他的手握在了那只断箭上。 不料,大夫正准备拔箭,唐婉就跟魔怔了一般,拼命的叫喊起来:“不要拔,疼,阿琛,我疼……” 唐婉一边喊,一边嘤嘤哭泣着,那情形颇有几分闻者伤心见着流泪的味道。 碧心见状,连忙抬脸看向一旁冷漠站着的顾琛祈求道:“姑爷,要不,您亲自过来按着小姐吧!奴婢怕按不住她,一会儿万一箭拔出来了,小姐挣扎得厉害了,反而恶化了伤口。” 沁娘扯了扯唇角,不得不佩服,这主仆俩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十分的默契。 一个卖惨,一个助攻,果然是比那戏台子上事先排练过无数遍的戏还要得心应手。 “顾少,老夫觉得这丫头说的有几分道理。”那老大夫也抬起头来,一脸期盼的看着顾琛,“病人在拔箭过程中万一挣扎得太过厉害了,到时候箭没拔出来,反而让箭刺得更深了就不好了。” 医者父母心,他这么说也是为了伤者考虑。 哪怕是沁娘再不乐意,也不由得推了顾琛一把:“还愣着做什么?去呀。” 顾琛满脸不乐意的看了她一眼,却被沁娘不耐烦的推了一把:“看我干什么?人家是为了你受的伤,又不是为了我,再说了,大夫说的也没错,唐二娘若挣扎起来,碧心未必有力气按住她。” 到时候,伤势加重,再惹出一系列的麻烦就不好了。 他们这会儿路程都走了一半了,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唐婉而耽误行程。 唐婉这是诚心的想在破坏这次振灾,想要圣上迁怒杨家,并顺道拢一拢顾琛的心,卖个惨。 这个时候可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她自然知道以大局为重。 顾琛只看了她一眼,便读出了她眼神里的意思,知道她不是个在这种时候还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人。 而且,她并没有把唐婉的把戏放在心上。 于是,顾琛暗暗的松了口气,从善如流的走过去,碧心立马欣喜的让出位置,顾琛蹲下身,摁住了唐婉的肩膀,示意大夫开始拔箭。 大夫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位顾少夫人会死活不同意呢! 没想到,她还挺识大体,不愧是杨家教出来的女儿。 大夫的徒弟已经将清水和药棉准备好了,大夫握着断箭,猛的一使力,唐婉的尖叫声顿时划破了夜空,惊落了帐篷上面落下的雪片。 “快,止血棉!”老大夫朝徒弟伸出一只手,徒弟立马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棉递给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伤口不算深,血也就在拔箭的那一瞬飙了一点出来,很快就止住了。 “顾少,一会儿包扎伤口得脱衣服,老夫觉得……”老大夫看着顾琛,他话说一半止住了,后面的话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虽说医者面前无男女之分,但毕竟唐婉是有主的女人,有些事情,能避嫌的他还是避一下嫌的好。 “阿琛,我疼死了~”唐婉握着顾琛的手,哭得委屈又伤心。 箭拔出来以后,她是真的疼,这种时候想要装晕都做不到。 老大夫将手里的金创药塞给了一旁的碧心,交待道:“先给你家小姐把伤口清理一下,然后上药,动作要快。” 说完,他老人家也不管顾琛同不同意,领着徒弟麻溜的出去了。 帐篷里一下子就只剩下唐婉主仆二人加顾琛夫妻二人,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凝滞。 “姑爷……”碧心握着那瓶金创药,一脸为难的看着顾琛,“奴婢有点怕血,不太敢看,这药还是您来给小姐上吧。” 顾琛抬眸,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碧心吓得激灵抖了一下:“……” 她瞬间有一种谎言被戳穿的心虚感。 沁娘想,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唐婉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忠心的奴婢,真是不容易。 这奴婢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替自家主子助攻。 “阿琛,你不要走……”唐婉从刚才的大喊大叫渐渐的变成了嘤嘤啜泣,她紧紧的拉着顾琛的手,呓语般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是在乎我的,我不求一个妻位,只求能够在你身边。” 沁娘挑眉,饶有兴味的看向顾琛。 顾琛:“……” 他这个时候真的恨不得一刀将唐婉给结果了,免得她老在他跟沁娘中间搅混水。 “姑爷,现在血已经止住了,这药……”碧心说着,再一次将手里的药瓶递了过去。 顾琛不接,她便一直举着。 沁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站在一旁,也不打算回帐篷里补眠了。 她倒要看看,顾琛是接还是不接。 那唐婉的伤口明显就不算太深,敷上金创药后要不了几天就能好,而且,在这种冷的天气里,也不易引起发烧感染之类的,只要及时处理,还是能上路的。 可唐婉主仆两个若是一直这么拖下去,那就很难说了。 而且,她也不相信碧心这丫头就真的见不得血,之前碧痕被她杖责的时候,可不就是她替碧痕上的药? 如今当着顾琛的面,她倒是装起柔弱来了。 有本事就耗着呗,反正疼的又不是她。 沁娘坐壁上观。 顾琛冷着脸,扫了一眼递到他面前的那瓶药,大有下一刻钟便要甩袖走人的味道。 碧心内心忐忑极了,若是不能以此留住顾琛,回头唐婉定要说她没用了。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音:“既然碧心姑娘这般娇弱,那还是奴婢来替唐二娘上这药吧。” 话音一落,秋雪的身影便迅速的闪了进来。 她也不给碧心反应的机会,直接夺走了她手中的药,提着碧心的衣领一把将人给扔到一边,动作极其粗鲁。 碧心气得鼻子都歪了,她怎么忘记了,沁娘此次出门是带了丫鬟的,其中有一个就是个粗野武人,小姐若是落到了她手上,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当即,碧心想也不想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阻止秋雪,却被顾琛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你要干什么?不想救你主子了么?” 碧心被顾琛瞪得浑身瑟缩了一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不快把水拿过来给你家主子清理一下伤口,愣着做什么?你莫非想让她死?”秋雪一句话砸过来,瞬间砸得碧心头昏眼花,胸中一阵气血翻涌。 顾琛趁机起身,拥着沁娘便出了帐篷。 第一百九十八章唐婉气得吐血 沁娘跟顾琛回到自己的帐篷后,还能听到唐婉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隐约的还能听到碧心焦急的怒吼声:“秋雪姑娘,你手下就不能轻点吗?” 秋雪无辜的说道:“你这丫头真是好没道理,你自己又不来,别人好心帮你你还嫌三嫌四的。” “你……” 沁娘勾了勾唇,不用想都知道,秋雪那丫头定是故意的。 金创药抹上去能够消除一些疼痛感,可唐婉主仆若是非要在这个时候作,那秋雪定然也不会怜香惜玉。 唐婉想要让顾琛心软,可惜一汪深情都喂了狗。 队伍受了些重创,病的病,伤的伤,即便是天亮了,也不能马上就起程。 这一上午,老大夫跟他的徒弟就没停过,直到日上三杆,才有功夫松了口气。 那些士兵喝过药后,人也好多了,只是还需要修整半天,看来为了赶行程,也只能连夜赶路了。 唐婉几个人的帐篷离那些兵将虽然有些距离,可架不住这四野空旷,但凡有个什么声音便能听得特别清楚。 所以,她一上午都在嚎叫的事情,令其他人十分的不耐烦。 申将军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们一大堆的人谁没受点伤?而且,伤得重的多了去了。 也没见谁像她这般,一直这般嗷嗷的叫。 “顾少,你也不哄哄你的女人,夜里还要赶路呢!她这么一直叫唤也不是个办法。”申将军异常头痛的说道。 他就不明白了,男人出门办事,干什么非要带上女人,就会拖后腿。 顾琛的脸黑得很,他知道唐婉这般嚎叫是为了什么,可他就是不想如她的愿。 原本他这趟出门也没打算带着唐婉,是她自己非要跟着来的,而且,还以那张图纸为诱惑,让他不得不带上她。 可带上她以后,她又搞出这么多事情,实在是令他有些烦躁。 “我知道了,打扰将军了。”顾琛说罢,掀开唐婉的帐篷便走了进去。 唐婉一见顾琛进来了,原本如死灰一般的眼眸立马就亮了起来,喜形于色的唤道:“阿琛~” 那一声“阿琛”唤得,实在是柔肠百转中又透着一股楚楚动人。 这若是换了一般的男人,心早就化作一滩水了。 可惜。 顾琛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走过去,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既然这般疼,便让人护送你回京城吧,免得路上再出个什么差池,我心里也愧疚。” 他嘴上说着愧疚,可面上却没有法分的愧疚之色。 唐婉面色一僵,随即,她拼命的摇头道:“不,我不走!振灾的事情我有经验,我就是现在暂时疼得厉害,你若肯多陪陪我,我就不疼了。” 说着,她看向顾琛的眼神里,满是请求。 碧心满目不忍,帮腔道:“姑爷,看在我家小姐是为了你受伤的份上,你就答应了她吧。” 唐婉趴在厚厚的棉被上,伸手拽着顾琛的袍角,抬起小脸,泫然欲泣的看着他。 顾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若实在疼得睡不着,又不愿意回京城,那么我只好把你打晕了,让你好好的睡上一觉,免得吵到外面其他人休息。” 唐婉面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琛,张了张嘴,叫道:“阿琛……”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就让他陪她一会儿,直到她睡着为止,就这么难吗? 而且,她手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他这么对她,就不怕她不肯交出来吗? 顾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唐婉,你要记住,我现在之所以肯陪你玩,是因为顾念着惜日的情份,不想真的与你为敌,但你若不知足,那便不要怪我用非常手段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头大步的走了出去。 唐婉气得浑身发抖。 “小姐,这姑爷也太过份了!”碧心愤愤不平的说道。 唐婉攥紧了手指,她就不信,此次振灾若是出了问题,牵连到了杨家,他顾琛就不着急。 “你去给我发个信号,看看事情是否成了。”唐婉攥紧了被角,眸光阴鸷而冰冷。 既然顾琛不仁,那么,她也就不义了。 总有一天,他要来求她。 “是,奴婢这就去。”碧心说着,飞快的跑出了帐篷,朝着队伍远处的地方跑去。 隔壁帐篷里,秋雪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道:“小姐,那碧心跟她主子一样,偷偷的跑出队伍外面去了。” 沁娘看了秋雪一眼,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当即好笑了起来:“去吧。” 秋雪得了允许后,立马点头,飞快的掀开帐门,朝着碧心跑蹿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姐,外面雪停了,太阳极是好,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气?”秋桃看着手执书本看得认真的沁娘提议道。 沁娘睨了她一眼,勾了勾唇:“你也想去看热闹吧。” 戳破心事后,秋桃吐了吐舌头,她的确是很想知道当唐婉知道她的货被劫了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只要唐婉不痛快,她们这些跟着沁娘的丫鬟就都痛快了。 这边。 碧心一直跑出了几百米远,直到看不到队伍以后,她才将怀中的信号弹掏出来,朝空中射了出去。 唐婉说,若是事成了,对方看到她的信号弹以后会立马回她两发信号弹。 可是,她站在原地左等右等的,等了将近一刻钟也不见对方回应,顿时便纳了闷了。 难不成信号弹在白天不太明显? 可也不对啊,那信号弹明明就是有颜色的,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极好辨认,没理由对方会看不到啊。 除非是出了问题! 思及此,碧心便急了,连忙转身想要奔回去跟唐婉汇报,不料却差点一头撞上身后的秋雪。 秋雪抱着臂也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这会儿见她转身,脸上露出一抹戏虐的光:“哟,碧心姑娘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做什么?就不怕队伍突然走了,把你扔下了吗?” 被人当场抓包,碧心有些心虚,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梗着脖子道:“我不过是出来小解而已,不走远一些,难不成要等着被人看吗?” 说着,她脸上露出一抹难为情的红,瞪了秋雪一眼,绕过她,径自往回走。 “碧心姑娘这小解也太随意了点,怎么也不多叫上两个婆子帮你放放风,这要是万一遇上了同样出来小解的士兵就不好了。”秋雪贱兮兮的紧随其后,嘴上可没打算这么放过她,“况且,姑娘这小解也解得太久了点,差不多解了一刻钟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我可以给你介绍好一点的女大夫的。” 碧心被她问得一阵面红耳赤,她恼羞成怒的瞪着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般没脸没皮的,真是不要脸!” 秋雪笑了笑:“我要脸啊,所以我一般出来小解都会带上同伴,哪像姑娘,一个人便跑出来了,也不怕万一……” “你闭嘴,闭嘴!”碧心跺了跺脚,飞快的朝着唐婉的帐篷跑了过去。 再跟秋雪多说一句话,她都恨不得想扑上去撕了她的嘴了。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般没脸没皮没下限的,难怪能将顾琛的心勾得死死的。 碧心在心里将沁娘主仆骂了个遍,她一路飞奔回帐篷,跟唐婉汇报了刚才信号弹的事情,末了还说起了正好被秋雪撞见。 “小姐,你说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而且,那秋雪出现得也太巧了点,看她的样子像是知道我要干什么,才故意跟着我的,还说了那些话,你说,该不是杨沁颜那个贱人做了什么吧?”碧心猜测道。 若不是对方事先知道此什么,也不至于跟在她背后看了那么久的戏,还故意说那些话。 唐婉的脸色随着碧心的话越来越阴沉,直到最后,她整个人似乎都被阴霾包裹着一般,眼里满是怨毒的光。 她这次可是花费了大力气的,若是没成,那么她以后将处处受掣肘! 就在这时,帐篷的门突然撞进了一个不明物体,那个不明物体落地后,立马发出一阵沉闷的哼唧声,惊得唐婉主仆差点没跳起来。 就在碧心要大呼救命的时候,却被唐婉捂住了嘴:“等一下,你过去看看!” 碧心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唐婉想干什么,但她也不敢违抗唐婉的命令,当即点了点头,朝着那个被扔进来趴在地上的人慢慢的移了过去。 碧心将那人翻过来,那个的脸立马呈现在唐婉面前,令唐婉呼吸顿时一紧,指着那人道:“快!弄醒他!” 碧心依言照做,将帐篷里那盆用过的水朝着地上的男人泼了过去。 男人醒了,并且很快就认出了唐婉,随即焦急的说道:“唐姑娘,不好了,货被人劫了……” 唐婉脸色一白,尽管事先已有所猜测,可当她真真切切的证实这件事的时候,心头还是止不住的狠狠的震了一下。 竟然有人黑吃黑! 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杨沁颜那个贱人? 那可是足足二十万两银子,是她大半的身家! 就这么没了! 这般想着,唐婉一阵急火攻心,顿时便吐出一口血来。 碧心惊呼一声:“小姐——” 第一百九十九章顾少非凡人 唐婉在京城的地下生意就被破坏了个七七八八,原本就指着唐恒手里的这点东西了,没想到,居然有人黄雀在后,这让她怎么不急?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尤其是沁娘身边的丫鬟婆子。 在碧心惊呼的那一瞬,几乎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冲了进来。 那些守卫的士兵以为唐婉遇上了危险,顿时也顾不上什么避嫌,随着那些婆子们的脚步也跟着冲了进来。 碧心:“!!!” “我去!唐二娘帐篷里居然有男人!”秋桃一眼便看到了瘫在地上的男人,顿时就咋呼出声来。 碧心:“……” 冲进来的士兵面面相觑,面上也有些尴尬。 这时,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句:“这唐二娘不是顾公子的小妾吗?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敢有男人私闯进他小妾的帐篷啊?” “咦?顾公子居然没进来,看来,他压根儿就不关心他的小妾与谁私会啊。” “这顾公子非凡人啊,遇上这种事情居然还能这般淡定。” 由于帐篷并不是很大,所以,这些人的议论声就算再小,碧心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外面吼道:“你们进来做什么?给我出去啊!” “你这个小丫头那么凶干什么?要不是以为你们有什么危险,谁稀罕进来啊!”一名士兵说着,率先转身大步的跨了出去。 其余人脸色也有些不好,紧跟着大步沉沉的走了出去。 一个奴婢而已,也敢对他们大呼小叫的,若不是看在顾公子的面子上,谁稀罕走进来。 碧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唐婉此刻醒着的话,怕是又要再度被气晕过去。 而那个被扔进来的黑衣男子见状,也早就两眼一翻,装晕过去了。 “既然碧心姑娘不需要帮忙,那我们便不打扰了。”秋桃说着,大手一挥,令着众人出去了。 碧心看了一眼地上瘫着的男人,眉心一拧,叫道:“慢着!” 几个人齐齐的转身,疑惑的看着她。 “把这个人弄走!”碧心指着地上的男人,语气里颇有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 秋桃瞪大了眼睛,秋雪掏了掏耳朵,一副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模样。 “碧心姑娘,求人可不是这种态度。”瑞嬷嬷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里就只有我们几个女人,我们是出于好心才来看看的,你若是觉得我们毁了你家小姐的名声,我们出去便是,这外面多的是有力气的男人,我们可不来讨这个骂。”锦嬷嬷笑眯眯的说道。 “你们……”碧心气得也快要吐血了。 这几个人脸上挂着一副假模假样的关心,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她们纯粹就是来看好戏的。 杨沁颜的奴才果然跟她们的主子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但,她一个人根本拖不动这样的大汉,若是留着人继续在这帐中,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形势比人强!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行挤出一抹不甚诚恳的笑容来:“刚才是我失礼了,还请几位不要见怪,帮忙着这个男人拖出去吧。” “碧心姑娘把这么大一个把柄放到我们手上,就不怕我们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来吗?”秋雪似笑非笑的问道。 “秋雪姑娘又何必在这里装傻充愣,这个人是怎么被扔进来的,难道你不知道吗?”碧心强压着火气说道。 若是她一开始被吓得慌了神,那么从一大波的人涌进来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几个冲进来看热闹的,若不是知情者,她们又何必跟着冲进来? 她们真的是关心这个帐篷里出了事吗? 她杨沁颜的人有那么好心? 碧心可不傻。 货被劫了,若不是杨沁颜干的,也定然跟杨沁颜脱不了干系。 “秋雪姑娘,我们小姐素来没有惹到你们,你们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碧心说着,又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道,“咱们不过都是一些奴才,替主子办事而已,又何必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呢?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瑞嬷嬷,你说是吗?” 突然被点名的瑞嬷嬷摸了摸鼻子,后退了两步,笑容不减的说道:“碧心姑娘,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没惹到她们吗? 那么那个滑胎药又是从哪来的? 而且,又是谁在屡屡找茬啊? “一个没有背景的小丫头而已,居然还敢威胁我们,别说是我们没有那么一天,就是有,我们也不需要碧心姑娘手下留情。”秋雪说着,冷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秋桃冲碧心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也跟着出去了。 锦嬷嬷和瑞嬷嬷戏看完了,自然也出去了,那个男人她们要来做甚? 一个败军之将而已。 况且,武功已被废,量他也翻不出几朵浪花来。 几个人陆陆续续的便出了唐婉的帐篷,去了沁娘的帐篷。 顾琛带着几个人进镇上去买干粮去了,沁娘一个人在帖中看书,几个人一进来,便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尤其是八卦的秋雪。 “小姐,那唐二娘八成是被气晕的,那碧心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该得罪我们,要不然,她就自己去处理那个男人吧。”秋雪冷哼了一声说道。 “就是,还敢威胁我们,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秋桃一边说,一边上手给沁娘捶着肩膀,“现在,她把兵将得罪了,我们也不帮她,她就只能去求唐恒了,若是唐恒不理她,她就只能等着顾公子回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等顾公子回来,指不定那小丫头又要怎么歪曲事实的跟顾公子哭诉呢!那主仆两个惯来会装。”秋雪不屑的说道。 “好了,你们两个,这事儿也让你们闹得够呛的,一会儿你们就去把人给拖出来吧,毕竟唐婉还顶着顾琛小妾的名头呢。”沁娘翻了一页书,淡淡的说道。 “小姐说得对,让她们主仆二人急一下就算了,再要闹下去,坏的是姑爷的名声。”瑞嬷嬷毕竟年纪大了些,想得比较深远。 她刚才虽然跟着一道出来了,可她想着迟些时候再去把人给料理了,免得外面那些士兵风言风语的。 只是,主仆几个人的话音刚落下,就听隔壁传来了嘶声力竭的喊叫声:“来人哪,有刺客!救命啊!” 那个声音是碧心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丫头又在闹什么。 刚才那种状况,把那几个士兵给得罪了,如今她这般一叫,还有人愿意进去相助? “走,看看去。”秋雪眸中燃起了两簇八卦之火,噌地一下便从坐垫上站了起来,拔腿便往外面冲去。 秋桃矜持的看了沁娘一眼。 沁娘摇了了摇头,叹了口气,在她额上拍了一下:“想去便去吧。” 得了允,秋桃立马也站了起来,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锦嬷嬷跟瑞嬷嬷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却并未跟着出去。 “这两个孩子还没长大,就爱凑热热。”瑞嬷嬷说道。 “这得亏了我们两个老婆子跟了出来,要不然,指望那两个性子挑脱的,怕是不成了。”锦嬷嬷说着,往小炉中添了些水,准备给沁娘沏茶。 “难得出来一趟,就随她们去吧。”沁娘说着,将书放下,伸了个懒腰,“不过想必那个黑衣人是活不成了,这碧心叫得这般凄厉,申将军也不可能坐势不理。” “看来唐二娘身边总算是有个聪明的,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她若直接将人给杀了,然后再大呼有刺客,想来申将军也会派人去将人给处理了。”锦嬷嬷从茶袋子里撮了点茶叶出来,泡上水。 顿时,整个帐篷里弥漫着一股茶香味。 沁娘享受的吸了口气,赞道:“还是锦嬷嬷的手艺好,这茶香味都被完全泡出来了。” 锦嬷嬷笑了笑:“跟着贵人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对于这一点,她可一点也不谦虚。 向个人说笑着,也没有什么主仆之分,一个一个杯的喝起茶来。 不多时,顾琛便回来了。 只是,他前脚进了帐篷,后脚便有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顾琛还来不及喝口茶,就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噗通一下便跪在了他面前,接着,控诉的声音便响起:“姑爷,你可要替我家小姐做主啊。” 沁娘无语望天,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这一路上有这主仆两个是没法消停了。 顾琛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 碧心见顾琛不说话,就开始哭哭啼啼的控诉起来:“我家小姐好歹也是为了姑爷受的伤,可如今却为人所不容,非要逼着她去死,姑爷,现在外面那些士兵都在传,说姑爷浑身绿得发光,姑爷,你可不能任由别人这么说呀。” 相比起碧心要死要活的告状,沁娘跟两位嬷嬷倒是淡定得很,仿佛眼前根本没这个人一般。 “有事起来说,别动不动就嚎丧!”顾琛厌恶的看着她一眼,转身走到小矮几边上,端起沁娘那杯茶喝了起来。 沁娘看着那只被他喝过的茶子,默默的换了一只。 第两百章 二百五 顾琛不爽的看了她一眼,他以前又不是没与她共用过一只杯子喝水,范得着这般嫌弃他么? 沁娘还真是挺嫌弃的。 “姑爷,小姐她……” “她又怎么了?不是好好的躺在帐篷里养伤吗?”顾琛满脸不耐的看着跪在地上告黑状的刁奴,截住她的话问,“谁容不下她了?” 这一路上,都是唐婉在挑事儿! 她这刁奴居然还敢跑来告恶状,她们主仆还真当他是傻子了? “小姐她本来在帐篷里养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扔了一个男人进去,随后,少夫人的贴身婢女跟嬷嬷便冲了进去,还有一堆的士兵,大家都说……都说……”说到这里,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时不时的抬眼朝沁娘看去。 她这话虽没明说,但这神态已经足够引人联想的了。 沁娘不禁叹服,不愧是唐婉那颗大白莲教出来的奴婢。 “你说这个啊……”顾琛眯了眯眼眸,眸光凉凉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拖长了尾音顿了顿,道,“那人是唐恒抓住的,他一时贪玩,在两颗树之间做了个巨型的弹弓,将人往这边射了过来,没想到,却射进了唐婉的帐篷。” 噗~ 顾琛话音一落,沁娘再也忍不住了,掩着唇直接笑出声来。 就连一向稳住的两位嬷嬷也抿着唇拼命的憋笑。 碧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跪在那里怔怔的,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顾琛撩了撩眼皮,慢条斯理的说道:“唐恒就在他自己的帐篷里,你不信可以亲处去问他。” 说着,他端起了茶杯,作势要送客。 碧心想说她不信,可又觉得以顾琛的身份和性子,也犯不着骗她一个丫头。 虽不甘心,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若再不走,惹怒了顾琛,后果就不是被杖责这么简单了。 短暂的权衡过后,碧心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跑了出去。 瑞嬷嬷冷嗤了一声,道:“这主仆二人真是恶心透了,小姐连帐篷都没出,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跑过来告主母的状,真是没规矩。” “若不是这般没气量没眼界,又怎么会给人做妾呢?”锦嬷嬷一语中的的说道。 沁娘点头,深以为然:“好姑娘是断不会与人做妾的。” 若是顾琛当初强娶她,要她进门做妾,她想,她宁可一头撞死在牢房里,她也不会答应下嫁的。 这是世家嫡女的应有的风骨。 顾琛下意识的觉得这个话题不毒,他不适合参与。 这边听雪品茶,气氛和谐。 唐婉那边却早已掀翻了天。 唐恒一回来就去了唐婉的帐篷,很得意的跟她说,他今天多么的威武帅气,抓到了偷袭他们队伍的贼人。 只可惜,货没追回来。 唐恒滔滔不绝的说了两盏茶的功夫,总算发现不对劲了,问:“大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不成是伤势加剧了?要不要我去把大夫叫过来?” 唐婉一醒过来就听碧心将她晕迷期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听说顾琛回来了,碧心赶紧跑过去告状,想要借这件事情黑沁娘一把。 毕竟,被那么多人看见她帐篷里出现了个陌生的男子,总归是不好的,若是能将一切归究于沁娘,那么她也就变成了被害者。 就算有流言,那也会更多的倾向于杨家女不能容人,百般的迫害一个小妾,那么,所有人都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名声的问题上了。 算盘都打得好好的,可是,碧心前脚去了隔壁的帐篷,唐恒后脚就跑进来跟她吹牛。 他越吹越得意,可唐婉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当她得知那个黑衣男子是被唐恒弹射到她帐篷里的时候,她整个人气得都快要绷不住了。 这会儿唐恒居然还有脸问她,唐婉那游走在爆发边缘的怒火瞬间就炸了,她抄起旁边的空药碗就朝唐恒砸过去。 “哎?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了?我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居然不识好歹!”唐恒在唐家一向被惯得无法无天,还从来没谁给过他脸色看呢。 这个唐婉平日里在唐家跟他关系也称不上好,只不过因着她是摇钱树的身份不怎么主动去招惹她罢了。 如今想着出门在外,他们好歹是自家姐弟,就过来看看她。 没想到,这个女人就是嫁了人还这么不识好歹,居然敢对他动手! “你这个二百五,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蠢弟弟!”唐婉气得胸前剧烈起伏,脸色乍青乍白,像是下一秒又要吐出一口血来一般,她死死的刮着唐恒,厉声质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把那个人弹到了哪里?” 她真是被气死了。 好好的家产就这么被他败了一大半,如今不帮她就算了,居然还扯她的后腿。 唐恒气得脸色泛黑,梗着脖子道:“我左右不过是朝这边营地里弹,我哪里知道弹到了哪里。” 唐婉气得脸色青黑,顺手能抓到什么便统统朝着唐恒砸过去。 唐恒气得一边跳脚躲避一边叫道:“你再这样我还手了!别以为你比我年长我就不敢还手。” 在唐家,还没有谁是他不能惹的。 就在这鸡飞狗跳的时候,碧心回来了,她一个不防,被唐婉扔过来的水杯给砸了个正着。 脑门上立马鼓起了一个包。 唐婉扔东西的东作顿了下来,碧心一脸懵,唐恒像是找着了一个挡箭牌似的,拉着碧心挡在她前面,嘴里还叫着:“碧心你干嘛去了,大姐发疯了,快要把我给砸死了,你快给本少爷说说,本少抓了个贼不但没得句好,还被这般打骂,是何道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碧心脸色一僵,瞅了一眼唐婉气得快要爆裂的血管,一句话点中了要害:“你抓了人没错,可你把人弹小姐帐篷里了,还被好多人看见了,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小姐私会外男……” 顶着唐婉漆黑阴沉的脸色,碧心很恰到好处的在这个地方顿住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后面的话了。 同样羞耻的话要再说一遍,就要造成流血事件了。 不是唐恒死,就是她这个小婢女亡。 唐恒木着一张脸,浑身有如被雷劈了一般,好半天都没敢喘大气。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最后,唐恒扔了句:“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然后,飞一般的蹿了出去。 唐婉气得捶地,眸中仿佛淬了毒一般,她根本不信以唐恒的脑子他能抓到劫货的人,更加不会那么巧的就把人射到了她帐中。 这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太过巧合了,就只能说明是有人在算讲她。 杨沁颜! 除了她之外,她想不出还能有谁! 隔壁帐篷里的沁娘突然间打了几个喷嚏,只觉得后背有一阵阴风刮过,令她后颈生寒。 “怎么了?是不是冷?”顾琛连忙又找了件毛皮淾出来给她披上,“要不要生盆火?” 沁娘摇了摇头:“我倒不是冷,只是觉得好像有谁在背后骂我。” 说着,她揉了揉鼻子,想来除了唐婉外,也没有谁会这般怨恨她了。 “昨天夜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来你也没睡好,要不要再睡会儿?”顾琛看了看天色,“大概还能睡上一两个时辰吧。” 沁娘摇头道:“不必了,就算是赶路我在马车上也能睡的。”她又不需要骑马,更不需要步行,只要唐婉不作妖,她还是有很多时间可以睡觉的。 “那你要喝茶吗?我再去给你弄壶水?”顾琛在帐篷里转了又转,生怕沁娘无聊,还特地翻出了棋盘,“要不,杀一局?” 沁娘翻了个白眼:“我只想安静的看会儿书,你能别说话吗?” 特么的,一回来就跟只蜜蜂似的围在她身边嗡嗡嗡的叫,搞得她都快要烦透了。 而且,顾公子这么殷勤,很容易让她误以为是心虚。 “哦~那你看吧,我给你拿点小零嘴。”说着,他从行李箱里翻出了许多干果,又将他刚才进镇子里买回来的点心给摆上,然后,坐在她对面,一脸殷勤的看着她。 沁娘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顾公子什么时候给人干过端茶送水的活? 在他眼里,夫纲才是最重要的,为女人跑腿忙前忙后那是没出息的。 如今他一回来就没消停过,他若不是有事要说,她打死也不信。 “没事啊,就是想对你好一点。”顾琛摇头,继续保持着盯着她脸看的姿势。 沁娘垂眸看了几页书,极力的想要忽视他那道极有热度的视线,最终忍无可忍,索性将书本放下,正色道:“你若有事要说就痛快的说吧,这般磨磨唧唧的实在不像你。” 关键是,被他一直这么盯着看,怪别扭的。 “我真的没事要说,就是觉得,我夫人真好看。”顾琛说着,唇角弯了弯,眼睛明亮而灼热。 沁娘被他撩得耳根都红了,特么,自打顾琛某根筋搭错了开始,这时不时的给她来两句甜言蜜语,搞得她实在是无力招架。 “沁儿,你猜我刚才在镇上,遇见了谁?”顾琛问。 沁娘挑眉,看吧!来了! 第二百零一章她的竹马 顾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但又抑制不住内心的倾吐欲,干咳了两声,朝她凑近了一些道:“你那个青梅竹马啊!” 沁娘瞪眼,她哪里来的青梅竹马! “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沁娘觉得顾琛就是自己纳了妾,又惹出这么事乱子,所以才想给她安个莫名奇妙的竹马,好平衡一下他那一颗无比心虚的心。 “贾元,你敢说,你跟她不是青梅竹马!”顾琛见她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顿时便抬高了嗓门道,“他还曾经来警告我,让我离你远一点。” 沁娘瞪大了眼睛:“贾元是谁?还有,他什么时候跑到你面前警告你的?” 这件事情,她居然不知道。 重点是,她有个竹马,她居然头一回听说。 不是沁娘贵人多忘事,实在是她一向甚少出门,交往的人本就不多,唯一认识的男子,也就是跟她大哥交好的那么一两个。 除此之外,也就是陆家的表哥了。 但,她跟陆家的那些表哥表妹们也是交往不密,怎么也算不上什么青梅竹马。 所以,这个贾元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你装得可真像。”顾琛睨了她一眼,好心的提示她,“住在杨府旁边的那个,卖绿豆酥那个。” 经他这么一提醒,沁娘恍然大悟,她印象里,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具体面目记不清了。 只知道他们一家在京城里卖绿豆酥卖了许多年,那老板有个儿子,年纪大概跟顾琛也差不多吧,据说还下过科场考试。 可是,那根本就不是住在杨家旁边的好不好。 “那就是个在杨府旁边摆小摊的,哪里就成了我的青梅竹马了?我跟他总共也没说上十句话,他怎么还跑去警告你了?”沁娘的脸有点黑。 这些年里,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到底冒出了多少个竹马? “哦,就是我刚认识你的那会儿,他说你只要一出门,就会在他家买绿豆酥。他为了能够配得上你,白天帮着他爹卖酥饼,夜里苦读,你跟他是自小认识的情谊,谁也拆不散,让我离你远一点,我不答应,他还找我决斗。”顾琛说着,咂了咂舌,“然后,他被我一拳打趴下之后,就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事实上,他还挣扎着跟他过了几招,只不过,太不堪一击了。 于是,顾琛就忽略不计了。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被他给打跑了。 说完,他还发现一串“啧啧”声,余光还不时的瞟向她的脸,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沁娘一脸懵,这么精彩的事情,她居然不知道。 “你该不是故意编故事来逗我玩吧?”沁娘十分的怀疑。 那个贾元她统共也没见过几次,旁的不说,就说她一个工部侍郎千金那是他一个普通老百姓能肖想的吗? 他居然还敢背地里败坏她的名声,也不怕自己小命不保。 “我编故事?”顾琛冷嗤了一声,“他若不是当真干过这样的事情,我能记得住他是谁?” 一个小摊贩而已! 沁娘想想也对,顾公子可是一向骄傲又清高的,怎么可能记住这种小人物? “你当真没有夸大事实?他当真说我与他谁也拆不散?”沁娘问。 顾琛一本正经的点头,还将他买回来的点心往沁娘面前推了推:“不信你偿一下,这是不是他们家的口味?” 他今天进镇里,看到了那个被他打得满地找牙的男人,特地跑到他家摊位前买了这许多的点心。 心道,难怪自打被揍了那次以后,他们一家便没有再杨府旁边摆摊了,他还以为是知难而退,换地方了。 却不想是离开京城了,而且还是跑到这种小镇上来做起了小买卖。 要不是贾元见了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还想不起这么一号人物来呢! 生意做得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说他的女人跟他情投意合,他没打死他就不错了。 “京城好吃的点心那么多,我哪里记得他们家的口味什么样。”沁娘说着,捏起一粒桃酥便送到嘴里,“还没永芳斋的好吃,我居然会每次出门都去他家买?他该不是故意抵毁我吧?” 顾琛听她这么一说,心情甚好,挑唇道:“大概是你那个馋嘴的丫头秋桃去他那里买过一两次,他便以为是你对他有意思,居然还强行说成了青梅竹马,脸真是够大的,早知道当初我就该打得他半年起不来床。” 他现在越发觉得,打他一顿还算是轻的了,像他这样的男人,他该把他扔到男奸馆,让他去勾引那些有钱的寡妇。 哼! 沁娘默默的在心里替那个叫贾元的抹了把同情的泪,想必当初被揍得挺狠的,要不然人家见了他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说话间,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申将军过来告之,准备收帐篷起程了。 半个时辰后,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天也已经黑完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瑶县驶去。 唐婉坐在马车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都这样了,顾琛居然连看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这让她怎么甘心? 若是不能引起顾琛的注意,那么她这一箭岂不是白挨了? 不行,绝对不能白挨! …… 马车行了半夜,离瑶县已经不远了。 突然,唐婉的马车不知为何惊马,那匹马像是疯了一般的朝着前面疯狂的冲了出去。 “小姐——”碧心惊呼一声,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惊起了前面队伍无数人的驻足。 “怎么了?”前面的人纷纷勒马回顾,迎着漆黑的夜,高举了手中的火把。 沁娘躺在马车里,原本就似睡非睡的,被这么一闹猛的就惊醒了。 她皱了皱眉,撩开车窗问:“外面怎么了?” 听声音像是唐婉的婢女碧心的,这大半夜的,这主仆二人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沁娘心里无比厌烦,这个唐婉没完没了的真是够了! “唐二娘的马惊了,一溜烟蹿到前面去了,她跟她的婢女被颠出了马车,也不知道受伤了没,前面正派人过去看呢。”前面赶车的伸长了脖子一边往后面看,一边答道。 沁娘眉眼一沉,她就知道这唐婉一路上必定还会出幺蛾子。 马惊了? 别人的都没事,就她的马惊了,而且,惊马能把两个人同时摔出马车? 傻子才会信! 恰好这个时候,顾琛驱马过来,挑车车窗帘子:“已经有人追马车去了,我们且在原地稍等片刻。” 他不来还好,一来沁娘的火气噌地一下就蹿上来了,随即冷笑道:“大半夜的惊了马,上哪找去?接下来唐婉该不会说她受了伤没有车坐,在跑来跟我一辆车吧?” 一想到接下来要跟唐婉那个女人同车,沁娘就浑身不舒服。 唐婉搞这么一出,不用想都知道唐婉打的什么算盘,若是她不愿意,可能会进一步要求与顾琛共乘一匹马。 思及此,沁娘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个女人,为了抓住一个男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与她同样身为女人,她都替她感到羞耻! “不会,你的丫鬟们不是还有一辆马车么?让她去坐那辆。”顾琛面无表情的说道。 沁娘:“……” 行吧!算他狠! 二人说话的功夫,那边再一次什么传来碧心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姑爷,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她本就受了伤,又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这天寒地冻的,也不能一直让她躺在地上啊!” 那弦外之意,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况且,她一边说还一边不时的朝着沁娘的马车瞟过来。 沁娘就算隔着厚厚的帘子也能想象出对方说这话时的表情。 “我说顾公子,你这位小妾也太多事了点吧?别人的马车都好好的,就她的惊了马。”唐婉接二连三的搞事情,申将军早就已经受不了了,“我说这位姑娘,若是你家小姐这般身娇肉贵的,不如现在就打道回京城吧。” 碧心脸色一僵,随即噗通一声跪在顾琛的马前,祈求道:“姑爷,就算是要送我家小姐回京,那也该等她稍微养好一点再送啊,如今马车也没了,人又伤成这样,怕是不合适吧。” 顾琛冷眼旁观着碧心各种疯狂的暗示,就是没说话,假装自己没听懂。 碧心哭得眼泪都快要装不出来了,见顾琛半点动容都没有,她咬了咬牙,直接蹿到沁娘的马车前跪下,扬声道:“少夫人,求你可怜可怜我家小姐,让她与你同车吧!她实在是受不住寒。” 沁娘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这个碧心可真有意思,求顾琛不成,就跑来求她。 她若是不答应,回头就要落下个不慈的名声,她若答应了,便是如了唐婉的愿。 她觉得,她这一路上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些,以至于唐婉做什么她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想坐她的马车? 那就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沁娘掀开车帘,跳下马车,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碧心,又看了看不远处已处于“昏迷”状态的唐婉,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静淡。 碧心抬起脸,楚楚可怜的看着沁娘。 就在她以为沁娘会点头将马车让出来的时候,原本停住脚步的马突然间长嘶了一声,紧接着疯一般的朝前面蹿了出去。 第二百零二章跟她比狠 碧心:“……” 顾琛:“……” 申将军:“……” 这姑娘真是人狠话不多! 沁娘摊了摊手,一脸的为难道:“不好意思啊,我的马也惊了。” 说完,她转身看向顾琛:“我跟你一道骑马吧,反正也没有多远了。” 碧心脸上伪装出来的可怜像几乎快要绷裂了,马车没了,她家小姐怎么办? 沁娘余光睨了她一眼,暗暗冷笑了一声,她早就说过,想要跟她共乘一车,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惊喜来得太突然,顾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沁娘在他腿上拍了一下,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她拉上了马。 碧心一见,着急了:“那,我家小姐怎么办?” 顾琛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指着后面那辆丫鬟们坐的小马车:“那不是还有一辆吗?要是不坐,就趁早滚回京城去!” 说完,他勒马回身,策马往前走。 碧心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还想祈求两句,但顾琛已经没有人影了。 碧心:“……” 姑爷真是太过份了! 虽然这情景看着好像有点惨,但申将军莫名的就是想笑。 不过好在他一向自制力不错,他极力绷住唇角,沉声道:“夜已深,我们还要赶路,姑娘就别那么多事儿了,否则,就自己在这雪地里待着吧。” 说完,他也驱马前行,头也没再回一下。 碧心攥紧了手指,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回身去扶唐婉,心道,也不知道等唐婉醒了以后会不会怪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从头到尾看了一出精彩的大戏的几个丫鬟婆子这会儿才掀开车帘,假模假样的问:“碧心姑娘,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啊?” 碧心真是恨极了杨沁颜身边的这几条狗,她们问话的语气里,透着十足的幸灾乐祸,别以为她听不出来。 但是,形势比人强,她忍! “那就有劳几位了。”碧心强行挤出一抹感激的笑说道。 锦嬷嬷几个也无意在这个时候跟这丫头耗时间,这万一要是耽误了振灾的时间,回头误了大事,大家都活不了。 沁娘可没功夫搭理那主仆二人,她跟顾琛共乘一马,顾琛将她护在怀里,双手绕着她握着马缰。 闻着女人的发香,饶是在这深冬的寒夜里,顾琛仍是忍不住一阵心头发热。 “沁儿,你这是主动勾引我。”顾琛下巴蹭着她的发顶道。 他的声音,在这寒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你我是夫妻,共乘一骑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怎么就勾引你了?”沁娘其实还有些困,她伸手捂住唇,打了个哈欠。 本来她就要睡着了,要不是那主仆二人,她也用不着大冷的在这外面吹冷风。 “你还说没勾引我,那你为何要将马车给惊走?”顾琛回想刚才那一幕,心情真是极好。 他也没有想到沁娘会如此做。 “我不过是不想与贱人共乘一马车而已,再说了,她唐婉越想跟你腻在一起,我就越要让她不能如愿。”沁娘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可别误会,我要是不跟你共乘一骑,回头那女人该要死要活的让你驮着她走了。” 她跟唐婉纠缠了两世,那个女人一撅屁股她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 哼,她索性绝了她的后路,看她还怎么作。 “行吧,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顾琛心情好,也懒得跟她争辩。 反正她此刻已经在他怀里了,他能够抱到她,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他相信等拿到图纸以后,一切都有可能修复。 接下来,少了唐婉的作妖,一路上再没出什么差池。 很快的,便到了瑶县隔壁的临县了。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申将军命人先进城修整,等天亮了再采买一番。 从这边到瑶县已不足一个时辰的路,应该还来得及。 临县的县令听闻他们到了,连忙出来迎接,并且利落的给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 “刘县令,我们要在贵县采买一些粮食,想看看贵县今年的收成如何,我们能买多少。”顾琛虽是商人,但他也知道一个道理。 若是情急之下需要向别的县采购粮食,一定不能采购得过多,否则会造成该县的饥荒。 “对,刘县令,我们此次来的首要任务就是振灾,事情要是办不好,大家都不好过。”申将军也点头道。 “既是如此,那两位跟我到内堂说话。”刘县令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琛让人先带沁娘去休息,他随后就来。 沁娘知道他们有正事要做,也没有耽误他的功夫,老实的跟着刘县令安排的人去了驿馆。 不曾想,刚一出门就遇上了唐婉。 此刻唐婉已经醒了,而且,除了脸色惨白一些之外,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好来。 沁娘想,半夜里跳马车的时候,也并未伤着哪里,否则,一个弱女子,这会儿早就半条命都没有了。 哪里还能用这种眼神瞪着她。 “唐二娘的精神头倒是挺好啊。”沁娘静静的看着她说道。 唐婉看着她的眼神里控制不住的快要喷出火来,天知道当她醒来发现自己竟跟一帮下贱的丫鬟婆子挤在一个马车里的时候,她的内心有多愤怒。 具体的事情碧心已经跟她说了,没想到这个女人比她唐婉还要狠,为了不让她如愿,竟连自己的马车也舍弃掉了。 “我坐了半夜的马车,精神头当然好,听说姐姐骑了一晚上的马,冷吗?”唐婉说这话的时候,袖中的帕子都快要绞碎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真的恨不得那个被顾琛拥在怀里,与他共乘一骑的人是她! 要是能与顾琛共乘一骑,别说是冷了,就是要她半条命她也愿意。 沁娘轻易的就从她眼中读出了一种叫做妒忌的东西,她心情颇为愉悦的笑了笑:“还好,顾郎一直用他宽大的披风把我裹在里头,其实也不太冷。” 不是喜欢刺激她么? 谁还不会似的! 果然,随着她的话一出口,唐婉的脸色倏然就难看下来,她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撕了她。 “说起来唐二娘这一路上还真是多灾多难,先是中了一箭,然后又是惊马,同样是惊马,可你却倒霉的从马车上摔了下来,你还是赶紧去休息一下吧,否则,我怕你会熬不住。” 沁娘说着,优雅的冲她点了点头,“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定然会让丫鬟们好生的替你去办的。” 她这个时候,也懒得去纠正唐婉的叫法了。 反正不管怎么叫,她唐婉都注定成不了顾琛的正妻。 沁娘绕过唐婉,朝着县令府外面走去。 秋桃跟秋雪向来不加掩饰自己对唐婉的敌对情绪,因此,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人纷纷冲着唐婉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唐婉气得浑身发抖。 “小姐,咱们也走吧,先把身子养好了才能有资本跟杨沁颜斗,不是么?”碧心看着自家主子濒临爆走边缘的脸色,小心的出声提醒道。 她们现在势微,对方人多,而且还有顾琛护着,不能硬拼。 唐婉深吸了几口气,极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点点头,也随着刘府的小厮往外走。 一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驿馆,沁娘跟唐婉的房间恰好挨着,唐婉一进到房间里,就忍不住摔了一只杯子。 刚才杨沁颜看她的眼神,满满的都是蔑视! “小姐,当心气坏了身子。”碧心惶恐的说道。 唐婉瞪着房门,目光阴鸷而怨毒,仿佛恨不得将全世界给毁灭。 她的伤其实并没有多重,她之所以一路上装得很严重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搏顾琛个同情罢了。 谁知道顾琛从头到尾也没多看她几眼,就像沁娘说的那般,她这纯粹就是吃了苦也没讨到好。 看得她得想办法除掉这个女人才行,不能任由她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嚣张下去了! 这边。 沁娘也听到了唐婉那一声响亮的摔杯声,心情顿时更加愉悦起来了。 只要唐婉不舒服,她心里就很舒服。 “小姐,瞧着这唐二娘的怒火,这一路上都没能如意,怕是不会甘心的。”瑞嬷嬷替她把外披风给脱了下来,抖了抖上面的雪说道。 “这唐婉一天要是不作点妖,她哪里还能叫唐婉?”秋雪不以为然的说道,“嬷嬷放心吧,我们几个小心一些就是了。” 锦嬷嬷让人搬了个火盆进来,再弄一些小菜端进屋。 他们这一路上就没能好好的吃过一顿,这会儿有了落脚地,首先自然是要先吃上一顿暖暖胃。 “刚才一路进城的时候,老奴见临县也有许多流民,这外面怕是也不太平,我们还是少出门的为好。”锦嬷嬷说道。 几个人点头。 顾琛跟申将军忙着要采购粮食,怕是最少也要花半天的功夫,而且,光靠临县这一处采买量是有限的,回头还要去旁边的其他县去买一些。 总之,这个时候她们这些女人出去也只能添乱。 等饭菜上齐的时候,顾琛也回来了。 “沁儿,一会儿你们就待在这驿馆里哪也不要去,我跟申将军还要出去忙采买的事情,等买到了粮食我们就起程去瑶县。”顾琛话音刚落,那边门外便有人敲门。 第二百零三章一壶春 顾琛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还有谁啊? “阿琛,能进来吗?”门外响起了唐婉的声音。 “她来干什么?不是说伤得很重吗?”顾琛满脸的不耐烦。 沁娘眯了眯眼眸,饶有兴味的说道:“八成是来找你谈人生的。” 顾琛脸一黑,起身去开门。 门外,唐婉抱着一壶酒站在那里,见他来开门,脸上的欣喜掩都掩饰不住:“阿琛,我知道天气冷,特地让人准备了一壶好酒,让你和姐姐暖暖身子。” 顾琛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那壶酒,说实话,他可不敢轻易的喝唐婉拿过来的东西。 谁知道她会在酒里动些什么手脚。 见他不说话,唐婉顿时就慌了,一脸惶恐的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怕我在酒里下药啊?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喝给你看的。” 说着,她拿起那壶酒,作势就要喝,却被顾琛一把夺了过来。 唐婉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欣喜的看着他:“阿琛,你肯信我了?” 还是说,他其实心里也是在意她的,要不然,他也不必这么及时的将她的酒壶子给夺走了。 这么一想,唐婉整个人的心情便好了起来。 不料,下一秒,顾琛的话却令她有哪当头被泼了一盆冰水。 他说:“我是怕你一直站在这里防碍我跟沁儿用餐。” 唐婉面色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仿佛受了若大的打击似的,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凄哀的唤道:“阿琛~” 顾琛当着她的面,直接将门给关上了,只冷淡的扔下一句:“你不是受了伤么?回去休息吧。” 唐婉脸上的神情再也绷不住了,她死死的瞪着那扇紧闭的门,牙齿都快要咬出血来了。 “小姐,咱们还是先回房吧,来日方长。”碧心实在是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生怕自家主子再这么折腾下去,人就真的要去半条命了。 在她看来,顾琛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就算是唐婉死在他面前,他也未必会多看一眼。 与其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去搏对方一个不可能回顾的眼神,还不如好好的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再徐徐图之。 唐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下她也没有在门外站多久,直接甩袖就回房了。 顾琛把酒拿回房后,沁娘将瓶塞打开,顿时,一股酒香便弥漫出来。 “一壶春?”沁娘挑了挑眉道。 不得不说,这个唐婉还真是了解顾琛的喜好,在这种小县城里,居然还能让她找得到这么好的酒。 “唐婉拿来的酒,你也敢喝?”顾琛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顿时挑高了半边眉毛。 “怕什么,左右也不过是一些蒙汗药之类的,她难不成还舍得毒死你不成?”沁娘可不认为唐婉这么蠢,明知道顾琛跟她在一起,还会给她下什么助兴药。 至于毒药嘛,自然是不可能的。 “也对。”顾琛说着,夺过酒瓶子,从桌上拿起两只杯子,每只倒上半杯。 沁娘拿起来抿了一口,叹道:“果然是好酒。” 顾琛见她刚抿完一小口后,就仰头一饮而尽了,顿时皱起了眉头:“你少喝点,自己的酒量不清楚么?” 沁娘干笑了两声:“我反正是要睡的,喝醉了又有什么关系?” 顾琛张了张嘴,实在没忍心告诉她,她喝醉了是什么样。 “总之,你不许喝了,剩下的都是我的。”顾琛说着,整个瓶子都抱在了怀里,时不时的给自己倒上半杯,细细的品偿了起来。 沁娘咕咕了一句:“小气。” 不过,半杯酒下去她已经有些微熏了,她看着满桌子的菜,拿起筷子夹了起来。 顾琛一看她那有些发直的眼神就知道,这是醉了。 顿时,心就提了起来。 “你说这叫什么菜?”她夹起一只醉虾问,“它怎么还会动?” 话音刚落,她就猛的将那只虾拍在桌上,给拍了个稀烂。 顾琛:“……” 看来他还是高估她了,以为她最少要两杯才会倒,没想到,这才半杯,就醉成这样了。 “沁儿,你醉了,上床休息。”顾琛拿过她手中的筷子,半拖半哄道。 沁娘抬眸看了他下眼,笑了起来:“负心汉,你敢命令我!” 顾琛脸一黑,他什么时候成负心汉了? 沁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推开他,不满的说道:“你走开,不要碰我,你这个负心汉,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害了我们杨家……” 说罢,她便走到床边,扑到枕头上嘤嘤啜泣了起来。 顾琛:“……” 他承认放任唐婉害了她腹中的骨肉是他的错,可他何时害了杨家? “为什么让我再遇到你?明明说好了下辈子不再见的,为什么又要来纠缠我?”沁娘伤心的哭了几句,然后便彻底没了声音。 顾琛上前唤了她两声,发现她睡着了。 顿时松了口气,替她把鞋脱掉,然后盖上被子,看着她那张满脸泪横的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她原来真的这么讨厌他,连下辈子都已经想好了,不再与他纠缠。 思及此,顾琛心里突然像是坠了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 “沁儿,你再讨厌我,你也是我的妻,我不会放开你!”顾琛替她将脸上的泪横拭掉,心道,看来唐婉这个人,是要想个法子尽快的解决了。 否则,他真的怕沁娘真的不再给他机会,哪怕就是被他绑在身边,她心里也不会再有他半点位置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不是他想要的。 …… 沁娘醒来的时候,恍忽中看到床边站了个人影,她一开始以为是顾琛。 但很快的,她便猛然惊醒,因为顾琛的身形比眼前的这个人要高出许多。 “总算是醒了,小爷可不想上一条咸鱼。”污秽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令沁娘泛起了一阵恶心。 沁娘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手朝她的脸摸了过来,她眼眸一凛,抬手拔出头上的簪子就往那只手背上插。 那个男人没料到沁娘会反抗,而且动作还这么快,一时不防,手背被刺了个洞,顿时疼得他嗷嗷大叫。 沁娘趁机一脚将他踹开。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唐婉的声音:“姐姐,出什么事了?谁在里面?” 沁娘眼眸一寒,唐婉! 好得很! 没想到同样的招式,她居然屡试不爽,当真是好得很! “你个臭娘们儿,居然敢伤老子,看老子不做死你!”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朝沁娘身上扑。 沁娘顺手将房中的茶桌给推翻了,男人差点被桌子给砸到脚,顿时就恼羞成怒了:“没想到居然是个小辣椒,老子喜欢!” 男人那双细小的眼睛里,迸身出猥琐的光。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敲门声顿时更急促了:“姐姐,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帮忙啊?再不开门我们可要撞门了。” 沁娘眼眸沉得厉害,她不用看都知道,这会儿门外肯定站了很多人。 她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如何进到这房子中来的,但她确定,除了唐婉之外,没有人会这么般下作。 眼看着门就要被人撞破了,要是被人看到她跟一个男子在房是就完了。 怎么办? 还有,秋雪她们去哪了?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她们怎么会听不到? 难不成唐婉将她的人都引出去了? 想到这里,沁娘的心一下子便沉到了谷底。 她绝不能出声,否则,她就真的完了。 “姐姐,你开门啊!我们真的要撞门了!”唐婉语气焦急的叫着,敲门声就停了下来。 沁娘心里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下一刻门就要被人踹开了。 “这下子我看你往哪逃!”男人绕过被推倒的桌子,再一次朝沁娘扑过来,沁娘一脚踹在对方的子孙根上,扭身便往窗边扑去。 沁娘扑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 下面白雪皑皑,想来跳下去也不会死的。 断手断脚也总比被唐婉领着人来“捉奸”的要好得多! 突然,门“呯”地一声被人踹开了,说时迟,那时快,沁娘几乎来不及多想的便从窗户跳了下去。 前世,为了斗倒唐婉,她学了很多逃生技能。 比如这跳楼,她就不止跳过一次。 她最是知道该如何着地才不至于伤得太重,因此,她落地的时候,在雪地里生生的滚了几圈后,生怕被人瞧见,几乎连气都来不及喘,便爬起来逃到了街道的人群中。 那边,唐婉领着人破门而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藏不住了。 只要她想着,杨沁颜就要完蛋了,得了个私会男子的名声,她日后再也不够资格罢着这正妻的位置了。 “人呢?”一侍卫领着几个人押着秋雪和秋雪涌了进来,环顾了一下房间,只看到双手捂下面位置嗷嗷大叫的男人,顿时便沉了脸。 秋桃跟秋雪齐齐的松了口气,天知道刚才踹门的那一瞬她们有多恐惧,就生怕看到什么不和谐画面。 “人不是在地上躺着的吗?不知道这位爷还想要找谁?”秋雪冷笑了一声,“你们还不快放开我们。” 唐婉听到动静跟着蹿进来,眼睛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又了圈,就是没看到沁娘的影子,当即,她脸上的笑容便散得干干净净。 人呢? 怎么可能不见了! 第二百零四章还回去! “这两个贱婢胆敢害主子,给我把她们扔到房间里捆起来!”唐婉眼眸阴鸷的看了秋桃跟秋雪一眼,冲着那名侍卫,指着她们道。 “姓唐的,你特么少在这里贼喊抓贼!”秋雪气得立马就爆了粗口。 她在杨家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下作的手段。 明明是自己意图不轨,却反将脏水泼到她们身上。 “左侍卫,麻烦你们了,回头阿琛回来我定要让他好好感谢你们。”唐婉收起了面上的狰狞,露出了平日里的端庄与大方,冲着那几个侍卫点了点头道。 侍卫知道她是顾琛的女人,自然是不会听信两个丫头的话而无视她了,当即便将秋桃跟秋雪押回了她们自己的房中,命人将她们绑了起来。 秋雪气得要死,骂道:“你们这几个记着,回头我定要你们百倍偿还!” 秋桃心里却担心着沁娘的安危,等到那些人出去以后,她咬着唇道:“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顾公子跟申将军出去张罗买粮食的事情了,不在驿馆中,万一要真落到了唐婉手中,那不是黑白都由她说了算。” 一想到沁娘房中的那个猥琐的男人,她就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寒。 那个女人用来用去都是这样的手段,还真是恶俗又下作。 “放心吧,你没见那男人躺在地上哀嚎呢吗?想必是被小姐给打伤的,小姐一定是逃出去了。”说到这里,秋雪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她这么污赖我们,想必是怕我坏她的事,所以先下手为强,把我们给绑了起来,她以为小姐身边只有我们几个吗?” 真是太小瞧他们杨家了。 他们这次出来,明面上只带了她们四个,实际上还有几个暗卫跟着,沁娘若是真的跑了出去,遇到了危险,那些暗卫定然不会让对方得逞的。 经她这么一说,秋桃这才放下心来,心道,也不知道两位嬷嬷怎么样了。 她们当时是被唐婉事带着人直接便扣住了的,也不知道两位嬷嬷是否跟她们一样被抓了。 思衬间,门再一次打开了,就见两个人被一前一后的踹了进来。 秋桃跟秋雪定睛一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瑞嬷嬷,锦嬷嬷,你们怎么也被绑了?”秋桃问。 她还指望有两个能逃掉的,回头想办法救救她们呢。 “我们要是不被抓,那唐婉怎么能放松警惕?”锦嬷嬷脸上是一惯的笑脸,即便是被绑住了,她面上也丝毫不见慌乱。 “嬷嬷原来心中有成算。”听她这么一说,秋桃立马便放下心来。 只要她们有成算,那么唐婉便不会如愿。 …… 沁娘没入人群后,立马就看到驿馆里出动了一些侍卫,四下里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当即,她冷笑了一声,走到街角,在一处巷子停了下来,以指为哨吹了一下。 很快的,便有两道影子掠了到了她面前,冲她拱手道:“大小姐。” 沁娘抬眼看了看流星和流影,问:“你们两个,刚才在何处?” 二人对视了一眼,流星答道:“我们刚才就在房顶上。” 沁娘挑眉:“可以啊,看我跳窗也不说出来救我一下,也不怕把我给摔死了,回头没办跟我大哥交待。” 流影额上瞬间泛起了一层冷汗,但他仍旧鼓起通气答道:“以那个高度,是摔不死人的,更何况,下面还有那么厚的雪,而且,我们不出现也是为了后面的计划着想。” 是锦嬷嬷背着沁娘跟他们商定的计划,他们当时也担忧过,但想想那楼真不算高,就算是摔下去,也摔不伤人。 “那个姓唐的女人目前并不知道还有我们的存在,所以,她接下来应该还会有后招,我们只需要在暗处给她来个将计就计就行了。”流星看了沁娘一眼,说道。 要是让杨鸿知道他们眼看着沁娘从楼上窗户跳下来而无动于衷,怕是要揭掉他们一层皮吧。 “秋桃她们呢?”沁娘问。 “她们几个,大概被绑起来了,唐婉说她们背主,这人儿想必关起来了。”流影如实说道。 沁娘挑眉,她就知道那几个人一定是被制住了,要不然这么大的动静她们不可能不来救她的。 只不过,唐婉还真是敢给她扣罪名。 “顾琛现在何处?”沁娘问。 “回大小姐,应该在粮贸行。”流星道,“要不要属下送您过去?” 这个时候,流星跟流影只想让沁娘忘掉刚才他们任由她自己从窗户上跳下来的事情,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语气里分明就殷勤了许多。 沁娘睨了他们一眼,她如何不知道他们此刻正心虚? 只不过,他们说的也没错。 她杨沁颜一向不是个吃亏的主,唐婉敢算计她,她就要还回去。 为了更好的还击,她的暗卫的确不适合提早暴露。 “好吧,流星送我过去,流影你回去替我收拾了那个贱人,免得她老在我面前蹦跶来蹦跶去的,烦人。”沁娘说着,转身率先出了巷子。 流星暗暗松了口气,沁娘肯给他们台阶下,那就说明日后她定会不会再拿这件事情出来算账了。 沁娘到了粮贸行,顾琛刚好把买粮的事情商定完毕,唐恒很痛快的掏了钱。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里休息吗?”顾琛看到沁娘,惊喜之余,又心疼起来。 流星在沁娘进粮贸的那一瞬但隐到了暗处,乖乖做一名称职的暗卫,不招呼绝不露脸。 “我要是不来,怕是你头顶上都要一片绿草了。”沁娘冷笑了一声,说道。 顾琛拧紧了眉头,看了唐恒一眼:“你可以走了。” 付完钱已彻底没了作用的唐恒彻底懵逼了,这是过完河就拆桥? 但是,顶着顾琛的目光,他也没有勇气反抗,只得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走了。 顾琛拉着沁娘出了粮贸行,命人将粮食运回驿馆,然后准备起程。 瑶县那边耽搁不得,先送点过去是一点,而杨元海那边也已经派人传信过来了,说那边安抚工作展不开,没有粮食,灾民们都闹得慌。 瑶县的县令已经掏控了私库,拖了好几日的粥了,怕是再拖延下去,民怨民愤都要控制不住了。 “怎么回事?”二人走到无人处,顾琛问。 沁娘扯了扯唇角,将刚才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无比嘲讽的说道:“要不是我机灵从窗户跳下来,恐怕这个时候你都绿得发光了。” 哪怕就是那个男人什么便宜没占着,但唐婉带着人闯进来,也够顾琛伤面子的。 顾琛随着她的叙述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听到她从窗户往下跳的时候,眼眸里瞬间就聚集了暴风雨。 他拉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紧张的问:“你没受伤吧?” 沁娘摇头:“雪挺厚的,加上落地后我四肢着地滚了几圈,倒是没伤着,只是唐婉抓了秋桃她们几个,看来她一计不成必生二计,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我不跟你一道出现。” 顾琛一听就知道她心中有成算,当即也没有反对。 只是,一想到唐婉接二连三的作妖,他心里那股怒火便没法散掉。 看来,一直以来他对唐婉的确是太过仁慈了,仁慈到让她有了一种错觉,觉得他顾琛是个脾气很好,很宽宏大量的人。 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顾琛都不会对她如何。 毕竟,她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顾琛是骑马来的,在回驿馆的路上,顾琛一直没有说话,一张脸沉得厉害。 沁娘也没有出声打断他的思绪,只是安静的坐在前面,任由他搂着。 寒风吹在脸上,有些疼。 但两个人此刻浑然不觉,比起这寒风,唐婉才是他们心底最利的一根刺。 只要这根刺一日不除,他们二人就永远不可能坦诚相待。 快到驿馆的时候,沁娘从马上下来,到旁边的茶铺里坐了下,点了壶茶。 顾琛骑着马进了驿馆,刚一进门,唐婉就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阿琛,不好了,姐姐出事了!” 顾琛微微侧了侧身,避过了她扑过来的动作,不动声色的问:“出什么事了?” 唐婉扑了个空,脸色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成刚才那副焦急的样子,说道:“我刚才去敲姐姐的房门,发现姐姐根本不在房内,但房间里却有一个……有一个……” 说到这里,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若不是顾琛早就清楚事实真相,这会儿怕是要急得火冒三丈了。 “有一个什么?”顾琛沉声问。 “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唐婉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吐出这句话后,飞快的低下了头,捏着手里的帕子,一副慌乱又惶恐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这个男子是如何进到这驿馆中的,这里明明有侍卫把守着,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这里是官府用来招待的地方,跟外面那些客栈不一样,因此,绝对不可能有陌生人混进来。 除非是有人放他进来的! 这话唐婉虽没有明说,可她这话里话外无一不在透着这么一层意思。 顾琛若不是近日里对唐婉的为人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他这会儿多半要被她挑拨成功了吧。 思及此,顾琛冷笑了一声。 第二百零五章颠倒黑白 哪怕是沁儿人不在房中,唐婉都要把这盆脏水泼到她身上。 他还当真是小瞧了她! “你是说沁儿亲自把人给放起来了,还藏在自己的房中?”顾琛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的问道。 唐婉脸色一白,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慌乱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她急得手足无措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琛垂眸望着她那张急于解释却又有一种越描越黑感觉的样子,语气很是平静的问。 唐婉急于表演,根本没注意到当她在说沁娘的事情的时候,顾琛的情绪竟然没有一丝起伏。 “我……”唐婉一时语塞,她就是特地来告黑状的,如今顾琛非得刨根问底的问她是什么意思?她要怎么答? “我就是四处找不见姐姐,生怕她出了什么危险,还有,也许那个偷偷潜进来的是小偷也说不定,毕竟,小偷可是无所不入的,一定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样子,阿琛,你可千万不要怪姐姐。”唐婉说着,一把攥住顾琛的袖子,一脸祈求道。 她这番说辞,明面上看是在替沁娘找借口,实际上却没一句不在向顾琛暗示,沁娘房间里无缘无故的进了贼人,铁定不简单。 “我怪不对她与你何干?你这么巴巴的跑来告诉我这件事情,难道不是想看她倒霉吗?”顾琛毫不客气的就戳穿了她的企图。 唐婉的脸色瞬间乍青乍红乍白的,煞是精彩。 “你说她房中进了陌生的男子,那人呢?”顾琛又问。 唐婉紧了紧袖中的手,迟疑道:“人……跑了。” 顾琛嗤笑了一声:“这个驿馆布满了侍卫,一个陌生男子能够随便混进来已是稀奇的事了,如今被人当场发现了,竟一个也没抓住他,你觉得,是我傻,还是这满驿馆的侍卫都是摆设?” 唐婉被顾琛问得脸色又是一白,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圆,但人是她找来的,她也不敢让那个人被抓住,否则,要是说出点什么来,那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当时人被绑了丢在某处空屋子的时候,她让碧心偷偷把人给放了。 “不是的,阿琛,人一开始是抓住了的,只不过,那人太狡猾了,让他给跑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那些侍卫,他们都知道的,我没有骗你。”唐婉紧张的摇着他的手臂,极力的企图让他相信她。 她知道顾琛不会信她,但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又不是她一个人胡说八道。 “阿琛,我之所以特地跑来告诉你这件事情,是不想回头风言风语的时候,你半点也不知情,虽然姐姐不一定做了什么,可架不住人言可畏啊。”唐婉苦口婆心的说道,“虽然我跟姐姐平日里关系不算好,可她如今顶着你妻子的名头,她要是名声有亏,那于你也没好处,我又何必呢?” 总之,她不过是好心来跑来跟他事先提个醒而已,根本不是来告状的。 唐婉自信她将这个度把握得极好,就算顾琛不信他,也不会当场对她再发难。 只要顾琛还给她留几分薄面,那么,这些一路跟着过来的官兵便都能看出个好歹来,回头就算回到京里,别人要传也是传她杨沁颜不知检点,与她唐婉可没有半文钱关系。 唐婉心中的算盘打得响响的。 只是顾琛根本没打算买她的账,冷笑了一声,推开她便往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冲着驿馆里的侍卫道:“今天谁当的值,怎么让外人溜进来的,你们要是说不清楚,回头我就告诉你们县太爷,这驿馆的守卫如此松解,不如放你们回家种田算了。” 那满院的侍卫,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顾琛虽是个商人,在官府人眼里就是个低微的身份,可架不住他这次来的目的是奉了皇命来协助振灾的,所以,这驿馆里也没人敢待慢他。 生怕他回头到御前去说点什么。 况且,顾琛的家世摆在这里,他也不算是世代商贾。 “顾公子息怒,我们这就去问清楚。”那名侍卫说着,立马便查问去了。 “阿琛,你不要怪他们,是贼人太狡猾了,他们其实也挺无辜的。”唐婉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跟上来说道。 “秋桃那几个丫头呢?主子都不见了,她们还躺在房里睡大觉吗?”顾琛问。 唐婉被问得一怔,随即道:“她们几个被绑起来了,因为我怀疑是她们把人给放进来的,为了防止再出岔子,所以就把她们统统都绑了,扔一个屋里头了。” 顾琛一听,冷笑了一声,这盆脏水还真是从头泼到尾呢。 他要是蠢一点,说不定还真信了。 “把她们都带过来,我倒要好好审问一下,她们是怎么把人给放进来的,若真有这种背主之奴,那么我也不必客气,就在这里把人给发卖了,省得大老远的带回去还占马车。”顾琛说着,抬腿便往自己的房间走。 唐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点慌。 虽然他也没说不相信她,可她觉得他的反应有点不对? 难道他不该怒发冲冠的先派人去把杨沁颜那个女人给找回来审一遍吗? 带着满肚子的嘀咕,唐婉让人去把秋桃几个人给拎过来。 不一会儿,秋桃几个人就被人拎到了顾琛房里。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过后,顾琛问:“听说你们背主,放了不轨之人进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雪第一个忍不住,爆了句粗:“放屁!” 秋桃冷笑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然后,几个人便不说话了。 反正她们几个就是被莫名的抓起来的,唐婉也没给她们扔下什么证据,说是她们干的,她们就得认吗? “明明有人看见你们有人鬼鬼祟祟的在驿馆门口,你们说不是你们,谁信啊。”唐婉冷笑了一声,指着秋雪道,“就是你,别以为你会个三招两式的,阿琛就不会拿你怎么样了,你在门外东张西望的样子可有好几个人看见呢。” 言外之意就是,她可没冤枉人。 “唐二娘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越发见长了,而且开始口红白牙的污赖人了,果然不愧是做妾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学了个全。”瑞嬷嬷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你!”唐婉怒瞪着双眼,心里暗恨,这个老东西,今天若不能给她点颜色瞧瞧,以后还指不定怎么坏她的事呢! 思及此,她怒气腾腾的喊着要掌嘴,打到瑞嬷嬷服为止。 那些侍卫之前之所以听她的,是看在她是顾琛的女人的份上,可如今顾琛已经回来了。 正主都没发话,他们可不敢听一个妾的指挥。 所以,那些人极有眼力劲儿,一时站着没动,只是拿眼看着顾琛。 唐婉气得脸色铁青,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唐二娘血口喷人都不需要证据的,既是如此,那么我们也可以说,人是唐二娘找来的,而且,指不定现在人就在唐二娘的房中藏着呢。”锦嬷嬷笑眯眯的说道。 唐婉反射性的叫道:“你胡说!” 要不是碍于顾琛在此处,她都恨不得要亲自上阵去掌这些贱婢耳光了。 “小姐,这老奴婢太嚣张了,奴婢替您掌嘴!”身为唐婉的心腹,碧心如何看不出唐婉这会儿恨不得撕了这几个奴婢的心? 都被绑成粽子了,还这般张狂,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她们都瞧不清形势。 于是,碧心便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狗仗人势,上前就先给了瑞嬷嬷一把掌。 这个老贱婢是杨沁颜的贴身嬷嬷,从小伺候在她身边的,想来她就是仗着这么一份底气,所以才敢不把唐婉放在眼里的吧。 这般想着,碧心眼神顿时变得凶狠无比,抬手还想要再给一巴掌的时候,手却被硬物打中,疼得她差点没站稳。 “嘶——”碧心捂着手背,反射性的叫道,“哪个没长眼的东西居然敢偷袭我!” 当着屋子里两位主子的面,她连奴婢也不自称了,直接“我”都爆出来了,而且,脾气还挺大。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主子。 瑞嬷嬷扯了扯唇角,眼中满是嘲讽,原来还以为唐婉身边最少还有一个聪明的丫头,没有想到,这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给她点颜色就能开染房的那种,还没得势呢,这就狂上了。 “你骂谁不长眼?”顾琛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 碧心激灵一抖,差点没脚软摔坐到地上。 她后知后觉的扭过头来,对上顾琛那双如漩涡一般的眼眸,心里突然憷得慌。 难不成,刚才打她的是顾琛? 这么一想,她的脸瞬间就白了,她居然敢骂顾琛不长眼。 “本少在此,还轮不到你一个丫头在这里撒野!”顾琛的声音,有如来自地府般的,又阴又冷,他眯了眯眼眸,看向一旁杵着的侍卫,“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人解开!” 众人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连拔刀去给秋桃几个人割绳子。 瑞嬷嬷得自由,想也没想的就一巴掌呼在了碧心脸上,啐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主子还没发话呢!还轮不到你做主!” 唐婉气得面皮发抖,正要说什么,却听顾琛说:“走吧,去唐二娘屋中看一眼。” 第二百零六章反转 唐婉面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看向顾琛,张了张嘴道:“阿琛……” 顾琛却没有理她,径直出了房间的门,去了唐婉的屋。 秋雪活动了一下手腕,笑得一脸的邪恶,看得唐婉的心突然间提了起来。 她们一个个脸上没有半点慌乱,难不成,她们真的还有后招? 唐婉越想越不安,她想要阻止顾琛。 可谁又能拦得住他呢? 须臾间,顾琛便领着人来到了唐婉的房门口。 门是掩着的,顾琛抬脚就踹开了。 里面的人,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瞬间就惊得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嘴里还不时的发出“唔唔”声。 唐婉一看,瞬间就不淡定了,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蹿到那个人面前,尖声叫道:“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屋里?” 那人的嘴被破布塞着,想回答她也无能为力,只能不时的“唔唔”着,示意唐婉帮他把嘴里的布拿开。 唐婉还没动作,那边秋雪却早已眼疾手快的蹿了过来,抬手就将那男人嘴里的布给扯掉了。 那男人手脚都被绑住了,看着气势汹汹冲进来的这一拨人,只能瑟缩的往后跳了跳,然后满脸惶恐的看着涌进来的人。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长相俊美,气质却冷得渗人的年轻男子。 “哟,唐二娘居然还真的在自己房中藏了个男人,真是失敬啊。”秋桃逮着机会便反击。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沁娘房中,企图对沁娘不轨的那个男人。 唐婉不明白,她明明已经让人把他给放跑了,他怎么还在这里? 而且,带被绑了扔在她房中,这下子,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了。 “不,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进来的,而且还被绑成这样,一看就是有人想要故意陷害我,想毁我名声,阿琛,你一定不要被这等粗劣的手段给挑拨了。”唐婉说着,再次上前抓住顾琛的袖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顾琛眼眸波澜不惊的望着她,问:“刚才就是此人在沁儿房中被你领着人撞见了?” 唐婉被问得一愣,随即点头道:“是,就是他,但那时他并未被人绑住,而且看样子他在姐姐房中待得挺好的样子,怎么这会儿被人绑成这样,一定是有人故意人害我,要不然也犯不着绑他了。” 她的话音一落,秋雪便冷嗤了一声:“唐二娘当真是好会搬弄是非,什么叫做在我家小姐房中待得挺好的样子?难道唐二娘是瞎了吗?那个男人当时难道不是受了伤躺在地上的吗?那么我们是否也可以认为,他是被有心人士打伤了故意扔我家小姐房中的。” 唐婉被怼得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恨恨的瞪着秋雪。 她还以为这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丫头,没想到这丫头的嘴巴还挺利索。 “就是啊,人在我家小姐房中,你就说是我家小姐与人私会。如今人在你房中,你就极力的狡辩,大家都长了嘴巴,凭什么唐二娘说什私不是什么。”秋桃也火力全开的怼了起来。 “你们莫要污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又不傻,怎么可能把人藏在自己房中,那不是等着给你们胡说八道的借口吗?”碧心见对方仗着人多,一人一口唾沫都快要把唐婉给淹了,顿时便站出来帮腔道。 她这会儿已完全忘了顾琛还在场,更忘了刚才被顾琛教训的事情。 她就是见不得沁娘的这些下人一个个这么嚣张。 “对啊,你都说了你家小姐不傻了,难不成我家小姐就傻吗?明知道这里是驿馆,顾公子随时有可能回来,她还要与人在这里私会,她比你家小姐还傻吗?”秋雪利用对方话里的漏洞一句话怼过来,对方瞬间哑口无言。 “既然你家小姐不傻,那么她现在又为何不见踪影?难道不是心虚跑了吗?”碧心看了一眼唐婉煞白的脸,有些不忍,只好挺直了身板挡在她面前,揪住对方最后一点不放。 她们在顾琛回来之前已经派人四处寻找过了,都没有看到杨沁颜的身影,所以,她们断定杨沁颜一定是逃跑了。 也对,此去振灾一定非常艰苦,而且时间漫长,她一个深闺里养大的姑娘哪里受过这份苦?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跑掉了也是有可能的。 她们可是布置了人手的,只要杨沁颜敢出现在驿馆周围就立马拿下她,到时候,索性一不作二不休。 到时候死无对证,就不信顾琛还能为了她而翻了天不成。 众人一阵沉默,就在唐婉主仆二人正要得意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谁说我不见踪影了?”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一道熟悉的倩影便从外面款款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便往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然后挽上顾琛的胳膊道:“我不过是在旁边给你买了些点心,怎么这驿馆就变得这般热闹了?” 说着,她还晃了晃手中的点心盒。 顾琛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点心盒,眼眸柔和了下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这些人都快拿你做文章编出一台大戏了。” 沁娘闻言,诧异了一下,再一次将视线转回屋内,一脸的不明所以。 唐婉的脸色,此刻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咦?唐二娘,你房中怎么有个男人?”沁娘一脸茫然的问。 秋桃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默默的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瞧瞧这装的,可半分都不比唐婉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哼! 让她唐婉也偿一下被人污蔑的滋味。 “你说,你到底为何在这里?”唐婉又气又怒,只能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识相点。 她若是不好过了,大家都别想活了。 男人显然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他瑟缩了一下,吞了口唾沫道:“我也不知道,我莫名奇妙的就被人偷袭了,然后塞住了嘴,丢了进来。” 他说的是实话,可是,他这话可半分可信度都没有。 因为,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尤其是这里还是驿馆,他这么轻易的就让人扔进来又弄出去,又再度扔进来,这让他们这些侍卫脸往哪搁? 这要让县令大人知道了,他们这帮人还能保住饭碗吗?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弱鸡,不禁打的那种。 若是这样的男人都能轻易的进出这个驿馆,那么他们这满驿馆的侍卫还真是不如回家种田的好。 “哦,你是说,有人特地要拿这满驿馆的侍卫寻开心,将你前后扔进来两次。”秋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男人一噎,随即,他便看到这满屋子的侍卫虎视耽耽的眼神,而且,连刀都已经出了一半的鞘。 男人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迎着众人满是恶意的视线,他突然猛的蹲下身去,闭着眼睛叫道:“我真的不知道,第一次是有人给了我银子,说这里有个漂亮的小寡妇喝醉了,需要……需要……所以,就开了后门让我进来了。” 男人吱吱唔唔的说了个大概,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果然是有人故意把人给放进来的,而且,这个人用力险恶啊,这里是驿馆,竟然也敢把人弄进来欲行不轨。 被说成是小寡妇欲求满的沁娘:“……” 被说成早死的顾琛更是脸色一片青黑,若是目光能杀人,那个男人这会儿大概早死了七八十回了。 “谁放你进来的?”顾琛一字一句的问。 男人浑身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一般,顾琛的气势实在是太过强大了,他快要被压得喘不上气来了。 于是,他什么都招了:“就是她。”他抬手指着碧心,“她放我进来的!” 碧心脸色一白,脑中顿时嗡嗡直响。 完了,她完了! 沁娘想,这唐婉当真是运气好,每次都有丫鬟替她背锅。 不过,这次还想丢车保帅,做梦! “你胡说!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碧心垂死挣扎的尖叫道。 “我没有胡说,我本就是在一个要饭的,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要不是你用银子引诱我进来,我哪里进得来这种地方?”男人这会儿大概也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顿时也不敢再隐瞒,当即有什么就全抖了出来。 的确是碧心领他进来的,而且,他要是早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是给他一百两他也不敢来啊。 他不过就是个要饭的,虽然想要银子,可也不想死啊。 顾琛在听到对方说他是个要饭的的时候,额角的青筋显而易见的鼓了起来,他眼眸阴鸷的射向唐婉。 唐婉一抖,她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晕过去。 可是,她知道就算是她晕了,以杨沁颜的性子,也会用尽了手段把她给弄醒。 她可不想无端端的再遭一回罪。 况且,她若真晕了,那黑白岂不是由杨沁颜说了算? 那怎么行! “阿琛,我不知道,我没有交待过碧心这么做,而且,我就算要害姐姐,我又为何要连同自己一块坑了呢?”说着,她委屈的哭了起来,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而且,配上她那张原本就已经很苍白的脸,仿佛下一刻就要直接哭晕过去一般。 “对啊,也许是你坑人不成反害己呢?”沁娘淡淡的说道。 唐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垂眸遮住眼底的寒茫。 第二百零七章互相伤害啊 “姐姐,说话要有证据,我自认从嫁进顾家开始就每天晨昏定省,我对姐姐从未有半分不敬,姐姐为何要如此恶毒的揣测我?”唐婉说着,哭得越发的伤心了。 沁娘勾了勾唇,嘲讽道:“这么说来,又是你的下人背着你干的了?” 唐婉咬着唇,不说话,但她的反应已经无声的说明了一切。 碧心脸色一白,映月和碧痕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她怎么会不明白唐婉是什么人? 只不过,她自认为跟着唐婉这么久,也算是对她知心知肺,她在心里仍旧抱着一点点卑微而又奢侈的希望,希望唐婉最少在舍弃她的时候,稍微犹豫一下。 可是,她没有! 事到临头的时候,她跟之前无数次一样,一招丢车保帅使得得心应手。 这一刻,说不难过是假的。 “顾郎,既然接下来的都是我们的家事,就不必麻烦诸位侍卫大哥了。”沁娘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唐婉扯皮。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相信在场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明白。 唐婉甩锅给了自己的婢女,可谁不知道,若是没有主子的默许,一个小小的婢女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唐婉这是当大家都是傻子呢! “你们都出去吧,我们要关起门来处理家事。”顾琛一句话,就将那些想要看热闹的人都撵了出去。 既然顾琛都这么说了,那些人就算是热闹看得再过瘾,再不想走,也只能乖乖的出去了。 很快的,外人都走了。 他们走之前还很贴心的替他们把门给关上了。 唐婉脸色白得几近透明。 顾琛冷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好歹也与他认识了那么久,她如何不知道,顾琛这是打算关起门来与她清算了。 “现在没有外人在了,我们就来说好的说叨说叨。”沁娘一屁股坐在屋中唯一的一张桌子旁,看了看在一旁生无可恋的碧心,又看了看唐婉,笑道,“看来唐二娘这驭下能力实在是连我手下的一个小丫头都不如啊。” 三番两次的把责任推给下面的人,真当他们这些人都是傻子吗? “妹妹惭愧,还望姐姐教我。”唐婉强忍下胸中的那口气,沁娘居然拿她跟她手下的一个贱婢比! 但是,如果在这里闹番了,她恐怕能不能回京城都不知道呢! 虽说她手上有顾琛要的东西,但保不齐把顾琛给惹毛了,顾琛会对她用手段。 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妾的身份了,恐怕这辈子与他都再无可能。 这不是唐婉想要看到的! 她很清楚,顾琛之所以容忍她到现在,是因为她做的事情在他看来还尚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倘若逼急了他,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唐婉啊!”沁娘慢条斯理的叫着她的名字,“我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倘若你下次再有这种治下不严,驭下无能的事情,日后你院中的人,包括你自己,都由我来替你安排。” 唐婉面色一僵,她瞳孔剧烈收缩着,死死的瞪着沁娘,这个贱人什么意思? 她是想要在她身边插满眼线,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监视在内吗? 那她日后还怎么对付她? 不,她绝不! “姐姐,你不能这样!”唐婉道。 “你都三番两次的纵容你的下面人对我出手了,我还不能这样,那你说,这次的事情要怎么办?”沁娘慢条斯理的接过顾琛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睨着她,“区区一个丫环也能对主子做这种事情,要是放过了她,那我日后在顾家不是很没有威严?倘若人人都似她这般,那我在顾家不虎狼环饲?” 唐婉咬着唇,久久不出声。 她很清楚,这次碧心可能没有之前的碧痕那般走运了,她若是罚她轻了,怕是过不去了。 想了想,她才开口道:“那就发卖了,卖得越远越好。” 碧心脸色一白,但她知道,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她若是反抗,指不定还会罚得更重。 所以,她很聪明的不开口,低着头,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沁娘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嗤笑了一声:“一个奴才也敢卖主,发卖了她都是便宜她了。” 唐婉心一沉,于是,她一咬牙,又道:“那就直接杖毙好了。” 碧心闻言噌地一下抬起脸来,看向唐婉,眼中满是惊怒。 唐婉无视她的怒火,只是定定的看着沁娘,又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个处罚方式,姐姐可满意?” 沁娘笑了笑,将杯子放下:“我并不想要她死,因为,死简直是太便宜她了,像她这样的恶奴,自然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血一般的代价,况且,我并不喜欢杀人。” 一句话,已经把她的意思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 她不要碧心死,她要她生不如死! 碧心脸色一白,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开始颤抖起来。 唐婉内心闪过片刻的不忍,但很快就被眼前的事实所盖过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狠心的说道:“那就卖去窑子里,让她偿一偿被万人压的滋味!” 碧心闻言,之前的所有隐忍统统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了。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她猛的从地上爬起来,朝唐婉狠狠的扑了过去,尖声叫道:“你这个毒妇,明明是你自己想要陷害少夫人,却每次都要我们这些下人来背锅!” 沁娘缓缓的又喝了一杯茶,冷眼看着扭打在一处的主仆二人,神色未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对于碧心的反应,她很满意。 唐婉丢车保帅的事情做多了,难免会在这些下人心里留下阴影,对她死忠是不可能的。 瞧瞧,这么三言两语的一刺激,这船说翻就翻了。 今日的事情一过,日后在顾宅,不管唐婉找谁替她办事,恐怕大家都要想一想,等事情办砸了以后,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是人都怕死。 想赚银子,那也要有命花才是! “少夫人,是唐婉指使我的,她说若是您已经不干净了,少爷一定不会再让你继续坐在少夫人这个位置上了,不仅是这次,前面的所有事情都是她指使的,她只会让我们这些下面人背锅,自己敢做却不敢当!”碧心挣脱了唐婉的魔爪,跪行到沁娘腿边,匍匐着将唐婉的底全给抖了出来。 唐婉面色一青,怒道:“你这个贱婢,自己做的事情做什么要扯上我?虽然你是我的奴婢,你做错了事情我也有连带责任,但你也不能乱说,我何时指使你们干那些缺德的事情了?” “原来你也知道那些事情很缺德啊!”碧心冷笑道,“你不仅缺德还恶毒,少夫人腹中的骨肉都是被你给打掉的,你还在这里狡辩!” 唐婉脸色一白,眼睛下意识的看向顾琛。 就见顾琛双眼阴沉沉的看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刺穿一般。 唐婉脑中一白,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完了! 就算顾琛之前再揣测怀疑,可毕竟没有证据,如今碧心作为她的心腹,却当面指证了她。 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怕是也不能消除顾琛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了。 “我没有!”唐婉睁着一双眼眸看着顾琛,“阿琛,若是你不信,我可以以死明志。” 说罢,她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墙柱撞去。 顾琛眼眸一沉,捏起手中的杯子,微微一发力,手中的杯子便飞快的朝着唐婉的小腿打去。 “啊!”唐婉被杯子打中小腿,摔在地上,痛得眼泪直流。 虽然疼,但是,在顾琛看不到的角度,她勾起了唇角。 她就知道,顾琛舍不得让她死。 因为她要是死了,那张图他就再也得不到了。 “顾青!”顾琛唤了一声。 嗖! 一道人影立马从梁上飞了下来。 唐婉张了张嘴,她竟然不知道这屋中还藏了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她头一回见。 “把这个女人连夜押回京城,关起来,等我回京后再处置。”顾琛冷冷的下令道。 “是。”顾青说着,已经朝唐婉走了过去。 唐婉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她不明白顾琛为何要这么对她。 他明明没有证据,不过是一个丫头垂死挣扎的随意攀咬,他就信了? 而且,她就算做了再多,最后吃亏的也都是她,杨沁颜损失了什么?又受到了什么伤害? 她什么伤害都不曾受到,顾琛就要这般对她! 凭什么? “阿琛,你难道忘了这次出门的主要目的了吗?”唐婉适时的出声道。 她不能就这么被押回去,如果这么被押回去了,那她以后在顾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况且,让顾琛跟沁娘两个人在这里待那么长的时间,谁知道两个人会不会再旧情复燃? 她好不容易才让这两个人之间产生了嫌隙,若是让这两个人在她看不到的情况下又发生点什么。 那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她怎么甘心? 果然,在她抛出这个饵之后,顾琛抬手示意顾青停下。 顾青听命安静的立于一旁。 “唐婉,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别以为用这个借口能够在我身边予给予求,你该知道我其实想要拿到那张图,还有别的办法。”顾琛声音清浅,却又透着森森寒意的说道。 唐婉顿时浑身皮一紧。 第二百零八章半张图 “我知道,我没有骗你!”唐婉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道,“等回头到了瑶县我就告诉你那图在哪里。” 沁娘扯了扯唇角,她就知道,唐婉手里捏着那张图,就是一柄上方宝敛,无论她做了什么,顾琛都不会对她如何。 这么一想,她的心便凉了下来。 看来,唐婉做了这么多,最终都不得得到惩罚。 要说没有半分不甘,那是骗人的! 但是,今天弄不死唐婉,她也要让退层皮! “唐二娘这是在当着我的面跟顾琛谈什么交易吗?什么图?告诉我一下,我也好帮你们一块找找。”沁娘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顾琛脸色一变,他知道今日要是不处置唐婉,他在沁娘这里,怕是过不去了。 但是那张图…… 顾琛心里,纠结极了。 沁娘看出了他的纠结,本也不愿为难他,但余光瞥见唐婉嘴角那一闪面过的得逞笑意,心里顿时就冷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世的唐婉定力比上一世差了许多,这还未奸计得逞,就先得意上了。 “姐姐,这种事情,恐怕你一个深闺中的大小姐是不会懂的。”唐婉说着,故意看了顾琛一眼。 那神情,赤果果的在说,这是她跟顾琛之间的秘密,沁娘一个花瓶,还是不要追问的为好。 她以为,沁娘一定会号醋发狂,像个泼妇一样逼着问顾琛到底是什么图纸。 只要杨沁颜发疯撒泼,顾琛就会发现他这些年爱的女人竟如此不堪。 那么,相比之下,她唐婉可比她杨沁颜好多了,最起码,她可不光脸长得好看,她还能对他的事业有所助益。 没有一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事业步步高升的。 想到这里,唐婉激动得攥紧了手指,望着沁娘的目光里,满是期待和兴奋。 然而,沁娘并未如她所愿的那般撒泼打滚,别说是她如今对顾琛并未如最初那般执着与热切,就算是,她也不会做出那等降低身份和格调的事情。 她可是杨府嫡女,跟那些市井泼妇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沁娘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她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唐婉的挑衅放在眼里。 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唇角含着一抹笑,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小丑。 沁娘不说话,唐婉便沉不住气了,她忍不住又补了一句:“阿琛,我们今天就可以去瑶县了不是吗?等你把粮草移交给了杨大人后,我便带你去取。” 顾琛指尖不时的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的看了唐婉一眼。 他虽未及时表态,可唐婉心中已欣喜了几分。 她就知道顾琛会在意那张图纸。 在那张图纸未拿到之前,他是绝对不可能对她如何的。 沁娘将她眼底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放下茶杯,看了锦嬷嬷一眼。 锦嬷嬷心领神会,立马朝唐婉走过去。 唐婉一脸警惕的看着她,问:“你要干什么?” 锦嬷嬷笑得如弥乐佛祖一般,却让唐婉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锦嬷嬷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手疾手快的掏了颗药丸出来,塞到了唐婉嘴里。 唐婉猝不及防的被塞了颗东西进去,而且还被对方顺着她的食道拍了一下,那颗圆滚滚的药丸刺溜一下就顺着喉管滑进了胃里。 唐婉:“……” 顾琛:“……”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你给我吃了什么?”唐婉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她一把推开锦嬷嬷,双手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想要把那颗药丸给咳出来,她甚至顾不得形象走到墙角边用指拼命的抠进嘴里。 但是,她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那颗药丸都没有吐出半分。 “唐二娘放心,那不是毒药,我们家小姐可不想担官司。”锦嬷嬷笑眯眯的说道,“那不过是一颗大笑丸,只要你说话算话,奴婢自然会给你解药,但你若想耍什么花样,恐怕你每隔两个时辰就要笑上一阵子,而且,这是奴婢自己调制的药丸,目前无解。” 唐婉脸色剧变,她瞪着锦嬷嬷的目光愤怒得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这个老贱婢,居然敢用这种东西算计她! “唐婉,你觉得,你每一次招惹了我都可以全身而退吗?”沁娘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我是不能让你死,可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她走到门边,拉开门便出去了。 连看也没有再多看房中任何人一眼。 包括顾琛。 沁娘走了,秋桃等人自然也跟着走了。 最终,就只剩下唐婉、碧心、顾青和顾琛四个人在房中。 碧心见唐婉吃瘪,心中一阵畅快。 “阿琛,姐姐她居然给我下药,她怎么能如此狠心对我?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唐婉拉着顾琛的手臂,楚楚可怜的说道,“你帮我跟姐姐说两句好话吧,你让她把解药拿出来,我现在就带你去取那张图。” 顾琛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抽回自己的袖子道:“你这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所以,你的诚信在我这里已经几乎没有了,今日就算沁儿不这么做,我也正有此意。” 一直被她拿那张图拿捏着,他也很不爽。 他才他一直没有说话,不是因为被唐婉说得动摇了,而是在想用什么方法迫使唐婉不得不把那张图给拿出来。 否则,一直被她这么拿捏着,未免也显得他顾琛太好说话了。 而且,唐婉并非是唯一知道那张图的人,他暗地里一直派人去找那个画图的人,近日里已经有了些消息了。 所以,他不会再容忍唐婉为所欲为下去。 “阿琛……”唐婉唤着。 顾琛没有看她一眼,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沁娘刚才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想必是生气了。 这下子,怕是他说破了嘴也哄不好了。 沁娘的确是生气了,不过她生的是自己的气,她明明就知道顾琛投鼠忌器,却还偏偏要想看看顾琛会如何选。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只要唐婉还横插在他们之间,她就永远不会再对顾琛交付真心。 可是,当事到临头的时候,她还是会替他谋算。 所以她才示意锦嬷嬷给唐婉喂药,若不是如此,唐婉又怎么肯老老实实的将那张图纸给拿出来? …… 解决完唐婉后一行人就起程前往瑶县了,至于那个碧心,沁娘可没功夫去理会她。 她帮着唐婉做了那么多坏事,如今跟唐婉撕破了脸,想必留着她也能让唐婉心里不爽一阵子。 最起码,直到回京前,她跟前也只有这么一个撕破了脸的丫头了。 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临县离瑶县很近,当天下午便抵达了瑶县。 瑶县县令带着所有的衙役出城十里来迎接,一见到申将军,恨不得立马上前握住他的手道:“申将军,这一路上辛苦你们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可算是来了! 再不来,他老人家就快要撑不住了。 “姚大人哪里话,振灾这件事情本来早就拨款下来了的,只恨那些个黑了心肺的贪污犯,害得姚大人难做了。”申将军本就是武人脾气,虽然贪污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摊在明面上说,更加不会有人把没有定案的事情拿出来议论。 但在申将军看来,那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了,有什么说不得的。 况且,他说的也是事实。 要不是那些人把银子都给贪墨了,这瑶县哪里能落到现在这副光景? 但凡早半个月,都是会再起爆乱。 接下来,申将军将顾琛等人一一向姚县令介绍了一番,大家相互见了礼后,便开始聊起了目前的灾情。 如今整个瑶县有将近过半的老百姓逃出了城,有的落草为寇,有的去了别的县城去讨生活。 总之,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一些年纪大了的,或者身体不好的,不适合逃亡的。 这几日杨元海父子俩都在施粥,并且一直在做安抚工作,希望可以通过老百姓口口相传,令那些出逃的老百姓重新回归家园。 否则,那么多的饥民流落到别的地方,对别的地方也会造成诸多的压力和暴乱。 原本杨家带来的钱粮就不多,只能暂时安抚几日,若是顾琛他们再不来,怕是很快又要起爆乱了。 所以,姚县令一息之间头发都愁白了。 将粮草运到位以后,其实顾琛便没什么事了,剩下的会由官府安排。 于是,他拎着唐婉去了她所说的那个藏着图纸的地方。 那是一处废弃的民宅,唐婉说:“当年我得到那张图的时候,我怕被人抢,就把那张纸藏在那块墙砖里了。” 她指着墙壁上的一块砖说道。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耍我的下场!”顾琛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让顾琛去把那块墙砖给起出来。 顾琛用剑柄在那块砖上敲了敲,发现里面真是空心的,便用剑尖将周围的泥给挖掉,然后将那块砖给拿了出来。 很快的,一个布袋子便露了出来。 顾琛把他拿了出来,递给顾琛。 顾琛打开,将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脸立马黑了。 唐婉见顾琛黑了脸,心立马提了起来:“怎、怎么了?” 里面放的难道不是那张图纸吗?有什么问题? 顾琛举着那张纸在她眼前晃了光:“怎么只有半张?” 第二百零九章耍花样 唐婉脸色一僵,随即一把将那张纸给夺了过来:“不可能!” 当她亲眼看到那张图纸只有一半的时候,整张脸都变了。 “唐婉,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耍花样!”顾琛冷冷的看着她,“没想到你当真不怕死。” 唐婉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回想起刚才在来的路上笑到抽气的画面,她浑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虽然锦嬷嬷给她喂的并不是什么毒药,但这种一发作便能令人笑半个时辰的药还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这种感觉,她可不想再体验一遍。 “阿琛,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骗你,这就是当初那个制图者给我的图纸!”唐婉说着,举起了三根手指,一副指天发誓的样子,“我若说谎,我不得好死!” 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个人在给她图纸的时候,意然还摆了她一道。 也怪她大意,她当初明明看过一遍的,可在藏图纸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让人给调了包。 那个人跟她说过了,这样的图纸只有一张,那说明另一半还在那个人手里。 “阿琛,那个制图人算计了我,一定是他趁着我不注意偷偷撕下了另外一半图纸,只要我们找到他就一定能得到另外半张图,而且,图是他画的,就算他手上没有,我们也能让他重新再画一张出来。”唐婉握着顾琛的手臂,极力的安抚道。 这个时候,她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且,她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拿这张图来跟顾琛谈交易? 她若是想办法与他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也能达成目的。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顾琛已经对这张图志在必得,可是她却只拿得出半张。 她要怎么办? “你知道那个人在何处?”顾琛问。 唐婉摇了摇头,但又连忙说道:“我知道他在岳城有亲戚,我们可以派人去岳城找找。” 顾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扯出自己的手臂,绕过她,大步往外走去。 唐婉心里一慌,连忙跟了上去:“阿琛,你听我说呀,我虽然不确定那个人在何处,但我有办法将他引出来。” 顾琛根本没有心思再听唐婉废话,那个制图的人在岳城有亲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而且还派人到岳城查过,根本没有此人。 此人怀才,又怎么可能隐藏在像岳城这样的小城镇里? 怕只怕,这个人已经不在东临国了。 像这样的人才,若是去了别国,那都将成为东临最大的威胁。 “阿琛,你听我说呀,我真的能把那个人给引出来。”唐婉不想就这么毁掉她在顾琛心慕中的形象,她觉得她还可以再挣取一下,她就不信,只要她能将那个制图人引出来,顾琛还会不对她刮目相看。 顾琛脚步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扔一睛句:“那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我要知道那个人的消息。” 唐婉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没有合拢。 他说什么?三天? 三天她上哪找人去! “阿琛,三天时间实在是……”唐婉刚要说时间太紧了,但顾琛还未等她说完就直接截断了她的话。 “若三天时间你嫌太多了,那就两天好了。” 唐婉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除了气结之外,根本无从反应。 在回驿馆的路上,唐婉全程都没敢再说话。 马车内的气压极低,哪怕是顾琛摆着一惯的冷冰冰的脸,唐婉也能觉出,他的情绪很不好。 等顾琛回到驿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沁娘这会儿已经自己吃饱躺床上了,房门也关上了,只是灯还没息。 突然,一道人影从窗外掠了进来,惊得她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等她看清来人是顾琛的时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你干嘛要翻窗!”吓死人了,沁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都闩上门了,我不跳窗我怎么进来?”顾琛说着,一屁股坐在床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你生气了?” 沁娘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将被子一拉,躺下:“没有!” 顾琛看她的脸色,执着的说道:“你就是生气了。” 沁娘拧着眉,觉得这人什么时候这般婆婆妈妈的了? “你真的好烦,我生不生气关你什么事?赶紧回你屋去!”沁娘说着,抬脚踹了他一脚。 “你都这么生气了,我要是不哄哄你,回头我还有好日子过吗?”顾琛伸手将她盖到脸上的被子给扒了点下来,看着她道。 沁娘气得直磨牙:“我生气的点你不是心知肚明吗?既然这个问题暂时无法解决,那你哄我有什么用?”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给她颗粮便能将她哄好。 “我知道你气我没有处置唐婉,但你不是也给她喂了药了吗?她现在每天都要笑抽好几回,你就暂且吊着她的命好了。”顾琛说,“我刚刚去跟她取图纸了,发现只有半张图,看样子她像是被人算计了,我答应给她三天时间,让她想办法把制图人给我引过来。” 他其实不太相信,一个可以把这么重要的图送给她的人,会不跟她保持联系。 所以他才只给她三天时间。 “顾公子,你何时这般蠢了?居然被人耍得团团转。”沁娘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嘲笑他,“人家用半张图先是让你纳了她,后又拿那半张图不时的拿捏你,你如今还要给她三天的时间让她去引人来,人家引来了就能安心的为你所用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况且,谁敢保证那张图没有送给第二个人? 像那样的人才,一般人可能不识货,他怀才不遇,遭了难遇上了唐婉,给了她那张图作为报答。 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将那张图卖给别人呢? 毕竟,遇上了伯乐,一张图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她敢把人引来,我自有办法。”顾琛抚上她的脸,认真的说道,“他那张图那般复杂,一般人是不敢轻易的用来制作武器的,毕竟,那也是一件很花费成本的东西,要找一个识货又有钱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找?” 当年遇上一个唐婉,唐婉也不是个识货的,要不然,这张图也不至于一直被藏着。 那个人说不定就是想看看唐婉识不识货,又没有那个投资批量生产的魄力,所以才送给了她。 可她却要藏起来,所以才被那人扯去了半张。 相信,若是唐婉说她可以出银子让人打造出来,那人也未必会扯走半张图吧。 “随便你,别来烦我就行。”沁娘说着,再一次踹了他一脚,“你可以回自己屋了。” 顾琛笑了起来:“沁儿,我们是夫妻,你让我回哪去?”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个不要脸的,他该不是要跟她一块儿睡吧? “这是在外面呢!”而且,床那么小,怎么睡? 顾琛可不管那么多,直接脱了鞋就往她被窝里钻,直接将她挤到了墙角,还毫不心虚的说道:“这不是挺宽敞的吗?” 沁娘:“……” 她都快被挤成狗了,宽个屁! 沁娘都快要绷不住她名门世家女的修养了。 顾琛厚着老脸挤上床后,直接就将她往怀里搂:“这样就不挤了。” 沁娘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顾二公子居然这么厚脸皮。 自打刘管家做了他的狗头军师后,他倒是越发的没脸没皮了。 “你不就欺负我打不过你么?”沁娘冷笑了一声,也不再挣扎。 反正她也挣扎不过他。 夜澜如水。 整个驿馆里静得落针可闻,灯也全都息了。 唐婉突然从自己房中露出个头来,然后悄眯眯的走了出去。 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唐婉拐进其中一个巷子,轻轻的吹了声口哨。 紧接着一个黑衣蒙面的声音便闪了出来。 “主子让我问姑娘,你是不是被情爱之事冲昏了头脑,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男人的声音明显是经过掩饰的,又沙又哑,让人听起来非常的不舒服。 唐婉脸色不虞,冷声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这时打更的敲了四下,一慢三快。 一更了。 这时候人睡得正熟,唐婉就是睡得正熟的时候,被人从床上给挖起来的。 说一句,这会儿她困得要死,见对方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她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要走。 “站住!”男人不悦的叫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走?” 唐婉可不受他这颐指气使的气,当即强悍的说道:“你若有重要的事情就直接说,要是我的话就免了,因为,我不是你的下属!” 男人气的鼻子都歪了,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清高个什么劲儿,不论是出身还是心性,她都不是一流的,也不知道他家主子看上了她啥。 “我家主子说了,让你想办法煽动一批流民起发点暴乱事件。”男人说着,再次不客气的表示了他的不满,“他让我传告你,别老只顾着那点情爱之事,只要你成了事,还怕没有男人看得上你吗?”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心口上戳,唐婉顿时又羞又恼:“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与他不过是合作关系,旁的,就不劳他操心了!” 说完,她扭身快整的回了驿馆。 第二百一十章哄抢 翌日,天一亮,顾琛领着唐恒又去了周边的邻近城中采购粮食去了。 防了不造成混乱,他们一次性也不敢采多,只能多跑一些地方,多费些功夫。 圣上这次派顾琛出来,本就是想让他破一些财,好消他的势。 可顾琛也不傻,三言两语的便把唐恒这个傻白甜给哄得乖乖的掏钱又出力的,用的还是顾琛的名义。 顾琛说了,这是学费。 唐恒也深以为这段时间以来跟顾琛学到了不少东西,那些东西是唐婉绝不可能教他的,他就是破些财,也没什么。 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挣。 再者,这钱又不是他赚来的,他可一点也不心疼。 唐恒一向挥霍惯了,他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就快把唐婉留给唐家的那点银子给败了个大半。 总之这一趟出来,唐大少爷很高兴,顾二公子也很高兴。 短短三天时间,粮草就买得差不多了,官府已经发了一部分粮食了,可这个冬天日子还很长,还需再分发一次。 这天一大早,姚县令已通传下去了,让老百姓排队来领粮食,申将军带着他的人马守着粮草,以防止出现混乱。 顾琛原本想着粮草事宜既已解决,那么便没他什么事了,他可以领着沁娘在城里逛逛,杨元海一早便领着杨鸿去了农庄看那些佃户,并将朝廷准备减免赋税的政策再贴个公文明示一番。 那些水利桥梁,哪里还需要修补的,也一并巡察一番。 瑶县虽然不大,但要到处巡察一番也要费一番功夫,而且,很多地方没去过根本摸不清底细。 大雪初晴,但街上一片萧条,街上三三两两的中贩垂头丧气的,不时的哀声叹气。 “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逛的地方。”沁娘眨了眨眼睛道,“这大街上如此萧索,连个人影都没有。” 看看那些铺子的,十家有八家是关门的,偶尔有一两家就算开着门,那也是死气沉沉的,那些伙计一大早的都快要靠在桌上打盹了。 光看这些景象就知道这瑶县灾情不是一般的严重,这要闹得不好,还真的有可能会引起动乱。 “这里的人口已流失了过半,看样子剩下的这些,也快要活不下去了。”顾琛蹙了蹙眉道,“那些个上级官员瞒得还真是紧,要不是建安伯把前任工部尚书给捅出去了,怕是这里的情形还被瞒得死死的吧。” 不用想都知道,区区一个工部尚书哪里如此手眼通天? 想必他背后还有人。 而且,能够联合那么多人欺上瞒下结成一体的,想必那人在朝中权势不低。 只不过,目前只牵扯出了那个工部尚书,而他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到工部尚书为止,至于他背后的人,一概查不到。 “想必圣上就是派人去抄前工部尚书的家,也抄不出几个钱来吧。”沁娘想,一个工部尚书胆这么大,若背后没人撑腰,她是不信的。 他背后那个人能保他,那么往年工部尚书进贡给对方的钱财应该不少吧。 可若是那工部尚书不肯说,想来一时半会儿也是查不到的。 因为京城里的达官显贵那么多,总不能挨个的去查谁府中突然间多了一大笔不义之财吧? “如今的东临看着一片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朝中那些大臣更是分帮结派,这也正是我顾家不愿再入朝为官的原因。”顾琛自打顾阁老退下来开始,便没有人再为官。 因为顾家是清流世家,并不想涉入任何党争,但若顾家一旦有人为官,恐就很难独善其身。 毕竟,就算顾家不想站队,也总有人会百般的算计,迫使顾家站队。 顾家不喜欢这些手段,便索性从了商。 二人寻了一处茶楼坐下,看着这冷冷清清的街道,百感交集。 突然,一名小厮匆匆跑过来,着着:“顾公子,顾少夫人,不好了,那边饥民们起了暴乱。” 顾琛跟沁娘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疑惑,顾琛问:“怎么回事?粮不是已经发下去了吗?怎么会起暴乱呢?” 而且,他们已经来了好些日子了,刚到的时候才发了一拨粮,按理说应当不至于让那些人饿着啊。 再说了,暴乱最开始的时候不起,如今都到了最后的发粮日子,眼见着就要有足够的粮食过冬了,反而起了暴乱。 这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听前面正在镇压暴乱的特别衙役们说,前些天领回去的粮食似乎是出了问题,到现在为止,已经有许多人上吐下泄了,那些饥民觉得是官府在粮食里动了手脚,想要害死他们,便冲到府衙前喊打喊杀的,看架势怪吓人的。” 那小厮也没敢怠慢,一口气将事情全说了一遍,最后问他们该如何是好。 顾琛想,想必申将军那个大老粗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那姚县令这会儿想必头都大了,疲于应对很是脑热,便只能派人来通知他了。 “我们回去看看吧。”沁娘一听便觉得不对劲,那些粮食都是顾琛从周边各个县买回来的,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而且,这些人头两天还没事儿,今天突然就都病了,想来也不可能是粮食的问题。 粮食若有问题,发粮下去的头一天就该出现症状了。 这种情况明显就是牵强的扯到了粮食上面,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引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电光火石间,沁娘心思就已经转了无数回。 如今只有亲眼回去看看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嗯。”顾琛应了一声,放下茶钱后,牵着沁娘便往县衙走。 今日发粮,本就是在县衙门口进行的,可粮还没开始发,那些老百姓便一个个举着锄头钉耙之类的家具气势汹汹的冲到这衙门口来,口口声声的叫嚣着“狗官出来”,“狗官去死”之类的粗语。 姚县令一开始很懵,随即便极力申辩说粮食不可能有问题。 可那些被愤怒冲晕了头脑的乡民们哪里肯听他解释?几乎是一看见他就要冲上来打他了。 要不是那些差役和士兵拦着,他恐怕老命早就交待在这里了。 姚县令心里苦啊!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瑶县受了灾,还起了暴乱,这段时间以来他劳心劳力的安抚民众,恨不得把自己的私库都拿出来振灾了。 可他做得好的时候没得句夸,一出了问题这些人就要喊打喊杀的冲上门嚷着要弄死他,嘴里更是“狗官狗官”的喊着。 姚县令心里那叫一个凉啊。 他自问这几年在瑶县虽说政绩平平,可也算是忧国忧民啊!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幸好,申将军带了一千多的兵将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饥民还是能挡一阵子的,否则,他们这些当官的怕是都要被踩成肉饼了。 很快的,顾琛跟沁娘也赶回来了。 申将军老远一看见他,立马.眼睛一亮,迎上前去:“顾二少,你可算是回来了。” 申将军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顾琛明明只是个商人,可他一看到对方,就下意识的想要找对方拿主意。 “到底怎么回事,具体那个小厮也没有说明白,粮食怎么会有问题呢?”顾琛问。 那些粮食都是他亲自去采买的,而且一路护送回来,根本不可能出问题。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一大早的准备要发粮,那些人便蜂一般的涌上来,喊打喊杀的,问他们怎么回事,他们一口咬定粮食出了问题,再多问两句,那些人就不耐烦了,说我们官兵一体,都不是好东西。”一提起这一茬,申将军气得老脸都红了。 想他申文杰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为东临抛头颅撒热血,还从未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过。 他堂堂一个二品武将,本该镇守边关保境安民,可却要来做这种安抚饥民的事情。 他心里那就一个憋屈! “想来这里边有人故意煽动民心,看来目前你跟姚县令都不适合出面跟那些老百姓对话,让顾琛去。”沁娘沉了沉眼眸道。 申文杰点头,不由得多看了沁娘一眼。 一个世家千金,从未出过府门,更加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却仍旧能够临危不乱,冷静自持,果然有大家风范。 府衙门前仍旧一片乱象,那些士兵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毕竟,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也不能动用武力,免得要落个施暴的名声,要是传到京里,他们这行人都落不着好。 可那些老百姓可不会顾忌这么多,他们是有多大力气就使多大力气的,所以,那些士兵差役们都很是焦虑,有的甚至还被激动的乡民们给打伤了。 人群里还有人叫着:“大家冲进去,拆了这府衙,乡亲们,我们跟他们这些狗官拼了!” 随着这声鼓动,群情激愤,那些老百姓顿时攻势更加猛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拼了老命的要冲破人墙,杀到府衙里去卸了姚县令。 府衙后面的角落里,静静的站了道纤细的身影,目光冷冷的看着人群爆动的方向,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冽而又得意的弧度。 闹吧闹吧!最好闹出点流血事件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查 眼见着乡民们情绪越来越激愤,而那些士兵和差衙们几乎已经快要挡不住了。 这时,一个声音自人群后面响起:“刚才一直在煽动民怨的那个人,想必不是本地人吧?”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人群静了一会儿。 随即,众人齐齐的朝着身后看去,就见一个眉目清俊如画中的谪仙一般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安静的立于原地。 “你是谁?”那些老百姓看着他,眼神里都带着浓浓的戒备。 “先申明一点,我可不是官府的人,而且,前些天给你们发的粮食,可不是官府的粮,那可是我大老远从京城带着银子跑到周边各个县城去采买的,我好心好意的来振灾,没想到却落了个坏名声。”顾琛说着,抬脚朝着刚才在人群里一直挑动情绪的那人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气场太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刚才说了一句,他本不是官府中的人,可他却自掏腰包的来振灾,那些乡民们的情绪一下子便缓和了不少,并且不由自主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而那个刚才在人群中喊话的男人,此刻心里莫名的渗得慌,他看着这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就那么直直的走到了他面前,一时间有些发虚。 “敢问诸位乡亲,这位你们认识吗?”顾琛指着那人问。 人群里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虽说瑶县那么多老百姓,也不一定来了个生脸孔大家都能认出来,但是不是本城的人,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况且,今天来这里闹事的,基本上大家都乡里乡亲的那么多年了,谁家有几个亲戚谁还能不知道? 所以,此刻顾琛这么一问,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还真是没人说话。 “那就是说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瑶县的人了,既不是受灾县城的人,那么这位兄台看起来比这些受灾民众更加愤怒的样子,是何道理啊?”顾琛眸光锐利的盯着着眼前的男人问。 那男人被他盯得越发的心虚:“我是来投亲的,只是来了以后发现他们都已经举家迁离了,恰好遇上了乡民们吃了有毒的粮食,我才跟着一道来讨个公道的。” 顾琛扯了扯唇角:“讨公道?”他的语气说不出的嘲讽,“我看你是煽动民意来闹事的吧。” 那个一噎,随即梗着脖子道:“你别胡说,我没有!” 语气明显底气不足。 顾琛嘴角的嘲弄更甚了:“你没有,那么你刚才喊那话是什么意思?那粮食明明是我亲自去买的,你鼓动着大家来这里闹,还一口一个狗官的,你是想干什么?造反吗?” 那个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你们在这里闹了这么久,详细的一概不肯说清楚,谁知道是粮食出了问题,还是你们喝的水有问题?你们想找官府闹事我是管不着的,可我顾二花了钱还没落个好,这种事情我可不干!”说着,他冷笑了一声,拎着那个的衣襟便往府衙里走。 “你干什么?你放手!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谁知道你有什么居心,买了粮食又毒害乡里,搞不好你就是跟那些狗官是一伙的。”男人骂骂咧咧的,一路被顾琛给提进了府衙里。 那些乡民们顿时就茫然了,他们心里虽然还有疑惑,可他们冷静的想了想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就是那个男人,从昨天晚上开始便一直在挑唆他们上府衙来闹…… 若那个人当真是居心不良的话,那他们这一顿哄闹,万一把这些差役和士兵逼急了,少不得要用武力镇压,到时候,他们恐怕就算被当成暴民打死了也是死不足惜。 越想,众人心里就越发凉。 这时,一道清丽的身影站在了府衙前的台阶上,环顾了一眼下面的人群,扬声道:“乡亲们,就算你们觉得官府有罪,也要拿出证据来吧,这般空口无凭,未免有失公允,不如先让大夫去给你们那些生了病的亲人们瞧瞧,看看到底是问题出在了哪里。” 众人一听,情绪瞬间就被安抚了。 “对,找大夫看看!” “再让大夫好好查查那些粮食到底有没有问题。” 随着人群里有人响应,很快的,那些老百姓也不再一直围着府衙门口了。 沁娘让人去把全县所有的大夫都请到这里来。 “乡亲们,不如你们都回家,把你们那些生了病的亲人都带到这里来,让大夫统一给你们的样人把脉诊治一番,毕竟,大夫数目有限,让他们一户户登门也是费时间。”沁娘提议道,“顺道把你们说的那些粮食也带一些过来吧!” 那些老百姓一听说可以有大夫给诊治,顿时也就没那么气愤了,一个个连忙散了,准备回去把家人都带过来。 剩下那些没病的,索性就直接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倒要看看,官府会如何给他们个交待。 “差役大哥,外面挺冷的,不如你们拿些防风布来围一下,再搬些火盆来,不然,这么冷的天,大家都站在这里,也挺难熬的。”沁娘转头冲着一旁的差役吩咐了一句,便进了府衙中。 差役应了一声,连忙去找东西去了。 那些留在原地的乡民们闻言,顿时心头一热。 这个漂亮的小娘子心肠不错! 沁娘进到府衙中,就见那个被顾琛拎进来的男人正被姚县令等人烤问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煽动民怨造反的?”姚县令厉声喝道。 他此刻大概是最气的,想他一世的英明,竟被这等无良之辈给败坏了。 “大人,草民只是说实话,并无人指使!”那人嘴硬的说道。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老实了。”说着,姚县令已命人用刑。 不料,那个看着像个软骨头,没想到居然还挺能扛,几大酷刑轮番上阵后,那人竟还死咬着不松口:“草民冤枉,草民没有说谎!你们为官不仁,屈打成招!” 看到这里,沁娘便不由得沉了眼眸。 顾琛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进来了,顿时起身走到她面前,将那血淋林的画面给挡住了。 “这里没我们什么事,我们还是出去看看那些灾民吧。”顾琛说着,揽着她便往外走。 其实沁娘也不想看到那些场面,所以,顾琛拥着她往外走,她也没有拒绝。 很快的,差役便把这县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请了过来,而那些乡民们,也将家中生了病的亲人们全都要么抬,要么扶的给弄了过来。 门前空地上,一下子就或坐或躺的占了一大片地方。 好在周围已经用布围了起来,那些寒风倒也可以挡住一些,加上生了许多火盆,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倒也不觉得冷。 差役给沁娘和顾琛搬了两把椅子过来,二人便并排坐在府门口,看着那些大夫给乡民们诊治。 少倾,一名老大夫走过来,冲他们拱了拱手道:“两位贵人,老夫刚才查看过了,那些粮食没有问题,他们的症状,明显是被人下了药。” 随着这名老大夫的话落,陆续有好几名大夫也跟着过来附和道:“陈大夫所言跟我等一样,那些粮食,都没有问题。” 那些老百姓一听,粮食没有问题,顿时就懵了。 “既然粮食没问题,那为何我们都变成这样了?”有人问。 “刚才我也说了,你们入口的,除了粮食外,还有水。”沁娘说着,又补充道,“或许还有别的东西,你们都好好想想,这些生了病的人,都吃了什么共同的东西。” 按理说,若是水源出了问题的话,那应该是全城的老百姓都躺下了,不该只有部分人。 那只能说明,这部分人都吃过同一样东西,而这些东西,才是问题的关键。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冷静了下来,仔细的回想了一圈。 突然,有人开口道:“昨天傍晚有人在城西的庙门前施粥,有好些人都去了,我们念粮食珍贵,好些人领了回来并没有自己喝,而是留给了家人。” 经这人这么一提醒,其他人顿时也想了起来。 “对,是这么回事儿,我爹就是喝了那碗粥后才上吐下泄的,只是他当天夜里还吃了官府发的粮食做的糙米饭,所以我们就觉得是府官发的粮食有问题。” “说起来,原本我们也没往官府的粮食上面想的,就是刚才被揪进去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他说如今到处都是暴匪,朝廷想要清剿已久,指不定是不想留下隐患,要把这里的人都除干净。” “对,那个人还说我们要是都病死了,日后圣上追究起来,也只当我们是饿死的,回头再重新引一些人到这城里定居便是。” 随着人群里的越声一个接着一个的响起,事件想来已经清楚明白了。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趁机引起暴乱,甚至造成一些无可挽回的流血事件,回头事情闹大了,圣上少不得要怪杨元海治下无方,安抚无能。 是冲着杨家来的? 沁娘沉吟。 这时,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既然事情已水落石出,不知道各位是否还记得昨天施粥的那人的长相?” 第二百一十二章宋公子 众人寻声望去,也不知何时这里竟立了一名神风俊朗的翩翩公子,他年纪看起来跟顾琛差不多,身着质料极好的丝质布料长衫,外面披了件狐狸淾披风,通身透着一股矜贵的气质。 所谓公子如玉,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男子身边还跟了一个类似护卫一般的壮汉,那眼神却极其凶悍。 “在下不裁,擅丹青,若是诸位能将那些人的样貌说出一二,我想,应该是能抓到人的。”那人说着,直直的朝着府衙门口走过来,“不知二位如何称呼,与这姚县令是何关系?” 顾琛挑眉看着来人,起身拱了拱手:“我们是奉了皇命随着申将军一道来振灾的,鄙人姓顾,行二,这位是内人杨氏。” 沁娘起身行了个礼,也没有说话。 “原来是顾二公子,久闻大名。”男人笑得如沐春风,“在下姓宋,行二,你们叫我宋二也行。” 顾琛挑眉,宋乃国姓,除了那些皇亲贵胄之外,姓宋的可没几个。 这位宋公子,还排行第二,莫非是京中哪位贵人之子不成? “宋公子若是要找姚大人,可以直接进去,若要画像,可以把那些能说出样貌的乡民们一道叫进去,想必姚大人应当会很感激宋公子出手相助的。”沁娘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进去。 宋二挑眉看了一眼站在顾琛身边这个妇人,只见她眉眼如画,五官极是精致,是世间少有的绝色,而且,刚才他在人群外面可看了许久,这位妇人可不是一般的深宅大院里的小妇人。 面对如此混乱又暴动的场面,她竟还能如此指挥若定,而且这么快就稳住了局面,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比那些普通的深宅大院里的闺秀妇人要有趣得多。 “多谢顾夫人。”宋二并的视线并未在沁娘脸上过多的停留,他举止礼仪皆透着一股谦谦君子的风骨,加上人长得本就好看,这一笑,似乎能将周围的雪全都融化了。 待到宋二进去以后,顾琛这才收回视线,低声说道:“不知为何,尽管这人笑得如沐春风,可我就是莫名的不喜欢他,你日后离他远一些。” 刚才那人看向沁娘的眼神虽并未有过多的停留,甚至并未越矩,可他就是莫名的从他眼里读出了一丝兴味。 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有兴趣,试问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沁娘好笑的看着他:“人家似乎也没说什么吧?怎么就惹你不喜了?况且,我是有夫之妇,看人家宋二公子也是知礼仪的,当不会借机接近一个有夫之妇的。” 对于这一点,沁娘很有把握。 那个宋公子一看就不是凡俗之人,那些世家贵胄哪一个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又怎么会对一个有夫之妇起心思? 顾琛这醋吃得未免也太莫名奇妙了些! “你可别小看了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顾琛冷嗤了一声,警告道,“总之你离他远些。” 不管是不是他多想了,总之离远一些总是好的。 那个男人一看就不简单,他们在此处安抚暴民也有一阵功夫了,想必那人之前就躲在一旁看了半天戏了,他早不站出来,晚不站出来,偏偏这个时候站出来。 若说他心思简单,谁信? 二个大眼瞪小眼间,沁娘突然问了一句:“你那个唐小妾呢?” 她如今提起唐婉,连名字都懒得提了,直接来句“唐小妾”,搞得顾琛一脸跟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 “谁有空管她?到了今夜子时,她若还不能把那个制图人给我引出来,我便要让她笑到死。”顾琛扯了扯唇角,眸中迸射出一抹厉光。 沁娘已经懒得管他的事情,就见刚才有几个人说记得施粥人长相的,陆续跟着进了府衙里面。 很快的,施粥人的丹青便画了出来。 一共有三个人,一个人都长得平凡无奇,是那种扔进人群里便找不着的那种。 像这样的,就是想找也比较难。 “这些人都易过容了,姚大人,找不到了。”顾琛看着那些画像道。 姚大人也心知线索想必是断了,只能叹气。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的宋二公子开口了:“我倒是有个办法。” 姚大人眼睛一亮,问道:“什么办法?” 宋二笑道:“大人刚才不是还抓了一个同伙吗?” 姚县令一惊:“可那是个硬骨头,所有的刑用恨不得用了一遍了,他就是不说。” 一提起这个梗,姚县令就头疼得不行。 原本还以为抓着了个活的,没想到居然是个硬骨头,而且,要不是申文杰警醒,那个怕是要咬舌自尽了。 “他招不招都没有关系,关键是大人要让他的同党之道他已经招了就行了。”宋二笑了笑说道。 顾琛挑眉,这宋二倒是个聪明人,这一招与他不谋而合。 “可是,我们始终是不知道其余二人身在何处啊?”姚县令这一刻是真的糊涂了,可看在坐的几位,似乎都懂了的意思,就他一个人不懂。 “宋公子的意思是,引蛇出洞,我们虽不知道其余二人在何处,但想必跟这位被抓的一样,乔装打扮混在了老百姓之中。如今这座城池已经快成空城了,只有出的,没有进的,那些从外地进来的,应该都没有官府发的玉碟宝册,他们想要混居在此地,就得偷别人的玉碟宝册。” 顾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见姚县令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索性就给他讲了个透:“你就放出风声,说这个人已经招供了,说他们偷来的宝册上面,被他故意做了一些记号,那两人若是心虚,然然会再去偷换别人的。” 说到家里,姚县令就明白了。 随即,他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看你们这脑子,就是比老夫的管用。” 说完,他立马吩咐人去办。 宋二看向顾琛的眼眸里,满是激赏。 他早就听闻顾家这位二公子是个人物,只可惜不愿入朝为官。 但哪怕他从了商,他也能在短时间内爬到上游。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与之交好…… 想到这里,宋二便笑了。 “宋二公子笑甚?”顾琛问。 “顾二公子是个聪明人,在下一向喜欢跟聪明人交往,是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宋二一脸坦荡的说道。 “宋二公子看起来身份尊贵,想来也不是游山玩水才来此地的吧?”顾琛眸光锐利的看着宋二,仿佛要透过他那张笑盈盈的脸看穿他的内在。 “哦,我父亲跟姚大人是故交,听闻姚大人最近最上了麻烦,父亲特命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宋二说着,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语气颇为轻松的说道。 半分没有被顾琛审视的紧迫感都没有。 他的话听起来似乎也并无什么错处,可顾琛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冷嗤了一声。 这位宋二公子一看就是来自京城的贵公子,而瑶县不过是个小县城,宋二的父子能跟姚县令这样的人交好? 若姚县令真在京中有故交,也不必这个年纪了还混迹在此,做一个小小的父母官吧? 他这话,骗骗旁人还可以。 不过,对方既不想说实话,他便也不再追问了。 宋二是什么人,他一点都不关心,反正日后也不会有交集。 到了晚间的时候,杨元海跟杨鸿回来了,他们一回来就听说城里出了大乱子,沁娘便简单的跟他们说了一遍。 杨元海听说民怨已平,这才松了口气,但仍旧有些在意的说道:“也不知道那个煽动民怨的人是不是冲着我们杨家来的?” 杨家这么多年来深得民心,那些想要拉拢却没能成功的,难保不会借机打压他们,给他们使点绊子。 “爹,前任工部尚书后面还有人,此次你破了他们的好事,指不定也遭人记恨上了。”沁娘蹙着眉,担忧的说道,“我怕,这次的事情也只不过是个开头。” 这么多年,杨家的敌人也不少。 这个时候若不趁朵踩上两脚,那些人怎么能出这么多年的那口气? “沁儿说得对,爹,咱们万事还得小心点。”杨鸿附和道。 “这些事情等回京以后再说也不迟,前任工部尚书的贪渎案想必年前也结不了,而且,贪了这么多,想必牵连也甚广,圣上就算要裁定,也要做好割血断肉的准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沁娘说着,问,“你们出去转了一天,可有何收获?” 一提起这个,杨鸿整张脸都愤怒了:“这些贪渎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些年也不知道贪了多少,这瑶县的水利和桥梁及堤坝都破得不行了,想必许多年都没有修善过了,难怪每年都有天灾。” 堤坝陈旧,但凡涨水便会冲毁。 还有那些桥梁,但凡河水湍急就有可能被冲蹋。 水利也窄得很,而且修得不够长,根本没有办法将河里的水全部都引到庄家地里头。 这怎么能不出现险情? 难怪这么多年,瑶县不是洪涝灾害就是旱灾,要么就是堤毁人亡,想必这些年往上报的那些数字,都被改了吧? 沁娘一听,顿时沉默了,这般只手遮天,看来上面那些官员一个都跑不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魏中信 不过,查案不要他们的负责范围内,他们也无意纠结在此,一家人说完话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唐婉自认为搅乱了这一池的水,完成了任务,她压根儿就没想到,几天没盯着她的顾琛突然鬼魅般的出现在她房中。 唐婉先是一怔,随即喜上眉梢的唤了一声:“阿琛~” 她这一声“阿琛”,当真是唤得柔情百转,沁娘自认为就算她与顾琛情在最浓时,她也唤出这样样的效果。 是以,每每听到她这样唤,她都止不住的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顾琛面无情的看着她,薄唇轻启,只简单的吐出一句:“时间到了!人呢?” 目的明确,公事公办。 唐婉面色一僵,她不是没有存过侥幸之心,觉得顾琛那日说的话不过是吓唬她而已。 即便她交不出人,他又当真能拿她如何。 可是,这几日她一直在暗处活动,顾琛甚至没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顾琛的威严不容人挑衅。 她若真交不出那个制图人,她怕是真的就没有以后了。 不管如何,她得先让杨沁颜把这个毒给她解了再说。 她可不想每日里半夜都笑成疯婆子。 “人我已经通知了,但现在这么晚了,就算是到了,也不方便进到这驿馆吧?”唐婉试图拖延一些时间。 因为,她的确是放出了烟幕弹将人引过来,可她也不知道那个人此刻在何处,万一他要是赶不过来,那她岂不是很冤? “那照你这话的意思,我就得遥遥祝无期的等下去呗。”顾琛把玩着桌上的杯子,并没打算喝水。 他只是在思考的时候,习惯性的手里拿着东西把玩。 “我与他说,有人看中了他画的那张连弩图,想要大批量的生产,需与他面议,我想,他一定会快马加鞭的赶来的。”唐婉说着,又补充道,“这里离京城和各地都不算太远,就算是从边关赶过来,相信也不会超过五日,你该知道,我其实才是最盼着他来的人,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会给我解药,不是吗?” 顾琛眼眸幽深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既是如此,那便最好。” 说罢,他抬脚就要走人。 反正他来这一趟的目的也不过是想提醒她,千万不要以为他好说话,就对他的话敷衍了事。 “阿琛!”唐婉唤了他一声,“难道你对我当真就没有半分情谊吗?” 她一声质问,当真是问得心酸又难过,让人闻之动容。 顾琛脚步顿了顿,随即冷冷的扔出两个字:“没有。” 唐婉面色一白,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似的,整个人都开始摇晃起来,她死死的抠着桌沿,才不至于跌坐在地上。 望着顾琛消失的背影,她眸色一片阴沉。 看来,杨沁颜那个贱人果然不能留! …… 姚大人按照宋二的意思将消息放出去了,第二日便有了消息。 那两个蠢贼一直留在城中看看戏,想要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后再全身而退,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早已被人识破。 当天夜里,便有官府的人挨家挨户的查户籍宝册,凡是册子上的人与官府登记的有出入的,统统都要被带回县衙审问。 这么一番大张旗鼓的搜查,那两个蠢贼就慌了。 而且,在藏匿的过程中听说他们手中的册子被做了记号,顿时便有些慌了神。 于是,在左瞧右瞧也瞧不出记号在何处时,他们便想法子去偷换别人的册子,没成想被早已埋伏好的差衙们抓了个正着。 一场煽动民怨的案子,在短短的两日内便有了结果。 审案子的事情就交给姚县令了,顾琛有自己的事情,因为,唐婉说的那个制图人,到了。 他叫魏中信,是个年约三十的文弱书生,乍一看,实在不像是能操得起铁锤打起了铁的人。 更加不像是一个对武器有着精密研究的人。 “你就是唐姑娘口中所说的那个看中了我的连弩图的人?”一见面,那人就开门见山的问。 顾琛点头。 两个人此刻就坐在街上,那日与沁娘小坐的那间茶铺里。 街上人少,整个铺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因为,也没有人会特地意着他们说话。 “据我所知,顾公子并非官府中人,你能让这批弩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吗?”魏中信又问。 顾琛毫不犹豫的又点头:“我虽不为官,可我顾家世代书香,在朝中自然也有人脉,想要用这批弩,自然不难。”顿了顿,他又问,“据说那半张图在你那?” 魏中信笑了笑:“顾公子一看就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错,那半张图的确在我手中,当初我给了唐姑娘,是指望她能将这张图用上,让其发挥效果,没想到,她竟然藏起来了。” 顾琛勾了勾唇,他料得果然不错,像魏中信这种怀才不遇的人,比谁都渴望遇见伯乐。 “咱们合作吧!图是你画的,相信你比谁要懂得要如何做出来。”顾琛也不喜欢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 “行啊!只不过,连弩上面要刻上我专有的字,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东西是我做出来的。”魏中信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名利欲望。 顾琛其实并不讨厌这样的人,毕竟,人有欲望才会有弱点,有弱点才能加以利用。 假如这个人不重名也不重利,他倒真不敢用他了。 因为,一个不会轻被被这些世俗诱惑的人,谁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又会什么时候在背后捅你一刀? 就这样,两个人达成了协议,顾琛直接将人带回了驿馆。 沁娘颇有些不放心的道:“你就这样把人给带回来了?你怎么确定这个人是真还是假?还有,他是唐婉的人,万一他背后捅你一刀呢?” 真不是她多心。 实在是,跟唐婉有关系的人,她都不太敢放心的用。 “是真是假明日领着他去了打铁铺一试就试出来了,至于领着人回来嘛,无妨,反正有顾青他们在暗处盯着呢!出不了乱子。”况有,也只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才能让他放心。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便成,我可不想被你牵累。”沁娘说着,便要出门。 顾琛一把拉住她问:“你去哪?” 沁娘说:“秋桃她们几个想要出去逛逛,据说河水结了厚厚一层冰,她们从来没见过,想去玩玩。” 顾琛一听,立马跟了上去:“我也去。” 沁娘翻了个白眼,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特意换上的粗布衣服,又看了看顾琛身上穿的质料上层的华服:“我们是去微服出游,你这样的一走出去,谁还敢招惹你啊。” 近日城里振灾,有几个从京城来的贵人,整个瑶县还有谁不知道的? 他这般穿着出去,怕是一眼就被人认出来了。 到时候大家一块玩耍,看到他这样的都要退避三舍,谁还敢跟他玩? 他们几个今日可是抛却了身份,只把自己当成普通老百姓一块出去玩的,少不得要与民同乐,若是让人知道了身份那还怎么乐? 顾琛一听,连忙道:“那我回房换一身衣服,你等我一会儿。” 但他还未及转身,沁娘便取笑他:“顾公子有这种差的衣服么?” 顾琛脸一黑,直接揪起驿馆里一名侍护的衣领道:“把你的衣服借我一套,不,卖我一套。” 他顾二公子可不耐烦借人家的衣服穿。 那个先是一脸懵逼,随即还未等回过神来,人便被提着消失在楼道里了。 沁娘抿唇浅笑了一下,转眸便对上了秋桃冲她挤眉弄眼的表情,顿时就有些羞赧了。 “小姐,看来你与顾公子复合有望啊。”秋桃调侃道。 “看来我们再过不久也不需要叫他顾公子了。”秋雪酸溜溜的说道,即便是沁娘与顾琛成亲了这么久,她们这几个贴身服侍的,背地里也是“顾公子顾公子”的叫着,从不承认他是姑爷。 毕竟,谁让他伤了她们小姐的心呢? “你们两个死丫头,敢取笑我了是吧?”沁娘抬起手,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秋桃吐了吐舌头,半点都不虚她,反正小姐心善,也不会真打她们的。 顶多也就是拍两下,不痛不痒的。 瑞嬷嬷和锦嬷嬷两个站在一旁偷笑,并不参与。 主仆几个调笑间,顾琛已经换了一身青色布衣下来了。 几个人齐刷刷的朝他看过去,不得不说,顾公子不管穿什么都掩盖不了他那一身的气质。 “走吧。”沁娘见人下来了,顿时也不耽搁时间了,“只是,我们就走路出去,不坐马车了。” 顾琛点头,他也正想有机会跟沁娘这般并肩走走,然后一起谈天说地。 他们之间,已经有许久不曾这般了。 顾琛跟沁娘两个走在前面,几个仆从落后几步跟在后面,也不防碍他们二人说话,只安静的做几个隐形人。 他们前脚一走,唐婉后脚便从脚角里闪了出来,目光疾恨的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手中的帕子捏得死紧。 “怎么?你很羡慕又妒忌?”一个声音自耳边响起。 唐婉面色不善的转过脸去,看向对方:“我妒忌不是很正常吗?我好歹还占着名份,倒是你……” 第二百一十四章君子好逑 唐婉眸中含着一抹讽刺,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对方每次看杨沁颜的眼神都与众不同。 虽然,他掩饰得极好,但既是同道中人,她自然比旁人更敏锐。 “你占着名份又如何,他还不是看都不看你一眼,你知道你这种叫什么吗?”男人说到这里,笑了笑,菲薄的唇挑了挑,一字一顿,“守、活、寡!” 说完,男人轻笑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跟着出去了。 唐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没有想到,一个旁人都要来取笑她! 唐婉愤恨的转身,不就是去河边滑冰吗?她也去! 沁娘一行来到河边,那河面上的确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看起来极为壮观。 在京城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至,首先是因为京城没有这边这般寒冷,虽同样也下雪,可那些雪却不足以结冰。 再者,京城里没有这样宽的河面。 “小姐,这里真好看。”秋桃满脸新奇的看着,“看来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独特之处。” 那河面上,早就有许多人在那里滑行了。 振灾粮已经全部分发完了,足够让这些老百姓过个饱年,所以,他们脸上这才又有了笑脸,而且还有心情出来玩了。 要换作前几日,大街上绝对是连只鸟也看不见的。 “小姐,奴婢先下去试试那冰结不结实。”秋雪说着,已经一个飞身跃了上去,小脸上满是兴奋的光。 秋桃见状,顿时也按捺不住了,不由分说也跑了过去。 她可不敢像秋雪那么大胆,她从河边小心翼翼的踩过去,在确定真的很结实以后,才放心的在上面滑行了起来。 瑞嬷嬷见地两个丫头都快要玩疯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小姐,你们去吧,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不去了,万一摔一跤就没法伺候小姐了。”瑞嬷嬷虽然也很想去滑一下,但考虑到她们的确是不比年轻人了,这万一要真摔了,回头还得给沁娘添麻烦。 而且,在这小县城里,可能还缺药,到时候自己遭罪不说,还要搞得大家都跟着着急。 “行,那我们去了,你们若是觉得无趣,不如到那边酒肆等我们好了,站在这里怪冷的。”沁娘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酒肆说道。 瑞嬷嬷跟锦嬷嬷也没有坚持,老姐妹两个便相携上了那间酒肆,要了一壶酒暖身子。 她们寻了个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那河面上的情形。 “年轻真好啊!瞧他们,玩得多开心!”瑞嬷嬷满脸羡慕的说道。 “其实我们在这里避着风,喝着酒,看他们玩得开心也是好的。”锦嬷嬷说着,为瑞嬷嬷倒了一杯酒,“你我有多年未曾像现在这般清闲的坐在一起喝酒了。” 瑞嬷嬷想想也是,于是笑着举杯,跟锦嬷嬷碰了一下。 河面上,顾琛拉着沁娘小心翼翼的走在河心处,看着不远处那三三两两的玩耍的小孩,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顾琛,你说,这冰不会突然间裂开吧?”沁娘紧张的看着自己脚下的冰,心有戚戚蔫的问道。 “不会。”顾琛说,“就算裂开了,也有我抓着你,就是我掉下去,我也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沁娘的心,突然间暖了一下。 “我听说有人会在这冰上凿个洞,然后坐在旁上钓鱼。”沁娘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有个背着钓杆的农夫往这边走来。 沁娘:“……” 她又开始担心脚下的冰会裂开了。 因为,有人要凿开冰钓鱼,那万一凿大发了,把整条河都给凿出一条裂缝了呢? 那他们不是很危险? 虽然说,也不一定会淹死吧,可这种天,掉到河里去会很冷啊。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惊呼声从后面传来:“阿琛,啊——” 随着这道魔性的呼唤声响起,一道人影飞快的朝着他们砸了过来。 顾琛生怕沁娘被砸倒,下意识的转身去接住那个砸过来的人,那人趁机紧紧的搂住顾琛的腰。 沁娘:“……” 怎么哪都有她,大好的心情就这么被扫光了! 唐婉没想到顾琛会真的伸手接住她,顿时便抱着不撒手了,同时还偷眼在顾琛看不到的角度冲沁娘挑衅的扬了扬眉。 沁娘根本懒得看她,径自往河岸上走了。 “唐婉,你来干什么?”顾琛黑着脸,直接将她推开了,“我记得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没我的允许你最好不要到处乱走。” 唐婉脸上浮现出一抹委屈之色,她眼巴巴的看着他:“可我也是你的女人,你都能带着几个丫头一起出来了,为何不能带上我?” 顾琛黑着脸,根本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 见沁娘走了,他转身追了过去。 沁娘走到岸边,看到了坐在岸边看人垂钓的宋二。 宋二冲她展颜一笑:“怎么?被扫兴而归了?” 被戳穿了心事,沁娘面上有些讪讪的,随即强行转移话题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年纪轻轻的,大老远冒着严寒跑到这里来,该不会只是为了看热闹吧? “我在钓人,你信不信?”宋二开玩笑道。 沁娘笑了笑,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她抬脚上了岸,顾琛也跟着过来了:“沁儿,要不,我们也上楼去喝两杯?” 既然唐婉来了,他们这个冰是滑不成了。 别说是沁娘看着她膈应,就是他看着也不太舒服。 “顾公子要喝两杯吗?不如一起啊?”宋二连忙站起身来,看人家冰河里垂钓的心思也没了,“我请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的唐婉“哎哟”痛呼了一声,几个人的脸色齐齐的脸了。 气氛再一次被破坏。 沁娘深吸了一口气,甩袖道:“不必了,我去找瑞嬷嬷她们,然后一道回驿馆,你们有事情自己聊吧。” 说罢,她也不管顾琛什么意见,自顾自的便走了。 顾琛的脸色,简直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顾公子,那位是你的小妾吧?好像扭到脚了,还摔了一跤,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看啊?”宋二一脸关切的说道。 原本顾琛的脸色就已经够难看了,听完宋二的话顿时就更难看了。 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刚才在他走过来之前,也不知道他对沁娘说了什么,搞得现在沁娘又不愿理他了。 顾琛确定,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温润的男人就是他的敌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宋公子这般怜香惜玉,不如你去扶她,你若是看上了,我也可以割爱让给你的。”说完,他抬脚便追着沁娘去了。 宋二脸上始终维持着温润的笑意,被顾琛极不友好的怼了几句也丝毫不生气。 “唐二夫人,人都走了,你就别装了。”宋二笑着说道。 唐婉原本还跌坐在冰面上的,闻言立马就站了起来,脸色愤愤的看着宋二道:“你幸灾乐祸什么?你也不过就是跟人家说了两句话而已。” 说着,她气哼哼的往岸边走。 只是,她刚上岸,就见顾琛又折了回来,正好看到她活蹦乱跳的样子。 唐婉:“……” 她干嘛要听那个宋二的,早知道她就在冰上多趴一会儿了,冷些就冷些吧,万一顾琛良心发现了呢。 现在好了,被撞了个正着。 “唐婉,我回来就是有句话要告诉你,别忘了你自己身上还中了药,你若再作,到时候别怪锦嬷嬷不肯给你解药。”顾琛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唐婉站在原地看了许久,也没有看他再转回来,她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你被下了药?什么药?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呢?”宋二凑过来,笑眯眯的说道。 他明明在笑,可唐婉却对他生出了几分警惕。 “你会那么好心?”唐婉不信。 他们本就结交不深,甚至刚认识都不到几天。 “我的心思都被你看家穿了,我想,你应当能明白我为何好心的。”宋二说着,负手而立,一派的优然与从容。 唐婉早就看出他身份不一般,只是不知是敌是友,她也不敢露太多。 但,若对方真能帮她解了这个药,她倒是可以考虑跟他做个交易。 “唐姑娘,你没得选,如今你身边已无可用之人,而且,在这穷乡僻壤,你也不可能找得到人给你解药。”宋二不紧不慢的说道。 唐婉沉默了。 他说的的确是事实,这几天她也有去找城中的大夫把过脉,可他们都无法解此药。 若是宋二能帮她,也许,她也不必受制于杨沁颜那个贱人了。 这般一想,唐婉嘴角立马勾起了一抹笑:“好。” 这边。 沁娘叫上在酒肆里喝酒的两位嬷嬷后,便直接朝着驿馆走去。 “小姐,秋桃她们呢?”瑞嬷嬷问。 “让她们再玩会儿吧,我们先回驿馆。”沁娘虽没有多说什么,但刚才的那一幕,坐在楼上的两位嬷嬷又怎么会没瞧见? 只不过,她们很识趣的没有再提这茬罢了。 “小姐,大少爷好像在那边与人商议堤坝修建之事,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这眼见着也快晌午了,找大少爷一道吃个午饭也不错。”瑞嬷嬷知她心情不好,便提议道。 一提到杨鸿,沁娘的心情果然被转移了,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只是,后面有条尾巴一直跟着,让她很是心烦。 第二百一十五章珠子不见了 “沁儿,你就理我一下嘛!”顾琛在后面,拽了一把她的袖子。 瑞嬷嬷和锦嬷嬷二人默默的别过头去,简直没眼看。 “我要去找我大哥一道吃午饭,你跟着我干什么?”沁娘抽回了自己的袖子,没好气道,“我可不想等会儿吃得正高兴的时候又有人追过来倒胃口。” “那魏中信人都已经来了,回去后我便让人把她押回京城。”顾琛之所以没有急着把她送走,就是想看看那个魏中信是不是真有才。 若这人只是唐婉随意找来搪塞他的,那他便不会再对唐婉客气了,就是十八大酷刑直接上完,他也要逼着她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 “你怎么处置是你的事,不必与我说。”沁娘烦躁的挥了挥手,“你赶紧走,不然我可不保证我大哥不会打你。” 顾琛睨了她一眼,语气陡然正经道:“他要是打得过我,也无妨。” 沁娘张了张嘴,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的确,别看顾琛是书香门弟,而且还是文臣之后,可他从小就拜了师傅,学了武功,而且,一般人还真打不过他。 也不知道这厮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学什么都快。 简直让人太心理不平衡了。 杨鸿正带着人勘察水利,商量着要如何将水引至田里,要修多长,从哪里修起。 他忙得昏天暗地的,若不是沁娘来找他,他还真顾不上吃饭了。 “小杨大人,不如就到老汉家中去吃顿便饭吧,你们也忙了许久了,也别跑来跑去了,我家就在附近。”一名老汉殷勤的说道。 这些天杨元海父子俩领着人四处商量着要修水利的事情,他们其实也都看在眼里,知道这是办实事的好官,平日里也有当地人热情的领着他们四处察看地形。 更有甚者,杨家父子走到哪,渐渐的后面都跟了一串的尾巴,因为,这是关乎民生的问题,大家都很关心。 偶尔杨家父子也会询问他们的意见,所以,这些老百姓对杨家父子那是热情得不行。 “大爷,您能别小杨大人小杨大人的叫吗?听着怪别扭的。”杨鸿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我们叫什么呀?总不能两个都叫杨大人吧?”老汉也是很懵,这父子俩,总得区别一下吧,要不然都叫混了。 “行吧,您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杨鸿最终也懒得跟他争了,从善如流的说道,“那我们今日就叨扰了。” “哪里的话,要没你们,我们现在都还吃不上饭呢!请你们上家里吃顿饭有什么的。”才汉说着,打头领着几个人便往家里走。 沁娘跟在后面一直偷笑,冲着杨鸿挤眉弄眼的叫着:“小杨大人~” 杨鸿脸一黑,怎么连自家亲妹妹都要调侃他! 顾琛展颜一笑,也贱得一批:“小杨大人~” 杨鸿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厮好像是又惹他妹妹生气了。 哼! 在那个唐婉没有解决之前,别想得到杨家人的一个好脸色。 几个人在老汉家吃了顿便饭,杨鸿又要忙去了,沁娘便跟顾琛回了驿馆。 刚一进到驿馆里,就听唐婉嚷嚷着她有东西不见了。 沁娘顿时皱紧了眉头,只觉得这个唐婉还真是一时都不能消停。 想到这里,她就瞪了顾琛一眼。 要不是他惹上这么个麻烦的女人,现在哪里有这么些麻烦! 顾琛被瞪得也很无辜,那唐婉有“上方宝剑”,还真的不能拿她如何,顶多就是折磨她一下,却不能让她死的。 但是,作为一家之主,该说话的时候他还是要说话的:“怎么回事儿?” 一名侍卫回禀道:“这唐氏从外面一回来就说她有件重要的东西找不着了,问她是什么她又不说,还是您来问吧。” 对于唐婉的人品和作风,这几日他们已经有所了解,所以,能不招惹她就尽量不去招惹她吧。 毕竟,什么时候被算计进去了都不知道。 “阿琛,你送我的那串珊瑚珠子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啊。”唐婉一见顾琛回来,连忙扑过来,苦巴巴的看着他道。 顾琛脸一黑,眼睛下意识的朝着沁娘看去。 可沁娘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顾琛失望极了,他还怕她生气。 “我何时送了你珊瑚珠子?”顾琛急急的撇清道。 唐婉双目微瞠,说道:“就是那串南海的红色的珊瑚珠子啊,当时我还给了你一只镯子。” 经她这么一提醒,顾琛终于想起这么一个东西来了。 顿时,脸色更黑了。 沁娘挑眉,可以啊,还互相赠送了信物! 当真是好得很! 明明这两个人早已明珠暗投,却偏偏还要把她给扯进来,害得她现在每天都在看他们变着花样的给她找刺激。 这若是放在前世,她怕是早就被刺激得快疯了吧。 幸好她重活了一世,她如今已能抗住任何打击。 “我那是送你的吗?明明是跟你换的!”顾琛无语的看着这个拼命搞事情的女人,“是我先看中了那个镯子,但是你不肯相让,所以我才用那串珠子来换的,那镯子是我给沁儿的定情信物,可不是你送我的。” 这一点,他觉得他有必要说清楚,要不然,改明儿沁儿都要当真了。 果然,沁娘唇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她就知道这个唐婉戏很多,一天演个七八百遍都不嫌多的。 看吧,换的都能被她说成是交换的。 虽然差了一个字,可这要是不说明白具体的情况,保不准她还真信了。 “哎呀,不管是送的还是换的,总之那串珠子对我意义非凡,它现在不见了。”唐婉扯着顾琛的袖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见犹怜的看着他。 顾琛面上不动,内心却冷笑了一声。 他倒要看看,这个唐婉又要玩什么花样,她果然是一天都不带消停的。 “好,我帮你一起找。”说着,他粗鲁的扯着唐婉的袖子,大力的拽着她回了她的房间。 沁娘凉凉的在后面补了一句:“你跟你那个丫鬟好像是翻脸了吧?保不齐她给你拿去外面当了,谁让你对她这般不好来着。” 唐婉恨极了沁娘,这个时候还提那个贱丫头做什么? 这些天,碧心几乎不怎么伺候她,而且,她似乎也看出来了,顾琛不怎么待见她,所以行事便越发的张狂了。 她决定了,待回到京城以后,就把这丫头给发卖了,省得天天在她眼前晃,看得她心烦。 碧心觉得,她反正也逃脱不了好下场,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还能留几分骨气。 顾琛到了唐婉的房间,看着她将自己的私人物品一件件的翻出来,到处都没有那串珠子,他也没动弹。 只是冷眼旁观着。 最后,唐婉咬了咬唇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道:“会不会是姐姐的那些丫鬟们拿了,又或者,姐姐知道那是你送的,出于妒忌,所以让人把那串珠子给拿走了?” 顾琛眼眸阴沉沉的看着她:“你是想搜沁儿的房间是吗?” 这个唐婉,果然是一天都不带消停的。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整个驿馆都搜一遍,毕竟,我们刚才都出去了,我不敢怀疑姐姐或者是姐姐的人,但这驿馆里还有侍卫啊,是吧?”她觉得,她这话说得已经够委婉了。 可是,顾琛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好转的意思,他从头到尾都只是阴沉沉的看着她,却并未出声反驳她。 突然,一个声音横插进来:“既然唐二娘想找,那便去找吧。” 唐婉一喜,随即又按捺下去,作出一副小心又无措的样子:“姐姐,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说,你的下人都不喜欢我,万一她们要是背着你想要惩罚我一下呢?又或者,这驿馆侍卫见钱眼开?” 沁娘真是要佩服她了,不就是想要借机从她房中搜出些什么来吗?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我可不是你,我的下人,没有我的命令都不会自作主张!”沁娘毫不客气的讽刺道。 唐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仿佛被人当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哼,听话又如何? 一会儿,她倒要看看那几个贱丫头还笑不笑得出来。 沁娘就知道唐婉此次不会简单作罢,她闹这么大动静,目的已昭然若揭。 不过,她已经跟那些暗卫说过了,让人们派个人盯紧了他们住的地方,以防唐婉借机生事。 所以,唐婉想搜,她便让她搜好了,她还就不信,她真能搜出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沁娘打开自己的房间门,任由唐婉进去搜,连带着,那几个丫鬟婆子们的房间也被一一打开了,让唐婉搜个够。 唐婉面上小心翼翼,内心却冷笑连连,哼,真以为她是为了找那串破珠子么? 一会儿,她会让杨沁颜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十倍的还回去。 很快的,唐婉便将沁娘的东西都翻找了一遍,没找着她那串珠子。 沁娘冷笑。 突然,唐婉“呀”地叫了一声,捂住了脸,飞快的从沁娘房中跑了出来。 顾琛拧着眉,莫名的看着她。 第二百一十六章手段低劣 沁娘嘲讽的看着她,看吧,她就说这唐婉一定会想办法在她房中弄出点什么来。 果然,这还没装多久呢! 尾巴就露出来了。 “阿琛,真是太羞人了,没想到姐姐竟然有这等嗜好。”说着,她羞红了脸,一副几乎说不下去的样子。 她这副欲盖迷彰,欲语还休的样子,成功的勾起了顾琛的好奇心。 顾琛一把推开她,大步走到屋内,在她刚才翻过的枕头底下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僵住了。 唐婉见状,趁机上前小声的说道:“阿琛,姐姐她都嫁人了,她现在这样,不是在给你戴绿帽子吗?而且,她这嗜好也太有失妇德了点。” 沁娘被她半藏半露的说得都有些好奇了,她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记得她枕头底下什么都没有。 而且,流影他们还在暗处盯着呢,也不可能让唐婉有机会把见不得人的东西放她房里吧? 越想,沁娘心里就直犯嘀咕。 她抬脚走进去,顺着顾琛的视线,一下子就看到了床上摊开的那一块布,顿时,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阿琛,姐姐她身为你的正妻,而且还是杨府唯一的嫡小姐,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这个东西也太令人羞耻了,我都不好意思张口。”唐婉说着,脸色一阵羞红。 她看向沁娘的目光,又羞又恼。 似在怪沁娘用这等见不得人的东西污了她的眼睛。 沁娘怪异的看向床上那块男性的里裤,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唐婉便觉得她当场被人抓包而心虚,顿时就更来劲了:“阿琛,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别人以后会如何笑话你啊?” 她无时无刻不在煽风点火,企图一次性置沁娘于死地。 这是她想了一个上午才想出来的法子,她就是要用一顶不守妇道,行为有失德行来将她踢出顾家的门。 她就不信,等回京以后,就杨沁颜这般的,他们顾家还能瞧得上? 到时候,就算是顾琛不愿意放手,所是也由不得他了。 世家子弟的婚姻一向都不是那么自由的,况且,世家最爱重脸面,若是该女妇德有失,那便是皇帝的女儿,怕是也不会招人待见。 越想,唐婉心里就越得意,她就要看到杨沁颜倒霉了! “阿琛,这里虽说离京城很远,但这驿馆这么多人看着,总有人会把事情传出去的,到时候,丢人的只会是顾家,你难道愿意你们家的百年清誉就这么被人给毁了吗?”唐婉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继续煽风点火。 沁娘侧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古怪的说道:“看样子唐二娘很为我着想啊。” 唐婉怔了怔,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副好姐妹的模样,义正言辞的说道:“姐姐,我没想到你们世家女的教育竟是这般的,你一个成了亲的女人,怎么能私藏别人的……别人的……” 那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跺了跺脚,羞恼的说道:“总之,姐姐,你这样太不像话了,你就跟阿琛再没有感情,再记恨她强娶了你,你也不该用这种方法来报复他。” 唐婉一句私藏别的男人的里裤,就能将沁娘的名声毁得干干净净。 此刻房中虽然只有他们三个人,可这满驿馆的侍卫可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八卦呢! 谁让唐婉这个人就是八卦的高产量制造者。 “唐婉!”沁娘突然叫了她的全名。 声音极淡,也极轻。 唐婉却被他这么一唤唤得有些莫名的瑟瑟。 但是,她很快又稳住了,因为,这可是她亲手放进去的,绝对不能抵赖。 “你成功的把我变成了一个泼妇,这一刻,我真的被你惹怒了。”沁娘说着,上前一步,甩手就是一巴掌。 自打她重生以来,她就是对唐婉再恨,她也什么人未想过要亲自动手打她。 可是这一刻,她是真忍不住了。 一次次的,想要破坏她的名节,她若是还要保持她的世家女的教养,那么她当真要被人以为她杨沁颜软弱可欺了。 “你敢打我!”唐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竟然敢打我!” 沁娘嘲讽的看着她,眼眸锐利如刀,反手又是一巴掌,然后,抬着下巴,露出她世家女该有的高贵与睥睨众生的气质:“我打都打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唐婉捂着被打肿的脸,忌惮的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怨毒,嘴里还叫着:“阿琛,明明是姐姐做错了事,可她凭什么打我?” 这一刻,唐婉真的快要疯了! 杨沁颜这个贱人,居然敢打她! “她做错了什么?”一直冷眼旁观,未曾开口的顾琛突然开口问道。 唐婉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扯高了嗓门道:“她都与别的男人勾搭不清了,还把人家的里裤给藏在了枕头底下,这难道还需要我明说吗?” 顾琛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她,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他弯腰,伸出两根修长的指头,挑起床上那块又薄又小的布料,扬着眉道:“这是我的里裤,请问,我与她睡在一处,她床上有我的衣物怎么了?” 唐婉脸色一白,浑身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琛,好一会儿都没有动弹一下。 她只觉得两只耳朵一只嗡嗡嗡直叫。 不可能! 那条里裤怎么可能是顾琛的呢? 明明是她在回来的路上,从制衣店买回来的,怎么可能是顾琛的呢? “不,不可能!”唐婉猛的回过神来,一步蹿上前,一把夺过顾琛手里的那块布料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刚才那副难以启齿又羞于见人的模样? 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的瞪着手中那条里裤,嘴里一直呢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沁娘简直已经懒得陪她演下去了,直接戳破了关键:“顾琛的里裤里面都绣了字,你自己睁大狗眼看清楚,不要每回没搞清楚状况就张嘴污秽语的!” 唐婉连忙翻开里裤找了起来,果然,就在内侧找到了那个绣着的大红色的“琛”字。 唐婉顿时只觉得五雷轰顶,两只脚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这真的是顾琛的裤子,那么,她买的那条呢? 到底谁换的? 他们明明都出去了,而且还在她后面回来,他们哪里有时间把裤子换回来? 所以,谁在帮杨沁颜? 难不成是碧心这个吃里扒外的? 这么一想,唐婉整张脸都阴沉了。 “我觉得唐二娘还是太自由了点,而且,之前给你下的药还轻了,让你每天还有时间作天作地的。”沁娘看着唐婉,伸手掐着她的下巴,眸光凌利如刀,“原本之前就要押你回京的,现在还放任你在此地,你该知道你的作用是什么,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我也可以当你不存在,可你偏要作死,那便怪不得我了。” 说完,她直接甩开她的下巴,然后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扔到地上。 唐婉看着被她扔到地上的帕子,顿时觉得被羞辱了。 “你不必看,这条帕子满大街都是,你就算捡了去,用来栽脏我与人私相授受,我也是不认的。”沁娘一句话,刺得唐婉面色铁青。 一股浓浓的屈辱感涌遍全身,唐婉浑身剧烈的颤抖着。 “阿琛~”她还抱着一丝希望的看向顾琛,希望顾琛能想到她还有用,不要放任杨沁颜对她百般折磨。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 顾琛像是没有看到她求救一般的眼神似的,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对于沁娘接下来要对唐婉的处置,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干涉。 沁娘说得对,唐婉这般张口便要污人名声,若要继续放任她,日后,顾家的名声要毁也是毁在她那张嘴上。 “你不必看他,今日就算是他开口,也保不下你!”沁娘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迅速的塞进了唐婉的嘴里。 锦嬷嬷没事就喜欢炼制一些稀奇古怪的药,一般大夫还真解不了。 虽不致命,便却最是能折磨人。 为了以防万一,她身上都备着几颗,随时能拿出来救急。 没想到,这唐婉竟是第一个要偿试的人。 药丸塞进去,唐婉下意识的吐了出来。 药丸滚到了地上,沁娘垂眸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你以为,吐出来就不用再吃了么?” 说着,她弯腰将那颗药丸又捡起来,然后,再一次朝着唐婉走去。 唐婉一脸惊愕的看着她,都掉到地上了,她居然还要捡起来给她吃! 这个女人,果然是蛇蝎心肠! “你别过来啊!我要还手了!”唐婉退到了窗边,她看着沁娘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些许恐惧。 沁娘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但却像极了索命的阎王。 唐婉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眼神再一次看向顾琛,希望他能救她一救。 然而,顾琛动了。 只见他几步跨过来,一把夺过沁娘手中的那枚药丸,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了她嘴里。 最后,在她胸骨上一拍,那颗药丸便沿着她的食道,一路滑到了肠胃里。 唐婉:“……” 不帮她就算了,居然还帮着杨沁颜一起害她! 阿琛,你好狠! “你放心,锦嬷嬷的药吃不死人的,顶多就是让人受些折磨而已。” 第二百一十七章拉拢 沁娘话音刚落,唐婉就猛的打了个嗝。 唐婉瞪大了眼睛,接着,就开始一个劲儿的狂打嗝! “你……”唐婉一个字刚发了个音,又嗝了一下,然后,她整个人就不好了。 她一拍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指着沁娘,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都说了,锦嬷嬷的药顶多也就让人难受一点而已,不会要你的命的。”沁娘说着,冷傲绝然的看了她一眼,“你放心,半个时辰后就会停,但是,你若再想作妖,我后面还会有很多种药,我可不介意让你一一体验一轮。” 说完,她挺直了脊背,抬步就要往外走。 但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来了:“哦,瞧我,这里是我的房间,该走的人也不是我。” 说完,她转身回来,拎着唐婉的衣襟便往外拖。 唐婉刚想推开她,但她又猛的打了一串嗝…… 就这样,唐婉直接被扔出了房间,并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在她面前关上了。 顾琛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唐婉拍着胸口,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眸中仿佛淬了毒一般。 “怎么?你又被人家给反摆了一道?”熟悉的温润的男音自耳边响起。 唐婉愤怒的瞪向他。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我又没给你吃这种药。”宋二笑着说道,“早就跟你说了,成大事者,必须能沉得住气,你看看你,吃相太难看了,又被人反杀了吧?” 唐婉被一再的取笑,气得浑身发抖:“你……幸灾……乐……乐祸什么?”还不是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最少还努力过了。 哼! “我不是幸灾乐祸,我只是在教你有些事情得慢慢来,急不得而已。”宋二说着,朝那扇紧闭的门看了一眼,然后悠然的走开了。 这个杨大小姐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聪明、敏锐、漂亮还有手段,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他相信他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不过,要是能将顾琛一道给拉拢了,那么他日后就如虎添翼了。 且不说他背后的顾家,就单说他这个人,也足够让京城里的各方势力争抢了。 这么一想,宋二整个人便明朗了,看来,他得好好的谋划谋划,如何能将这二人收为己用。 沁娘当着唐婉的面把门关上以后,扭头看向顾琛:“你也可以滚了!” 顾琛一愣,不明所以:“夫人,我刚才可没帮她。” 为什么要赶他走? 而且,她都把门关了,难不成要他从窗户走? 顾琛还未从她那句“你也可以滚了”中回过神来,沁娘就已经走过来,直接手动诠释她的意思了。 她将顾琛推到窗边,言简意赅道:“行了,你夜里怎么来的,现在就怎么走吧。” 顾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当真要让他从窗户走。 他堂堂顾二公子,大白天的从自家夫人房中出去,居然要跳窗,这若要让人看见了,指不定还怎么笑话他呢! 于是,顾二公子直接摇头,表示拒绝。 沁娘简直要气笑了:“你不走是吧?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说着,她直接将他推了出去。 顾琛短暂的惊愕过后,眼疾手快的便伸手攀住了窗台,他抬眸看着她:“夫人,你要谋杀亲夫吗。” 沁娘冷笑道:“这里区区不过才二楼,以你的身手,怎么还能摔得死你?”瞧瞧,这不就没掉下去么? 顾琛手上微微使力,一个凌空翻,整个人又跃上了窗台,他蹲在那里,正好与她平视:“那万一我要是没反应过来,不是要被你给弄死了,沁儿,你的心真狠。” 沁娘淡淡的看着他那一副故作心有余悸的模样,讽刺道:“我从这楼上掉下去都不会死,你一个从小到大练武的人,又怎么会死?我要是真够狠心,那日就该直接用发簪刺进你的心口,这样,我就不用每天看着你跟唐婉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了。” 说完,她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然后眼疾手快的将窗户给关上了,并且落了闩子。 顾琛失神之下还当真被她给推下去了,当场直直的便摔了下去。 就像沁娘说的,他一个从小练武的人,皮糙肉厚的,区区这点高度,还真的难他造不成伤害。 更何况,下面还有厚厚的积雪。 顾琛仰躺在雪地上,眼睛直直的瞪着那灰蒙蒙的天空。 天似乎更冷了,就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看来,只要他跟唐婉之间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他跟沁娘之间就真的永远也不可能。 看来,连弩的事情,他要加快进程才是。 姚县令那边,很快就有结果了。 那三个人起初咬死不开口,不过好在姚县令也是不是一个蠢人,顾琛教了他一招引蛇出洞,他便举一反三的开始了心理战术。 他将那三个人分开审,而且在每个人面前都说,另外两个人已经招了。 “果然不出所料,是前任工部尚书的余党指使的。”姚县令道。 事情因为涉及到杨家,所以杨家父子也在。 “现在这个贪渎案子重大,牵连甚广,那些余党不甘心坐以待毙,就想给杨家找点麻烦。只要杨家在振灾事宜上出现在重大失误,那么圣上的注意力自然会全部转到杨家身上,那么那些余党或许还有趁乱逃脱的可能性,不得不说,这招祸水东引使得不错。”宋二声音悠悠,分析得地无比的透彻。 “那宋二公子,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啊?”姚县令心里没底啊,他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情牵连到了京中各大要职的官员,他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宋二的身份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下意识的去问他。 宋二笑了笑道:“此事倒也简单,你就放出风去,说抓到了三个意图在振灾的粮食里下毒之人,而且,这几个人已经招了,即日押回京城,移交大理寺处理,相信那些心中有鬼的人,一定会有所动作的,到时候,你们就来个瓮中捉鳖就好了。” 这个方法其实跟之前抓那几个贼人的方法是一样的,但是,有时候同样的招式,却能屡试不爽。 毕竟,作贼者终是心虚的。 “还是宋二公子聪明。”姚县令冲着宋二拱了拱手,“多亏有宋二公子在,否则,老夫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宋二笑了笑,看向坐在一旁光喝茶不开口的顾琛道:“姚大人过奖了,即便没有我,想必顾公子也能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助你的,顾公子虽不为官,可终祖上也是做过官的。” “宋公子过奖了,顾某心思只在赚钱上,对于你们朝中这些事情,不太关心。”顾琛放下茶盅,淡淡道,“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完了,那么我便先告辞了,我还有生意要做。”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 宋二也跟着站了起来:“都到了这等重灾区了,顾公子竟然还有生意要做,当真不愧是顾公子。” 顾琛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道:“生意无论在何处都能做,端看你有没有那双洞察商机的眼睛。” 说罢,他冲在从的几个人拱了拱手,便打算出门了。 宋二连忙跟了上去:“顾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顾琛挑眉看向他,他不知道他跟宋二有何话可说。 但他没反对,宋二就当他是同意了,于是,与他并肩出了县衙内堂。 街道上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有了些人气,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萧条。 迎着寒风,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人,顾琛问:“宋公子要说什么?” 宋二也不含糊,直接问:“不知道顾公子是否想过要做官?” 顾琛毫不犹豫的摇头。 宋二又道:“其实以顾公子的聪慧,不做官实在是可惜了。” 况且,他背后还有整个顾家,只要他肯入朝为官,他相信,顾琛一定能爬得比旁人都要快。 而且,只要他愿意给顾琛铺一条路,他相信日后整个顾家都会成为他的助力。 能够得到顾家的支持,比得上半个京城的势力。 “我想要辜负宋二公子的一番美意了,我对做官没有兴趣,我只想赚更多的钱,让我的家人过上无拘无束更好的生活。”顾琛婉言谢绝了。 其实宋二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他原本还在猜测宋二是皇家的哪个旁系的亲戚,但这几日从他的言谈举止以及他对朝局的关注度,他其实不难猜到对方的真实身份。 只不过对方既然是微服出巡,没打算暴露身份,那他也不好点破。 “如今朝局动荡,边关又有邻国蠢蠢欲动,哪里来的无拘无束的生活?”宋二不赞同的说道,“顾公子是聪明人,应该清楚,这种时候只有手中握有权势才能更好的护自自己在意的人。” 顾琛眼睛眯了眯,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宋二公子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在下还有事,告辞!” 说着,他转身大步的朝着前方走去。 宋二那张温润的脸上,瞬间便布满了阴霾。 他的护卫上前,低声说道:“爷,这顾公子也太不识抬举了。” 宋二冷笑了一声道:“他既不识抬举,那么也就怪不得我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连弩 顾琛出了县衙,立马就回驿馆领了魏中信去了城内一家老牌的打铁铺。 魏中信拿出了他手里的另外半张图,跟顾琛手里的拼在一处,开始商量着材质。 这是一把能够连射十箭的强弩,因此,质料一定不能差,否则,很容易散架。 魏中信原本还以为顾琛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人傻钱多的那种,可当他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懂。 因此,这样的主想要糊弄,比较难。 等到顾琛从铁匠铺出来以后,顾青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闪了出来。 顾琛问:“查到了吗?” 顾青看了他一眼,说:“那半张图的确是一直被魏中信带在身边的,而且,属下查过他的底细,他的背景基本属实。” 也就是说,这个魏中信的确是个制兵器的好手,但,却无法确定那张连弩是否真的出自他手。 毕竟,他这些年来也并未出名。 甚至可以说,他跟一个普通铁匠并无甚区别,若他当真能够画出样的图,他大可以自己把弩做出来,只要让别人看到那弩的效果后,自然是不愁有人没钱批量生产的。 毕竟,用在军需上的东西,向来花费都是不菲的,他若真有这个能耐,拿出名了。 也不可能年过三十了,还过得这般光景。 若说他淡薄名利倒也罢了,可这个男人明显是追名逐利的。 “那他的背景可查清楚了?与他交往之人中,还有谁擅于制武器的?”顾琛之所以让顾青去查,就是因为,他也不确定这个魏中信是否真的是唐婉说的那个怀才之人。 怕就怕,这只是唐婉与魏中信串通好的,专门来糊弄他的。 “属下查实过了,这个魏中信师从武从苏,自幼在武家学艺,同门中,还有两个师兄,不管是论资质还是心性,他都不算是三人之中的佼佼者。”接着,顾青又把他查到了另外两个人的资料一并交待了一遍。 顾琛沉默了良久。 这个魏中信年过三十却还未曾出头,他若真有大才,几乎都不需要他刻意的去表现,旁人都会忍不住的找上门。 可他手里明明有那么一张上好的图纸,却从未用来制成武器,若说他是在等一个大财主,要批量生产,要高价,那么,他大可以先做一把出来。 有道是,有了实物,才能特好的开启下一笔生意。 这个魏中信应当不至于那么傻。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张图也许根本不是他画的,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按照图的样子,做成实实在在的威力无比的武器。 这般一想,顾琛的脸色便难看了下来。 若这个魏中信是个冒名顶替的,那他拆腾了那么久岂不是白费功夫? 一想到不这要再跟唐婉打交道,他心中那口气便憋得慌。 “你去弄清楚其他两个人谁的天份更高一些,若是能查到武从苏这个人就更好了,相信没有人比师傅更加了解自己徒弟的。”顾琛吩咐完以后,便挥手让顾青退下了。 待到顾琛回到驿馆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唐婉这一日很不好过,又是打嗝又是大笑的,很是不好受。 可是,沁娘不肯给她解药,她就是答应了跟宋二合作,但宋二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给她找到医术了得的大夫配制解药。 所以,唐婉这份罪是无论如何都得受下去了。 “去给我倒杯水!”唐婉指着碧心命令道。 碧心只是站在那里,没动,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她瞧,眸中满是清冷的光。 “你这个贱婢,是想要造反吗?”唐婉吼道。 “姑娘,你难道还会放过我吗?”她不傻,唐婉这个人,一向眼里不揉沙子。 她们主仆二人既已翻脸,那么唐婉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过她的。 与其等到回京后任人宰割,她不如趁着在这种小地方为自己搏一条生路吧。 “我总不能真的让人把你打死吧?”唐婉知道她这个时候无人可用,虽说她跟碧心有了嫌隙,但若能哄住,她最起码现在的处境也不至于太过尴尬,至于回京以后的事情,那便以后再说吧。 “你若是把我打死了倒也还好,就怕你会让我生不如死呢。”对于唐婉的心狠手辣,她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清楚? 就是做,她也帮着她做了那么许多。 “那你想如何?不如明说了吧。”唐婉想,这个贱婢不过是想跟她谈条件,她且让她得意几天,等到回京以后,她定会要让她好看。 碧心岂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跟了她那么多年,唐婉眉眼棱梢一动她便知道了。 因此,她淡淡的开口道:“我要你放了我的身契。” 只有放了身契,她才算彻底得了自由,到时候,她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 哪怕是过得比较清苦,也比跟在唐婉身边有一天要被推出来做替罪羊的要好。 她算是看明白了,唐婉这个人,她要用你的时候,便对你百般的好,等到大难临头,她无数之前对你有多好,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你给推出去。 前车之鉴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不想在走碧痕她们的后路。 “那么,你能帮我什么?”唐婉问。 碧心勾了勾唇,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吐了几个字,唐婉立马睁大了眼睛。 临近春节,瑶县的雪有融化的迹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也有了些许年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元海父子俩这个年在瑶县留定了,但顾琛已经把他要办的事情办了个七七八八的,他也想带着沁娘回京过年。 于是,离开瑶县前,姚县令便在自己府中设宴,为他们践行。 由于瑶县连连受灾,姚县令之前又掏空了私库,他能办的席面也是极其简朴的。 虽比普通百姓好一些,可在他们这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看来,也委实是寡淡了许多。 “本府手头也不宽裕,粗茶淡饭的,还请几位不要嫌弃。”姚大人略有些心酸的说道。 “姚大人客气了,其实姚大人这席面已经算很好了,我们万不敢嫌弃。”杨元海端着酒杯道,“我先敬姚大人一杯。” 饭桌上也就他们几个人,并未请那些什么亲朋好友之类的,就只有姚县令陪同着他们几个人。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饭也不在乎吃得好不好,只是吃个心意罢了。 他们大老远的来一趟,姚县令能够这般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他若当真整了一桌山珍海味,他们倒要怀疑这姚县令是不是贪污了。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几个人不免生出了几分离别的惆怅来。 突然,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童蓦地从内间蹿出来,抱住姚县令的大腿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祖父。” 姚县令眸中满是宠溺的看着自己这个小孙子,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道:“乖,去找你娘。” 小童摇头,眼睛在饭桌上那唯一的一盘红烧肉上扫了一眼,然后强行转开了视线,笑盈盈的看着姚县令道:“祖母让我管束祖父,不可多饮酒。” 姚县令的心头一暖,同时又心酸得眼眶泛红。 他这府中已有许久不开荤,今日若不是要招待贵客,他也舍不得让人做这顿有肉的菜。 众人将他的为难看在眼里,心中顿时也跟着泛起了酸楚。 沁娘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那个小童面嘴边,轻声道:“小弟弟,要不要偿一下这块肉好不好吃啊?” 小童大眼睁得圆溜溜的,明明很想吃,却不敢轻易的接,因为,娘亲交待过了,今日府中有贵客,肉要留给贵客吃的。 “姐姐给你,你就接着。”姚县令开口道,“长者赐,不可辞。” 小童一听,眼睛立马亮了几分,张嘴“啊呜”一口便将那块肉给吃进了嘴里。 他人小嘴巴也小,顿时那块肉便将他的腮帮子撑得鼓鼓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行了,你下去吧。”姚县令拍了拍孙子的脑袋,将人给打发了。 小童乖巧的就了一声,便风一般的又跑走了。 姚县令有些不好意思:“小儿不懂事,搅了各位的酒兴,抱歉啊。” 众人纷纷说不在意。 短暂的插曲过后,几个人又开始喝了几杯。 这时,内堂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偶尔还能听到妇人的啼哭声,接着就是凌乱的脚步声。 姚县令皱了皱眉,正要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一个婆子急急忙忙的跑出来:“老爷,不好了,孙少爷犯病了。” 姚县令一听,脸色立马变了。 他豁地一下站起身来,动作大得差点将椅子给感慨颇翻了,他极力压制着自己声音里的急切,问:“怎么会犯病呢?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嫡孙,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在坐的几个人闻言,顿时也坐不住了。 想着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几个人也不好在此搅扰了人家,便起身准备要告辞。 这个时候,那个婆子的话却令在场的人再也迈不开脚步。 就听婆子声音焦急的说道:“孙少爷是刚才吃了一块肉,过敏了。” 一句话落下,沁娘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婆子什么意思? 听这意思明显不是说肉有问题,而是在暗指,她这个给孩子喂肉的人有问题。 第二百一十九章肉里放了东西 随着那个婆子话落,满堂都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沁娘身上。 沁娘皱紧了眉头:“这肉不是你们家厨子做的吗?若是不能吃,刚才姚大人为何不拦住我?” 那婆子还未说话,唐婉连忙插口道:“姐姐,人家又没说是你,你干嘛急着对号入座啊。” 说着,她以帕掩唇,眼底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只看了她一眼,沁娘的直觉就告诉她,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意外。 按理说厨子是他们姚府自家的,这孩子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全府上下都应该很清楚。 可是她刚才给孩子喂肉的时候,姚大人还点了头,那就说明那肉里没什么东西是孩子不能吃的。 可如今这个婆子跑上来说些意有所指的话,她不出声,难不成还要默认? “唐婉,满桌子的人就我给孩子喂了块肉,如今人家就差没指着我鼻子说就是我害的了,我难不成要默不出声?”沁娘目光凌利的看了唐婉一眼,“还有,这里让你说话了吗?” 一个妾,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哪来的资格在这里搅混水。 “姚大人,还是先请大夫来看看再说吧。”杨元海说,“我们杨家是清流世家,断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的。” 姚大人怔了怔,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望着那婆子道:“那还不快去请大夫,还愣在这里说什么?” 那婆子被吼得抖了抖,说:“大夫已经看过了,所以奴婢才敢说,是因为吃了那块肉。” 姚大人一听已经请了大夫了,想必病情已经稳住了,但听着这婆子的话,眉头顿时又拧了起来:“大夫说那块肉有问题?” 婆子点了点头,偷偷看了沁娘一眼,然后小心的说道:“大夫一来就设法将那块肉给催吐出来了,大夫说那肉里面混了白胡椒粉。” 姚大人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 沁娘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们吃了那么久,那盘肉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胡椒粉味儿,这个婆子分明在扯谎。 沁娘眸光一转,恰好对上了唐婉幸灾乐祸的脸,眼眸顿时便阴沉下来。 她跟唐婉平日里如何斗都行,但绝对不能伤及无辜,尤其是像这种几岁大的娃娃。 这件事情若真是唐婉为了算计她而搞的鬼,那么也太不可饶恕了。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杨家父子满脸的担忧,宋二一脸的看好戏,唐婉幸灾乐祸,碧心站在一旁,低垂了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秋桃等丫鬟一个满脸怒容,她们家小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姚府要陷害人手段也未免太低劣了点! 拿一个小孩子来做武器,实在是无耻! 顾琛倏然笑了起来:“既是这般,我们一道去看看吧。” 说着,他伸手拉过沁娘的手,在她手心上挠了挠,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沁娘那颗原本羞愤的心顿时便散去了不少阴霾,她重新镇定下来,看向姚县令道:“姚大人,既然贵府都怀疑到我头上了,我若不跟着进去看看,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本来还想着第二天可以起程回京的,如今看来,这件事情若是不查清楚,他们是走不了了。 姚县令也不想冤枉了好人,当即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人引到了内堂。 那个小童显然已经救过来了,大夫刚行完针,这会儿正收拾东西,准备开方子,就见姚县令领着一行人进来了。 大夫连忙给姚县令拱手行了礼,道:“大人,孩子的病情算是控制住了,但是,这孩子身体底子弱,加上现在又是冬天,恐怕要在床上调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大夫说得还是比较委婉的,其实,他不敢说,今日这遭实在是太凶险了,若是他来晚一步,怕是救不了了。 “大夫,你怎么能确定就是那块肉有问题?”姚大人问,毕竟,要是一道吃了别的东西进到腹中,又如何能确定问题是出在肉上面? 这是姚大人一起想问的,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这时,一个年轻的妇人抹着泪说:“公公,我们晚上还未曾用过饭呢!” 姚县令脸色一变,还未曾用过饭,那也就是说,他只吃了那一块肉,所以,问题真的出在那块肉上面? 姚县令整个人顿时就为难起来了。 杨家的家风他是信得过的,他相信杨家不至于养出这么一个恶毒的人来。 况且,他们姚家与杨家无怨无仇的,而且杨家父子还在在此地帮着一道完成灾后重建工作,最少要在这里再待上三个月。 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撕破了脸,于大家有何好处? 理智上,姚大人是不愿相信的。 可是,大夫已经说过了,只吃过那一块肉,除此之外,也无别的东西。 况且,大夫催吐也只吐出了那块肉,旁的什么都没有。 一时间,姚县令也不知道这案子该如何判了。 宋二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看戏,他倒要看看,这下子这位顾少夫人要如何摆脱嫌疑。 “这孩子当真只吃过一块肉?”顾琛走到一旁的茶几旁,拿起桌上的杯子闻了闻,问。 屋子里的丫鬟怯怯的看着姚县令一眼,点头道:“奴婢一直跟着小孙爷,他的确是没有吃过别的东西。” 顾琛挑唇,笑了笑:“那就有意思了,不知道这杯子上如何会有糖人的味道?” 丫鬟脸色一僵,随即吱吱唔唔道:“傍晚时,奴婢陪着小少爷在后院里放风筝,后来,风筝飞出墙外了,小少爷就跑去捡风筝了,当时侧门有个卖糖人的妇人,小少爷说想买,奴婢就给他买了一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那丫鬟便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哭着说道:“但是,老爷,奴婢确信那糖人里没有胡椒粉的,所以才敢给小少爷的,可小少爷拿回来也一直没吃,就在那插着呢!” 随着那丫鬟玉手一指,众人便看到插在窗台上的那只糖人。 沁娘走到窗台边上,将那只糖人拿了过来,放在鼻间闻了闻,嘴角抽了抽道:“我听说,用玉露琼浆水煮过的白胡椒根本闻不到它原本的味道,大夫,你可否能判出这糖人里面有没有混入白胡椒?” 那大夫怔了怔,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可以,但,可能会麻烦一些。” 沁娘看了姚县令一眼,姚县令立马道:“大夫但说无妨,我们为求一个结果,不怕麻烦。” 而且,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害他孙子。 大夫闻言,点了点头,让人去拿一碗水和一把米过来。 虽然姚县令不知道他要用来做什么,但还是吩咐人赶紧去拿了。 一时间,屋子里静极了。 沁娘跟顾琛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都明白了大夫所说的方法是什么了,于是,便不再说话。 很快的,那个婆子便到厨房拿了一碗清水和一小把米过来。 大夫将糖人掰下一块,放到水中,待到糖人化去后,便将米给倒入水中,很快的,那碗米便成了黄色。 大夫脸色一变,看向姚大人道:“大人,这糖人里面混了胡椒粉,小少爷怕是吃了这个才过的敏。” 此言一出,那丫鬟脸色一阵惨白,她只觉得天雷滚滚,劈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爷,奴婢一直看着小少爷,没见他吃过啊。”丫鬟这会儿慌极了。 这可是姚大人的嫡长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顺便让我的人把那盘肉也端了进来,还请大夫也仔细的看看,这肉里可有白胡椒。”沁娘说着,朝身后的锦嬷嬷看了一眼。 锦嬷嬷立马将手中那盘肉递给了大夫。 大夫一脸凝重的接过那盘肉,仔细的察看了起来,还顺手捏了一小块放到嘴里偿了一下:“大人,这肉没有胡椒味儿。” 想到他刚才一口判定肉里有胡椒,这老大夫脸上一阵烧得慌。 这要不是顾琛观察细微,发现杯子上有糖人的味道,他也不可能发现其实真正的追魁祸首是那只看起来很好看的糖人。 “大会,刚才那位夫人也说了,有法子让白胡椒变得没味儿,你又怎么能仅凭吃一口便能断定那肉里没有胡椒?”那丫鬟垂死挣扎的叫道,“而且,那糖人本身就是黄色的,大米变成了黄色不是很正常的么?” 她不懂,为什么一定要将锅甩到她头上! 大夫被一个小关头质疑,脸色有些不好看,只能让人再去取两碗清水、一块糖和一小把米过来。 很快的,那婆子又将东西取过来了。 大夫将那两碗水放在桌上,在众人的视线下,将那块肉扔进了水里,洗了一下,然后捞出来,再放入几粒米。 米并没有变色。 然后,他再将那块糖扔进另一碗清水中,化开,再放几粒米进去。 米仍旧没有变色。 大夫扭头看向那丫鬟问:“现在你明白了?糖是不能令米变色的,只有胡椒粉才能。” 丫鬟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接着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老爷,我没有要害小少爷,老爷明察!”那丫鬟哭得几乎快要断了气。 一时间,整个内堂里闹哄哄的,搅得姚大人异常烦躁。 第二百二十章卖糖人的 “好了!别吵了!”姚县令被吵得头昏脑胀的,“既然你说那个卖糖人的害你,那么你应该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吧?” 他记得宋二公子擅丹青,只要把特征描述出来,让宋二公子画一幅人像画就成了。 他还就不信了,整个瑶县就这么点大,难不成还能让一个凶手给逃了。 那丫鬟经他这么一提醒,眼睛立马便亮了起来,点头道:“奴婢记得。” 于是,一行人又移到隔壁的偏厅,姚县令命人将笔墨拿过来,很快的,宋二便根据丫鬟的描述画了一幅人像画。 沁娘看着画上面的人,蹙了蹙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顾琛显然也发现了画上面的人有问题,于是说道:“这个妇人怕是乔装过,面上也做过一些修饰,所以,即便有这么一幅丹青,怕是也很难抓到人。” 姚县令一听,整个人都沉默了。 那名丫鬟一听,更是整个人都崩溃了。 那个妇人是个乔装打扮的,目的就是为了他们家孙少爷? 可是她怎么知道孙少爷今日会在那个地方出现? 那丫鬟能想到的,在场的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加害。 虽然不至于真的想要这个孩子的命,可对方的目的却是想要害沁娘背上一条人命。 那么对方又如何确定,沁娘会给孩子夹那块肉? 她若是不夹呢? 那么,那个人是不是还有别的招数? 这么一想,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这个案子倒也不难破。”一直保持着冷眼旁观的宋二突然开口道。 姚县令眼睛一亮,问:“怎么破?” 宋二笑了笑:“其实想一想,有谁这么想置顾少夫人于死地的,就能大概划一个范围出来了。”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都射向了唐婉。 唐婉顿时就慌了,她一脸无辜的摇头摆手道:“可是我这些天一直待在驿馆里被软禁了,我哪里都没有去,那些驿馆的侍卫可以作证的,况且,我哪里还敢给姐姐找麻烦,我不要命了吗?我小命现在还在她手上捏着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大家都想起来了,她身体里还中了锦嬷嬷的特制药呢! 目前而言,可没有人能帮她解,她若再敢作妖,不怕被弄死吗? 这么一想,唐婉的嫌疑又洗掉了。 那么,除了唐婉之外,还能有谁那么想让她死呢? 这里可远离京城,就算是有仇恨,也不至于来到这地方还能与人结仇的吧? 众人沉默了一阵后,沁娘突然问:“你那个丫鬟碧心呢?” 今日可是姚大人特地给他们一行人办的践行酒,主子的贴身丫鬟和护卫都在,独独少了碧心,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就算她们主仆二人闹翻了,但唐婉还握着碧心的身契,她还能飞了不成? 对了,身契! 沁娘眯起了眼眸,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那个坏丫头早就不听我使唤了,我们的关系还是被姐姐一手给破坏的呢!姐姐你忘了?”唐婉一脸委屈巴巴的说道。 要不是顾忌着形象,沁娘当真想翻个白眼,这个唐婉一天这么装,不累么? “唐婉,麻烦你每次说话不要这么带有歧义好不好,什么叫我给破坏的,你们俩怎么翻脸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还是你这么年轻,就记性不好了,需要我在此提醒你一遍?”沁娘觉得,她这十几年的修养和教养总有一天要被唐婉给彻底的给整崩了。 一天颠倒是非,指黑为白,还作出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模样。 说真的,在前世,唐婉这么作,所有人都会被她迷惑,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相信她。 可这一世,她作得有点过了头了,似乎除了她自己之外,也感动不了任何人。 唐婉被沁娘一怼,脸色立马白了下来,她咬着唇,一副被压迫得不敢再多话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唐婉就算是演给自己看,也很敬业啊。 别说是沁娘了,就是她身边那几个丫鬟婆子都万分佩服的。 “姚大人,那丫鬟多半是跑了您赶紧下令封城,即便是出城,她也跑不了多远。”沁娘说道,“因为昨天夜里我还见过她了,她一个姑娘家,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跑不了多远。” 至于那丫鬟为何能跑掉,大概这就是她替唐婉做这件事情以后唐婉给她的条件吧。 唐婉用身契换她最后一次作恶! 不得不说,这主仆二人当真是坏到一处了。 “本官这就派人去抓人。”姚县令也不敢耽误,连忙出去找人去了。 既然案子已水落石出,一行人便告辞离开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与自己无关,沁娘等人便不再过问了。 第二日一早,几个人收拾完行装便准备回京了,只是,宋二居然也要同行。 顾琛看着他,整张脸都黑了。 姚县令把他们送出城门口,突然有差衙来报,说抓到碧心了。 姚县令一听,立马便赶回去了。 顾琛重新给沁娘买了辆马车,里面备了许多吃的和茶水,还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厚厚的皮草,帘子也用极厚实,人坐进去绝对是暖和的。 为此,唐婉妒忌到发疯! 因为,她还是等跟瑞嬷嬷几个婆子挤在一辆马车里,而且,一路上,这几个丫鬟婆子可没少给她使坏。 半夜里,她甚至觉得凉嗖嗖的,醒来一看,那几个可恶的丫鬟竟把她身上的被褥全给掀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一质问,那几个人就一个个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唐二娘,你自己睡觉喜欢踢被子,我们几个又不是你的奴婢,你难不成还指望我们给你盖被子不成?” 唐婉气得不行,但又毫无办法。 谁让她现在势弱呢? 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贱婢们全都不得好死! 秋桃几个人想的是,哼,别以为她们不知道碧心是受了谁的指使,只不过,这唐婉一向会撇清关系,她既不承认,也没有证据,便不能拿她如何。 但是,明面上不能拿她如何,可暗地里给她使点绊子也是可以的啊。 所以,这一路上,唐婉过得异常憋屈又难受。 而且,她身上的两种药一发作起来,还夹在一起,搞得她当真是生不如死。 唐婉的感受沁娘是不关心的,她此刻只想快点回到京城,许久没见到母亲和奶奶了,怪想念的。 只是,他们一回到京城,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北域使团进京,原本是要送公主过来和亲的,可北域民风开化,男女婚配并不实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北域人擅战,哪怕是女人也能上战场。 所以,他们向来崇尚武力。 那北域公主来到东临以后,便让圣上给她搭擂台比武招亲。 只要是能打过她的,就是一个卖煎饼的,她也嫁。 这不,京城这几日可热闹疯了,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沐家姐妹和方园园几个人,一听说沁娘回来了,吩咐递了帖子要过府拜访。 沁娘想着许久未见她们几个了,听说比擂台热闹,便邀了她们几个一道去看热闹。 方园园一听就乐坏了,她一向最喜欢凑热闹了。 而且,如今这比武已经进行到尾声了,这最后剩下来的,才是真正的高手。 高手过招,平常可是见都见不着的。 她们这些将门之女,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感兴趣的。 翌日一早,李府和沐府的马车便一早的停在顾宅门口了,沁娘一出来,方园园便热情的冲她招手:“沁姐姐,快,听说今日那北域公主要亲自下场打对台,错过了可能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沐家两位小姐倒是端方得体的立于自家马车前,见方园园这副模样,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说园园姐,这还早着呢!擂台还未开始呢!你别吓唬沁姐姐。”沐知心俏皮的揭穿她道。 方园园吐了吐舌头:“去早一些早占个好位置,要不然,好位置都要让别人给挑走了。” 说着,她一把拉起沁娘的手便上了自家马车,嘴里还说道:“你就不用备马车了,一会儿我送你回来。” 沁娘还未及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塞进马车里了。 沐家姐妹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在抢人方面,她们的确是蕱后方园园许多。 一上了马车,方园园便开始喋喋不休的跟沁娘说着这段时间以来京城里发生的各种大小事件。 俨然一个京城百事通,她只要一开口,能够连续说上两上时辰都不带停的。 不过,沁娘并不嫌她聒噪,相反,她觉得离京这数日来,少了方园园这些人的喋喋不休,整日里对着唐婉那张脸,她觉得这心情实在是不好。 如今,久别重逢,倒令她觉得这声音特别的悦耳。 “沁姐姐,我跟你说,这北域人的风俗习惯还真是独特,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来和亲居然不找天家的皇子皇孙和亲的,还要这么摆擂台大张旗鼓的招亲的,你说她要真的看上了一个卖菜的,难不成还真嫁啊?那我们圣上要如何裁断?” 自古以来和亲都是皇家的事情,若要真的挑中了一个白衣,这亲和起来还能稳固? 那这和亲的利益不是要落在一介白衣手中? 第二百二十一章巧遇 沁娘歪着脑袋想了想,若当真要是选中了一个菜贩子,依着圣上的性子,指不定会把这个人给暗杀了。 因为,和亲是大事,哪由什么人都能娶异国公主? 这若是一个跟皇亲国戚都沾不上边的人娶了这位公主,那么还不鸡犬升天了? 那就意味着,国家的权益得分一部分到一个外姓人手中? 这无论是哪一个国家的主君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圣上为何不在朝廷中选一些优秀子弟出来与北域公主比?”沁娘纳闷,圣上成年的皇子也不止一个两个的,难不成一个都打不过那个公主? 方园园闻言,一言难尽的看着沁娘许久,然后才开口道:“圣上目前成年的皇子中,只有太子,也就是二皇子,三皇子五、五皇子及七皇子,太子微服出巡刚刚回京,三皇子半个月前不慎落马骨折,现在还躺床上呢!” 方园园一边掰着指头数着,一边说着他们目前的境况,总之,剩下的不是打不过那北域公主,就是生病受伤,结果,能够娶公主的人,竟一个也没有。 至于那些朝廷大员们,多半也是不够那个北域公主打的。 听说圣上这些天,脸色很不好看。 放眼整个朝廷,竟没有一个人能与那个北荒蛮女一软高下,面子里子都不好看。 “不是病就是伤,这也太巧了吧?”沁娘眯了眯眼眸,她可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些皇子多半是知道这北域公主生性彪悍泼辣,谁也不想娶她,所以才以各种理由拒绝上擂台。 “谁说不是呢?据说圣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他这些儿子,关键时刻都不顶用,一个都不会替他分忧。”方园园也是唏嘘不已。 东临国是一个礼教大国,像北域这样的女子要亲自挑选夫婿这样的事情,在东临国怎么能接受? 况且,东临国的男子都喜欢娶知书达礼的姑娘,哪里喜欢这种动不动就要武刀弄枪喊打喊杀的? 这一言不合,很有可能会被揍得连爹娘都不认识。 “至于那些宠臣嘛,他们一个个的要么家中还未有成年子侄,要么就是上台,我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被那北域公主给打趴下了,而且那北域公主下手极狠,这床那些人现在还下不得床呢!”方园园一边说一边唏嘘了两声。 还好她那个二弟还未成年,要不然肯定也要被抓上去狠揍一顿了。 就他二弟那样,整天偷懒耍滑的,要真上去了,指不定半条命都没了。 越想,她就越庆幸,还好那小子晚生了两年。 两人说笑间,马车便到达了演武场。 这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沭知心看了看空旷的演武场四周,笑道:“还好我们来得早。” 演武场四周都大的看台,中间是一块偌大的草坪,比赛已打的,对方不能爬起来为胜。 非常的简单粗暴。 方园园拉着几个人在宜春视野极佳的位置坐下。 负责看守演武场的下人立马给他们带上热茶和点心。 几个人趁着现在人不多,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叙述着这段时间以来京城的各大事件。 事实上,沁娘多半是在听,却很少开口。 因为,相比起来,她在瑶县的那月余日子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因为提起来糟心。 “上次百花会太子殿下都没有来,据说他长期微服出巡在外,这两日总算是赶在年节前回京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上场?”方园园说着,笑了一声,“要真来了,一会儿那帮花痴怕是要坐不住了。” 谁都知道,太子殿下可还没有正妃呢! 虽然已经定下了言尚书的千金,可毕竟还没过门呢! 这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 一提起太子,沁娘的眼眸便沉了沉,想起那个温润如玉,清风霁月的男子,沁娘总觉得,让他配客大小姐那样的人,很不值。 几个人谈笑间,周围陆陆续续的坐了人,大家平日里都在京城走动的,所以基本上都认识。 打过招呼之后,相熟的便多聊两句,不相熟的便各自找位置坐。 很快的,整个演武场便坐满了人。 “没想到,这女人打个架竟然这么多人跑来看。”方园园扫了一眼周围坐着的人,咂了咂舌道。 “可这女人是个高手啊,高手对决才最有看头。”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沁娘不由得僵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的转过脸去。 在对上那张熟悉的俊脸的时候,她双目微微瞠了一下,随即便站起身来,恭敬的给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之前在瑶县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沁娘落音一落,方园园刚放进嘴里准备磕响的瓜子突然间就这么掉落了下来。 说实话,这位太子殿下一向甚少出来这种场合抛头露面,除了宫里的重要宴席之外,很少能看到他。 那些京中贵女们,只要有幸见过他的,一个个都花痴得很。 可这位太子殿下可是真正的大忙人,除了国事外,似乎那种大小的聚会和宴席,他都甚少参加。 所以,很多人会不认识他。 方园园也就是很小的时候随母亲进宫赴宴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当时并不怎么走心,所以基本上也不记得太子长什么样了。 所以,此刻沁娘叫出来,她整个人都懵逼了。 相比起方园园的失态,沐家姐妹便就显得从容多了,毕竟,太子她们也认识,甚至可以说,很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哥哥,你怎么也来了?”沐知心亲切的唤道。 “我好歹也是堂堂的皇子,这种时候,父皇怎么能漏了我?我就是想不来也不行啊。”说着,他转眸看向沁娘,“顾少夫人免礼吧,你我也算是朋友了,何必这么客气。” 他早就知道顾琛跟沁娘会猜出他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回京后第一次见面,她一声“太子殿下”便生生的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给拉远了。 “原来你们认识啊!”沐知心张了张嘴,惊讶道。 “在瑶县振灾的时候遇上的。”宋怀笑了笑,无意细说,“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几个人齐齐的福身道:“恭送太子殿下!” 待到宋怀走得消失没影了,方园园才拍了拍胸口,狠狠的松了口气:“你们几个怎么不提醒我,害我这么丢人。” 一想起她刚才傻不愣登的样子,她就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放心啦,太子哥哥可不会在意这些小节,他人很好的。”沐知心拍了拍方园园的肩膀道。 “还说,你们一个个的只顾自己行礼,都不知道拉上我。”方园园怒视着她们几个,决定跟她们决交一盏茶的时间。 “我刚才也是太吃惊了,没想到回京后还能再遇上他,园园,你别生气。”沁娘挽着她的手讨好道。 “园园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们看见太子哥哥一向不怎么拘礼的,所以一时间也忘了这一茬,你就不要生气了嘛,下不为例!”沐知心挽着她另一只胳膊撒娇道。 沐知念看她们几个转眼间就扯作一团,抿唇笑着:“你们几个还是小声一些,当心被言大小姐听见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几个人这才想起来,这太子殿下是有未婚妻的啊! 有未婚妻还要被圣上逼着来跟北域公主打擂台,真是惨啊! 也不知道到时候他要是赢了,是这北域公主为妾啊,还是言大小姐为妾啊? 几个人转眼间就想了许多,然后默默的坐直了身子,商起面前的茶盅喝了起来。 方园园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喝着茶,一边还偷眼朝着言菁那边瞟。 果然,言大小姐在看到宋怀,得知他是来打擂台的后,脸色难看得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这时,那个傻白甜冯瑶又凑了上来:“喂,刚才你跟太子殿下打招呼的样子,很熟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沁娘只作没听见,继续喝茶。 冯遥见对方不理她,非常不爽,又很粗鲁的叫了一声:“喂,问你话呢!聋了?” 沁娘不理她,方园园却耐不住了:“我说冯小姐,这里可没有叫‘喂’的,你连个姓名都不称呼,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点吧?你们冯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冯遥怒瞪着方园园,她觉得怎么哪都有这个方家的大小姐啊! 就算她嫁到了李家又如何,那李大少可接不了他爹的班,日后李家少不得要没落的。 嫁了个没什么用处的男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冯小姐,我想我与你不熟,我跟太子殿下熟不熟跟你有何关系?你是太子殿下什么人,要你跑来这里用这种语气质问我?”沁娘声音清浅,甚至面上一直都带着浅浅的笑,但却字字句句带着一股不容浸犯的矜贵与世家女的优雅从容,与冯遥的张牙舞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冯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要不是为言菁过来问的,她才不会站在这里任由一个商妇来羞辱她呢! “顾少夫人,你可是有夫之妇,没事少勾三搭四,太子殿下可以有亲在身的。”冯遥扬着下巴警告道。 沁娘眉眼一冷,将茶盅重重的放在矮桌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警告 “冯小姐,请慎言!”沁娘目光锐利的射向冯遥,“有句话叫祸从口出,还望冯小姐谨记!” 冯遥被她的气势震慑了一会儿,脸色变了变,随即想着她有言菁撑腰,于是又挺直了身板道:“顾少夫这是在威胁我?” 沁娘冷冷的看着她:“我是在警告你!你若再这么强口胡言,辱我名声,我定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冯遥被她的气势憷了一下,但都跳出来挑衅了,怎么能认怂? 于是,她梗直了脖子道:“我说错了吗?太子殿下的未婚妻还在那里,可是你却说你跟太子殿下很熟,你置言大小姐于何地?” 沁娘被她这套理论给气笑了:“冯遥,你有病吧?言大小姐都没有说什么,你像只疯狗一样跑到这里来吠个没完,是谁给你的胆子和勇气?今天我要是要跟你没完,你觉得,言大小姐能保住你吗?” 谁还没个做尚书的爹啊,要拼起家底来,谁也不差! 只有她言菁仗着自己跟皇家订了有亲,才这么把自己当回事。 这都还没过门呢! 每回都要端足了她那个太子妃的架子,也不嫌端得太早了。 “你敢对未来的太子妃不敬!”冯遥瞬间像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利的叫了起来,“杨沁颜,听说你随夫出京了月余,想必在外面也没少招风引蝶吧?你跟太子殿下这般相熟,你家顾公子知道吗?” 冯遥一而再再而三的抵毁她,沁娘还未及说话,一旁的沐家姐妹跟方园园可就听不下去了。 这里这么多贵妇坐着呢! 若是这话传了出去,日后那些世家贵人谁还敢给沁娘下帖子? 这不是诚心要毁人名节吗? “冯小姐,你什么都不清楚,就在这里嘚嘚的说了半天,你是觉得我们沁姐姐如今嫁的不是官家,所以才这般盛气凌人,信口胡说的吗?”方园园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若是不修养好,她此刻就该将那只杯子往冯遥脸上扔。 这特么哪里放出来的疯狗,怎么上来就乱咬人! 看来这冯大人的官也快要做到头了,养女如此,是败家之像。 “冯小姐这般不依不饶的,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未来的太子妃,见不得旁人跟太子殿下说两句话,就巴巴的要跑过来宣誓主权了呢!”沐知念这话说得虽然极轻飘,便却满满的都是讽刺。 “人家言大小姐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倒是蹦跶得挺欢快,我们刚才也跟太子哥哥说话了,而且比沁姐姐与他还要熟,冯小姐怎么不上来质问我们与太子哥哥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沐知心捂着嘴偷笑,“要照冯小姐这个说法,那么满京城里跟太子哥哥相熟的,岂不都要被你质问一番?” 随着沐知心的话落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世家贵妇们不由得齐齐的笑出声来。 这个冯遥也的确是莫名奇妙,就算是给言菁当狗,也不必这么入戏吧,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未来的太子妃呢! 居然还敢跑到人家面前质问,她算什么东西!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冯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就不信了,杨沁颜如今不过是个商妇,她连个商妇都压不住了。 “我不过是出于好心来提想顾少夫人一下,也不知你跟太子殿下相熟的事情,顾少知不知道,别到时候落到一个被休弃的下场。”冯遥越说越口无遮拦,却听得旁边的一众贵女们一个个都叹为观止。 区区一个五品官的女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要换了脾气爆躁的,这冯小姐大概会挨打吧? 正人正这般想着,冷不丁的便有一个东西朝着冯遥的嘴直直的砸了过来。 冯遥正说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竟然有人敢对她出手,而且,这里这么多的世家子弟和京中贵人在此,谁还不得顾忌着点? 可是,她话音未落,就被横空飞过来的东西给砸了嘴。 “嘶——”冯遥倒抽了口冷气,手下意识的在嘴上摸了一把,便摸出一把血来,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叫着,“来人!有人袭击本……” 但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一条鞭子猛的抽了过来,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抽倒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好几圈。 那些坐离近一些的贵女们见状纷纷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生怕被殃及无辜。 冯遥直接被抽懵了,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痛。 她满腔怒火的爬起来,一眼便对上了一双孤傲冷漠的眸子,她也顾不管对方是谁,张嘴就骂:“哪里来的刁妇,居然敢在看台边上动手,来人哪!快就把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我抓起来!” 然而,她这一次把话说了个全,却仍是没有人上前抓人。 冯遥顿时就气炸了,她跳起脚来,指着对方鼻子骂道:“你是谁?这里也是你能随便来的吗?” 众人刚才都吃了一惊,等到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将视线从冯遥身上移到了鞭子主人的身上。 只见眼前站着的这个女孩最多不过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明显的异族服式,头上,手上和身上都挂满了装饰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不时的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那张还略带稚气的脸上满是傲气,看着冯遥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蔑视。 众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北域的服饰。 有些人就算不是天天来这里看比武,但也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女孩是谁,众人理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的默默的又往后面退开了些距离。 女孩把玩着手里的鞭子,那张娇艳的脸上满是鄙夷:“你的嘴巴实在是太臭了,臭到本公主老远都闻到了,本公主这人有些霸道,既然臭到了我,我当然是要来收拾干净的。” 噗! 方园园实在是忍不住,直接喷了。 这个北域的公主也太有意思了吧? “你!”冯遥气得一张小脸几乎快要扭曲了,“你区区一个邻国公主,竟然也敢在东临国的土地上撒野!” “你区区一个鸿胪寺少卿的女儿,还不是在这里撒了半天的野!”北域公主声音懒懒的说道,“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帝的女儿呢!” 冯遥被怼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眸中瞬间氤氲出了一层水光,她求救性的看向言菁,指望言菁能够站出来帮她说几句话。 但是,言菁从头到尾只是坐在那里喝她的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方园园心里冷哼了一声,言大小姐一向如此,惯会唆使人给她当枪使,但若要倒了大霉,她可不会替那人出头。 因为,在她言大小姐眼里,这些人都不够资格跟她交朋友,舍弃了便舍弃了,反正是她们自己巴上来的,她可没求着她们。 冯遥见言菁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顿时便慌了。 于是,她又求助性的看向了与她交好的季宝春,可宝春这次聪明了一回。 因为,她来之前家里就再三嘱咐过了,千万不可以跟这个邻国公主发生冲出,毕竟北域人向来野蛮,这要万一惹怒了对方,对方一言不合就能动手,就算是告到圣上面前,圣上也会说他们不懂得待客之道。 而且,不管比武结果如何,这北域公主多半是要留在东临的,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把人给得罪了,日后吃亏的也是自己。 季宝春心里很清楚,她父亲不过是个四品的侍郎,上次百花会的时候就被杨沁颜怼得丢了好大一阵人,被爹娘罚了半个月的禁足。 如今这可不比百花大会那等自家人关起门来的小打小闹,这可是和亲,她若是在这个时候出头,那不是找死么? 虽然,她也想看杨沁颜倒霉,可她也不想找死。 对于这一点,季宝春还是拎得清的。 所以,对于冯遥的求助,她也当没看见,将脸别开了,要怪只怪冯遥自己没眼力劲儿,想找茬干嘛要挑这种时候? 冯遥见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几个小姐妹一个个的都不打算声援她,她的心瞬间就冰凉一片。 “行了,这里是我的比武擂台,我不喜欢看见你,你滚吧!”北域公主十分粗爆的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都说北域是蛮荒之地,女子素来彪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也不知道谁倒霉会将这样的母老虎给娶回家。 “这里是东临!你一个邻国的公主,还真把自己当这里的主子了,等你嫁到了我们东临再来撵我吧!”冯遥狰狞着一张脸,孤傲的站在那里,一副她就是不走能耐她何的样子。 北域公主也不多废话,直接又是一鞭挥过去。 冯遥没想到她竟然么猖狂,她好歹是官家女,岂能任由别人说打就打?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邻国的公主。 今日她若是忍了这口气,那么别人还会以为他们东临国畏惧他们那种蛮荒小国呢! 想到这里,冯遥便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有人要在东临国杀人了!快来人哪!救命啊……” 须臾间,冯遥就被抽得满地打滚,几乎半条命,一开始嘴上还骂骂咧咧的,到最后已经连喘气都困难了。 沁娘还真怕这位火爆的北域公主直接把人给打死了,不由得起身拦住了她的鞭子。 第二百二十三章结怨 “公主,适可而止!”沁娘横身拦在冯遥面前,面带微笑的说道。 北域公主皱了皱眉,不悦道:“我好心帮你教训这个没有口德的恶女,你居然还拦着我?” 沁娘笑容不变的说道:“公主路见不平,拔鞭相助,民妇非常感激,但是,我们东临国有句古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望公主手下留情,要真把人给打死了,恐怕也少不得有些麻烦吧。” 众人原本还有些担心这异国东主要真的在东临众目暌睽之下把人给打死了,圣上就算不能拿这位公主怎么样,但面上总是不好看的。 况且,这要打死的,还是鸿胪寺少卿的女儿。 如今见沁娘站出来拦住了,众人皆是默默的松了口气。 “早就听说你们东临人惯来虚伪,不知好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刚刚明明好心帮你,你现在反过来拦着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北域公主冷哼一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她手里的鞭子,看向沁娘的眼神,也跟着充满了鄙夷。 而且,看样子她并没有要收势的意思,仿佛下一鞭子随时都会朝着对方抽出去。 大有一种谁拦着她就要抽谁的架势。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沁娘轻笑了一声,目光毫不畏惧的迎视着北域公主。 她虽不会武功,可气势上却半分也不输给对方,倒令那些原本只是想要看戏的贵妇们生出了几分好感。 方园园几个人紧张得连吞了好几口唾沫,就生怕一不小心把这位火爆脾气的公主给惹恼了,她当真会不顾身份的直接就乱抽一通。 “公主殿下,您倒底是真的想帮我,还是借机发泄自己的私愤,就只有您自己清楚了,不是吗?”沁娘淡淡的说道。 北域公主脸色一变,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倍:“你说什么?小心我抽你!” 沁娘眸光定定的看着对方,不卑不亢的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公主殿下跟您的一行使团都住在鸿胪馆,想来日平也是由冯大人按排照应的,冯小姐明明就不认得您,可您刚刚一上来就知道这位是冯大人的千金,可见,应当是冯大人哪里做得不如您的意,而您今日就是借机想要找冯小姐发泄一下私愤的吧?” 沁娘话音一落,满场哗然。 就连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冯遥都忍不住睫毛颤了颤。 “您想必私下里打听过一些冯小姐的性子,也远远的见过她,她刚才找我麻都没,您就借着拔鞭相助的名义狠狠打冯大人的脸。我刚才没有揭穿您,是想给您留个面子,大家结个善缘,可您若非不依不饶的,我作为东临国的子民,也不能看着您打着帮我的名义,在我面前杀我的同胞。” 今日若是真让这北域公主把人给打死了,明日这京城里只怕要将她杨沁颜传成毒妇了。 她可不想莫名的就替人顶缸。 况且,又不是东临要求着他们北域和亲,是他们北域战败了才主动跑过来要求和亲,如今即在东临的国土上这么嚣张,脸呢? “对,没错,公主殿下恐怕忘记了如今是站在东临的国土上,而不是在你们北域!”方园园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跟着大义凛然的站在了沁娘身旁,一副同生同死的模样。 沐家姐妹自然不甘落后,她们好歹是候门将女,在这种时候,怎么能连一个文臣之女的气节都没有呢? 于是,很快的,几个人便站成了一排人墙,堪堪挡住了身后的冯遥。 冯遥原本以为她今日是死定了,因为,当她倒大霉的时候,那些平日里称姐道妹的,竟一个个都见死不救。 没想到,最终护在她身前的,竟是她最讨厌的人。 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就看今日这架势,要是没人拦着,她是真的会被北域公主给打死。 “早就听闻北域是蛮荒之地,那里的人一个个都野蛮不讲理,如今看来,这传闻果真不假。” “即便是对冯大人有什么意见,也大可以去跟圣上提,至于拿人家的家眷来出气么?” “就是,我看这蛮荒犊子就是还没打怕,左右想要再打一场呗!” “我看哪,这北域人这次前来和亲,指不定就是想要借机挑起争端,好趁机跟圣上多提一些条件,哼,我就说,好端端的跑来和亲,定然是憋着坏!” 随着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北域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时候,这边的动静也足够引起了那边守卫的注意,连忙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为首的那名禁军首领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的便妇现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的冯遥,脸色变了变,“这不是冯小姐吗?快,给人抬医馆去!” 说着,他指着冯遥身边那两个已经吓傻了的丫头,示意她们赶紧把自家主子给扶出去。 那两个丫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弯腰七手八脚的将人给扶走了。 冯遥浑身痛,一想起身才自己所受的屈辱,眸中便迸射出一抹怨愤的光,一出演武场便将怒火发泄到了两个丫头身上。 啪!啪! 一人赏了两巴掌后,她心中的怒火总算散掉了不少。 她跟沁娘虽不对付,可沁娘有句话却说对了,对方当众鞭打她,就是在打她爹的脸。 他们冯家,定不会让这件事情这么过去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冯家的马车,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演武场内。 北域公主被周围一道道异样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脸上也很不爽,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而且禁军都已经过来了,如果她再闹下去,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 于是,她便出了看台,去准备她上场的比赛去了。 临走前,她特地看了沁娘一眼,道:“顾少夫人是吗?我记住你了!” 随即,人便大步的往武斗场中间走去。 光看背景,颇有一股巾帼女英豪的气质,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人骨子里都透着跋扈。 想来她在北域的也是这样的,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打死。 北域派她来和亲,摆明了就是要让两国的关系闹得更紧张。 “吓死我了!刚才我还真以为她要动鞭子呢!”看着北域公主远离的背影,方园园拍了拍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道。 她虽然是武将之女,可她的武功也就只能看看,若真跟那个野蛮的公主动起手来,她可能会被打得很惨。 “沁姐姐,你这是被记恨上了?”沐知心一脸担忧的说道。 “我看这个公主不是个善茬,你刚刚回京,还不完全了解目前的形势,恐怕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你。”沐知念也握着她的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难不成还怕了她不成?”沁娘倒不太在意,“好了,我们瞧瞧热闹就走吧,反正圣上也不可能让这个公主真嫁给一个平民的。” 几个人点了点头。 这边重新又安静下来,比武开始了。 今日比武已是最后一天,所以,那些入围者需北域公主亲自挡受他们的挑战。 人数虽然不多,但高手过招往往百招内很难分胜负。 一名青衣男子,号称是江湖某个门派的少主,报了一通名号之后,便开始动手了。 男子使的是剑,跟北域公主的鞭子一时间缠得难分难舍,眨眼间几十招便过了,竟也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沁姐姐,那公主可一点也没打算留后手,你看她出手招招致命,我听说啊,之前跟她对战的那些,一个个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方园园一脸唏嘘的说道,“如此凶残的打法,难怪那些聪明人在初赛的时候就故意败掉了。” 要是不输掉,就得被这个北域公主给打死了。 而且,打擂台之前她已特地向圣上要了道口喻,比武场上刀剑无眼,生死无论。 今日想想,那些个皇子一个个的不是病就是伤,果真是聪明。 就算能打得过她,回头真把这样的女人娶回自己的内宅里放着,怕是要搞得家里鸡飞狗跳。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若真无一人能够胜她,回头少不得要被耻笑我东临国无人。”沁娘皱了皱眉,觉得这是个难题。 这北域派了这么个人过来和亲,摆明了就是找不痛快。 东临没人愿娶这样的女人,可若当真没一个人能赢她,回头少不得耻笑东临国无人,竟连个女人都不如。 这若是两家私下里的事情也就罢了,笑话也就笑话一阵子。 可这上升到两国之间颜面的问题,那便是绝计不能输的。 几个人说话间,就听“呯”地一声,那名白衣男子的身子已经自半空划了一道弧线,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男方捂着胸口,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看样子,伤得不轻。 北域公主几步上前,一脚踏在那人的脸口,满脸轻蔑的说道:“还说什么东临大国,也不过如此!” 在场的围观者闻言,一个个都愤怒了。 包括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们,也一个个愤怒的握紧了手中的刀。 要不是他们的武功不济,他们都恨不得亲自上场了。 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公主此言尚早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声望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女客看台这边几乎全都炸开了。 太子殿下! 在众贵女们如痴如醉般的眼神中,就见宋怀换了生身劲装,手里提着一刀雁翎刀,一个利落的翻身飞跃,便落在了比武场中间。 “帅!”众女齐齐的呼出声来,眼神更是如痴如醉。 言菁的眼眸在宋怀出现的那一刻立马就变了,她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既担心宋怀万一打输了,像刚才那个白衣男子一样被狠狠的踩在地上,又怕他万一真赢了,圣上让宋怀娶了这个北域公主。 她明明是圣上亲口赐下的未来太子妃,可如今半路杀出个北域公主,不管是谁为妻谁为妾,她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今日端看过北域公主的行事做风,她们属于同一种人,都是那种自认为自己才是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女人,所有人攀上自己,都是高攀。 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日后他们若是共同嫁入太子府,怕是要你死我活了。 在众人期待又担忧的目光中,宋怀已经跟北域公主走了将近三十招了,光看宋怀的脸色,就知道他应付得还算游刃有余。 “想不到太子哥哥武功这么好。”沐知心咂了砸舌说道。 “你也不看看从小到大教太子武功的都有谁。”方园园比毫不觉得惊讶,身为东宫的太子,除了课业要优秀之外,武功自然也不能弱。 东临国虽不似北域和苗疆那边那么崇尚武力,但历代皇帝对于继承人的培养都是很严格的,况且,要治理好这么大一个国家,光会读书可没什么用。 太子在成年之前,都会被丢到军营中去历练两年,以积攒一下威名,否则,他日就是上了位,也很难服众。 宋怀虽不是长子,但他能在皇长子早夭后,以十二岁的年龄就被册封为太子,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虽然我很看不惯言菁,可若要真在言菁和北域公主中选一个来做太子妃,我还真希望太子哥哥不要赢。”沐知心直言不讳的说道。 “可惜了,这么精彩的场面,你们家那两个爱凑热闹的没来。”沐知念喝了口茶,冲着方园园调侃道。 沁娘这才想起来,方园园那两个同胞弟弟妹妹,顿时便掩唇笑了起来。 “别提了,昨儿个那两个闹腾的家伙跑到我府上求了半日,想让我替他们说说情,跟先生请一天假,好让他们来开开眼界,可父亲有交待,让我绝对不能心软,他们走的时候那真叫一个灰头土脸。”方园园想起方研研和方皓那两张脸,就忍俊不禁。 “依着他们二人的性子,竟然没想法子翘课?”沐知心一脸稀奇的说道。 对于这样的大场面,就算方研研忍得住,那方皓是绝计忍不住的。 不料沐知心话音刚落,就觉得后背猛的被人拍了一下,她吓得噌的一回头,差点吓得一口茶水没喷到对方脸上。 随着沐知心的动作,几个人也纷纷扭头看过来。 这一看,几个人的下巴都快要掉了。 “你……”方园园刚一张口,就被对方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压低嗓门道,“大姐姐,我好不容易想了这么个法子溜出学院来瞧热闹的,你可千万别嚷嚷。” 方园园瞪圆了眼睛,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头上还披了块大围巾的,真的是她家二弟方皓? 她怕不是眼瞎了! 不但方园园认出他来了,在坐的其她人也认出来了。 方皓抬起另一只手,竖了根食指在唇边,冲她们几个轻轻的“嘘”了一声,祈求道:“各位姐姐,还请小点声。” 沐知心惊得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没有合上。 这个方皓实在是太举趾雷人了,为了难来看个热闹,还把自己弄成这样,至于吗? 方皓觉得,非常至于。 方园园默默的别开脸去,假装不认识这么个神经病。 她拒绝承认这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沐知念抿唇偷笑,这方家姐弟就是好玩,难怪沁娘就喜欢跟他们玩。 相比起其她人的震惊,沁娘还算稳得住,她不过是短暂的吃了一惊后,便重新将视线移到了赛场上。 这个时候,她们越惊讶越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这若要让旁人知道堂堂方家二少爷竟然穿着女装混进女宾席来观战,怕是要笑话方家教出了另类了。 宋怀跟北域公主已经过了百招了,看样子双方都已经有些体力不计,而且,形容也不再似最初时那么干净潇洒。 大家都带了些伤,但谁也不敢轻易的认输。 “没想到太子殿下功夫竟然这么好。”方皓满脸崇拜的看着比武场中的身影低声道。 “言大小姐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难看了。”沐知心的关注点可不在谁输谁赢,或者谁的功夫如何的好。 她只想知道万一宋怀赢了,言菁要如何。 啧,看到自己讨厌的人不开心,她就非常开心! 沐知心的恶趣味直白的写在脸上,令在坐的几个人纷纷掩嘴偷笑。 就在这时,北域公主旋身一个反杀,那条鞭子比平常速度要快了许多倍,直直的就朝着宋怀的脖颈处甩去。 宋怀侧身一个回闪,手里的刀顺势脱手射了出去。 转眼间,宋怀脖子上多了条察伤的血迹,而北域公主也没好到哪去,她被宋怀愤力射出来的那把刀割破了手臂。 宋怀彬彬有礼的冲北域公主拱了拱手道:“今日算是打成平手吧,相信我们就算再战上个一百回合,也很难分出胜负来,三公主,您说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北域公主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她跟宋怀拼了不下百来招,根本没有半分赢对方的把握,对方显然想要给她留点面子,她若是不应下来,回头指不定吃亏的就是自己。 “如此,承让了,阁下果然不愧是贵国的太子,相貌武功一样不差,若是没有人能打败我,我嫁给阁下也是不错的。”北域公主顺道卖了个乖。 宋怀笑了笑,两个人各自转身朝着自己的休息区而去。 北域公主刚才那话虽说有些开玩笑的成份在,可说者无言,听者有心,在坐的那些看热闹的,顿时一个个都将视线移到了言菁身上。 言菁安捺住性子在这里坐了这么许久,就是为了看宋怀,可她素来心高气傲,又怎么能受得了别人这种眼光? 于是,她起身甩袖便领着丫鬟出从演武场的出口方向走去。 她要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绝不能让宋怀娶了那北域的三公主。 言菁的心情可没有人关心,此刻,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宋怀身上,大家都觉宋怀不愧是人中龙凤,对付这种场合也是得心应手。 这下子,那北域蛮子再也不能嘲笑他们东临没人了。 想到这里,大家都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只觉得这一趟热闹看得非常值得。 宋怀的声望,无疑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刚才都比了那么久了,今日怕是比不完了吧?”方皓一脸遗憾的看着空荡荡的比斗场中间道。 他今日可是好不容易溜出来的,若是明日还比,他恐怕是无论如何也出不来了。 “我看今天也就这样了,顶多休整一会儿再上一个人,若是一次性全比完了,少不得人家又要说我们胜之不武。”方园园说着,将茶杯轻轻放下,“这北域公主也是个神人,一连对战了两个人了,这个时候若是我们东临再派人挑战她,即便是赢了她,她也有话要说。” 就刚才跟宋怀的那一战,她想,若不是宋怀根本未尽全力,那北域公主也看出来了,即便是她全力时也无法赢他,她怕是也要有说辞的。 果然,方园园话音刚落,就听主持擂台的禁军统领扬声道:“今日的比赛先到此为止,明日再继续。” 话音一落,周围发出了阵阵的惋惜声。 但是,既然热闹没得看了,大家也就纷纷起身准备走人了。 “现在天还早,你给我赶紧滚回书院上课去,要不然,回头夫子又要跟爹告你的状了。”方园园拧着方皓的耳朵,小声的警告道。 方皓被拧得生疼,却又不敢叫,生怕被人认了出来,哪里还敢造次,只能乖巧的点了点头,趁着人潮攒动,连忙起身遮住脸便开溜了。 还好是冬天,既便是女装那也有大披风给遮着,要不然,就他这副模样,怕是一出门就要被他那些狐朋狗友给认出来了,少不得还要被笑上许多年的。 沁娘一行出了演武场,原本打算上方园园的马车的,冷不丁的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沁娘心口一跳,方园园立马冲着几个人挤眉弄眼的,并伸手推了沁娘一把:“既然顾公子来接你了,那我便不送你了。” 说着,她很有眼色的飞快的上了自家马车,然后吩咐车夫起程。 沐家姐妹也趁机赶紧告辞了,并约好年后一道去踏春。 顾琛大步朝她走过来,低头看着她道:“听说你又被人找麻烦了?” 那个“又”字,令沁娘脸色立马黑掉了一半。 也是啊,她似乎走到哪里都有人找她的麻烦呢! “顾郎消息倒是很灵通。”沁娘没说什么,径自上了自家马车。 第二百二十五章赔罪 顾琛见她最少还愿意上他的马车,便也知足了,亲自驾着马车回了顾宅。 一下马车,顾琛便殷勤的说道:“我明日便陪你一道回杨府吧,你不是许久未见你母亲和祖母了吗?” 沁娘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她刚从外面回来,想必母亲和奶奶也很想知道大哥跟爹的消息,她原本想修整两日再回去的,但既然顾琛主动开口提了,那么明日回去也好。 顾琛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他赌对了,沁娘果然是想回娘家了。 于是,他加紧又补了一句:“你放心,给岳母大人和祖母准备的补品和新年布料,从西蜀买回来的胭脂香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一早就让人搬到马车上。” 沁娘一听,点了点头,并且很难得的给了他一个笑脸。 顾琛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看来只要她还有在意的人,他投其所好,总能令她回心转意的。 二人并肩往沁园走,沁娘虽仍旧没有要跟他缓和关系的意思,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然和谐了许多。 但,这种和谐也就持续了一段路的功夫,很快的,便被跪在沁园门口的那道身影给搅得一干二净。 那个人影显然也看到他们回来了,连忙出声唤道:“姐姐,我是来请罪的。” 说着,她高举起手中的酒壶,一副要斟酒赔罪的架势。 沁娘嘴角抽了抽,这唐婉有多么不甘心屈居于她之下,有多么厌恶每日得向她晨昏定省,她心中自是清楚的。 如今,这个女人才从外面作完妖回来,又想来干什么? “不是听说唐二娘一路上染了风寒起不来床了吗?怎么不好好在自己院里养着,跑我这里跪着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正妻很刻薄呢!”沁娘绕过她,径自往院子里走。 顾琛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院中,别逼我把你送到庙里去过年。” 他留着唐婉的唯一目的,也就是为了那张连弩图罢了,目前为止,那个魏中信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将图中的弩做成实物,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处理唐婉,否则,线索一断,回头敌国要是得了这么个人才,那么东临就真的危矣。 “我不过是想过来给姐姐敬杯酒罢了,我什么都不会做,这酒里面也没有下药,你大可以找一个婆子试饮一下,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碧心背着我做的,我是真的不知情。”唐婉说着,一副想哭又强忍着的模样。 看得人心疼。 但,顾琛看她的眼神跟看别的女人都一样,根本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 “我知道我治下不严也有错,是我平日里太不甘心了,所以那些丫鬟才会自作主张的想要替我出口气,如今我的心腹都一个都没有了,阿琛,你就给我个机会给姐姐赔个罪吧,要不然,我就长跪不起。” 唐婉说着,整个人便伏在了地上。 雪又下起来了,飘飘扬扬的落在了唐婉身上。 沁娘实在不想让这么个人一直跪在自己院中碍眼,便不耐烦的说道:“要敬就赶紧敬吧,敬完了赶紧滚!” 唐婉闻言,眸中猛的迸射出一抹怨毒的光,但当她抬起头来时,脸上已溢满了欣喜,她忙不跌的从地上爬起来。 由于跪得太久,她膝盖有点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雪里去。 但好在她趔趄了几步后,又稳住了。 她抱着酒壶,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内屋。 秋桃已吩咐厨房传膳,唐婉也不敢做,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替她跟顾琛各自斟了一杯酒。 沁娘端起酒杯,放到鼻间闻了闻,顾琛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道:“我先喝,万一有毒,你就别喝了。” 一旁的唐婉:“……” 她真的很气! 为什么要这么看她? 她就算要下毒,也绝对不会毒害顾琛的好吗? 沁娘挑了挑眉,看着他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如何?” 顾琛眨了眨眼睛:“上好的女儿红,但是,你少喝点,免得醉了难受。” 沁娘点头,向征性的抿了一口,然后看向他:“应该没毒,看你还没发作。” 唐婉:“……” 她几乎快要将手中的酒壶给捏碎了,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气人了! 她人就站在这里呢! 喝完酒,沁娘半分要留客的意思也没有,看着唐婉道:“好了,你的赔罪我已经接受了,你可以走了吧?” 唐婉眼神幽怨的看了顾琛一眼,她很不甘心,但她却不得不走。 她最近出的纰漏太多,宋怀说得对,她得沉寂一段时间,要不然,顾琛指不定真的就把她给赶到乡下去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还指望过年的时候体体面面的回娘家炫耀一通呢! “那我便不打扰姐姐跟夫君用膳了,我先走了。”唐婉强迫自己挤出一抹得体的笑,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沁娘眨了眨眼睛:“这唐婉自打回了京以后,是被人换了魂吗?” 依着唐婉的性子,一天不作就难受。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听说她还病了,这要换作以前,她铁定借着病体又要各种要求顾琛去她院里看她之类的。 如今竟然强撑着病体要跑来给他们敬酒? 这也太不像她了。 “她或许心里也清楚自己这段时间做得太多了,再不收敛一点,我可能真的不会手下留情。”顾琛说着,给她夹了一块肉,“她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那张连弩图的主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也知道这是正事,并未多言。 “如今你也回京了,北域公主比武招亲的事情,圣上会不会点名让你也去参加?”这一点是她看完宋怀跟北域公主比试之后才想到的。 因为,宋怀一个已经定了亲的人都要上场,那么顾琛作为东临的大好男儿,自然也不能逃脱在外。 “我都已经成亲了,圣上还让我去做什么?”顾琛不以为然的说道,“况且,圣上并不觉得我武艺高强,能够抵得上北域公主一掌。” 说罢,他扯了扯唇角,眸中满是自信的光。 这些年他藏得一向很好,即便知道他会一些武功,那也是因为世家子弟自小都会请一些武学师傅教一些防身的功夫,但要拔尖冒头,那就得看自己的表现了。 上次春猎他虽然跟着去了,可他并未与任何人争过第一,所以,他的武艺在圣上看来应该是很平平的。 况且,他可是刚刚劳心劳力又花银子的替圣上分完忧回来,他也不能转个身便在他背后捅一刀吧? “太子还不是定了亲,可他照样上台了。”沁娘咬着筷子,“虽说他跟北域公主只是打了个平手,可若是北域公主当真找不到一个能赢她的,指不定就嫁给太子了,到时候,圣上要如何跟言府交待?” 依她看来,这东临能够打得过北域公主的,曲指可数。 若到时候形势所迫,人家非要嫁给太子,太子应该也不能推辞。 “他不过是定了亲,又不是成了亲,再说了,皇家子弟的婚姻向来就是要联姻的,若是圣上真的要他娶北域公主,那么别说是定了亲了,就是成了亲都能休掉。”大不了到时候多给言府一些好处就是了。 像他们这样的政治联姻,本就不会考虑儿女的感情问题,他们所要谋求的,不过是家族的最大利益罢了。 只要给足了利益,失点颜面又如何? “怎么?你担心我得娶那个野蛮的公主啊?”顾琛突然凑到她面前问道。 沁娘被她豁然凑近的俊脸给吓得差点一口口水呛在了喉管里,她脸上一热,别开脸,不自在的说道:“北域公主若是挑中了你,那你不是要休妻娶她?堂堂的北域三公主可不会为妾,而我,自然也不会为妾的。” 顾琛纳了个唐婉进门她就很不爽了,若是再添一个野蛮的三公主,她想,她倒是宁可被休掉回杨家。 只不过,那样的话,他们杨家就要成为满京城的笑话了。 而他大哥即将与沐知念成亲,到时候少不得也要连累沐府。 沐府可还有未成亲的姑娘呢! 到时候这庄婚事要是黄掉了,才是最让人可惜和不甘的。 “你放心,就算是抗旨,我也不会弃了你而另娶。”顾琛信誓旦旦的说道。 沁娘回头看向他:“你以前也是这般说的,可是还不是娶了唐婉。” 虽然她可以理解他的迫不得已,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背判了当初的誓言就是背叛了。 “我……”顾琛张了张嘴,他发现在这一点上,他永远无法反驳。 沁娘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是娶了唐婉,背弃了他们之间的承诺。 “沁儿,我的心,我的身体,都只属于你一个人,唐婉她不过是占着名份而已,一切都不会改变。”他顿了顿,又道,“若是我的身或心任何一样背叛了你,你可以休了我。” 沁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 他说她可以休了他? 请问他眼前坐着的这位,真的是那个自尊心高于一切的顾公子吗? 要知道,在这个世道,只有男人休妻的份,哪里有女人能休夫的? 他这般说,是在用他最可贵的尊严,给她做了一颗定心丸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送礼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沁娘便早早的起身梳洗打扮,跟顾琛一道回了杨府。 陆氏跟杨老夫人头天得了信,知道沁娘一早要回来,便一早就在仪门处等着了。 沁娘一下马车,杨老夫人立马迎了上来:“沁儿!” 沁娘眼眶一热,也顾不得形象了,立马扑了过去:“奶奶,我好想你。” 陆氏站在一旁跟着傻乐,直到这祖孙俩抱够了,才提醒道:“母亲,外面冷,还是先进屋吧。” 陆氏这么一提醒,几个女人才由一众婆子簇拥着,浩浩荡荡的往内院走。 顾琛是外男,原本不便入内院的,但他今日是陪着沁娘一道回来的,加上府中也无男主人招待他,他就只好跟着一道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坐在暖哄哄的次间里,丫鬟麻溜的给他们上完茶后,便退到了一旁。 一口茶下肚后,杨老夫人便看着沁娘道:“瞧你这孩子,出去一段时间,都瘦了。” 一旁的顾琛顿时觉得皮一紧,迎着丈母娘和老祖宗的目光,他顿时坐如针毡。 “岳母,奶奶,是我不好,我不放心沁儿一个人在京城,便硬要拖着她与我一道去瑶县,那边受灾严重,日子过得清苦些,让她受了许多委屈。”顾琛不敢推托,只能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 “娘,奶奶,你们也别怪他,我其实也想去看爹和大哥。”沁娘拿起茶盅,慢慢的呷了一口茶。 茶香在齿间弥漫,热流沿着喉咙一路滑入胃里,令她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你呀,这才出嫁多久,就知道护着他。”杨老夫人嗔道。 陆氏见二人感情还算和谐,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接下来,几个人谈及了瑶县那边的状况,以及杨家父子还需要多久才能返京。 顾琛和沁娘二人都很自觉的略过唐婉不提,只大略的说了一些当时救灾的情形。 “奶奶,娘,你们也无需担心,爹跟大哥年后便能回来,你们只管把大哥的婚事筹备起来便成。”沁娘吃了一口糖果子,享受的眯了眯眼。 还是娘家好,知道她的喜好和口味,重要的是,还有亲人在身边围绕。 在娘家,她永远不需要去担心有谁会在背后捅她一刀,她也不需要费尽脑力和心力的去防着另外一个人。 娘家永远是她的避风港。 几个人聊了一阵,眼看快要晌午了,陆氏吩咐人摆膳。 这时,一个青衣小丫头挑帘进来,汇报道:“老夫人,夫人,冯大人亲自带了一大堆的礼物登门,说是要感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杨老夫人皱紧了眉头,陆氏也一脸的莫名。 昨天沁娘跟方园园他们一道去演武场看热闹的事情还未来得及说呢! 所以,这会儿杨家这两位女主人都显得很懵。 于是,沁娘将昨儿个在看台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末了,她不解道:“这冯大人也真是有意思,要感谢我不把东西送顾家去,却要送到我娘家来,他难不成不知道我已嫁人了?” 杨老夫人毕竟年纪大,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这会儿沁娘一说,她心里便隐约有些明白了,对着那进来禀报的青衣小丫头道:“你去回绝了冯大人,就说我杨家并未施恩于他们,请他回去吧。” 那青衣丫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母亲,这样落冯大人的面子会不会不太好?”陆氏有些担忧的说道。 “哼,这冯大人其心可诛,沁儿以德报怨的救了他女儿,他不心存感激便罢,却还想把我杨家也拉下水,门都没有!”杨老夫人说着,大手一挥,“不必管他,我们放席吧,沁儿都饿了。” 沁娘一开始不明白冯大人为何要将礼物送到杨家来,但经杨老夫人这般一说,她很快便明白过来了。 这冯大人跟北域那边的使团关系想必弄得不太好,北域公主当众鞭挞了他的女儿,按理说他应该去找圣上说理去。 可他却大中午,选在人最多的时候带着礼物大张旗鼓的跑到杨家来送礼。 这不是生怕北域人不知道昨日拦着北域公主的人是谁吗? 虽说沁娘跟北域公主是结了怨,可沁娘如今已嫁给了顾琛,北域公主就算要找麻烦,也该去顾家找她。 如今被这冯大人这么一闹,那记仇的北域公多半以为沁娘昨日的行为代表了杨家,杨家不满他们北域人,借机要给他们颜色看。 沁娘身为顾家宗妇,背靠杨家,原本不过是她个人的行为,如今被冯大人这么一闹,就成了两个家族的事情。 顾杨两家被冯大人拖下了水,日后圣上若是怪罪于他,他立马就能拉到两个大靠山。 不得不说,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亏得她还以为经过昨天一事,能令冯遥醒悟几分,日后不要那般无脑的冒头去给人当枪使。 她以为在国家大事面前,这冯大人是拎得清的。 没想到,她果然还是高估了这父女俩。 “这冯家人也太卑鄙无耻了些,他们与北域之间的恩怨与我们何干?这是要强行拖带上我们的意思?”陆氏脑子转了转也明白了其中的道道,暗暗唾沫这个冯准不是个东西。 “像昨日那个情形,我若是不拦着今天满京城就能把我传成一等一的毒妇,而且还与北域公主私交甚笃之类的,我一拦,倒惹了一身的腥。”对于冯准这样的,沁娘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难怪能教出那么没教养又眼皮子浅的女儿,原来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一心只想着拉个同盟,却不曾想,他这等行为让那些北域人如何的笑话。 这时,那个青衣小丫头又跑进来了,这次语气里还多了几分焦急:“老夫人,夫人,那冯大人说杨家若是不收礼,他便不走了。” 杨老夫人一听,豁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拐杖点得咚咚直响:“什么?那个无赖还赖上我们家了不成?”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人还是朝廷命官! 这跟无赖有什么区别? “奶奶,您先别急,我出去看看。”顾琛放下很快,安抚道。 很快的,顾琛便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 杨老夫人不放心,对她身边的嬷嬷说了一句:“你跟过去看看,那冯准要是耍无赖你就让府里的护卫给我打出去。” 她还就不信了,家里没男主人,还能被这等无耻小人给欺负了不成。 “奶奶,您先别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沁娘抚了抚杨老夫人的胸口,扶着她坐回椅子上道,“顾琛已经出去打发他了,那冯准遇上他也未必能讨到便宜,您就放心吧。” 杨老夫人一听,微微松了口气,拍着沁娘的手道:“今日多亏了你们回来了。” 沁娘歪头靠在杨老夫人手臂上蹭了蹭,颇有些不舍的道:“可惜沁儿不能日日陪在奶奶身边。” 杨老夫人一听,心里一热,拍着她的脑袋宠溺的说道:“傻孩子,你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老想着回娘家?奶奶老了,即便你日日守着我,也陪不了我多少时日了。” 沁娘一听,立马佯怒道:“奶奶,不许你这么说,你要长命百岁的,还要等着抱重孙呢!可不许这么胡说。” 杨奶奶眉开眼笑的:“好好好,沁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快吃饭吧,一会儿菜要凉了,等阿琛回来再让厨房给他重新做一份就是了。” 几个人将那些不开心的扫到一边,这才又重新拾起了笑脸,开始用餐。 陆氏有些酸溜溜的说道:“沁儿一回来就知道粘着奶奶,我这个亲娘倒觉得有些多余了。” 杨老夫人一脸傲娇的搂着沁娘道:“隔代亲,懂不懂?” 陆氏笑了笑:“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一家人齐乐融融的吃着饭,过了好一会儿,顾琛才重新又回来了。 “怎么样?人赶走了吗?”沁娘问。 “赶走了,包括他带的东西也一并让他带走了。”顾琛一脸轻松的说道。 “你没跟人动粗吧?”沁娘看着他的眼神,十分的怀疑。 顾琛用下巴指了指一进门便站在了杨老夫人身旁的老嬷嬷:“你可以问嬷嬷啊,我兵不血刃的就将人给打发了。” 要不然,他哪里回来得这般快? “姑爷的确没有动粗。”那老嬷嬷如实说道。 沁娘低头扒着饭,坚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顾琛还以为她不会再问了,没想到,等她把碗一撂,便又追着问:“你怎么把人给打发的?” 她不信,那冯准刚才既然敢做出一副死皮赖脸要将他带来的那些东西送进杨府大门的架势,会轻易的就被哄走? 依着顾琛的性子,指不定是又拿了别人什么把柄,所以才迫使对方这么干脆的就离开的。 顾琛见她一脸期待的模样,也难得不给他脸色看,于是,便老实的交待了。 “我其实也没跟他说什么,我就是告诉了他一件事,他一害怕,就连滚带爬的跑回家处理去了喽。”顾琛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眉宇间还带了些许自得。 沁娘被他勾得挠心挠肺的,暗暗的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顾琛委屈巴巴的看了她一眼,但也不敢再卖关子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被打 “我就告诉他,三公主昨天半夜被人套着麻袋,揍了一顿。”顾琛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他就一脸跟见了鬼似的,带着他的人马风风火火的滚回去了。” 沁娘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你昨天夜里,派人上鸿胪馆去打人了?” 顾琛睨了她一眼:“我哪有胆子敢上鸿胪馆去打人啊?我不过是让要守在她回鸿胪馆的路上教训了她一顿而已。” 沁娘无语,他都把人家送来和亲的公主给打了,居然还敢说自己没胆。 他要是没胆,怕是也没别人敢说自己有胆了。 “那三公主白天才当众鞭挞了冯家小姐,夜里就被人揍了,北域的人很容易便会联想到是冯家在报复,阿琛,你这一招栽脏嫁祸使得倒是不错。”杨老夫人一听,也不由得老眼一亮,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之前还不待见她的,每回顾琛与沁娘回杨家,她老人家都是一口一个顾公子的叫着。 如今,“阿琛阿琛”的叫着,倒是挺顺口。 显然,顾琛也感受到了杨家人对他的改观,心里也欣喜了几分,他难得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脸道:“谁让那冯小姐每回都要欺负我家夫人。” 杨老夫人一怔,随即便开心的笑出声来。 看到顾琛这般护短,她们这些老家伙倒也放心了。 起初,他们还以为顾琛待沁娘不是真心的,心里自然是不愿意待见他。 如今,见他事事都想着沁娘,他们杨家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也就只有他府中的那个小妾了。 “沁儿,没想到阿琛竟然这般护着你。”杨老夫人老怀安慰的说道,随即,又转眸看向顾琛,“不过,在我们杨家,护着妻儿是男人的本份,原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你切不可骄傲了。” 顾琛点头应是。 一家人饭后又一起喝了两盏茶,杨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说了半天话也乏了。 于是,趁着杨老夫人睡午觉的功夫,沁娘便与顾琛告辞了。 二人回府没多久,就听说鸿胪馆那边闹起来了。 北域公主大晚上的被人套着麻袋揍了一顿,醒来不知今夕是何夕,等到使团的人发现她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这下好了,北域使团送来和亲的公主竟然大半夜被人打了。 这还了得? 于是,使团里的大臣一大早的便进了宫,要求求见圣上,说什么东临朗朗乾坤竟然有人企图对异国公主动手,这就是东临国身为礼仪之帮的待客之道? 一句话将圣上堵得哑口无言,但人是在东临国被伤的,而且还在天子脚下,这件事情他如论如何都要给对方一个交待的。 “贵使放心,这件事情朕一定让人查清楚,贵使可知贵国三公主可曾得罪了什么人?”圣上哪里不清楚? 这异国公主自打来了东临后,一直很张扬跋扈,想要弄死她的,怕是不少吧。 那使臣哭丧着脸,直接跪在地上说道:“若要论嫌疑,本使怀疑是鸿胪寺少卿冯准,因为他女儿昨天还被我们公主给打了。” 使臣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圣上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你说什么?” 堂堂东临国的朝廷命官之女,居然还被这等蛮犊子给打了? 使臣根本没看圣上的脸色,也不在意,他们此行本就为了挑起怒火,于是,他又将北域公主当众鞭挞冯遥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我看那冯准就是铁了心的要报复,所以才对我们公主下手的,还忘陛下替我等做主,他这么报私仇,是在毁坏两国的邦交啊陛下。” 圣上的脸色有点黑,而且眼底隐隐有着怒气,先不说冯准是不是他跟前的红人,但是,堂堂一个朝廷命官之女,也不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更何况还是当众鞭挞。 这等羞辱,不止是在羞辱冯准一个人,也是在羞辱他们整个东临国,在打他这个东临国天子的耳光。 而且,你们北域的人是人,东临国的人就不是人了? 你们的人被打伤了就哭嚎着要跑来要公道,别人被打个半死不活那就早活该么? 据说,那个北域使臣足足在宫里跪了两个时辰,死活都不愿起来,非得要圣上给他们一个交待。 等到冯准得到消息赶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至于圣上为何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来对峙? 多半是圣上心里也有怒火,想晾着这北域使臣吧。 不然,他们还能更嚣张。 就这样僵持了一天,双方扯皮了半天,互相推托,总之什么结果也没有扯出来,最后圣上一怒,直接让他们滚。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沁娘正抱着暖炉跟顾琛对弈,两个人互不相让,杀了一个下午也没分出胜负。 秋雪在一旁八卦冯准跟北域使臣那档子事的时候,二人全当是调剂。 “小姐,你说最后这件事情会如何结束啊?”秋雪问。 沁娘盯着棋盘,也不知道是在说棋还是在回答她:“僵着。” “啊?”秋雪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这北域公主这般嚣张,想来近日在京城里作恶不少,想要揍她一顿的人一定不在少数,所以,这个是无从查起的,再者说了,想必这段时间以来,圣上也很憋屈吧?口口声声说为了两国邦交,可那北域使臣哪一个是在做为两国邦交该做的事情?”沁娘扯了扯唇角,讽刺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有人帮着圣上出了口气,他自然不会傻呼呼的真去查是谁打伤了北域公主。 在他看来,只要不打死,他都可以和稀泥将这件事情给打马虎眼过去。 毕竟,北域三公主在京城也跋扈了一段时间,她打别人就是活该,如今被别人报复一下就不行? 谁的命还不是命? 哪怕在圣上眼里,那些人命是有尊卑的,像冯遥这样的小蝼蚁,平日里死了也就死了,谁还会去在意? 可这个时候,东临国的人命可是关乎着国家和圣上的脸面,万不容有失。 说到底那北域是战败国,他们是来求和亲的,凭什么还敢在这里嚣张? 即便是圣上再不想跟他们开战,但气势上也不能输。 “夫人说得对,这事情多半会不了了之,毕竟,这些都是私人恩怨,他北域的人既然敢在擂台以下的地方对东临国的人动手,就要承受好被人报复的准备,要是不服气,让他们滚回去再战。”顾琛说着,一颗黑子落下,挑唇道,“夫人,我赢了。” 沁娘脸一黑,将手里的白子一扔:“不玩了,每次都这样。” 顾琛这个人下棋忒腹黑,每次看着好像走到绝境了,诱使她出手,等到她一露破绽,他就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偏偏她每次都上当。 这就相当的气人了。 “那我下次让你一下?”顾琛问。 沁娘看着他那副样子,真的好想把手里的棋子直接扔他脸上。 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了,你气也出了,那冯家人那般卑鄙,这下子他怕是要被北域人给缠上了,他们就是想再找你麻烦也不行了。”顾琛说着,伸手扯了一把她的衣袖,“过两天宫宴,圣上请了我,我给你做了两身新衣裳,专门等到进宫的时候穿,保管没人比你更漂亮。” 沁娘嘴角一抽:“别,太漂亮了容易遭人妒忌。” 顾琛轻笑了一声:“遭人妒忌的从来都是人,而无关衣裳,就算你穿得再普通,那些妒忌你的人不还妒忌着么?” 沁娘一想也是,她似乎一直都挺招人妒忌的。 “好了,让人把新衣裳拿过来,你先试一下,不合适再改。”顾琛语气温柔的说道。 沁娘点了点头。 她有点晃忽,她跟顾琛最近相处得真是挺融洽的,好像他们做夫妻已经做了许多年了一样。 好像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曾有嫌隙。 沁娘皱起了眉头,她这是不知不觉间又被他给攻略了? 不行! 为了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她一定不能再任由顾琛在她的心里一点一点的攻城略地下去了。 否则,当她再一次沦陷的时候,她将又当如何? “发什么愣啊,快去试试啊!”顾琛推了她一把。 沁娘这才回过神来,进了里屋。 算了,只要她守住自己的本心就好,如今相处起来不难受,她便不再给自己找罪受了吧。 顾琛若是敢再背弃她一次,她就直接把他休了好了。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思及此,沁娘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当她决定要享受目前跟顾琛在一起的和谐时光的时候,心情是相当愉悦的。 顾琛让人制的新衣料子是从岭南那边运过来的,一看就上好的布料,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据说他最少提前了三个月才定到的货,一共也就买到了三匹,拿了两匹回杨家,剩下的一匹,全给她制成了新衣。 不得不说,这好的料子制成衣服,哪怕是式样做得不怎么样,看起来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更何况,这衣服的式样还是时下最新的式样,上面的绣工,一看就是出自大师风二娘之手,穿上身上,连上面画的蝶都栩栩如生。 第二百二十八章宫宴 一转眼,便到了赴宫宴的日子。 席宴虽在晚上,但白天在后宫还设有小宴,由皇后亲自主持。 那些命妇们早早的便进了宫,趁着雪已化,天气晴朗,一众女眷们在御花园里摆起了诗酒会。 沁娘到的时候,那御花园里已经有许多人了。 沐府一家及方园园姐弟几个都在。 “沁姐姐,这边这边!”一见到她,方园园几个人就朝她扑了过来。 “沁姐姐,你这身衣裳在哪里做的?真好看。”方研研眼尖,一眼便认出了沁娘衣裳上面的绣工,“这个风二娘的绣工一般人可拿不到,去岁我让我姐给你排了半年的队也没能买到,不满京城不知道多少贵妇世家女想要买呢!想不到沁姐姐竟然能买到,一会儿想必会有很多在眼红。” 方研研话音刚落,果真就有许多妇人贵女朝她围了过来,打听她的衣服料子是在哪里买的。 沁姐只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一一回复道:“这是顾郎提前了三个月从岭南那边订的布料,一共也就买了几匹,运气好罢了。” 众人一听,眼神里说不出的羡慕。 “我们连一匹都买不到,顾少夫人还买了几匹,当真是奢侈。” “这风二娘的绣工可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看来,顾少对少夫人是真上心,谁说嫁了个商贾就低贱了,看看这穿得比我们这些有诰命的妇人也不差。” 众人酸溜溜的说笑了一阵后,便各自散开了。 “沁姐姐,一会儿我娘她们要去听戏,不如我们就到那边玩吧。”沐知心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据说那柱子上拓印了曹牧之的绝句,那柱子上还有浮雕,浮雕中能吐出泉水来,我每回进宫都喜欢去那里泡茶喝。” “你就知道喝,坐在那里可以纵观整个皇家园子,风景独好,快走吧,去晚了都要被人占去了。”方皓迫不及待的说道。 于是,几个人便呼啦啦的往高处的凉停上走。 他们人还未到,便被一股琴声给吸引了,一曲《瑞雪》直接将人引入了情景当中,几个人连抬脚往前走的脚步都顿住了。 直到琴声落下,才有人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是谁在上面操琴,就这水平,文曲院的授琴先生也未必比其高多少。”沐知念赞道。 “弹得的确是不错,我们上去看看吧。”沁娘也很有兴趣见识一下上面弹琴的人。 于是,几个人不由得加快了爬山的脚步。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几个人终于抵达了山顶的凉亭内,方皓最是沉不住气,脚刚踏进凉亭内便嚷嚷道:“刚才是谁在弹琴,弹得真好。” 随着他的话落,原本在亭子里聚集的几位皇子纷纷回过头来,朝他看了过来。 方皓一看,脸上的线条顿时就绷住了:“原来是太子殿下和几位皇子殿下在此饮茶,失礼了。” 随后上来的几个人也纷纷冲着在坐的几位皇子行了礼。 “顾少夫人,我们又见面了。”盘腿坐在琴边的宋怀唇角含着一抹笑看着沁娘温和的说道。 沁娘向他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在抚琴,看来太子殿下果然是文武兼备,是东临国不可多得的人才。” 宋怀被她这般一夸,心里甚是开怀,但面上却一副谦虚的模样:“哪里哪里,跟顾少夫人比起来,恐怕还差远了。” 沁娘的才名是十岁上便打出来了,那时候还在宝珍阁跟诸位世家子弟小姐们一起斗过艺,她的琴技这满京城里谁人不知? “既然殿下们在此,那我们便上别处玩去了。”沐知念说道。 他们刚一转身,宋怀就叫住了他们:“等等!” 几个人齐齐的回头看向他。 宋怀从容的起身,其他几个皇子也跟着站起身来,就连那个骑马被摔断了腿的三皇子也由着小太监掺扶着站起身来。 “几位难得进宫来一趟,今日毕竟我们是主,诸位是客,客人要是喜欢这里,我们几个自然要把位置让出来的。”宋怀说着,冲着其余几个弟弟笑着问道,“几位皇弟,你们说是吗?” 几个皇子齐齐的冲他拱手道:“皇兄说的是。” 宋怀笑得极为谦和,抱着他的琴冲他们几个笑着点了点头,便领着其余几个皇子退出了亭子。 三皇子宋玉在路过沐知念的时候,特地看了她一眼,问:“据说沐大小姐与杨大公子订了亲了?” 沐知念想起之前沁娘与她说的话话,脸上顿时一阵窘困,她低着头,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是的,三殿下。” 宋玉闻言,眸中流露出一抹失落,不过他掩饰得极好,很快又笑了起来:“那真是恭喜了,杨家家风不错,想必嫁进去会很幸福的。” 沐知念完全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机械的答道:“多谢三殿下,承三殿下吉言。” 宋玉并未再说什么,冲几个人点点头后,便由小太监掺扶着,慢慢的往山下走。 直到几个人终于离开了凉亭,走得瞧不见人影了,几个人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皇帝的儿子都是很端架子的那种呢!今日看来,这几位殿下倒是面相极好。”方园园拍了拍胸脯,恕她胆怯,毕竟像皇子这样的身份,她一个三品武官的女儿也不是时常能见到的。 沐知念又何偿不是狠狠的松了口气呢? 就在刚才,她几乎要以为宋玉要说出点什么了,害得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还好,这位三殿下是个知分寸的。 刚才宋玉看沐知念的眼神里透着的那股一闪而过的复杂与难过,沁娘自是瞧得一清二楚,她想,他应该很后悔没有及时向承安候府提亲吧? 不过,沐知念应当是幸运的,再过三个月,她就能嫁给她一眼就相中的男子。 这是许多高门贵女们都没有的待遇。 “好了,他们都走了,我们玩我们的吧。”方皓最是活泼,他一见大人物都走了,浑身的皮又松开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蹿到一根柱子前,指着上面雕着的龙道,“看,这龙的嘴里能吐出泉水来,据说这泉水可清甜了,我听说沁姐姐泡茶的手艺是一流的,所以此番特地带了些上好的茶叶来。” 说着,他便命他的小厮赶紧将器具给拿出来。 方园园一见,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个胞弟一说到玩,比谁都精神,课业也不见他有这般积极的。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宫女端着各类的点心小吃上来,领头的那个开口道:“太子殿下吩咐奴婢们给诸位贵人准备了一些吃的,还望几位玩得开心一些。” 方皓一听,那张脸立马笑成了花:“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是个细心人。” 沐知心捧着脸道:“那当然,太子哥哥是天底下最和气的储君了,平日里跟我们说话的时候,从不自称本宫。” 方皓瞧着她这一脸的花痴样,嘴里“切”了一声,但心里也的确对这位太子殿下很是敬仰。 对于宋怀,沁娘不予置评,毕竟那是未来要继任帝位的人,又哪里可能是什么真正的谦和之人? 她下意识的,不想跟皇家人有牵扯,所以,在几个宫女离开以后,便强行转了话题:“今天宫宴啊,不知道有没有请北域那帮使臣呢?” 一说起北域使臣,在坐的几个人皆跟打了鸡血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据说那三公主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他们使团里的那个丞相跑到圣上御前哭嚎了半天,又跪又威胁的,圣上都没理他。”方园园一向消息最是灵通,一说起这个,满眼都是兴奋的光,“我听我公公说,那使团本是想拿乔一下,不来参加宫宴的,可陛下也没有再派人去请,于是,他们越想越不甘心,又自己跑来了。” 噗~ 几个人一听,皆没忍住,这北域使团也太好笑了,典型的给脸不要脸。 “所以说,这些蛮荒犊子就是不能惯,一惯他们就要作妖,还真当他们是什么殃殃大国了,不过是来求和的,也敢这么嚣张!”沐知心哼了哼,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替天行道的好人,居然把那嚣张的北域公主给打得下不来床,真是大快人心呐。” 沁娘突然呛咳了一声,眼神有些心虚的垂了下去。 沐知心没注意到,但沐知念注意到了,她突然想起北域公主那日在演武场的观看席上似乎是跟沁娘起了争执。 她刚想问是不是跟她有关,但还未及张口,便被一道蛮横的声音给打断了:“呀,我说怎么还没上来就觉得有一股浊气扑面而来,原来这里被人污染了。” 几个人闻声齐齐的朝着声音的主人望去,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孩站在那里,那清丽的脸庞上满是倨傲的光,眼神看着亭子里的几个人,更是在看几只蝼蚁。 而她旁边簇拥着的几个人,沁娘倒是认识,而且还很熟。 左边那个是文太傅的孙女文静姝,右边那个是工部侍郎千金季宝春,其余几个皆是熟脸孔。 而且,还是跟沁娘有过过节的熟脸孔。 而刚才出声说话的,正是文太傅的孙女文静姝。 “文小姐,请你说话注意一点!”方园园觉得,这世上讨厌的人还真是多。 第二百二十九章明华县主 堂堂太傅的孙女,这家教也太差了点吧! “怎么?说你们还不服气啊?明华县主在此,你们还不赶紧滚!”文静姝这会儿仗着身边后台够硬,毫不顾忌的亮出了她的爪子。 随着文静姝的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位里即便有不认得那位衣着华丽的姑娘这会儿怕是也认得了。 明华县主嘛,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姐平安长公主的女儿,平日里最是不可一世,仗着有个皇帝舅舅宠着,平日里架子端得比公主还人足。 明华县主身边除了簇拥了一些小尾巴之外,居然还有言大小姐。 “见过明华县主。”几个人齐齐的冲着那个衣着华丽的姑娘行了个礼。 然后,沐知念开口道:“若是县主不介意,便一起坐吧。” 让他们走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先来的。 而且这皇宫又不是明华县主的地盘,哪里轮得到她来赶人? “我说沐大小姐,你怎么还认不清形势啊?我们明华县主不想与你们同坐,这里归我们了,你们到别处去吧。”季宝春不耐烦的开口道。 颇有一种仗势欺人的气势。 “哎,我说你个季宝春,县主都没开口呢!你一个劲儿的在这里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儿啊?再说了,县主也不是这么霸道的人,是吧,县主?”方皓先是冲着季宝春瞪了一眼,随即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明华县主道。 明华县主原本并不想与他们同坐,但当她目光落在沐知念身上后,又改变了主意:“我自然不是那样的人。” 说着,她便招呼着她身后一众的小尾巴,趾高气昂的走到亭子中间,随身伺候的宫女们立即就给几位贵人拿了毛绒绒的坐垫,替她们摆好了茶具和点心。 “不知几位在玩什么?本县主也想参与一下。”明华县主话虽是对着几个人说的,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沐知念看。 沐知念一脸莫名,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位脾气大,后台硬,性子又嚣张又跋扈的县主了。 “哦,我们就是随便聊了聊,正在说沁姐姐的茶泡得好呢!”沐知心答道。 他们很有默契的对刚才的话题闭口不谈,免得图惹是非。 “哦,这位想必就是杨大小姐了,久闻杨大小姐茶艺一绝,看来今日有幸偿到杨大小姐替我们泡的茶了。”明华县主半分也不客气的开口道。 正在为方园园几人倒茶的沁娘闻言手一顿,诧异的抬脸看了对方一眼。 这位明华县主当真是好大的架子,一坐下就想指使别人为她斟茶倒水呢! 不过,对于这样的人,她也懒得跟她计较,于是从善如流的说道:“县主不嫌弃就好。” 说着,她熟悉的又做了一壶,然后起身走到明华几个人的桌边,替她们一一倒上。 那几个人看沁娘给她们倒茶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屑,别人给她们倒完茶后,连句谢也没有,理所当然的受了。 看得方园园频频皱眉。 这县主虽然品级比他们高,但为人也实在是太趾高气昂了点。 明华县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噗”地一口喷了出来,然后皱着眉头道:“这什么味儿,难喝死了!” “你……”方园园怒目而视,要不是沁娘拉着,她恨不得立马就要起身去泼人了。 沁娘的茶艺满京城皆知,结果这明华县主指使完人家给她倒茶后,还嫌不好喝。 这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算了,顾少夫人的茶我喝不起,我听说沐大小姐的手艺也不错,不如沐大小姐给我们表演一个吧。”那语气,就像在命令她手下的一个丫鬟。 沐知念这会儿总算是确定了,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最开始明华县主明显是想赶他们走的,要不然文静姝几个人也不会充当发声筒,你一言我一语的上来就要赶人。 可后来她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她就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她确定自己平日里很低调,没有得罪过任何人,这明华县主她更是接触的次数曲指可数。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县主,若是你想看茶艺表演,宫里应该请了茶艺师傅进宫来的,可以让宫女们去请过来。”沐知念礼貌而不失优雅的拒绝了。 直觉告诉她这杯茶不能给她倒,谁知道这个明华县主安的什么心,又打的什么算盘,万一一会儿她要是喝了她泡的茶,一个不小心吐血了,回头还得怪她下了毒。 这样的事情,她就算没见过,但戏台子上也演过不少,说书的更是说过无数个版本。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明华县主摆明了就是来找麻烦的。 “你敢拒绝本县主!”明华县主怒目而视,“本县主是乃正二品的县主,你区区一个承安候府的女儿,一无封号二无品级,竟敢拒绝本县主!” 一旁的方园园真的很想翻个白眼,这位敢情是觉得自己品级高,所以才特地跑来这里拿他们这些高官贵女来当婢女消遣是吧? 沐知念毫不避讳的迎视着明华县主的眼睛,不卑不亢的说道:“县主,哪怕我一无封号二无品级,不过是个候府的千金,但我们候府的爵位也不是平空落下来的,是我父亲跟先祖奋战沙场多年,用血和命换来的,你让候府的嫡长女像艺人一般给你表演茶艺,请恕知念不能从命。” 即便是圣上,也不敢随意的开口命她表演什么技艺,这位明华县主不过是仗着自己身上流着一半的皇家血脉,便想羞辱于她,即便是闹到皇后那里,她也不怕。 “沐知念,你好大的胆子!”季宝春厉声喝道。 相比起季宝春急于表现的失态,沐知念从头到尾面上的笑容都没有变过,就连坐姿都没有偏歪半分。 沁娘激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是世家女该有的气度和风范,他们杨家能娶到这样的宗妇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季小姐,你这会儿嗓门这般大,那日在演武场上面对你的好姐妹冯遥的求助你怎么就怂了?”沁娘声音温淡的传了过来。 凉亭里短暂的静了一瞬,随即季宝春的声音陡然拔高了许多:“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冯遥是好姐妹了?” 冯遥的事情如今已在京城里传遍了,日后这满京城也不会有哪家开宴会会给她下帖子了,她算是从此与这世家圈子无缘了。 沁娘说她跟冯遥是好姐妹,那不是把她一起拖下水吗? “哦,原来之前你们形象不离,走到哪里都恨不得亲密的拉着手的画面都是我做梦梦到的。”沁娘浅笑了一下,假模假样的说道。 季宝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个杨沁颜果真是个讨厌的女人。 “县主,某些人就是仗着自己父辈的军功,就可以目中无人了,恐怕连皇家都不放在眼里呢!既然如佌,我们还不如去找太后喝茶吧,太后那里可是什么好吃的都有。”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言菁突然开口道。 明华县主原本气得恨不得要扑上去撕了沐知念那副伪装得极好的脸的,但一听言菁的话,脑子瞬间就意识回笼了。 对啊,她可以去找外祖母啊。 思及此,她利落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沐知念一眼,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了。 一众的跟班也跟着蜂一般的涌出了凉亭。 那拨人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待到那一众讨厌的脸孔都消失后,方园园才开口道:“总算是走了。” 要再跟她们在这里斗下去,她敢肯定,第一个忍不住要动手的人一定是她。 “人是走了,可麻烦是少不了了。”沁娘说着,略有些担忧的看向沐知念,“我觉得你还是要把这件事情与沐夫人说一声的为好,免得一会儿皇太后招见,沐夫人不知情,很容易吃亏。” 沐知念是个聪明人,经她这般一提醒,立马想到了明华县主这是要去干什么了。 “沁姐姐说得是,我现在就去戏台子处找母亲。”沐知念说着,站起身来,给了众人一个安抚性的笑,“你们也不必担心,就算明华县主跑到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我也不怕她。” 说完,她领着丫鬟款款的走出了凉亭。 沐知心生怕姐姐吃亏,连忙跟了上去:“姐姐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沐家姐妹一走,凉亭里瞬间就只剩下沁姐和方家姐弟三人了。 “那个言大小姐当真是好深的心机啊,竟然提醒县主跑到太后面前去告状,真是不要脸!”方研研愤愤不平的说道。 “是啊!太后一向最宠明华县主这个外孙女,一会儿只要县主说一半藏一半的,透出承安候府有藐视皇威的意思,怕是太后很难不发难。”沁娘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等明华县主给承安候府扣完这顶大帽子之后,太后的脸色有多难看。 一旦承安候府落了个藐视皇权的名声,怕是日后圣上也很难对承安候府施宠了。 “沁姐姐,我们要不要跟去瞧瞧?万一阿念吃了亏怎么办?”方园园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不会的,身为候府的嫡长女,这点麻烦,她还是应付得了的。”沁娘无比放心的说道。 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方皓,原来你在这里!” 第二百三十章砸场子 方皓朝那人看去,脸顿时黑了:“你找我做什么?” 那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与方皓年纪相仿,平日里逃课摸鱼打混,最喜欢凑在一起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找你半天没找见,原来你躲在女人堆里啊,你可真是……”后面的话没没说完,便迎来了方园园寒光湛湛的目光。 那少年浑身一抖,随即求生欲很强的说道:“原来是跟园园姐在一起啊,你小子居然也不叫上我。” 然后,他眼眸一转,才意识到这里还坐了个他不认得的人,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问:“不知这位姐姐是?” 沁娘起身见了个礼:“在下杨沁颜,夫家姓顾。” 她这般一说,少年立马就知道她是谁了,顿时眼睛了一下,随即一脸愤怒的瞪向方皓道:“好啊你,跟沁姐姐在此讨教茶道也不叫上我,光会自己一个人独乐,亏得我有好事情都能想到你,你也忒没良心了点。” 方皓哼了哼,懒得理他,只说了一句:“我爹说了,让我不要跟你玩,会被带坏的。” 少年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胡说,谁带坏谁还不一定呢?”说着,他立马赔着笑转向方园园,“园园姐,你说是吧?” 方园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说蔡永旭,是不是前面又有什么热闹可看了?可不然你怎么想到要来找阿皓?” 被戳穿了的蔡永旭脸上没有半分尴尬,反而经她这般一提想,整张脸又兴奋起来了,他一屁股坐下来,倾诉欲极强的说道:“有人来砸场子了!” 他一句话,成功的引起了在坐几个人的兴趣。 “怎么说?”方园园的八卦之魂立马被点燃了。 “北域的使臣不是不请自来了吗?”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不对,是请了不来,不请他又自己来了。” 方园园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最见不得人这般吊胃口的,当即一脚踹过去:“你再给我墨迹,信不信我直接将你从这山上踹下去?” 蔡永旭摸了摸鼻子,心道,这方皓的大姐姐真是凶,李家肯收她还真是不容易。 但是,他也只是敢在心里嘀咕一下,面上却半分都不敢露,还得赔着笑:“那几个使臣来了,说是要找东临国的人比试,今日是春宴,不宜动武,他们就提议要文斗。” 方研研一听便笑出声来:“这北荒蛮子还懂文斗,他们不怕输得一败涂地么?” 蔡永旭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我说小研研,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既是来砸场子的,自然是请了许多的高手,你们还别说,这比得还有模有样的。” 接着,蔡永旭给他们说了对方拿了个残棋出来,要求东临人出来解棋,若是解不出来,少不得又要被笑文不成,武不就,说不定当初大败了他们,也不过是仗着自己人多而已。 “后来怎么样了?”方园园问,“我们东临多的是棋艺高手,难能解不出一道残棋?” 蔡永旭看了她一眼道:“你还别说,在坐的还真没人能解出来,那北域使臣得意的笑容都快裂到脖子根了。” “想必现在是解出来了。”沁娘淡淡的喝了口茶道。 蔡永旭笑呵呵的道:“自然是解出来了,我没想到,顾公子在棋艺上居然还是个高手,据说他原本跟林大公子不知道在玩什么,却突然被圣上派人给叫过去了,他去了以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棋就解了。” 不仅解了,还顺手给北域人又摆了一盘残棋,说是礼尚往来,让他们自己慢慢解。 直到现在,那帮人还没解出来。 看得他们这些人心里甚是舒坦。 沁娘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跟顾琛下棋的时候,从来没赢过。 可她的棋艺在这京城里已经是属一属二的了,所以,一开始听说对方摆了残棋,她就没担心过东临会输。 “据说他们还要出别的比式类型,要不,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吧?”蔡永旭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方研研一手支着茶桌,手掌撑着下巴,懒洋洋的冲他挥了挥手:“你去瞧吧,瞧完了记得回来与我们说。” 这等枯燥的比试有何好看的? 再说了,那北荒蛮子不过是花了几个臭钱请了一些江湖高手过来而已,他们东临是文化大国,难不成文斗还能输了? 别说是方研研了,就是沁娘也不太想去凑那个热闹。 到时候,她一露面,少不得又要引来一些居心不良的人的注意,她可不想去给人家当靶子。 可是,她不想去,也不代表别人就忘了她。 几个人刚说不去,那边便有个内侍跑上来,对着沁娘道:“顾少夫人,陛下有请。” 方园园挑眉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看吧,你想躲清静,有些人偏不如你的愿。 沁娘耸了耸肩,既然圣上派人来请了,自是不能不去的。 沁娘一走,剩下的几个人枯坐着自然觉得无趣,于是也眼巴巴的跟上去了。 内侍领着他们绕过了御花园,经过一段长长的回廊,一路到达了文华殿。 那里已坐满了今日参加宴会的所有男女宾客,在长长的红色地毯尽头,圣上高高在上的坐在正前方,两边分别摆了两排长桌,男宾一边,女宾一边。 沁娘目不斜视的款款上前,在离龙椅不足十丈的位置行了个跪拜大礼:“民妇参见陛下。” 圣上见到她,心情颇好的样子,挥了挥手道:“顾少夫人不必多礼。” “谢陛下!”沁娘起身,缓缓开口道,“不知陛下叫民妇来有何事?” 圣上摸了摸下巴上那一戳长得不算长的胡须,笑眯了眼道:“听说杨尚书的千金才名远播,刚才北域使臣弹了一曲抑扬顿挫的曲子,说是要以琴声对下联,这不是就想起你来了。” 沁娘迎着皇帝期待的笑有,真的很想翻个大白眼,他自己的儿子不就是琴中高手吗?为何还要来找她? 她是这般想的,自然也问了出来:“陛下过奖了,但适才民妇有幸听得太子殿下抚了一手好琴,想必,这样的题目对太子殿下来说,不在话下,而且,三殿下跟民妇的夫君都擅琴,民妇当真是不慎惶恐。” 她这话虽有恭维的意思,但也有那么一丝不想露头的委婉意思在里面。 但是,皇帝似乎并不想成全她岁月静好的心思,笑道眯眯的说道:“他们不是都败了么?所以刚才言大小姐向朕举荐你的时候,朕才想起来,你十岁的时候便作了一首名动京城的曲子,就让人去请你了。” 败了? 沁娘傻眼的站在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视线下意识的在人群里搜寻顾琛的影子,很快就找到了,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抹无奈。 他果真是败了。 沁娘当真要跌掉下巴了,顾琛出身书香世家,这琴棋书画自是不会弱,对方能把他给打败了,那是一个怎样的高手? “顾少夫人不必紧张,他们输的不是琴技,而是心境,对方一首曲子弹出了高山流水的感觉,蔡尚书便给出了上联:高山流水琴三弄,这下联嘛,似乎大家都找不着合适的曲子来应对。” 皇帝口中所说的蔡尚书,是户部尚书蔡铭,刚才在凉亭里跟方皓插科打混的,就是察尚书的儿子。 没想到,这个负责管钱袋子,只会算账的蔡尚书居然还会写对子。 沁娘今日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那凡请北域使臣再弹奏一次刚才的曲子吧,毕竟,民妇刚才不在场。”沁娘说着,自顾自的走到中间摆了一张琴却无人坐的桌前坐下。 北域使臣盘腿坐在对面,闻言也不含糊,直接将刚才的曲子又弹了一遍。 沁娘安静的听着,渐渐的便被带入了曲子所描绘的情景之中。 曲子一开始节奏有些慢,像极了整装带发的军队,接着,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激昂,像是冲破了千军万马一般,最后抵达了胜利的高原。 士兵站在高原处,俯瞰着被他们踏平的土地,战火灭,琴声止。 一曲终了,北域使臣脸上全是得意的笑,他就是想告诉东临国,他们北域才是这片土地上最英勇的勇士,他们终将踏平一切。 这以琴声来达到挑衅的目的,还当真是极少人能够完全听明白。 沁娘笑了笑道:“贵使杀气太重了,老百姓终究还是喜欢和平一些。” 说完,她指间一动,拨弄了一下琴弦,随即,指间优雅的大琴间游走。 一曲悠扬的曲子倾刻间便响遍了整个大殿。 她弹得不快,也不重,但每一下都能让人有一种回味悠扬的感觉。 明月清风,对影三人,敌军兵临城下,但城墙上的人却仍在对饮操琴,敌军为琴声驻足,心境被扰乱,最后不管不顾的攻城。 城破,敌军一涌而入,琴声在这里缓了一下,转眸间,便激昂了起来。 千万伏兵从四面冲杀而来,随着琴音转稳,战况急转直下,倾刻间,那涌进来的敌军全都缴了械。 曲未尽,战已停,酒未干,月渐郎。 整个大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皇帝突然出声叫道:“好!好一曲明月清风酒一尊。” 第二百三十一章赏 沁娘缓缓站起身来,微微朝对方的琴师施了施礼,温婉中透着一抹如蒲草般的强韧:“我知道贵使觉得你们这次战败来求和是迫不得已,你们其实心里每一个人都很不服气,觉得我东临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被当众揭穿的北域使臣脸色一僵,就听沁娘又接着道:“但是,即便我们是运气好,我们也是战胜国,你们再多的不服气,恐怕也得憋着!” 噗~ 下面已有宾客捂着嘴低低的笑出声来,心道,这顾少夫人看着风吹便能倒的样子,说话也柔声柔气的,但这话委实能气死人。 “你们只想着要踏平一切,想要成为这片大地的主宰,可是你们却忘了问一句,你们国家的老百姓愿意战吗?你们的那些士兵都愿意无休无止的战吗?”沁娘笑了笑,又道,“我们愿意拿出诚意跟你们合谈,容忍你们这段时间以来的不合理行为,但并不代表我们东临怕了你们,我们不过是不想老百姓再受战火的纷扰而已。” “说得好!”皇帝看着那些北域使臣一个个脸色铁青,心里只觉得一阵痛快,就差没当众鼓掌了,“顾少夫人虽为女子,但却见解深远,心怀天下,来人,赏!” 沁娘福了福身:“谢陛下!” 皇帝龙心大悦,报了一连串的珠宝器物,玉石灵材,听得那些原本坐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人一个个妒忌得眼睛都红了。 “没想到杨尚书倒是养了个好女儿,顾阁老,你们倒是捡了个大便宜。”皇帝一脸羡慕的看着坐在下首的已退隐的顾老爷子道。 顾老爷子被夸得心里一阵得意,面上却做出一副谦恭的模样:“陛下过奖了,像这样的人才,我东临多的是,不过是我这孙媳妇儿刚才被人推了出来罢了。” 皇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了吧?故作谦虚的刺激谁呢?” 顾老爷子呵呵一笑,便低头饮酒了。 沁娘再次福了福身道:“若是没旁的事,那民妇便先行退下了。” 皇帝想着,暂时也没她什么事了,便大手一挥,放她出去了。 沁娘刚要谢恩,便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朝她直直的望了过来,她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便对上了宋怀那双含笑的眸子。 他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并无半分不妥。 沁娘想,难道是她想多了? 太子殿下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应当不至于对她有什么心思吧? 这般一想,她便将刚才那种怪异的感觉扫出脑外,转身朝着大殿外面走去。 方园园几个人见好戏看完了,连忙也跟着告辞出来了。 “沁姐姐,刚才那首曲子弹得真好,虽然听起来如明月清风般的温和,可温柔中又透着杀机,而且,颇有一种兵不血刃便将敌军拿下的感觉。”方皓一追上来便喋喋不休的说道。 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狐朋狗友。 “北域人多嗜杀啊!他们竟然妄想要踏平这片土地,但我们却只希望老百姓能安居乐业,对方来,我们不惧,对方降,我们不会赶尽杀绝!沁姐姐,我没有想到一首曲子也能将所有想表达的东西全都表达出来。”方园园满脸亮晶晶的看着她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最崇拜的人了。” 顿时,一堆的人围着沁娘七嘴八舌的,一个个都想在沁娘面前露个脸,期盼着能够得到指点一二。 远远看着,颇有一股众星拱月般的感觉。 “大小姐,没想到这个女人运气这么好,这样也没让她丢人!” 不远处的角落里站了两个人,一主一仆。 “让她先得意一阵好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几天。”言菁说着,冷哼了一声,傲然转身走了。 她的丫鬟连忙跟了上去。 沁娘正被人围在中间水泄不通,突然,一只长臂伸了进来,将她一拽,便拽出了包围圈。 紧接着,她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沁娘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一抬头,便对上了顾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怎么也出来了?”沁娘问,“你不是被陛下点名了在里面作陪吗?” 顾琛酸里酸气的道:“我不说出你怕是都要不记得你还有夫君了。” “啧~”周围的人一个个面露嫌弃,齐齐的发出一阵阵的鄙夷声,“顾二公子,你要不要看得那么紧啊?我们又不会把沁姐姐给吃了。” 顾琛瞪了他们一眼:“宝贝自然要看得紧点,万一被人惦记上了呢?” 天知道她刚才在大殿内那般光茫万丈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多忧虑,尤其是在看到宋怀看她的眼神后,他整颗心顿时紧绷了起来。 “啧,酸了,我酸了!”方皓捂着牙道,“顾二哥,既然你都出来了,那我们来玩点男人玩的东西吧。” 琴棋书画什么的,他是不行了,但骑马身箭他还是可以露一下身手的。 “哎哎哎~玩什么?居然不叫上我!”林曜的声音斜刺里横插了进来,接着,方皓跟蔡永旭的肩膀便一个被一只手给搂住了。 “我们刚刚地说,是要玩投壶呢还是玩射箭呢?”蔡永旭感觉脖颈都快要被他勒断了,不由得挣扎了一下,“曜哥,你这手能不能先拿开,重死了!” “死小子敢嫌弃我!忘了谁教你骑的马了?”林曜不满的加重了一下手上的力道,痛得蔡永旭哇哇大叫。 方园园捂着嘴巴,凑近沁娘的耳朵道:“活该呀,谁让他还说出来。” 沁娘抿唇浅笑,只觉得这种相处的氛围让人很舒服。 前世,她的所有精力和注意力都花费在跟唐婉勾心斗角上面了,为了一个男人,她迷失了自己,也失去了结识很多朋友的机会。 这一世,她不过是放开了一些没想到竟得到了前世从来不曾想象过的东西。 她的心境变了,似乎很多事情也跟着变了呢! “射箭那不是只有你们男人才能玩吗?我们这些弱女子,去了连弓都挽不动,那不是去给你们垫底吗?”方研研嘟了嘟嘴道,“换一个,每次都喊着要比射,无聊死了。” 其中一个少年摸着下巴想了一下,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抽签组队,算集体分,这样成了吧?” 方园园闻言立马摩拳擦掌:“这个可以有,我觉得我的箭术还可以。” 方皓默默的离她远了一点,一脸的敬谢不敏。 皇后领着众命妇在御花园里看戏,一群人便去了校场。 “阿念她们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方园园刚才一路从御花园走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看,别说是沐家姐妹了,就连沐夫人都没有戏台子边上。 她不由得担心起来了。 刚才在大殿上他们都看到了言菁,却没有看到明华郡主,也就是说,他们一行人还在太后那边没有出来。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应该不会有事的,有沐夫人在,能出什么事。”对于这一点,沁娘不担心。 毕竟,沐府能有今天,靠的绝不是攀亲戚走关系得来的,而是靠自己的能力得来的。 况且,偌大的一个候府也并不是没有内宅争斗,若是连明华郡主这等小技俩都应付不了,那么日后嫁进了杨家,要面临的危机可能会更多。 毕竟,圣上可不那么待见杨家。 “大姐姐,你就别担心了,我们先玩着,等她们出来了自然会来找我们的,我刚才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已经跟守园子的宫女交待过了,等她们回到园中,便告诉她们我们来了校场。”方研研说着,拖着方园园的手道,“走走走,抽签去。” 方园园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心大的丫头。 就在方皓抱着签条筒子过来的时候,顾琛霸道的表示:“不抽,反正我跟我夫人一组。” 方皓一噎,不由得重新又审视性的看了他一眼。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顾二公子居然是个妻奴! “顾二哥,你这样以后会被圈中的人笑的。”蔡永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顾琛冷着一张脸,唇角扯起一抹凉凉的弧度:“是吗?你笑一个试试。” 蔡永旭麻溜的跑开了,用行动表示,惹不起,惹不起! 迎着那么多人调侃的目光,沁娘可没有顾琛那么脸皮厚,他暗暗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小声的说道:“一起出来玩,你别这样行不行?” 这又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况且,都在一个开阔的空间,也不至于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流言,他这般盯肉一般的盯着她,以后一出来聚会准被人笑话。 “我哪样了?难不成你想跟别人一组?”顾琛挑眉,指着方园园那一群女人道,“她们这几个可一个都上不了台面,你确定要跟她们组队?” 沁娘一噎,她刚才看方园园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还以为她很厉害呢! 毕竟是武将的女儿,多少都应该比她强点吧。 “你不信啊?不信你一会儿好好看看吧。”顾琛说着,讥哨道,“你可别以为武将的女儿就有多利害,她们是比一般的千金喜欢武刀弄枪,可那也仅此而已。” 第二百三十二章她怎么来了? 沁娘瞪大了眼睛。 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顾琛给了她一个爱信不信的眼神。 很快的,大家都抽完签了,方皓无比怨念的捏着那张字条,叫道:“姐,怎么跟你一组啊?” 方园园立马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方皓不怕死的说道:“跟你一组,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射呢!” 方园园脸一黑,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箭术差,嫌命太长了是吗? 姐弟俩在校场上又是了阵追逐。 沁娘跟方研研捂着嘴笑作一团。 “好了,别闹了,快开始吧。”蔡永旭拿着弓箭说道。 一群人开始分组就位。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哟,这是比射呢!怎么能少了我呢?” 众人闻言,眼睛齐唰唰的朝着说话那个看了过去。 就见原本应该被打得躺在床上动不得的女人,这会儿正趾高气昂的拿着她的鞭子站在那里。 “她怎么来了?不是听说她被人打得下不来床吗?”人群里有人小声的问道。 沁娘也疑惑的看向顾琛,顾琛扯了扯唇角,在她耳朵轻吐一句:“有的人为了拼面子,指不定吃了什么能够提神补气的东西。” 他很确定顾琛回来报告的时候,的确是说已经把人给打得只能在床上躺着了,肋肌都最少断了三根,如今还这般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宫里,他只能说她吃了什么提气的东西。 要不然,下个床都能将她疼死。 “还有这种东西?”沁娘一脸不信的问。 “这北荒蛮子西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不过,她若真要服了那样的药,想必等药效过了以后会更痛苦。”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持平的,就好比一个人没钱要去借钱来花,等到还钱的时候,可不得再多还点利息么? “哦。”他这么一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么,既然这北域公主要拖着受伤的身体也要出来作妖,那么他们也不必客气就是了。 沁娘正这般想着,就听顾琛很黑心的提议道:“听说北域人擅骑射,想必这种程度的弓是入不了三公主的眼的,来人,给三公主换一把趁手的弓。” 那侍卫应了一声,不到一人儿功夫便拿了一把大弓过来。 那把弓没有两百斤的力气根本拉不开。 北域公主一拿上手就知道,这是一把适合臂力很强的男人用的弓,她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了。 “怎么?三公主有为难之处吗?”顾琛明知故问道,“若是三公主觉得为难的话,那么,要不换一把轻点的?” 北域公主顿时脸更黑了,这个东临男人什么意思? 要给她换一把轻点的,瞧不起谁呢? “不换,就这把!”北域公主一把接过弓,抬着下巴道。 顾琛点点头,极力绷住奸计得逞的窃笑。 沁娘默默的在心里替北域公主抹了把汗,这个顾琛真是坏透了,故意给对方拿了一把很难拉的大弓。 他就是笃定了对方服了短时间内能够快速恢复行动的药,所以才故意这般整对方,等到药力散掉以后,这北域公主一定会为此刻的冲动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开始吧,只不过,我们都是两人一组,三公主,您要不要找个人组队啊?”顾琛又很“好心”的提议道。 “不用了,你们这些弱鸡,我一个人就能把你们统统都射趴下。”北域公主自负的说道。 达到目的的顾琛点点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行吧,虽然这样有些不合规矩,但,谁让三公主是客呢?” 沁娘汗,她头一回发现,顾琛坏起来真的挺坏的。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了,最起码,顾琛没有这么坑她。 一群人一开始还没看懂顾琛这一拨操作是何意,但很快的便觉出点味道来了。 这些世家子弟并非头一天认识顾琛,在他们的印象中,顾琛也不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人。 所以,他突然间这般,里面肯定有文章。 且不管这文章是什么,总之,他们只需要配合就行。 出于同仇敌恺的精神,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原本比着玩的心思,突然间变得更加认真起来了。 言皓跟方园园第一组,等方园园射完以后,沁娘才真的相信顾琛刚才说的,将门未必都出虎女,她们即便比文臣家的子女多些拳脚功夫,那也顶多是多那么一点点而已。 真的不至于多到能跟正常男子一般。 方园园射完了十箭以后,方皓整个人都生无可恋了,因为,她十箭里有一半以上都射到靶子外面去了,他即便是神箭手,环环命中红心,也拉不回她这个分数啊! “我怎么那么命苦,唉~”方皓嘀咕着,举起他的弓,嗖的地一下便射了出去。 正中红心! 沁娘拍了拍手掌,夸道:“箭法不错哦~” 方园园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二弟,辛苦你了!” 方皓哼了一声,但也没多说什么,接下来十只箭箭箭都命中了把心。 算了,头筹什么的他已经不指望了,别垫底就行了。 比射台上下来的时候,方皓已经进行了一番自我安慰,他就不信了,这里边只有他姐姐最差。 “你们东临国的人,果然是弱鸡!”北域公主挑了挑眉,叽讽道。 “你能,有本事你三矢齐发啊!”蔡永旭不服气的说道。 他们东临国的女子又不像他们北域那边,恨不得刚学会走路就开始学骑射,什么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全不通,瞧瞧现在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要是读了些书的人,哪里会这般粗蛮。 “你以为我不会吗?”北域公主说着,一个箭步跳上射台,“你们看着!” 说着,她抢过其中一人手里的箭囊,一把抓了三只箭,只听“嗖嗖嗖”三声破空而去,转眼间,那三只箭便堪堪的射在了前面的箭靶上。 正中红心。 北域公主挑眉,看向顾琛:“怎么样?三箭齐发!” 顾琛点头:“果然是好箭法,不过,你要跟我比快射吗?这般普通的玩法似乎没什么意思。” 北域公主脸色一阴:“你敢挑战我?” 顾琛笑了笑:“有何不敢?” 其余人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既然有热闹看了,他们便不用上场献丑了吧。 往年春猎的时候顾琛虽没拔过头筹,不过却有人见识过他箭法的,只是,他为人不太高调,并不想引人注意。 毕竟,他现在一心从商。 “既然你一心找死,那我便成全你。”北域公主说着,让人再拿一只箭囊上去。 顾琛拿着自己的弓箭,与北域公主并肩而立,他看向北域公主道:“十只箭,不管你是三箭齐发也好,连发也好,总之谁先把十支箭射完,谁就赢了。” “好。”北域公主应了一声,在一旁的侍卫喊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便一齐动了。 一时间,二人的动作皆快及了,台下一群的小伙伴瞬间只能听到两个人不断的发现“嗖嗖嗖”地射箭声。 须臾,侍卫扬声道:“顾公子胜!” 北域公主脸色一沉,手里还拿着最后一只箭未曾射出去,嘴里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动作比她还要快! “顾公子的箭已经射完了,而且,箭箭全中,你还有一只在手里呢!”侍卫说着,指着前面的靶子道。 北域公主这才发现,顾琛前面的箭靶上都插满了箭,而且每一只都插在一个地方,而她即便是箭法无误,那也还差了速度。 “三公主,还比不比?”顾琛一脸闲适的看着她问。 台下的一众小伙伴咂了咂舌,就差没有抱一盘瓜子一边看一边嗑了。 他们只知道顾琛的箭法不错,没想到居然这么好。 这要真跟他比,那他们这群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他呀。 “射死靶子有什么意思,我们那边都是射活靶子的。”北域公主说着,眼神里满是蔑视的看了顾琛一眼,然后,指着人群中的沁娘道,“要不,就让她站在前面由我们射,只需要射中她的发髻就可以了。” 顾琛脸色一变,还未及说话,方园园便怒了:“谁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故意射偏啊,不行,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们沁姐姐不能干!” 旁人也纷纷跟着抗议。 开玩笑,射发髻耶! 这要是万一偏了半分,那不是直接就被对方一箭给射死了? 到时候,她北域公主大可以至圣上面前说,比赛总有失误的时候,东临国要是追究,那就是输不起。 阴险,卑鄙,小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撕下台。 “哦,原来你们东临人没种啊!”北域公主挑了挑眉,试图激怒对方。 “三公主,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当靶子吗?犯得着用激将法吗?”沁娘说着,大步走上了台子,“只是,活靶子风险大,为了防止三公主一不小心手一抖射偏了,我觉得应该定个规矩。” 顾琛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扯了她一把道:“不用你上来,下去!” 沁娘扒开他的手道:“三公主铁了心的想要我当靶子,换了别人,她恐怕不愿意呢!而且,我也不愿意。” 她可不想换成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来设这个险。 第二百三十三章条件 北域公主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上来,顿时有了点兴趣,问:“你要定什么规矩?” 沁娘迎视着她的目光,笑了笑:“算起来我跟三公主也算是有些过节,三公主应该是记恨上我了,要不然,这里站了这么多人,你也不用指名让我来当这个活靶子了。不过,我也不是怕死,但我有个条件,毕竟,我不是很信得过你,万一你要是真把我给射死了,我找谁哭去?” 北域公主轻笑了一声,爽快道:“行,你想提什么条件?” 沁娘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道:“很简单啊!若是你失手把我给射死了,那么你们北域将开放货物贸易通道,我们东临出口你们北域的商品税不得超过三成,另外,含誉关和佳庸关两座城池割让给东临,另外,你们北域每年要向我们东临纳贡。” 哗—— 台下的人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沁娘当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不过,他们喜欢! 北域公主怒道:“你这条命这么值钱?” 居然敢提出让他们北域进贡,还要割两座城池,她还真是敢提。 沁娘笑得异常甜美,点头道:“自然,你问问我夫君,我的命值不值这个价。” 顾琛原本还为她擅自跑上来而生气的,此刻见她这副理直气壮的张口死要钱的样子,瞬间就有些想笑了。 “是,我夫人很值钱,你们北域买不起。”顾琛说着,淡淡的看着北域公主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要她当活靶子,就答应她刚才提的那些条件,若是不敢赌,那么你我互相给对方当活靶子,如何?” 北域公主闻言,怒气总算是散了一些,果断的选了第二条。 虽然她对自己的箭法很有自信,但万一呢? 她可没有权利替北域王做出这种卖城赔钱的赌约。 “你要给她当活靶子?万一她把怒火撒你身上呢?”沁娘一把扯住顾琛的袖子,压低了嗓门道。 “不必担心,我是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么?”顾琛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你下去看着吧,为夫一会儿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沁娘原本还有些担心,不过,想想顾琛的身手,若是那只箭真的朝着他的要害射过去,相信他也会躲开的。 于是,她只好点点头,乖乖的又走下去了。 “没想到顾公子倒是个情种。”三公主嘲讽的说道。 顾琛一点也不心虚的应下了:“所以,你可千万不要看上我,因为,看上我我也不会娶你的,连妾都不要想。” 北域公主气得顿时脸色爆红,指着他道:“你给我等着!要是你输给了我,我也不要你的什么彩头,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便行。” 顾琛眯了眯眼眸:“你若输了呢?” 北域三公主道:“我若输了,从此以后不再找你们家任何人的麻烦,并且,以后看到你都绕道走。” 顾琛想了想,摇头道:“三公主,你这也太会算账了,我输了就得磕头,你输了不过是不找我及我的家人麻烦而已,但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东临,是我的地盘,谁找谁麻烦还不一定呢!” 区区一个异国公主,无权无势的,他很怕她找麻烦吗? 笑话! 台下不由得发出一阵阵闷笑声,这顾公子原来也会开玩笑,他们还以为这就是个掉进钱眼里,只会赚钱的黑心男呢! “那本公主也给你磕三个头好了!”北域公主磨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她就没见过这么难讲话的男人,真是! “好吧,那就开始吧,你先来还是我先来?”顾琛很有风度的问。 北域公主深吸几口气,压了压心头的怒火,道:“你先来吧,我站那边去。” 说着,她就走到了三百米以外的地方站定。 顾琛勾了勾唇,取箭,搭弓。 只听“嗖”地一声,那只箭强有力的飞了出去。 众人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只箭。 噗! 那只箭稳稳的插在了北域公主的发顶上。 她暗暗的松了口气,把箭拔出来:“到我了。” 顾琛将手里的弓箭递给了一旁的侍卫,也走到了三百米的距离处停下,面向对方道:“三公主,需不需要我走近一些啊?我这发冠比你们女人的要小得多,你射起来怕是有难度吧。” 北域公主冷哼了一声:“怕死就直说,不必说那么多。” 说完,她快速的取箭射了出去。 那只箭夹带着一股浓浓的劲风,飞一般的朝着顾琛的发冠射了过去。 台下的众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噗! 箭矢没入顾琛的发冠,带落了几根头发。 “先别拔,让我一次性把箭都射完了,我觉得,你头上插满箭矢的样子应当很好看。”北域公主邪恶的说道。 紧接着,她一连射了十箭,除了有一支射偏了一些之外,基本上也算是完美。 顾琛面着一头的箭矢,样子有点滑稽。 他将箭一一拿下来:“现在,到我了。” 他走过去,跟北域公主交换地方,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顾琛突然勾起了一抹冷笑。 北域公主皮一紧,总觉得对方那个笑容里透着一股寒意。 难不成,对方敢趁机对她下死手? 北域公主的心开始七上八下的,相比起受第一箭的时候,她第二次站在距离顾琛三百米的位置感觉已然不同了。 因为,她报复的机会已经被她刚才一次性用完了,万一对方要是给她来个手误什么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再还回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怎么办? 联想到刚才顾琛的那抹冷笑,北域公主突然间有些瑟瑟然起来。 她虽是来东临搅混水的,可她也并不想死在这里。 “北域公主,要不,我们来点更刺激的?”顾琛扬声说道。 北域公主心底一突:“你想怎么玩?” 顾琛伸手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黑色段带,似笑非笑道:“我蒙眼射也可以射得很准的。” “你!”北域公主瞪直了眼睛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要不然,我十箭也射中了你的发髻,似乎也不能分个胜负,若不增加点难度,回头你要说我胜之不武了。”说着,他将段带往眼睛上一蒙,道,“你放心,我不会射到你的,只要你别乱动!” 北域公主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男人是专门来整她的吗? 他说他箭术好,谁信? 可是,这个时候她若是怯场,这些东临国的小弱鸡们就要笑话她赌不起了。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由不得她反悔了。 正在她思绪间,一只箭已经飞快的朝着她的脑袋飞了过来,北域公主吓得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噗! 箭稳稳的插进了她的发髻里。 北域公主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甚至忘了喘大气。 她的脸色白得跟鬼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支支箭飞快的朝着她的脑袋射了过来。 而且,这个速度比她刚才射出的要快了许多,如果对方稍微偏上半寸,她甚至都来不及自救。 北域公主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以后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嗖嗖嗖! 九箭连发,很快的,北域公主的头上便插满了箭矢。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好,太好了,顾二哥真给我东临国长脸。” 紧接着,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大家叫着,笑着,就差没冲上去跟顾琛抱作一团了。 但是,好在他们还有几分清楚,知道顾琛这个人不太喜欢与人亲近,为了避免被踢飞,所有人都及时的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沁娘也惊喜的忘了她跟顾琛之间还有嫌隙,最后一箭射完以后,她提着裙摆便飞奔上去了。 顾琛一扯开段带,怀里就撞进了一袭幽香,他瞬间便满足了。 跟北域公主比了这么一场,没白费。 那边,北域公主早就吓得腿一软,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顾琛跟沁娘抱了许久,这才想起他跟北域公主还有赌注没有对现呢! 于是,他扭头看向瘫坐在地上喘大气的北域公主道:“不知道公主认输否?” 北域公主哪里还敢不认输? 要说不认输,对方极有可能再来一回。 刚才那种瞬息间便要与阎王爷打交道的感觉她才不要再体验一次呢! “既然认输了,那便过来磕头吧。”顾琛又提醒道。 北域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刚才被吓懵了,居然忘了还有这一茬。 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怕! 她若是不认输,对方极有可能会再出点别的花样,再让她体验一把随时有可能去见阎王爷的感觉,她若是认输,就得给他磕头。 这…… 她堂堂一个三公主,居然要向一个草民磕头,还是一向令她看不起的东临弱鸡。 北域公主怎么也做不到! 况且,这里还这么多人看着,她若是这个头磕下去,传到了东临陛下的耳朵里,她日后还如何跟东临国谈条件? 顾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挑了挑唇,很“善解人意”的再次提议道:“如果三公主不想磕头,也容易,用一个条件来换。” 北域公主瞬间像是得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噌地一下抬起眼来看向顾琛:“什么条件?” 第二百三十四章吃人不吐骨头 顾琛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薄唇轻启:“开放对外贸易,东临进口北域的税不得超过一成,还有,作为战败国,每年需向我东临国进贡。” 北域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是吸血虫子吗?这般吃人不吐骨头,一成?那于我们有何好处?” 而且,居然还要年年进贡! 她真是疯了! “那你就磕头吧。”顾琛一副不好商量的样子,甚至已经摆好了站姿,准备随时接受对方的朝拜。 北域公主简直快要咬碎了银牙!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他是魔鬼吗? “我觉得,拿一个对外贸易买三公主的尊严很划算啊,再说了,你们作为战败国,本来就该每年给我们进贡,只不过是你们一只耍赖不肯痛快的签字而已。”顾琛一副“我提的条件已经很宽容了”的样子。 那一众的看热闹的小伙伴顿时憋不住笑出声来。 林曜两眼亮晶晶的道:“对税收不能超过一成,不然就磕头吧,我们这么多人在这看着呢!三公主想赖账不成?” 经林曜这么一嚷嚷,周围那些看客们顿时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三公主要是觉得我们仗势欺人,现在就去找圣上说理去。”林曜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况且,这个开放贸易对他们东临国有益。 试想,那北域蛮荒之地,能有什么好东西? 到时候,他们随便运些东西过去,都能被抢疯了。 而且,他们还能把那些滞销的,过时的,卖不掉的,全都运到那种地方去卖,还能小赚上一笔,这个条件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林曜越想越兴奋,他想,这事就是拿到御前说,圣上也会心动的。 这贸易一开,对国家税收来说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就算陛下不心动,那蔡尚书也坐不住了。 “三公主,你不会是输不起吧?”沁娘柔柔的笑道,语气里却含着十足的讽刺,“也罢,战败国就是这样了,总是想要耍点滑头的,早知道三公主这么输不起,我们就不跟你比了,害我们耽误了赢彩头的功夫。” 北域公主恶狠狠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瞪出几千个洞,这是一对什么魔鬼夫妻? 他们都那么富裕了,是在乎那点小彩头的人吗? 事实上,顾琛跟沁娘都在意的,所谓蚊子肉也是肉,不在乎小钱怎么能有本钱去赚大钱? “别说那么多了,去找圣上评理去吧。”林曜才不怪北域公主现在脸色有多难看呢,直接弯腰将人拎上就朝着大殿方向走去。 那气势,颇有一种要捡钱的兴奋感。 “沁姐姐,我们也去瞧瞧热闹,这个条件我们是一定要赢回来的,要不然,她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磕头好喽。”方园园上前挽着沁娘的手,急急的跟着往大殿方向走去。 在她看来,三公主是绝对不会磕那个头的。 毕竟,那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哪! 那些看热闹的,顿时也不比射了,一个个扔了弓箭就追了上去。 有这么大出好戏看,还要什么彩头啊。 于是,一拨的人又呼啦啦的回到了大殿上。 大殿上的文斗似乎还没结束呢! 所有人都还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见这群人又跑回来了,顿时便将视线转了过来。 一群人纷纷给皇帝行完礼后,林曜便指着北域公主道:“陛下,这三公主刚才跟顾二哥比射输了,不肯对现赌约,顾二哥就说让他们北域开放久贸之路,我们出口到他们北域的税不得超过一成,并且,还得赶紧屡行战败国年年进贡的义务,这三公主又不肯,我就想问问北域的使臣们,你们堂堂皇氏公主说出来的话是不是跟放屁一样?” 北域使们的脸色齐刷刷的沉了下来,因为,林曜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但,林大公子才不管,他仍旧目不斜视的看着皇帝:“陛下,这北域本就战败国,他们前来和亲,本就是来求和的,求和自然是要提条件的,而他们在我东临磨磨唧唧的搞了将近一个月了,亲也没和,条件一样没答应,这不是来耍着我们玩的吗?” 随着林曜的话落,在坐的东临国大臣们纷纷点头称是。 别说是大臣们了,就连圣上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是皇帝,他不能将自己的想法露在脸上,所以,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林曜说,而没有发言。 “陛下,他们北域人欺负人居然欺负到我们帝都来了,说得好听点是来和亲的,说难听点他们就是来捣乱的,这一个月来他们什么条件都肯答应,如今我们好好的在玩比射,这三公主又要来横插一脚,夸下海口,她若输了就给顾二哥磕三个响头,可是她现在既不肯磕头,又不肯签字,算怎么回事?欺负我们东临国没人吗?” 林曜好一阵义正言辞的将事情给说完了,在场的人也全都听明白了。 顿时,东临国这边就乐了,一个个端着酒杯准备看好戏,时不时的还不忘添把火,讽刺两句。 而北域那边就不好了,一个个脸色简直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亏得他们今天还想了个办法来让东临国丢人,好趁机提一些和亲的条件,没想到,这文斗还没占着上风呢,这三公主就在后院给他们放了把火。 这让他们合谈还有什么资本可以谈? 况且,今日之间若是放在平日里任何时候,他们都能赖账,可如今这是在皇宫里,那么多人看着,他们若是敢说不认账,怕是连这个宫门都出不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东临国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声讨北域国的人,北域国的使臣们顿时觉得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烤得他们都快要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北域公主开口道:“行,那就开放外贸之路,关税不超过一成,除此之外,我们还履行每年给贵国进贡的义务,请皇帝陛下即日便派人把合约拟好,尽快送到鸿胪馆吧,今日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随着北域公主的话一出口,在坐的北域使臣们脸色都很不好看。 北域公主走了,他们留着也没意思,况且,都丢了这么大的人了,再坐下去不是要被嘲笑死吗? 于是,那些个使臣一个个都跟着起身告辞了,离开的背影满是落败和颓然。 “哈哈哈,顾阁老,你们家养出来的孩子真是不错啊,尽会为国库着想。”人一走,皇帝也就彻底的放开来了,笑得丝毫不加掩饰,“朕竟然不知道,顾二公子居然还擅射箭。” 顾老爷子依旧笑得谦虚又含蓄:“男儿家嘛,总要学一些的,不成想今日还起了点作用。” “你又开始装,那嘴角都快要裂到耳后根了,还跟朕装。”皇帝一高兴,又给顾家赏赐了许多东西。 无疑,今日这一场宫宴收获最大的就要属顾家了。 顾老爷子的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虽然他们顾家如今不为官,可也架不住他们在这皇城帝都里的地位和在圣上心里的位置。 大家都没想到,一场准备要打持久战的和谈居然就这么阴错阳差的给结束了。 北域公主决定不和亲了,所以他们在签完协议后第二日便离开了京城。 那时候还是年初三,大街上都冷冷静静的,家家户户关门在家过年,北域那一拨人马,气势汹汹的来,灰头土脸的离开。 北域使臣走了以后,估摸着大家给长辈们拜年也拜得差不多了,沐知心便下帖子邀请诸位好友一道上承安候府去品偿他亲手做的梅花饼,还有先前酿制好的梅花酒。 于是,一大早的,沁娘特地穿了一身新衣裳,命人套上马车,摇摇晃晃的便朝着承安候沐府驶去。 “沁姐姐,我老远看到这马车就知道是你。”方园园挑开车帘,冲着沁娘的马车喊道。 沁娘挑开窗帘,笑盈盈的道:“听说今日心心请了许多人,我好些年没在这些京中贵女圈中活动了,说起来真是惭愧,好些人我都不认识。” 方园园拍着胸脯道:“我认识啊,到时候我给你说说就是了。” “沁姐姐,我们也认得的。”方研研挤过来,抢着在沁娘面前刷好感。 这时,坐在车辕上一直被当成马夫的方皓一脸委屈的看向沁娘:“沁姐姐,你看,她们都欺负我。” “你们怎么一道了?”沁娘讶惊的看着他们问,“今儿个都初六了,还能在娘家住那么久吗?” 方皓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啊?我们是被压迫着一大早的去接她一道走的。” 哦~ 沁娘了然,心道,这方家姐弟感情真好。 几个人笑闹间,马车很快便驶到沐府的仪门处,沐家姐妹一早就迎在那里了,方园园一看到她们,立马便上前拉住她们的手,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问:“话说,那日宫宴你们被太后叫走以后便再没回来,难不成真的被为难了?” 沐知念掩唇一笑:“区区一个明华县主,还为难不了我们。” 众人一听,顿时便松了口气。 “我跟你们说,那明华郡主想要害我们,最后还把自己给禁闭去了,真是活该!”沐知心哼了哼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梅花宴 “快说说。”方研研一脸好奇的问。 “好了,你们几个,等到了屋内再说吧,外面怪冷的。”沐知念见几个人站在一处就恨不得说个没完,不由得出声打断了她们。 “园园就是个孩子心性。”沁娘抿唇笑了笑道。 “是啊,回头要是生了孩子,我看依她这性子,回头定会被婆婆嫌弃的。”沐知念无奈的说道。 “我听说李大人夫妇是极好的人,当初既然挑中了园园,应当是投契的吧。”沁娘想,她希望她身边的人都能幸福。 “沁姐姐,听说你们那日把北域使臣整得很惨?”沐知心突然扭过头来,眼里满是兴奋的问,“说说呗,我们当时不在场,后来也是听别人大概说了一下,可又不甚详尽,正好你今日来了,给我们说说呗。” 几个人说笑间,已经来到了小花厅,沐夫人已经命人将酒和梅花饼端了上来。 几个人朝沐夫人行完礼后,沐知心便开始追着沁娘问关于北域使臣的问题,沁娘实在被缠得无法,便从头到尾的跟她们说了一遍。 “所以,那个北域公主莫名的被揍了一顿,是你家顾公子干的?”沐知心砸了砸舌道,“没想到,这顾公子倒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人物。” 不得不说,这揍得真是解气。 “哎呀,看来有时间我要多上顾家去串串门,让顾二哥也教我几招。”方皓满眼亮晶晶的说道。 他的样子,像极了那些女人看见宋怀的花痴模样,就差没双手捧心了。 “所以,你们把人给揍了,最后还狠狠的黑了人家一笔?”沐知念已经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呆傻的表情。 “我说那北域使臣怎么走得那么快嘛,原来都是被你们给阴了。”一旁听了一耳朵的沐夫人呵呵笑道,“我听我们家老爷说啊,他们走的时候,那北域公主是被抬着走的,看样子,像是伤得不轻,别半路上死了,到时候还来怪我们。” “顾琛说,应该死不了,那伤就是看着严重,但也不至命。”沁娘喝了口茶道,“她原本就没什么事的,可她自己大概是服用了什么提神聚气的丹药,所以,药效一过,她身上的伤又加重了些罢了。” 毕竟,又是比射又是受惊吓的,不抬着走才怪。 “而且,如果那三公主死在了半路上,他们那些使臣也逃不了干系。”沁娘想,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们也断不会让三公主死在路上的。 “沐夫人,那日皇太后没找你们麻烦吧?”沁娘再一次出声问。 “一开始明华郡主在皇太后面前搬弄是非,太后找我们过去对峙,再说了,我们沐府这么多年为皇上劳心劳力,皇上也是看得见的,而那明华郡主是什么样,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所以,几番对峙下来,自然就明白了。”沐夫人淡淡的笑道,“最后明华郡主被罚了禁闭,太后留我们一道在她那用膳。” 所以,她们后来才一直没出来。 众人一听,心里陡然松了口气。 他们还担心沐府因此而跟圣上生了嫌隙呢! 这时,门房跑进来报:“夫人,太、太子殿下来了。” 一屋子的人顿时就惊了一下。 “太子哥哥怎么来了?我可没有请他。”沐知心喃喃的说道。 “太子殿下来了,听说太子殿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我今天可要好好的讨教一番”方皓眼晴亮如星辰的说道。 很明显,大家对宋怀的印象都很好,而且,宋怀于他们而,是神一般的存在,往日里那都是看不到人的。 如今这太子倒像是下了凡尘一般,隔三差五的便要出现一次,倒令他们很有些不适应。 “就你那水平,你能讨教个什么劲儿?到时候还不是得看念姐姐和沁姐姐的。”方研研不客气的嘲笑道。 “我跟你们讲啊,少欺少年穷。”方皓很是不服气的说道。 说话间,外面的丫头已经将宋怀领了进来。 一行人上前施礼。 “不知太子殿下光临寒舍,是否有要事要传达?我家老爷今日不在府中。”沐夫人一脸疑惑的看向宋怀问。 “是我不请自来,失礼了。”宋怀彬彬有礼的冲沐夫人拱了拱手,“我听说沐二小姐自酿了梅花酒,刚好路过,就进来讨杯酒喝,还望各位不要嫌弃我是个不速之客的为好。” 众人齐齐的摇头说不嫌弃。 “进门便是客,反正她们几个今日也是凑一块闲聊,那殿下先坐,我去厨房吩咐人再准备一些吃的来。”沐夫说着,便领着贴身丫鬟退了出去。 花厅里的气氛因为多了宋怀而突然间僵硬了起来,虽然大家对宋怀的印象极好,可毕竟人家是太子,这么近距离的坐在一起,还真是有些拘束。 “你不是说要跟太子殿下去比划比划的吗?”方研研压着嗓子小声的说道。 方皓一头的冷汗,他是想啊,可是他不敢啊。 谁敢对太子动手啊? “我来这里,似乎破坏了你们小聚?”宋怀突然开口道。 “没有没有,太子哥哥,他们只是觉得你身份尊贵,有些不习惯罢了。”沐知念摇了摇手道,“太子哥哥,你那天弹曲子很好听,反正今日也就是品品酒,弹弹琴,你要不要抚上一曲?”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只有抚琴才能不显得气氛僵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啊。”宋怀温润的笑着,半点架子也没有。 沁娘一直低垂着头吃着点心,半分要跟太子套近乎拉关系的意思都没有,而且,她总觉得宋怀这个路过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而且,他若是想喝沐知心酿的梅花酒,递句话自然有人给他送一坛到府上,哪里就用得着他亲自跑进来? 总之,她觉得自打跟这个太子认识了之后,偶遇他的机会似乎有点多。 “顾少夫人,你宫宴那日弹的那一曲才堪称绝唱,敢问是少夫人自己编的曲吗?”宋怀问。 既然已经被点名了,沁娘也不好装透明,只好挤出一抹优雅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道:“对,自己编的。” “我后来回去试着弹了两段,我发现我弹不出少夫人那种气势,不如,你今日便教教我,也好让我回去以后跟那些兄弟们炫耀一下。”宋怀的声音一直很温润,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整个花厅因为他的一言一笑而涌入了无尽的暖流。 “不敢当,不敢当,全当切搓罢了。”沁娘心里觉得越发的怪异了。 他总觉得,这宋怀是冲着她来的。 想着那日在演武场,宋怀也是像这般,特地过来跟她打招呼。 可是,她并未觉得在瑶县的那些日子跟这位太子殿下有过什么过深的交情,相反,她几乎每次出行都跟在顾琛身边,就连单独跟他说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 那时候宋怀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高深漠测的仙人,似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看在眼中,对方一直在旁观着她跟唐婉之间的暗斗,从不参与,也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可是,自打回了京城以后,这位宋二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当今太子以后,似乎态度又变了许多。 他总是有竟无意的找她说话。 可是,她是个有夫之妇啊! 身为皇子,还是未来的天子,难道不应该爱惜羽毛吗? “顾少夫人,我们怎么说也是一起吃过馒头的朋友,你为何每次看到我都这么不自在?”宋怀目光温润平和的看着她问。 沁娘被她看得有些莫名的羞愧,人家明明是很正常的交待,为何她要把人家想得那般坏? “太子殿下还请慎言!明明是大家一起吃馒头,一会儿他们该误会了。”沁娘用帕子掩住唇,干咳了两声,尴尬得想要钻洞。 虽然这位太子殿下看起来挺正常的,可他说的话实在是太有歧义了。 没见沐知念几个人自打太子跟她说话以后,便一个个化作一团空气,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二人吗? “抱歉,我只是想开个玩笑。”宋怀轻知出声,“谁让你看见我这么拘束的,我们好歹也认识了一段时间,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 沁娘心道,谁敢跟太子做朋友? 伴君如伴虎,跟皇家人能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可言? “殿下这样的玩笑以后还是不要开了,免得让人误会,我是个有夫之妇,而且,我家那位是个醋缸,若被他听去了,回府后少不得要被他教训一番的。”沁娘再一次暗示她是个妇人,而非少女,若是宋怀对她有什么旖旎的想法的话,那么还是趁早打消的为好。 “是我鲁莽了。”宋怀抱歉的说道。 又是一室安静,方园园还真怕沁娘万一说话不得当把这位太子给得罪了,心里默默的给她捏了把汗。 好在,宋怀接下来也没有再特意找她说话,甚至连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给她。 沁娘松了口气。 接着,丫鬟把琴抱过来了,几个人便转上着琴谈论了起来,气氛的很快便缓和了下来。 一眨眼,就在沐府待了一上午。 这时,门房来报,说顾公子特来接少夫人回府。 几个人瞬间便对着沁娘一阵挤眉弄眼的。 “沁姐姐,看这么紧哪!”沐知心调侃道。 沁娘羞得一阵脸红。 这时,顾琛的声音却传了进来:“总有人惦记着别人家的白菜,我自然是不放心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拒绝 说话间,顾琛已经大步的来到了花厅。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个位高权中的男人。 “原来太子殿下也在此。”顾琛拱手,冲着宋怀行了个礼后便道,“太子殿下不是应该政务繁忙的吗?怎么会得空来此间跟这些小朋友玩闹?” 被称为小朋友的方皓几人表示不服,他自己也不比他们长几岁嘛,凭什么嫌他们小? “哦,我是听说沐二小姐酿了梅花酒,所以路过特意过来讨杯酒喝的。”宋怀面不红心不跳的将刚才进门时的那一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顾琛脸色微黑,这要喝酒喝完了还不走,刚刚他要是不进来,还看不到他居然还能如此平易近人,跟一帮比他小好几岁的少男少女也能聊得如此投契呢! “那我们便不打扰殿下的酒兴了,先告辞了。”说罢,她牵着沁娘的手便往外走。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女人给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免得一天遭人惦记。 “顾公子请留步!”宋怀说着,抬步跟了上来。 三个在仪门处停顿,顾琛脸色很不好,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厮出现在此处绝不是巧合。 “之前的提议,我希望顾公子可以考虑一下,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很欣赏你的能力,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得到比现在的更多。”宋怀再一次向顾琛抛出了招揽的枝条。 “抱歉,我只想做一个有钱的商人。”顾琛毫不犹豫的便拒绝了,“还有,日后为了避嫌,还请殿下不要随意找我夫人搭话,免得落人口舌。” 说完,他拉着人便直直的出了沐府的门。 宋怀在顾琛转身的那一瞬,脸色便立马的阴沉了下来,那双向来温润的眸子里,也满是寒光。 仿佛之前那个如沐春风的翩翩佳公子与眼前这个浑身布满了戾气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般。 这个顾琛,真是不识抬举! 要不是看在他是个人才的份上,他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伸出脸让他打。 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么便毁了吧。 …… 顾琛拉着沁娘上了马车,脸色仍旧不好。 “这个宋怀怎么老是阴魂不散?”顾琛越想越气,也不知道那厮在沐府待了多久了,只要一想到他的视线一直粘在沁娘身上,顾琛心里就极不舒服。 “他是太子,我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沁娘也觉得这太子哪里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儿。 总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完全的男人。 这若是太过于完美的,多半都是伪装的。 一个总戴着假面具生活的人,总觉得那个人很可怕,因为看不透。 “他刚才与你说的话,是何意?”沁娘想起刚才出门前宋怀的话,猜测道,“他想拉你入他的麾下?” 顾琛点头:“如今朝中几位成年的皇子都在夺嫡,就算已经是太子了,他也需要一拨自己的势力,用来对府他那些兄弟,我顾家就是不愿意卷入这样的斗争中,所以才不愿入朝为官,可他却一再的想要拉拢我。” 沁娘听得心口一跳:“他拉拢不成怕是要对你出手。” 毕竟,对于一个人才,若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便会为别人所用。 像宋怀那样的人,能够做上太子的位置,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别担心,我会防着他的。”顾琛握住她的手,“我比较担心他会对你有非份之想,虽说你已为人妇,可凭着男人的直觉,我总觉得他对你有心思,而且,心思不浅。” 要不然,也不用屡屡制造偶遇了。 “我不会与他单独接触的,况且,我甚少出门。”除了方园园他们相邀,她基本也就在内宅之中。 原本那日在宫宴上那股被人注视的感觉她还以为是错觉,如今想来,定然就是她想的那样没错了。 那个宋怀,表面上看起来像君子,可实际上却对她藏着不良的想法。 可对方是太子,若是撕破了脸,还真是不好办。 沁娘思索着,若是这太子当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要如何应对? 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了顾宅,秋桃命人摆好了膳,便退到了门外守着。 只是,饭刚吃一半,就听秋桃汇报说:“小姐,唐二娘又来了。” 沁娘皱眉,怎么每次都挑人吃饭的时候来,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说话间,唐婉已经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直接跪到了地上:“姐姐,如今已是年初六了,你能不能让锦嬷嬷把解药给我,我不能这样回娘家去吧?” 这些天来,她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若是不吃解药,她半个时辰就会发作一次,她可不想回唐家后让人看到她变成一个又笑又打嗝的疯子。 虽然,她也不想回去,可是,作为嫁出去的女儿,大过年的都不回去一趟,难免会被人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咦?这都回到京城了,难道你自己没有请大夫瞧瞧吗?”沁娘一脸不解的看着她问。 一提起这件事,唐婉几乎快要咬碎银牙了,这京城里的大夫她是看过了,可没人能解。 就是那位宋二公子,说好的给她解毒,可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给耍了。 “京城里的大夫说他们解不了,让我直接找下药的人要解药,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对你下手了,并且,我也会好好的管教我的人,不让他们对你起坏心思,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唐婉说着,又是一阵泣不成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看着她哭得甚是心烦:“大过年的,你哭什么哭?” 太不吉利了! 这得亏了不是年初一,不然她非得把唐婉给叉出去不可。 “阿琛,你帮我说说话吧,你想想那张连弩图,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不能过完河就拆桥啊!”唐婉伏在顾琛脚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然后,她一激动,又打起了嗝! 唐婉:“……” 她简直难受的想去死! “你不提那张图倒也罢,你一提,我便想起一个事来,那个魏中信,不是制图的人吧?”顾琛淡淡的扫了唐婉一眼,“你对我都这么留一手了,你觉得,我会给你求情吗?” 唐婉顿时觉得浑身血液都快要冻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看向顾琛:“你说什么?魏中信不是制图人?怎么可能呢?图就是他给我的啊,我没有骗你!” 顾琛不耐烦的说道:“唐婉,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用可言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再相信了,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这时,守在门外的粗使婆子便冲了进来,一人一边直接摁住了唐婉的肩膀:“唐二娘,你还是出去吧,莫要让奴婢为难。” 说着,两个人合力将人给拖了出去。 “阿琛,阿琛,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唐婉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最后彻底的听不见了。 被她这么一闹,沁娘已经彻底的没了胃口。 “那个魏中信做不了连弩来?”沁娘问。 顾琛自打回了京以后,每天都在盯着这件事情,所以,对于这个事实他真的无比焦虑。 “他做不出来,甚至说不出这个连弩的制作原理,一看就是他偷了别人的图纸谎称是自己的,他之所以籍籍无名,那也是真的能力平平。”所以,他偷了这张图后,指望着用这张图来卖个大价钱。 没有想到,顾琛竟在要他亲自做出来。 他原本还想糊弄一下人傻钱多的顾公子,却没有想到顾公子懂武器,他刚做出来就被质疑了。 甚至,他只做出了个大概的架子,根本不能用。 这个时候他就想跑了,可是,他刚跑出去不到半天,就被抓了回来。 最后,他不得不坦白说了实话,那个连弩图是他师兄制出来的,但是,他也不知道那个师兄的下落。 “人活着,怎么可能查不到下落,除非死了!”沁娘觉得,这师徒几个人一个都没有下落,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不是死了,那就是被人给抓住软禁了。 不管是哪一种,都比较麻烦。 “就怕人被抓住了,到时候被逼着制造出几件骇人的武器来,也是个不小的麻烦。”顾琛话音刚落,就见窗户外面人影晃动了一下。 他起身走到窗边,就见顾青飞身蹿了进来。 “主子,最近的边关情报,南越那边突然组织了大规模的军队驻扎在边关,看样子,像是随时准备有异动。”顾青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前两国间倒是发生了一些小规模的冲突,小范围的厮杀了一阵,便又停住了,据边关那边来的消息,南越那边似乎在试用他们最新式的武器。” 顾琛眼波动了动:“他们有没有说新式武器是什么样的?” 顾青点头道:“有,是一只火石枪,据说能在几百米内瞬间取人性命,他们半夜里偷袭的时候,用这东西杀了我们许多人了。” 顾琛眼眸一眯,沉声道:“派人去南越查一下,我们要找的人,是不是被南越人抓起来了,若是有消息,不必请示,直接救出来。” “是。”顾青应了一声,又飞快的消失了。 “看来那个制做武器的天才十有八九是在南越了,要不然,南越人怎么可能想得出这等新奇的武器?” 第二百三十七章被留宿宫中 沁娘想了想,又问:“那个魏中信被你发现以后,你有审问过他吗?” “审过了,但这个魏中信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看样子,只是想骗一笔钱,当初他认识唐婉,也不过是机缘巧合,唐婉帮了他,他就用半张图来钓她上勾,可唐婉没上勾。”顾琛拧着眉头道。 这件事情看起来好像是唐婉也被骗了,可是,若是唐婉真的上了当,那么她当初也没有那个底气来与他谈条件了。 他认识的那个唐婉,绝不是这种蠢人。 所以,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像是唐婉还藏了一手,只是这个唐婉也是个狠人,都给她下了两种药了,她依然不肯说实话。 “派人去南越好好查查吧,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股怪,连弩这样值钱的图,居然会轻易的给了唐婉,要换了我,就是救命之恩,我也不会拿这张图来报达。”沁娘若有所思的说道。 任何一个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这张图纸关乎多少人的性命,一旦拿出来了,自己的性命也难保障,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何一个国家得到这样一张图,都会想尽办法的找到那个制图人,让他把东西做出来。 唐婉就算想要用它来跟顾琛谈条件也应该会留有后手,而不是这么断了自己的后路。 她认识的唐婉,可不会这么蠢。 “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那个宋怀实在不像是个好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沁娘觉得对方虽然对她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但堂堂太子,就应不至于对一个有夫之妇死缠烂打吧。 而且,目前为止,他出现的地方,也都是人多的时候,似乎没他说的那么夸张吧? “听到没有?”见她不回答,顾琛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个男人一看就对你起了心思,这些皇家的人,说起来有时候可以很不要脸的,那些历史上夺人妻子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 只不过,碍于他们的权势,世人不敢说什么罢了。 “我知道了,你何时变得这般啰嗦了。”沁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回到餐桌边上,埋头用饭。 年时期待不开朝,杨家父子也趁着这个时候偷空回了趟京城过了个迟到的年,沁娘一早又领着顾琛回了趟杨家。 原本一家子正和乐融融的,气氛正好,门房小厮突然来报,说宫里来人了,让杨元海进宫商议急事。 于是,一家子饭吃了一半,杨元海便被匆匆叫走了。 “这不是还没开朝么?什么事情这么急啊?”沁娘沉默道,“难不成是出什么大事了?” “也许圣上知道爹从瑶县回来了,想要问问那边的情况。”杨鸿安慰道,“你也别多想,可能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大过年的突然把人叫进宫,这要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又怎么会连十五都等不及就把大臣叫宫里了呢? 况且,就算是出了什么大事,那也碍不着杨元海一个工部尚书的事情吧? 一家子忐忑不安的吃了顿饭后,兴致也提不起来了。 杨元海这一去,一直到天快黑了,宫里派人来传话,说圣上有要事要找六部的几位大人商量,夜里就留宿在宫中了。 杨家人一听,顿时便坐不住了。 “这圣上还从未将人留在宫中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陆氏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而且,还是在这种大过年的时候。” “那个来传口信的公公就什么都没透露?”杨老夫人问。 “老夫人,那公公口风紧得很,只说圣上与几位大人有急事相商,并未透露是何事。”小厮回禀道。 一家人陷入了沉默。 “岳母,奶奶,你们先别急,我已派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顾琛从杨元海被叫走没多久,他便让顾青着人去打探情况了。 的确如那个传口信的公公所说,六部的尚书都被叫去了,并非杨元海一人。 这般看来,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最起码,皇帝要是责难,也不会六部一起责难。 不仅是杨家坐立不安,其他五部的家眷也都有些坐不住了,纷纷相互打听,是否真的如宫人所说那般,六部尚书皆被留在了宫中,顺便再探听一下,有没有人会知道得更多的。 可见,像这样大规模的留宿大臣在宫中过夜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 “时候不早了,要不你们今夜就别回去了,在府中住一晚吧,就住沁儿以前的那个院子。”陆氏看了看即将完全黑下来的天色道。 而且,现在杨元海被叫到宫中还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们留宿杨府万一有事情也好商量。 顾琛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他想这种时候沁娘也想要留在娘家过夜的,就是回了顾宅,她怕是也睡不着。 于是,丫鬟便引着顾琛跟沁娘回了沁娘未出嫁前住的院子。 “小姐,您的院子每日都有人打扫的,夫人说了,这院子永远给您留着,您什么时候想回来住,便回来住。”丫鬟推开院门,领着他们进去了。 院子跟以前一样,连里面的摆设都未曾动过。 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沁娘心里暖融融的。 打发完丫鬟以后,屋子里瞬间就剩顾琛和沁娘两个人了。 “我这还是第一回来你的闺房。”顾琛环顾了一番屋内的摆设,心中有股异样的感觉,算起来他们成亲也有几个月了,可是他却从未来过沁娘的闺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里是她从小到大住的地方,每一处,都有她的气息。 “听你这语气,好像还颇遗憾。”沁娘嘴角一抽,没好气的说道。 顾琛躺到床上,闻着她被子里的芳香,心里突然被填得满满的。 “自然是遗憾的。”他发现人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生物,得到她以前,他觉得能够与她天长地久便是幸福。 可与她结为夫妻后,他又遗憾为何没能从小就与她相识,从小就陪在她身边? 人的一辈子那么短,从现在开始做夫妻,又总觉得还亏了十几年。 沁娘一阵无语,这要不是二人已经成亲了,她铁定当他是登徒浪子给打出去。 …… 晚些的时候,顾琛派去的人回来了。 西蜀老皇帝驾崩了,新皇登基,新帝似乎对原来的和平协议有异议,就在今天一早,由西蜀那边传来消息,说新弟要求交出钱仲良,否则,将撕毁和约,新新战事。 于是,圣上思前想后便扫了六部以及朝中几位要员一同进了宫。 而这个钱仲良不是别人,正是那们强纳了建安伯失散的幼女的前任工部尚书钱柄坤的独儿子。 前段时间,因为钱柄坤贪渎案被举报,钱家一夜之间被抄了家,目前全家都被关押在大理寺的监牢里,因为时下年节,便押到开年以后再判。 原本,像这么大一起贪渎案,若是判起来,钱柄坤自是活不了了,而那个钱仲良自然也没有好下场,建安伯临老了才找到这个唯一的女儿,还被人这般作践过,他又怎么肯放过他? 这父子俩,原本就没几分活路了。 可是,西蜀新帝为什么指名道姓的要钱仲良? 顾琛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眸深不见底。 “这钱仲良是一个工部尚书的儿子,一无官二无权,而且目前还被下了大狱,西蜀要他做什么?”沁娘觉得这一点很可疑啊。 “就是因为想不通,所以圣上才好轻易的做决断,才把岳父他们叫到了宫中商议吧。”顾琛眯了眯眼眸,“这要是提一些实质性的条件,比如要钱要人,或者要求派公主和亲,圣上倒也不那么为难了,可是,对方偏偏要一个看起来这么不起眼的人物,这就让人怀疑了。” 别说钱尚书已经致仕了,他就是在野,一个区区的六部之一的尚书又能抵什么呢? 更何况是他的儿子! 除非,他这个儿子有什么猫腻。 “可是,圣上就算想查出原因,为何要扣着我爹他们?”不是应该赶紧派人着手去查原因吗?也许从钱柄坤身上入手也可以。 “可能圣上并不想知道原因,但是,他却急需解决目前的这个危机。东临跟西蜀相安了三十年,若是因为新帝对东临怀有敌意而蓄意挑起战事,那么,受害的将是西南边关各洲的老百姓,这必定不是圣上想要看到的。”虽然东临周边各国一直有小动作,可终究未曾有大的干戈。 东临十几年未有战事,当今圣上一直以和治天下,若是因为一个区区的罪臣之子而导致两国交恶,这必不是圣上所想要看到的。 可是,目前的问题就是,要交人,派谁去? 而且,这个派出去的人,必须要脑子灵活,懂得审时度势,机巧应变,若是这个钱仲良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会危害到东临的安危,那么这个人也能够及时应对。 换句话说,钱仲良的命不值钱,但他即便要死,也不能给东临国带来危机。 押送钱仲的这个人,必须有勇有谋,还要胆大心细。 而且,被派去做这件事的人,本身就得冒着生命的危险。 第二百三十八章陵王 这些天子近臣们,大概是讨论不出结果来,所以就被圣上给留住了。 “听说那些老狐狸平日里争着表现,总爱夸自己家中子侄如何如何出色,一旦遇上事了,便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领这份差事,圣上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一怒之下就把他们都给扣留了。”顾琛说着,眼眸又深了几分。 若是一天讨论不出结果来,恐怕他们一天就不能回来。 大过年的,这种强行扣留也会闹得各府家眷人心惶惶。 “这件事情明摆着就是吃力不讨好的,办好了,那是尽责,办差了,少不得还要被落个办事不利之罪,而且,西蜀那位新帝的性情大家都不清楚,这要一去,跟九死一生也没什么分别,谁愿意去?”沁娘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圣上气成什么样。 第二日一早,原本还以为要被留在宫中好几日的杨元海回来了。 众人得到消息后,全都涌到了前院。 杨元海像是一夜没睡一班,眼底一片青灰,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一般,浑身透着一股颓然之气。 沁娘一见,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爹,难不成圣上指派了我们杨家去押送这个钱仲良?”沁娘覤着杨元海的脸色,猜测道。 杨元海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感叹她的聪明与敏锐,同时又满是担忧:“这事原本是落不到我们杨家头上的,而且,年后我们还要回瑶县继续灾区的重建工作,可那文太傅去举荐了陵王去,而陵王也同意了。” 此言一出,满室静默。 这个陵王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排行十五,论年岁,也就与比太子大不了几岁,如今在朝中,谁都知道,这个陵王是最有实力与太子争位的人。 打从今上登基以来,坊间一直有个传言,说是先帝原本想要立这个陵王为帝的,可不知怎么的继位诏书就变成了当今的圣上。 所以,陵王一直认为是今上夺取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这些年来一直暗中在朝中拉拢势力,如今,就是圣上也不能轻易的动他。 “陵王要去,圣上必然不放心,为了防止他通敌卖国,圣上便指派了杨家作为监督是吗?”沁娘细细一想便明白了今上的用意。 如今,西蜀无人可派,但陵王却愿意去,而且,论能力,陵王也的确是不差。可若派他单独带着兵将押着人去,他又不放心,所以必须有圣上的眼线随行盯着。 圣上虽不待见杨家,可杨家世代忠君,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所以圣上要杨家同去。 而且,圣上肯放陵王出京城,恐怕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趁其不备最好能让他死在异国他乡,免得他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碍眼。 “对,圣上说,你大哥好歹也做了一段时间的巡城御史了,而且还时常跟着我外出抚民,说由他随行他也能放心。”说到这里,杨元海内心复杂极了。 他不是不愿意为国出力,只是,这圣上好处从来想不到他们杨家,一旦有了送死的事情,便会第一个想到他们杨家。 刚进宫听到西蜀国点名要钱仲良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来圣上一早就想好了要让哪些人随行,叫他们进宫也不过是想让他们着着急罢了。 “大哥不是还要与你去瑶县修河堤吗?”沁娘诧异的说道。 “圣上说,这个事情可以交给季侍郎去做。”一提起这个,杨元海心里就堵了口气,不上不下的。 “那个季林海他除了整天偷懒耍滑他还能办成什么事?”杨鸿一听就炸了,这关乎民生的事情,怎么能指派给季林海那种人? “唉~”杨元海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的一言难尽,“我也是这般认为的,所以试图跟圣上说换一个人,可我才刚提了一句,圣上就黑了脸,说我就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不想为君分忧,一遇事就推三阻四的诸多借口。” 一众沉默。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圣上从来就不待见杨家。 当初要不是钦天监那句话,恐怕杨元海这辈子也别想升到尚书之位。 如今虽然让他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可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这个陵王这个时候跳出来,他想要干什么?”沁娘拧着眉道。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使,他即便是要立威也不会领这种差使,这要弄得不好就是要送掉性命的。 而且,此去西蜀山遥路远,谁知道中途会发生点什么。 这种明显出力又不讨好,人人避如蛇蝎的差事,他却抢着来做,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上几分了。 “这个陵王一向无利不起早,他平日里跟文太傅也走得近,指不定太傅举荐都是他授意的,看来他此去必定有所图谋,大哥最好还是小心一些。”顾琛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杨鸿点头,除了最初被顾琛算计着下了一次大狱外,他自认为还未曾栽在谁手里过。 只不过,此去西蜀也不知何时能归,与承安候府的婚期恐怕要延迟了。 而且,若是没命回来,他也就不耽误人家姑娘了吧。 思及此,杨鸿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翻滚的思绪。 一家人皆是满脸的惆怅。 这时,门房小厮来报,说宫里宣读圣旨的公公来了。 于是,一家子迎了出去,见是圣上身边的贝公公,心下便了然了,想必读完圣旨以后,还有密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一通繁冗的宣读下来,杨鸿接了旨,贝公公道:“杨大公子,圣上另有密旨让杂家传达,还请杨大公子找一个方便的地方接旨。” 杨鸿点头,领着贝公公进了里间,关上门后,贝公公便从袖袋里又拿出一张小小的羊皮纸,双手递了过来,叮嘱道:“杨大公子,圣上知此行必有风险,而且,陵王殿下必有所图,还望杨大公子能够机变行事,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杨鸿双目微瞠,他虽然已然清楚圣上想除掉陵王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万没有想到圣上竟然会让他先斩后奏。 这若是换了陵王的政敌,怕是陵王无罪也得先杀了再说。 反正离开了东临,天高皇帝远,等到一行人从西蜀回来,如何上报还不是他的事? “辛苦贝公公特地跑一趟了。”杨鸿一目十行的将那道密旨看了一遍,其内容无外乎就一点,但凡通敌卖国者,可先斩后奏。 “杂家份内之事,杨大公子这两日好生在家过个年吧,再过个几日就要出发了,杂家就不在这里叨扰你们一家子团圆了。”贝公公说着,冲杨鸿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一群小太监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此去一行人共一百人,过了初九,钱仲良就被装进囚车里,由陵王领着,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 原本因为还在过年而有些清冷的街道上,因为各家各户送行而站满了人。 杨鸿一向朋友多,他要离京,很多人都出来送行。 沁娘站在人群中,视线四下里环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陵王的亲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陵王殿下应当成亲了吧?怎么连个送行的都没有?”沁娘问。 这也太冷漠了点。 “这个陵王是个狠人,他虽娶了王妃,可至今并未诞下一儿半女的,也就是说,一旦他要成事,这些个妻妾都是随时可以抛却的,他没有子嗣,就不会有牵挂。”顾琛揽着她的肩头,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意味深长的说道。 沁娘恍然大悟,说起来,她前世因为陷在内宅争斗之中,朝中的局势一直都不太关心,但这位陵王殿下的风流事她多多少少还是清楚一些的。 他娶了文远候楚然之女,除此之外,他还纳了许多侧室和小妾,但却从未听说任何人孕有子嗣。 而那个文远候说得好听点还是个侯爵,其实已经没落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任由陵王拿捏。 子嗣对于任何一个家族而言,都是可以加强和巩固两个家族关系的重要桥梁,若是文远候家族够强,又如何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圣上又怎么可能允许他娶一个顶盛家族的女儿? 陵王养了那么多女人竟没一个怀上他的孩子,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除非陵王有疾。 可若陵王真有疾,怕是这京城早就私下里传遍了。 “可是,他若真的没有后,又怎么能拢络到那么多人追随他?倘若他真的拿到了那个位置,后继无人也是大忌,除非他有儿子,但别人不知道。”说完这话,沁娘都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 她想,这些朝中的暗斗她还是少想一些的为好,免得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回头被人灭了口。 “你说,这个钱仲良对西蜀来真的那么重要吗?”沁娘突然想到了某个可能性,脸色顿时就变了。 前几天她好像还听说,南越那边也是虎视耽耽的吧? 这要是万一…… 越想,沁娘脸色越白,她倏然抓住顾琛的胳膊道:“不行,得赶紧去把大哥他们追回来,押囚这件事情,不能这么办。” 第二百三十九章城门截杀 顾琛蹙眉,摇头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城门外机起了一阵打斗声。 沁娘脸色变了变,顾琛一把扯住她,摇头道:“你现在过去就是被当靶子的。” “那怎么办?这万一出了差池……”圣上一定会怪罪杨家办事不利。 虽然说,领头的是陵王,可以圣上对陵王的顾忌,自然是不好跟他撕破脸,那么杨鸿就得背这个锅。 反正,圣上看杨家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恐怕这趟差使不管出不出问题,西蜀那边都会找理由发难。”顾琛眯了眯眼,仔细想了一圈便明白了。 一个区区的致仕的工部尚书值得西蜀千里迢迢的来讨要? 他们之前早就猜测这钱尚书背后有人,要不然,他区区一个工部尚书,哪里有那个能耐一手遮天?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听着不远处兵器的碰撞声和嘶杀声,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混乱,随即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不能乱,她一乱就容易出错。 虽说这件事情很可能是个局,不管钱仲良这一趟是死是活,西蜀都有理由发难,可这件事情绝不能由杨家来扛。 “先回府,静观其变。”顾琛说着,拉着她便上了自家的马车。 一回府,就听府里的下人回禀,说唐婉出了府。 沁娘皱眉:“她不是在宛心阁‘养病’吗?跑出去做什么?” 虽说刚开始回京城的那几天是禁了唐婉的足,免得她又作妖,可这几天过年,也总不好再拘着她,回头万一传出去,要说他们顾家苛待了她。 沁娘以为她是回唐家省亲去了,便也没太在意。 只是有些惊讶,她要回唐家,居然不要求顾琛陪她一同去。 这么好的长脸机会,她居然在没抓住。 “奴婢见她打扮得十分庄重的样子,也只当她是回娘家,便也没拦着。”回话的丫鬟是沁娘指派到宛心阁看着唐婉的。 说是派给唐婉使,实际上唐婉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这府里,哪里还有她能使的人? 所以,她今日出门,谁也没有带。 待到午后,关于被截杀的事情很快便有消息传了回来。 杨鸿等人押着囚车刚出了城门口就遇上了截杀,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杀钱仲良。 尽管后来守城的兵将也前去支援了,可对方早有埋伏,那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的箭矢,简直防不胜防,如沁娘最初所料的那般,人最终没保住,死在了囚车里。 人一死,那些伏兵立马便退走了,连个活口都没有抓住。 一行人几乎是立刻就进宫复命去了。 圣上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当即又召了中枢六部进宫商议,直到午后才将一行人放出宫。 杨鸿受了伤。 得到消息后,沁娘几乎是立刻便套着马车又去了杨府。 “沁儿你冷静点,这件事情圣上并没有责难,说明你大哥很聪明,定然不会有事的。”一路上,顾琛握着她的手,不停的安慰道。 “没有责难不代表圣上心里不记着这笔账。”所谓圣心难测,也许今日损伤有些惨重,加上那个钱仲良本就是该死之人,才不好责罚他们。 可谁能说得准这位陛下心里不在默默的记下这笔账,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就狠狠的让杨家吃一顿排头呢? 马车飞快的驶进了杨府,沁娘也顾不得许多虚礼,领着顾琛便去了前院。 正如她所料,杨鸿伤得挺重,一箭刺穿了腹部,而且身上还有几处刀伤,光听着就知道伤得不轻,最少需卧床休养一个月。 他们到的时候,杨元海跟陆氏都在前厅。 “虽说看着伤得挺重的,但大夫说了,并未伤及要害,你大哥身强体壮的,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勉强下床了。”杨元海喝了口茶,“我们几个在宫里商量了许久,都觉得,这西蜀点名要钱仲良,也许就是一个借口,现在人死了,对方最多就是要找个机会开战而已。” 西蜀之前跟东临达成了停战协议,也有许多年未开战了。 不曾想,老皇帝一死,这新皇帝就开始跃跃欲试了。 “这位新帝听说才刚及弱冠,想来是年少气盛,想要立一下威,要不然,他底下那些个兄弟叔伯们,都不会服他。”顾琛淡淡的说道,“西蜀那边与我们这边不同,我们东临向来以文治国,可那些番蛮之国都崇尚武力,没有下过战场的皇子根本就没人服。” 这位西蜀新帝想来还年轻,来不及去军队里历练,老皇帝就死了,他被匆匆推上位,当然要伺机立立威了。 这也不难理解。 “一开始听说囚犯在城门口就被人给射杀了,圣上的脸色那就一个难看。”杨元海回想起那个画面,心里还一阵唏嘘,“这还在皇城脚下呢!那些个贼人就那般猖狂,这是在生生的打他的脸。” “爹,大哥有没有说,那些埋伏他们的,是什么人?”沁娘问。 “那些人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死士,下手又快又狠,而且目标明确,一招得手后,立马就撤得干干净净,半分马脚都没有留下。”杨元海蹙了蹙眉,“要不是你大哥见势不妙故意挨了几下,恐怕在圣上那边,就没那么好交待了,毕竟,陵王伤得也不轻。” 沁娘心道,果然。 她就说嘛,圣上怎么可能不责怪,这可是在皇城脚下作乱,若是身上不挂点彩,难免不会被治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大家都受了重伤,加上对方又是有备而来的,而且,目前甚至不能确定那些人是不是从西蜀派来的杀手,他若这个时候还要责罚杨家,恐怕难免要落个不仁的名声。 “接下来,京兆府尹怕是要有麻烦了。”沁娘饮了口茶,不由得默默的为李牧掬了把同情的泪。 皇城脚下出了这种事情,而且还极有可能有敌国的探子潜入,这种事情,要是京兆府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怕是多少都要被迁怒了。 “想必,圣上脸色被人打了脸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一旦西蜀那边要开战,怕是这军资粮草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吧?”顾琛一语道破了天机。 近年来看着好像天下太平,国运昌盛,但实际上实在是灾祸连年,加上那些个官吏贪了这么多年,各方的赋税严苛,许多老百姓落草为蔻,流民四下里逃蹿,现在要修补那些个漏洞,的确是需要花不少银子。 如果这个时候要打仗,那就一定要花钱。 “如今东临当真是内忧外患哪!”杨元海不由得叹了口气,“当今圣上就是性子太过温和了些,有时候行事上,缺乏决断力。” 说得好听点是性子温和,说得难听点就是有点弱,而且还耳根子软,容易被人糊弄。 若不然,那钱柄坤区区一个二品尚书哪里有胆子做下这等贪污的事情? 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甚至还拉了许多人下水,就是要拔除起来,也麻烦得很。 若是在太平盛世,这样的皇帝自然也算得上是位仁君,可若生在这种时候,他的能力的也会渐渐的暴露出来了。 一家人在前厅说了会儿话,也知道杨鸿无大碍,便各忙各的去了。 时下年节,街上并无什么人,若要查一些外来人倒也容易,只是,那些人在城外,事成后便四下里散开了,也不是区区京兆尹能够查办的事情。 他只能加强城中的戒备和巡罗,至于城外,那已经不在京兆府尹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于是,圣上便派了承安候连夜出城去查这件事情,勒令他务必要查清楚,到底是不是要敌方奸细潜入。 这个春节还未开始,便因为城门截杀事件而弄得有些人心惶惶,这个年过得顿时也没什么味道了。 这天夜里,唐婉直到很晚才回来。 宛心阁那边的丫鬟过来禀报了,说唐婉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很好,看样子是有人给她解了那两种药。 因为,她们几个守在屋外守了一个时辰也没听到她发作的声音,这才过来禀报的。 沁娘挑了挑眉,诧异的看了锦嬷嬷一眼,仿佛在说,您老人家的药原来有人可以解。 “你回去吧,有什么再过来这边禀报。”沁娘打发完丫鬟以后,秋桃便让人把门关了。 “小姐,看来这唐二娘是找到了帮手了。”锦嬷嬷脸上扔旧挂着那副和善的笑,但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这副笑容底下,究竟藏着怎样深的心思。 “看来她又找了个大靠山。”沁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毕竟,锦嬷嬷一向擅于调制一些偏门奇药,虽说不能算是精通岐黄之术,可正因为她调制的这些并非毒药,也不过是能够让人吃些苦头的东西罢了。 这样的药,一般是不会有大夫愿意去花心思研究的,所以,锦嬷嬷制的这些药,一般人真的很难解。 若非遇上了对药理非常精通之人,唐婉的药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全解了! “小姐,这个唐二娘不会一直这么老实下去的,老奴觉得,她像是又要开始玩新花样了。”锦嬷嬷笑眯眯的说道。 果然—— 第二百四十章捐产 第二天一早,就听乐郡王妃接唐婉进宫,沁娘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唐婉进宫不到一个时辰,就还着一众天使浩浩荡荡的去了唐家,很快的,前去打听清况的秋雪便回来了。 “小姐,这个唐二娘实在是太阴险了,明知道这个时候国库空虚,四处都急需银子,尤其是边关一旦开战,就需要银子和武器,她昨儿个出了府,顺道便去了乐郡王府,求乐郡王妃给她递牌子进宫。” 说到这里,秋雪就满脸气愤:“也不知道她与乐郡王妃私下里达成了什么条件,乐郡王妃今日一早便亲自来接唐二娘一道进宫去见了皇后,唐二娘说她知道前方一旦开战,必定需要铁矿打造兵器,她愿意把手头上的三座铁矿山捐出来以充国库,技援边境的战事,另外,还要把自己的一半资产也一并捐出去。” 皇后一听,立马就将此事报给了圣上,而上当即便召见了唐婉,唐婉说她知道现在国库紧张,圣上尚且能够与百姓同甘共苦,缩减一应用度,她也可以为东临国做一份贡献。 圣上一听,龙心大悦,要知道蔡尚书可是天天都跑到他面前去哭穷,为此他也是很头痛。 虽说瑶县圣上认为坑了顾琛一笔银子,好歹解了一城之急,但那远远不够,因为,受灾的城镇远不止瑶县一处。 如今唐婉这么慷慨,显然深得圣意。 于是,蔡尚书连同一从天使便携了圣旨一并到了唐家,命蔡尚书协同唐家尽快清点资产。 沁娘挑了挑眉:“那唐家岂不是乱了套了?” 唐家那些人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婉把钱捐一半出去? 这会儿怕是要闹翻天了。 “小姐猜得不错,接完圣旨以后,那唐家老夫人和吴氏当即便跟市井泼妇一般,直接坐到了地上,说那些产业和银子如今是他们唐家的,唐婉没有资格做主。”一想到她刚才蹲在墙头上看的一出大戏,秋雪就一阵唏嘘。 “想必蔡尚书也很头疼。”沁娘用脚趾头都能想象那样的画面,自那次在茶楼被吴氏给堵上,亲眼见识了一回唐家人撒泼打滚的功力以后,她便觉得唐家人做出什么举动都不足为讶。 蔡尚书是个男人,想必很少接触这般不讲理的妇人,那场面,光想想都替他觉得头疼。 “可不是吗?当时那场面可热闹了,别说是女人了,就连唐家的男人都一个个扯着脖子说那些产业是唐家的,不是唐婉的,她没有权利私自处理掉,让她自己再进宫跟圣上解释。”一提到这里,秋雪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些唐家人当那皇宫是什么地方? 是普通人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能出来的地方吗? 还有,什么叫君无戏言? 圣旨都下了,他们却要唐婉再进宫去跟圣上说之前那些话都不作数? 那是嫌脑袋掉得不够快吗?连皇上也敢耍! “当时整个唐家都乱哄哄的,全都逼着唐婉进宫去让圣上收回成命,那唐老爷甚至当着蔡尚书跟一众天使的面就要打唐婉,要不是众人拦着,唐婉这会儿怕是多半会被打死。”秋雪想,要不是唐婉这个女人心思不纯,她都要同情她生在这样的家族里边了。 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半分样子都不肯做,可见私底下他们多半也没给过唐婉好脸色。 “要不怎么说这唐家上不得台面呢?要不是唐婉会挣几个钱,他们也能到这京城里生活?”秋桃嗤笑了一声,即便她再看不上唐婉,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是会挣钱。 锦嬷嬷笑眯眯的道:“这唐二娘倒是个狠人,使了一招破釜成舟,逼着唐家把银子拿出来,同时还能在圣上那头卖个好。” 唐婉可不是个乐善好施的人,那些灾情也不是现在才爆出来的,国库紧张也不是今年才有的情况,她早不捐产晚不捐产,偏偏这个时候要捐产,还顶着大义的名头,若说她没有一点所求,谁都不信。 “蔡书带户部的几个副手去唐家要求盘查一下账本,那唐老夫人就跟个疯妇一般,直接抱着库房的钥匙坐在库房门口不肯开门,嘴里还一直骂唐婉是只白眼狠,白养她那么大了,嫁出去了居然还不肯让娘家人好过。”秋雪想,无耻之人皮就是厚。 他们都不想想,自小待唐婉如何?那些个银子,又有几文是他们自己挣的? 他们那些蛀虫,除了会挥霍之外还会干什么? 如今他们大手大脚惯了,便理所当然的觉得,那些钱都是自己的。 装到了自己口袋的东西,再要拿出来,的确是肉痛的。 唐婉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若她不是一意孤行的要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沁园里的所有人都会同情她几分。 “想来这唐婉放了这么多血,圣上对她应当有所感念,我倒想知道,她到底求了什么?”沁娘总觉得,这次唐婉割肉放血所求必然不会小。 即便她现在不求,待到有一天,她求到御前,圣上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据说,圣上赐了她一块金牌,从此以后见认何人都不需要行礼,除了陛下之外。”秋雪说到这时,眼神一阵复杂,“奴婢怀疑,若不是因为她的出生实在是太过低微,圣上都有可能会赏赐她别的。” 比如,封个县主什么的。 又比如,封个诰命什么的。 只可惜,顾琛不愿为官,否则,圣上还真有可能封她个诰命。 若是一个妾都被封了诰命,那不是要让这个家里妻不妻,妾不妾了么? “唐婉花那么大力气不可能只拿那么一块金牌的,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圣上肯定还许诺了她什么,要不然她怎么肯这般大方?”沁娘与唐婉斗了两世,她又怎么会了解她唐婉? 这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女人,没有利益的事情,她会做? 单单是不必行平民之礼这么简单的回报,她怎么甘心把那么大一笔资料奉上? 说话间,就听到院外的丫头的声音传了进来:“唐二娘,少夫人说了她已经午睡了,不让人打扰。” “起开!主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来置喙了!”一个跋扈又嚣张的声音响起。 “啊!”那丫头被推倒在地,吃痛的叫了一声,但仍旧尽责的叫道,“你们不能这么硬闯!” 随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唐婉很快便冲了进来。 屋子的门被人大力的从外面推开了,两个凶悍的嬷嬷气势汹汹的站在唐婉身边,左边的那个阴阳怪气的道:“哟,少夫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大过年的还不许人进来拜年哪!” 右边的那个冷笑了一声道:“二夫人,我早就听说杨家的女儿一向都是被宠上了天的,许是宠坏了,有客来了也不知道让人奉茶,居然还坐在蹋上一动不动的,果然是没规矩。” 唐婉昂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沁娘,款款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极尽掩饰的得意笑容,语气温婉的说道:“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妻,我是妾呢?我要不是出身差了些,兴许圣上今天还能赏我点别的。” 她这话就说得意味深长了,显然是得了圣上的许诺了,若不是身份不适合,圣上真的有可能会封她个头衔,提一提她的身份。 不过,想必圣上心里就算再心动,理智也还在,他若是因为有人捐了银子便封了对方品级的话,那不是鼓励下行上效了? 那么日后东临的官职不是也不必下场科考了?捐点钱便能做官? 此风不可涨! 所以,圣上思前想后并未给唐婉封头衔,可却给她赐了块免跪金牌,也就是说,这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用这块金牌威风一下的。 “唐二娘,这两天不见,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从唐二娘变成了二夫人了?”沁娘懒懒的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进了趟宫就威风起来了,连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秋桃等人站在一旁,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鄙夷。 小门户就是小门户,得了点便宜就忍不住要上门炫耀。 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圣上赐我免礼免跪金牌,虽说名义上并未封我品级,但实际上意味着,我与你从此平起平坐了,我见了你再不必行妾礼,你说,她们为何不能唤我一声二夫人?”唐婉静静的站在沁娘蹋前,冷傲的说道。 她都不需要行妾礼了,这跟平妻有何区别? “啧啧啧,所以你就按捺不住要跑来我这里得意一下是吗?”沁娘懒懒的从蹋上坐起身来,脸上不见丝毫慌乱,“那么,你带着这两个婆子闯进我院中,又是为何?” 看这样子,莫不是来砸院子的? 沁娘想,这的确像是唐婉会做的事情。 唐婉这个人呐,一旦她有几分得意,她便忍不住要跑过来与她炫耀。 这一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未改变过。 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看到她崩溃或脸色大变的样子,说起来,还真是眼界小呢! 区区赏点东西便得意洋洋,也不知道她上一世怎么就跟这般格局小的人斗得你死我活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得意 沁娘话音刚落,唐婉还未及开口,左边那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便恶声恶气的开口道:“我家夫人是特地来与少夫人立规矩的,日后我家夫人不必再每再来此处晨昏定省,更加不会行妾礼,少夫人日后见着我家夫人,最好还是客气些的好。” 沁娘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右边的那个婆子立马接口道:“少夫人可以唤我郁嬷嬷,这位是桂嬷嬷,我们二人是圣上特地赐给二夫人的,日后二夫人在府中的一切事务将统统交由我们来打理,少夫人派到宛心阁的那些人手,还是撤回来的好,否则,哪天要是犯了我家夫人的规矩,被老婆子打死了,少夫人可莫要见怪。” 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听着这两个老奴的话简直要被气笑了,她们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圣上赏给唐婉的两个奴才,竟然敢跑到当家女主人的院子里来立规矩? 别说她们是圣上赏赐的奴才了,就是圣上身边伺候的奴才,那也还是奴才,况且赏到了这等无官无爵的商贾之家,哪怕是圣上身边的奴才,那也得入乡随俗,奴随主便。 她们莫不是以为从宫里出来,自己就能在这屋子里颐指气使了不成? 果然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叼奴,与锦嬷嬷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也不知道圣上从哪里挖出来的这二人。 “哦。”沁娘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无多余的反应。 桂嬷嬷和郁嬷嬷对视了一眼,觉得自己被轻视了,齐齐的拉下了脸。 郁嬷嬷:“少夫人,我们夫人可是于朝廷有功之人,如今还得了皇上的御赐金牌,那么今后在这府中地位自然不一般,还请少夫人从即日起,将我家夫的一应用度调至一个合适的度,不要让圣上觉得,少夫人对圣恩有所不满。” 说完,两个婆子便簇拥着唐婉一左一右的出了沁园,脚步颇为轻快,光看背影都能看出一股浓浓的得意来。 “小姐,我看这唐二娘是得意忘了形了吧?”秋桃看着那主仆几个渐渐消失的背影一脸唾弃的说道。 “听那老婆子的意思,唐婉明明是个妾,事实上却因着陛下的厚赏已经被抬成平妻,日后在府中的一切用度要与小姐一样呗,就差没指着小姐的鼻子让小姐日后每日给她倒茶了。”秋桃冷嗤了一声道。 而且,张口就拿圣上出来说事儿,合着他们要是不照做,那么便是对圣上的封赏不满? 到时候唐婉跑到御前去一哭,再给他们扣上一顶大不敬的帽子。 这个女人,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不必管她们,随她们蹦跶吧,我倒要看看,她唐婉能蹦出什么花样来。”沁娘挥了挥手,并未将唐婉放在眼里。 圣上既然没有明旨将她抬为平妻,更加没有给她封什么阶品,那么一切都得按她的规矩来,就是告到了御前,她杨沁颜也不怕。 宠妾灭妻可是大忌,她唐婉就是救了圣上的命,都不可能由妾变成妻。 有时候,出生门弟真的很重要,唐婉的出生注定了她这辈子也别想越过她去。 自打城门截杀后,朝廷六部一连好几天进宫去商议对策。 朝中主战派和主和派各占一半,皇帝一时犹豫不决,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并不想开战。 可是,如今钱仲良已经死了,西蜀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皇帝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派个人代表出使西蜀,一方面恭贺新君登位,一方面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但一说到要出使西蜀,原先那些喊着要主和的大臣一个个的便不出声了,谁都怕去了以后回不来。 为此,圣上很是气闷。 就这样焦灼到了开年,直到兵部曝出丢失了一批兵器的消息,才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查,给朕狠狠的查!” 皇帝坐在上书房里,气得差点没将折子扔到了兵部尚书左明的脸上,原之前的城门截杀一案他还在犹疑,觉得可能是朝廷里各方势力内斗的结果。 可是,如今好端端的丢失了一大批兵器,圣上再次确定,这极有可能是敌国奸细干的。 能够跑到天子脚下来偷窃,说明朝中有人与外敌勾结。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得查清楚! 于是,这件事情就不仅仅是京兆尹的事情了,还没过完十五,陛下便提前开朝了,亲点了太子主理此案,一时间,风头无两。 这一个年,显然大家都没有过好,接连发生两件大事,街头巷尾都在讨论。 就连即将到来的元宵赏灯节都显得味道淡了许多。 沁娘这些天一直闭门不出,秋雪消息广,每天回来跟她说各种八卦和新鲜的事情,配上她那学得有模有样的肢体动作,这沁园倒也不显得寂寞。 “小姐,陵王妃刚命人送来了帖子。”秋桃挑帘进屋,将一张烫金的帖子递给沁娘,“那送帖子的下人还特地交待说,望小姐务必要参加。” 沁娘打开帖子看了一眼,挑了挑唇道:“我如今已是出嫁女,而顾家目前也没有人做官,这陵王妃怎么想到给我下帖子了?” 而且,自打重生以来,她就时不时的接到各府贵女命妇的帖子,按理说,像她这种商妇在那些高贵的命妇眼中可都是低人一等的,她前世活了二十几岁,就没见哪个商贾妇人能够去参加那些贵女命妇们的宴会的。 就连唐婉这样的,前世活得那么洋洋得意的,也未曾听说有谁请过她赴宴。 难不成,她重活了一回,这些不成文的规矩都跟着变了? 况且,她跟这个陵王妃可没有什么交情可言。 “太子刚刚领了兵部兵器失窃的案子,这陵王就不甘寂寞的办起了元宵赏灯会,这目的嘛,自然是昭然若揭。”锦嬷嬷笑眯眯的说道,“如今满朝谁不知道太子跟陵王争得最狠。” 在这个时候办什么赏灯会,那自然是有笼络人心和刺探各府意向的意思,而陵王妃之所以请她,莫不是知道之前太子有意招揽顾琛,而顾琛拒绝了。 所以,陵王现在也有这么个意思? 说实话,既然顾琛无意为官,她自然也不想搅入这股乱流当中,更不想被逼着站队。 不管是陵王还是太子,他们哪一个赢了,都与她无甚关系,毕竟,顾家不做官,而杨家只做纯诚,无意结党。 只是,人家既然请了,又不能不去,去了以后还要想法子婉转的表达这个意思,想想就头疼。 “这就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秋桃眨了眨眼睛说道。 众人抿然一笑。 转眼间,就到了元宵这天。 沁娘原本以为堂堂一个亲王给她这么个商妇下帖子已经很出格了,没有想到,连唐婉一个妾都有幸收到了帖子。 不得不说,这陵王做事情还真是够大胆。 这不,马车刚停在陵王府门口就撞上了。 “姐姐,你出门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咱们明明是一个府的,却搞得像两家人似的,还套了两辆马车出来,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顾家家宅不宁呢!”唐婉一下马车,便顶着一脸的假笑声音柔柔的又略带委屈的说道。 这个时候,陵王府门口正热闹呢! 那些个贵妇命妇们,一个个都到了,正要抬脚进门,便被她这一声“姐姐”唤得给刹住了脚。 显然,没有人不认得唐婉,毕竟是曾经赫赫有名的女商人,加上最近因为捐产振灾的事情得了皇上的赏赐,一时间风头无两。 此刻,唐婉头上戴着谢氏金铺最新打造的镶钻金步摇,身上穿了一袭玖红色的长袄,外面披了一块雪白的狐狸皮坎肩,描了个精致的妆容,带着两个御赐的嬷嬷,一派雍容华贵的朝她走过来。 这气派,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的哪个妃子来了。 所以,唐婉一下马车,立马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个或惊讶,或好奇,或轻蔑或幸灾乐祸的朝这边看过来。 “那个不是顾二少的侧室吗?她怎么也来了?还打扮得那般隆重,她这是要来抢正室的内头吗?” “一个妾也敢来参加亲王王妃的宴会,真是没规矩。” “不过,人家前些日子可是捐了大半的身家给国库,要不是碍于她的出身,指不定圣上还真打算封她个品级什么的呢!” “我也听说了,这位现在名义上是个妾,可实际上谁不知道人家是个有功的妾啊?端看她身边那两个御赐的嬷嬷就知道圣上对她有多看重了,陵王妃请了她也不奇怪。” …… 人群里一下子便议论开来,总觉得这得了势的妾如今是要翻身把正室给压下去的样子,而且,声音一点也没有要减小的意思。 唐婉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眸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她想,杨沁颜终于要被她踩下去了。 只要过了今夜,日后满京城便没有人再敢说她是妾了。 相比起唐婉,沁娘面上从始至终都不曾有过半分动容,她甚至连脚步都不曾移动半分。 她只是淡定如松柏般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对方眼中闪过的各类情绪,唇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我可没有与妾同行的习惯。” 第二百四十二章红人 唐婉脸色一僵,藏在袖中的帕子差点没甩她脸上。 这个杨沁颜,竟敢如此不给她颜面! 她可是有功之人! 那些停在仪门处看热闹的人,也一个个随着她这句话出口而发出阵阵闷笑声。 她们可没想到,这杨大小姐竟然如此耿直。 沁娘可没功夫搭理唐婉的脸色,她撂完这句话后,直接便进了陵王府的门。 不过是赐了她两个奴婢而已,她还真当圣上赐了她什么上方宝剑! 今日是陵王妃宴请,而且是借着圣上之名要宽抚各勋贵的,这个时候,穿得那般宣兵夺主,怕不是嫌死得不够快。 不过,唐婉今日若是惹了哪位贵人不块,她不介意再踩上一脚。 “沁姐姐~”王府的丫鬟引着众人穿过长长的回廊,进了花厅,沁娘人还未踏入厅中,老远便听到方园园的声音。 “阿园,阿研。”沁娘盈盈笑着,朝着方家姐妹走了过去。 今日只邀请了女眷,所以,方皓没有来。 方家姐妹一迎上来,便看到了紧随其后的唐婉,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错愕。 “她怎么也来了?”方园园拉着沁娘的手,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唐婉问。 她的音量可一点也没有压低,所以,周围很多人都听见了,顿时也跟着她的目光朝唐婉看了过去。 今日唐婉穿得实在是太过炫目,所以,她一路走进来,便有无数道目光投注到她身上。 唐婉只当众人这是妒忌她,所以这一路上,她不但没有半分的不自在,相反,她不由得把头抬得更高了。 虽说圣上并未给她提身份,可是,如今在这京城里,哪怕就是再勋贵的人家,也不敢轻易的拿她如何。 妾又怎么样? 她一个妾照样让这些王公大臣一个个的另眼相看,照样能与这些自命清高的贵妇们平起平坐。 “不必管她。”唐婉怎么来的,沁娘一点也不在意,她一个商贾之妾,既然能进得了这个亲王的府门,那便是陵王的事情,倘若她不小心惹了事儿,那也是陵王的责任,可犯不着顾家什么事。 毕竟,一个妾可代表不了顾家。 “沁姐姐,我听说,太子殿下与言家已经定下了迎亲的日子了,看来这言菁是真要嫁到东宫去了,瞧着她这些天的气焰更是高得不得了了。”方研研拉着沁娘在一旁的小长桌前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将她得到的消息跟她分享。 “太子的亲事原本就不由他自己做主,更何况,娶了言家的女儿,于他有利。”沁娘实话实说。 言家好歹也是百年世家,这底蕴和实力就摆在这里,太子不管喜不喜欢言大小姐,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他也必须要娶言家的女儿。 除非,这言大小姐婚前犯了什么大错,否则,这门亲事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这都不是她关心的事情,她并不在意。 “也是,身为皇家人,亲事哪里由得了自己?他们要结亲,又哪里只是单纯的看那个人好不好。”方研研说着,眼睛却不时的追着唐婉转。 唐婉虽说是一个妾,可她得了陛下青眼这件事情,满京城都知道,那些个见风转舵的,少不得要上前去巴结一二。 唐婉的虚荣心自是达到了顶峰,嘴角上扬的弧度从进门开始便没有减过,被人众星拱月的同时,自然也少不得要找机会奚落沁娘几句。 “啧啧,一个妾而已,竟也值得这些人拼了命的去巴结,难不成她们还真以为,一个妾能帮助她们的丈夫平表青云?”方研研嗤笑了一声。 她的声音丝毫没有要降低的意思,坐在旁边的贵女们自然都听得见,一些赞同的人自是跟着点头,那些不赞同的,眼神里闪过一抹轻蔑。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谁让人家有钱呢?”方园园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唐婉不过就是仗着有几个钱,又恰逢这个多事之秋,掏出了点家当替皇帝解了燃眉之急,所以皇帝不得不回报她一二。 这时,唐婉那边也不知道在玩什么,只听得围在她身边的一个女人讨好似的扬声说道:“顾二夫人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难怪王妃会给你下帖子,想必若不是出身差了些,以二夫人的才能,也未必就比那些个名门千金差吧。” 说着,眼睛还意有所指的往这边瞟。 众人随着那个妇人的视线,也纷纷朝沁娘这边看过来。 唐婉还未说话,她身边的郁嬷嬷便帮着开口了:“那是,我们二夫人若是没那魄力,也不会将自己这些年来辛苦赚下的半数身家全都捐了出来,二夫人为国为民的心,就连一般男子都比不了。” 桂嬷嬷帮腔道:“那是啊,这圣上的维护之心大家都看到了,只是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知明,非要占着正妻的位置,却不能为顾家光宗耀祖。” 那两个婆子左一句右一句的,夹枪带棒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在场的人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明白。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沁娘的眼神都变了。 方园园快要被气死了,这世上怎么有这般不要脸的人? 一个妾,难不成还想爬到正室的头上,让正室自请下堂不成? 只是,她还未及冲上去把人给撕了,就见一个身着一袭淡雅的百莲裙的小妇人飞快的冲过去。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响彻了整个个花厅,接着,疾言厉色的声音便在众人耳边响起:“我们顾家聘谁为妻还容不得你们一个奴婢来置喙!顾家的夫人能否当得起这个位置也容不得你们来指手划脚,她有圣上御赐的金牌,我动不得她,我还动不了你们两个奴婢了么?再敢这般肆意妄言,我定要进宫参你们一本!” 空气里顿时安静了一瞬,众人齐齐的屏住了呼吸,一时间竟都忘了喘气。 过了好一会儿,那两个被打懵了的嬷嬷才回过神来,怒目而视:“你……” 但是,那妇人并未允许她们再多开口,只是侧头对着自己带来的人下令道:“还不快把这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拖出去!简直败坏了我顾家的名声!” “你们干什么?我们可是陛下御前的人,你们敢对我们无礼!”郁嬷嬷眼见着自己三下五除二就被人锁了膀子,顿时急了眼,被拖着往外走还不忘出言威胁道,“你们就不怕被陛下治个藐视皇威的罪吗?” “你们大……唔唔……”桂嬷嬷刚开口说了几个字,那个“胆”字还没说口,嘴巴便被人捂住了。 很快的,人便被拖走了。 这时,闻讯赶来的陵王妃问道:“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妇人处变不惊的冲陵王妃行了个礼道:“府里的下人不知轻重,在此处大声喧哗闹事,臣妇已命人拖了出去,还请王妃恕罪。” 唐婉脸色铁青,那两个嬷嬷是皇帝赐给她的身边人,如今在众目暌暌之下就这么被人又打又驱赶的,这摆明了就是在打她的脸。 “王妃,那是我陛下赐给我的两个嬷嬷,她们其实也并未说什么过份的话,就被大嫂这般赶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嫂这是对陛下有所不满,而且,就算大嫂要出手教训她们,也该等回到府中以后再教训也不迟,如今这还是在王妃举办的灯宴上……”说到这里,她便刹住了口。 可是,那未尽之言大家都听明白了,陵王妃不禁也变了脸色。 的确,要教训自家奴婢,回府关上门来教训便好,在别人举办的宴会上闹什么? 这不是摆明了要打主家的脸吗? 那妇人诧异的看了唐婉一眼,道:“原来刚才那两个婆子说有人平白占着正妻之位却不能光耀顾家门楣这样的话,在唐二娘看来都不算过份,那我倒要进宫去请示一下皇后娘娘,是否觉得我这个翰林出身的嫡长女都不配为顾家大妇了,若是如此,我便自请下堂好了。” 说着,妇人直起身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哗—— 这一幕,看得一干众人简直都要惊呆了。 陵王妃的脸色再度变了变,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上前去拦她,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婉大方的笑容道:“顾大夫人息怒,本王妃又没有说什么,你怎么还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了!” “今日灯宴,王妃请了一个妾来参加,莫不是想趁面给我们这些做正妻的没脸?”妇人冷笑了一声,丝毫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意思。 陵王妃被她问得一噎,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唐婉被她左一个“妾”右一个“妾”的指着鼻子骂,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一幕,别说是围观的众人,就连方园园几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沁姐姐,这是顾家大嫂?”方园园问。 沁娘点了点头,眼中盛满了笑意。 说起来,顾琛虽说是分府独立了,可他们却并未疏远与老宅那边的关系,顾家兄弟倒是走动得挺频繁。 说起来这位大嫂戚氏还真的没有半分文人家姑娘的风气,她举手投足间,比那些武将家的姑娘也不差。 尤其是这脾气,惹了她可别想讨什么便宜。 第二百四十三章大嫂 陵王妃的脸色变了又变,被顾大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咄咄逼人的指责她请了一个妾氏来参加灯宴,她的心里当真是又气又怒。 其实,她又何偿想请一个妾氏来参加她办的宴会? 要不是陵王特地嘱咐过,她也不屑请一个妾氏来这里耀武扬威。 “顾大少夫人,既然是下人不懂规矩,教训了拖出去了也就罢了,现在灯宴还未开始,我们不如一起去那边喝喝茶吧。”乐郡王妃见气氛不对,连忙跳出来和稀泥道。 “就是啊,顾大少夫人,人家毕竟是陛下亲自厚赏的人,就算是个妾,她也是个镀了金边的妾,你就不要与她计较了。”另外一位夫人见状也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先不说他们日后跟陵王的交情如何,可毕竟现在陵王的实力摆在这里,这里又是陵王府,谁都不想惹出什么大事情来,眼见着陵王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万一要是闹僵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顾大少夫人,今日陵王府办灯宴,本就是替圣上安抚诸位夫人的,而且,唐氏前段时间捐款有功,圣上特地嘱咐过要好生招待她,所以本王妃才特地把她请了过来的,还望顾大少夫人看在本王妃的面子上,不要让本王妃难做。”有人给陵王妃递了个台阶,陵王妃自然就顺着台阶下了。 否则,要真闹起来,回头陵王该要责怪她办事不利了。 再说了,陵王府也想趁机拉拢顾家,自然也不会傻得在这个时候去得罪顾家的人,于是,只好把皇帝给抬出来了。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对方再不依不饶下去,怕是真要被扣上一顶对圣上大不敬的罪名了。 不料,顾家这边还没开口,唐婉就不干了。 她不傻,这些人话里话外看着是在帮她打圆场,想让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实际都瞧不起她。 尤其是刚才说她是镀了金边的妾的那位夫人,她认得,那是大理寺卿江春帆的夫人慕容氏,她表面上在息事宁人打圆场,实际上无一不在讥讽她不过是个妾。 哪怕是得了圣上的青眼,她也不过是个妾。 只要杨沁颜还压在她头上,她就永远只能是个妾! 想到这里,唐婉藏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抠着手心,直到抠出了一抹粘腻腻的感觉,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乱! “陵王妃,是我不好,明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还偏偏要来赴宴,惹得各位夫人不快,是我的不是,您也别为难,我这就离开……”唐婉说着,美眸中蓦地氤氲出一抹雾气,匆匆冲着陵王妃福了福身,转身便要往外走。 顾大少夫人:“……” 内心真是哔了狗,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人家就哭上了! 而且,一言不合就走人,这是要给谁下脸子? 妾就是妾,果然上不得台面! 这边,陵王妃原三以为安抚住了顾大少夫人便可以息事宁人了,没想到那唐婉竟这般刚烈,不过是说了两句而已,她扭头就要走人。 她若是走了,回头陵五还不得劈了她! 思及此,陵王妃面上飞快的闪过一抹慌乱,指着身边的下人命道:“快,拦住她!” 那下人也反应极快,陵王妃话音未落,人便已经闪到了唐婉面前,将人拦住了。 陵王妃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拉着唐婉的手亲昵的说道:“婉妹子,你怎么这般着急啊?大家都知道你刚刚为东临立了一大功,是人人称颂的女巾帼,这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要走呢?” 说着,她一脸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往内院走,一边走还一边安抚道:“刚才张夫人她们也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你是陛下亲自嘱托过要照拂的人,你若是这般走了,回头圣上还不得治我一个办事不利的罪不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生气了,我前些天得了一只会说话的八哥,我们一道去瞧瞧去……” 随着陵王妃的声音渐行渐远,整花厅再度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声的开口嘟囔了一句:“看来这文远候府当真是要败落了,堂堂的候府嫡女,没想到竟然要对一个妾卑躬屈膝,唉……” 听到这话,顾大少夫人戚氏冷嗤了一声,眸中毫不掩饰的鄙夷道:“就算是镀了金边,妾还是妾,永远只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好了,人家目前刚在陛下面前露了脸,你也收收脾气吧,免得回头人家要去告你的黑状,说你们戚家不把圣上放在眼里。”慕容氏拉着戚氏往花厅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劝道。 正所谓小人难防,那唐婉小小年纪便能凭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一条路来,说明心思不简单,这个时候把她惹急了,指不定回头要被她给记恨上呢! 戚氏脚步一顿,随即眯了眯眼眸道:“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可不想让别人有恶人先告状的机会。”说完,她转身大步的朝门外走去,“趁着宴会还早,我先进趟宫。” 进宫么? 谁还不会似的。 望着戚氏风风火火的背影,慕容氏只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独自回了之前自己坐的地方,与其她姐妹煮茶聊天。 唐婉刚刚闹出来的插曲,很快便过去了,仿佛刚才那出闹剧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远远观了一场大戏的方园园几人,颇有些意犹味尽的意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园园看着沁娘道:“刚才你那大嫂好生彪悍,连我这个武将出生的姑娘都自叹不如,难怪你这般淡定的坐在这里,这要换了我我只怕也会躲在一旁偷着乐。” “沁姐姐,那唐婉终究是顾二公子的妾,你这个正妻坐在这里看戏,让隔房的嫂子替你出手,就不怕落个软弱可欺的名声么?”方研研喝了口茶,笑眯眯的问。 沁娘抬手捏了块点心咬了一口,享受的眯了眯眼睛直到齿夹留香,这才咽下去,开口道:“大嫂是顾家的长媳,下人没规矩,由她出手名正言顺,我若再凑上去,怕是要被人说顾家上下都容不下一个妾了,所以,我只能坐在一旁看戏了。” 况且,对上戚氏,这唐婉可讨不着半点便宜。 别看戚氏出身翰林世家,官位不高,而且还不是握有实权的家族,可戚家世代出才子,别说是皇子公主,就是那些王公贵族,又有几个人不是戚家教出来的学生? 戚家看似没有实权,可他们若是开口一句话,这朝中的文官也有半数以上都得敬着他们。 而且,当今的皇后还姓戚呢! 戚氏更是皇后的嫡亲侄女,所以,要比起进宫吹风,又有谁比得上戚氏那般方便? 她唐婉那点功债,跟人家那实打实的皇亲国戚比起来,还不够看的。 这时,承安候夫人携着沐家姐妹也到了,几个人欢喜的见了礼后,茶也喝了一肚子了,方研研便有些坐不住了,提议道:“沁姐姐,我听说陵王府后院养了许多新奇的鱼,是从南越那边买回来的,不如我们去赏鱼吧。” “听说陵王府后院那个池子是可以通往外面的,晚上放灯的时候,可以沿着河道一路漂往城外,景色很是壮观呢!”一提想这个,沐知心眼睛便亮了起来。 因为承安候府与陵王府走得并不近,所以,关于这个池子的事情,她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未见过。 飘往城外? 沁娘眼眸闪了闪,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却没能抓住。 经沐知心这般一说,几个人纷纷点头,沁娘顿时也被她们染上了几分兴志,起身由府里的丫鬟领着,一路往后院走去。 穿过长长的回廊,前面是一大片的梅树,那朵朵梅花如傲雪凌霜般的绽放着,一路纷芳扑鼻而来。 这时,假山后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女声:“你这个贱婢,就凭你,也敢背主爬床,还妄想生下主子的种?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身份,居然也想要母凭子贵!” 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响起:“王妃嫁到府中都五年了,至今都没有生养,王爷凭什么不能纳妾?” “呸!你也敢肖想做妾?”那个尖利的声音跋扈的说道,“你就算当真怀上了王爷的种,顶多也是个通房,就凭你,有资格为妾?” 那个哭哭啼啼的声音顿时更委屈了:“含香姐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说我,难道你敢说你对王爷没有想法吗?你若是揭发了我,大不了一起死。” 那个尖利的声音顿时冷笑了一声,扬声道:“哟~这是威胁我?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揪到王妃面前,你都没机会开口,就要被乱棍打死了!” 随着两个人的争论声越来越大声,紧接着,只听“噗通”一声,然后,整个园子便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啊!” 正抬脚要过小桥的沁娘等人:“……” 她们不过是想穿过这个园子去后面的池子看鱼,怎么就撞上了这王府里的阴私? 而且,看起来像是有人落水了,她们还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原本在前面领路的丫鬟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竟愣住了。 “快去叫人吧,晚了人就没了。”沁娘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子嗣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那个落水的丫鬟被救了起来,陵王妃闻讯也飞快的赶了过来。 这时,那个落水的丫鬟已经被救了上来,她满身狼狈的跪在那里,浑身湿淋淋的,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一般,有婆子拿了件厚披风给她披上,她一边哭一边告状道:“王妃你要替奴婢做主啊,只因奴婢发现这个贱婢爬了王爷的床,她便要杀奴婢灭口。” 陵王妃闻言,脸色一变。 那个被指责爬床的丫鬟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急急的申辩道:“王妃,奴婢没有,是她自己掉到水里的,她就是想污蔑奴婢,其实是她自己对王爷有想法。” 沁娘知道这是人家府内的家务事,也不好一直站在一旁听,便领着一行人退了出去。 直到走出了老远,那些纠缠不清的声音听不见了,沐知心才叹了口气:“本来就是想要去看鱼的,没想到鱼没看成,倒看了一出老掉牙的戏码,真是扫兴。” 陵王妃如今也不过双十年华,可正如那个丫鬟所说的那般,她已嫁入王府五年,而这五年内,她都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的,按照规矩,陵王的确是可以纳妾,这也算是给了文远候天大的面子了。 而且,依着陵王的长相,府里的这些个丫鬟婢女十之八九都会有些想法,毕竟,陵王反正都要纳妾的,纳谁不是纳? 万一她们有幸怀上了,那么就可以母凭子贵,从此脱离奴籍了。 所以,这些年陵王的风流韵事一向不少,丫鬟通房也是数之不尽,却没有纳妾。 可惜,这么多女人跟陵王风花雪月,却从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的怀上子嗣,飞上枝头成凤凰。 “算了,陵王收藏了不少名人的字画跟古董,专门辟出了一个藏宝阁来放这些宝物,听说今日特地开放了,不如我们去那逛逛吧。”沁娘提议道。 她记得,这陵王素来喜欢收藏这些字画古玩,一向以清雅之士自居,而且,他没有子嗣,娶的又是快工没落的文远候之女,因此圣上对他的戒心一向不大。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掩人耳目的扩充了自己的势力,如今连太子都要忌惮他几分。 众人一听,纷纷来了几分兴志,于是再度让那个小丫鬟领着她们去了藏宝阁。 原以为像这等枯燥的地方是没几个人来的,没有想到,她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了,而且,某些讨厌的人也在。 藏宝阁里有几张小长桌,守在藏宝阁外面的丫鬟立马给新进来的几位姑娘妇人端上茶和点心。 “听说顾二少夫人惠眼如炬,能够辨别名人字画的真假?”文静姝状似无意的问。 沁娘不动如松的坐在那里,淡淡道:“略知一二而已。” 她与文静姝素来不和,而且,之前郑燕兮的事情她就一度怀疑是文静姝给她出的主意,现在,这个文静姝这般一开口,她可不敢相信对方只是随便问问。 果然,下一秒,文静姝就挑唇道:“刚才我们几个正在讨论文曲院周先生去岁给陵王妃贺寿送的那幅《秋山烟雨图》是真还是假呢!” 沁娘挑眉,作为一名合格的世家闺秀,没有人不知道钟道子那成名作《秋山烟雨图》是一个系列图,一共六幅。 只是,那套画作相传已经绝迹了许多年,目前世面上流传的,多半都是假的。 周先生虽在文曲院任书画院的院士多年,在绘画上也有很深的造诣,若是她送的那幅画作是真的便也罢了,若是假的,这会儿她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来,怕是会一下子得罪两个人。 是人都爱面子,尤其是有了一定名声地位的人。 周先生与陵王妃虽说年龄相差了十几岁,可满京城都知道,她们关系非常好,文静姝此刻说出这句话,其心思可见一斑。 “周先生给陵王妃送的画自然是真的,我不明白文小姐这会儿为何会对这幅画提出质疑,文小姐莫不是觉得,以周先生的人品,会故意送幅假画来讨好王妃?亦或是说,这满陵王府的人,竟没一个人识别得出那幅画作的真假?”沁娘反唇相讥,并不想接对方的招。 想挖坑给她跳,没那么容易。 不管那画是真是假,它如今已经进了陵王府了,就必须得是真的。 她可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什么时候杨大小姐也跟那些奸滑的商人一般了,说话做事情如此的八面玲珑?”言菁毫不客气的讽刺道。 沁娘悠悠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如今已嫁做商人妇,而且自己也有打理顾家的产业,八面玲珑不是正常的么?毕竟,顾家可没有人在朝中做官,若是惹了哪个达民显贵,我们可吃不消。” “你……”碰了个软钉子,文静姝气死了。 接下来,不管方菁和文静姝一帮人如何激她,沁娘都打定了主意不开口,她今日不过是来赏灯的,可不是来得罪人的。 她不接招,言菁跟文静姝便不乐意了。 眼见着宴会的时间差不多了,许多人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言菁跟文静姝对视了一眼,随即,给了季宝春一个眼神。 季宝春实在没法顶住两大世家女的眼神压力,只好硬着头皮捧着一幅画卷上前道:“顾二少夫人,听说这幅百子图是许大家的作品,可又有人说是钟道子的后期作品,但是并未落款,不知道顾二少夫人能否一道鉴赏一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她已经飞快的将那幅画摆到了沁娘几个人的桌上,并且迅速的将其展开来,一双眼睛更是满含期待的看着她。 沐知心几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个季宝春突然这般热情有些不对劲,可一时间又想不出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沁娘淡淡的扫了一眼这幅画,的确是未曾落款,而且,看样子还是一幅半成品,像这样的画,竟然放在这藏宝阁里收着? 然而,她只看了一眼,还未及细看,季宝春放好画后便收回了手,就在她起起身来的那一瞬,她宽大的衣袖正好扫到了桌上的茶杯,紧接着,那幅百子便染上了鲜亮的茶汤色。 “哎呀,顾二少夫人,你怎么这般不小心,这可是先文远候夫人给陵王妃收集的陪嫁之物,你如今损坏了,怕是要不好交待了。”季宝春说着,迅速的跳开了两步,离得沁娘远远的,一副又惊又忧的模样。 而且,她的声音一点也未曾减小,被她这般一惊一乍的一叫唤,那些还未离开的贵妇和千金们,一个个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言菁和文静姝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很快的,便有人围了上来,包括那些守在藏宝阁里的下人们。 “喂,季宝春,明明是你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才毁了这幅画的,你怎么张嘴就胡说!”方园园气红了眼道。 “我撞翻的?谁看见了?”季宝春冷笑了一声,看向一旁的言菁问,“言小姐,你瞧见了吗?” 言菁自然是摇头,文静姝却很模糊的说了一句:“我刚才没注意。” 其她人之前都在别处观看,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这里,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表示没看到。 方园园几个人见状,一个个气得都快要炸了。 这些人摆明了是算计好了的,就等着在这个时候泼脏水呢! 就说嘛,这季宝春怎么突然间态度那般好起来,一副要找沁娘讨教的架势,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那些下人一个个都傻眼了,这可是先文远候夫人留下来的东西。 “快,快去通报你们王妃,有人毁了先文远候夫人送的陪嫁品,快去啊!”季宝春见没人动,不由得冲着那些下人急急的叫唤着。 被她这么一叫,那些下人顿时也回过神来,有人转身飞快的就跑了出去,显然是去通报去了。 “把门守住了,在王妃来之前,谁都不许离开。”一名负责看守藏宝阁的管事说道。 很快的,藏宝阁外便守了一排的家丁和下人。 而藏宝阁内的人,一个个看向沁娘的眼神都仿佛要吃人一般。 谁都知道文远候夫人已经仙逝多年,她生前替陵王妃准备的嫁状,那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如今被人损坏了,在正主没来之前,这些人自然谁都不能走的。 此刻在藏宝阁内的其余人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早知道她们就早点离开,非要多看两眼做什么? 这下好了,门都被守住了,她们哪怕再不乐意,也走不了了。 “谁都知道王妃至今都没能有子嗣,她特意将这幅百子图挂在这里,其心思显而易见,如今却被你毁了,你是想咒王妃此生都不孕吗?”季宝春指沁娘疾言厉色道。 她此刻当真是正义的化身,仿佛刚才拿着画跑过来找沁娘鉴定一二的事情只是一个幻境。 陵王妃至今未曾诞下子嗣,显然是陵王妃的痛处,如今被季宝春扣上了这么一顶帽子,哪怕这幅画不是先文远候夫人留下来的东西,沁娘也难逃被迁怒的命运了。 思及此,文静姝与言菁都心情好极了。 沁娘将她们眼底的变化一一收入眼底,缓缓勾起了唇。 第二百四十五章画被换过了 这季宝春跟冯遥一样,怎么都学不乖呢? 一天天的,尽给人当枪使! 蠢! 上次冯遥作死完了以后,听说冯准直接就从鸿胪寺少卿的位置滚了下来,现在在鸿胪馆中就是个小小的杂役,仕途算是毁了。 这季宝春好歹也是个工部侍郎的千金,她是有多不耐烦,想要让她爹的位置也跟着动一动? 不过,既然有人伸着脖子过来让她拧了,她不拧岂不是很傻? 反正那季侍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从工部踢走正好,免得他一天在工部给她家老爹拖后腿。 “顾二少夫人,您要是不乐意来参加陵王府的灯宴可以不来的,现在害得我们也出不去了,这不是连累人么?”一个闺秀不满的嘟囔道。 “就是啊,谁都知道先文远候夫人对陵王妃宠爱至深,从出生起就开始给她准备嫁妆,如今这幅画被这么毁了,少不得要迁怒这里所有的人。”另一个也跟着附和道。 随着人群里不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一个个看沁娘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祸害。 她们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何要贪恋这里的宝贝,就为了多看一眼,现在却好端端的惹了一身腥,真是晦气。 很快的,接到消息的陵王妃便匆匆赶了过来。 季宝春见状,立马便迎了上去,叫道:“陵王妃,顾少夫人把令堂收集的画给毁了,你快来看看哪~” 那副样子,还真有几分迫不及待,就好像这话头被人抢先了一步,她就要失了先机一般。 的确,当陵王妃听说沁娘把她那幅百子图给毁了的时候,她内心是焦急又愤怒的,毕竟,那也变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一点念想,要不是嫁入陵王府五年都未曾怀孕,她还真想不到把这图画给拿出来。 没想到,这才拿出来没几天,就被人给毁了。 可是,一想到陵王的交待,她又不得不死死的压制住她内心的怒火,强行稳住自己的仪态问:“怎么回事?” 短短的四个字,虽然她极力的压着自己的情绪,可语气里的声硬,还是透出了她内心的不满。 季宝春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幸灾乐祸,随即,她又露出一副愧疚的模样,语气里满含歉意的说道:“陵王妃,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这幅画拿给顾二少夫人看的,没想她竟甩手就将桌上的茶水给打翻了……” 一句话,就直接把锅往沁娘身上甩了。 方园园姐妹俩气炸了,自要怼回去,却被沁娘一把拉住了。 “陵王妃,我知道这个时候各执一词,我说茶水不是我打翻的,倒显得我没有担当了,不过,王妃也先不要生气,这幅百子图,想必并非令堂收集的那一幅。”沁娘先是冲陵五妃福了福,然后便淡淡的开了口。 陵王妃皱眉,她还没说话,季宝春又忍不住跳出来了,她指着沁娘尖声质问道:“顾少夫人,毁了人家的画就老实的给人家赔不是,找什么借口?” 沐知念那张娃娃脸上少见的严肃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反差萌:“我说季小姐,你莫不是觉得你声音大就有理么?而且,这随便抢别人说话的习惯真的很没教养。” “你……”季宝春被哽得要死,只能死死的瞪着她。 牙尖嘴利,一会儿要她好看! “我说季小姐,这里这么多人,一个人都不吭声,怎么你蹦跶的欢啊?难不成你心虚?”方园园忍她很久了。 从头到尾,她们这边一句话都没说,她季宝春一个人就跟五百只鸭子一般,聒噪个不停。 拿着给人当枪使还当得挺欢快是吧! 没见那两位聪明的大佬都不说话么? “顾二少夫人何意?”陵王妃一向不喜欢别人故弄玄虚,也懒得去管季宝春的叫嚣,她只关注到了沁娘刚才话里的一个重点,“你是说,这幅画是假的?” 先文远候夫人是有名的才女,尤其是在收藏字画这一块,很有心得,现在居然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母亲收集的名画是假的,这摆明了就是污辱她已故的母亲。 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这要是换了平常,她多半早就让人把对方给叉出去了,还留得对方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王妃息怒,请听民妇慢慢细说。”沁娘有上从头到尾都挂着一抹浅学的笑容,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足以令她色变一般,“我并非说令堂买了假画,而是说,这幅画也许被人换过了,这是假的。” 沁娘说着,将那幅还映有茶渍的画拿起来,事实上茶渍也只污了一个角而已,其余的地方也还是能看的。 她指着上面的画工细细的分析道:“若是我没猜错,这幅百子图应该是钟道子最后的绝笔画作,还没来得及完成,便成了绝品,所以,落款这边还是空的。” 陵王妃目光随着她手指的地方移去,点了点头。 原本想要远离是非圈的其她闺秀顿时也围了过来,因为,谁都知道沁娘对鉴别画作很有心得,大家都是此道中人,自然也想学两招。 所以,不自觉的,周围便靠了许多人。 季宝春一下子就被挤出了人群外边,而且,很快就被遗忘在角落里,这个时候,仿佛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她才是那个把王妃叫过来嚷嚷着要惩处沁娘的人。 此刻,所有人都认真的在听沁娘讲解那幅画为何是假的,只有言菁、文静姝和季宝春几个人跟傻子似的被排挤到了外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人气得脸都绿了,偏偏又不能再次出声打断,否则又要被人说是心虚了。 相比起季宝春的捶胸顿足,文静姝要稳得住多了,她就在想,杨沁颜这个人就是在卖弄才华,故弄玄虚,等会找机会拆穿她,看她还怎么死撑。 “虽然这是一幅半成品,可是一个大家的用笔习惯是一般人模仿不全的,这些运笔方面的勾勾绊绊我就不说了,最注要的就是,钟大师作画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他即便不在空白处落款,他的画里也会隐含了他的名字,这个是别人模仿不来的,不信,王妃可以再拿一幅钟道子的真迹出来对比一下。” 沁娘的声音清清浅浅的,不自觉的透出一抹自信,她相信,整个京城怕是没有谁家里比得上陵王府的藏品多了。 就在这藏宝阁内,都有好几幅。 “把那幅秋山烟雨图拿过来!”陵王妃冲着下人吩咐道。 “是。”下人应声去将那幅秋山烟雨图给取了过来,双手递给了陵王妃。 陵王妃将画展开,沁娘纤细的手指便沿着那幅烟雨图化了一个个轮廓,缓缓的开口道:“王妃您看,这是不是有‘钟敏作’三个字?” 钟敏是钟道子的表字,他落款只会落他的表字。 “王妃,经顾二少夫人这么一说还真是哎~”围在四周的人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开始出声道。 “我也看出来了,这画里真的有钟道子的隐藏落款。”另一个人也跟着唏嘘道,“今日我算是涨了见识了,原来钟道子的画还可以这么辩别真伪。” 一时间,大家都七嘴八乱舌的感叹了起来。 经沁娘手指在画卷上面这么一描绘,陵王妃自然也看出来了,而且,她很快便拿着那幅百子图细细看了起来,发现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隐藏的落款,当即皱了皱眉,命人再去拿一幅过来看一眼。 于是,下人又拿了另外一幅孤城图过来,她又仔细的找了一下,发现画里还真的有隐藏的落款。 如果说一幅这样是巧合,那么两幅就不是巧合了。 加上陵王府本就收藏量大,随便多拿几幅出来看看也不费什么事,所以,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钟道子的画真的每一幅都会在画里含了钟道子的隐藏落款。 这下子,再去看那幅百子图,那就真的是假的了。 季宝春见情况不对,飞快的看了方菁跟文静姝一眼,眼中很是焦急。 要是让杨沁颜给扳回一城,那么丢人的就是她们了。 不,应该说,丢人的只有她季宝春。 谁让她当这个出头鸟呢? 所以,季宝春当即就急了:“你都说了那是幅半成品了,半成品里找不到落款也很正常啊。” 众人一听她这话,顿时齐齐的嗤笑出声。 “季小姐,你多半是不懂画吧?你要是懂画,就该知道每一幅画都是先构好图然后才会在上面画别的,那隐藏的落款就在基本的构图线条里,而钟大师未完成的部分,充其量也是一些背景烘托罢了,亏你刚才还拿着这幅画看了半天,竟连这一点都没看出来。”有个闺秀当即便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这个时候,饶是大家再不清楚刚才到底谁是谁非,一对比季宝春这种上蹿下跳的德性,心里也有数了。 所以,这会儿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里,都带了浓浓的鄙夷。 没本事还敢来找麻烦的,她还是头一个。 “算了,人家季小姐读书少,我们就不要笑人家了。”方研研逮着机会反唇机讥道。 “你们……”季宝春气得脸色一片紫涨。 一帮风吹两边倒的小人! 噗~ 众人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赶出去 “王妃,既然这幅画是假的,那么,也就无所谓毁坏不毁坏了。”沁娘淡淡的看着陵王妃道,“至于真的在哪里,我相信王妃仔细找找,应该能够找得到的。” 她很聪明的点到为止,旁的便不多说了。 陵王妃也不是个蠢的,所以,她想来很快就想到了是谁干的,当即眼神里便闪过一道厉光。 但是,她很快的便掩饰过去了,看向沁娘时,脸上又重新燃起了一抹温婉庄端的笑:“如此,我还要多谢顾二少夫人提醒我,要不然,放一幅假画在这里,要被人笑话了。” 沁娘笑了笑:“其实王妃也不必紧张,这幅假画其实也不算太假,因为,这多半是钟道子的夫人仿的,怎么说钟道子的夫人那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她大概是想要留住亡夫的最后遗作,所以才费尽心思的仿了这幅假的。” 经她这般一提醒,陵王妃瞬间也想起来了,这钟道子的夫人也是个人物,在画界里,被喻为画圣双蝶,只不过,钟道子擅长画人物,而其夫人擅于画花鸟,他们甚至经常联手作画,也是一度被人哄抢,许多人求而不得。 “王妃若是不嫌弃,我愿意修补一番,将这幅画的茶渍给掩盖了去,再把未完之作给添完。”沁娘扬起明艳的笑脸,提议道。 陵王妃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虽说沁娘的才名她也听过,但毕竟未曾亲见,也不知道她修起名家的画作来,会不会相得益彰,这要万一补得不好,倒成了四不象了。 可是,她转念又想,反正不补这幅画也费了,不如就让她试试吧。 心念电转后,陵王妃便将画递给了沁娘:“那就有劳顾二少夫人了。” 说罢,她立马吩咐人把笔墨拿过来,方园园一听沁娘要补画,立马抢着举手道:“我给你研墨。” 方研研一脸怨念的看着自家姐姐,为啥每次都被她抢了先。 不服气! 很快的,府的丫鬟便将墨宝给拿了过来,方园园立马颠颠儿的跑过去给她研墨,其她人连忙围了上去。 只见她泼墨挥浑间,便将那块淡黄色的地方铺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光晕,远远看着,如初升的太阳般朝气蓬勃,原本还了无生趣的一幅百子图,转瞬间便增添了几分鲜活气。 “妙啊!妙!如此添上几笔,这幅百子图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想必钟道子先生之前就是这般想的吧。” “我还生怕顾二少夫人驾驭不住这幅画,没想到顾二少夫人的画技竟如此精湛,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顾二少夫人的画功与那些大家也不相上下,果然才气满天。” 之前有幸在文曲院看过沁娘现场作的那幅灾区图的人,这会儿纷纷开口赞了起来。 周围的人,一个个看着她运笔如神的那只笔,眼睛亮得有如星辰一般,别说是这些闺秀,就是一向最是擅画的陵王妃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看来之前果郡王妃与荣国候夫人办宴会都爱请她,并不是全无道理的。 她除了背后站着杨家和顾家之外,她自己本身的才气,也足够让这些京城的大家闺秀们趋之若鹜。 “好了,王妃看看,可还满意。”须臾间,沁娘便停了笔,将那幅画拿起来,吹了一下上面的墨迹,递到陵王妃面前笑眯眯的问道。 陵王妃很快便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那幅画上,眼睛越来越亮,唇角的弧度也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方园园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就知道这一关是过了。 言菁几个人站在人群外面,疾恨得捏紧了袖中的帕子。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真是运气好,又让她躲过了一劫! “画得不错,看来也不用收起来了,继续让它留在这藏宝阁里也不错。”陵王妃说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幅画,久久舍不得移开。 虽说不过是添了一轮红日和几往云,但整幅画看起来便多了几分鲜活气息,这幅画便不仅仅只是画而已,而像是一幅被注入了生命力的灵作。 动静相宜,才是一幅有灵气的画。 “王妃,我看季小姐应当是对陵王府很有意见,要不然,她怎么一来就要毁王妃的画,而且还要借机污蔑别人,想来是季侍郎的意思。”沐知心闪着狡黠的眸子,将陵王妃的注意力猛的从画作上拉了回来。 季宝春只觉得浑身冰凉,嘴里里下意识的叫道:“我没有,沐知心你不要胡说!”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沁娘开口了,相信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到底是谁在找麻烦。 而且,找完麻烦以后还没法善后,怕是过了今日以后,也再无人会给季家递帖子了。 对于季宝春,她一向不看在眼里,只不过,人家巴巴的找上门来受虐,她也不介意为民除害就是了。 “胡没胡说看看你的袖子上是否沾了茶水不就是了。”这时,一直没开口中的沐知念陡然出声道,“季小姐,刚才你故意打翻桌上的茶杯的时候,旁人没瞧见,我们这一桌子人可都瞧见了,想必你的袖口多少也沾到了茶水,你举起你的袖子让大家看一看便知。” 轰! 沐知念一句话,瞬间将整个藏宝阁给炸开了。 众人纷纷朝季宝春的袖子看去,还有人根本不需要陵王妃下令,就已经自故自的上前去捞起她芝大的袖口看了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季宝春恼羞成怒,即还要一力强辩道:“我这是刚才喝茶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你们凭什么觉得我袖口上有茶渍就是我打翻的茶水?而且,说不定是顾二少夫人刚才打翻的时候溅到我身上的。” 方园园等人闻言瞬间就嗤笑了一声。 沐知念已经懒得跟她说话了,对于蠢人,说多了只是浪费口舌。 方园园很好心的提醒道:“你们在那边喝的是什么茶,我们在这边喝的又是什么茶,比一起不就知道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很快便有人跑到季宝春她们那桌去察看她们刚才喝的是什么茶了。 “季小姐她们喝的是龙井。”那个最先上前去察看的人说了一句。 紧接着,捉着季宝春袖子的另一个闺秀惊道:“呀,我今日才知道,龙井原来有这么深的颜色呀。” 说完,还故作惊讶的捞起她的袖子送到鼻间闻了闻。 季宝春恼怒的抽回自己的袖子,将其藏在身后,环视着周围一道道如狼似虎的目光,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在响。 “我们刚才也喝了普洱,所以季小姐袖子上沾了普洱的汤色有什么奇怪的。”言菁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沁娘这般得意下去,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警告性的瞪了在场其余人一眼,隐隐透着以权压人的味道。 在场的人没人不知道她跟太子宝怀即日便要成亲的消息,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她就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妃,在场的这些人,若是不想得罪她,就乖乖的见好就收,否则,日后她报复起来,谁也别想跑。 在场许多人家中官位并没有尚书大,更加已忌惮日后言家跟太子联姻,所以,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出口多言了。 可是,这些人怕她,方园园可不怕她。 “言大小姐,你们刚才喝没喝普洱茶难不成这藏宝阁上茶的小丫鬟还能不知道吗?再说了,季小姐今日不管是不是故意打翻了茶水毁坏陵王妃的画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大家来是受了陵王妃的邀请赏灯的,她胆敢在陵王府找事儿,那就是砸陵王府的场子,言小姐还是少说一句的好。” 哼,拿太子殿下出来吓唬谁呢! 谁不知道这满京城里最不怕太子殿下,并且不介意跟他对着干的人就是陵王了,且不说言菁还没嫁给太子,就是嫁了,还不是得乖乖的按着辈份唤陵王一声皇叔。 拽什么呀? 方园园一句话,瞬间又将阁内的气氛的调转了过来。 陵王妃原本也不想将事情闹开来,毕竟画也修补好了,只要大家都追究,她也愿意息事宁人。 可是,方园园一句话直接戳中了靶心。 她说得没错,季宝春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四品侍郎家的千金,竟然敢打她的脸,那么以后传了出去,陵王府还有什么脸面? 若她今日不给季宝春点颜色,那么日后满京城是不是要传,说他们陵王府怕了太子,连带着连太子的姻亲都怕? 陵王让她举办这次灯会,本就是要拉拢人心的,若是这般轻易的就让人扫了面子,砸了场子,那么陵王日后还如何跟太子杠? 短短的几息间,陵王妃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紧接着,她面色一紧,冲着阁内的下人道:“把季小姐给我请出去,我们陵王府不欢迎她!” 一句话,直接定了季宝春的生死。 季宝春面色一白,整个身子摇晃了一下,她完了,她今日若是被赶出去了,以后在这京城的贵族圈子里就彻底的不用混了。 思及此,她祈求般的看了言菁一眼。 这个时候,她只能指望言菁能救她了,毕竟,她做这些也不过是被授意的。 言菁的脸色显然也很不好看。 “陵王妃,你这是不给面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谁的面子不是面子 言菁一瞬不瞬的盯着陵王妃看,那语气里的威胁意思,就差没指直爆出口了。 她虽然不在意季宝春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的女儿,可在外人看来,季宝春是她罩着的人,若是她连自己人都保不住,那么以后谁还会给她言菁面子? “言大小姐这话说的,谁的面子还不是面子了。”方园园不客气的冷笑了一声。 要论在朝中的势力,陵王府也不差。 而且,就算言菁以后嫁入了东宫,但只要太子一日未登基,这未来的天下是谁的,就一日不能下定论。 对于这一点,没有人比陵王更加清楚。 所以,言菁用面子压人,方园园就直接用面子给怼了回去,如今朝中的形势,就算她们不过是些妇道人家,也还是看得清楚的。 “言小姐,你若执意要护着她,就是不给我陵王府面子。”陵王妃本也不想把太多人扯进来。 毕竟,这从头到尾也不过是季宝春挑起的一场闺秀间的矛盾,她也不想上升到那么大。 可若言菁执意要保她,她也不得不站在陵王府的立场上对抗到底。 “陵王府这是要公开与东宫作对了?”言菁面色非常难看,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陵王妃,“陵王妃,你确定你们文远候府能够承受得住东宫的怒火?又或者说,你确定陵王值得你这般的与我们撕破脸?” 若说言菁一开始还只是为了面子而保季宝春,那么到最后,她就是要挑起陵王妃跟陵王之间的矛盾了。 毕竟,陵王妃嫁入陵王府五年都不曾有子嗣呢! 一个没有子嗣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牢牢的拴得住陵王这一根大粗腿? 况且,那文远候自打先夫人死了以后,一直就没有再娶,以至于文远候府至今就只有两个女儿,连个继承爵位的儿子都没有。 她一个空有着王妃名份却没有任何子嗣保障的女人,敢这么得罪言家,言家目前动不了陵王府,难不成还动不了文远候府吗? 这等利害关系,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想得到。 果然,言菁的话一出口后,陵王妃的脸色变了又变。 “不管陵王妃有没有子嗣,陵王都娶了文远候的嫡长女,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今日若是给了言小姐面子,怕是明日陵王就要跟陵王妃生嫌隙了,试问,是要先保住这门亲事重要,还是保住楚家重要?”沁娘一语中的的说道。 陵王刀只觉得脑子一阵清明,当即便强势的下令道:“还不快把人给本王妃赶出去!” 沁娘说得没错,她今日若是放过了这个胆敢在她举办的宴会上砸场子的季小姐,明日陵王就能以她不能堪当嫡妻大任的名义将她架空,她若是在陵王那里讨不着好,那么她又凭什么去护住自己的娘家呢? 这个言大小姐真是好生厉害,她差点就被她给忽悠了。 “陵王妃,你……”言菁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文静姝一把拉住了。 文静姝给她使了个眼神,言菁这才深吸了两口气,不再说什么。 季宝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们俩,她早就知道在关键的时刻她会被舍弃,可她却未曾想到,在对上陵王妃的时候,言菁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亏得她还以她为尊,处处替她着想,为她出头,可是在利益得失面前,她竟然连争都不争取一下。 这也太没用了些! “陵王妃,我错了,陵王妃……”季宝春叫着,被两个壮实的婆子给拧着胳膊拖了出去,她不甘心,她原以为她比决遥要聪明,最少,在言菁看来,她比冯遥那个没脑子的要有用得多。 可是,她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被人给赶出陵王府了,而言菁也不过是假模假样的替她说了两句话而已。 她不甘心哪! 言菁好歹也是未来的太子妃,她难不成还要怕区区一个没有后的陵王府不成? 然而,那些婆子向来做惯了这样的事情,哪里容得她在这里大声喧哗? 还没拖出藏宝阁的门,便一块帕子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强行将她给架了出去。 季宝春双腿费力的在半空中蹬着,极力的想要再挣扎一下。 然而,她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大小姐又怎么会是两个做惯了粗使活的婆子的对手? 很快的,季宝春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整个藏宝阁再度安静了下来。 既然搅坏一锅汤的老鼠屎已经被夹出去了,陵王妃也无意再纠着此事不放,便扬声道:“时辰差不多了,诸位还是随我到大殿里去用膳吧。” 众人冲陵王妃福了福,齐齐的应了一声:“是。” 很快的,这一风波便过去了,就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众人随着陵王妃到了大殿上,那里早已摆好了桌位,也上了一些美酒,那些美食也随着众人落座而陆陆续续的被端上来。 刚才在藏宝阁吃了瘪,言菁心里很不爽,哪怕是坐在了席位上,她的有色也一直没有好转。 相比起言菁的怒形于色,文静姝就显得淡然多了。 “言小姐,如今那杨沁颜也不过是个商妇,你要整她还不是抬抬手的事情,又何必为了这等小事情而动怒呢?”文静姝挨着言菁坐一块,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言菁侧脸看向她,眼睛里直白的写着类似于不爽的情绪。 “今日到场的,可不全是官家贵妇和贵女。”文静姝说着,眼睛不经意的朝坐在斜对面看了一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言菁随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就见唐婉被奉为上宾一般的,直接坐在了席位的前端,那眼神里写满了志得意满。 文静姝点到为止,继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姿态有种说不出来的优雅与漫不经心。 听说太子有意招揽顾琛,但那位顾二公子似乎很傲气,没答应。 真是不识抬举。 就他这样的,就该让他知道什么叫富不与官争。 陵王妃出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之后灯宴便开始了。 “圣上主张一切以节简为主,所以,今日菜品以家常菜为主,还望各位不要嫌弃。”陵王妃说完后,便有歌舞涌了进来。 陵王算得上满朝最有钱的王爷了,所以,当陵王主动提出要代替圣上宴请这些达官贵妇的时候,圣上欣然答应了。 “王妃说的哪里话,陵王府既是代天宴请,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妇们怎么敢嫌弃。”说话的是坐在陵王妃下首边上的乐君王妃。 如今在这京城里,陵王是唯一的一个亲王,在场的命妇里头,自然没有谁的位份能够高过她去。 “王妃,今日既然难得高兴齐聚一堂,左右这里也没有外男,不如,我们玩点别的,不然,光看这些歌舞多腻乎啊。”言菁眼珠子转了转后,很快望向唐婉开口道,“我听说唐氏在做姑娘的时候,弹得一手好琵琶,不如,今日露一手,也好让我们长长眼。” 唐婉被点名后,并未马上站起身来,她不动如松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太有诚意的谦虚道:“只是略通一二而已,而且,自打嫁入顾家以后,便许久没有再摸过琴了,怕是会污了诸位夫人的耳朵。” 言菁脸色沉了沉,盯着唐婉那张盖都盖不住的春意盎然的脸,倏然又笑了:“今日所坐的都是各家的命妇贵女,并无外人,唐氏如此推辞,莫不是怕自己技不如人?”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看向与她隔了几张桌子的沁娘。 沁娘的琴技在场多数人都听过,但唐婉作为一个女商人,她擅不擅琴,就没人知道了。 言菁很显然是在激唐婉,她是拿准了她的心思要让她跟沁娘对上。 方园园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言菁这个女人一向记仇,想必刚才在藏宝阁里头打了她的脸,她这会儿要想办法找回场子了。 她这话里的挑拨意味,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唐婉一向自诩哪哪都比沁娘强,她又怎么可能会让人在这种场合里看了笑话? 于是,她只好从容的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如此,那民妇便献丑了。” 歌舞已退,她站到中间,陵王妃已示意人拿了一把琵琶上来,并给她搬了张椅子。 唐婉也没客气,直接就坐了下去。 “王妃,独琴多乏味啊,不如,让姐姐给我伴个奏吧。”说着,她一脸祈盼的望向沁娘。 沁娘正要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冷不丁的就见众人的视线齐齐的往她这边扫了过来,顿时又将其放回了碟子里。 “唐二娘,你想要伴奏,这王府里有的是歌伎,就刚才退下去的,就有好些弹得还不错的,不如,你让王妃再叫几个人上来给你伴奏便是了,我就不扫你的兴了。”沁娘用帕子擦了擦手,盈盈的笑道。 言外之意就是,当众表演搏乐那是歌伎干的事,她唐婉要表演她拦不住,但若想要她杨沁颜也跟着自降身份,没门。 而且,就凭她唐婉那点技俩,还想让她给伴奏,她也配? 唐婉顿时气得脸色紫胀,抱着琵琶的手不由得大力的恨不得将琴给捏碎,这个贱人,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不给她脸,还拿她跟歌伎比! 第二百四十八章 舞剑 “姐姐琴艺高绝,那些个歌伎又怎么能跟姐姐比?姐姐如此推辞,会让王妃及在座的各位夫人误以为我们顾家自命不凡的。”唐婉温婉的笑着劝道,“左右不过是弹一曲,就跟在百花大会上一般,全当交流切搓,姐姐又何必拘泥于场合。” 沁娘悠悠的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淡笑道:“唐婉,你可曾听过我有参加过什么百花大会?又或者,我在什么时候炫过技?除了春宴那次在大殿上,面对北域使臣的挑衅外,我一概没有在公开的场合弹过曲子。” 当然,那种小范围的闺阁蜜友间的交流除外。 除此之外,她当真是没有参加过任何大型的公开的赛事或者表演。 哪怕就是去文曲院,异或是百花大会,她顶多也就是作作画,泡泡茶,下个棋,那些歌舞琴操什么的,她还当真是从未当众表演过。 众人被她这么一说,似乎都深以为然。 作为杨家嫡出的大小姐,她还当真是从未炫过什么技。 就算是在闺阁中,那些个百花大会什么的,她也不过是偶尔露了一次脸,却并未认真的去夺过魁。 为此,京中许多贵女还颇有些不服气。 一个从未公开展露过她全部才华的女子,竟然被奉为京中第一才女,让她们这些年每孜孜不倦的在公开宴会上露脸的人怎么服气? 可哪怕是不服气又如何,人家杨大小姐从来就不在乎这些虚名,也从不轻易的应下任何的挑衅。 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唐婉,你要干什么是你的事情,还请不要事事都拖带上我,我跟你不一样,而且,我相信王妃也不是一个一言不合就要当众给别人抚琴的人。”沁娘笑容不减的说道。 她是在告诉她,她唐婉今日就算当真是献了丑,也丢不了顾家的人,毕竟,她不过是个妾。 若是想拖她下水,或者沾她的光,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从不掩饰对她的不喜,更不畏惧她唐婉的恶意。 她就这么恬淡如菊般的将唐婉的话头给挡了回去,气得唐婉差点没绷住脸上那抹伪装出来的温婉与端庄的笑。 这个杨沁颜,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和讽刺她是一个妾。 嫁给顾琛做妾,这是她这辈子扎得最深的一根刺! 活了两世,跟唐婉交手了两世,她自然清楚唐婉最在意的是什么。 她就那么坐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唐婉眼中不断翻滚的怒意与疾恨,只觉得心头一阵痛快。 生为嫡女正妻,没有人会自降身份的以歌舞表演来取悦别人,言菁激她出来,不过是想用她来挑衅她罢了。 只要她不接招,唐婉便只能自己表演。 “唐氏,既然顾二少夫人不愿意,你就自己弹吧。”陵王妃原本还只是看热闹,想看看这顾二公子这两个女人之间龃龉,没想到沁娘居然把自己给拉下了水。 她自然也不能自降身份的去反驳她。 作为陵王府明媒正妻的嫡妻,她自然是做不到当众表演这种事情的,于是,她只好出声截断了唐婉接下来要说的话。 “哼,顾二少夫人莫不是怕自己跟不上唐氏的节奏吧。”言菁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言大小姐说的是,我一个内宅中的女人,每天要管那么多的事情,哪有空天天抚琴,技艺又能高到哪里去?”沁娘笑了笑说道。 你说本夫人差那便差吧,反正,你高兴便好。 她一句话,讽刺了两个人。 唐婉的脸色顿时更阴沉了,这个女人,是在向她炫耀她身为正妻的优越感吗? 她当真很想丢下琴甩袖走人。 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她又生生的忍下了。 碰了个软钉子,言菁气结。 这个杨沁颜还真是油盐不进,都已经嫁入商贾家了,还装什么清高! 一旁的方园园几个人早就憋笑憋得快要绷不住了,反正不管你们说什么,沁娘都不接招。 只要不接招,不管这些人想干什么都不能成功。 “姐姐不给我伴奏也行,只听闻李少夫人是将门出生,想来剑舞得也是极漂亮的,不如,我给李少夫人伴个奏,李少夫人舞一手如何?”唐婉想,在这些世家千金眼里,歌舞自是卑贱的事情,但舞剑总不犯忌吧? 况且,她都自降身价的要给对方伴奏了,总不至于这点要求也不能答应吧? 今日好歹也是陵王妃设宴,若是沁娘几个人总是左右推辞,想来陵王妃脸上也不好看。 区区的京兆尹,难不成还想跟陵王府对着干不成? 唐婉心念电转,就听方园园爽快的应了一声:“好啊!拿剑来!” 陵王妃原本还略有些紧绷的面容骤然松懈了下来,沁娘拒绝唐婉有正当理由,她可以理解,可若方园园再绝,那她便下不来台了。 好在方园园也是个识趣的人,丫鬟把敛拿来之后,她很快便站到中间空旷处开始舞起了一抹剑花。 唐婉勾了勾唇,垂下眼眸,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茫。 她耐何不了杨沁颜,她就不信她还耐何不了她的狗! 沁娘皱了皱眉,眼睛盯着唐婉灵动的指间看了几许,又移开了,她总觉得唐婉非要人上去与她一起表演有些目的不纯,却想不出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 曲子一开始还比较柔和,渐渐的便越来越快。 方园园舞剑的动作随着她琴声节奏的加快而加快,很快的,那剑便舞得只能看到一道道剑光残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众人聚精会神的看着。 在场有不少武将的妇人,一个个看得颇有兴志。 “没想到方将军的女儿还有这等功夫,果然是将门虎女啊!” 人群里不时有人感叹着。 琴声再度转缓,方园园的动作也跟着缓了下来。 只是,一瞬间,琴声再度加快,方园园也只好跟着加快。 如此反复了几回以后,沁娘便看出些名堂来了。 前世,她为了跟唐婉斗,可是看过不少书,也学过不少东西,像这种以琴伴舞的故事她也曾在一本古迹上看过。 当即,她脸色便沉了下来。 “沁姐姐,怎么了?”沐知心第一个发现她脸色不对,顿时便凑过来问道。 沁娘心里不踏实,扭头问她:“你的剑舞得如何?” 沐知心好歹也是候府的二小姐,她虽琴棋书画不如沐知念,但却有自己的专长,她平日里好动,自然少不得学了些防身的手段。 “还行。”沐知心没有谦虚,直接点了头。 “那你上去与阿园共舞,记住不要被唐婉的琴声给左右了。”沁娘叮嘱了一句,“你若不行,我再让阿研上。” 沐知心虽有疑问,但她却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当即便让人又取了一把剑来,跟陵王妃行了个武人的礼说道:“王妃,园姐姐一个人在上面舞多寂寞,臣女也有些手痒了,还望王妃允我一道上前对舞。” 陵王妃看得正兴起,自然是不会驳了她的面子,当即便点头应允了。 沐知心上去以后,便跟方园园对战了起来。 方园园原本还有些力不从心的,有几次在唐婉慢转快的时候显些没控制住手中的剑,差点就脱手飞出去了。 但沐知心一上来,她的注意力便被转移了许多。 沁娘看了一会儿,那颗悬到半空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唐婉眼眸一片阴沉,五指翻飞了起来,琴声随着她的拨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而且,丝毫没有再减慢的意思。 沐知心与方园园原本还只当是舞着玩的,可渐渐的便认真了起来,仿佛对方当真是自己千年难得一遇的敌手一般,不由得便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不好,这个唐婉当真是有毒。”沁娘皱了皱眉,担着杯子的指尖不由得紧了紧。 她们若是这般下去,怕是会互相伤害。 突然,只听“呯”地一声脆响,唐婉手中的琴弦瞬间就绷断了。 随着这阵清脆的断裂声,方园园早已舞得有些麻木的手在这个时候再也控制不住力道,整把剑猛的脱飞了出去。 “啊——” 眼见着那柄剑被高高的挑起,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后,便直直的朝着陵王妃射了过去,在场的众人顿时倒吸了口冷气,齐齐的发出一声惊呼声。 沁娘眼瞳一缩,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方研研也是个脑子活络的人,从沁娘让沐知心上场以后她便提高了警惕,这会儿见那柄剑脱飞了,顿时身体快于脑子的跃了起来。 她跃至半空一把将那把剑给握在了手里,然后凌空一翻,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并且顺势也舞了一阵剑花。 随着剑势一收,她握着剑凛然的站在中间,冲陵王妃抱了抱拳道:“我姐妹平日里在家中练剑的时候凌空传剑,若是惊到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方园园那颗高高提起的心,在方研研接住剑后,便缓缓的落了下来。 她定了定神,与沐知心并肩上前道:“臣妇见自家妹妹一直坐在一旁吃得欢,没忍住便激了她,没想到她还真是反应快。” 姐妹两三言两语的,便将一场失误化为了默契的玩笑,在场的众人纷纷松了口中气。 陵王妃见状也只笑着大度道:“无妨,舞得很精彩,都回去坐吧。”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唐婉身上,若有所思。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旁门佐道 唐婉没想到这样都能让她们逃过一劫,见陵王妃看过来,她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面上露出些许抱歉的说道:“陵王妃,刚才是妾身弹得太快了,这琴不知道怎么的就绷断了,还望王妃恕罪。” 她嘴里说着恕罪,可面上却并无几分认为有罪的样子。 在坐的人都很清楚,即便是陵王妃再不满,也不能拿她如何。 毕竟,她可是刚才圣上面前露过脸的人,还是圣上特地点了名要请过来赴宴的。 在坐的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顾二夫人弹得不错,倒是我府里的这把琴不太好了。”陵王妃面然淡淡的说道。 陵王妃盯着唐婉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能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深究,只能顺着唐婉的话客套了一下,命人把琴拿下去了。 唐婉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垂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 她没有想到,这都没能整到沁娘那一帮人。 看来,这些个人运气还真是好。 方园园几个人回到位置上以后,拍了拍胸脯,直到坐下来喝了一杯酒以后,她都没有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倒是沐知念心细,其实在刚才让沐知心上去救场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些疑惑了,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她也不好多问。 这会儿大家都坐回来了,她自然也就问出来了:“沁儿,那唐婉刚才弹的曲子是不是有古怪?” 她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东临的曲子,而且,那曲子一开始听着很舒服,可越听到后面却越是有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感觉。 而且,舞剑的人随着她弹的曲子旋律似乎失了控制。 唐婉跟方园园几个人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以后,歌舞再度开始了,大家都吃着喝着,一时间也没人再注意到她们这边。 沁娘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的说道:“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故事,说的是古代战乱时期,某国新君继位,一个日渐强大的附属国就派了使臣去朝贺,在宴会上,该使团就有一个人弹了这样一曲类似的曲子,也是让人舞剑,就像今天唐婉这般提要求,新君就派了他们国家的一个武将上场。” 几个人听到这里,顿时倒抽了口冷气。 “然后那个舞剑的武将也像今天这般?”方研研好奇的问。 “对,那个武将失控了,剑刺向了新君,周边有高手护卫,自然是没成功的,但是,使团的使臣却趁机挑拨了他们的君臣关系,那个武将本是该国不可多得的一名将才,后来新君找了个理由把他给杀了,之后该国就开始走向了衰败。” 说着,她又端起一杯果子露呷了一口。 一时间,一旁听故事的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沐知念才开口道:“你是说,唐婉这是故意使的离间计,想要让我们跟陵王妃互相撕咬?” 她不傻,唐婉突然间的提出让方园园上场配合她舞剑她就猜到这其中定估有什么阴谋。 只是,她没想到,这阴谋还能使得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 “如果刚才没有人上去救场,唐婉一定会极尽全力的挑拨关系,重点是,她一定会将矛头指向我,说是我与你们交好,所以你们都是被我唆使的,最后来个大度能容的劝说,让陵王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毫无疑问的,在这样的场合,为了不扫兴,陵王妃最终也不会真拿她如何。 可这件事情难保不会在她心里留下阴影,日后,顾家和杨家,怕是都要被陵王府给针对。 最终,唐婉一定会找准了机会在顾家人面前歪曲事实,让顾家人对她心生厌弃。 这样的招术,在前世,唐婉曾用过无数次,她就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还有何后招。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阴险了。”方园园愤愤的说道,“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用这招的?是那曲子有问题,还是她去哪里学了什么邪门的功法?” 沁娘凉凉的笑了笑:“这个唐婉小小年纪便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她可是学了不少旁门佐道,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 就连那滑胎药,不也是从别处弄回来的吗? 而且,她为了害她,像这种阴损又寻不着痕迹的药,相信她手上还有许多,在前世,想来在她不知不觉中,给她下了不少。 要不然,她哪能年纪轻轻的就病死在一方小偏院里? “那曲子其实不邪门,邪门的是那旋律转得太过急,而且,过于频繁,一个人的动作若是频繁的重复了无数次后,身体便会形成一种习惯,以至于突然间又转高潮的时候,会失控。”沁娘说着,若有所思的看向唐婉。 唐婉正巧也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只一眼,她便确定了,唐婉刚才弄那么一出,想来是早有预谋的。 她就说难得在这样的场合露脸的机会,她唐婉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尤其是这种会将她慢慢的拍死的机会,她是有一个抓住一个,一时也不肯放松。 为了对付她,还真是难为她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的剑脱手的那一瞬,我觉得整条手臂都麻掉了,幸好当时阿研反应快,接住了那把剑,要不然我就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了。”一想起刚才那一幕,方园园到现在都还有些唏嘘。 陵王府揽下这样的活借着元宵花灯日宴请她们,目的大家心里都有数,虽说方家或者李家都不打算向任何一方势力靠拢,可也不想得罪了任何一方。 若是今日这一出最后没有控制住场面,回头陵王府肯定会疑心方家或者李家对他们有什么不满,到时候怕是会想尽办法的打压他们。 就因为她们几个跟沁娘交好,这个唐婉为了小小的内宅之争,就要把他们这几大家族全都拖下水,这手段未免也太过阴毒了点。 “反正在唐婉看来,你们跟我已经是一伙的了,日后你们若是单独碰见了她,能不正面交锋便不正面交锋吧,免得人家又寻思着给你们下什么套。”沁娘略有些愧疚的说道,“说起来你们都是被我连累的。” “说什么呢?”沐知念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很快就是杨家的人了,还分什么你我?” 沐知心连忙点头。 沁娘一愣,顿时就失笑了。 也对,沐知念很快就是她大嫂了,从此以后,沐家跟杨家是分不开了。 “在这股乱局当中,不论是李家还是方家,想要保持中立也是很困难的,若是我们长期的不配合,想来陵王府迟早也会对我们下手的,所以,也算不得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况且,大家都是朋友,说什么蠢话。”方园园说着,端起自己的酒杯,要罚酒。 沁娘心中一暖,举杯跟她们几个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前世,她几乎没有交过什么朋友,没想到今生将注意力从顾琛身上转移出来以后,她身边渐渐的聚集了这么多的人。 宴会过后,陵王妃便领着众人去王府后院中那条河边去放灯。 沁娘注意到,唐婉拿了一只玉兔灯后,便放到了河里,随着无数河灯从河道口漂向了城外。 “不知道姐姐许了什么愿望。”唐婉放完灯后,笑盈盈的看向沁娘问,沁娘不理她,她又自顾自的说道,“我唯愿我与阿琛能够长长久久,并且能够早日为顾家开枝散叶。” 她特地咬重了后面的四个字,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沁娘的脸色看。 她知道沁娘刚刚失去了她与顾琛的骨肉不久,想必这个时候提起这个梗,心里还很不舒服吧。 她不舒服,她心里就高兴了。 沁娘心口窒了窒,她明知道唐婉是故意来刺激她的,可是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痛了一下,随即,她面色淡淡的看向对方道:“我劝你还是祈盼一下能够长命百岁的为好。” 前世,沁娘就没活过二十五。 今生,她要唐婉生不如死。 “姐姐,年还没过完呢!你怎么能咒我。”唐婉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她说道。 而且,她说话的嗓门半分也没有压低的意思,她就是想让别人知道,在顾家,杨沁颜就是容不下她。 她杨沁颜就是这满京城里最大的妒妇。 “唐氏,我劝你别作妖,刚才那一把掌我打在了你身边的下人脸上,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若再在外人面前丢人,我一样打你。”戚氏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她站到沁娘面前,目光锐利的逼视着唐婉。 唐婉脸色僵了僵,想到这个女人刚才半分面子也不给她,说把她的人拖走就拖走了,让她难得的得露脸机会丢了个大人,她心里就气得不行。 “大嫂,我不过是跟姐姐说句话而已,这也不行吗?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妾,所以我连跟你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吗?”唐婉的情绪有些爆棚的说道,她眼里迅速的蓄满了泪水,看着楚楚可怜。 “唐婉,我不过是祝你长命百岁,何来的咒你?依你这般说法,那春宴的时候大家都祝圣上千秋万代,那么也成了诅咒吗?”沁娘当真是要被这唐婉给气笑了。 一时不表演就憋得难受。 第二百五十章 又遇太子 唐婉顿时一噎:“我没这么说。” “你没这么说,那你在这里不依不饶的演个什么劲儿?”戚氏皱着眉,毫不掩饰眸中的厌恶,“这里可没有男人,你这般做派可搏不到什么怜香惜玉的同情。” 说完,她就挽着沁娘朝着另一边走了。 似乎多跟她站在一处都嫌空气不好。 唐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 即便一开始有那么几个想要巴结她的,这会儿对她也有些看不上了。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府里的嫡妻正室所出?真正看得上唐婉的又能有几个? 所以,即便是陵王妃请了她来,她也只能一个人捏着帕子站在一旁恨得牙痒痒。 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人都来巴结她。 这边,戚氏和沁娘可没心情搭理唐婉,也根本没拿她当回事。 两个人走到另一边,戚氏就忍不住问了之前在宴会上的那场舞剑,显然,就连她一个毫不懂武功的女人都看出来了,这唐婉有些门道。 沁娘也没隐瞒,将刚才与方园园几个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戚氏听完以后,诧异了的瞪圆了眼睛:“这个唐婉,她还真是敢!” 她之所以看不上这些妾,就是因为这些小门户家的姑娘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了,做事情总是小眉小眼的。 她不反对男人三妻四妾,可她绝不能容忍那些把内宅争斗闹到外人面前的事情,这唐婉若是在大房院中,早就被她的雷霆手段给弄死了。 可是,沁娘现在还不想弄死她,她要一点一点的让唐婉失去一切,最后活得生不如死。 这么快就弄死了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大嫂,她也就是喜欢卖弄些小聪明三不五时的作一下妖,现在顾琛还用得着她,暂时也不会让她死,而且,我怀疑她背后还有人撑腰,而且所图不小,要是不拔出萝卜带出泥,怕是以后会有更大的麻烦。”沁娘皱了皱眉说道,“不过大嫂放心,我吃不了亏。” 戚氏见她心中有数,顿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叮嘱她万事要多小心,沁娘一一应下了。 放完灯以后,许多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告辞了。 沁娘早就不太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见有人先走了,她便也领着丫鬟一道告辞走了。 只是,她没想到,刚一出陵王府的门,便撞上了宋怀。 “顾二少夫人,好巧。”宋怀笑得如沐春风,步伐款款的走了过来。 沁娘诧异的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整个陵王府周围站了许多禁军,而且,看宋怀的样子,也不似往日里那般穿着便装,而是一身铠甲,看着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沁娘指着四周举着火把的士兵们问。 “哦,近日里父皇命我调查兵部兵器被盗一案,所以晚上要加强巡罗,我今日就是查到了一些眉目,所以亲自来看看,他们,纯粹是来陵王府外面护卫的,毕竟里面赴宴的可都是京中要员的家眷。”宋怀嗓音浅淡的说道。 他这话完全挑不出一点毛病,可沁娘却直觉的觉得这里边不简单。 而且,即便是要护卫,命要在暗处守着就是了,又何必这般大的阵仗,这不是吓唬人吗? 他自己也说了,来赴宴的都是女眷,这女眷难免胆子小,这要是冲撞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近京城里有些乱,顾少夫人要回府吗?不如,我顺道送你吧。”宋怀说着,利落的翻身上了马,那姿势,有一种说不出的英姿飒爽,与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湿润形象实在是差太远了。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无论做何种动作都令人赏心悦目。 “不必了,太子殿下既然有公务在身,民妇就不多打扰了,我带了护卫。”沁娘想到顾琛那张大黑脸,下意识的出口拒绝道。 顾琛本就不喜欢宋怀,加上宋怀拉拢失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们之间都不应该有过多的牵扯。 所以,拒绝完以后,她直接就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男人焦急的声音:“小心!” 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人从后面揽住,旋了几圈。 只听“嗖”地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擦着耳边飞了过去,陌生的气息令沁娘心里一阵抵触,几乎是站定的瞬间,她就将对方给推开了。 只是,还是慢了一步。 紧接着,一个熟悉又低冷的声音便在夜空中响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沁娘只觉得头皮一紧,机械的转动脖子,下一瞬,她整个人便被大力的扯了一下,然后,落入了一个宽阔而熟悉的怀抱。 然而,满含煞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过就是晚到一会儿,你就敢给我戴绿帽子!” 沁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气得面上一片紫胀,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莫名奇妙的扣上了一顶红杏出墙的帽子。 关键是,她还正大光明的出墙! “顾公子误会了,刚才有人在暗处放箭,我情急之下才这么做的,失礼之处,还望顾公子海谅。”相比起顾琛即将要暴走的怒海翻天,宋怀要显得淡定多了,声音里不见半分慌乱。 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与他比起来,顾琛倒显得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顾琛黑沉着脸看着对方,语中含刺的说道:“这里站了这么多的禁军都是死的,竟然让人有机会在暗处放箭,难怪圣上命太子殿下彻查兵器被盗一案迟迟未曾有进展,想来太子殿下每晚都带着一堆的禁军出来赏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他也不去看宋怀的脸色,揽着沁娘便上了马车。 被讽刺出来赏花的宋怀脸色在顾琛转身的那一瞬便沉了下来,他身边站着的那一众的兵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刚才那只箭射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追出去了,只是现在还没回来,余下的人也不敢多说话,免得惨遭雷霆之怒。 顾家的马车内,气氛凝结到了冰点。 沁娘想到他刚才说她绿了他,心里就生气。 她好好的准备上马车,哪里知道会有人在暗处朝她放箭,若是有得选,她还当真愿意被一箭射中算了。 省得顾琛在这里给她摆脸色。 “你就不准备说点什么吗?”马车驶了半路,沁娘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顾琛脸色顿时更臭了。 “说什么?那箭又不是我找人放的,而且,我都要走人了,我后背又没有长眼睛,我哪里知道宋怀会扑过来。”一想起刚才被对方圈在怀里的那种感觉,沁娘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恶心。 她两辈子加起来,除了顾琛之外,还没被别的男人抱过。 这个宋怀倒当真是敢。 “我早就让你离那宋怀远一些,你偏不信,看看,这不是被缠上了么?”顾琛冷笑了一声,“莫不是我纳了唐婉进门,你心里不服气,所以你也要去勾搭一个来向我示威?” 沁娘一听,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她气极反笑道:“是啊,你们男人可以纳妾,我们女人为何不可以?今日唐婉可是又在我面前表演了好大一出戏,我这日子不好过,自然也要给你添一下堵。” 顾琛气得脸色铁青,磨着牙道:“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他一把将她从另一边拽过来,一只手死死的捏着她的脸颊,眸光黑沉沉的盯着她,马车内的寒气瞬间又胜了几分。 两个丫鬟坐在马车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顿时不由得替沁娘捏了把汗。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们小姐为何总是不懂这个道理呢? 总要在顾公子生气发怒的时候去添把火,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她们有心想要阻止,可她们也知道,顾琛若真发起火来,十个她们这样的也不够让他捏死的。 “你耳背吗?还需要我再说一遍!顾琛,把自己的无能迁怒在我一个女人的身上,你不觉得羞耻吗?你若真那么在意宋怀,便时时守着不给他机会,他又能耐你何?你自己也说了,你来晚了一步,又不是我主动去勾搭他!”沁娘掰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颊从他的魔爪下解救下来,不客气的讥讽道。 在这个男强女弱的世界里,男人若想做什么,女人又如何拦得住? 宋怀若真的对她有心思,她即使态度已经摆明了,对方身份摆在那里,她又能如何? 换句话说,顾琛若当真强大到令所有人忌惮的地步,宋怀即便是对她有非份之想,又怎么敢动她? 说来说去不过自己太弱罢了。 顾琛被她说得一堵,是啊,明知道她独自来这种虎狼窝来赴宴,他为何不早些来呢? 可是,自打他拒绝了宋怀以后,他便被许多事情给绊住了。 今晚他不是不能来早一些,只是他刚出门却又遇上了些麻烦,这才耽误了。 没想到,他晚来一步,就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搂着,这让他如何能忍? 当即,他一股血冲脑门,便口不择言了。 这会儿被她一堵,倒有些后悔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唐婉被劫了 “沁儿,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顾琛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我刚才语气不好,我道歉。” 沁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位素来高傲别扭的主近日来道歉倒是道得很是顺口,搞得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我原本的确是早早出出门准备来接你的,可是在半道上出了点状况耽误了,我一来就看到那太子对你动手动脚的,一时间就没忍住,我……”顾琛语气一转,再次看着她诚恳道,“你说得对,我不够强大,所以很多事情超出了掌控,这令我很暴躁,我日后一定亲自防着那个觊觎你的太子,定不让他再有机会。” 他说得真诚又恳切,沁娘眼神复杂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别开脸,不太自然的说道:“知道了。” 最近顾琛三不五时的在她面前表露深情,搞得她怪不自在的。 这样的顾琛,像是被人换了魂一般,尽管已经有蛮长一段时间了,可她就是无法适应。 “那我明日带你出城踏春如何?”顾琛见她面色缓和,连忙讨好道。 他可以感受得到,自打他率先低头以来,沁娘对他的敌视已没了最初那么强烈,所以,他并不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再一次将二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度拉回到从前。 “嗯。”尽管沁娘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要控制住自己的心,不要再为顾琛沦陷,可是,近日来顾琛天天向她示好,而且脾气太度一改往日的傲气,这令她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 而且,她说过,即便是她不要的,她也不会让给唐婉,顾琛如今对她百依百顺,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体贴,她没有理由硬将他往唐婉身边推。 “那我一会儿就让管家去准备一些出门要用的东西。”顾琛喜形于色的说道。 顾琛拥着她,她也没有再挣扎。 马车内的渐渐的散发现甜蜜的气息,外面的丫鬟见状都松了口中气。 她们还真怕两个人在马车里万一动起手来,到时候吃亏的反而是她们家小姐。 一行人驾着马车很快便到达了顾宅门口,门房开了角门,马车刚要驶进去,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打马声:“顾公子,等等!” 顾琛坐在马车内,心爱的姑娘搂在怀中,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她的手指,跟她商量着明日去哪里玩。 不曾想,人还没进到家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呼喊,并且还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看样子很着急的模样。 顾琛皱起了眉头,而且,突然被人冲出来破坏了他与妻子之间的和乐气氛也令他心里很不爽。 “顾公子,请留步!”那个转眼间便来到了他们的马车前,抱拳道,“在下是巡城卫的人,刚才有一伙匪人劫走了您的侧室唐氏。” 随着那人话音落下,马车内的空气瞬间凝结。 好一阵沉默。 尤其是对方那句“您的侧室”更是刺激得马车内的二人脸色变了又变。 “顾郎,人家特地跑来报告你,说你的小妾被人劫走了。”沁娘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声音凉凉的说道。 她觉得非常讽刺,就在上一刻,她还盘算着要让唐婉每天只能看着他们夫妻和乐,让她心里不痛快。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跑来让她不痛快了。 被劫走了是吗? 有本事就别再回来了! 沁娘有些气结,为何唐婉总是能在别人心情最好的时候跑出来刷一下存在感,煞一下风景。 “我没有小妾!”顾琛脸色也很不好,他与沁娘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几分,二人之间的气氛也轻松和乐。 这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二傻子,居然敢坏他的好事! 顾琛黑着脸,掀开车帘,那双眼睛比黑夜更黑。 “顾公子,唐氏出了陵王府以后,便横冲出一匹疯马,将她的马车给冲撞了,然后有个人从暗处冲出来,将人给劫走了,我们的人已经去追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过来跟顾公子说一声。” 骑在马上的那个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上穿着巡城卫的统一服装,见到顾琛,他很客气的冲顾琛抱了抱拳。 虽说大家都知道顾琛的正室与侧室都去参加了陵王府的灯宴,但谁也没想到顾琛去接人,竟然只接正室,而侧室竟然像个外人一般,一个人被甩在了后面。 而且,明明就是一家人,却要分两批出入,这在外人看来,就是家族不睦,是大忌,但顾琛似乎从不在意这一点。 虽然他不在意,可人毕竟还是他名下的妾,他们巡城的时候遇上了,总要过来报备一声的。 “顾公子,我虽管不着你府中的事情,但是,那毕竟是你名下的女人,她若是有个好歹,于你的名声也不太好,所以,你最好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那汉子眼睛不由得往马车内瞟了一眼,虽未看清里面女人的样貌,可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作为一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决不可以不爱惜自己的名声。 虽说杨家大小姐是他的正妻,可既然纳了妾,也得负责不是? 况且,那还是一个在圣上面前露过脸的妾,总不能让人有机会说闲话吗? 顾琛心里非常烦躁,如果可以,他真的恨不得一刀将唐婉给捅了干净,免得她时不时的就要在他面前蹦跶两下。 “快去吧,人家说的也没错。”沁娘说着,推了他一把,将他给推出了马车,然后冲着赶车的秋雪道,“我们回沁园。” “是。”秋雪目不斜视的驾着马车朝着内院而去,连看都没有多看顾琛一眼。 秋桃更是毫不掩饰眸中的鄙夷,瞥了顾琛一眼后,马车与他错身而过。 她们也看出来了,顾琛的脸色在被推下马车的那一瞬,臭到了极点,可是,却半分也不值得她们同情。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娶了唐婉进门,不是他自己找的吗? 没有能力撑控一切,就不要揽那么大的责任。 顾琛黑沉着脸,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扭头看向那个巡城卫问:“人从哪里被劫了?” “就在离陵王府两条街的巷子口。”汉子说着,“我们的人已经追去了,顾公子随我来便是。” 刘管家已经将顾琛的马给牵来了,顾琛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随着那汉子飞快的又出了府门。 刘管家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家少爷掬了把同情的泪水。 这夫妻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这唐二娘又出事了。 看来,这关系还得崩。 沁娘回了沁园以后,很快就洗洗吹灯睡了,秋桃跟秋雪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 翌日下朝以后,消息便传开了。 兵部尚书因为渎职被圣上给卸职了,由陆家的二老爷陆真顶上去,陆真由一个六品元外郎一下子就蹿到了二品尚书之位,引起了满堂的争议。 而陆家几十年都没有人爬上过四品以上官位,如今一下子出了个二品官,一下子被这个消息轰得也有些晕头转向。 这陆真是陆老爷子的次子,平日里也没什么突出的能耐,虽说进了官场也有十多年了,可一直不上不下的在兵部任一个员外郎,整个陆家也都是陆老爷子在支撑。 可现在一下子砸出了个兵部尚书来,这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不真实。 随后,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京城最少有半数以上的人跑到陆家去送礼,顺便想要探听一下陆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陆老爷子一向谨慎低调,还未从圣上这一决断中回过神来,也不敢太张扬,只吩咐门房闭门谢客,叮嘱府里的家眷没事不要出去乱说话,免得给家里招祸。 圣上这一招,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 沁园,沁娘盘腿坐在蹋上,自己跟自己下棋。 “你说什么?二舅舅接了兵部尚书的位置?”秋雪一进门便将散朝后的消息回来与沁娘说了,沁娘皱了皱眉,诧异的看向秋雪问。 “千真万确,这散朝后大家都传开了,而且,握说现在已经有许多府里备着贺礼跑到陆家去送礼了。”秋雪眨了眨眼睛说道。 沁娘顿时也没心情下棋了。 原本那兵部尚书是左明,可自打左澜给他父亲惹了祸后,便被圣上给降了职,由原来的侍郎顶了上去。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兵部又出事了,那位新任的尚书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撤了。 看来,这兵部是块人人争夺的肥肉,所有人都想要把兵部的节制权捏在自己手中。 可是,如今兵部倒霉了,圣上命太子负责调查兵部兵器被盗一案,按理说太子应当尽快的提拔一个自己的人上去顶上。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该让一个不受自己撑控的小人物给占了那么个位置。 除非,他自认这个兵部尚书就算现在顶上去了,也坐不了多久。 这么一想,沁娘的心里便焦虑起来了。 陆家说到底是她的外祖家,她也不愿看到陆家成了别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看来,她得找个时间与祖父谈一谈。 这时,秋桃挑帘进来汇报道:“小姐,顾公子回来了,还带了唐婉……” “回来了便回来了,有甚好稀奇的。”秋雪没好气的道。 秋桃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夜未归 “有什么你便说罢,不必吞吞吐吐的。”沁娘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道。 秋桃咬了咬唇,道:“据说,他们二人一夜未归,刚才回来的时候,下人们都瞧见了,二人的依赏都有些不整,也不知道这一夜在外面发生了点什么,那唐婉一副柔弱得风吹就能倒的样子,从进门开始便一直粘在顾公子身上。” 说完,她担忧的看了沁娘一眼,生怕她难受,但却又不敢瞒而不报。 沁娘沉默了一瞬,倏然放下杯子,起身道:“想来唐二娘这一晚受了些惊吓,我自然要去探望一番。” 说着,她便吩咐秋桃带一些补品,跟着她一道去宛心阁。 “小姐,你真要去看那个女人?”秋雪手里抱着价值昂贵的补品,愤愤的说道,“那女人惯来会装模作样,谁知道她又在搞什么。”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唐婉就是纯心想要给沁娘添堵,她们又何必去看她,让自己心里更不舒服呢? “小姐要不去,难不成还真让她巴着顾公子不放不成?”秋桃怒得瞪圆了眼睛,鼓着腮邦子道,“那些个狐媚子不都是用这种法子把男人给勾得迈不开腿的吗?我们要是不去,岂不是逞了对方的心意?” 秋桃可不愿看着那个女人如愿。 她虽然不待见顾琛,可顾琛也只能是她家小姐的,旁的女人,谁都别想沾染。 “秋桃说得对。”沁娘勾了勾唇,笑意未达眼底的看向宛心阁的方向道,“我可不管唐婉被劫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我的东西,她想染指,除非我死。” 主仆几个说话间,很快便到了宛心阁。 老远的,便听到唐婉矫揉造作的声音传了出来:“阿琛,我疼,我好疼,你别走……” 沁娘有一黑,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演,真是令人恶心。 “哟,少夫人怎么来了?”郁嬷嬷眼尖,一眼便看到沁娘领着两个丫鬟进到院中,皮笑肉不笑的迎了上去。 嘴里虽然叫着少夫人,可面上却没有半分恭敬的意思,眼里甚至隐隐还有些挑挑衅。 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在陵王府,被戚氏给当众拖了出来,她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就算是在宫里,也没有谁敢轻易的对她动手。 没想到,区区一个白身之家的妇人,竟然敢教训她! 戚氏是在长房长媳,又不住在顾宅里头,她们耐她不得,可要想给眼前这位杨氏使点绊子,还是可以的。 说到底,戚氏教训她们,还不是为了给这位杨大小姐出头。 “郁嬷嬷,我家小姐听闻唐二娘脱险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你让开。”秋桃一步当前,代替沁娘开口道。 区区一个老奴婢,也敢跟她家小姐说话,呸! 郁嬷嬷皮笑肉不笑的道:“这……恐怕不行呢!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姑爷自在里面给我家二夫人上药,你们还是请回吧。” 言下之意就是当真不让她们进去了。 秋桃的脸色立马便不好看了,这个狗腿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宫里出来的就能目中无人了? “郁嬷嬷,我劝你最好还是让开!”秋雪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手中的短剑,眼里寒光湛湛的看着她道,“要不然,万一又伤着了可不好,在这个宅子里,我家小姐才是女主人,还没有哪个地方是我家小姐不能去的。” 秋桃冷笑道:“昨儿个被大夫人打了一巴掌这么快就忘了疼了?还想吃点排头不成?” 郁嬷嬷脸色一变,也懒得再与她们虚以委蛇了,当即沉下脸道:“我可不是你们顾家的奴才,我的身契也不在你们顾家手里头,要打要杀,还轮不到你们!” 沁娘笑了笑:“嬷嬷的意思是,打狗还要看主人了?” 秋桃跟秋雪齐齐的笑出声来,她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在向她们炫耀她是圣上的狗吗? 若她们当真打了她,那便是打圣上的脸。 “秋雪,让她滚开!”沁娘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下令道。 秋雪早就摩拳擦掌了,就等着她发话,这会儿得了令,几乎毫不留情的就抬起脚朝着郁嬷嬷腹部踹了过去。 心想,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小人! 昨儿个被戚氏打的时候,她们可没听说她们敢去顾家老宅找戚氏算账,今日却胆敢来拦着她们家小姐,想必是知道戚氏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不敢对她如何。 可是,她们就敢欺负她们家小姐靠山小了吗? “哎哟~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郁嬷嬷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连自称也忘了,直接便称起“我”来了。 当真是出了宫以后连自己是人是马都不记得了。 “别说是打了你,就是杀了你,我也不怕!”沁娘凉凉的笑着,“一个奴婢,居然敢三番五次的拿圣上来压我,难不成,你还敢说自己是圣上的脸不成?” 沁娘抬脚便往屋中走去,连看都懒得多看地上的人一眼。 三五个丫鬟上前去将郁嬷嬷给掺扶了起来,郁嬷嬷脸色一阵难看,叫嚣着:“还不快去给我把大夫请过来!” 院中的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 但,沁娘已经完全不关心了。 她一脚踏进屋中,便看到唐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露着半边香肩,抱着顾琛的胳膊,软软的瘫在床上,眼里的泪水跟不要钱似的,一直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秋雪“啧”了一声,直接将脸别到了一旁,觉得有些辣眼睛。 秋桃捏紧了拳头,恨不得替沁娘上前直接给顾琛一拳。 相比起两个丫鬟的愤怒与不耻,沁娘脸上显得淡然多了,她冷眼瞧着眼前这一幕,许久都未曾开口。 顾琛原本想要走的,可唐婉就跟只八爪章鱼一般,死死的巴着他不放,而且还口口声声的用连弩图的制作人的下落来要挟他,令他再度投鼠忌器。 那个真正制图的人至今都未曾有下落,之前听说西蜀也出了奇特的兵器,他以为人被西蜀抓了,可派出去的人回来报说,那些军械是他们国家军械部自己研制的,根本就没有抓到这样的人。 于是,唐婉再度成为唯一的线索,他还不能让她死。 所以,尽管再不愿意,他昨天晚上还是亲自去找人了,经过半夜的探查,最终在城南的破庙里找到了人。 而且,他们去的时候,唐婉似乎正在被欺凌,身上还有鞭伤,拼杀了好半天才将人给带了回来。 一回来他便脱不了身,心里颇为焦急。 他是真怕沁娘再度冷眼对他,这会儿见她竟然亲自来了,当即便心乱如麻。 “沁儿,你别多想,我……”顾琛急急的想要扒开唐婉,可他越是想要扒开她,唐婉就攀得越紧,急得他满头大汗。 他原本想要解释,可又看了一眼唐婉目前的情景,顿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他若说他与唐婉什么都没有,有人肯信吗? 连他自己都不信! “听说唐二娘昨儿个被匪徒劫了,我特地带了些补品过来看一下,唐二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人到沁园来找我。”沁娘淡淡的看着唐婉,无视她眼中满满的挑衅与得意,大方得体的说道。 “妾身只要有夫君在,便什么伤都好了,姐姐该不会这么小气,特地来跟我抢人的吧?”唐婉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秋桃跟秋雪脸巨黑,只觉得快要吐出来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比那京城戏班子里的名角还要能演。 “本夫人可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女人,既然唐二娘受了伤,便好生歇着吧,我明日再来看你。”沁娘说着,让秋桃跟秋雪把东西放下,然后轻描淡写的瞥了顾琛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她一走,顾琛就慌了。 沁娘刚才看他的那个眼神实在是让他心里很不安,而且,她竟然一句话也没跟他说,也没让他走。 唐婉说要他留下来做陪,她竟然默认了! 这个念头,令他心里很不爽! 同时,又无比的慌乱。 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几分,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唐婉正好攀住他哭哭啼啼的,觉得他心里异常烦躁。 看来,他还是要想个办法尽快的将事情给解决掉,否则,这唐婉怕是还要在他跟沁娘之间不断的作妖。 沁娘出了宛心阁的门,秋雪道:“小姐,你当真就是来给她送补品的啊?” 就这么走了? 而且,这是要把顾公子拱手让给唐婉了? 秋雪不服气啊! 沁娘笑了笑:“不然呢?跟唐婉一样,一哭二闹的把人给抢回去?” 这是勾栏院里的女人作派,她杨沁颜可做不来! “小姐,不如我们自己出去玩吧。”秋桃哼了哼,提议道,“搞得好像我们小姐非他顾公子不可似的。” 沁娘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道:“你说得对,我们自己出去玩。” 一盏茶的功夫后,沁娘领着两个贴身丫鬟出门的消息,立马就传到了顾琛的耳中。 于是,几乎是立刻的,扔下唐婉便追了出去。 他可没忘记,外面不家一个整天觊觎他夫人的大白狼呢! 他要是不看紧点,指不定就被叼走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马场风波 沁娘坐着马车一路出了城。 “小姐,不去陆府瞧一下吗?这万一圣上真的想拿陆家做挡箭牌呢?”秋桃挑帘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致,问道。 “外祖父是个脑子清楚的人,我相信外祖父一定能拎得清,不必我特意去提点。”况且,陆老夫人一向不喜欢她,她若特地跑过去,指不定还要说她见不得陆家好呢! 除了全心全意信赖她的人,她并不打算自讨没趣。 “那我们现在去哪?”出了城,秋雪问。 “我记得顾家在城外有一处温泉,不如就去那泡泡温泉吧。”沁娘挑开车帘朝着外面望了一眼,说道。 她在出城之前只是想散散心,并未想好去哪里,但是一出城,她突然想起顾琛的产业遍部全国,似乎这个季节还是可以去泡个温泉的。 “好的。”秋雪驾着马车,飞快的往城外的温泉山庄驶去。 “小姐,去温泉的路上似乎会路过马场,听说前些日子马场里生了小马驹,我们去看看吧。”秋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沁娘说道。 “我说小秋桃,你该不是也想要一匹马吧?你会骑吗?”外面赶车的秋雪听到秋桃的话后调侃道。 “不会也可以学啊。”秋桃不服气的说道,“小姐不也不会嘛。” 沁娘瞬间一噎。 她似乎的确是不会。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平日里极少出门,更加疏于与那些世家贵女参加什么聚会,所以,骑马什么的,她自然是不会的。 她自认为己满肚子的墨水,而且天文地理略知一二,可她就是不会那些场外的运动项目。 说起来也真是惭愧,前世出嫁前她只一心在家做个世家女子,跟母亲学着管理庶务,也习得了各种才艺,可她却终究没什么朋友,自然也不会那些个活动,而嫁给顾琛以后,她整个心思都在跟唐婉争风吃醋上面了,内宅就成了她的一方天地。 可以说,回想起来,她的前世简直枯燥乏味得很。 “小姐,之前奴婢好像听说李少夫人想要约你一起打马球来着,你说你是不是得选一匹温顺的好马,再学个骑马什么的,要不然,到时候跟她们都没法玩了。”秋桃一说起马,顿时来了兴志,便开始百般的游说道。 沁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明明是自己想学得不得了,却还拼命的鼓动她一道,为了骑个马,她也是拼了。 “小姐,到时候李少夫人万一约了许多贵女一道打马球,你要是连个马都上不去,那不是要被她们笑话么?说不定以后她们都不爱跟你玩了。”秋桃说着,笑得一脸的讨好,“去吧去吧。” 沁娘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开口道:“行行行,去吧。” 秋桃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若这会儿不是在马车上,她指不定能蹦个三尺高。 外面驾车的秋雪无语道:“小姐,你就惯着她吧。” 沁娘笑了笑:“难得咱们主仆一道出来透个气,高兴,那就随意吧。” 主仆三人说笑着,欢快的去了顾琛名下的马场。 马场管事事先并未听说沁娘要来,所以,在三个下了马车后,让小厮去通报才匆匆忙忙迎出来的。 “少夫人,您来也不事先说一声,小的也好先收拾一下,现在这马场脏乱得很,我就怕您受不得这个味道。”马场管事是一个瘦小精干的中年人,他得到消息后,便急忙吩咐人去把马场给打扫了。 “无妨,我事先也不没打算要过来,只是我的丫鬟说最近生了小马驹,可以过来瞧瞧,我便顺道过来了。”沁娘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 迎面而来的马粪味扑面而来,几个人下意识的以手为扇在鼻间煽了煽。 雪初融,马场还有些光秃秃的,看着实在不太好看。 管事的领着几个人去了马棚,秋桃一眼便看到了那只刚出生的小马驹,她扑到围栏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里面疯跑的那只小马驹道:“小姐,你看,它多可爱。” 沁娘听着她兴奋的声音,顿时也来了些兴志。 那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刚出生没几天,身上的胎毛未裉,看起来小小的,两只眼睛无比的灵动。 见到生人来,它立马躲到了母马身后,母马生怕有人来抢她的小马驹,立马敌视的瞪着围栏外在贩主仆几个,鼻子里还不时的发出“咴咴”的怒斥声。 “少夫人,母马护犊子,你们离远一些的为好。”管事的就怕母马一个不高兴,直接朝着几个人扑过来,只能好言的在一旁叮嘱道。 “管事的,这小马是好马吗?”秋桃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马不放,话却是跟一旁的管事说的。 “这马的品种还是不错的,虽比不得那些汗血宝马,但好歹也是良驹,而且是母的,性子看起来也不错,适合你们这样的姑娘家骑。”管事的一句话,瞬间就戳中了秋桃的内心。 她满脸期待的看向沁娘。 沁娘被她整得没脾气了,无语道:“等到小马能够离开母马了,你就过来把马领回府吧。” 秋桃一听,高兴得立马蹦了起来。 秋雪翻了个白眼:“瞧把你乐的,但这马还这么小,你想骑它,可还有得等呢!” 秋桃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小马看,嘴里嘟囔着:“等就等呗,这么小小一只也挺可爱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弯了弯唇,听着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心中那股阴霾瞬间散去了不少。 “少夫人,您也需要挑一匹马么?要不要小的给您挑一匹?保证给您挑一匹性子温顺的又耐力好的。”管事的陪笑道。 沁娘还未说话,秋桃就跳起来点头道:“要的要的,管事的,你一定要给我家小姐挑一匹好的。” 管事的刚要开口,就听那边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汇报道:“管事的,御马监的人来了,说是要来我们马场挑一批好的战马到边境去。” 管事的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御马监不是有自己的马场吗?怎么要跑到我们这里来选马?” “不知道啊!但人已经闯进来了,小的也拦不住啊!”那小厮苦着一张脸道。 “我去看看。”管事的抬腿就往外走。 沁娘连忙跟了上去:“我跟你一道吧。” 毕竟,她才是这马场的女主人,万一遇上硬茬子,她还能作主。 沁娘跟着管事的走了,秋桃跟秋雪自然得跟上。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迎面就碰上了御马监的人,那领头的是个约莫三十岁的青年太监,一进来就指着马场里的小厮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马给本监牵出来。” 沁娘蹙了蹙眉,几步走到人前问:“不知赵公公为何突然来我们顾家的马场征马?朝廷不是有皇家马场吗?” 她记得还不止一个,而且,那管马场的太监是东临国一等一的好手,每年送到边境的战马不胜枚举,并且从未出过差池。 “这位夫人有所不知,前几日皇家马场出了点事,那些个马都中毒了,如今圣上刚刚接到线报,西蜀那边有异动,怕是要起战事了,故百命我等尽快的挑好一批战马,送往西境战场。”被称为赵公公的男人高高在上的坐在马上,一点要下马的意思都没有。 虽说是来征马的,可是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的恭敬之间,相反的,他的态度里充满了傲漫。 沁娘认得他,他是圣上身边服事的大太监赵贤的义子,平日里仗着自己的义父,也没少干一些掠夺人钱财的事情。 “小赵公公,您这么跑到这里来征马,可有圣上的手谕?”沁娘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只是从容的站在那里,淡淡的开口问。 “大胆,本监办事情,需要你来过问!”赵俊黑着一张脸,指着沁娘厉声喝道。 “小赵公公,今日若是没有圣上的手谕,诸位还请回吧,这里是我们顾家的私人马场,并不受朝廷管制。”沁娘不不卑不亢的说道。 “来人,给我把这个疯妇给抓起来,我就不信,我要在这里收几匹战马,还有人敢拦着不让收不成。”赵俊说着,指挥着他手下的人发号施令道。 “你们敢!”秋雪一步当先,拦在沁娘身前,拧着眉道,“你们知道这是谁的马场吗?” 那嚣张的赵俊哈哈一笑:“为就是一个端贾的马场吗?曾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国家有难,征你们几匹马怎么了?你们还想要抗旨不成?” 沁娘笑了,她不动如风的站在那里,如一朵盛开的兰花,高洁而优雅:“小赵公公,你可真是可笑,口口声声说在替圣上办事,还拿圣旨来说事,可是你连份手谕也没有,却带着你的人冲进我家马场,还要抓我的人,小赵公公莫不是以为,一旦告到了御前,赵公公能保你?” 假传圣指可是死罪! 况且,她可没有听说皇家马场中毒的事情,这些人张嘴便说要来这里征马,谁知道是不是纯粹的来这里以权谋私的。 明知道这是谁的马场还要跑到这里来强取豪夺,说明赵俊背后有人撑腰,而且是受人指使。 “放肆!给我把她抓起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打出去! “我看谁敢!” 随着这道冷锐的声音插入,一道霸道的身影强势掠了过来,一脚一个将要过来拿沁娘的两个小太监给踹飞了出去。 紧接着,沁娘整个人便被搂在了怀里。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赵公公,怎么?唐婉刚刚捐了一个马场还不够你们用的,又跑到这里来打我的马场的主意了?”顾琛冷冷的看着对方,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顾公子,本监奉皇命办差,你这是要抗旨不成?”赵俊见到顾琛的那一瞬,便有些怂了,尤其是看他刚才那身手,那两个小太监现在还躺在地上直哼哼呢! 但是,他素来狗仗人势惯了,这会儿就算是心里有些怂,但面上仍旧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指着顾琛嚷嚷着。 “小赵公公既拿不出手谕便是假传圣旨,顾某有权抗衡到底,就是闹到御前,圣上也没有理由对我私人的产业强取豪夺!”顾琛冷冷的逼视着赵俊,余光里瞥见刚才那两个小太监被他踹翻时掉落在地上的刀,眸光一凛,抬脚便挑起刀柄,一个使力,那柄刀便直直的朝着赵俊的马飞了过去。 赵俊的马受了惊,顿时高高的扬起了前蹄,赵俊一个不防,三两下便被甩到了地上,痛得他嗷嗷叫。 “你敢袭击本监,你个区区的草民,也敢对有官职的人员动手,你就不怕我告到京兆尹府,治你个袭击官员之罪吗?”赵俊阴沉着脸色,尖着嗓子从地上爬起来,那模样颇为狼狈。 秋桃跟秋雪原本还很气愤的,这会儿却突然很想笑。 她们觉得,顾公子再没有比此刻更回帅气威武的时候了。 “本少一向不喜欢仰着脖子看人,你区区一个宦官,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无缘无故的跑到本少的马场来抢马,还敢坐在马上跟本少说话,谁给你的脸!”顾琛勾起了性感的薄唇,笑意不达眼底的看着赵俊说道。 一个奴才,也好意思称自己是官,脸真大! “你!”赵俊气得脸色发黑,却又毫无办法。 就凭他带来的这几个人,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就刚才顾琛露的那一手,就是大家一起上都未必能讨着什么便宜。 “还不滚,要本少留你吃饭啊?”顾琛眸光冷冷的朝着其余的人扫视了一圈,沉声道。 那两个被踹翻的小太监费了好半天力气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这个时候雪已经化完了,地上全是磕磕巴巴的小石头,那一脚踹过去,他们受了内伤不算,那摔倒地上擦破的皮和胳破的肉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算你有种,你等着,本监现在就回宫里去请旨,到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拦着本监不让挑马。”赵俊外强中干的放着狠话,带着他手下的一拨人,屁滚尿流的走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 马场管事长长的松了口气道:“二少,得亏了你来了,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啊,二少,这个赵公公平日里就仗着自己的义父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像这种打着为朝廷办事而抢夺别人私产的事情可没少干,之前隔壁马场就被他抢了一回,而且,说是要送去战场的马,似乎也没挑出什么好马来,我们都知道,他在这中间中饱私囊了不少。”那小厮脸上也满是愤怒的说道。 “你是说他用上好马的价钱,买了一批下等马送往边关战场?以此赚取差价?”沁娘诧异的看向那名小厮问。 小厮点头,据实以告:“小的可没有说谎,我们整个马场的人都知道,而且亲眼看到他们从隔壁马场赶了一批又瘦又弱的马出来,那种.马,但凡是个识点马的人都知道那些马绝对不适合上战场,否则,会害死边关大批的将士,可是,小的人微言轻,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随着那小厮的话落,好几名在一旁干着活的小厮闻言纷纷咐和道:“对,我们都看见了,就在前两天,那赵公公才从隔壁的马场赶了一批马走。” 沁娘闻言,瞬间便愤怒了。 她原本只道这些人擅于玩弄些权术,赚些蝇头小利罢了,没有想到,他们为了赚取暴利,竟然能将那些守卫边关的将士的生死置之不故,以次充好,这跟叛国有何区别? “你先别急,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处理。”顾琛眼神凌厉的射向刚才赵俊等人消失的方向说道。 “先回去吧,那赵俊想必这会儿进宫告状去了,还不知道他会在圣上面前说什么呢!”为了避免太过被动,看业今日这温泉是泡不成了。 于是,一行人迅速的上了马车,顾琛的马就自己跟着马车走,根本没人管它,它也不乱跑,只是乖乖的跟在马车旁边。 秋雪虎视耽耽的看着顾琛这匹马,叹道:“这才是千里良驹。” 也不知道顾琛这匹马日后生了小马驹以后能不能赏她一只。 马车内。 沁娘几乎都忘了问顾琛是怎么跟过来的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赵俊走前放的狠话,而且,马场的伙计小厮们都说赵俊以次充好,但毕竟没有证据,他们现在甚至不确定赵俊有没有把那些瘦马运出城送往边关。 “沁儿,相信我,那姓赵的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他平日里如何嚣张我管不着,可他今日犯到了我头上,我定会不会让他好过。”顾琛握着她的手,安抚道。 沁娘点了点头,这种人,绝对不能把御马监的位置再给他,否则,害的是无数边关将士的性命。 到时候边关失守,敌国长驱直入,东临国将危矣。 她一个内宅妇人尚且懂得这样的道理,可是这些眼里只有钱的人,却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国家的生死于不顾。 简直可恨! “秋雪,马车赶快一些,我们要在那个赵小公公前面赶回京城。”沁娘挑开车帘吩咐道。 “是,小姐坐好了,奴婢要加速了。”秋雪说着,一鞭子打在马上,马儿吃痛,拉着马车飞快的朝着京城方向驶去。 马车飞快的驶进了京城的门,一进城,顾琛便翻身上了自己的马,扔下一句:“你先回府,我去趟御马监衙门。” 说完,他整个人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秋雪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向沁娘问:“小姐,我们回府吗?” 沁娘似想到什么一般,拧着眉道:“回府,快!” 顾琛去前方跟人拼口舌去了,她不能让任何人扯他的后腿,家里那个唐婉是个最大的危险因子。 她这一晚上失踪被劫,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使的苦肉计。 这会儿顾琛突然追着她出了城,难保唐婉不会在后院放把火。 这个唐婉,只要能够打击到她杨沁颜的机会,她从来都不会放过。 主仆三个驾着马车飞快的回了顾宅。 马车刚进了仪门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合响了起来:“弟妹,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正要找你呢!” 沁娘诧异的看着一直等在二门处的戚氏,走过去问:“怎么了?发生了何事,让大嫂这般急着找我?” 戚氏四下里环顾了一圈后,握着她的手道:“咱们回院中再说。” 沁娘心下咯噔了一下,一般情况下,戚氏是不会跑来顾宅找她的,而且,瞧她这模样,事情应该还不小。 莫不是顾家出什么事了吧? 一路上,她脑子里仔细的回想了一圈昨儿个赴陵王宴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以至于让人抓住了把柄。 可是,她想了一圈也未曾想到。 直到妯娌俩进了沁园,沁娘吩咐秋雪等人出去屋外守着,便关上屋门,拉着戚氏到了里间。 “大嫂,到底出了什么事?”沁娘拉着戚氏坐下问。 这会儿也顾不得让下人上茶了,戚氏来得匆匆,一看就是急事,怕是等不及喝那口茶水了。 “昨天夜里,工部侍郎的千金季宝春死了。”戚氏压低嗓门,只说了一句,瞬间便像是一记雷在沁娘耳边炸开了一般,嗡嗡直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呐呐的问:“那季侍郎莫不是以为季宝春是我害死的不成?” 想到昨晚在陵王府的藏宝阁之中,与季宝春闹的那一出,而且最后季宝春还被当众赶了出去。 若说不是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戚氏断然不会特地跑来告诉她这件事情。 “你猜对了,现在季侍郎跑到京兆尹去告状,要求对你三堂会审,京兆尹李大人认为没有证据,所以未曾派人前来拿你,可是,我想他终归要请你去问话的,所以特来先给你提个醒,免得一会儿真来人了,你慌了手脚。”戚氏说着,叹了口气,“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不就是去赴个宴么?怎么还搞出人命来了。” 昨晚在藏宝阁的事情,戚氏后来也听说了,只是她没想到有人会利用这件事情来给顾家的人下套。 原本经过昨日的事情季宝春已无前途可言,而季侍郎很有可能仕途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可是,季宝春一死,他立马就变成了苦主,之前的所有黑点立马转变成了他指控沁娘的理由。 所以,即便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季宝春的死与沁娘有关,可她跟季宝春有矛盾的事情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季宝春一死,她的嫌疑无论如何都洗脱不掉。 第二百五十五章 问话 戚氏话音刚落,就听门房匆匆进来禀报:“少夫人,京兆府的衙差来了,说要二少夫人前去问话。” “这么快就来人了。”戚氏略有些担忧的看向沁娘,“这件事情祖父已经知道了,若是京兆府为难你,我便让祖父出面。” 沁娘心头一暖,虽说她跟顾琛已单独立府单过,平日里跟戚氏走动也不是很频繁,但是戚氏能如此为她着想,她心里不感动是假的。 “大嫂,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下的毒手,最多不过是叫我过去问个话而已,况且,京兆府尹跟我也算是老熟人了,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扣着我的。”沁娘安抚了戚氏几句后,便重新披上披风出去了。 戚氏也不好出来待太久,临走前嘱咐沁娘有事情一定要记得通知她,沁娘应了。 妯娌两一前一后的出了顾宅大门,马车分两边走,一个回了顾家老宅,一个去了京兆府。 沁娘刚进京兆府衙,就见季侍郎满脸愤慨的扭过头来看着她,指着她道:“你昨日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若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死!” 沁娘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理都懒得理他。 “民妇拜见李大人。”沁娘规规矩矩的向坐在上首的李牧行了个礼,“不知李大人特地请我来,所为何事?” 李牧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说明缘由:“季侍郎的千金昨天夜里遇害身亡了,听说昨日在陵王府你与其发生了些争执,本官特请你过来问问。” 沁娘点点头,表示配合:“昨天我等在陵王府,原本是在陵王的藏宝阁里欣赏名人字画跟古玩的,可季小姐拿了一幅画作过来让我点评,然后自己碰倒了茶杯,污了画,构陷我,之后被陵王妃赶出去了,至于后来的事情,民妇当时身在王府,并不知晓其他的。” 沁娘一五一十的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听得一旁的季侍郎怒红了眼,指着她道:“你胡说!你若什么都没做,她为何会死?你说宴会前她就被赶了出来,可她为何不回家?明明有人瞧见她宴会散场后才出来的,怎么被你这般一说,她倒是早就出了陵王府了。” 沁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陵王妃亲自把人撵出去的,不信可以请陵王妃来问问,当时那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我有必要说谎么?至于令爱为何宴后才出府,这个您就需要问那个与您汇报的人了,民妇只负责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旁的就不归民妇管了。” “你……”季侍郎一噎,愤愤道,“牙尖嘴利!” 沁娘理都没理他,只是看向李牧道:“大人,昨日就只有我与季小姐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正因为民妇与季小姐发生过不愉快,所以民妇才是最没有嫌疑的人,试想一下,若民妇才得罪了季小姐,转头就将她给杀了,那摆明了不就是嫌疑最大的人么?民妇又不蠢,即便是要杀一个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杀。” 李牧深以为然,所以,他今日也就是做做样子,派人去把她叫过来而已。 “大人,不要听这个妖女狡辩,自是因为大家都这么认为,所以她才反其道而行之,我女儿素来与她不和,她怕是早已起了杀心,恰好利用了昨日那么好的机会,就把人给杀了,请大人一定要还小女一个公道!”季侍郎满脸悲恸的说着,就差没学着那些妇人一般,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沁娘暗暗观察了季侍郎许久,发现他虽然从一进门便满脸悲愤的指控她杀了他女儿,可仔细一看,这神情实在不像是真正的悲伤。 倒有几分演戏的意思。 这有有意思了。 自己的女儿刚刚死于非命,作为一个父亲,竟然在这里演戏。 演给谁看? 不言而喻。 只是,他这般费尽心思的来污陷她一个商妇,是何用意? 若她此时还是杨家待嫁女,她还可以理解为对方这是在打击政敌,可她嫁给顾琛,整个顾家都已远离朝局,他这般对付她一个商人妇,是不是太大费周章 了点? “季大人,你指控顾二少夫人杀了令爱毕无凭无据,况且,令爱未开宴之前就被赶出陵王府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瞧见了,这件事情本就没什么疑点,你也不必强行把帽子扣到顾二少夫人的头上,若你没有真凭实据,那么本官也只能放她走。” 李牧实在是不想跟季侍郎纠缠了,他断案这么多年,这件案子本就一目了然,若是沁娘只是与对方有了些磨擦,回头人死了都得怪她,那这世上不知道要凭添多少冤案。 况且,昨夜太子领着禁军就在陵王府附近,这季宝春何时从王府出来的,随便找人一问便知,人证多的是,总不能顾家买通那么多人掩盖事实吧? 况且,人是陵王妃亲自赶出去的,难不成这季侍郎是在说陵王妃也与此事有关? 这也太搞笑了。 区区一个工部侍郎千金,有什么可值得谋害的? “本官有凭证,小女死前手里还死死的捏着一方帕子,想来杨大小姐应当认得。”季侍郎愤怒的瞪了沁娘一眼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帕子。 衙差将那方帕子接过,呈给了李牧。 李牧拿着那方帕子仔细的看了一眼,随即眼瞳一缩,命人将帕子递给沁娘,问:“顾二少夫人,请你仔细看看,这可是你的帕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接过那块帕子,上面隐隐的沾了丝血渍,但仍旧能够清楚的看到,帕子的一角,绣了个“沁”字。 这看起来的确像是她的帕子。 不过—— 沁娘勾了勾唇,递还给衙差,淡淡道:“季大人的污陷手段未免太不入流了些,想要栽脏也不把这个字绣得像样点,这么丑,也好意思拿出来泼我脏水。” 季侍郎一听,气得脸色一阵铁青,他指着她,怒气磅礴的吼道:“你不要以为你口舌生花就能洗脱嫌疑,这帕子上都绣了你的闺名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抵赖,难不成非要找个人亲眼瞧见你杀人才行么?” 说着,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冲着高位上的李牧嚎道:“李大人,还望你还下官一个公道,将此女绳之于法。” 沁娘什么也没说,淡淡的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另一块帕子,递给一旁的衙差道:“大人,这才是民妇的帕子,还请李大人亲自过目一下,两方帕子有何不同。” 李牧点头,命人将帕子呈上去。 他拿着两块帕子对比了一下,沁娘用的帕子质料明显要比季侍郎拿出来那块要好得多,而且,就连帕子上绣的花边都比季侍郎拿出来的那块要精致得多,而且针法独特,旁人轻易模仿不出来。 沁娘一向不喜欢在自己用的物品上面绣上自己的名字,就为了以防万一,东西若是丢了,不小心让不相干的人拾了去,到时候扣她一顶私相授受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她认为在自己的私人物品人直接绣名字是最蠢的一种办法,但是,她又不想让别人逮着机会给她泼脏水,所以,但凡她用的东西,绣的针法一定是独特的,与市面上流行的那些绣法都不一样。 所以,刚才季侍郎拿出来的那方帕子,她只瞧了一眼便冷笑出声来。 如此低劣的栽脏手段,竟然也好意思在她面前使。 而且还当着京兆府尹的面! 不知道他是觉得所有人都傻呢?还是觉得他自己特别聪明。 “季侍郎,这么拙劣的绣工你还好意思拿出来污陷顾二少夫人!”李牧脸色黑沉黑沉的,即便不用再问,他此刻也明白得差不多了。 若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季侍郎伤心过度,急于想给女儿报仇所以才揪着沁娘不放的话,那么这一刻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季侍郎是早有准备,就是想要置沁娘于死地。 一个小小的妇人,为何要一个四品工部侍郎这么费尽心机的置其于死地? 这就值得深究了。 “李大人,我知道你往日里与顾二少夫人私交甚好,因着令儿媳的原因,你也是想要偏坦她的,可是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啊?那帕子上明明就有她的闺名,怎么能叫污陷呢?”季侍郎一脸不服气的站了起来,神情激动的说道。 “既然季侍郎不死心,那便劳烦李大人拿些针线来,民妇亲自绣一个‘沁’字给大家看看,就知道差别在哪里了。”相比起季侍郎的上蹿下跳,沁娘显得淡然多了。 既然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么她也不介意让对方死个明白。 李牧也没多说什么,命人到后堂去找自家夫人拿了些刺绣要用的工具来。 沁娘就在堂上,当着众人的面绣了起来。 一旁的季侍郎看着她飞针走线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七上八下的,都说杨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才女,不管做什么,都与旁人不同,很有个人的特色。 所以,她这会儿这般自信,该不会当真绣出什么花样来吧?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季侍郎额上也渐渐的渗出了些许汗水,心里莫名的慌了一瞬。 “好了,大人,民妇绣完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死而复生 随着沁娘这一声响起,整个衙门大堂似乎又重新活络起来了。 差衙将沁娘绣好的字样递到李牧手上,李牧只看了一眼便瞧出了这两个字的差别。 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刚才沁娘说对方绣的字丑,不是狂妄之言,而是事实。 “拿给他自己看。”李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将东西再度递给季侍郎自己看,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因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说得太多倒显得他有些蠢了。 季侍即拿着那块帕子看了一眼,他自己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但是,他眼珠子一转,立马又叫道:“顾二少夫人这么大一号人物,平日里用的东西,也不一定要她本人亲手绣的吧?说不定是她身边的丫头绣的。” 一旁的秋桃翻了个白眼,有些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居然还要狡辩。 “既是这般,那么季侍郎又如何确定这是顾二少夫人之物?万一是别人为了栽脏嫁祸而特意绣的呢?毕竟,顾二少夫人的闺名也不是秘密。”李牧实在是快要被眼前的这个季侍郎给蠢哭了,“敢情这帕子是不是顾二少夫人的,全凭季侍郎一张嘴。” 季侍郎被问得一噎,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既然季侍郎没有证据,那么本官便要让顾二少夫人回去了,至于令爱是怎么死的,我想还是请仵作验个尸比较好,而且,季侍郎无故指认他人,按律该先打三十大板,来人——” 随着李牧话音一落,季侍郎的脸色彻底难看了起来,他这会儿也顾不得脸上那副装出来的伤心了,更是顾不得身份了,直接便大叫了起来:“李牧,你敢!我乃朝廷的正四品,既便是没理,岂能让你随意的打板子!” 然而,季侍郎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道舒朗的声音:“既然如此,本少现在就让仵作来验尸吧,尸体我都给您带来了。” 季侍郎脸色一变,紧接着,眼前一花,一道彩色的影子便被扔到了脚下。 “爹,救我,他说要剖开我,看看我是人是鬼!”被像扔麻袋一样扔在地上的女人突然爬起来,抓住季侍郎的袍角,哭哭啼啼的说道。 这会儿,季侍郎才看清,被扔在他脚边的,不就是他那个宣称已经死掉的女儿吗? 而且,瞧她那副披头散发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闺秀的影子? “季侍郎,你不解释一下吗?”李牧豁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怒道。 顾琛闲闲的走进来,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欣赏着季侍郎脸上由吃惊到恐慌,再到绝望的复杂情绪。 “季侍郎,你不是口口声声指控我家夫人因与令爱发生了争执而痛下杀手吗?那么请问你眼前的这位又是谁?难不成是假的?若是假的,那么还请李大人要严惩,冒充官家千金可是重罪。” 顾琛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季侍郎的脸色如走马灯一般变得飞快,又悠悠的接着道:“若这位当真是季小姐,那么,季侍郎就是报假案,按律也当重罚,而且,李大人是朝廷亲封的三品大员,官职怎么也比工部侍郎要高,为何就打不得?” 这个时候想起自己是朝廷命官了,张口污蔑人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了? 况且,想要干坏事,就得先把自家的后院打扫干净,要不然,这坏事还没干完,自家后院就先着起火来了,也是很拖后腿的事情。 “爹,我不要被重罚,爹你救我,你跟他们说,我真的是您女儿!”季宝春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她只听那句重罚,整个人便慌乱了。 顾琛在逮她的时候已经跟她说了,若是冒充官府千金,是要被流放的,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若真流放到那种苦寒之地,哪里受得了? “你给我闭嘴!”季侍郎气爆了,压着嗓门道,“不是让你母亲送你出城了我怎么还在这里?” “我……”季宝春被问得一噎,只能眼里鼓着两泡泪,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咬着唇,不说话。 季侍郎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当即气得要死。 成事不足败事有人的妇人,早知道他就该自己亲自把人送走后再来报案,就不该指望那个内宅女人! “季大人真是好手段,若不是我碰巧截了贵府的马车,想必令千金已经出城了,不过,我很好奇,那个躺在停尸房等着被验尸的又是谁。”顾琛一句话,再度将案情给转了回来。 李牧顿时也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于是吩咐人赶紧去把那具尸体给抬上来,看看那到底是谁。 平白无故的将一顶杀人的帽子栽到别人头上,好好的让自己女儿装死,想必这里面大有文章 。 沁娘诧异的看着这一切,起初她是真以为季宝春被人谋害了,只不过季侍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硬要把这个罪名栽在她头上。 她只是疑惑季侍郎栽脏她的目的而已,却从未想过,季宝春其实并未死亡,而是偷龙转凤的,准备送出城去。 当真是好险,若不是顾琛把人给截了回来,这会儿季宝春一出城,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了。 “说起来还真得感谢季老夫人,若不是季老夫人舍不得令爱,迟迟不肯把人送走,我也不会这么恰巧的把人给拦了回来。”顾琛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季侍郎显然气得不轻,额角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看着季宝春的目光更是令得骇人,像是下一瞬便恨不得亲手将她的脖子掐断似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布好的局,最后竟然毁在自己老娘的手里。 早知道,他昨夜就该把人给送走! 很快的,尸体便被抬上来了。 李牧也坐不住了,绕过案桌走了过来,亲自掀开覆在死者身上的白布,瞧了起来。 死者是被人从后面用硬物砸破了脑袋死的,所以,她的脸上还算干净,模样也看得分明。 “大人,你看她的鬓角边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翘了起来。”顾琛见李牧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来,顿时出声提醒道。 李牧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易容。 于是,他顺着鬓角,还真的摸到了一块突起的皮,于是,他顺着这块皮便撕了起来。 季侍郎脸色顿时煞白如纸,浑身如筛糠般的抖着。 完了完了,全完了! 随着李牧将人皮.面具揩下来,一众的人紧紧的盯着那具尸体看,连带着呼吸都摒住了。 “咦?这不是建安伯家那个刚刚寻回的幼女吗?”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顿时,季侍郎便觉得什么也听不到了,耳边只剩下隆隆的轰鸣声。 建安伯的女儿! 她竟然是建安伯的女儿! 谁都知道,建安伯寻了这个女儿许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了,恨不得把这些年缺失的爱全都补偿回来,平日里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而且,钱尚书那个贪渎案谁不知道啊? 建安伯为了给自己女儿出口气,一怒之下便将一个已经退隐还乡的老尚书给掀了出来,还拔出萝卜带出土的,将许多人给拉下了马。 一时间,可谓是满城风雨。 如今,他竟然弄死了建安伯的女儿,那他还有命吗? 思及此,季侍郎才真正的害怕,若是弄死了无关紧经的要,凭他在京城里的人脉和关系,疏通一下,兴许还能留条命。 可如今,怕是只能抵命了。 “难怪建安伯府从昨夜起便一直紧闭大门,并派人低调的四处寻找着什么,搞了半天是他这个女儿又不见了,想必建安伯夫人怕是要急死了。”顾琛说着,意味深长的看向季侍郎,“不知道季侍郎跟建安伯府有何仇怨,为何要杀人亲女还要李代桃僵?” 季侍郎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季成,你今日是走不了了,为免皮肉受苦,我劝你最好还是如实交待,省得你受罪,本官也麻烦。”李牧黑沉着脸看着季侍郎斥道。 “李大人,这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不过是从牢里提了个死犯出来替我女儿,我哪里知道她是建安伯的女儿!”季成慌乱的辩解着,企图再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哪里会听他这般狡赖? 况且,顾琛在来之前也早就作好了安排了,相信这季侍郎是人是鬼很快就能审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还敢胡说八道!建安伯的女儿怎么可能在死牢里?你当本官是傻子吗?来人,给本官把人拿下!”李牧说着,大手一挥,便让人去将季成给拿下。 季成慌成一团,嘴里不停的喊冤,说他不知道。 而季宝春整个人都傻了,她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早知道这般,她昨夜便不该去参加什么灯宴,也不会惹出这一连串的事情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李牧,你敢屈打成招!你没有这个权利!”季成叫嚣着,双目一片赤红,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抵死不认。 只要他不认,李牧便不能给他定案。 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进来:“那么本伯有没有这个权利!”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受人指使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建安伯那张威严的老脸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爱女得而复失,没有人能体会他此刻内心的那股悲愤,原本已有些斑白的两鬓衬得他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建安伯夫人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人早就经不住打击,彻底的倒下了。 “季侍郎,今日你若是不说清楚小女为何为死,本伯就要将京兆府地牢里的十八大酷刑全都使一遍,你若是块硬骨头,有本事就不要开口。”建安伯强压着悲愤,看向李牧,“李大人,你尽管审,若是圣上问起来,自有本伯给你担着。” 季成一听,整个人如坠冰窖。 建安伯来了,李牧顿时有了底气,迎着建安伯仇视的目光,他知道对方这会儿一定恨不得弄死他。 他甚至一点都不需要怀疑,即便杀了他,告到御前,圣上也不会对建安伯如何。 所以,今日即便是被折磨死,也是白死。 “那么李大人,既然没我们什么事,那我们夫妇二人便告辞了,不防碍李大人办案了。”顾琛说着,冲李牧和建安伯纷纷拱了拱手后,便揽着沁娘往外走。 他们前脚出了衙门的大门,后脚便听到从里面传来阵阵惨叫声。 不过,有人自作孽,不可活。没什么值得同情的,既然作了恶,就要有遭报应的觉悟。 “马场的事情你解决了?”上了马车,沁娘才想起,她跟顾琛回了京城后,顾琛便匆匆忙忙的去处理马场的事情了,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竟然还能知道她被京兆尹带走了,并且迅速的将事情给弄清楚了,并且领着人对质。 “解决了,区区一个太监,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别说那赵俊不过是赵贤的义子,即便是亲子,赵俊借着他的东风虎假虎威的事情干得多了,也总有一天会翻船的,更何况,这次挑选的是战马,若是这般送到战场上,不仅会害死无数边关战士,还会给敌国长驱直入的机会。” 虽说往日里像这样强取豪夺的事情赵俊做得不少,赵贤也未必不知道,只不过贪些钱财,无伤大雅,加上赵俊把大部分的钱子都规规矩矩的拿出来孝敬赵贤这个义父了,赵贤自会是没什么好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 可事情一旦关乎国家存亡,哪怕赵贤再想要护着他,也不能了。 毕竟,圣上能够允许他在眼皮子底下弄权敛财,却绝不允许任何人做出为害他的江山社稷的事情。 若是东临被敌国入侵,那么他这个皇帝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若是沦为了别国的附属,那么他这个皇帝日后还有何颜面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所以,这是圣上最大的底线,亲子都不能触及。 “是啊,历代皇帝哪一个不在乎身后的名声,若是因为他的纵容而给了敌国机会,日后不小心成了亡国.之君,那么,哪怕他现在做出再高的政绩,都会给后世评书留下不可抹灭的污点,皇帝都爱惜名声,都想被人称颂为明君。”沁娘勾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圣上无能,不求把国家治理得更好,倒是在意这些虚名。 “你找到他买的次等马在哪里了?”沁娘问。 顾琛点头,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说来也是巧,那些马刚刚送出城,我不过是给御前的另一个太监透了个消息,那个太监便领着圣上亲自出城‘散心’,然后就顺道发现了那批送往边关的马。” 后来的事情,不用他说沁娘都明白了。 当今圣上虽说不是非常精于相马之道,可他身边不乏这样的人才,况且,那些次等马的品相差别如此的明显,圣上就是再不懂,也能看出那些马不是好马。 “你放心,明日过后,那御马监就能换人了,赵贤就算有心保赵俊,也没有办法保他了,更何况,像他那样的人,在利益得失如此明显的情况下,为了撇清关系,自然是恨不得大义灭亲的。”顾琛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赵俊的结局给下了定论。 “你怎么知道死的那个是建安伯的女儿?”沁娘疑惑的看着他问。 “夫人你忘了,你们昨天去参加陵王妃办的灯宴,那个时候建安伯府便下令闭门不让人随意进出了,而且,一晚上他们都在派人秘密的找着人,如今建安伯府中已无闺中女子,若非涉及女儿家的名誉,他们为何做事情要如此保密?”所以,这件事情他就一直让人在暗中注意着。 没想到,他从御马监一回来,就听说沁娘被京兆府尹叫走了,而且,工部侍郎还闹了这么一出,他是不太相信那位季小姐这般轻易的就死了的。 毕竟,谁都知道,昨天夜里由太子亲自领着禁军全城巡罗,戒备如此森严的情况下,若有人敢对季宝春下毒手,也不可能没人发现。 所以,他稍微细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于是,他迅速的派人去建安伯府通知了建安伯,只说极有可能有了袁家千金的消息,让建安伯袁晟亲自来一趟京兆府衙门。 没想到,那个死了的还真是袁家的千金。 “如此说来,我昨夜还真的未曾见过袁家小姐去王府参加灯宴。”沁娘拧眉细思了一下道。 按理说,所有的官家千金和妇人都应邀去了陵王府,像建安伯家这样的身份,陵王妃是不会漏掉的。 在此之前,她也从未想过袁小姐竟然没有去,如果不是今日这么一闹,她还当真没想起这么号人来,毕竟,这京城中的贵女实在是太多了。 “季成敢随意攀咬你,说不定他背后有人撑腰,若是京兆府尹撬不开他的嘴,说明这背后的人一定大有来头。”顾琛眯了眯眼睛说道。 娘也明白,她就算与季宝春再有争执,也不能到了置对方于死地的地步,季成这般李代桃僵还攀扯她,显然是不合常理。 “那你说,袁小姐的死,跟季成有没有关系?”沁娘问。 就算季成想要拉她下水,但也不能说明就是他杀了袁小姐,可是,他这一手李代桃僵用得那么顺手,最少说明他是知情人。 但是,如今钱柄棍也倒台了,钱仲良也死了,而袁小姐也已经回到了袁家,还有谁会要她的命呢? “这个可不好说,先看看李大人能不能审出什么来吧,不过我猜,季成事情败落,为了保全家人,一定会想办法自行了断,要不然,那十八大酷刑若是真来一遍,就他那副细皮嫩肉的模样,我可不认为他能扛得住。”顾琛毫不客气的对季成轻嘲起了来。 沁娘默。 如今夺嫡越来越激烈,宋怀虽已经是太子,可陵王的势力不容小覤,而且,还有各大候爵撑握着兵权,他想要将全力全部收归己用,怕是也不容易。 杨家跟顾家虽不打算战对,可置身于这样的乱局之中,难免会成为他们争夺下的牺牲品。 他们只能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都要想清楚,并要时时提防着别人的暗算。 “听说今日你们准备去城外的流里温泉山庄泡温泉来着?”顾琛问,“今日没去成,要不我们明日再去一次吧。” 沁娘经他这般一提醒,才想起她最初为何要去泡流里温泉,顿时看着顾琛的脸色便诡异起来。 “你不是要照看你的小妾吗?有空跟我们去泡温泉?别回头我们刚一出城,府里那位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沁娘毫不掩饰眸中的鄙夷,“我可不想被搅了兴雪。” 若是等他们泡到一半,又有人来报说唐婉又被人劫走了或者有危险之类的,岂不扫兴?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她便自己带着丫鬟去。 “沁儿,你明知道我与唐婉之间缔结是为了什么,又何必时不时的拿话来别我。”顾琛将她圈入怀中,“要不是为了连弩,我怎么会留她到现在?” 他自信,不管唐婉玩出什么花样,他都能守住自己的心,只要他的心在沁娘身上,旁的都不重要。 “哦,可唐婉也是这般想的。”沁娘想,若是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那么事情只能是个死循环。 总不能因为得不到连弩制作图主人的信息,他们之间就要永远衡着一个唐婉吧? 况且,这次她莫名的被指控杀了季宝春的事情,她心里隐隐的觉得就是唐婉做的。 如若不然,她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恨她,京城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恨不得想要扯上她,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将她除掉。 “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逼她尽快吐出实话了。”顾琛说着,又强行解释了一遍,“昨天夜里虽说去找她找了半夜,但是我与她绝对没有过多的亲密举动,就连早上你去宛心阁看到的那一幕也是她听到你的声音后故意扑上来的。” 他当时虽然心里慌了一下,但却没有强行将唐婉给推开,这段时间他可以感觉得到,沁娘对他的态度已无最初那般厌恶。 他就是想知道,当她看到他跟唐婉粘在一起的时候,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吃醋,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可是,紧接着他就听说她出城了。 当即,他便确定,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偶遇 沁娘原本不想带顾琛一道去泡温泉的,只是顾琛死皮赖脸的磨了许久,最终她被缠磨得有些烦了,便答应与他一道去了。 翌日一早,夫妻二人便套了马车慢悠悠的往城外的温泉山庄驶去。 只是,不巧得很,他们去了以后,发现圣上也在。 伴驾而行的,除了太子和几名天子近臣外,还有几名世家千金和公子,包括文静姝和言菁。 两相人马在庄内一偶遇,刹那间有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行过礼后,圣上身边的大太监赵贤看着顾琛夫妇,笑得意味深长的道:“皇上,听说这是顾公子的私人温泉,这里有数十个天然的汤池子,时不时的泡一下,可以洗经伐髓呢!就连皇家都没有这样的地方。” 沁娘诧异的抬起头来看了那名说话的太监一眼,她虽不认得赵贤,可能跟在圣上身边的,想来也就那么几个叫得上名号的,再联想到头日御马监的事情,她这会儿对于对方的这番话,不由得多想了一圈。 这赵俊才丢了御马监的差事,虽说赵贤丢车保帅做得极为干净利落,毫不留情,可说到底那也是他的人。 如今就这么被顾琛给拉下了马,他怎么着也要报复一番才能平衡一下那扭曲的心里。 所以,才这般好兴志的煽动着圣上一大早的跑来这里泡汤? 而且,他刚才那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连皇家都没有的东西,顾琛手里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许多,而且这里修建的,丝毫不亚于那些皇家园林,这让此刻穷得叮当响的圣上心里作何感想? 这赵贤,简直是居心叵测啊! 而且,圣上看过来的那个眼神什么意思?他莫不是被说得心动了? 所以,昨日御马监的人企图抢他们家的马不成,今日便领着圣上来抢温泉不成? 不不不,圣上作为一国之君,怎么能用“抢”字呢? 应当是希望他们主动将其捐出来,以供皇上专用! 转眼间,沁娘心念电转,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开心的笑:“这是家夫给民妇的聘礼,陛下若是喜欢,随时来便是,指不定因为陛下常来,日后这里人流不断呢!这生意好了,上交的税自然也就多了,于陛下于我们,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沁娘假意听不懂赵贤话里的意思,一脸羞怯中带了些许小女儿的灵动,听得圣上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倒是会打算盘,竟然敢用朕来做招牌。” 沁娘抿唇一笑道:“陛下,民妇现在也算是半个商人,自然处处为着来年的国税着想。” 毕竟,依着东临的赋税法,赚得越多的人,交的税越多,而且,其中商人的税可比那些个农户要高出许多。 “好好好,那你们夫妇现在便领着朕去看看都有哪些汤池子吧,朕要是高兴了,便给你做个活招牌。”圣上打开折扇,豪气冲天的说道。 “是,陛下。”沁娘面上应着,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她故意说这是顾琛给她的聘礼,如此一来,一向好脸面的圣上就算再喜欢,也不好意思夺人一个姑娘家的聘礼吧? 果然,被她这般一番打混,陛下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的朝着里面的汤池子方向走去。 赵贤不着痕迹的看了沁娘一眼,心里却暗恨,没想到这杨家的丫头竟如此机灵,竟拿聘礼说事,如此这般,他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否则,明日京城便会传出他堂堂一个天子身边的大太监竟然要跟人家一个小姑娘抢聘礼的事情。 圣上一向好脸面,他作为圣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自然也要脸。 沁娘只当不知他心中所想,大大方方的冲他笑了笑。 顾琛满眼宠溺的看了她一眼,用宽大的袖子掩饰着,暗戳戳的拉了拉她的手,并在她手心里挠了挠。 沁娘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看吧,她就说他跟着一道来准没好事,这唐婉没出来作妖,其他人又不甘寂寞了。 有圣上这尊大佛在,今日这温泉也别想泡了。 不但不能泡,还得在一旁伺候着。 这滋味简直不想多言。 顾琛拉着她,领着一行人在若大的温泉山庄里转着,一边走一边介绍:“陛下,这几处是露天的温泉池子,适宜夏天来泡,那边还有几处药池,这边有独立的汤池子,里面有不同的药池子,也有天然的汤池子,池子周围有钟乳石,陛下若愿意,可以一边泡一边喝些酒,吃点果子,这都是山庄里边天然的东西。” 圣上一边听一点直点头,脸上兴味盎然,一扭头便发现顾琛跟沁娘二人拉着手粘乎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都说杨小姐高门低嫁,如此看来,想必嫁了一个富商也不错,这待遇与嫁达官显贵也不差多少。” 说着,他环顾了一圈这整个温泉庄子,大手一指:“朕便去那处试试你这药池吧。” 说着,当先一步,踏进了药池洞。 顾琛趁机附身过来,凑近沁娘的耳朵低声道:“听见没有,嫁与我与嫁达官显贵也不差多少,况且,那些个达官显贵有我有钱么?” 沁娘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好值得炫耀的事情么?不知道这位圣上最喜欢别人孝敬东西么? 没见唐婉捐了一半的身家以后,一个妾都要飞天了么? 像顾琛这么财大招风的,躲得过今日,谁知道哪天又有别的什么事情找上门来,到时候陛下身边的小人一鼓动,他们这些老百姓又能如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拉了一路了,可以放手了吧?”沁娘挣了挣她的手,没挣脱,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人怎么这般没脸没皮。 刚才圣上看他们那一眼,明显就是在笑他们。 “放什么手,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手。”顾琛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宋怀。 他们这般腻腻歪歪的落在宋怀眼里,令宋怀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眼神阴鸷了一瞬,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了。 “顾二少与夫人当真是鹣鲽情深,令人羡慕。”宋怀嘴上说着羡慕,实则内心极为不屑,总有一天,眼前的这个女人会是他的。 一旁的言菁一直在被顾琛和沁娘刺激,她看了宋怀一眼,娇羞的唤了一声:“殿下~” 她满脸羞涩又期待的看着宋怀,期待他下一瞬也牵起她的手,这样,她便不用一直看着别人在这里秀恩爱了。 怎耐,宋怀根本看不懂她眼神里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抬脚跟着圣上往岩洞里面走。 言菁面色一僵,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捏成拳。 她都暗示得如此明显了,太子怎么看不懂? 他的未婚妻便在这里,他为何要羡慕旁人? 言菁的眼神明灭了一瞬,转头看向沁娘的眼神里满是不善的光。 沁娘自然知道她心中不平衡,不过却假作没瞧见,牵着顾琛也跟着进去了。 山庄的佣人们立马将酒水与点心果品端了上来,若大的岩洞里,那些悬挂在半空的钟乳石散发着五彩的光,映在人脸上,颇有些神彩亦亦的感觉。 “顾琛,你这里当真不错。”圣上环顾了一圈后,点头赞道。 “陛下谬赞了,不过是运气恰巧买到的而已,想着婚后能跟夫人时不时的来这里度个假,吃点这山上的野味,也便知足了。”顾琛说着,再度勾了勾沁娘的手心,眼神宠溺的看了她一眼。 沁娘维持着温婉大方的笑,心里却大骂这个男人不要脸,当着圣上的面还拉拉扯扯的不肯放手,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怕人笑话。 “顾二少与夫人感情果然好,这都走了一路了,手都没松开过,就算陛下在也毫不在意。”文静姝看着顾琛跟沁娘,脸上虽然满是艳羡的模样,语气里却在暗指他们没规矩,在圣上面前都如此的不成体统。 沁娘想,这帮贵女里面,果然最耐打最有心机的还是这位文大小姐,她一句话便无形中给他们扣了一顶大不敬的帽子。 今日非陛下心情好,怕是都要被她这话给挑拨得心生不悦了。 “文大小姐这是羡慕妒忌恨么?”顾琛脸上挂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委实气人,“听说文大小姐都已经及笄了,也不知道相中了哪家的公子,到时候一定要记得领着夫婿来我这汤池子里泡鸳鸯浴。” “你……”文静姝被他戳中痛脚,同时又被他那露骨的话弄得满心的羞恼,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了。 刚才文静姝的话特地调高了些声音,所以,已经进到里面的圣上跟一些近臣隐约听到了,可顾琛的声音却不是很大,只有他们在场的几个人能听见。 所以,文静姝即便是再恼怒,她也没法发火。 “顾琛,你们在外面磨磨唧唧的说什么呢?快来给朕说一下你这些汤池子都有些什么功效。”圣上在里面扬声唤道。 顾琛应了一声,牵着沁娘的手便进去了,嘴里还瞎扯道:“刚才文大小姐说羡慕我们夫妇二人,我便说,反正文大小姐已经及笄了,想来文太傅一定会给她挑一门好亲事的,不必着急。” 文静姝气得面色紫胀。 第二百五十九章 猎物 这个男人,含沙射影的在说她已过了及笄却还待字闺中,着实可恨。 偏偏,圣上一副含笑魇魇的看着她,她也不好发作,只得从善如流的道:“让陛下见笑了。” 圣上心情大好的笑出声来:“文太傅的孙女自然不愁嫁,不过,也是该着急了,回头朕替你好好催一下你祖父,让他抓紧时间给你物色一佳婿。” 文静姝含笑的立在那里,垂下眼眸,柔柔的说道:“谢陛下。” 她心里恨极了顾琛二妇,她只当她与沁娘天生犯冲,没想到她男人也如此让人讨厌。 看来,还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们也不必围着朕,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家都自己去泡汤池子吧。”圣上大手一挥,示意一众的大臣和小辈们各自散去。 沁娘巴不得早点走呢! 她可不想一直留在这里伺候,因此,圣上一发话,她便跟着退了出来。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可不想一直在伴驾。 “几位大人,你们若是不熟悉地方,我可以派几个小厮过来为各位引路,你们想吃什么便与他们说便是,这里旁的没有,野味倒是很多。”顾琛含笑有礼的冲着几位内阁大臣说道。 “如此,便叨扰顾公子了。”几个人齐齐的冲顾琛拱了拱手。 于是,顾琛便唤了小厮过来,引着一众人往不同的汤池子方向走,最后就剩宋怀了。 言菁见宋怀没动,她自然也不会独自走。 “太子殿下不泡汤吗?”顾琛握紧了沁娘的手,内心满是戒备的看着对方问。 “我就不泡了,听说山上有野味,现在正值开春,我去看看有些什么好东西。”宋怀说着,抬脚便往山那边走。 言菁亦步亦趋的跟上。 文静姝携着另一个小姐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一干人等总算是暂时打发了,沁娘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来了这么多人,想来汤池子也是不够用的,他们今日怕是泡不成了。 “沁儿,不如,我们去山上打猎吧。”顾琛看着她说道,“现在已经开春了,想必有许多动物都开始出来活动了,说不定还能打到狐狸。” 沁娘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也被勾起了兴志,连忙点头。 “我让人把我的弓箭拿过来。”顾琛说着,便唤了管事到他常住的房间里将他的弓拿过来,然后领着沁娘往另一座山去了。 这坐温泉山庄坐佣几百亩地,围了好几座山,宋怀去了东边那座,他自然是牵着沁娘去了西边那座。 他可不想半道上再遇上这么个扫兴的人。 山上有片竹林,隐隐的已经可以看到有笋子冒出来了,沁娘指着那些嫩芽尖道:“我们一会儿拔点笋下山吧,听说这个时候的笋特别甜。” 顾琛点头,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山上好东西可不止这一些,你一会儿可别挑花了眼。”顾琛拉着她往山林深处走。 “反正看上了便摘回去,又不是我扛。”沁娘理所当然的说道。 顾琛一噎,随即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是,为夫的来扛。” 沁娘眼睛一转,突然,不远处的草丛里动了一下,她眼睛一亮,指着那个地方道:“那,快看,那边有猎物!” 随着她话落,顾琛的箭已经嗖地一下射了出去。 草丛里挣扎的动了一下,随即便归于平静。 顾琛勾了勾唇:“去看看是什么。” 沁娘欢快的跑了过去,扒开草丛一看,是只灰色的兔子,很肥。 她拿起来,举到顾琛面前道:“居然有兔子。” 这一还有些冷,一开始顾琛说要带着她打猎,她是不相信会看到猎物的,没想到运气这般好,这才上山不到几息的功夫便逮到了一只兔子。 “回头就在这升火给烧了,要不然拿下去还得孝敬皇帝老儿。”顾琛一想起那么多人还赖在他的山庄里,脸色便有些微妙。 平日里那些达官显贵可不会跑到他这个庄子里来,今日圣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从看到赵贤开始,便明白了。 这老家伙是抢他的马不成,又惦记上他的山庄了。 想得美! 他就是卖出去都不给他们。 不过,还好他夫人聪明,说这是聘礼,如此一来,就算他们再有贪念,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开口了。 “你说话注意点儿,这万一被听到了不好。”沁娘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瞪了她一眼,然后心虚的四下里看了看,发现空荡荡的山林连只鸟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什么皇帝老儿,这话要是让人听了去,少不得要被惦记上。 她可不想招惹麻烦。 “太子他们在那座山,我亲眼瞧见他们上山的,就算要跟过来,也不会这么快,而其他人都在别处泡着汤池子呢!”顾琛伸手将她的手从嘴边拿了下来,眼里的光亮得逼人,“夫人这么担心我闯祸。” 沁娘没好气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要是闯大祸了我还得跟着倒霉,我当然担心了。” 说着,她一扭头便径直往前走。 顾琛瞧见她耳朵泛起了一抹红,唇角的弧度一下子就扩大了几分,兴冲冲的抬步跟了上去,殷勤的问:“夫人,你想要什么?我给你猎。” 沁娘歪着脑袋看他:“就好像我想要什么你都能找出来似的。” 现在可不是打猎的最好时机,那些个动物这会儿怕是还躲在自己的洞里吧。 “你只要说出来,我自然能给你找着,如果你想要一只活的回去养,我也能给你捉一只。”顾琛自信满满的说道。 沁娘想了想:“我想要一只长毛狐狸。” 顾琛瞪眼:“要剥皮制淾衣吗?” 沁娘不理他,扭头又往前走。 这人摆明了是明知顾问。 顾琛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这会儿气鼓鼓的,很可爱。 他连忙跟了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想要狐狸跟我来,我知道有几处狐狸窝。” 沁娘眼睛蓦地一亮,连忙跟着他走了。 顾琛领着她到了狐狸窝处,用绳子将沁娘手里的兔子腿给捆住了,然后往洞口一抛。 沁娘瞪眼,这是用肉来引狐狸出来? 可是,狐狸素来狡猾,能上这个当?顾琛莫不是在逗她? 顾琛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顿时没好气道:“又不是每只狐狸都聪明。” 总有蠢货的嘛。 况且,太聪明的也不适合带回家养着,要不然,回头跑了怎么办。 但是,沁娘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半信半疑的将目光转到那个洞口,一瞬不瞬的。 不多时,一只雪白的小团子便滚了出来,并迅速的朝着兔子扑了过来。 顾琛眼疾手快的飞身掠了过去,迅速的伸出魔爪,抓向那只雪毛珠。 那只小狐狸明显没想到它出来找个吃的居然遇上了人类,而且,看样子还打算活着它。 顿时,吓得瑟瑟了一下,然后扭头就要往洞里跑。 可是,顾琛的动作比它更迅速,很快它整个身子便被提了起来,徒留两只后腿在半空中蹬啊蹬的。 沁娘瞪圆了眼睛,这就抓到了? 这画面似乎有点不真实。 “怎么样?这只好看吗?”顾琛举着那只毛团伸到她面前,炫耀似的问道,“为夫的打猎水平还行吧,说给你抓就给你抓。” 说着,还晃了晃那只小东西,脸上赤果是的写着:快来夸我吧。 沁娘看着那只小东西,眼里泛着光,那只小东西显然有些害怕,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怯怯的看着她。 它仿佛看到自己的皮被眼前这个女人披在身上的模样,小身子剧烈的抖动着。 沁娘眨了眨眼睛:“这真是个胆小的小东西,看把它给吓的。” 说着,她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这是只小狐狸,大概野性还未成形,我们赶紧走吧,免得一会儿被其它的狐狸看到了被记恨上。”顾琛说着,一手提着那只小东西,一手扯着那根拴着绳子的兔子。 那只兔子本就被他射伤了腿,这会儿还要被虐待,顿时可怜极了。 沁娘跑过去将兔子抱了起来,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顾琛手里提着的狐狸。 顾琛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勾唇道:“这狐狸我先给你训几天,免得回头伤了人就不好了。” 毕竟是山里的动物,万一把她给挠伤了就不好了。 沁娘听他这么一说,只能点了点头,但眼睛仍旧盯着它看,越看越觉得它像一只小可怜。 “你能好好抱着么?我看它一脸像是要赴刑场的样子,快要吓死了。”沁娘想,若是还没提回家就吓死了,那不是白猎了这么一趟。 顾琛从善如流的将其抱在了手臂上,还顺手抚了抚它的毛。 小狐狸顿时有如被安抚了一般,平静下来。 “走了这么久,累么?”顾琛问。 沁娘点头,作为一个闺中女子,她哪里走过这样的山路? “我们找一处有泉水的地方把这只兔子给烤了,吃完了再下山去。”免得看见那帮人又得陪着笑,还得时刻提防着小人的不轨之心。 沁娘点头,跟着顾琛往山涧那边走。 突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呵~你们夫妇居然躲在这里吃独食!” 第二百六十章 阴魂不散 顾琛脸一黑,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太子殿下不是跟未来的太子妃在另一座山吗?怎么也跑来这里了?”顾琛面无表情的问。 他特地咬重了“未来太子妃”几个字,意在提醒他,他也是有妻室的人,不要一天总想着别人的妻子。 “本宫觉得一个人在那边甚是无聊,听说你们来打猎了,本宫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里既然是顾公子的地盘,顾公子想必有乐子,便跟过来了。”宋怀像是没有觉出顾琛话里的深意般的,自顾自的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的言菁,脸色一片晦涩不明。 她明明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他竟然说一个人无聊。 他是在说她无趣吗? 言菁咬了咬唇瓣,低垂了脑袋,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一般的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嚣张与跋扈? “我们就猎到一只兔子,怕是不够太子殿下跟太子妃一起享受吧。”顾琛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兔子给割断了气,然后手上利落的开始处理毛,话里十分的不给面子,“我倒是可以把弓箭借给太子殿下去猎一些自己喜欢的食物。” 言外之意就是,他猎到的东西,只准备给自家夫人享受,旁的人,哪怕是未来的天子也没门。 宋怀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态度,从善如流的道:“那如此,我便多谢了。” 说着,他拿起顾琛放在一旁的弓箭就往一边掠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山林间。 从头到尾都没有机会发表意见的言菁傻站在原地,张了张嘴,眼巴巴的看着宋怀消失得连片衣袂都看不到了。 言菁又气又委屈。 她都做低伏小一早上了,这太子殿下也没给她几分好脸色,这好不容易有机会与他独处了,谁知道他转个身又要来找沁娘! 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 言菁看向沁娘的目光,愤怒得恨不得吃了她。 宋怀眼中对沁娘的意图,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作为一个眼睛只停留在他身上的女人,言菁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没有想到,杨沁颜这个有夫之妇竟然还勾引了太子殿下,让太子一有机会便往她面前凑。 看来文静姝说得没错,有些人本就不该存在! 由于言菁的眼神太过强烈,沁娘哪怕是不看都知道这会儿对方恨不得将她给撕了。 不过,在这里她才是主人,她可不打算理她。 但是,她不理人家,人家却总要忍不住为惹她的。 “顾少夫人,你这人怎么这般自甘下贱,明明男人就在身边,却还要勾着别的男人不放。”言菁走到沁娘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 这会儿宋怀不在,她又恢复了往日城的高傲与跋扈,言行举趾间满是优越感。 沁娘脸一黑,抬头莫名的看着言菁:“言小姐,你若有病就赶紧去治,别到处转染人,这话你若再说一遍,我便不客气了。” 欺负她身边没人么? 顾琛就在旁边,这言大小姐脑子里是装了翔吗?居然敢来挑衅她! “我说错了吗?”言菁毫无反悔之意,此刻在她眼里,顾琛跟沁娘不过是两个平民,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而且,她是随驾一起来的,她可不信顾琛敢对她如何。 所以,她这会儿是有恃无恐。 “你明明有夫君,可是却还勾引太子殿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太子殿下若非被你迷惑了,为何连出门踏个春都要追着你的影子过来?”一想到宋怀看沁娘的眼神,言菁心里的妒忌便跟野草一般的疯长。 这个女人,除了一身皮囊好看点之外,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人迷恋的,搞得京城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的对她趋之若鹜! “言小姐,你莫不是以为你是随驾来的,我便不敢对你怎么样?”顾琛停下手中的活,眸光凌厉的射向对方,冷声道。 他的眼神太过骇人,所以,那一瞬,言菁心里慌了一下,随即,她想到对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商人,她可是堂堂的尚书千金,未来的太子妃,量对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怎么?你都被绿了还这般护着她!”言菁眼神轻蔑的看了顾琛一眼,心道,商人就是商人,连脸都不要了。 “言小姐,你莫不是忘了这是在我的地盘,我想让你发生点意外,旁人半分都不会怀疑!”顾琛豁然站起身来,气势赅人的朝她逼近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比如,让你从山坡上滚下去!” 言菁眼瞳一缩,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敢!” 顾琛冷笑了一声,也不废话,脚上一勾,勾起了一根断枝,直直的朝着言菁小腿打去。 言菁吃痛得扑到地上,紧接着,整个人便控制不住的往山坡下面滚去。 “啊——” 言菁的惨叫声响彻了云宵,原本在不远处猎野味的宋怀都听见了,他几个起落便掠了回来,问:“怎么了?” “你未婚妻刚才想要跟我夫人动手,自己脚下一打滑,滚下去了,太子殿下还是赶紧去救她的为好,否则,言尚书那里怕是不好交待。”顾琛脸不红心不跳的胡扯道。 宋怀也顾不得分析顾琛话里的真假,起身飞快的朝着山坡下面掠了过去。 即便他再不喜欢言菁,但她也是他未来的太子妃,他目前为止仍不能失去言家的助力,所以,他不能让言尚书对他有意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琛看着烦心的人总算是消失了,耳根终于清静了,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拉着沁娘道:“我们可以开始烤兔子了。” 毛已经处理完了,就着山涧的水也洗干净了,升上火就能烤了。 “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沁娘看着言菁滚下去的方向担忧的问道,“她毕竟是尚书的女儿,未来的太子妃,她若是到圣上面前告状,你我怎么也讨不着好。” “光她一个人长了嘴吗?难道我不会说?”顾琛冷嗤了一声,“你放心,目前圣上还不敢对顾家怎么样,更不敢对我怎么样。” 毕竟,顾琛是个赚钱的能手,每年给国家上交的税是可观的,圣上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情就治罪于他。 况且,这个山坡也没多高,滚下去顶多也就是被灌木挂破点皮,可摔不死人。 很快的,宋怀便将人给从山坡下拎了上来。 言大小姐此刻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优雅与高贵? 她这会儿头发凌乱,身上还被划破了,小脸还满是泥土,脚似乎还被扭伤了,被宋怀拎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就瘫坐在了地上。 “顾琛,我跟你没完!”言菁这会儿可顾不得在宋怀面前的形象,她只要一想到让宋怀看到了她此刻的狼狈与不甚,她脸上便一阵阴霾。 “言大小姐,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你了,虽然我们夫妇二人身无官爵,可也不是站在原地任人打骂的主,而且这里是在山上,一不小心就容易摔下云,是你自己不听,非要动手,一激动脚打滑摔了下去,现在又赖我了?”顾琛给了言菁一个冰冷的眼神,嗤笑道。 言菁被他气得快要吐血了,她扭头转向宋怀,委屈的控诉道:“殿下,明明是他推我下去的!” 沁娘立马出声打断道:“言小姐,还请慎言,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顾琛是男子,他怎么会推你?”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脸上不好看的是谁? 宋怀脸色阴沉沉的,他不悦的看了言菁一眼,警告道:“你给我闭嘴!”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太子妃,而她现在却口无遮拦的说是被一个男人推下去的,那他宋怀不是头顶一片绿色草原了吗?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言大人那般精明的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 宋怀快气成了内伤,原本他就想要过来亲近沁娘,想趁机挑拨一下他们夫妻的感情的,这个言菁一直跟着他碍了他的好事便罢,现在还给他扯后腿!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日后若真娶了她,她指不定还要给他闹出点什么来。 “殿下……”言菁被他这么一吼,顿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又解释道,“真的是他把我给摔下去的,他踢了节树枝袭击了我,我才摔下去的。” 她可不能让宋怀觉得她被别的男人碰了,所以,她连忙又补充解释了一番,然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指望宋怀能用太子的身份替她做主。 “言小姐这话就更搞笑了,这里是山林,地上满是断枝,你自己跑过来打人,一时激动没站稳,给绊了一下,摔了下去,要不是太子殿下极时赶过来,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顾琛是有妇之夫,他可不敢随意的下去救言小姐。”沁娘夫唱妇随的跟着胡扯道。 “你们胡说!谁要打你了?”言菁怒目而视,随即又扭头看向宋怀,指着他们道,“殿下,他们说谎!这夫妇二人联合起来欺负我,殿下,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他们欺负我就是在欺负你,我可是你的太子妃啊……” 言菁说着,伤心的哭了起来。 宋怀的脸色越来越黑,他现在还不能得罪言家,可是又不想替依了言菁的要求。 要如何处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药泉有毒 “菁儿,我先扶你下山去上些药。”宋怀耐着性子看着言菁道。 言菁心有不甘的咬着唇,可对上宋怀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忍着气,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一下山便能看到山庄的人,自会有人给你们找厢房换衣赏。”顾琛望着宋怀的背影说道,“草民便不陪着一道下去了。” 宋怀忍着将顾琛拍死的怒气,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点点头,扶着言菁往山下走。 等到走远了,他才出声安抚道:“菁儿,刚才不是本宫不信你,而是你与顾公子各执一词,本宫也不好偏私,你若到父皇面前告状,想来顾公子也是不会承认的,以目前顾家的地位而已,我们还动不了他们,又何必凭添仇怨呢?你日后少去招惹他们便是了。” 言菁一听,委屈得不行:“难道我堂堂一个尚书千金我还要向一个草民低头不成?” 况且,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凭什么她要忍? 还要她绕道走,凭什么? “菁儿,顾家目前还有用,父皇也不会动顾琛,你不可任性妄为,一切需以大局为重。”宋怀软的不行便来硬的,“你要记住,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胸襟跟气度自是要比旁人大一些。” 言菁被他这么一说,那满腹的委屈和不甘瞬间再也发不出来。 她是未来的太子妃,与一般人不同,她不能让人觉得她气量小,更加不能与一个区区草民计较。 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她心里还是委屈。 宋怀见她没有再说话,知道她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 作为他未来的太子妃,他可不希望她眼界这般狭窄。 …… 山润。 顾琛已经麻溜的将兔子给烤熟了,四周弥漫着一股肉香味,沁娘原本还不觉得饿,可看到这正架在火上滴油的兔子,她便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随即,她又想,她的名媛形象要毁于一旦了,两辈子加起来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可以这般旁若无人的跟顾琛在山林里烤野味。 “好了,可以吃了。”顾琛将兔子拿下来,吹了吹,然后扯下一条腿,递给她,“偿一下为夫的手艺如何。” 沁娘的馋虫早就在腹中肆虐了,此刻香喷叶的兔腿递过来,她想也没想的便伸手接了过去。 只是,她细皮嫩肉的,刚一碰便被烫了一下,她吃痛的低呼了一声,连忙捏住了耳垂。 顾琛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看我,竟忘了烫了。” 说着,他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将那只腿给包上,再次递了过去:“这下不烫了。” 沁娘欢喜的伸手接过那只烤兔腿,张着小嘴吃了一小口。 一股香味摄入口中,瞬间弥漫了整个味蕾,她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喟叹道:“好吃,手艺不错。” 顾琛满足的勾了勾唇,也撕下一块肉吃了起来。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每日都过着这样的日子,再不用管其他人,只守着她一人。 一旁被拴在枝上的小狐狸亲眼见着顾琛手起刀落,将一只活生生的兔子做成了烤野兔,顿时心有戚戚蔫的缩在角落里,两只爪子抱住脑袋,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顾琛吃完兔子以后再把它给宰了。 “皇帝在山下泡汤池子也不知道泡得如何了,我们也不要在这山上久留了,吃完赶紧去瞧瞧吧,免得一会儿说我们怠慢了。”沁娘一想到皇帝还在这山庄里,便有些不放心。 总觉得那个记仇的太监好不容易领着皇帝出来一趟,若是什么便宜都没讨着,必是不会甘心的。 “行,听你的,快吃。”他手里举着剩下的兔子肉,不远不近的靠着火堆,生怕她吃得太慢,冷掉了。 沁娘刚啃完一只腿,便看到山庄的管事匆匆忙忙的跑了上来,老远看到他们后,便叫了起来:“二少,二少夫人,出事了!” 沁娘心里咯噔了一下,莫不是被她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顾琛撩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拧着眉问:“何事?” 管事的跑到跟前,喘了几口气道:“圣上刚才泡了药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浑身就起了疹子,那赵公公说我们的药池有毒,要治罪。” 管事的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一边说还一边用袖子擦着额上的汗,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刚才一路狂奔跑出来的。 “找大夫了吗?”顾琛将手上的兔子肉全递给了沁娘,凝着脸问。 “有太医随行,太医生池子里的药有问题,这会儿圣上正怒呢!您赶紧去瞧瞧吧。”管事的都快吓出病来了,若是圣上真怪罪下来,别说顾琛跑不了,他这个管事的也跑不了。 “我就说那个赵贤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们的。”沁娘冷笑了一声,刚才见面的时候没讨着好,现在又出别的幺蛾子了。 她果然是很了解这些人。 “我们去看看。”顾琛说着,还不忘弯腰解开那只拴住的狐狸,抱在怀里,揽着沁娘一路往山下走。 沁娘拿着那半只烤兔,顿时觉得食之无味了,便将其递给了管事:“你们分了吧,一会儿下山让他们看到我们还有心情吃烤肉就更加不好了。” 管事的一听也是,便接过来,递给了跟着他一道上来的另外两个小厮,这会儿他哪里还有胃口,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上明天的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小厮是个心大的,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半只兔肉给吃了个干净。 很快的,一行人便到了山脚下。 言尚书早就黑着脸守在那里了,此刻看到他们下来,语气冷冽的喝道:“顾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陛下!” 顾琛眼眸眯了眯,语气凉凉的道:“这么多人都泡了药池子,只有陛下一个人起了疹子,我还觉得冤枉呢!” “你现在就嘴硬吧,一会儿老夫倒要看看,你还如何辩解!”言尚书说着,气哼哼的转身朝着厢房的方向走去。 天知道他有多想将顾琛就地拿下,但他知道,圣上对顾家的态度是特别的,没有圣上的命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一行人现在已民全部聚体在圣上所在的厢房里,那些原本泡池子泡得正舒服的,听说陛下中毒了,一个个麻溜的穿上衣服便跑了过来,哪里还敢再泡下去? 顾琛沉着脸,与沁娘对视了一眼,夫妻二人抬腿跟了上去。 圣上身上的疹子因为上过药,已经止痒了,但露出来的皮肤仍旧可以看得出,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子,看起来异常渗人。 圣上黑沉着脸坐在蹋上,赵贤在一旁煽风点火:“幸亏这趟出来还带了太医,否则,这里离京城还有数十里,等到大夫来了,圣上都不知道挠成什么样了。” 一干大臣安静如鸡的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为何他们都没事,就朕身上起疹子?”皇帝强忍着怒气问,“太医呢?查得如何了?” 这时,被点名的孙太医作揖道:“陛下,那些个药池子里的药都是一样的,至于其他人没这种状况,单单只有陛下这般,臣想,应当是陛下吃了一些与旁人不同的东西,陛下还需把早上用过的食物报给臣知晓才能进一步查证。” 皇帝还没说话,一旁的赵贤便阴阳怪气的开口了:“陛下的膳食一向是由杂家亲自监管的,孙太医这话的意思是,杂家在陛下的膳食里做了手脚?” 孙太医一听,吓得浑身一抖,连忙道:“不是,臣不是那个意思,陛下,臣是怕您吃的食物里边有正好跟池子里的药相克的东西,故而需要详细的问过,还请陛下恕罪。” 太医吓得一头冷汗,整个人跪在地上,就差没将身子便伏在地板上,与地板融为一体了。 他今日也是倒霉啊,随驾出行,竟让陛下发生这种事情,一会儿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脑袋怕是也要搬家了。 顾琛跟沁娘一进来便看到这副情景,赵贤一见到他们,立马先声夺人的尖声叫道:“顾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陛下!来人,还不快把人抓起来!” 此次皇帝虽然是微服出巡,但也带了几个身手好的近卫,这会儿听到赵贤的命令,顿时便有两个人朝着顾琛围了过去。 顾琛拉着沁娘躲开了些,看向蹋上的皇帝道:“陛下,还请容草民辩解一下。” 圣上眼眸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挥手示意那两名近卫退下,然后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他。 “圣上,草民可以把池子里的药物全都报出来,太医可以亲自验一下这些药里边到底有没有毒药。”顾琛说着,命人将纸笔拿上来,“这些方子,草民本是不会轻易的外泄的,但今日为了清白,草民愿意将方子公开来。” 皇帝一听,面色微微动容。 要知道,像这种药池子,虽说城外不止一家,而且为了收益,每家的药方都是保密的,没有人会将自己的配方公开出来。 虽说太医可以验,可那毕竟费功夫,而且有很多独特的药物太医也未必都能验出来。 可是顾琛说他愿意公开,所以,皇帝当然动容了。 有了这个药方,日后便是在宫里也能泡。 第二百六十二章 巧合? 皇帝心思动了动,便点了点头。 顾琛提笔便将药池里的药物名称全都列了出来,然后递给孙太医。 孙太医诚惶诚恐的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那边,赵贤也提笔将皇帝早上吃过的一切东西全都列了出来。 两张单子交到太医手里,太医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额上的汗顿时又划下了几滴。 “怎么?孙太医是查不出来吗?”赵贤拧着眉,再一次出声问道。 孙太医连忙跪了下去,惶恐道:“陛下,恕臣无能,这两张方子臣实在瞧不出问题,这些药物跟陛下所吃的食物都没有冲突。” “那酒呢?陛下刚才喝了许多这庄子里自酿的酒,你且好好看看,到底这里的东西有没有问题。”赵贤看似提醒,实则给了对方一个甩祸的机会。 孙太医是个聪明人,他岂会听不明白其实的深意? 于是,他连忙又把皇帝刚才喝过的酒拿过来闻了一下,问:“不知道顾少这酒里有没有放什么特别的东西?” 顾琛眼眸沉了沉:“这就是普通的百香果酒,自然酿制,什么都没放。” 孙太医一听,顿时皱紧了眉头:“那这就怪了,老夫觉得这酒里还有些别的味道。” 沁娘一听就知道这孙太医是要找人背锅了,顿时便笑了:“不知道陛下刚才换下来的衣赏是否还在?可否让民妇查看一下?” 赵贤一听,顿时跳出来反对道:“顾二少夫人,现在是要查皇上是中了什么毒,你却要看皇上的衣赏,当着自己丈夫的面,你说这话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一个妇人却提出要看别的男人衣服,像什么样子! 赵贤从一进到这个庄子开始,每说一句话都能戳到点子上,而且,他自己永远站在制高点上,让人无从反驳。 别人都说这些阄人都是小气又记仇的,她以前还不相信,但现在她是信了。 这些绝了根的男人,早已没了所谓的亲情大义,他昨日还能将自己一手培养的义子说舍弃就舍弃,可今日却要反过来打击害得他舍了那颗棋的人。 赵俊或许没那么重要,但是他的面子却很重要,谁损了他的面子,他便要报复回去。 “赵公公,我不过是想要帮着孙太医方方面面的查看一下到底问题出在何处,为何别人泡了这汤池子就没事,唯独陛下泡了就起疹子了,冤枉了我们山庄不打紧,但这若是有小人在陛下身边没被揪出来,问题就严重了,民妇只是一心为陛下着想,赵公公又何必咄咄逼人。” 沁娘语气虽然很客气,但只差没指着赵贤的鼻子说他做贼心虚了。 他屡次想要把这个罪名扣在他们山庄头上,还总想防碍别人查找真相,若说这件事情与他无关,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你简直牙尖嘴利!”赵贤尖着嗓子气哼哼的说道,“好好好,让你慢慢看,到时候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我看你有何好说的。” 赵贤说着,命人将皇帝刚换下来的里衣给她拿了过去,心里暗戳戳的在想,他可没听说过杨沁颜会什么医术或者通药理,就算拿给她看,也量她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到时候找不出问题所在,他就把一个谋害天子的罪名扣在他们头上,看他们还嚣张什么! 他们把赵俊拉下了马,就是断了他的财路,这笔仇怨,无论如何都是化解不了的。 很快的,一名帖身内侍便用个托盘将皇帝刚换下来的里衣端到了沁娘面前,沁娘是不会看啊,可是,她今天感慨带了锦嬷嬷。 于是,她接过那件衣服,转手便将衣服递给了站在她身后的锦嬷嬷。 赵贤脸色一变。 旁人或许不认得锦嬷嬷,但作为一个在宫中待了二十年以上的人,赵贤认得啊,而且,他很清楚,锦嬷嬷通药理。 他刚才太得意了,同乎都忘了沁娘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看着锦嬷嬷拿着那件衣服认真查看的模样,赵贤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但是,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锦嬷嬷这边,所以,一时间也没人注意赵贤的脸色。 可是,沁娘注意了啊。 她从一开始就怀疑这个赵贤是要来搞事情的,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盯着他看,当真是一分表情都没有错过呢。 沁娘这边在找皇帝起疹子的原因,顾琛却在想,要不要顺便把赵贤也给拉下马,省得他一天在陛下耳边妖言惑众。 须臾,锦嬷嬷站出来,冲着皇帝深深的行了个礼道:“陛下,您的衣物上被人抹了药粉,原本这些药粉单独是不会起效果的,可您一但泡了药池,便容起起疹子。” 说着,她将那件衣服送到孙太医面前,示意孙太医也一同检查一遍。 孙太医接过那件衣服,仔细的闻了闻道:“陛下,她说得没错,您这里衣上,的确是被人抹了药粉。” 皇帝一听,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赵贤见状知道这次又让顾琛夫妇二人逃脱了,虽然心有不甘,但他还是作出一副能悍卫者的模样,质问道:“这衣服今日产谁负责送到陛下的寝殿的?好大的胆子,居然连陛下也敢算计。” 那些内侍闻言,噗通一下全都跪了下去。 沁娘冷眼旁观赵贤一副卸磨杀驴的样子,淡淡道:“赵公公,您作为陛下的贴身大太监,在您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情,您难道不该说点什么么?刚才您可是一口认定问题出在我们的药池上面,而且,当太医问起陛下吃过什么的时候,您可是口口声声说陛下的一切皆由您负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言下之意就是,问题出在别人身上,他就立马推卸责任,这要出在别人身上,他就虎假虎威的要严惩。 当在场人都是傻子呢! 尤其是皇帝,他这个时候看赵贤的眼神都不对了。 赵贤心里一慌,随即以退为进的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是奴才失察,奴才愿意领罚。” 这若换了以往,皇帝可能高高拿起,轻轻的就给放过了,加上赵贤在他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帝也不是一个不念旧情的人。 可是,敢跑到顾琛的场子里找事情,他想全身而退,想得美! 这时,一直静静的看着赵贤上蹿下跳没开过口的顾琛淡声道:“陛下,这件事情不能姑息,今日有人胆敢在您的衣物上抹毒药,明日就敢在您的膳食里下毒,虽然赵公公愿意承担失擦之罪,可是事情还是得弄清楚的,像这样的毒瘤若是不拔掉,陛下岂非每天都很危险?” 皇帝脸色一顿,顾琛又接着说道:“昨日还有人居心叵测的想要用劣等马当成优质战马送往边关,这要真打起来,那我们东临国还能保境安民吗?西蜀那边一直虎视耽耽的,陛下是知道的,他们为了开战,说不定会在宫里安插上自己的内线,先谋害了陛下,然后等着我们东临内乱的时候,他们便可一举攻入。” 说到最后,皇帝的脸色瞬间难看无比,赵贤内心一片兵荒马乱,他暗暗骂顾琛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但他也知道眼下不是与顾琛计较的时候。 他若是不能打消皇帝的疑虑,那么他这个大太监的公位置也就坐到头了。 “陛下,奴才绝对没有异心哪!奴才跟随了您这么多年,您是知道的呀!”赵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企图用旧情勾起皇帝的心软,“陛下,您在做太子的时候奴才就在您身边了,从那个时候起,奴才就一直忠心耿耿,陛下应当清楚的。” 他故意提起皇帝做太子时的事情,就是为了提醒皇帝,那个时候他处境那边艰难,处处遭人暗算,又有多少次是他在替他抵挡,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他也有苦劳,皇帝就算要治罪于他,也该念些旧情,不要做得太绝。 果然,他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只提了一点,皇帝便明白了,当即脸上的狠厉减弱了几分,眼眸中也有了几分动容。 沁娘一见这皇帝又要心软了,立马又补了一刀:“这国与国之间的事情,想必陛下心里比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要清楚,试想一下东临安插到别国的奸细,又有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的去搏取敌国君主的信任呢?” 一句话,再度将赵贤哭哭啼啼了半晌刷出来的那点好感度降到了零点,皇帝脸色变了又变,只短短的须臾间,他便做出了决断。 “来人,把赵贤拉下去,先关到慎行司,仔细彻查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同谋。”皇帝眼眸阴沉的下令道。 他差点忘了,自己作为一国之君,不该太心软的,他死了事小,要是乱了东临的朝纲就是大事了。 在这方面,他竟色还不如一个女人通透,幸亏沁娘提醒了他。 “陛下!”赵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竟然真的要对他下手,“您不能听信小人馋言哪,陛下,他们居心叵测,巴不得陛下身边再无可用之人,陛下,您不能这么对我呀——” 赵贤哭着喊着被侍卫抬了下去,声音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季侍郎死了 赵贤被拖下去了,满室再度陷入安静。 良久,皇帝才觉得该说点什么:“今日之事,得亏了顾二少夫人洞察先机,不然,朕什么时候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陛下见笑了,我也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沁娘想,可不就是运气好吗? 她昨儿个出门就没带锦嬷嬷,今日想着,来山庄指不定能在山上发现什么好东西,到时候可以有锦嬷嬷帮忙,说不定能找到许多珍贵的奇药。 没曾想,那赵贤就撞上来了。 真是时也命也! 无端端的闹了这么一出,皇帝的心情也一扫而光,于是,收拾一番后,一群人又呼拉拉的离开了。 临走前,为了表示歉意,圣上特意给了个恩典,允许夫妇二人日后随时可以进宫。 待到皇帝一走,沁娘整张脸便垮了下来:“随时可以出入皇宫是很了不得的恩典吗?” 还不如赏她些金子实在。 “唐婉捐了半数的身家才得了这么个恩典,你认为呢?”顾琛扯了扯唇角,“咱们这位皇帝大概是史上最穷的皇帝了,除了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也别指望他还能赏你点别的。” 一针见血! 沁娘深以为然。 “况且,他赏你这么个恩典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便是,唐婉一个妾都拥有这么个恩典了,你一个正妻没道理要被她压一头,圣上虽然赏了唐婉,可是,他仍旧要向顾家和杨家表示,他是一个重规矩的皇帝,不会让那些妾压嫡妻的事情发生。”顾琛想,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是用心良苦。 他若是在政事上能有这般用心,想来东临国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穷! “好吧,那还真是天大的恩典。”免得唐婉时不时就要跑到她面前来得意两下,而且,她一个妾都能出入皇宫了,若是哪天她一抽疯,又跑到宫里去告黑状了,她进不去,岂不是很吃亏? 这般一想,她瞬间平衡了。 算了,这皇帝也只能给这样的恩典了,她也不能要求太多。 “这帮人总算是走了,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该好好泡一下。”顾琛说着,吩咐小厮们准备一下,他们要去专用的池子里泡上半个时辰。 沁娘也是第一次来这个流里温泉山庄,刚才随着顾琛领着皇帝那拨人一通逛,她才大概知道这里都有哪些地方是药池,哪些地方是天然池。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顾琛居然还有一个天然的池子是专门留给自己用的,从不对外开放,为了防止有人乱入,还特地做了特珠的石门,只有他亲自来了才能打开。 这个洞跟别处的不同,大不说,而且气温还尤为的宜人,池子边仙气缭绕,还能看得到上方的天空。 但这个池子长得方位很巧妙,虽说可以看得到天空,可雨水却是淋不进来的,而且,看着虽是一个半室外温泉池子,其实里面一点都不冷。 “看什么?还不快过来!”顾琛站在池子边上,已经准备脱衣服了。 沁娘脸上一热,结巴道:“你、你要一起泡?” 顾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我本是夫妻,一起泡有什么的?” 况且,又不是脱光了,还穿着里衣呢! 沁娘一阵难为情。 自打重生以来,她跟顾琛还从未如此亲昵过。 如今虽说相处得还算不错,可也没到可以坦诚相见的时候啊…… 须臾间,沁娘的思绪已经千头百转了,顾琛见她傻站在那里,脸色变幻不定,不由得走过来拉她:“你在想什么?只是让你把外衣除掉而已。” 经他这么一说,沁娘总算是醒过神来了,顿时,她的脸上更热了。 “你先下去,转过身,不许看!”沁娘推了他一把。 顾琛知道她难为情了,也不逗她,只是依言先下了池子,背过了身,语气漫不经心的道:“你快点。” 沁娘不放心的道:“你不许看!” 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将外衣除了下来,眼睛还不时的往顾琛的后背瞟去,生怕对方突然转过脸来似的。 等到她终于脱得只剩一件里衣的时候,她连忙下了池子,把自己的下半身藏在那雾气弥漫的池子里面,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夫人还真是迫不及待。”顾琛听到动静,转过脸来看她,脸上挂着一抹调侃的笑。 沁娘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活了两世还这么不经逗,而且,回想起刚才她那副蠢样,她就恨不得一头扎进这池底去。 “你……你泡汤池子就泡池子,别动手动脚行不行。”沁娘被他抵在池边上,囧困得连话都说不连惯了。 这里空间密闭,身下还有热气弥漫,怎么看她都像一只煮熟了待享用的鸭子,早知道,她就不该答应跟他一块进来。 “夫人,这里又没有外人,况且,我对自己夫人动手动脚也是合情合理的。”顾琛说着,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她的下巴挑了起来,慢慢靠近。 沁娘瞪大了眼睛,呼吸一顿,他、他不是要吻过来吧?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该受他的诱惑,应当立马推开他,她不该放任自己再次沦陷。 可是,她的理智很清醒,可是身体却控制不了的钉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顾琛的俊脸越靠越近。 直到彼此的呼吸相互缠绕在一起,沁娘脸上的粉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从脖颈处漫了上来。 “夫人,我这里依旧只为你一个人保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四唇相抵,瞬间,时空仿佛静止了。 沁娘整个人都呆在那了,一动都不能动。 这一刻,她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她不能骗自己,她对顾琛,依然有感觉。 因为她对他还有情,所以,她很介意唐婉的介入。 不,应当说,换作任何一个女人介入,她都介意。 “顾琛,你知道,你若骗了我,我将会休了你。”沁娘指尖抚过她刚才吻过的唇瓣,无比认真的说道,“你别以为我在说笑,我是真的会休夫的。” 尽管,这世间只有休妻的多,女子的地位被动,从未听说过有任何一女子胆敢休夫。 可沁娘就是有一个念头,她要与顾琛平等,若是顾琛负了她,她凭什么不能休夫? “你想休了我?”顾琛挑了挑眉,这话若是放在以前,他指不定会呲之以鼻,他顾琛的女人,就是捆也得捆在他身边,哪里有得她选择的余地? 只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想法也改变了许多。 他虽然强势,可终究做不到真正的逼迫她。 “我说过了,我与唐婉,不死不休,你若当真与她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你我也不必再续前缘了,你就算再陷害我的家人,也无法再逼迫我,逼急了,我也不介意与你鱼死网破的。”沁娘的手,滑到他的胸口,吐气如兰的说道。 她微微一用力,便将他推开了。 “行了,离我远点,别企图来招惹我。”沁娘说着,整个身子便矮了下去,只露出一颗脑袋。 顾琛无语的看着她:“两个人这么干泡着,你不觉得无聊么?” 再说了,他们是夫妻,招她怎么了? 她若是心定如磐石,他就算招她,也不能拿她如何吧。 说到底,是这个女人自己怕自己把持不住自己吧。 “不无聊啊,你可以分析一下,到底是谁想弄死我,接下来这季侍郎又会如何。”沁娘企图转移话题。 她可不想这么快就让顾琛偿到甜头,家里那位还没解决呢! 唐婉那么舍本的捐了半数的身家出去,她可不觉得那位精明的生意人只为求个虚名。 “你与季家无怨无仇的,他这般无非说明一点,他受人指使,至于他以及他背后之人为何要杀了袁小姐,我想多半是袁小姐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被灭了口。”那惊天大贪案牵扯出了很多人,而袁小姐曾经被抢到袁家做妾。 他一点也不怀疑袁小姐是否知道了一些袁家的内幕,所以才被人杀了灭口的。 “既是要灭口,方法有千百种,随便下个毒什么的便能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又何必费那么大劲儿把人弄出府,还给人把头给敲破了。”沁娘想,除非袁小姐是回京以后才发现的秘密,所以被人当场灭了口。 可是,这京城里又有什么秘密能够比得上钱家一门牵扯出来的那些达官显贵呢? “之前都说了,就他一个人没那个胆子制造一起这么大的贪腐案,他背后必定还有人,袁小姐曾在钱家待过一段时间,指不定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又或者,她得到了一些钱索,回京后验证了某些猜测,所以被人灭了口,又或者,朝中某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又在谋划些什么,一不小心被她听到了。” 这些都有可能。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没有头绪,最后只得再慢慢看。 待到二人从山庄回到京城的时候,就听到下面人回来报,说季侍郎死了,撞墙死的。 “果然不出所料,这姓季的果然是背后有人。”顾琛眯了眯眼睛,问,“查一下姓季的进了京兆尹府以后,还接触了什么人。” 定然有人给了他承诺,若他一死,可保他全家,否则,他不会死得这般干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去了宛心阁 “是。”下属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用膳的时候,唐婉来了。 “妾身见过夫君。”唐婉冲顾琛颔了颔道,盈盈的笑道,“我今日亲手做了夫君爱吃的银耳莲子羹,夫君且偿偿。” 唐婉说着,从丫鬟手里接过那碗银耳莲子羹,轻轻的放在顾琛的案桌上。 安静的书房里只剩顾琛和唐婉两个人,唐婉保持着温婉的微笑,顾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对峙了良久,顾琛总算开了金口:“唐婉,你昨日还是哭着闹着说身上受伤严重的吗?今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这不怪他,实在是唐婉戏太多了点。 一会儿装弱,一会儿又装贤惠,他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怕是都要感动了。 “妾身身上的都是些皮外伤,上了药就好了,也没到起不来床的地步,听说夫君近日事忙,我就想给你做点你喜欢吃的。”唐婉心道,杨沁颜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怕是连厨房的门在哪都不知道吧。 哼,也不知道这种花瓶,顾琛娶什么做什么。 顾琛目光掠过那“唐婉,你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这人没什么耐性,不想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若再不交待,我便真的不留情面了。” 顾琛觉得,不管唐婉的心思如何,毕竟曾经是朋友,如无必要,他并不想撕破脸。 “阿琛,我都已经嫁给你了,你难道就不能把我当成顾家的人来看待吗?我知道你的心给了杨沁颜,可我所求的不多,只求待在你身边而已,这也不行吗?”唐婉说着,眸中立马盈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瞬就要落下来一般。 顾琛别过脸,淡声道:“我没说要休了你,你可以留在这府中,只要你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也没人会赶你走,只是,你始终都要清楚,沁儿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你若是一边借着我的诉求留在府中,又一边想要给沁儿找不痛快,那么我即便再想要那个制图人的下落,我也不会再对你留情。” 若是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了,又谈何保国? “好,只要你今晚肯去我院中陪我用膳,我便将那人的下落告诉你。”唐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定定的看着顾琛,“你放心,我很清楚我在这府中是个什么位置,定然不会给自己讨没趣的。” 顾琛怀疑的看着她:“当真?只用顿饭?” 唐婉点头,顾琛看了她许久,未看出什么来,便点了点头:“你先回宛心阁吧,我处理完这点账册立马就过去。” 唐婉喜形于色,连忙点了点头便走了。 一出了书房的门,唐婉的眼底立马闪过一抹厉光。 …… 沁园。 秋雪挑帘从外面进来,愤愤的汇报道:“小姐,咱们不用等顾公子了,他居然去了宛心阁用晚膳。” 白天出门的时候还一副慈夫的模样缠着她家小姐不放,这才刚一回到府中,转身便去了唐婉那个小妾那里。 呵,男人! 沁娘挑了挑眉,随即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便让人摆膳吧。” “小姐,你就一点也不在意?”秋桃略有些担忧的问,“这顾公子可是头一回去唐二娘处啊,谁知道那个女人又要使什么手段。” “好了,赶紧让人摆膳吧。”沁娘并不想再讨论有关于顾琛跟唐婉的事情,拧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她今日说过,顾琛若是敢绿她,她就休了他。 秋桃见她不愿再提,也不好再说什么,立马让人摆膳。 其间,秋雪谈起了季侍郎案子的后续:“季侍郎死了,建安伯立马上书给陛下,要求彻查此案,并且,将季侍郎的家人监管起来,免得被人斩草除了根,另外,人好端端的被关在京兆尹的大牢里,是如何有机会寻死的,也要好好的查一遍,总之,涉案人等,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看样子,建安伯是真的怒了。 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才在府中养了没几天,就被人给弄死了,这些接触过她的人,怕是都要被细细的排查。 圣上休念其旧功,且一片爱女之心,想必也不会反驳。 “还有那个兵部尚书的位置,之前让舅老爷去接任,今日却听说,舅老爷被人袭击受了伤,陆老爷子亲自到御前却替他卸了这份差事,这人都躺床上了,没个三两个月也好不了,而兵部尚书现在一团乱,没人主事实在不行,所以,陛下就准了。” 听到这里,沁娘握着筷子的手不由得顿了顿,看来外祖父的动作还真是快,明知道这不是一份好差事,果断的就舍弃了,甚至不惜让舅舅在床上躺上几个月。 “我爹什么时候去瑶县?”沁娘问。 说起来过完年也有些时日了,可由于京中接二连三的发生大事件,陛下便一直没允杨元海离京。 杨元海说到底是个工部尚书,京中那些个事情,既与他无关,她就不明白了,圣上留着他在京城做什么。 她可不相信圣上是倚重杨家才迟迟不肯放行的。 “奴婢听说了,由于大批的量的兵器不见了,那些官位相当的,暂时一个都不能离京,免得让那些兵器有机会被运出城去。”秋雪这话的意思已经很隐晦了。 可沁娘还是听说来了,敢情这皇帝老儿是怀疑他们杨家也有参与? 杨家在民间名声甚好,这次是外出灾区重建的,一旦离京,自然要带许多东西,而且声势赫赫,圣上怕杨家混水摸鱼,将那批兵器给偷运了出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得不说,这位圣上对杨家还真不是一般的忌惮。 晚饭后,沁娘又在院子里散了好一会儿步,都没有听说顾琛从宛心阁出来的消息。 虽然她面上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顾琛去了唐婉的院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心里都极为不舒服。 “小姐,奴婢偷偷去宛心阁瞧瞧?”秋雪即便再笨,此刻也看出了沁娘似乎是在等顾琛。 那时不时往院门外张望的小眼神,她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 “看什么?万一人家温香软玉在怀,你还要去拉着人家不成?”沁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主子要做什么,你一个丫鬟又怎么拦得住。” 沁娘说完,心气不顺的回了房。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顾琛与唐婉在一起的画面,越想将其摒弃出脑海,便赵是清晰。 秋桃跟了她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她想什么? “要不,找个借口去宛心阁瞧瞧?若顾公子当真与唐二娘在温存,你便说,小姐不舒服,晕倒了。”秋桃扯起慌来,简直是张口就来。 秋雪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对啊,小姐刚才只是不高兴而已,又没说不让我去。” 说完,秋雪飞快的往宛心阁掠了过去。 这满府的护卫,自然也没人敢拦着她。 远远的,秋雪便听到屋内传来唐婉矫揉造作的声音:“阿琛,我似乎有点醉了,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说自己醉了的人,通常都还是清醒的。”顾琛的声音响起,“来,再喝两杯。” 秋雪蹲在院墙上,隐约看着窗棱上映着两道人影,两个人推杯换盏,气氛好不融洽。 秋雪一看,气得头顶都要冒青烟了。 小姐这才刚刚对他缓和了态度,从晚膳开始便一直在等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在这里欢快得很。 想到这里,原本打算惊呼说沁娘晕倒的主意瞬间就被她给推翻了。 她觉得,她若不闹出点别的动静,里面那两个人怕是很快就要滚到一处了。 思及此,她眼睛闪了闪,迅速的下了院墙,靠近那扇窗户,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 屋内。 顾琛冷眼看着满脸酡红的女人,不确定她是真醉了,还是装醉,他发现唐婉这个女人戒心还真是重,都喝到这份上了,嘴巴还是那么紧。 看来,他今夜要是想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来,还得再下一番功夫才是。 “阿琛,你刚才说过,今晚不走的,你可不许骗我。”唐婉抱着顾琛的胳膊,整个人像是挂在了他身上一般,死活不撒手。 顾琛强忍着推开她的冲动,缓了缓脸上的表情问:“魏中信的师兄在哪里?” 唐婉一听,立马就笑了,她竖了根手指在唇边,小声的说道:“这是个秘密,我们到床上再说,这里隔墙有耳。” 窗外偷听的秋雪:“……” 你确定你到了床上是用嘴说而不是用手? 秋雪十分的怀疑这个女人根本就没醉。 “你先说,我们再回屋。”顾琛诱哄着,又给她倒了一杯,然后举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 唐婉这下是真的有些醉了,她扶着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道:“阿琛,你怎么变成三个了?” 顾琛一听,就知道她是真醉了,正待要继续追问,就听外面丫鬟婆子突然尖叫了起来:“走水了,来人啊!快灭火啊!” 唐婉一听,整个人便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叫道:“遭了,走水了!”随即,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坐了回去,笑道,“我把人关在水牢中了,走水也不怕。” 顾琛拧眉,还没来得及思索她所说的是什么地方,外面的人便“呯”地一下把门给踹开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私人兵器库 顾琛脸一黑,就看到几名护卫冲进来,叫着:“少爷,您没事吧?”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会走水?”顾琛看了一眼窗外,那火光甚至都未及蹿起,便被这满府的护卫跟下人扑了个彻底。 那名护卫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已经醉得有些摇晃的唐婉,那未尽之言,只要不是个傻子都懂了。 顾琛的脸,顿时更黑了。 “让人进来把她弄床上去。”说完,他抬腿便往外走。 这满府里敢这么在胆的,估计也只有那丫头的人了。 秋雪在放完火的那一瞬便飞快的朝着沁园蹿走了,临走前还顺带嚎了一句:“走水了!” 她自得意,前脚进了院门,顾琛后脚便跟了上来:“你放的火?” 他盯着她,一瞬不瞬的,虽是问话,可这语气和神态,显然已经断定就是她孩子 秋雪一阵心虚,随即直着脖子道:“我那是救你,要不然你被那唐婉给借酒装疯染指了,可别怪我家小姐回头跟你翻脸。” 秋雪很聪明的,把沁娘这把上方宝剑给抬了出来,并且很痛快的把自家小姐给卖了:“晚膳时我家小姐听说你去了宛心阁,那饭都没用几口,就刚才还一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谁知道你去了小妾那里,乐不思蜀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语气里还颇有些怨念。 顾琛一愣,随即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心思还未转开,腿便已经不由自主的迈开,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秋雪拍着胸脯,长长的松了口气,心里暗夸自己机灵,要不然,她指不定就要被顾琛给捏死了。 顾琛踏进屋内,和衣在沁娘身边躺下,将她搂在怀里。 沁娘愣了一下,转过脸来看着他,月光下,他的眼睛如星辰般明亮璀璨。 她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去了宛心阁吗? 问完以后,她懊恼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果然还是很在意。 “你的丫头跑到宛心阁去放火,我就回来了。”顾琛挑了挑唇,心情极好的说道,“真没想到,夫人竟然如此在意为夫,为夫才去另处用了个晚膳,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让人把为夫给叫回来了。” 沁娘瞪大了眼睛,急赤白脸的说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人去宛心阁放火了?你爱去哪去哪,与我有何干系?没见我都已经熄灯了么?你还来干什么?”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谁迫不及待了? “哦?听说你晚膳都没用几口,睡前还在院中散步散了许久?”顾琛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眸中的笑意更浓了。 沁娘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幸好已经吹灯了,要不然,她说不定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且,她饭没吃几口,还在院中晃了许久的事情,他怎么知道? 哪个死丫头出卖了她? “你可别听那些死丫头胡说,她们都巴不得我争宠成功。”沁娘干笑了一声,说道。 “是吗?”顾琛抬手撩了一下她滑落脸颊的发丝,靠近她,吐气如兰,语气里满含戏虐的问道。 沁娘被他问得没了脸,打掉他的手,翻了个身,给了他一个大背影。 顾琛知道不能再逗了,再逗就要生气了,于是见好就收的伸手圈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主动交待道:“我不过是去套她的话而已,什么都没有做。” 沁娘心道,你去做什么与我说什么,反正,那唐婉左右还放在宛心阁中,时不时的要来刷一波存在感,很是让人讨厌。 “刚才被你那丫头一打岔,害我好不容易就要问出点什么来,就被那把火给打断了。”顾琛无比怨念的说道,“你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沁娘被他扳过身子,四目相对。 “你且说说,唐婉都跟你透露了哪些线索?”沁娘淡淡的问。 顾琛想了想,将唐婉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沁娘拧着眉毛,根据前世的记忆,对于京中的水牢,她还是有点印象的,知道那么几处地方。 可是,怕就怕在,对方根本没把人藏在京城里。 “你不如让人暗中去这几个地方寻一下,若是找不着人,再使个计诱使唐婉领着我们去便是了,线索都有了,端看我们怎么用了。”沁娘说说着,将那几处地方一一报了出来。 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人真的在京城呢! “行,都听夫人的。”顾琛说着,在她额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翻身下了床,“我现在就派人去探查。” 对于这件事情,他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一直让唐婉揪着脉门的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 事情转眼又过了几天。 委侍郎陷害沁娘害死袁小姐的事情,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为此,建安伯是请了圣旨的,正大光明的让人四处追查,不曾想,却在城西查到了一个私人的兵器打造作坊,那里囤了有不下十万件的兵器。 而那里的负责人,竟是五皇子的小舅子。 要知道,除了军器部之外,任何的个人都不能私自的打造那么多的兵器,就若是特殊情况需要,也要上报兵部,由兵部审核批复后,方能开始动手打造。 这样的兵器作坊,显然是有违律法的存在。 这下子,五皇子吓懵了,据说收到消息后,便一直跪在御书房,一连跪了几个时辰了,圣上也未曾召见他。 五皇子的生母江氏跑到皇后的凤鸾宫求救,却连皇后的影子都没见着。 母子俩一个有御前,一个在后宫皆跪得昏天暗地的,却一个都没能得到召见,而且宫外的这些人,江家早就乱成一团了。 “小姐,你说这五皇子也真是大胆,居然敢私造兵器,看圣上这态度,怕是这五皇子及外族都要完了。”秋雪不由得咂了咂舌,感叹道。 “这五皇子素来胆小无脑,从来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像他这样的,就算整个皇室只剩下他一个皇子,他也不可能上位,而他自己也一向有自知知明,怎么这次就这么大胆了呢?”沁娘摸着腕上的镯子,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要说旁的人有这等胆子和气魄她信,但这五皇子,怕是只能给人家当枪使吧。 “据说,建安伯还搜到了一本账簿,上面清楚的记载了江家那个小舅子这些年来私自贩卖兵器的账目,据说前两任兵部尚书都牵涉其中,就连季家,也逃脱不了干系。”秋雪说着,又道,“小姐,你说,那袁小姐是不是知道这个才被人杀了灭口的?” 沁娘淡淡一笑:“这个可不好说,不过,这次的事情,怎么看都像是被人设了个套子,而季侍郎和建安伯,似乎都成了对方的棋子,目的就是要牵出这批私造的兵器。” 江家是五皇子的外家,他的小舅子犯了事儿,怎么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但是,据沁娘所知,这位五皇子可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除非五皇子背后还有人,对方想要将他背后的人给挖出来。 “那,小姐觉得,这背后是谁呢?也没听说五皇子与谁交好啊。”秋雪问。 “总归不过是这几个想要争权的皇子王爷,只要不殃及我们,随便他们斗好了。”沁娘顿了顿,又道,“这兵器坊显然跟那批失踪的兵器也脱不了干系,看来圣上很快便会将我爹放出京城了。” 只要兵器失窃这件事情有了着落,那么杨元海的嫌疑便洗脱了,圣上自然不能再继续扣着他在京城。 瑶县那边的灾区重建刻不容缓,若再不放人过去,怕是民心民怨都不允许了。 这时,秋桃挑帘进来:“小姐,沐二小姐来了。” 沁娘挑了挑眉:“把人请进来吧。” 近日沐大小姐在府中备嫁,一直不得出门,倒是这沐二小姐每日里欢脱得很,不是去这家赴宴,便是去那家凑热闹,日子倒是多姿多彩得很。 不多时,沐知心便由丫鬟引了进来。 “沁姐姐,之前说好的外出踏春呢?我姐姐要在家里绣嫁衣,我约了几个小姐妹一道去清河县主府打马球,沁姐姐要不要一块儿去?”沐知心说着,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原本她之前就想来叫她的,可是后来又出了季宝春假死那件事情,沁娘麻烦缠身,她便没有过来叫。 如今事情总算是过去了,她才匆匆跑到顾宅来拉人。 “可我不会打马球。”沁娘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两世为人,都是窝在家里饱读群书的那类人,加上她上一世根本就没什么深交的朋友,因此,像打马球这类多人活动的项目,她压根就没机会接触。 “沁姐姐,你居然不会打马球!”沐知心显然也吃惊了一下。 身为世家贵女,十岁以后便会随着母亲参加各种宴会,结交各种世家千金,像打马球这样的更是显少有人不会的。 她一个工部尚书的女儿,居然说她不会打马球! “咳咳~我的确是不会。”她以前几乎都不怎么出门结交,因为圣上盯杨家盯得紧,杨家一向都很低调,她几乎不怎么参加那些宴会,结交朋友。 沐知心满脸黑线,现在缺一人,怎么办?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三皇子也参加 “没关系,我再想想还能邀请谁。”沐知心说着,拉着沁娘便往外走,“你不会便在一旁看着好了,我慢慢教你,等你会了,以后就能一块打了。” 一旁的秋雪扯了扯唇角,泼了她盆凉水:“我家小姐连马都不会骑。” 沐知心:“……” 她怎么这么难! “我们前几天才从马场里牵了匹小马驹回来,小姐还没敢骑呢!”秋桃说,“不过,你们打你们的,小姐可以在一旁溜溜马。” 沁娘扯了扯唇角,这些丫头真是要造反了,一个个的忙着拆她的台。 “没关系,实在不行便各队少一个人好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沐知心是个通透的人,一向不会在小细节上面纠结,她很快的便又打起精神来了,对随后的马球赛很是期待。 沁娘去马厩牵了她那匹小马出来,几个人一路朝着清河县主府走去。 几个人进了清何县主府,已经有好些公子小姐到了,一群人正在亭子里喝着茶,吃着点心,见沐知心二人来了后,便齐齐的站起身来,相互见礼。 “沁姐姐,你这匹马还没被人骑过吧?”方研研蹦过来,挽住沁娘的手,看着她那匹棕红色的小马道。 上面马鞍都是新的,一看就是一匹新上任的小马。 “我还不会骑马,一会儿你们打球,我只能在边上溜溜马,看个热闹。”沁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方研研听说她不会打马球后,脸上出现与沐知心同款的失落来:“沁姐姐居然不会打,我们还指望你是个高手,带着我们赢了这县主府的高小姐呢!” “她很厉害么?”沁娘问。 “就是侥幸赢了我们几回,便嚣张得很,这次我们赌了彩头,赢了的要请大家去月华楼吃顿好的。”方园园从后面蹿过来,抱住沁娘的另一只胳膊道,“我们不甘心哪,都被人这般藐视了,当然想要扳回一城了。” 而且,月华楼是全京城最贵的酒楼,有钱也不一定能定得到位置,他们这次为了这场比赛的最后彩头,可是提前了半个月预订。 就在这时,园子入口处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阿园,看我请来了谁?这次我们赢定了。”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众人齐刷刷的朝着声音发源处看去。 就见一个穿着青色金丝绣夹裙的姑娘朝这边走了过来,她身边还跟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沁娘挑了挑眉,这不是三皇子宋玉吗? 没想到三皇子居然也来了。 待那姑娘走近以后,方园园便向沁娘介绍道:“沁姐姐,这位是四公主嘉华,三皇子一母同胞的妹妹。” 一行人朝三忙朝三皇子和四公主行了礼:“见过三皇子殿下,四公主殿下。” “大家出来玩的,不必拘于这些虚礼,现在,我们人也齐了,说一下战术吧。”嘉华公主大手一挥,便招呼大家坐回亭子里的位置上。 县主府的下人连忙给二位贵人上了茶水,一群人便凑在一起,开始分析战术。 “高小姐速度快,擅长截球,本宫负责盯住她,其她人都不足为虑,你们一会儿得了球,尽管传给我皇兄便好,他能进球。”嘉华公主说着,面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而且,言语间有着对自己兄长的绝对信任。 “前些日子三殿下不是才摔了腿吗?现在好了吗?”沁娘随意的问了一句。 “好多了,况且,打马球用的是手,所以,不碍事。”宋玉笑了笑说道。 不知为何,看到他沁娘莫名的就有些心虚,想到他对沐知念那点朦胧的想法,还未及表露出来,便被她一捧子给扼杀了。 也不知道这位三皇子会不会记仇。 听闻三皇子常年外出游历,虽然已经成年了,却并未有任何进入朝局的意向,所有人都当他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闲散皇子,也不知道这个真实性情如何。 但是,沁娘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个顶聪明的人,若不然,上次北域使臣来的时候,他便不会那么巧的摔断了腿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四公主便把战术给布置完了,几个人便去牵自己的马去了,准备开始比赛。 沁娘牵着自己的小马,在一旁空地上溜着,秋雪热情的在一旁教她如何跟自己的马打好交道,建立感情。 那边,马球赛已经开始了,方园园他们这边,除了有方家姐弟几人和沐知心外,还有三皇子兄妹,外加蔡永旭。 而高小姐那边,除了高家的三兄妹外,还有言大小姐和文大小姐以及明华郡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生脸孔。 沁娘与他们结交不深,不过,光看那些认识的,便都是跟她不对盘的,就凭这一点,她也不希望对方赢这场比赛。 因此,押注的时候,她押自己这一方押了三倍的钱,然后一边溜着马,一边在场外看他们打了一会儿。 四公主说得没错,三皇子果然是个击球的好手,不管任何角度的球,只要到了他面前,他都能将其击到门框里。 须臾间,方园园这一队便领先了四个球,而高小姐那边一点便宜也没讨着。 沁娘饶有兴味的看了一会儿,便大概清楚了比赛的规则。 溜了一会儿马,她有些渴了,便回到亭子里倒了杯水喝。 一口水还未及咽下去,冷不丁的背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姐姐今天也来县主府,怎么也不叫上我一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差点没把那口茶水给喷出去。 “你怎么来了?”她黑着脸看着唐婉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进来也不等人招待,便直接坐了下来,眼睛看着赛场道,“我也会打马球的,我已经跟高小姐说了,下半场我上。” 沁娘很想翻白眼,她会打马球了不起么? 还特地来她面前显摆。 “姐姐放心,我的球技绝不比李少夫人差,下半场一定会很精彩的。”唐婉说着,一脸惋惜的看了她一眼道,“这马球的乐趣,只有身在场中才能体会,旁观怎么能过瘾?” 言下之意就是在笑她杨沁颜不会打马球,只能坐在一旁干瞪眼,又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 即便是方园园他们赢了,她也体会不到那种荣誉感。 沁娘磕着松子,没有搭理她。 这唐婉自打在圣上面前露了脸以后,便无时无刻的不在她面前刷优越感,想要将她给比下去。 不过,只要她不接招,唐婉便只能像个小丑一般自顾自的唱独角戏。 果然,唐婉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发现沁娘半分要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眼底不禁掠过一抹厉光。 这几日她总觉得顾琛四处在找那个制图人的下落,而且看样子还像是有了线索一般。 那天晚上,她明明想要趁着酒醉与他行鱼水之欢的,没想到居然走水了。 关键是,她是真的有些喝醉了,也不知道醉酒的时候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现在,顾琛明显是得到了线索,正大肆的找人,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也因此试探了几回,无耐顾琛滴水不漏,她根本就没办法从他口中得知任何信息,就只好从杨沁颜这里下手了。 两个人坐着喝了几口茶,唐婉突然问:“你可知阿琛为何要娶我?” 她必须先确定,她跟顾琛之间的交易,杨沁颜知不知情。 沁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得极为讽刺:“你想说顾琛心悦你是吧?可我不信。” 唐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心被扎了一下,但仍旧极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那晚上要不是走水了,他想必就要宿在我宛心阁了,姐姐,你说,府里那么大,怎么偏偏就只有我院中走水了呢?” 沁娘悠悠的喝了口茶,笑道:“我怎么知道唐二娘为了留住顾琛是不是又在使苦肉计。”说着,她顿了顿,偏头看着她道,“不过,昨夜顾琛与我说,很快,他便再不会去你院中了。” 说完,她便再度将目光转向赛场上,不再搭理唐婉。 唐婉面色一僵,双手死死的绞在一处,眼眸里的光晦暗不明。 杨沁颜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那天晚上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然后被顾琛给寻到了线索? 随后,她想要再确定一些东西,可是不管她如何再找话题,沁娘都没有再搭理她,这令唐婉心中更加忐忑。 呯! 一声罗响,上半场结束了,方园园等人意气风发的朝着亭子这边走了过来。 沁娘亲自给他们倒上茶水,笑眯眯道:“几位辛苦了,看来托各位的福,我今日能去月华楼吃顿好的了。” 方园园嗤笑了一声:“身为富商的夫人,说得你好像去不起月华楼似的。” 沁娘不置可否,抿唇一笑。 她自然去得起,只是,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自然是人多才热闹。 几个人说笑着,全然没有看到一旁坐着的唐婉,唐婉几次想要插话,都被沐知心给截断了。 总之,他们的圈子,唐婉是无论如何都插不进的。 唐婉不由得气得面色发青,她愤愤的想着,一会儿上场定要把这帮大小姐公子哥们打得落花流水,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第二百六十七章 击人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谁也没把唐婉当回事。 唐婉看着如众星拱月一般的沁娘,妒忌得眼睛都红了。 她就不明白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到底哪里讨人喜欢了,怎么就这么多人愿意围着她。 不知不觉的,中场休息结束了,下半场很快便开始了。 高小姐那边换下来一个人,唐婉顶了上去。 唐婉今日穿了一身雪白色的骑装,骑在乌黑的马上,显得英姿飒爽。 她眼神轻蔑的掠过亭子里的沁娘,傲然驱着马,往中场走去。 随着一阵铜罗脆响,比赛开始了。 唐婉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开局,她就拿到了球,然后飞快的往门框那边击了过去。 方园园这边似乎很诧异,没想到唐婉的打击力道竟然这么好,这一球击得差不多绕了半个马球场,直直的往门框内飞。 只听“呯”的一声铜罗响,随即,高小姐那一队便欢呼起来。 “没想到唐姑娘打球这般厉害,早知道我们便早点叫你了。”高小姐兴奋的叫道。 其余人也连连点头。 显然,上半场他们都被虐得不轻,因为有宋玉的加入,他们几乎连球都没能碰到一下。 天知道他们有多绝望。 唐婉勾了勾唇,心中一阵得意,眼神不由得又往沁娘那边瞟了一眼,心道,看到了吧,以后只要有她唐婉在,定不叫别人的目光放在她杨沁颜身上。 然而,沁娘却根本没看她,而是剥了些松子,喂到自己的小马嘴边,哄着它吃了起来。 在她看来,跟自己的马玩都比看她唐婉打马球要有趣得多。 唐婉狠狠的磨了磨牙,勒马回程,继续准备抢球。 她觉得她的加入能够改变高小姐这一边的败局,所以,她这会儿整个人意气风发的,在马场上恣意又飞扬。 可是,她太小看方园园这边的人了。 虽说他们绝大部分人跟高小姐他们其余的人是差不多的,即便是要输,顶多也就是一球之差。 更何况,此刻队伍里还有一个宋玉。 即便是大家一开始没想到唐婉竟然这般有进攻力度,那么接下来的第二球,他们已经有了防备了。 所以,唐婉想要从他们手上抢到球,便有些困难了。 很快的,大家也看出来了,唐婉表现欲极强,半分都没有团队合作精神,她总想抢到球以后自己进球,半分都没想过要传给队友。 因此,方园园他们只是彼此对视了一眼,便很默契的开始逗着唐婉满场跑,直跑到她晕头了,然后一个假动作,便把球给传了出去。 呯! 一声铜锣响,方园园这边又进了一球。 方家姐妹俩措马而过,伸出手轻快的击了一下掌,小脸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看了唐婉一眼。 哼,就刚才一个不留神,让这个女人进了一球,这个女人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要知道,这种集团的项目,个人的技术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团队的相互配合。 方园园跟沐知心他们几个经常在一起玩,默契由来已久,只需要彼此一个眼神,便能读出对方在想什么。 所以,在高度配合下的方园园这边的团队,在方家姐妹打开了下半场的第一球以后,便一个个的活络了起来。 “三皇兄,我都没进过球,一会儿你拿到球以后,记得传给我,我也进一个过过瘾。”四公主娇嗔的说道。 “行,四皇妹想如何便如何。”宋玉好脾气的说道。 于是,接下来,宋玉真的一拿到球便朝四公主那边传了过去。 四公主眼睛一亮,用力的挥了一下球棍,那只球便朝着门框直直的飞了过去。 又是一阵铜锣响,方园园这边又进一球。 随着大家接二连三的进球,整场比赛也气氛也越来越高涨,所有的人都有了一种高度的参与感,越打越有精神。 方园园这边越打越稳,大家几乎是轮流着进球。 可高小姐那边就乱了,因为唐婉输急了眼,不停的在马场上乱跑,最后还造成了许多失误,气得高小姐恨不得一脚将她踹下马去。 “唐婉,你能不能稍微传一下球给别人啊?”高小姐强忍丰一口气叫道。 这个时候,她已经没什么好脾气了,直呼其名了。 原本她跟方园园那拨人比多数都是能赢的,她怎么觉得自打这个唐婉加入进来以后,把她整个队伍都给打乱了。 而且,对方越打越从容,她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真是让人看着心烦。 不止是高小姐,同队里的其他人也有这种想法,若说最初被她开局的一球弄得有多惊艳,那么这会儿就对她有多鄙夷。 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小门户的女人就是小门户的女人,哪怕会挥几下球杆,也完全没有世家千金的那股沉稳,随便让人刺激几下便乱了方寸,而且下半场都进行一半了,她半分都没发现这个问题。 若不是因着她在陛下那里得了恩典,他们这些人,谁稀罕跟她一道打球?怕是早在她在场内乱跑的时候就把她给踢出马场了。 唐婉见高小姐前恭后倨,气得一阵气血翻涌,却又偏偏不能与之硬杠,毕竟,对方可是清河县主的女儿。 都说宰相府里的奴才三等官,这些个皇亲国戚的儿女,又岂是她这等无封无诰的民妇能得罪的? “是,高小姐。”唐婉强忍着一口气,心道,一会儿要是她自己也进不了球,就怪不了她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般想着,唐婉便冷静下来了。 这些京中贵女,说得好听点不就是出身高贵一些吗?还不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若是哪天她唐婉变得高不可攀了,今日莫说是球进得少了点,就是她在场中帮倒忙,也没人敢她半句。 哼! 这些人,总有一天,她要让他们知道她的厉害! 场中没了唐婉乱蹿,高小姐这一队也很快便恢复过来,大家默契的传着球。 唐婉看了一眼远在亭子边上撸马的沁娘,眼神阴暗不明。 突然,球朝她飞了过来,一名世家女冲着她喊了一声:“唐姑娘,接球!” 唐婉飞快的挥起杆子,将球传给了不远处的高公子,高公子一个长击,球朝着门框飞去,却被宋玉半道上给截了。 高小姐这一队好一阵气恼,他们总觉得,自打方园园那边添了个宋玉后,原本不相上下的两只求队迅速被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哪怕是他们再不愿承认,他们也不得不服气。 球在热烈的争抢了一番后,再一次回到了高小姐手中,高小姐转身传给了自己的表妹章烟,章烟离门框最近,这个时候任谁都会直接击球进门框。 所以,就在章烟挥杆准备把球击向门框的时候,手肘突然被人猛烈的撞了一下。 于是,那只球便改变了方向,朝着亭子边上的沁娘直直的飞了过去。 “顾少夫人小心——” 众人齐齐的抽了口冷气,惊呼道。 就连章烟也傻了,她绝对没有想到那只球会失误的朝着场外的人飞了出去,而且,刚才那一击,她根本没有丝毫保留,所以,那只球又快又急的朝着沁娘飞了过去。 沁娘傻眼了,她好好的在场外撸马,怎么也会飞来横球?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又是非习武之人,所以,反应自然是慢了些,等到她想躲的时候,那只球已经飞至近前了。 “小姐!”秋雪因为离得有些远,所以来不及。 眼见着那只球就要砸在沁娘身上了,沁娘只能下意识的伸手护住脑袋,虽说这样的球砸到身上也未必会受伤,可疼是会疼一些的。 万一要是被砸到了脸上,那可就不得了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只球眼看着就要砸到她头上了,旁边突然闪过一道墨色的身影,直接挡在了沁娘面前。 那只球砸到了挡在前面那人的胸膛上,落到了地上,滚了几尺远。 场内瞬间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长长的松了口气,幸亏没有砸到人,否则,今日这县主府难免要落下个照看不周的名头。 沁娘等了许久没等到预想中的疼痛感,这才睁开眼睛,发现身前横了道挺拔的身影,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低沉而冷冽的响起:“章小姐是击球还是击人?若是连球都不会击,便不要上场与人打球!” 章烟这才回过神来,随即急急的摇头道:“我没有,我原本是要击向门框的,但刚才有人撞了我一下。” 她这个时候才想起,刚才是被人撞了,那只球才会飞到场外去的。 这会儿她扭头四顾了一圈,身边哪里还有人? 所以,这个时候她说有人撞她,谁会信? 章烟顿时又傻了! “表姐,我真的没有故意要用球打顾二少夫人,我与她无怨无仇的,她又不上场比赛,我打她做什么,刚才是真的有人撞了我。”章烟见没人信她,顿时便急了,拉着高小姐急急的解释道。 高小姐虽然脾气不太好,跟方园园那帮人也有些不对盘,但今日毕竟是她主办的活动,若是真出了伤人事件,她难免也要担连带责任。 日后,这京中贵女还有哪个敢到她府中来玩? 但是—— 第二百六十八章 输赢 刚才场上人人都只盯着球看,的确是没人看到有人撞了章烟。 可高小姐对自家表妹也是了解的,她知道她说的没有错,今日是章烟与沁娘第一天认识,根本连话都未曾说过一句,又怎么可能结怨呢? 而且,章家表妹也就过年省亲才来的京城,她能与谁给怨? 所以,她说有人撞了她,那必是有人撞了她。 “大家都说说,刚才烟儿击球的时候,你们都在什么位置?”高小姐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肃然问。 众人见状,知道事情可大可小,便一一老实的说了。 只有唐婉,静立于马场中,一时无声。 顾琛的目光锐利的射向唐婉,刚才那一幕别人没看清楚,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是来与高大人谈一些事情的,听说沁娘与小姐妹们在马场打马球,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他一来就看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幸亏他来得及时,否则,他家夫人岂不是要被那只球给砸傻了? 思及此,顾琛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臭哄哄的,盯着唐婉的目光,宛如利刃。 唐婉只觉得心口一窒,她原本以为刚才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看见,却万万没想到顾琛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杨沁颜,她去哪他都要跟到哪吗? 唐婉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她强压着心头的那股妒火,挤出一抹歉意的笑道:“对不住啊,章 小姐,刚才我的马惊了一下,我一时没稳住,才撞了你一下,没想到……” 说着,她朝章烟福了福身,做了个赔礼的姿势。 原本心里还一肚子窝火的章烟见她说得诚恳,面上也不见有半分故意为之的样子,火气便散掉了大半。 “既然唐姑娘并非故意的,那便算了,好好检查一下你的马,看看是否是出了什么毛病。”章烟大方的说道。 唐婉应了一声是,转身安抚自己的马去了。 章烟走到沁娘跟前,大大方方的说道:“方才是我疏乎了,还望顾二少及少夫人不要见怪。” 撞人的是唐婉,章烟也不过是代人受过,而且又如此有担当,沁娘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二人客气了一阵后,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便彻底的散掉了。 顾琛见她也没事,便叮嘱道:“那你慢慢玩,我与高大人还有些事要谈,我先去前厅了,有事情让丫鬟来寻我。” 沁娘点了点头,显然还未从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想到刚才飞过来的那一球,要不是他飞身替她挡了,她指不定要出丑了。 唐婉! 这个女人还真是半分都不肯消停。 既然她嫌目前的日子太好过了些,那么她便给她找点麻烦吧。 “没事了,你们继续吧,这回我离远一些便是了。”沁娘说着,牵着自己的马往停子另一边走去。 众人见事情过去了,便又重新热络了起来。 唐婉却因为顾琛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特地跑来给沁娘撑腰的事情而影响了心情,整场马球赛下来,她几乎处于游离状态,半分作用都没有起到。 但想到她刚才四处乱跑添乱的样子,高小姐倒觉得她如此也省了不少事,所以没有说她什么。 全当没她这号人好了。 反正,她赢方园园他们那帮人,又不是靠她唐婉,她只要不给她添乱便好。 很快的,胜负便出来了。 方园园他们以绝对的优势胜出了高小姐许多,高小姐颇为不爽的道:“要不是请了三殿下做应援,就凭你们这些人还想赢我?我们今日是输给了三殿下,并未输给你方园园。” 方园园气得脸都鼓了:“你管我们请了谁,有本事你们也请高手来啊!能请到三殿下也是我们的本事,你们不必羡慕。” 说着,她抬着下巴,勒着自己的马,高傲的回了自己的队伍。 高小姐气得咬牙。 “既然胜风已定,那么,就有劳高小姐破费了。”方研研笑眯眯的说道,“反正月华楼的位置已经定好了,高小姐只需要带上银子就行了。” 高小姐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瞪出几千个洞来。 方研研却半分都不虚她,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她,反正他们今日是占了大便宜了,让对方瞪两眼又如何。 “刚才有人下了赌来着,快快快,输了的赶紧把钱拿出来。”方皓唯一恐天下不乱的叉着腰叫道。 高家这边的,一个个都愤怒的瞪着他。 方皓皮厚,毫无所觉,只是一心伸着手,要向对方讨彩头。 “就惦记着你的钱,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高公子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将自己输的钱给掏了出来,砸在对方手里。 方皓笑眯眯的数着银子,说道:“还有别人呢!我记得沁姐姐好像下了三倍的赌注赌我们赢的,快把钱搬出来。” 都用上“搬”这个字眼了,可见高家兄妹几个输得有多惨。 几个人愤愤的瞪了他好几眼,这才让人去拿银票,然后将钱一一发了下去。 一场马球赛下来,高家这边输了脸不算,还亏了不少钱,看着对方一个个喜气洋洋的,他们的脸色便黑得不行。 “好了,钱已经分完了,那么我们换身衣赏便去月华楼吧。”方皓扬声招呼道。 众人自是声音洪亮的响应。 一群人簇拥着出了县主府的门,各自回府换衣服去了,约好了在月华楼见。 沁娘也没打球,便直接回府把马给拴了,然后乘着马车先去了月华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有人比她到的还要早。 “顾二少夫人,本宫就知道属你最快。”四公主热闹的招呼她坐下,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那边的说书人,“我听说月华楼最近新来了一个说书先生,最喜欢说当今的时事了,我跟三皇兄想着无聊,便来听听。” 沁娘笑了笑:“你们该不是就为了来此处听说书才跑去加入阿园那一队跟他们一道打马球的吧?” 四公主脸色红了红,贪玩的心思被人戳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她又理直气壮的说道:“谁让这个地方这么难定位置呢?我跟皇兄可没有提前预定,所以只能来蹭你们的光了。” 沁娘了然,她就说嘛,这公主皇子怎么突然有兴趣来与他们打马球了,原来是想赢了以后一道来这里听说书啊。 “这说书的故事这么有意思么?引得四公主和三皇子这般大费周章 的都要过来坐一坐?”沁娘好奇的看着她,“我想,只要你们亮出身份,这掌柜的也不敢不给你们留位置的吧。” 宋玉闻言笑了笑:“顾二少夫人说笑了,我们虽是皇子公主,但毕竟是微服出门,也不想引人注意,若暴露了身份,会有很多不便,再说了,我这人一向低调,并不想引人注意。” 他几次强调“引人注意”四个字,沁娘就算再迟钝,也听明白了。 如今朝中有太子,还有陵王,至于其他的皇子,纵然有心,能力却也差了许多,构不成威胁,所以,即便是被防着,却也总算是安然无恙的。 但三皇子不一样,他的母亲可是当今的皇后,论身份,他自是比其他的皇子要尊贵许多。 而且,他看着好像什么事都不关心,一心只想着游山玩水的模样,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可不是个蠢的。 以他的身份和出身,若是不低调,很容易便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到时候,他怕是再没有安稳的日子了。 只不过,她很好奇,同样的是嫡出的皇子,而宋玉也不过是只比宋怀小那么一两岁而已,他难道就对那至尊之位没有想法? 他好歹了也是个名正言顺的嫡皇子,既然大家都是嫡出的,他难不成就甘心一辈子夹着尾巴做人? 不过,与己无关的事情沁娘一向不关心。 小二上过茶水和点心后,便退下了。 这会儿还未到饭点,所以,若大的二楼大厅里,就只有他们这一桌坐了他们三人,那说书倒是悠闲,在另一张桌子上要了盘花生米,小酌了起来。 不多时,高家的三兄妹跟方园园几个人便陆陆续续的上了楼。 让人意外的是,唐婉竟然也跟着来了。 沁娘不过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仿佛从未认识这个人一般。 唐婉气得攥紧了袖中的帕子。 高小姐一眼便看到他们几个坐在大厅的圆桌边上,诧异的问:“你们为何不要个包间,坐在这大厅里多嘈杂。” 四公主笑眯眯的说道:“大厅里可以听说书,坐包间里面就没意思了。”说完,她便冲着小二叫道,“快把你们这的招牌菜全都上上来,今日高小姐请客。” 高小姐脸一黑,这四公主还真是不客气,瞧她刚才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请客。 一群人落座后,章烟看着窗外明艳的天气兴志勃勃的说道:“今日难得天气这般好,不如,我们去湖上泛舟吧。” 沁娘看了一眼窗外,抿了口茶道:“今日恐怕不适合泛舟,晚些时候可能会下雨。” 章烟不信,那太阳明明就挂在那里,热得人坐在这酒楼里面热了,怎么可能会下雨? “顾二少夫人多虑了,我父亲便是亲天钦的,他并未说今日有雨。”高小姐想,这顾二少夫人虽说话不太多,但如此睁眼胡说,莫不是想要以此来搏个观注?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又赌?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的唐婉似乎终于逮到了沁娘的小辫子,她用帕子掩住唇角,轻笑了一声:“姐姐,太阳挂在那里如此娇艳,而且万里无云,你这般说,大家会以为你在哗众取宠。” 高家的其他人虽然未附和,可眼神里都显露着这么个意思。 沁娘笑了笑,并不在意:“你们要去便去吧,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好了。” 别人信不信她,她并不在意。 毕竟,她没有权利要求所有人都信她如神明。 “沁姐姐说会下雨,那我们也不去了,高小姐,高公子,你们自己去吧。”方园园说着,抱着沁娘的手臂说道。 她虽然不确定沁娘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是,沁娘不去,她也不太想跟着那几个人一道出去玩。 她纯粹是跟高小姐玩不来,所以下意识的要拒绝。 方研研、方皓跟沐知念自然也是出于同一种心理,自家姐妹都不去了,他们自然是不会跟着去的。 当然,这之中也有不信邪的,哪怕平日里不跟高小姐他们一处玩的,这会儿为了验证沁娘胡说八道,自然凑热闹的附和着说要去泛舟。 “不知四公主跟三皇子殿下意下如何?”高小姐见那兄妹俩一直没有开口表态,便开口问道。 她之所以这么问,自然也是希望他们一起去泛舟的。 毕竟,像这样一个能跟公主皇子一道玩的机会可不多。 虽然,这两位在宫里的地位也不见得高,三皇子甚至没有半分势力,成天只知道游山玩水,不思政务。 但是,那毕竟是皇帝的孩子。 人家天生就比他们高一等,能巴结一下,谁又不愿意呢? “我跟四皇妹就不去了,我们已经出宫玩了许久了,晚了回去要挨骂了。”三皇子笑了笑说道。 高小姐一脸的婉惜,但也没太在意,毕竟,她一开始也没指望他们会答应。 “李少夫人,你们这般跟风,该不是也相信一会儿真有雨下吧?”章烟抿唇一笑问道。 这种天气会下雨! 原本也没那么坚信的方园园被人这般一挑衅,瞬间激起了她的反骨,她不服气道:“要不然,咱们再赌一把好了。” “行,赌就赌,你说吧,赌什么?”高小姐一脸傲然的说道。 “就赌下一回打马球的时候,输的人不能用手击球好了。”方园园豪气干云的说道。 一群人:“……” 不能用手击球,难不成要用脚不成? 那若是输了,得多难看! “怎么,不敢赌么?”沐知心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道。 被她这么一激,高小姐当即拍桌道:“谁不敢赌了,谁不敢谁是孙子。” 于是,由四公主和三皇子作证,两方人马便立下了赌约。 小二知道这帮人全是京中的贵人,也不敢怠慢,依着四公主的吩咐将店里的招牌菜全给上了上来。 饭点一到,大厅里也渐渐的坐满了人,那个原先还坐在一旁吃花生米的说书先生立时便站了起来,朝着前方那一块空出来的地方走去。 “岳先生,今天要给咱们说点什么啊?”在坐的食客里有人高叫了一声问道。 那位说书先生姓岳,显然来这里用餐的都是老熟人了,大家都认得他。 “我今日要给你们说的是某个国家的公主,下嫁给了一个穷秀才的故事。”岳先生撸了撸胡子,眯了眯眼睛,像是回忆一般的说道,“话说,公主流落到了人间……” 故事开始了,桌上还有人小声的说着话,但很快的便被故事给吸引住了。 尤其是四公主,她原本就是溜出来听故事的,这会儿简直听得入了神了。 这故事是说一个公主落难流落到了一个荒蛮之地,认识了一个秀才,秀才长得不错,花言巧语的骗了她,婚后她才知道,那秀才家中还有妻室。 公主一气之下,要和离。 秀才不乐意,强行将公主绑回了府中,公主在府中过得很不好,上头有恶婆婆,还有一个嫡妻,想她堂堂一国公主,居然要给人做小妾,她便死也不愿意。 可是秀才所在的村子实在是野蛮得很,她想跑并不容易。 有一天,一个贵人来到秀才家,也不知道跟秀才谈了什么,过了一段时间,秀才家里便渐渐的过上了好日子,而且秀才还进京做了官。 公主跑了几次以后便学聪明了,她假意顺从的留在秀才家里,直到有一天,那个贵人又来的时候,她总算看到了那个贵人的脸。 秀才举家迁往京城,日子越过越红火,公主总算找到了机会,见到了一直寻找自己的家人,然后被强行的带了回去。 公主身份暴光后,秀才一家十分害怕,生怕公主泄露了他们的秘密,于是,他们便想了个阴毒的法子,将公主给害死了…… 故事讲到这里,并没有结局,但是说书先生已经不愿往下讲了,只说:“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众人胃口被吊起来了,这会儿没能听到结局,十分扫兴,都约着要下回再来听。 这故事乍一听就是一出普通的杀人灭口的故事,可沁娘是个明白人,她联合京城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很快便明白了这位说书先生是在说,袁小姐的死,的确是被人杀人灭口。 而她之所以被杀,的确是因为知道了某此不该知道的事情,比如,她认出了那位贵人,便是京城中的某位达官显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为了避免被她指认出来,就只好先下手为强的将她给杀了。 沁娘觉得,这位说书先生不简单,在这繁华的京城帝都,天子脚下,他竟敢借着说书的名头大肆议论京中贵人的事情,这若是让正主知道了,怕是要寻了由头来抓他。 “这说书先生可真是扫兴,讲到最高潮的时候就不讲了,本宫溜出宫一趟不容易,下回也不知道是何时了,阿园,你下回要是来听,一定要记得说给本宫听。”四公主摇着方园园的手臂一脸苦戚戚的说道。 “行吧,我下回听了下半段告诉你。”方园园十分好说话的应道。 四公主被满足了,立马笑开了怀。 十几个人刚才听得正兴起,都忘了吃东西了,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肚子都咕咕叫了。 这月华楼的菜虽然贵,但的确是好吃,就连天天在宫里吃山珍海味的公子和皇子都吃得津津有味的,连连称赞,打定了主意下回出宫还要来的。 味道是好,大家吃得也颇为开心,只是,饭后负责结账的高大小姐便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这里一顿饭竟花了她两百两银子! 要知道,平日里在家里摆个小宴什么的,也不需要花这么多钱的。 看来,她这几个月的奉银是没有了。 高小姐心里十分怨念。 “高小姐请了客,不如泛舟的花销就有我来请吧。”一名贵女十分慷慨的说道,“我知道京城边上有几条画舫,我跟画舫的主人都相熟。” 高小姐一听,整个人顿时又阴霾尽扫,笑魇如花一般盛开起来。 “走走走,我们泛舟去。”高小姐开开心心的挽着对方的手,一行人鱼贯涌出了月华楼。 唐婉自然也跟着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打杨沁颜的脸,她为何要放过? 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三皇子跟四公主上了朱轮车,回了宫。 方园园几个人像是没玩够似的,非要跟着沁娘回顾宅。 “沁姐姐,今天真会下雨啊?”方研研粘着沁娘不放的问道。 “是不是真的你们一会儿看不就知道了。”沁娘顿了顿说道,“不过,你们确定现在不回家,一会儿要是下雨了,可是不方便回去的。” 几个人脸上纠结了几息,觉得还是相信她的为好。 “好吧,那我明日再到府中找你玩。”方园园说着,一手拉着一个弟弟妹妹便上了自家马车。 对于沁娘的话,她有些盲目的自信。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为何就坚信她一定就懂看天像,高大人是钦天监的人,他都没看出来今日会有雨,她也不知为何,她就偏偏相信沁娘所说的。 几个人很快便上了自家的马车,依言回了府。 他们前脚进了府门,后脚便乌云密布起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而且大有越下越猛之势。 看样子,没有两个时辰是不会停的。 几个人在看到天地变色的那一瞬,说不惊诧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们都知道沁娘知道得多,才女之名由来已久,出于朋友之谊,他们是下意识的相信她的话,却从未想过,她当真比钦天监的人还要会看天象。 天像是漏了一般,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转瞬间便倾盆大雨起来。 沁娘进了屋,秋桃感叹道:“小姐还真是神,得亏了我们回来的得,要不然,都要被淋在半道上了。” 虽然已初春,但天气尚有些冷,秋桃命人升了火盆,又上了些暖胃的热饮上来。 “那帮人去泛舟,也不知道被淋成什么样,真想去看看。”秋雪幸灾乐祸的说道。 一切质疑她家小姐的人,她都很想看他们的笑话,也不知道这会儿他们是被雨淋得囧了些,还是脸疼一些。 “哎呀,下回可以看到有人表演用脚击球耶~” 第二百七十章 落汤鸡 秋桃开心的拍了两下手掌,小脸一阵兴奋。 她虽然也不会打马球,可一点也不防碍她在外围看别人打啊! 这骑在马上,用脚击球,这得多新鲜哪! 那高小姐指不定要羞死了。 “哎呀,那唐二娘居然敢厚着脸皮跟着去了,这下子有好戏看了,指不定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淋成落汤鸡了。”秋雪只要一想到唐婉倒霉,她心里就一阵舒畅。 “那高小姐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居然还请了她去,这年头,一个妾都能蹬入高门贵府中去与众世家子弟相聚了,啧啧啧~”秋桃满脸鄙夷的说道,“这年头这些人,已经没有高门世家的风骨了。” 如今朝中剩下的,多半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 堂堂的清何县主,嫁的又是天子最依重的钦天监,居然要去巴结一个会做一些生意的小妾,也不知道他们图个什么。 “过了今日,唐婉怕是真的要坐不住了。”沁娘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之前在跟唐婉说话的时候,她就故意透露出顾琛那晚在她院中套出了些有用的信息,唐婉想必内心极为忐忑吧。 她即便在此之前还存有疑虑,那么,今日被这场雨淋了以后,她便不会再犹疑了。 顾琛很快便能顺着她找到那个制图人,从此他们再不用受制于她了。 果然,到了晚间的时候,雨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唐婉是被淋着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浑身几乎湿透了。 她一进到自己的宛心阁,便有丫鬟端了身衣赏递过来:“二娘,少夫人说您一定会被淋得跟只落汤鸡似的回来,生怕二娘屋内的衣赏不够换,特让奴才给二娘送了身新衣服过来。” 那小丫头一说完,扔下衣赏在桌上便飞快的打着伞跑了。 唐婉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杨沁颜,她分明就是故意派个小丫头来看她笑话的! “夫人,这少夫人实在是太过份了,明知道下雨也不知道拦着夫人点,现在还派个三等的小丫头过来看笑话,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夫人好歹也是陛下封赏过的,那这般无君无主,当真是可恶!”郁嬷嬷气得一张老脸都快要扭曲了,“回头一定要跟少爷好好说说,一同出去玩,她怎么能只顾着自己。” “就是,咱们毕竟是一个府中的,她这般作为,不是存心要让外人看笑话吗?”桂嬷嬷只要一想到上次在陵王府被顾大少人给派人拖了出来,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她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虽不是最有权势的,可混到这个年纪,也的确是有些身价了,还从未有人敢这般对待她。 可是,人家当时打她们的时候,占着大义,就是告到了御前,也不能说人家有错。 她们现在的确是顾家的奴婢,就是说上了天,身为顾家的主子,当然有资格教训她们。 “行了,别说了!”唐婉脸色一片阴鸷,手中的帕子快要被绞烂了。 …… 沁园。 那个负责送衣赏的小丫头回来了,正眉飞色舞的给沁娘描述唐婉当时的脸色:“少夫人,您当时是没瞧见,那唐二娘的脸色难看得都能当门神了,奴婢还真怕她一时怒极,不让奴婢回来呢!” 小丫头拍着胸脯一脸后怕的说道。 “瞧你那点出息,慌什么?从我们院子里出去的人,只要派出去超过两柱香的时间不回来,我们自会派人去要人,她唐二娘就是借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我们小姐正面杠。”秋雪冷嗤了一声说道,“唐婉,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出手教训嫡妻院里头的人?” 若真是沁园的奴才惹了祸,那也自有这顾宅的当家主母教训着,哪里轮得上她一个妾? 虽说是侧室,但说到底还是妾。 一个妾而已,就算能上户籍,却也不比这府里的大丫鬟地位高到哪里去。 “行了,你退下吧。”沁娘将那小丫头给打发了,命秋桃给了她赏银,便命人传膳。 顾琛回来的时候,雨已经有些收势了,他满脚的泥踩进来,被沁娘一阵嫌弃:“换了鞋再进来。” 顾琛瞪眼:“小没良心的,忘了刚才在县主府上是谁帮你挡了一球么?” 话虽不满,但脚上却依言换了双干净的鞋子,走了进来。 他身上淋了些雨,外衣有些湿了,他脱下来后,便一屁股坐在了沁娘旁边的蹋上。 “你明日记得派人跟紧了唐婉,我估摸着,她已经快要坐不住了。”沁娘叮嘱道,“刚才在县主府,我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一些关于你得到了一些线索的事情,我相信,她一定怕被你找到,所以,她极有可能会把人转移。” 只要她把人转移了,他们就有机会了。 “行,我知道了。”顾琛握着她的手,眼眸里盛满了柔光,“我家夫人就是聪明。” 沁娘翻了个白眼,完全不吃他这一套:“你可别尽说好听的,咱们现在的关系就是为着大义暂时缓和矛盾,我可不打算跟你旧情复燃。” 这话说得真是扎心。 顾琛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他又再度好脾气的说道:“你只要不赶我走,你燃可以,我燃就成。” 沁娘闻言,别扭的别开脸去。 最近顾琛的情话技能就跟被人度了内力一般,突然间就变得骚了起来,不管她说什么,如何拒绝,他都能迅速的飙出一堆的情话。 简直撩得人不行! “夫人,听说你还会观天象?”顾琛问。 沁娘看了他一眼:“会一点,怎么?” 顾琛眼睛一亮,立马追问:“那,除了今日之外,你看近日还有哪天会下大雨的,最好有雷的那种。” 沁娘歪着脑袋想了想:“再过个七日吧。” 顾琛闻言点了点头,默默的记下了。 “你该不会真的这般信我吧?”沁娘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顿时抽了抽嘴角说道。 “我家夫人文韬武略样样能行,我为何不信?”顾琛理所当然的说道,“七日后,带你去看一出大戏。” 沁娘诡异的看了他一眼,很想追问到底是什么大戏。 但她也知道,顾琛不想说的,她便是上天他也不肯透露半个字的。 那便等着吧。 只是,无端端的被人勾起了兴趣,却又得生生的忍着,这种感觉,真是不爽。 “我今日去月华楼听了一出故事。”沁娘将她在月华楼听到的说书故事叙述了一遍,“我觉得,这个说书先生,可能是背后有高人撑腰。” 要不然,凭他一介布衣,敢在京城中说那些达官显贵的八卦? 怕是还没说向天,就立马被人给抓走了。 “你说你跟你们一道去月华楼的,还有三皇子和四公主?”顾琛眯了眯眼睛问。 沁娘点了点头。 “那四公主看起来像是很贪玩的样子,溜出宫来一趟就为了去月华楼听说书。”沁娘道。 顾琛笑了,伸手捏住她脸上的颊摇了摇道:“四公主贪玩没有错,只不过,她一个深宫中的宫主又是如何知道月华楼来了位新的说书先生的呢?” 这要说没人告诉她,引诱她出宫去听这么一趟,他还真是不信。 “你是说,四公主出宫去月华楼是有人给她抛了诱饵?”沁娘瞪大了眼睛问,“那目的呢?” 顾琛笑着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说你聪明,你怎么就笨起来了?这四公主听到了新鲜的东西,回宫以后自然要跟皇后说的,四公主单纯可能听不出这故事的内含,但皇后听得懂啊。” 这皇后一听明白了,自然是要去说给圣上听的。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这袁小姐的死若真是个阴谋,那么圣上便不能姑息了。 “你且看着吧,这两日京城里的风雨又要掀起来了。”顾琛把玩着她的手指,说道。 这时,膳已经传上来了,顾琛便拉着沁娘去了桌边,亲自给她递了筷子,那态度简谦卑得不行,这若放在以前,哪里有这般? 想让堂堂的顾公子屈尊降贵的给你拿筷子,给你夹菜,或是给你剥虾壳,美的呢! 可是,近段时间以来,顾公子显然已经做得十分的顺畅了。 就在这时,门外的丫鬟进来报:“少爷,少夫人,唐二娘来了。” 沁娘蹙眉,刚拿起筷子要夹菜的手立时就顿住了,这满桌子的菜也因为丫鬟那句“唐二娘”而变得胃口全无。 特么这唐婉是诚心来倒她的胃口的是吧? 怎么每回他们要用膳的时候她便过来,敢情她也要来她这沁园用膳了? 然而,不等沁娘回复丫鬟说要不要放人进来,唐婉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姐姐,婉儿是来给姐姐赔罪的。”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唐婉的人已经飞快的踏了进来,身后那一众的丫鬟婆子自是不敢强行拦她,只是一脸无奈的跟在身后。 沁娘撩起眼皮看了堂而皇之的进到她屋子的女人,眉尖不悦的蹙起,随即又是一愣。 这唐婉这副模样跑到她这里来,口口声声说要认错,莫不是想要使苦肉计? “赔罪不必了,反正已经过去了。”沁娘不想跟她废话,“唐二娘淋了一身雨,小心身子,还是先回去吧。” 这般模样跑到她院中来,是想要干什么? 第二百七十一章 皇帝夜访 “姐姐,我知道上午在县主府的时候,是我不小心撞了章小姐,害姐姐差点被球给砸到了,幸好阿琛来得及时,否则,妾身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唐婉说着,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别说是沁娘了,就连顾琛也被她这一操作给惊得愣了一下。 唐婉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想当初刚嫁进这顾宅的时候,本该来给沁娘请安敬茶的,却都敬得那么的心不甘情不愿,走前还给她下了药。 如今她可是在圣上面前露过脸的,得过恩典,对任何人都不必行跪拜大礼。 要知道,自打她得了那个恩典以后,每每在她面前可是嚣张得很,就差没让她杨沁颜给她行礼了。 这会儿突然间行这么大的礼,当真是惊呆了这一屋子的人。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唐婉,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沁娘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夹起一块鱼翅送到嘴里,细细的咀嚼着。 唐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摇头道:“不,妾身不能起来,姐姐若不原谅妾身,妾身就一直不起来。” 沁娘内心一万句草泥马! 她当真好想说一句,你愿意就别起来了,跪到死吧! 威胁谁呢! “唐婉,你是特地湿着这一身衣服跑到这里来下跪的吗?”顾琛眼神凉凉的斜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给沁娘剥着虾壳,“沁儿刚才已经与我说过了,生怕你衣服不够穿,特命人送了一身干净爽利的衣赏过去,你若真有心来致歉,大可换了衣服再过来,不必做出这副模样,我也不吃这一套。” 唐婉脸色一白,看着顾琛的眼神满是受伤:“我以为,道歉的诚意是负荆请罪,所以才不敢换衣服过来的,只盼着姐姐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出门,事事以姐姐为先。” 唐婉极尽讨好之能事,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好话全都说尽了。 沁娘实在不想看她在这里碍眼,便挥了挥手道:“你赶紧走吧,我本就没有怪你,你若再这般不起来,我就要怀疑你是否是用这副模样来逼迫我原谅你了。” 唐婉浑身一颤,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那眼眶里的泪水,仿佛下一瞬就要落下来一般。 “妾身不敢,妾身自知有错,只想求得姐姐的原谅,没有想要逼迫姐姐的意思。”唐婉说着,垂下头,眼泪终于簌簌的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杨大小姐好大的威风,没想到面上看起来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在府中却是这般的善妒不能容人。”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一道明黄的身影便大步的走了进来。 沁娘惊了一瞬,随即瞪大了眼睛:“陛下……” 皇帝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大步走进屋,撩开袍子,在主位上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沁娘这才回过神来,携着顾琛齐齐的走上前,冲着皇帝行了个礼。 “草民参见陛下!” “民妇参见陛下!” 顾琛跟沁娘齐齐的拜了下去。 皇帝脸色很是不好看,他看了看顾琛,又看了看沁娘,问:“你们夫妇二人可是对这唐婉有何意见?” 顾琛拱手道:“草民不敢!” 皇帝冷哼了一声:“你不敢,可我看你刚才那架子大得很嘛,人家都跪在地上求了半天了,你一句软话都不肯说,倒是伺候起女人来了!而且,这小妾不是你自己纳回府中的吗?怎么?敢纳不敢宠啊?” 若非他亲眼所见,他还不知道顾琛在家里的时候是这般模样,他竟然敢肯为女人剥虾! 这简直是有辱男人的斯文! “民妇不敢!” 皇帝瞪了她一眼,抬高了声音不满的道:“我看你还有何不敢的!朕亲自许的恩典,让她免了一切的大礼,你倒好,让人在你面前跪了半天都没放句话,你说说,你是不是对朕有所不满?” 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砸得沁娘心口震荡。 她只觉得这圣上就是来找她麻烦的,而且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了,竟然还不让人通报,像是专程来给唐婉撑腰的。 难怪! 她就说嘛,这唐婉是吃错了药了吗?死活在她面前跪着不起。 原来她知道皇帝来了啊! “民妇没有让她跪,民妇一直劝她起来,好生的回去换了衣裳,可是唐二娘死活不肯起来,民妇都说不计较那些了,她还是不肯起,民妇身为正妻,总不能亲自去把她给扶起来吧。”沁娘想,这皇帝是有多闲,竟然有空管起他们的家事来了。 而且,这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点吧。 顾琛甚至都不算是他的臣属,他竟然大晚上的跑到一个平民家里,只为了搅和人家家里的家事? 若是这般,这皇帝也太无聊了些。 “你是说朕错怪了你?”皇帝脸色依旧不好。 沁娘不卑不亢的迎视着皇帝的目光:“陛下说的自然也有理,可民妇出身世家,自幼也是受了良好教养的,正所谓,为妻有为妻之道,为妾有为妾之道,民妇不曾苛待过府里的妾室,甚至听说她从外面淋了雨回来,还特命人给她送了新衣裳过去,只是不知为何,唐二娘特地这副模样跑到我院中来又哭又跪的,搞得我好莫名。” 唐婉一听,连忙跪行几步,到皇帝跟前,楚楚可人的说道:“陛下,姐姐是命人送了衣裳给我,只是,我觉得既然做错了事情,来道歉也该有些诚意,古人尚且知道要负荆请罪,民妇也不过是效仿古人而已,只是,想来姐姐还对我有所误会,不肯原谅我,我知道,我就不该跟地些世家女一道出去打马球,也不该妄图融入他们的圈子,我本就出身卑微,不配与这些世家女结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越说越伤心,直到最后像是压仰着什么巨大的情绪一般,低低的啜泣起来。 若不是皇帝在此,沁娘真想翻个大白眼,这死白莲怎么那么爱演! 连身世都扯出来了,圣上少不得又要同情她几分。 果然,皇帝一听,脸色立马缓和了几分,看向顾琛的眼神顿时更加不赞同:“顾琛,你若是不喜欢人家,便不要纳人家进门,可既然纳了,便对人家好一些,看看这闹的,多难看。” 顾琛不想跟皇帝硬碰硬,只能应道:“陛下说的是,草民知错了,不知陛下来此,所为何事?” 他可不相信这皇帝闲的只为了跑到他们家来管闲事! 皇帝见他态度还算好,便也没打算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再说了,这也是人家的家事,他就算是皇帝,也断没有把手伸那么长的道理。 “是有些事情,你与我去书房谈。”皇帝起身。 等到皇帝跟顾琛走了以后,唐婉立马便换了副嘴角,她眼神淡淡的看了沁娘一眼,假笑道:“妾身就不打扰姐姐用膳了,告辞。” 沁娘也没理她。 人一走,整个屋子便安静了下来。 秋桃愤愤的道:“这个唐婉,什么玩意儿,整天玩这些把戏,她不累吗?” 秋雪点头道:“就是,她也不怕演着演着便出不了戏了。” “她爱演便让她演吧,反正累的又不是咱们自己。”说着,沁娘再度坐下来,开始用饭。 皇帝即便面上帮着她,可是她心里也清楚,在皇帝的心里,嫡庶还是有别的,别看他三宫六院那么多妃子,可是了永远都给他的正宫娘娘留有余地,从来不会让哪个妃子爬到皇后的头上去。 所以,皇帝刚才也就是做个样子,量他也不能拿她如何。 “看看唐婉刚才走的时候那个得意啊,她怕是以为皇上会为了她一个妾而斥责小姐不成?”秋桃努了努嘴,鄙夷的说道。 沁娘笑了,皇帝若真有心斥责,刚才便罚她了,而不是被顾琛轻轻一带便带走了。 依着皇帝的脾气,他今日不斥责,日后便也不会斥责。 真是难为了唐婉费尽心思演得那么卖力了。 不过她唐婉也很聪明,经过今晚这么一闹,日后即便顾琛找到了那个制图人,也不好立马就过河拆桥,把唐婉给休了,别的不说,就单说皇帝,指不定到时候还要为唐婉作个主什么的。 虽说皇帝不见得喜欢插手别人的家事,但是唐婉毕竟捐款有功,皇帝就是做个表面,也得维护一下她。 除了她犯了错,否则,顾琛若主动休她,定然会引起皇帝的不满。 “好了,你们也轮流吃饭去吧,我这里不用这么多人。”沁娘说着,将桌上没有动过的几盘菜递到秋桃手上,“你们几个一道吃了吧,我看顾琛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的,你们趁热把它们吃了。” 秋桃欢天喜地的接了过来,福了福身道:“就知道小姐最疼我,这此都是我爱吃的,平日里那此个厨子还不给我做呢。” 要不是她家小姐待她好,她哪里有这般好的日子过? 那别的府里的那些丫鬟别说是吃食了,指不定还要时不时的挨顿打。 “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拿走。”沁娘没好气的冲她挥了挥手。 于是,秋桃跟秋雪便一人端着两盆菜飞快的退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顺藤摸瓜 “小姐可别把那两个丫头给宠坏了。”瑞嬷嬷在一旁给她剥着虾,一边慈祥的说道。 “宠坏了才好,宠坏了她们便不敢背叛我,要不然,上哪里找那么好的主子去?”沁娘不以为意的说道。 瑞嬷嬷闻言笑了起来:“小姐说得是,就秋桃那个馋丫头,怕是没几个人养得起她。” 语气里虽然嫌弃,但眼神里却充满了爱。 她们都是跟随了沁娘十几年的人,平日里也不像主仆,更加是家人,所以,大家坐在一起说话也亲切许多。 皇帝不知道跟顾琛谈了什么,顾琛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只能让人随便煮了一些吃的端过来,沁娘又被拉着陪他用了一些。 “皇帝找你何事?”沁娘问。 “关于那件连弩的事情,皇帝是知道的,所以,近日兵器库频频出乱子,他有点疑心有人想要混水摸鱼,私造兵器罢了。”顾琛毫无隐瞒的说了。 原本找连弩制图人这件事情,就不可能瞒着皇帝,否则,他日要是被发现了,那就是私造兵器,有谋逆之嫌。 顾家一门清冽,也不可能背上这样的污点。 所以,顾琛娶唐婉的事情,是个晃子,这件事情皇帝虽知道得不是那么详细,但他也知道图纸这件事情。 “他那么晚还出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沁娘怎么不信呢? 这连弩的事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必要那么着急吗? “还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他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得到了消息,西蜀那边已经有人制出了特别厉害的武器,那效果已经在我边关将士身上试过了,所以他才急巴巴的跑来找我商议。”顾琛一边吃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眼见着这实力的差距被拉大了,这皇帝还能淡定吗?” 毕竟,若是与对方实力相差太远,很容易就被人灭了国,到时候,他就成了亡国.之君了。 没有想做亡国.之君。 “那你怎么不说,连弩图的主人,被唐婉关起来了,让陛下逼她把人给交出来啊。”沁娘冷笑了一声,原来这件事情皇帝也知道啊,她还以为,这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秘密呢。 “唐婉那个人没那么简单,要是让皇帝对她使手段,逼急了她很有可能会鱼死网破,而且,就算告诉了皇帝又能如何,皇帝还不是会让我意意娶了她,所以,说与不说有何分别。”顾琛用餐的姿势极优雅,看着极为赏心悦目。 可是,这会儿沁娘却欣赏不来了。 “这说起来都是皇帝的事情,你一不从军,二不做官,你非要把这样一件事情往自己身上揽,顾琛,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本你是一个这么无私的人。”沁娘不客气的嘲讽道。 顾琛总算后知后觉的从她的语气里听出点味道来了,顿时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她:“沁儿,当今圣上虽算不得一个优秀的好皇帝,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他,要知道,如果国都没有了,我又怎么能继续赚钱?再者,让皇帝知道这件事情也算是过了明路,日后再出点什么问题,便不干我的事了。” 顾琛心里其实还有其他的打算,只不过,目前为止,他并不打算说。 毕竟,那些事情有着巨大的风险,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我知道了,就你伟大,而我还在里为着一些小事情争风吃醋行了吧。”沁娘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脱口而出道。 室内一阵安静。 沁娘把话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她之前说了什么,这个时候,她真是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顾琛先是一愣,随即面上一喜,再次握着她的肩膀道:“沁儿,你刚才是说,你吃唐婉的醋?” 沁娘起身就往内屋走:“我什么都没说,是你听错了。” 特么的,现在唐婉还没撵走,她在这里瞎说什么实话! 顾琛好不容易听到她说了句心里话,又怎么会轻易放她走? “沁儿,你说清楚,你这般介意唐婉,是因为吃醋,而不是因为跟唐婉间有别的私人恩怨。”顾琛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强行拉到怀中,两只手臂紧紧的圈着她,肆无忌惮的用下巴蹭着她的肩膀道,“你要是不说,今晚便不用睡了。” 他会一直缠着她,直问到她点头为止。 虽然管家说,沁娘心里定是还有他的,只不过他做事情不妥,伤了她的心,她不肯承认罢了。 近段时间以来,他虽说也可以感觉得到她心里是有他的,可她毕竟不愿意承认,他又不敢太过自信。 “顾琛,你有完没完?”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沁娘无论如何都挣扎不脱顾琛的怀抱,被他缠得实在无法,只能妥协的说道:“没错,我就是吃醋,那你准备何时将人给休了?我可不想在这府里天天看着她。” 她对唐婉的恨意有多深,没有人能体会。 她每时每刻都想把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等我找到了那个制图人,我便寻个机会把人给休了。”顾琛顿了顿,又道,“她毕竟在皇帝那里有振灾之功,我总要寻一个让皇帝信服的理由,否则,皇帝要是问起来,我也不好跟皇帝对着干。” 今日皇帝一来,就给唐婉掌了个脸,若说他日他要休了唐婉,皇帝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要来做做面子的。 “机会有的是,端看你舍不舍得。”沁娘扯了扯唇角道,“像唐婉这样的,我不惹她,她自然会来惹我,只要她出手,想要拿住她的把柄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与唐婉从上一世就注定了是那种不死不休的关系。 “好了,你今日也给唐婉施过压了,想必她这两日便会有所行动,再陪我用点饭。”顾琛拉着她往餐桌边上走,将她强行摁到位置上,给她夹了块肉。 沁娘翻了个白眼,大晚上的吃那么多,她会胖死的。 …… 转眼就过了两日。 这天,唐婉一早就出门了,她前脚一走,顾青后脚便跟了上去。 唐婉这两日是真的有点慌,因为,她听说,顾琛把人给找到了。 于是,唐婉便坐不住了。 她这一刻真是万分的后悔,为何她想要把顾琛灌醉没有成功,却把自己给灌醉了? 喝酒果然误事啊! 唐婉并没有出城,她是来到了城中最频繁的一条商业街上,进了一家小成衣店,然后,便不见了。 顾青乔装打扮成城中的普通老百姓,他进到成衣店里,在里面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店里有后门,于是,他便怀疑这店面有古怪。 店铺的老板见他神神叨叨的,眼神还不时的乱瞟,想要赶他走,却被她揪着衣领抵在墙上,冷声问:“你们这里是否有秘道?说!” 那老板一开始还想要垂死挣扎一番,最后抵不住顾青的暴力,便指了一个地方。 顾青警告她不许乱说话,便扳开秘道的门,闪了进去。 唐婉进到秘室里面,发现人还在里面好好的关着,顿时松了口气。 可是,她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背后便冷不丁的袭来一道掌风,接着,她只觉得她后脖颈一痛,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你是谁?”牢里的人问。 “救你的人。”顾青也不多话,直接打开牢门,将人扛在肩上,抬脚步往外走。 …… 沁娘知道唐婉上钩了,想必这个时候人已经找着了,于是,她便放心的跟方园园他们几个出去玩去了。 听说今日永方斋那边新得了一把“凤焦”琴,掌柜的说了,谁能操控那把琴,就将钟道子那幅成名画送于对方。 这京中贵女有几个不好这一口的? 即便是不精通,但也有人愿意去瞧个热闹。 于是,几个人到的时候,永芳斋已经坐了许多人了,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等着那把“凤焦”琴被搬上来。 “咦?四公主殿下,你怎么也来了?”方研研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雅间悠然喝茶的人,顿时低呼出声道。 “本宫听说有热闹可以看,就过来瞧瞧啊。”四公主说着,狡黠的笑一笑,“听说明华郡主也来了,说她不但要钟道子的画,还要把那把琴一道带走。” 大家一听,都懂了。 敢情这位四公主是来等着看别人笑话的~ “既然巧遇了,那便一道坐吧。”四公主也没什么架子,热闹的招呼大家一起坐,随即扬起笑脸看向沁娘道,“说起来那日还真是多亏了顾二少夫人提醒,我跟皇兄那日刚进宫门天就下起了大雨,幸好我们没跟着去泛舟,否则,还不知道要被淋成什么样。” 谁能想到,连钦天监都没瞧出来的大雨预警,却被她一个闺中妇人给瞧出来了,当时,他们看到落雨了,说不惊讶是假的。 不过,想到沁娘的才女之名,兄妹二人又释然了。 四公主便朝沁娘身边凑了凑,亲昵的道:“想来你比我也大不了几个月,我能跟他们一样唤你沁姐姐吗?日后你们有什么好玩的,能不能带上本宫,本宫一个人在宫里,当真是很无聊呢!” “四公主殿下这般,会被人笑话的。”沁娘可不敢应四公主的一声姐姐,这万一要是被有心人士听到了,不好。 话音刚落,那有心人士便来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恃宠而娇 “哟,这不是茹表妹吗?怎么?几日不见,你就认了一个平民姐姐了?”明华郡主高抬着下巴,宛如一只高傲的孔雀般的走了过来,冷嘲热讽道。 四公主叫宋茹,跟明华郡主一向不对盘,谁有笑话看,对方都会风雨无阻的跑去看,从小到大都如此。 “像明华表姐这样的没朋友的人,自然是不会懂的,明华表姐还是好好准备一下一会儿弹哪首曲子吧,免得一会儿被人压了下去,回头又要进宫去找我母后哭诉了。”宋茹反唇相讥道。 “你……”明华郡主被堵得一阵面红耳赤,“哼,等着瞧,即便我得不到,难不成你指望着你这个平民姐姐有本事拿了去?” 明华郡主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沁娘,一副全然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什么京中才女,还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杨家女儿的身份被人给吹捧的,一会儿她就要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才女。 她刚一转身,似想起什么似的,又再度转过头来,看着沁娘问:“听说杨公子能文能武,也不知道杨公子有没有兴趣与我一决高下?” 沁娘莫名的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十分的奇怪,她想要挑战杨鸿,为何不打杨鸿说,却要对着她说? 且不说她一个做妹妹的不能做哥哥的主,就说她现在已为人妇,这杨家的事情,似乎也问不着她吧? “明华郡主这话问得真是有意思,我沁姐姐又不是杨大公子,她如何能回答明华郡主?”方园园不客气的怼了过去。 别人怕她明华,她可不怕。 可以说,在这京中,她方园园就没怕过什么人,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是武将之女,就是说话直了些,别人又能拿她怎么样? 这些个自恃是名门淑女的千金小姐,哪怕心里再气,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否则,就要落个气量狭小的名声了。 “方园园,我可没与你说话。”明华郡主恶狠狠的瞪了方园园一眼,随即转向沁娘,“怎么?顾二少夫人都不会自己说话吗?要别人来替你回答。” 沁娘慢慢的啜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的看了她一眼:“郡主,我兄长的事情,我做妹妹的实在无从做主,你若想要与我兄长挑战,可以到杨府下帖子,想必这会儿,我兄长应当还在京中。” 明华郡主脸色一变,眸中突然迸射出一抹怒火。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十分恼火的甩袖走人了。 方园园等人都一脸莫名的看着明华郡主离去的背影,咂了咂舌。 “沁姐姐,这明华郡主当真好生奇怪,而且,她这无缘无故的针对你是几个意思?你又没得罪她。”沐知心一脸天真的说道。 沁娘也觉得这位当真十分的奇怪。 “她不仅针对我,似乎对你姐姐态度也很敌视。”沁娘想起上次在春宴的花园里撞见的那一回,那明华郡主看着沐知念的眼神就是赤果果的写着敌意。 也不知道她这敌意从何而来。 在坐的几个人中都沉默了,只有宋茹浅浅一笑道:“这有何想不通的?她巴成是瞧上了你兄长,这才找了个借口与你问起他来,谁知道你竟什么也没能告诉她,她又气又恼,就走了。”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宋茹与明华从小不对盘,这明华什么心思,旁人看不出来,她这个敌人自然能看得出来。 “四公主,你说真的?”沐知心惊了一下,压低嗓门小声道,“这可关乎女儿家的名声,不可乱说。” “本宫有没有乱说你们细想一下便明白了。”四公主一脸的不以为然,“杨大公子就要娶你姐姐了,你说,明华郡主对你姐姐的态度如何?” 这话问的是沐知心。 沐知心回想了一下,恍然道:“上回在宫里撞见了,她可是处处找我姐姐的茬呢!” 上回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在坐的几位基本都还记忆犹新,此刻经四公主这般一分析,众人瞬间了然了。 除了争风吃醋外,还真的没有旁的解释。 沐家一向低调,沐知念更是极少参加那些才艺大赛,按理说怎么着也防碍不着明华郡主,而且,以往明华郡主见了沐知念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在明华郡主眼里,除了皇子公主,谁都不配与她站在一起。 所以,她一向是目中无人的。 但自打沐知念与杨鸿定了婚以后,明华郡主的态度有了恶劣的转变,这就不由得让人多想了。 “那不就是了,本宫从不胡说八道。”荣茹说着,捏起一块点心往嘴里送,随即笑眯眯的道,“她想要在今日夺魁,本宫敬她勇气可佳,这京中比她有才的多的是,她竟敢大方不惭的说要连那把琴也一道带走。”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凑到沁娘面前道:“沁姐姐,她刚刚都那般挑衅你了,你不如杀杀她的锐气,把那副画给拿下?” 她就见不得明华郡主嚣张,听说沁娘才满京城,她就不信沁娘压不住她。 “四公主,你这般热情的叫着沁姐姐,该不是就是打着这一手算盘吧?”方研研没好气的看着她道,“你知道这样的场合我们肯定会来凑热闹的,才出宫的。” 被人拆穿后宋茹也不尴尬,只是摸了摸鼻子道:“本宫的确是不想看到明华得意,不过,本宫想跟沁姐姐做朋友也是真心的,朋友间应当没有身份贵贱之分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句话,就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给拉近了。 沁娘说会让人笑话,可她觉得无所谓,反正她是公主,她要跟什么人做朋友,谁又敢说什么? 就算想要笑话她,但谁又敢当着她的面笑? 只要不敢跑到她面前来嚼舌根,她都可以不在意。 皇兄说了,这位顾二少夫人是个有意思的人,交个朋友没坏处。 “四公主所言极是。”沁娘笑了笑,她虽然不知道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为何要来与她结交,但她想了想,她身上也没什么可图的,便不放在心上了,反正这公主看起来也单纯,也不像是有不良居心的人,“一会儿那明华郡主若能杀到最后,我便上去赢了她,但她若是到不了最后,我想也不用我出手了。” 反正,四公主不就是来看对方倒霉的吗?谁让她倒霉似乎也不重要。 虽然,明华郡主刚才讽刺她未必能拿到那幅画,但她其实也不甚在意,只是,若有人觊觎她大哥,并且还存着给她未来大嫂使绊子的心态,那她便不客气了。 “好吧。”宋茹见好就收,也不便多劝,只是拿着点心吃起来。 这时,永芳斋已经坐了许多人了,掌柜的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命人将那把“凤焦”抱上来。 “诸位想必知道这把琴是花大师造的,这世上仅此一把,但能弹奏它的人也曲指可数,本店近日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把琴,却无缘一听其佳音,今日若是有人能弹上一曲,那么钟道子的那幅百竹图便双手奉送。”掌柜的说着,命人将那幅画拿过来,展开来给众人看。 “哇——”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叹声。 谁都知道钟道子一生作画,可传世的画作却并不多,特别是如今他已仙逝,他的画作便随之价值连城起来,有钱都未必能买到一幅。 没想到永芳斋的掌柜如此大方,为了听一曲“凤焦”奏曲便要以如此贵重的画相赠。 当真是任性得紧啊! “掌柜的,你也不用废话了,开始吧。”明华郡主不满的说道,“今日这把琴和那幅画,本郡主都要了。” 众人一听,全都默了默。 这明华郡主仗着太后的宠爱一向是恃宠而娇的,她如今都放了话了,说她要那两件东西,若是一会儿她上了场,后面的谁敢赢她啊? 这若真赢了她,日后怕是要被她找麻烦的。 众人面色瞬息万变,一个个在脑子里反复的衡量利弊,谁都想要那幅画,可谁又都不敢轻易的得罪了明华郡主。 所以,一时之间,竟没人敢率先上台去抚琴。 四公主见状,顿时便冷嗤起来:“瞧瞧,这明华郡主还是依如既往的不要脸,她这话一放,谁还敢与她争啊?这要真赢了她,回头还不得被她整死。” 被整死是小,最要的是,最后那幅画还是留不住,还得乖乖的双手奉上。 这明华郡主说得好听点是来拼琴技赢画作的,实际上就是来仗势欺人的。 “要不是我这琴艺不好,我还真想上台去与她一争高下。”方园园搓了搓手磨着牙道。 这种场合她就只能干着急了。 “沁姐姐,我先去会会她,一会儿我若不行了,你再来救场。”沐知心被激起了斗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冲沁娘眨了眨眼睛道,“那画说什么也不能让明华郡主得了去,否则,她该得意得上了天了。” 上回在宫中她就一直想要压着沐知念,还想要沐知念给她敬茶,如今想来,她不就是想要证明她比沐知念优秀,只有她才配得上杨大公子吗? 若真让她赢了这幅画,回头她还不得把自己的才名吹上了天? 这怎么行!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配吗? 沁娘这次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她原本也没想到这明华郡主往这里一坐,竟能令这么多人忌惮。 看来她的名声,这满京城是无人不知了。 原先打算等她杀到最后她才出手的,没想到根本没人愿意与她比,当真是令她惊讶。 沐知心上去,调拨了一下音色后,便试着弹了一曲《凤栖吾》,琴音悠扬宛转,有如天籁,众人一时间不由得听痴了。 不愧是名家制作的好琴,在坐的,无一不是爱琴者,即便不能得到,可以抚上一曲也是满足的。 于是,有了沐知心起头,下面在坐的那一众的世家子弟也有些手痒了,一个个搓着手,想着反正有人开了头,他们也上去凑个热闹好了,那明华郡主就算要怪罪,难不成还能把这满京城的权贵给整垮了? 所谓法不责众。 沐知心一曲弹罢,便有人陆陆续续的跟着上前去弹了。 明华郡主捏紧了袖中的帕子,瞪着沐知心的背影几乎要喷出火来。 要不是这个多事的女人,谁敢与她一争长短? 这把琴她若是重金要买下,她就不信这掌柜的敢不卖! 可是,现在有了沐知心作开端,好些人都跟着上去弹了起来,这么多人里头,她要如何脱颖而出? 明华郡主气死了! 宋茹坐在雅间,瞅着明华郡主的脸色,捂着小嘴不停的偷笑。 看到对方吃瘪,她心里就舒服。 “不愧是花大家的造的琴,我等凡夫俗子还真是驾驭不了。”沐知心一回到位置上,便不由得感叹道,“那琴的音色的确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可那琴弦却极不好操控,若非我选的曲子柔和一些,想必我都要把手指给绷坏了。” 众人一听,一个个都好奇的朝她看了过来。 就连旁边雅坐上的都忍不住那一双双殷殷期盼的眼神。 “沐二小姐,那琴当真那么难操控?”有人好奇的问。 “你们上去试试便知。”沐知心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但就是知道,只要往那把琴边一坐,若非技艺纯熟的高手,怕是弹不了一首完整的曲子。 她的话刚说完,那台上抚琴的世家女便低呼了一声,捂着自己的手指,脸上立时又羞又赧,随即便抱着自己的手指飞快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曲没弹完,便弹绷了。 满场坐着的人,惊讶的静了好一瞬。 因为,刚才沐知心才弹完了一曲整的,虽然艺技中规中矩的,说不上顶好,但好歹也能弹完一首整的。 可刚才那位,才弹了个开端,就弹绷了。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沐知心撇了撇嘴道,“明华郡主就是把那琴强行买回去了,她弹不了也是白搭。” 真不是她瞧不起她。 虽然大家都爱琴,可也要那把琴适合自己,若是琴不配自己,那就是买回去了,也只能放在家里作装饰,浪费! 众人默了一瞬,有的人心有戚戚蔫,庆幸得亏了自己没上去,要不然丢人的就是自己了。 还有的人不信邪,大着胆子上去一试,结果也跟之前那位一样,一曲没弹完曲子便绷了。 明华郡主见没几个人能弹出一曲好曲子来,顿时整个人又恢复了自信,待到上去试的人也试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的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盈盈的朝着那把琴走了过去。 “四公主殿下,你觉得你那位表姐琴艺如何啊?”方研研问。 他们除了知道明华郡主恃宠而娇之外,可不知道这明华郡主有没有真才实料,之前那么多人都以失败而告终,如今她无论是脸上还是眼神里,都洋溢着自信的光茫,实在令人好奇。 “她啊,也就在几位公主面前能卖弄一下,加上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哪怕是有人跟她同台抚琴,也不敢压她的风头啊,所以,她便飘起来了,但说到底也是师从名家,怎么说也能看吧。”宋茹的平价非常的中庸,而且,语气里还透着鄙夷。 名家教出来的,再差也能看看,但若真要论起实力来,她也未必就能冒尖。 宋茹的意思,大家都理解了。 “本宫要不是琴艺差那么一点,本宫就亲自上去撕她了,还能让她有机会在这里得意。”宋茹嗤笑道,转脸又看向沁娘道,“沁姐姐,她现在上了台,后面定然没有人敢再上去了,你一会儿就可以上去杀杀她的锐气了,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若敢找你麻烦,本宫给你掌腰。” 沁娘一听,这似乎不错。 有人撑腰,还能拿到钟道子的画,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 明华郡主弹了一曲高山流水,那纯熟的操琴技艺令台下一众静默。 原来这位把跋扈郡主还有这般本事,难怪那般嚣张的说要连同这把琴一起买走。 看来,今日在场的已无人能出其右了。 一曲毕,明华郡主一阵得意,她起身时,还特地往宋茹那一桌睥睨了一瞬,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吧,我说过这把琴和那幅画都是我的,只有我才配。 宋茹当真想翻一个大白眼,这人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自大。 “明华郡主的琴技果然高绝,看来目前为止,明华郡主当属头一份的,在众的诸位还有谁要上来挑战的吗?”掌柜的笑盈盈的环顾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在沁娘身上,“顾二少夫人今日不来试一下琴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本就打算上去了,但这会儿被人点了名了,她就索性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冲着对方福了福身:“多谢掌柜的抬爱,那我便献丑了。” 说着,她大大方方的朝着那把琴走了过去。 人群顿时发出了一道道期盼的光,谁都知道沁娘甚少在公开场合里露才,没想到今日却有幸能听她弹上一曲,这怎么能不令人激动? 这比看到那把“凤焦”琴更令人激动好么? 大家都想知道沁娘能不能弹得比明华郡主更好,毕竟,上去试过的人都知道,那把琴是真的很难操控。 纤长的指间在弦上划了两下,悦耳的音质溢了出来,令人心头一阵清爽。 明华郡主双眼死死的瞪着沁娘,恨不得要将她戳出几千个洞,她没想到她都上去弹过了,居然还有人不怕死的来挑战她。 顾二少夫人是吧? 好,很好,好得很! 沁娘试了一下音色后,便开始弹了起来。 大家都以为她弹的会是什么失传的名曲,一个个盯着她的手指竖直了耳朵倾听。 但她拨完前奏,大家才发现,这不是刚才明华郡主弹的那曲《高山流水》吗? 杨大小姐才名满京,竟弹这么一曲普通的曲子? 众人眼眸里惊讶了一瞬,但随即又迸射出一抹灼灼的光茫来。 虽然是同一首曲子,可沁娘弹出来的感觉却跟明华郡主弹的完全不一样。 明华郡主弹的那就是纯粹的技艺好,能将一首曲子熟练的弹完而已,其中的情敢与激荡之情是完全弹不出来的。 就好像,一个人即便能将一幅画画得栩栩如生,但那也只是展现画技而已,却空洞得很,完全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因此,一曲未必,便已高低立现。 众人都沉浸在琴声中无法自拔,大家几乎看到了琴境里所描述的场景,也感受到了作曲人的情敢,一时间都痴了。 就连明华郡主都呆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同样一首曲子,竟有人能弹出这般效果。 一曲毕,满场静了一瞬。 随即,有人回过神来,开始热烈的鼓掌。 “杨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有人惊叹道。 永芳斋内立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掌柜的激动得差不多要哭了。 “看来今日的魁首当属顾二少夫人了。”掌柜的命人将那幅画拿过来,双手奉到沁娘面前,诚心诚意的说道,“还望顾二少夫人有空常来永芳斋坐坐。” 她敢肯定,只要沁娘一来,她这永芳斋的生意必定是爆满的。 沁娘那边的小姐妹们激动坏了,手掌都要拍红了,仿佛赢了那幅画的是她们一般。 “多谢掌柜的。”沁娘大大方方的将那幅画接过,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诸位承让了。” 她拿着画卷回到坐位上,屁股刚挨着椅子,那明华郡主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宋茹见状立马拦在身前,瞪眼道:“明华表姐,你要做什么?” 明华郡主看都不看她一眼,视线绕过她,落在后面的沁娘身上,高抬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道:“顾二少夫人,你觉得,这幅画你配吗?” 画中画的是形态各异的竹子,竹子一向是君子的最爱,也是诗人最喜欢植物,常用来比喻品性高洁,为人正直。 所以,明华郡主这话里的意思,是在骂沁娘人品不好,配不上这幅画! 沁娘身边的几个人顿时就怒了。 “明华郡主此话何意?还请明示!”方园园第一个不干了,她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撸起袖子,一副要与人干架的气势。 她这人一向护短,别人说她可以,说她朋友就不行。 “明华表姐,你输了便来找茬,未免太难看了些!”宋茹拧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的说道,“沁姐姐不配,难不成你配?” 瞧瞧她现在这副模样,她配吗? “宋茹,我才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虽说是表的,但也是姐。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不识抬举 “明华表姐,虽然你是郡主,但也要讲道理不是,那画是沁姐姐凭实力赢得的,你现在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明着抢吗?” 宋茹的话,有如一巴狠狠的拍在明华郡主的脸上。 她虽然想要那幅画,可被人这么赤果果的说出来,她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宋茹!我不过是想问问顾少夫人多少钱愿割爱,你何必把话说那么难听,什么叫明抢?我是那样的人吗?”明华看了一眼周围那一双双八卦的眼睛,顿时觉得又羞又恼。 宋茹冷嗤了一声:“你这般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又说这样一番话,还说什么想买,我看你是想强买吧?” 当谁不知道她似的! 买? 这若换了旁人,怕是早就被她这气势给吓懵了,别说是买了,双手奉上都得忍着痛。 若是花钱都不肯卖,她怕是要开始用强硬的手段了吧? 当谁还不知道她似的。 “你起开,没跟你说话!”明华郡主快要被她给气死了,一把推开她,迎着沁娘的眼睛趾高气昂的说道:“顾二少夫人,咱们来比一场吧,你若赢了,这画便归你,但你若输了,这画归我。” 明华郡主心想,这顾二少夫人也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女人,若是跟她比骑射或者比蹴鞠,想必她定然会输。 到时候,那幅画就是她的了! 明华郡主心里已经打好了小鼻盘,而且,她已经设想过一百种比试的方法了,大不了就让她几招好了,免得说她胜之不武。 正待她想得美滋滋的时候,沁娘声音悠悠的响起:“明华郡主,刚才比琴的时候,你似乎已经输了,现在这画已经归我了,我凭什么要再跟你比?” 沁娘只觉得她脑子有坑,当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傻吗? 谁知道这明华郡主想要比什么,这万一要比打球之类的,她不是找死吗? 小姐妹圈里谁不知道她只擅室内运动,不擅室外运动? 再说了,这画分明已经是她的了,她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跟人比? 明华郡主脸色变了变,随即又道:“可是只比一场琴就让你拿到这幅画,我很不服气啊,我要再跟你比,我知道你不擅长运动,那我就跟你比赛马好了,让马自己跑总行了吧。” 她觉得,她提出的条件已经够好了,她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不料,沁娘只是悠悠的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可是,在这永芳斋里,当场赢了就是规矩,若是个个都不服气,还要想尽办法的挑衅,那这京城里不要斗得血流成河了?” 言外之意就是,愿赌要服输,别没事找事。 明华郡主快要气死了,不识抬举! “明华表姐,你听到了?人家说不想跟你比。”宋茹默默的给沁娘竖了根大拇指,在这京城里,她是唯数不多的敢跟明华唱反调的人,她敬她是条“汉子”。 方园园几个人原本还有些担心沁娘会吃亏,或都扛不住明华郡主的“淫威”而屈服,可如今看来,沁娘这抗打能力是一流的。 “茹表妹,你今日护着她,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得住她几天,咱们走着瞧!”明华郡主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走了。 宋茹皱了皱眉,突然有些担忧起来,她这个表姐她素来最清楚不过了,今日吃了瘪丢了脸,怕是改日还要找沁娘的麻烦的。 “沁姐姐,本宫好像给你竖敌了。”宋茹坐下来,抓着沁娘的手臂道,“她说得对,本宫远在宫内,不可能时时能护住你,她万一要是找你麻烦怎么办?” 沁娘浑不在意的说道:“这满京城里想找我麻烦的又不止她一个,你看如今谁成功了?” 家里就有一个超级大麻烦呢! 她本身就身在麻烦堆里,多一件少一件也没什么。 “四公主你就放心吧,没人能找沁姐姐的麻烦。”方园园自信的说道,“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嘛~” 宋茹一听,顿时也放下心来,摸了摸鼻子道:“这明华郡主说到底也是我招来的,这样吧,我请你们去月华楼吃饭,就当庆祝沁姐姐今日得了幅名画了。” 众人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什么力都没出,还能混顿好吃的,谁不愿意? 几个人立时便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迫不及待的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叫着:“那走呗~” 沁娘完全来不及发言,就被几个人拖着拽着出了永芳斋的门。 几个人坐着马车,兴志勃勃的往月华楼驶去。 驶到一半的时候,方研研突然问道:“四公主,您订了位置了吗?我们一会儿去到那,有地方坐么?” 月华楼每日都客满,而且要提前预订,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太多了,所以掌柜的一视同仁,凡是没有提前预定的,都没有位置。 所以,刚才大家都光顾着高兴了,竟没有想起这个问题。 “放心吧,跟着本宫还能让人赶了你们出来不成?”宋茹拍着胸脯说道,“本宫上次离开的时候就顺便订好位置了,那掌柜的也不敢不给本宫留。” 众人一听,松了口气。 有位置便好,免得回头站在人家楼下,怪尴尬的。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冤家路窄! 一行人下了马车,刚要进到楼里,就迎面撞上了同样要进月华楼的明华郡主。 “哟,这不是茹表妹么?怎么?你们也来此用膳?”明华郡主一想起她们这帮人之前在永芳斋一个个的都在笑话她,完全没给她留脸,心里就恼得不行,这会儿在门口撞上了,她顿时便尾巴翘了起来,“你们订位置了么?茹表妹你都不住在宫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必是来不及订位置吧?你们若是求我,我便勉为其难的与你们搭个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方园园实在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明华郡主这性格还真是……不讨喜! “不好意思,我们有位置的。”沐知心露出一抹官方的微笑,礼貌的说道,“劳烦明华郡主让个道,我们一会儿用完饭还要回府赏画呢!” 明华郡主脸一黑,沐知心这只小狐狸,这是专门用那幅画来刺激她是吧! “哼!谁不要进去似的。”明华郡主娇哼了一声,率先领着她的丫鬟走了进去。 宋茹懒得跟她争,带着沁娘几个人随后走了上去。 “掌柜的,我前些天订的位置呢?”宋茹问。 她是微服出宫,这些人都不认得她,她当初订位置的时候,用的是宋四姑娘的名字。 所以,掌柜的只当她是哪家的官家千金,也没太在意。 “四姑娘,真是不巧得很,刚才来了一位贵人,非要一个小的给他一雅间,小的根本拦不住,就只好把您订的那间给他了。”掌柜的苦着脸道。 这月华楼虽然不论是谁来都得提前订位置,可若真是皇子公主来了,他哪里有胆子拦着不让人进? 所以,这位掌柜的就在想,往日来他月华楼的基本上都是熟脸孔,他自是不好把别人的位置给了那位爷,可这位四姑娘可是生脸,想来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家的千金,否则,他怎么不认得? 于是,他便大着胆子把宋茹订的位置给了出去。 宋茹一听,顿时就气炸了,她叉着小腰,虎着脸道:“掌柜的,你们做生意怎么能这样?我都提前订好位置了,怎么能不给我留位?你们的信誉何在?” 亏得她刚才在永芳斋还拍着胸脯保证要请大家伙吃饭,这下好了,还真让人拦在外面了。 这简直不能忍! “四姑娘,小的这也是没有办法啊,那位咱们真惹不起,要不,您亲自去与他说说?”掌柜的极有眼色的甩锅道。 宋茹小脸气得绯红,不悦的道:“这明明是你们的责任,为何要我去说?这是我订的位置,那就该是我的,管他什么人来,而且,你都不敢去得罪的人,为何要我去?掌柜的,你这事情办得不地道,你这摆明了就是欺负我不是这里的常客,否则,为何你不把别人的位置让出去,偏偏把我的位置给让了出去?” 荣茹算是看出来了,这掌柜的就是欺软怕硬,欺生怕熟。 “就是啊,掌柜的,你什么意思?欺负人家小姑娘不常来是吧?”方园园叉着腰,往前一站,挺了挺身板道,“那你好好看看我们是谁,你怕得罪那位,就不怕得罪了我们?” 掌柜的一头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些个人,平日里若是没有争抢便罢,都是显贵家的孩子,来这里用饭,出手也大方,于他们的生意的确是有益。 可一旦他们之间发生了争执,那么他们这个小店夹在中间便左右为难,得罪谁都不是。 “哟~这是没位置要被赶出去了吗?”这边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前一步进来的明华郡主,她自然乐得跑过来看她们的笑话,“小四啊,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介意与你搭桌的,你自己刚才傲气得很,现在尴尬了吧?” 明华郡主看着她,笑得一脸的幸灾乐祸,脸上就差没写着“快来求我吧,求我我就让你搭桌”一串字了。 宋茹气血翻涌,岔岔的瞪了掌柜的一眼后,揪着掌柜的衣襟道:“那位爷在哪,带我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她当是谁呢! 掌柜的快要被吓傻了,他堂堂一个男人,虽然老了点,但也是男人,竟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拎麻袋一样拎着,整个人都懵了。 方园园等人也没料到这位四公主竟然这般的干净利落,能动手的时候绝不废话。 “在……在那边。”掌柜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那个叫“月华”的雅间。 宋茹嫌弃的将他一把甩开,率先一步朝着那个雅间走去。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明华郡主顿时肚子也不饿了,口也不渴了,抬脚便跟了上去。 宋茹走到雅间门口,大力的把门推开,然后气势汹汹的走了进去。 她觉得,她微服出宫本是不想高调行事的,可她低调别人却当她无权无势好欺负,这还得了! 她今天就不信了,这京城里还能有什么贵人能贵得过皇帝的女儿! 宋茹大步迈进了雅间,雅间里的人也齐唰唰的朝她看了过来,几目相对,顿时便愣住了。 主位上坐着的那位俊雅秀气的大男孩,穿着一身质料极好的青色长衫,那与荣茹相似的眉眼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顿时就懵了一瞬。 那些个原本半挂在那几位公子身上喂酒的姑娘们顿时坐直了身子,脸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几息愣神后,主位上的那位便站起身来,唤道:“四皇妹,怎么是你?” 宋茹脸一黑,没好气的抬脚走到他面前,叉着小腰道:“五皇兄,这话该我问你,这明明是我订的雅间,怎么你一来就抢我的位置?” 跟着进来看热闹的人顿时吃惊不小,敢情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位四姑娘原来是公主啊~ 那掌柜的顿时汗如雨下,他只觉得他这掌柜的活要干到头了,太特么瞎了,这下好了,平白得罪了四公主和五皇子。 真是巴结讨好没成,反而落了一身腥。 “四皇妹,本宫也不知道这雅间是你订的啊,你又没写名字。”五皇子宋宴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尴尬的说道,他前些天在御前跪了半日也没得到圣上的召见,后来圣上让人给他带了句口喻,让他好好在自己殿中闭门思过。 他心情不好,特地邀了江家的几位表兄一道出来喝酒,没想到竟抢了宋茹的雅间。 “四公主,要不,咱们一道坐?”江家的长子,江一伟站起身来,彬彬有礼的说道。 其余几个江家的子弟看起来年纪都差不多,也纷纷站起身来,热情的邀请宋茹几人一道坐。 宋茹看看拧着眉毛扫了他们一眼,她就算是身在后宫,不关心那些个国家大事,她也知道这位五皇兄近日犯了事,被皇帝禁了足,没想到他偷偷溜出宫来就算了,竟还约了江家这些个后辈一道在此花天酒地。 这要让皇帝知道了,还不知道知道怎么罚他呢! 他居然还敢这般招摇的用真实的身份来这里抢雅间,真是不知死活! “这里面空气不好,我们才不要与你们同坐!”宋茹毫不掩饰眸中的鄙夷之色,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旁边伺候酒水的那几个花一般的女人。 与这样的人同坐,怕是会脏了她们几个的眼睛! 她堂堂的一国公主,可不会与这样的人同桌吃饭。 江家几个子弟跟宋宴脸上顿时难堪起来。 他们也没想到,偷溜出来喝个酒竟然还被四公主给撞了个正着,而且,如今身份也明了了,还被这么多人看见了,怕是想捂都捂不住了。 “沁姐姐,阿园,心心,阿研,我还是请你们到别处吃吧。”宋茹转身拉着几个人,飞快的往外走去。 宋宴见荣茹要走,顿时便慌了起来,他几步追出来,拦住她道:“四皇妹,别生气,你不喜欢他们,我让他们走便是,难得撞见了,便一起用顿饭吧,本宫来请客。” 荣茹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五皇兄,本宫不想与你一道用饭,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说完,她也懒得去看宋宴的脸色,拉着几个人便匆匆出了月华楼的门。 几个人上了马车,宋茹的脸色还是很臭,只觉得好不容易订了个位置请人吃个饭,竟撞见了这么糟心的一幕,真是晦气。 “四公主,别生气了,跟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方园园安抚她道。 “就是,这满京城里好吃的地方多的是,哪里还没有月华楼的这般手艺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管比这好吃。”方研研拍着胸脯说道。 “他居然还敢拦着本宫,真是气死我了。”想起刚才宋宴那副不要脸不知羞的模样,身为妹妹,宋茹都替她害臊。 沁娘淡淡的笑道:“他拦着你不过是想要讨好你,毕竟被你撞见了,生怕你回宫以后告他的状。” 那五皇子想必是手忙脚乱了,所以才偷溜出来找外家的几个表兄弟给他出出主意的,都是一些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血气方刚,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也想找一下乐子。 没想到,竟然被宋茹给撞了个正着,他们能不慌么? “本宫还不屑打他这点小报告,不过,今日之事不管是不是本宫说的,怕是到头来他都会算在本宫头上。”宋茹也不傻,刚才她完全没给宋宴半分面子,甩手就要走人的时候,那宋宴的脸色可不是一般的难看。 胆敢私造兵器,贪了这般多银子的人,若说他心地善良,宋茹是不信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想来被四公主给撞见了,他们这会儿也没那个心思喝酒了,这会儿应当立马各自回府了,说不定,那五皇子为了先将一军,这会儿指不定还会先回宫里去恶人先告状呢!”沁娘想了想,“四公主,我想,这个时候你还是先回宫吧。” 只有赶在五皇子面前先回宫,才能防止五皇子单方面的胡说八道。 虽然她不了解五皇子的为人,但是,若是把他想得卑鄙一点,正常卑鄙的人都会这么干的。 “沁姐姐说得对,四公主,咱们还是改日再一块吃饭吧,你还是先回宫要紧,免得让那五皇子败坏了你的名声就不好了。”沐知心也跟着劝道,“介时若是遇上了麻烦,你随时可遣人来府中唤我去给你做证。” “我们也愿意给你做证的。”方园园姐妹也跟着说道。 沁娘无声的笑了笑:“若是五皇子出了什么阴招你再差人来报我,我给你出主意。” 一个私造兵器,还跟兵部失踪的兵器案有关的人,她下起手来半分也不会留情。 宋茹一想,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于是也没有心思再吃饭了,乘着她的朱轮车飞快的往宫门方向赶去,只盼着能够在宋宴之前率先回到宫里。 今日闹了这么一出,大家也都没有心情再赏什么画了,待到宋茹走了以后,也在岔道上分道扬镳,各自乘着自家马车回府了。 沁娘回到顾宅的时候,唐婉还未回来,听说她被顾青打晕了在那地牢里,若是无人进去,是不会有人发现她的。 而那成衣店的掌柜的受了威胁,定然也不敢多事。 她一进到府中,管家便通知她去书房。 顾琛在书房里等着她,她一进门,便难得的喜怒形于色的说道:“沁儿,我们找到人了。” 沁娘笑得一脸真诚:“嗯,总算不用再受唐婉限制了。” 太好了,她日后对付唐婉起来,再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我已经把人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先让他调养一段时间,然后再领着他去军械部,之后的事情,便不归我管了。”他会把这个重要的人,托给一个可靠的人来护着。 保证不会再出差错。 “那便好。”沁娘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饶有兴味的问,“你猜猜我今日出去都撞见了谁?” 顾琛看着她,摇头。 沁娘顿时觉得他这人无趣得很,就不能假装猜几次吗? 每次都用这种求知欲很强的眼神看着她,搞得她想要卖棺子都卖不下去了。 “我们遇见了四公主,然后一起去月华楼吃饭,没想到,碰见了五皇子。”沁娘把遇见五皇子的情形大略的说了一下,然后道,“我看这江家真是不像话,这种敏感的时候了,还不想想办法帮五皇子脱罪,却领着他去享乐,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了,原本不想处置他的,都要气得手起刀落了。” “你放心,这件事情想必下午就能转遍京城。”顾琛眯了眯眼睛说道,“那么多人看见了,五皇子就是想瞒也瞒不住,要怪就怪他自己太蠢了,明知道自己是偷溜出去的,竟然还敢暴露身份,简直不知所谓。” 正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没脑子的,所以那些个兵器坊才能这般轻易的就被人给掀了出来,而来还把他自己给牵扯进去了。 “这位陛下也是可怜,自己没什么大能耐就算了,生的这些个儿子还一个个都那么会闯祸。”简直想要包庇他都包庇不住啊。 这么蠢,也是没谁了! 就在这时,刘管家打帘进来:“少爷,少夫人,唐二娘回来了,似乎还带了个人。” 沁娘挑眉,这唐婉刚刚被人劫走了要挟的法码,这么快又振作起来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出大戏 唐婉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穿着打扮并不像东临本国的人,而且,那五官长得也比东临的人要立体得多,一任何费用不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那个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岁,眼宇间透着一股妖野之气。 “阿琛,刚才我出去,莫名的被人给打晕了,幸亏这位姑娘救了我,我便把她带回府了。”唐婉说着,便将那个女人拉到顾琛面前,“她叫桑巴娜,是苗疆人,此次来东临,是来寻亲的。” 顾琛和沁娘自然都很清楚唐婉是被谁给打晕的。 只不过,她是晕在那个她关押人的地牢里,在那个地方,还能人“路过”而救她吗? 这显然是鬼扯! 不过,顾琛也没打算拆穿她,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哦?那我们可要好好的感谢人家,这些天你便好生招待这位姑娘吧。”顾琛从善如流的说道。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把人给带回来的,她暂时还未找着亲人,我就让她先在府里住着,再派人慢慢替她找。”唐婉柔柔的说着,“那婉儿就不打扰你和姐姐了,我们先走了。” 沁娘扯了扯唇角,突然问了一句:“你是在哪里被人打晕了,被这位姑娘救了的?” 唐婉蹙着眉头,似是想了一下,道:“就在市中心最热闹的那条街上,当时有个人从巷子里突然冲出来把我给打晕了,大概是抢了我一些银子,幸好这位姑娘路过,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说着,她像是害怕极了,浑身不由得抖了一下,整张脸也惨白惨白,一看就像一朵受了惊吓的小白花。 “那唐二娘以后出门可要小心了,近日你总是遇上这样那样的倒霉事情,说不定你犯了太岁,我觉得你还是有空去庙里上个香的为好。”沁娘一副诚心建议的说道。 “是,谨遵姐姐教诲。”唐婉低眉顺眼的说着,便规规矩矩的领着人走了。 沁娘望着她们消失的背影,眉头拧成了一道川字。 “这唐婉被你动劫了人,怎么还这般低眉顺眼的,我总觉得这里面不妥。”沁娘越看越觉得奇怪,尤其是,她出去一趟,回来竟带了个苗疆女人。 说是来寻亲的,任何都看得出那是胡说八道。 可是,她无缘无故的,跟苗疆有何牵扯? “的确是可疑,不过,我会让人盯着她,你不用伤神。”顾琛说着,牵着她的手,进了内屋。 一连好几天,唐婉都显得特别规矩又安静,整个人似乎凭空消失在府中似的,完全没有她半分存在感。 按理说,她的人被顾琛的人给弄走了,她难道不该方寸大乱,以至于找顾琛套一下话吗? 可是,她现在这反应实在也太过奇怪了。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这些天沁娘一直提高警惕,防着她。 很快的,一连晴了好几天的天气便有些阴沉了下来,这日,顾琛依言带着她去了城外的宝灵寺。 “你说要带我来看大戏,就是来这里?”沁娘下了马车,一脸疑惑的看着顾琛,总觉得有些不大相信。 这宝灵寺能有什么戏可看的? “你耐心等着看好了。”顾琛握着她的手,牵着她进了庙里。 因为顾琛每年给庙里捐不少的香油钱,所以,也算得上是上宾,主持亲自出来迎接他,并替他们安排好了上好的厢房。 二人进正殿上完香以后,离用斋饭还有一段时间,便去了附近的小林子里散步。 只是,二人刚踏入林子没多久,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现在她已经对我起疑了,我给你带了些银子,你领着孩子先回乡下避一段时间吧。” “殿下,我们母子俩就这般见不得人吗?就是让她知道了又如何?你不是说过要迎我进门的吗?怎么搞得我们好像是通缉犯似的,四处东躲西藏的,孩子要见你一面都那么难。”一个女人委屈的声音响起。 沁娘诧异的挑了挑眉,这里可是宝灵寺,佛门圣地,这二人一看就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连孩子都有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还不能暴露,若是让人知道了,别说是你们母子了,就是我都有危险。”男人焦急的声音响起,“别说那么多了,这是我给你带的银子,你赶紧拿上,带着孩子回老家。” 沁娘蹙了蹙眉,越发的觉得奇怪,这个男人被称为殿下,难不成是京中的哪位皇子? 可成年的皇子里头,声音这般成熟的也没谁啊? 沁娘心中越发的稀奇,想要伸长了脖子看一看那边秘会的到底是谁。 “那我们走前,你要见孩子一见吗?”女人似是妥协了,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是问,“这一别,就是山遥路远的,以后见一面都不容易了,你当真不再见一见孩子?” 男人想了一会儿,道:“那你便去把他领过来吧。” 女人一听,高兴的应了。 然后,是飞快离去的脚步声。 沁娘隐约看见那边有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影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像是在等着女人去把孩子领过来。 “他是谁啊?”沁娘无声的问顾琛。 顾琛咬着她的耳朵,轻吐了两个字:“陵王。” 沁娘瞪大了眼睛,她之前就猜测这陵王必然是有外室的,没有想到,还真是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他们今日要看的戏是…… 沁娘心头一跳,突然福到心灵,觉得似乎这一趟出远门似乎有了那么点意思。 很快的,那女人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牵了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沁娘这才看清楚,那个女人竟是个尼姑,而那小孩身上穿着的,正是宝灵寺里的小沙弥的长袍。 他牵着女人的手,走到陵王面前,冲着陵王行了个跪拜大礼:“孩儿见过父亲。” 陵王眼眸柔和了几分,扶着他起来:“不必多礼,起来吧。” 父子俩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陵王伸手抚摸着孩子的脸,女人站在一旁,眼中皆是不舍和酸楚。 就在这依依惜别的温馨时刻,那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戏谑的声音:“真是没想到啊,陵王叔竟然金庙藏娇,连儿子都这么大了,亏得我姨母一直为嫁入陵王府这么些年无子嗣而自责,却没想到,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随着这道声音的插入,陵王一家三口的脸色都变了。 接着,一道墨绿色的身影便走了出来,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可眉宇间与陵王也有几分相似,那腰上挂着的玉坠更是一看就知道此人身份不俗。 “老七,你来干什么?”陵王看着缓缓朝着他走过来的七皇子,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杀意,“就你一个人吗?” 来人正是七皇子宋廷,他口中所说的姨母,正是陵王妃。 此刻,宋廷看着陵王跟那对母子温情软意,依依不舍,眸中顿时一阵怒火中烧。 他没有想到,陵王妃这么多年无所出,竟是眼前这位陵王故意为之,之前姨母回外祖家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外祖还不信。 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背地里藏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他明明有儿子,就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这里边藏着什么心思,傻子都能想明白。 想他姨母大好的年华,竟浪费在这等男人身上,宋廷就一阵怒火中烧。 “怎么?陵王叔这是在确定侄儿有没有带人来,好杀人灭口吗?”宋廷语气不善的问道。 “廷儿,你怎么这么想王叔,王叔是那样的人吗?”陵王极力的稳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语气温和的说道,“这都是误会,这不过是故人之子,王叔惜他们母子无依,所以才一直帮扶他们罢了,你是该不是特地跟踪王叔到的这里吧?” 宋廷一脸嘲讽的看着他:“你很怕被人知道吗?若我说,我是一个人来的,你是不是就要对我动手了?” 他这个王叔一向有野心,他心里清楚得很。 “王叔只是关心你,你毕竟还是个孩子,一个人跑这么远的地方来,身边要是没带侍卫,多危险啊,你要出了什么事,你父皇第一个会怪我这个做叔叔的没有照顾好你。”陵王朝宋廷走近两步,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暗暗观察周围有没有异动,同时又在言语上一再刺探宋廷到底有没有带人来,他跟踪他的事情,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王叔不必试探了,就我一个人,你要动手便动手吧。”宋廷一身傲骨的站在那里,“亏得我姨母对你百依百顺的,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狼心狗肺的渣渣!” 陵王脸色沉了沉,他捏紧了袖中的拳头,暗暗运足了内力,准备出手。 突然,一直被女人牵着的男孩挣开了女人的手,如炮弹一般的朝着宋廷扑了过去,嘴里大声喊着:“不许你这般说我父亲,我要跟你拼了!” 宋廷一个不防,被他扑了个正着,差点没摔到地上,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者堪堪停住,但是,眼前的这个孩子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凶狠,他抓着宋廷的手臂便狠狠的咬了下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 灭口 “嘶——” 宋廷倒抽了口冷气,想要将手臂从孩子的嘴里抽出来。 怎奈,那孩子看着没多大,但这股狠劲,却不是一般世家子弟所能比得了的,他像一只咬住了肉的狼,没撕下一块肉之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的。 宋廷一个养在深宫中的皇子,又哪里是这般狠劲十足的孩子的对手? 眼见着对方死咬着不松口,他甚至觉得下一瞬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肉就要脱离身体了,宋廷眼眸一沉,抬起另一只手掌就要照着对方的脸拍去。 陵王见状,哪里还忍得住? 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是他精心培养了这么些年的儿子,哪怕是现在宫里的这些皇子加起来,都不如他儿子优秀。 所以,陵王出手了。 他运足了掌力,大力的一掌拍向宋廷的天灵盖。 沁娘死死的捂着嘴,生怕自己会惊呼出声来,这陵王显然是起了杀心了,若是宋廷当真是一个人来的,这会儿怕是死路一条了。 她另一只手拽了拽顾琛的衣袖,以眼神询问他,这就是他要带她看的热闹? 若让陵王杀人灭口成功了,那么还有什么热闹可看的? 顾琛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匆躁。 这时,林子里嗖嗖响起了一阵风声,紧接着,几道身影飞快的朝着陵王袭去。 陵王的掌风立马换了个方向,与向他袭来的那道黑子对上。 “啪!” 一阵清脆的对掌声过后,陵王与那人皆后退了几步,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 “皇叔这是要杀人灭口?”那人目光阴狠的看向陵王问。 陵王这才看清来人,眼眸顿时沉了沉,随即绽放出一抹笑,仿佛刚才灭口的举动不曾发生似的:“太子殿下误会了,明明是老七抬起手要杀这孩子,我才向他出的手,我本也没想伤老七,只想让他放手而已。” 一旁的宋廷气得鼻子都歪了,咋呼道:“皇叔好不要脸,当着二皇兄的面就敢胡说八道,刚才要是二皇兄那一掌,本宫恐怕早就成了皇叔的掌下亡魂了。” 当他傻吗?只是为了围魏救赵? 他刚才那一掌分明是照着他的死穴拍过来的,若被他拍中了,怕是他连呼救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且,他刚才虽然抬起了掌,也只不过想要将孩子从他手臂上拍开,也没有要伤他性命的意思,陵王这是恶人先告状,连脸都不要了。 “是不是误会皇叔一会儿跟皇嫂解释吧,我们毕竟只是晚辈,也不方便插手皇叔的家事。”宋怀笑了笑,负手站在那里,如一株圣洁的君子兰,优雅而高洁。 陵王一听王妃也来了,脸色顿时变了又变,脑子里飞快的在运转着,想着要如何将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 而被推开的孩子立马被那个女人给拉得后退了几步,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直接遁地消失了。 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惊危,令她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太子殿下,这两位的的确是故人的妻儿,我是受人之托才对他们加以照拂,所以,孩子唤我一声父亲,其实并非你们所想的那般。” 陵王说着,目光又转向宋廷,“廷儿,你刚才听到的那些,都是误会,本王只有王妃一个女人,要生孩子,自然是要跟王妃生,又怎么会跟别人生呢?难道本王不知道吗?跟王妃育有子嗣才能将文远候府紧紧的与陵王府绑在一起。” 还有,宫里的楚妃娘娘。 宋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宋廷冷哼了一声,将脸别过一边。 陵王握紧了拳头,他没有想到他来这里见一趟妻儿竟会被人跟踪,还是被一个小毛孩给跟踪了。 不对,宋廷什么底子他清楚,若是他跟着他,那他又怎么会无所觉? 那若他不是跟踪,便是一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那么,他是如何知道他会来此地见妻儿的呢? 陵王脑子里千回百转,但他还未及想明白,另一个声音便传了过来:“王爷想必很不解,我们为何会知道您会来此处,并且事先等在此处?” 听到这个声音,陵王脸色巨变。 宋怀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保持着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而宋廷听到这个声音后,便飞快的朝着那个奔了过去,欣喜的叫着:“姨母,你可算是来了,皇叔刚才都要杀外甥了。” 陵王妃款款的从另一边走了出来,她身后还跟了一众的侍卫,身边还站了一个雍容华贵气质不凡的女人。 “参见母后,见过皇婶。”宋怀恭敬的冲来人拱手行了个礼。 “参见母后,母后怎么也来了?”宋廷见到陵王妃身边站着的女人,原本想要扑到陵王妃身边卖惨的动作顿时就顿住了,站在三尺开外的地方,恭恭敬敬的朝着皇后行了个礼。 “本宫要是不来,谁来为你姨母撑腰?”皇后一脸的大义凛然的说道,“真是没想到,陵王与王妃这么多年都无所出,原来竟是与别人生了孩子,并藏在这寺庙里头,真是聪明。” 今日若不是他们一早就等在这里,怕是还见不着这位陵王殿下身后藏着的尾巴吧? “皇嫂误会了,这不是我的孩子。”陵王一再申辩道。 “不是你的孩子,那你就亲手把他给杀了吧。”皇后眼眸冷沉的看着陵王道。 身后那个尼姑一听,顿时便将孩子给护到了身后,叫道:“他只是个孩子,还望皇后娘娘开恩。” 说着,她便拉着那孩子跪了下去。 那孩子虽被她拉着,可是眼睛里的狠厉却无从掩饰,他愤愤的瞪着这一群突然间冒出来破坏了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人,脸上有一股这个年龄的孩子所没有的怨毒与阴狠。 皇后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否则,待到再过两年,这孩子怕是能将他们整个东临搅得天翻地覆。 “你们还是留着这话,去跟陛下说吧。”皇后端着正宫娘娘的气势,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她虽是后宫之人,心里当然清楚这陵王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来人,把他们拿下!” 一声令下,那些个侍卫一涌而上。 陵王瞬间变了脸。 不过,他既然敢出城来见妻儿,自是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只不过,没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敢冒然出手。 而现在,皇后都领着人来了,他若再不出手,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的儿子就这么横遭毒手了? 思绪间,那孩子突然间从地上蹿了起来,拔腿就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那些个侍卫一时不防,眨眼间就见那孩子跑得没了踪影。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抓回来!”陵王妃怒红了一张脸,指着那个孩子逃蹿的方向吼道,“还有这个庙里的人,全都给本王妃审一遍,本王妃倒要瞧瞧,这么大两个活人,是如何藏着身份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年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五年都没能怀上一个孩子,大好的青春全耗在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身上,陵王妃就气得想杀人。 那日,若不是沁娘提醒她那幅百子图是被有心人士给调的包,她还查不出这么多事情呢! 原来这五年来,根本不是她不能生,而是这陵王心思恶毒,命人每日给她喝一碗大补汤,面上说是怀孩子的补药,实际上那汤药里添了不能生育的窂见药材。 这次若不是为了找那幅画,她还揪不出这么多事情来呢! 好啊,真是好得很! 陵王见孩子跑了,紧绷的面上顿时松了许多,那孩子一向激灵,只要他跑掉了,那么他也就不怕别的了。 “皇嫂,臣弟无从辩解,臣弟愿随皇嫂回宫见皇兄,当面与皇兄解释。”陵王企图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他自己这边来,好让其他人无瑕去关注那个跑掉的孩子。 “既然皇叔要解释,那便走吧。”皇后大手一挥,命人将陵王给押上。 那个尼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侍卫,这会儿早就吓懵了,以前陵王总跟她说,不能让王妃知道他们的存在,否则他们一家三口都有杀生之祸。 那时她不信,可现在她信了。 这位皇后及陵王妃,看着他们的眼神就恨不得立马将他们给碎尸万段了。 孩子若不是跑得快,若真被他们抓到了皇帝面前去对恃,怕是为了以防万一,不管那是不是陵王的儿子,都要被杀之以绝后患的吧? 这一刻,她是真的恐惧了。 “皇叔该不是以为,单凭那个孩子能跑出这一片林子吧?”宋怀扬起一抹自信从容的笑,“就算他再聪明,再机灵,也不可能逃得过重重把守的这片林子。” 这片林子早在他们布防之前,就已经被围得密不透风了。 别说是孩子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你什么意思?”陵王脸色一变,沉着脸问。 宋怀没有说话。 这时,一道稚嫩又惊恐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干什么?放手!放开我!啊——” 陵王的脸色唰地一下便白了,而那个尼姑,此刻浑身抖得有如风中的落叶一般,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瞬就要晕过去一般。 “你们要干什么?”陵王终于绷不住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陵王完了? “皇叔急什么?在没有见到父皇之前,我是不会动他的,免得你回头来个死无对症,我们今日岂不是白忙活了?”宋怀气定神淡的说道,“皇叔,还是走吧。” 那些侍卫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陵王与那个尼姑给扣住了,然后押着人很快的便消失在林子里。 从头到尾看了一场大戏的沁娘眨了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他们这是走了吧?” 顾琛点了点头。 沁娘总算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要见血了。” “走吧,庙里该开饭了。”顾琛揽着她,大步的朝着宝灵寺走去。 “你说,这陵王算不算完了?”沁娘问。 “暂且还不知道,毕竟,皇帝的心思向来难测,而且,这位陵王能够在众多兄弟中活下来,而且还有如此城府,他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人给弄死了。”顾琛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他显然不是一个人来此的,为何不反抗?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抓了去吗?” 要知道,陵王这么多年之所以不被皇帝忌惮,是因为他并无子嗣,若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来,怕是皇帝都很难相信他没有野心吧。 再说了,他的年纪本身比太子也大不了几岁,若论实力,他也有一争之力。 “也许他真的还有办法脱身吧。”沁娘并不关心这些人内斗的事情,“没想到这次宋怀竟亲自出手了。” 按理说宋怀已是东宫的太子,像陵王这样的事情,若是由别人来揭发或者抓捕,会更好一些,否则,难免会有急于排除异己之嫌。 “他若不来,这些个禁军护卫单凭七皇子哪里能调得动?”顾琛从来都不觉得宋怀是个简单的人物,而且,像他那样的人,表面看起来牲畜无害,实则最是阴狠。 “说起来,陵王妃能这么快就查到这里,还真是多亏了你那日在灯宴上提醒她,那幅百子图是被人换了的。”顾琛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陵王妃就是为了查那幅百子图,才顺藤摸瓜的查到了陵王金庙藏娇这条线。” 只不过,依着陵王对他们的重视和保护程度来看,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把他唯一的儿子给带走的。 这一带走,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是凶多吉少,量他陵王就是说破了天,皇帝也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我就随意提了一下,没想到这里面还真有隐情。”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隐情。 皇族圈真是乱。 “说起来这都与我们没什么关系吧,你带我来看这个有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开始帮宋怀了?”沁娘好奇的问。 她可记得,他礼宋怀为眼中钉,又怎么会帮宋怀呢? “你想多了,我就是帮谁也不会帮宋怀的。”顾琛冷哼了一声,“不过,这个陵王必须除去,因为,他很有可能已勾结了外敌。” 近日来他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陵王府的那条河可不是简单的河,平日里看着似乎没什么,可前段时间有人从河道里截或了一只瓶子,瓶子里装了有敌国文字书写的情报。 不过,这陵王做事情一向谨慎,他为了能扔一个光明正大传漂流瓶的机会,便会隔段时间组织各府的官员贵妇到府中一续,以各种名目让大家都往那河里放上瓶子,美其名曰“许愿瓶”,要不是他有所怀疑,早已派人在下河下游拦截,怕是还抓不住那陵王的把柄呢。 “难怪那次押送钱仲昆的事情他这般积极,想必他是借机要去别国谈条件吧。”沁娘想来,她当时就觉得奇怪,一个区区的工部尚书之子,犯得着让西蜀亲自开口管他们要人吗? 敢情这一切都是串通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陵王光明正大的去一趟西蜀,好当面跟他们谈一些丧权辱国的条约啊。 “说起来,这位陵王殿下的母亲还是西蜀国的公主呢!虽然这位西蜀公主已经死了许多年了,可指不定西蜀皇族还认陵王这位外孙呢?要不然,他这般费尽心力的藏着自己的羽翼想要做什么?”顾琛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你说上次兵器坊的事情是不是这位陵王殿下刻意搞出来的?” 沁娘皱眉:“你说他嫁祸给五皇子?” 顾琛摇头:“不是,应当是五皇子给谁当了枪使,做了这件事情,原本是极隐秘的,可是被陵王查到了,于是,他就故意布了这么个局,目的就是为了让建安伯以查女儿死因的名头四处的追查,这才牵出了这一巨大的私人兵器坊……” 五皇子被拖下水了,那么其余的皇子便都脱不了干系,就连太子都有嫌疑。 毕竟,能够觊觎皇位的,除了他们皇家的人之外,也没有谁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位袁小姐死得还真是冤枉。 而月华楼那个说书的,意有所指的在那里说了那番故事,说不定还真是受人指使。 “如今那么大一批兵器至今都还没有下落,皇子和陵王却已各有损伤,若这批兵器再没有着落,六部乃至中书都脱不了干系。”沁娘总算明白顾琛为何要带她来看这么一出戏了。 如今局势已如此分明的摆在眼前,他们皇家内斗,可是却会殃及池鱼。 兵部尚书原先应当是宋怀的人,可现在出缺,陵王想让自己的人顶上去,可是皇帝想要放一个不涉党争的纯诚进去,便选了她舅舅,五皇子虽还未入朝为官,可他的外祖文远候却管着刑部,陵王想把刑部抓在自己手里,于是太子掀出了陵王的老底,直接将他给掀翻了。 此一局看似太子胜了一筹,可这个时候那批兵器若是出现了,那么太子也未必能将自己摘出来,到时候指不定要推一个替罪羊出来背锅。 如今六部中有一半的人不愿意站队,那么秉承着得不到就要毁了的原则,怕是杨家也很难不被祸及。 现在知道这些,也好早做防范,免得事到临头乱了阵脚。 两个人回到庙中的时候,主持通知他们可以开饭了,但由于沙弥的事情闹了出来,陵王妃要把这庙里挨个查个清楚,所以,主持也很头疼。 “两位施主,今日本寺恐不方便招待,饭后两位便请回吧。”主持双手合十,称了一声佛号道。 顾琛跟沁娘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了然。 简单的用过斋饭以后,夫妻二人再度乘着马车回到了京城。 一进门,刘管家便迎了上来,顾琛问:“唐婉跟那个女人在府中做什么?” 刘管家想了想道:“一直在宛心阁,闭门不出,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说是替那个姓桑的找亲戚,可到现在也没见她们二人出门去打听。” 刘管家也觉得很奇怪,这唐婉突然间跟转了性似的,闭门不出了。 倒也是奇了。 “那便不用理她,盯着她就行了。”顾琛说着,拉着沁娘便回了沁园。 “这唐婉也太老实了点吧?这不像她啊。”沁娘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那个制图人现在由谁看着?安不安全?别到时候被人悄悄的给暗杀了。” 像这样的事情,唐婉在前世做得可不少,不得不防。 “由顾青亲自看着,出不了事儿。”对于这一点,顾琛还是很放心的,“只要那个人真的是制图人。” 顾琛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这些天他也看得出来,那个人应当是受了些伤,等调养几日后,他便会让他把连弩图画出来。 这时,宛心阁那边的丫头过来了,说是唐婉请顾琛去院中一续,有要事相商。 秋桃进来传话的时候,那副不高兴的模样直白的挂在脸上,心道,看来这个唐婉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请人到她院中,还不知道又要干什么呢? 上次听秋雪说,那个女人想要借酒装疯跟顾琛行鱼水之欢,要不是被秋雪给放了把火打断了,指不定后来会发生什么呢。 现在又来这一套,要说唐婉没那种目的,打死她也不信。 “人家憋了这么多天,终于来请了,你还是赶紧去吧。”沁娘也没留人,只是叮嘱道,“她身边那个苗疆女人我想你还是小心一些的为妙,因为,我听说苗疆那边最喜欢用一些邪术,你当心中招。” 她总觉得唐婉无缘无故带那个女人回来有些不对,可若是对方出招了,他们不应战,便永远不会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顾琛见她面上并无半分生气的模样,这才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她要跟我谈什么,你在屋里乖乖等我,我入睡睡前一定回来。” 沁娘睨了他一眼:“你爱回不回。” 谁稀罕他回来似的。 顾琛猛的捧着她的脸弯腰在她唇上印了一记,笑了笑:“我说了身心都是夫人的,便绝对都是夫人的。” 说完,他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顾琛一走,沁娘立马沉了脸:“把秋雪给我叫进来。” 秋桃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叫秋雪干什么,但也没多问,转身出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秋雪挑帘进来了。 “那个苗疆女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查到了吗?”沁娘问。 第二百八十章 迷幻术 以前唐婉手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药,那些药都不是东临国所有的,她以前只是觉得她做生意走南闯北的可能囤积了一些奇怪的药草,但如今看来,她应当是跟能制那种药的人保持着一种很密切的关系。 “这个女人应当是唐婉前些年去苗疆做生意的时候认识的,但看着不像是朋友的那种,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至于这个女人为何这个时候跑来东临,奴婢暂时还未查到。”秋雪道。 “行吧,你继续查,有异动立马来报。”沁娘也知道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京城里,不是那么容易查的。 而且,她也绝对不是恰巧出现在这里,她来这里,一定有其目的。 不急,现在唐婉手上已没有了筹码,她们之间有的是时间慢慢斗。 这边。 顾琛一脚踏进了宛心阁的门,便被一股奇异的音乐声吸引了。 屋子里烛光明亮,一道曼妙的身影印在窗棱上,显得摇曳生姿。 鬼使神差的,顾琛便推门走了进去。 唐婉穿着一件薄纱立于屋内,正围着火盆跳着不属于东临国的舞,那音乐声随着她的舞姿散发着勾人的魅力。 顾琛眼睛直直的盯着唐婉裸露的肌肤,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唐婉冲她妖媚的一笑,跳到他面前,伸出纤长的玉臂一下子便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拽着他往屋内走。 顾琛像是失了魂一般,任由她勾着往前走,眼眸直直的望着前方,像是不会转动了一般。 旁边弹琴的女人勾唇一笑,指间越发的翻飞起来。 迎着满室的烛光,她的手指宛如在花上飞舞的蝴蝶一般,轻盈而灵动。 顾琛被唐婉推到床上,唐婉如水蛇一般缠上来,开始解他的衣服。 她的声音柔媚得有如妖精一般:“阿琛,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琛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机械的道:“婉儿?” 唐婉一阵心花怒放,看来那个苗疆女人的迷幻术真心不错,她使了那么多招术都没有用,她就弹了一首曲子,顾琛就乖乖的跟她躺到了床上。 只要再过半个时辰,她就能彻底的拥有他了。 到时候,她就不信杨沁颜能够忍受一个身子已经被别的女人占有了的男人。 “阿琛,说你爱我。”唐婉吐气如兰的诱导道。 顾琛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却不再说话。 唐婉以为他一直没反应过来,于是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她以为顾琛此刻已经是个傀儡了,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能乖乖的照着做。 不料,顾琛似是想了许久,才动了动薄唇,吐出一句:“我爱沁儿。” 唐婉的脸,黑如锅底。 她磨着牙,这个男人,就是到了现在嘴里还念着那个女人是吗? 好啊,她就要让那个女人看看,她心爱的男人躺在她身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你爱的是唐婉。”唐婉纠正道。 “唐婉?”顾琛歪着脑袋,盯着她看。 唐婉笑得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声音越发的媚人:“阿琛爱唐婉,他只爱唐婉。” 顾琛抿着唇,却没有再跟着她说下去。 唐婉一连引导了他好几次,她都没有听到她想要听的话,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她怀疑这迷幻术是不是没有作用。 就在这时,顾琛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反压在身下,忘情的唤着:“沁儿,你总算愿意理我了。” 唐婉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她真的好想将他一把推开,大声告诉他她不是杨沁颜。 可是,转念她又忍住了。 她是特地把他骗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他有夫妻之实。 所以,她不能把他推开,哪怕他把她当成了她最讨厌的那个女人,她也只能忍着。 她对自己说,只要她成了他的人,他便再也不会将她推开了。 如今,她制约他的法码已经没有了,若是不能与他有夫妻之实,回头顾琛若是过河拆桥的休了她,她又该如何? 她好不容易才如愿嫁给了他,她绝对不会因此而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她立马扭动着身子,勾着他的脖子道:“阿琛,我终究是爱你的,当然舍不得不理你了。” 顾琛闻言,立马喜形于色,将她搂在怀里,声音里带了些委屈的说道:“你总算承认你心里有我了,沁儿,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唐婉的心仿佛被无数的利箭穿过,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明明这个男人是在抱着她,可嘴里却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她那颗心,疼得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嗯,我知道。”她压着着那股令她心痛欲死的感觉,配合着他的话说道。 这一刻,唐婉只想狠狠的占有顾琛,满心满脑子都是对沁娘的恨意和怨毒,连屋餐的琴声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 外面的琴声停了,一缕檀香飘了进来。 但她毫无所觉,她眼里心里只有眼前的男人,她想将自己撕开,融入男人的身体里。 渐渐的,她眼前的景象开始摇曳起来,她眼中的男人似乎也变得朦胧不清,唯有男人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唤着:“沁儿,沁儿!” 唐婉的心刺痛着,她是她不顾一切的冲破了最后一道网,将自己整个人交付了出去。 最后,她不知道何时睡过去的,她只知道,这一晚,他要了她很多次,而且,很温柔的替她盖好了被子,并抚摸着她的脸。 她幸福得溢出了一抹笑。 入夜。 顾琛站在院外,冷眼的看着屋内不停缠绵的男女,以及那早已被劈晕了倒在琴边的苗疆女人,眸光掠过一抹厉光。 唐婉,是你逼我的! “少爷,里面已经结束了。”顾白安静的立于顾琛身边,静静的道。 这满院子的人,早就被他用迷烟给弄晕了,就算他们明日一早醒来,也不会记得发生了何事,并且,睡过头这种事情,他们是打死也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很好,给了银子后把人送走。”顾琛说完,抬脚便大步的朝着院外走去。 “是。”顾白应了一声,便站在外面安静的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顾琛解决完唐婉后,很快的便回到了沁园。 沁娘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虽然嘴巴上说顾琛爱去哪去哪,可她终究还是在意的,尤其在意顾琛留在唐婉院中。 若是他今日当真不回来,那么她明日便回杨家。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屋门被推开了。 顾琛的身影闪了进来,并迅速的跳到床上,搂着她:“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沁娘皱了皱眉,嫌弃的推了他一把:“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离我远点。” 顾琛一愣,坐起身来,抬起手臂闻了又闻,摇头道:“没有啊。” 沁娘冷笑了一声:“挑粪的也说自己身上不臭。” 顾琛脸一黑,这臭女人,居然拿他跟挑粪的比。 “去了宛心阁那么久,想来你与那唐婉已经行了鱼水之欢了,身上都带着她的味儿,现在滚下我的床,我嫌你脏。”沁娘说着,抬脚便朝他踹了过来。 顾琛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腕,认真的说道:“沁儿,我与她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刚进去的时候,那个苗疆的女人在那里弹了曲迷惑人心的曲子,唐婉便趁机扑了上来,不过你放心,我的意念够强大,别的女人送上门我是绝对不会有反应的。” 他解释得很认真,也很露骨。 沁娘的脸不由得红成了猴子屁股! 她虽然很恼怒他不要脸,可听他这般一说,心里又松懈了不少。 这般说来,他并未被她占便宜。 “我说过了,我就是死,也只能是你一个人的。”顾琛认真的又补了一句,“我就是被她搂了一下,她身上味儿大,可能就沾上了一些,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去沐浴更衣。” 说着,他飞快的从床上下来,两手飞快的将自己的衣物除了个干净。 沁娘:“……” 你要沐浴更衣在这里脱什么? “你是准备裸着出去浴沐么?”沁娘问。 沐涌在隔壁的屋子里,而且现在他突然间说要沐浴,水也还没有,所以,他是打算一直这般露着身子,站在她面前给她看吗? 要不是夜里吹了灯,沁娘此刻都恨不得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男人不要脸起来简直没有下限。 “来人,本少爷要沐浴,还不快去给本少打水。”顾琛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外面守夜的人一听,连忙应了一声,然后飞快的往厨房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隔壁浴室的木桶便倒满了热水,秋桃敲了敲房门道:“水已经倒满了,顾公子可以沐浴了。” “知道了,都出去,没有本少允许不许进来。”顾琛说道。 “是。”秋桃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了,而且,顺带把外院的门也给关上了。 “沁儿,你等我啊!”顾琛赤着脚,飞快的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沁娘嘴角抽了抽,觉得那个男人似乎跑得有点太快了点,总觉得他走前最后看她那一眼中闪动着某种危险的火光,令她不由得心头一跳。 果然,刚刚进去沐浴的男人突然高声叫道:“沁儿,他们居然没给本少爷拿换洗的衣服过来。” 沁娘:“……” 为何她一点也不信呢? “沁儿,快给我拿套衣裳进来!”顾琛又叫了一声。 沁娘躺要被窝里,决定装死。 没衣裳? 呵呵,他以为她会信? 顾琛叫了几次,见她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顿时也就不叫了,沁娘以为他总算是消停了。 不曾想,她真是高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 第二百八十一章 炫耀 顾琛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居然直接光着出来! “我已经叫过你好几次了,你都不肯理我,我就只能这样出来了,总不能在松里泡到皮烂吧?”顾琛一脸无辜的说道。 沁娘拉起被子,直接盖到了头顶,翻了个身,直接赏了他一个大大的背影。 她真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早知道她还不如给他送身衣裳进去呢。 顾琛勾了勾唇,知道再逗下去要生气了,于是见好就收,连忙寻了套衣服套了起来,然后飞快的爬到床上,将她连人带被子一并搂进了怀里。 “夫人可要闻闻,我身上还臭不臭?”顾琛道。 沁娘懒得理他,闭着眼睛装死。 顾琛也不介意,乐得抱着女人美滋滋的进入了梦乡。 翌日,沁娘醒来的时候,顾琛已经出去了。 她回想起昨天夜里的情景,就觉得一阵难为情。 虽然她都怀过他的孩子了,可毕竟那种事情也不过就做过一次,她面皮薄,可做不到顾琛这般没羞没臊的。 “小姐,可要传早饭?”秋桃端着洗脸水进屋,让沁娘净完面后,问。 沁娘点了点头,秋桃便将水盆端出去,吩咐人传早饭。 秋雪帮着沁娘更衣梳头,刚弄清楚,就听秋桃挑帘进来道:“小姐,那唐二娘又来了。” 那个“又”字,当真是咬牙切齿的。 “近日那唐二娘来这里的次数还真是多啊!”秋桃感叹道,“不知道她这次又来干什么?” 她可不相信那个女人是来请安的。 陛下明明都已经给了她不必请安的恩典了,她也犯不着一大早的跑这里来图惹不高兴。 “让她进来吧。”沁娘淡淡的道。 她倒是很好奇,那个女人来干什么。 沁娘去了次间,唐婉已经等在那里了,此刻一见沁娘进来,她立马笑盈盈的迎上前:“姐姐,不知昨夜睡得可好?” 沁娘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因何突然关心起她来。 唐婉原本也没指望她回答,于是自顾自的说道:“妹妹昨夜倒是有史以来睡得最好的一天。” 她一边说,一边拿着帕子往脸上煽了煽,一副很热的模样,时不时的还拉了一下领子。 沁娘诧异的看着她这副怪异的举动,嘴巴张了张,却又实在懒得搭理她,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唐婉只当她已经看到她脖子上的做案痕迹了,心里一阵得意,随即便更加亲昵的走上前去,说道:“唉,妹妹本有些畏冷,没想到阿琛昨夜如此热情,闹得妹妹我都热起来了,到现在那股火气也没散掉。” 说着,她拿着帕子又煽了煽,这次,还特地在她脖子的位置撩了好几下。 这下子,就算沁娘再迟钝,也明白唐婉这一大早是来干什么的了。 敢情这个女人是来炫耀的! 她说昨夜顾琛对她很热情?她怕不是被迷傻了吧? 顾琛可是亲口说过他没碰她的,除了刚进屋被她扑了一下之外,当真半分也没碰过她。 这唐婉莫不是做了晚上春梦? “想来姐姐昨夜必定很冷,姐姐,你夜里可要多生几盆炭火啊,以免受了凉,就不好了。”唐婉假模假样的说着,又往自己脸上煽了煽,若有所指的引人往她的脖子上看去。 可惜,沁娘对她的脖子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端着茶盅,淡淡的道:“唐二娘有点虚火旺盛,看来需要补一补,需不需要我让人给你院里送点败火的东西过去?” 唐婉:“……” 那颗得意洋洋的心顿时僵了一瞬,随即,她又心情良好的想,这杨沁颜多半是受了刺激,故意想要膈应她呢。 “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姐姐,既然姐姐没什么事,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唐婉说着,起身甩着帕子走人了。 那臀快要扭成麻花了,看得人实在是辣眼睛得很。 秋桃见唐婉走了,挑帘进来,鼓了鼓腮邦子道:“这女人一副勾栏院的作派,也不知道跑到这里来得意什么?” 昨夜是秋桃守的夜,所以,她很清楚,顾琛是睡在沁园的。 可那唐婉一大早的跑来这里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是几个意思? 还明里暗里的讽刺沁娘夜里寂寞空虚冷! “不必理她,想必她昨夜是做了春梦了,特地跑到我这里来炫耀的。”沁娘压根儿就没把唐婉放在眼里,在她看来,顾琛是万不会看上唐婉这般女人的。 “小姐,沐家大小姐今日添妆,你可想好了要送什么?”秋桃一边给沁娘摆膳,一边问,“奴婢去库房给小姐挑物件去。 沁娘想了想,沐知念与她差不多,大概也就喜欢些书画古玩之类的,便道:“上次我得的那幅钟道子的画,你给我找出来,我一会儿就给阿念送过去。” 秋桃一听,应了一声,然后拿着钥匙飞快的出去了。 “小姐,那个叫桑巴娜的,一大早的出门了。”秋雪说道。 “她出去做什么?”沁娘真的很好奇,这个女人到底大老远的跑到这东临来干什么? 说到底也是个异国人,她来这里,还穿得那般怪异,就不怕引起旁人注意吗? 这要万一被当成了苗疆的细作,那可真是不好办。 “奴婢见她整日就在这京城的大街小巷里转悠,像是来度假的,也没见她寻过什么人,说是在京城有亲戚,奴婢倒没看出来她有半分着急着要找亲戚的模样。”秋雪努了努嘴,道,“小姐,依奴婢看,这个女人巴成没安什么好心,而且,她整日跟唐婉混在一起,不知道这个女人又要耍什么阴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她去吧,只要别犯到我头上便成。” 早饭过后,沁娘让人套了马车,带上钟道子的画作朝着承家候府驶去。 过不了几天,她就得唤沐知念一声大嫂了。 回想起前世,杨鸿娶了那文静姝,可真是把她给膈应死了。 幸好,这一世她还来得及阻止这一切,好好的给大哥物色了一个真正得才兼备的好女人。 马车很快便抵达了承安候府,房门认出是顾家的马车,立马开了角门,秋雪便驾着马车驶了进去。 沐知念一早便在仪门处等着了,这会儿见到她的马车进来,立马笑盈盈的上前:“沁儿,你来了。” 秋雪扶着沁娘下了马车,上前握住沐知念的手道:“阿念,我来给你添妆,再过几日,我就得改口叫你嫂子了。” 沐知念羞得脸一红,低下头去。 这声嫂子沁娘叫得心甘情愿。 “这是我前些天赢得的钟道子的画作,想必你会喜欢的。”沁娘说着,命人将画卷拿上来,然后展开。 沐知念眼睛一亮,双手接过过,盯着眼睛都快要移不开了:“沁儿真是大手笔,钟道子的画作可是有钱都求不来的。” 前些天弹“凤焦”赢画作的事情她听沐知心回府说过了,当时真觉得很遗憾,要不是在府中备嫁,她还真想去瞧瞧。 她还有些遗憾没能一赌钟道子那幅画的风采,没想到沁娘便将画送过来了。 真是没有再比这个更合心意的嫁妆了。 “你喜欢就好。”沁娘见她喜欢,顿时心里也松了口气,嘴上却玩笑似的说道,“反正你都要嫁到我们杨家的,日后这画还不是杨家的。” 沐知念冷不丁的又被她调侃了一下,顿时脸又红了。 她瞪了沁娘一眼,嗔道:“你就知道调侃我,有本事回头去笑你大哥去。” 沁娘一噎,随即梗着脖子道:“这个自然也少不得的,谁让他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娶了我看中的姑娘呢?” 沐知念当真不知道沁娘皮起来可以这般没正经的,顿时不想与她磨嘴皮子了:“阿园她们已经在花厅喝茶了,你赶紧进去吧。” 沁娘一听,方园园竟比她还早,顿时便愣了。 “这李少夫人是不是与李大少没什么节目啊?她怎么来这般早?”沁娘咕哝着,拎着裙角往里面走。 “你这般皮,当心被她听到了。”沐知念没好气的提醒道。 沁娘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 二人并肩往花厅方向走。 老远的,方园园便看到她们过来了,忙从坐位上站起身来,冲他们招了招手道:“沁姐姐,快来,就差你了,他们刚才还与我打赌,说沁姐姐定是与顾少缠绵得很,故而迟迟不来。” 沁娘瞪眼,刚才沐知念还说她皮,瞅瞅这李少夫人不是更皮么? 沐知念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们这些已婚少妇能不能收敛一些,这里还有未出阁的呢!” 方研研脸红了红,看着沐知念道:“念姐姐,你很快就要成已婚少妇了,多跟她们取一下经也没什么不好的。” 沐知念被她这般一说,顿时又红了脸。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怎么今日一个两个的都要来调侃她? “好了,你们都别逗她了,人家阿念脸皮薄。”沁娘瞪了她们一眼,示意她们适可而止,并飞快的转移了话题,“你们刚才在玩什么?” 沁娘看到桌上放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纸牌,好奇的摸起一张来瞅了瞅。 “沁姐姐,这是西洋纸牌,是遥远的海那一边传过来的,那西洋的贩子一共就带了三副这样的纸牌,我好不容易才央求父亲给我弄来了这么一副,还没玩出味儿呢!”沐知心说着,将那些纸片齐起来,洗了洗。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速之客 “听说,这个纸牌还可以算气运,只是我现在玩得还不是特别熟,等我玩会了,我再给你们算。”沐知心说着,手中的牌飞快的洗了起来。 “那你先试算一下呗,全当好玩。”方研研趴在桌上,眼睛盯着她手中的纸片道。 “行,那你抽一张。”沐知心说着,将那一沓纸片递到她面前道,“抽出来以后就不能换了。” 方研研很爽快的抽了一张出来,翻开,是一张红桃皇后。 “哇,阿研你这是要走大运的架势啊。”沐知心低呼了一声道。 “真的吗?”方研研一听,整个人捧着脸笑了起来。 沐知心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方研研乐了,又准备要抽一张。 这时,府里的丫鬟过来报:“二小姐,明华郡主来了。” “什么?”沐知心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差点没蹦起来。 别说是她了,就是在坐的其余人也吃惊不小。 “明华郡主来做什么?她与阿念又没什么交情。”方园园张了张嘴道。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万一念姐姐吃亏呢?”方研研小声的问道。 “不用了,人已经进来了。”沁娘扭头看向外面,就见一个青衣小丫头领着明华郡主朝着花厅这边走。 明华郡主显然也瞧见她们了。 众人起身,朝明华郡主福了福身,齐声道:“见过郡主。” 明华郡主高傲的睨了她们一眼,道:“我今日来纯粹是代表我母亲过来给沐大小姐添妆的,毕竟承安候府可是皇帝舅舅的左臂右臂,你们也不必太过高兴,毕竟,我来并不是代表我个人,我与你们都不熟。” 言下之意就是,尔等低人一等的凡人不要妄图高攀我,我与你们不是一路人。 沐知心脸色有点黑,要不是因为她是主人,她还真是想赏这位孔雀郡主一个大白眼。 谁稀窂她了! “既然郡主只是代表长公主殿下来的,那便随意坐吧,想必郡主也不屑与我们玩的,您就自己在那多喝两杯茶吧。”沐知心将人将进花厅,吩咐丫鬟上茶,然后便不再理她了。 不是装清高么? 那便自己玩吧。 明华郡主脸色沉了沉,眼见着方研研那一拨人在那不知道玩什么玩得那般开心,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我说沐知心,你就是这般待客的吗?”明华郡主黑沉着脸问。“把客人丢在一边就不管了?” 沐知心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道:“郡主,我们这等凡人怎么配招待您呢?你还是高冷的坐在那里保持您的形象吧,相信很快便会有与您身份相当的人来的。” 果然,沐知心话音刚落,言菁和文静姝也来了。 方研研与沐知心对视了一眼,心道,今日这不速之客还真是多。 “不知今日什么风,竟把言大小姐也吹来了。”沁娘笑着说道。 “哼,我们都是代表家里来的,别误会,我们个人并不想来给沐大小姐添妆。”言菁毫不掩饰她的敌意,嘲讽道,“说起来,这庄婚事还真是便宜了杨家,竟能娶到沐家的嫡长女为长妇,真是走了大运了。” 言外之意就是,杨家就是没什么本事却又高攀了人家承安候沐府。 沁娘也不生气,笑了笑道:“我们杨家走不走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我们杨家看中的姑娘就要立马果断的下手,不然,晚了就没了,瞧瞧言大小姐,订了亲都这般久了,怎么还没过门呢?” 言菁被她讽刺得面皮一青,双眼死死的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戳穿几千个洞。 “我们阿菁可不像某些人,家中长兄还未娶,自己就急着出嫁了,还嫁了个商人。”文静姝笑得一脸的牲畜无害,声音清浅得有如春风拂过一般,沁人心脾。 只是,她说出来的话,却比那利刃还要毒上三分。 “杨大哥未娶先嫁妹有什么可奇怪的?男子本就可以晚两年再成婚,而女子的花期却不同,遇上了就赶紧嫁了,免得招太多的蜜蜂,好歹我们沁姐姐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出了嫁,不像某些人,都过了及笄许久了,都不曾物色到合适的婚嫁对象。”方研研笑眯眯的怼了回去。 嫁得急又如何?总比有些人挑来捡去都嫁不出去的要强。 “你……”文静姝气得面皮抖了一瞬,随即她又缓了缓情绪,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果然是武人养出来的女儿,没个规矩。” “文小姐这是连我也一起骂进去了吗?”沐知心淡淡的问道,“我们承安候府也是武人出身,文大小姐是瞧不起武将,还是瞧不起我们沐家?” 文静姝一噎,她自知失言,顿时气焰便矮了几分,甩袖朝明华郡主那一桌走去。 言菁狠狠的剜了沁娘一眼,也愤愤的跟了上去。 “那两个人还真是臭味相投,走到哪都在一处。”方园园看了言菁和文静姝一眼,咂舌道,“也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交情能有几分真情在。” 沁娘扯了扯唇角:“哪里有什么真情,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这两个人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了,前世,文静姝就用她那张看起来温婉又端庄的脸,却干着比勾栏院里的花魁还要下作的勾当,她仗着自己是太傅的孙女,只要是得罪她的,她都要使尽了手段的毁了人家。 可谓是表里不一的典范。 而那言大小姐自是不用说,就从她先后利用了季宝春及冯遥就知道了,同样的凉薄,丢车保帅用得简直不要太熟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呀,讨厌的人坐在这里总感觉空气都变差了,我们去院子里踢毽子吧?”沐知心提议道。 “好啊好啊~”方研研举双手赞成。 一行人呼应了一声,簇拥着一道往花园里走。 “郡主,刚才我们可都瞧见了,那杨沁颜把那日赢得的那幅画送给沐知念当嫁妆了。”言菁瞟了端着架子坐直了身子在一旁喝茶的明华郡主道,“那日郡主要买她都不肯卖,没想到转眼就送给了沐知念,真是太不识相了。” 明华郡主眼眸沉了沉,握着杯子的指尖紧了紧,却没有说话。 “那杨沁颜多会打算盘哪,定是想着将来沐知念也是要嫁到杨家的,那些东西早晚还不是杨家的?真不愧是嫁了个商贾,这般的会算计,既然足了面子,又得了里子,也不知道沐家姐妹看上了她什么,非要巴着跟她玩。”这会儿周围没人了,文静姝毫不掩饰眸中的厌恶。 明华郡主闻言,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言菁跟文静姝的话无疑刺中了她心底扎得最深的那根刺,沐知念带着她百般努力都得不到的那幅名画嫁给了她心仪的男人! 没有什么比这更刺痛她的心的了。 文静姝与言菁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识趣的不再多说了。 突然,明华郡主站起身来,端着她郡主的架子,看都没有看二人一眼,抬着下巴大步的朝着刚才沁娘他们的方向走去。 明华郡主站在廊下,远远的便看到沐知心领着几个姑娘在院子里踢毽子,看起来玩得很开心,一个个脸上都因为运动而显得有些红扑仆的,异常可人。 明华郡主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一抹阴狠,随即招手示意她的贴身压花附耳过来。 沐知念在前面迎客,待到快午时的时候,估摸着客人也来得差不多了,便来院中寻沁娘她们。 这时,一个小丫鬟也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手里端了一锅汤,冷不丁的便撞在了沐知念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该死。”那丫鬟吓得连头都不敢抬,直接便跪了下去,将额头贴在地上,“是奴婢不长眼,撞到了大小姐,请大小姐责罚奴婢吧。” 沐知念本就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恶主子,见那丫头吓得恨不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了,便挥了挥手道:“算了,你起来吧,我去换身衣裳。” 今日这身衣裳是母亲特地为她做的,没想到穿了还没到两个时辰便弄脏了。 沐知念除了无奈之外,倒也没说什么。 等沐知念往自己院子的方向一走,那丫头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朝旁边看了一眼,打了个手势,然后也飞快的逃离了现场。 沐知念回到自己住的院中,想唤自己的丫鬟给自己拿身干净的衣服出来,但她还未及开口,便被人冷不丁的从后面捂住了嘴,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拖着往屋内走。 沐知念压根没想到在自己府中,尤其是在自己院中竟然有人敢对她出手。 她短暂的慌了一瞬便镇定了下来。 捂着她嘴的那只手很明显是只男子的手,而且,对方二话不说的就将她往屋内拖,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情,若是这个时候被人瞧见了,那她的名声就毁了。 到时候别说是杨家了,就是任何一个正经人家都不会要她。 短短的须臾间,沐知念心思飞快的转运起来。 与此同时,廊下站着的那道人影见自家的贴身丫鬟回来了,脚步终于动了动,款款朝着沁娘她们那边走去。 “都快午时了,身为今日的主角怎么这会儿还不见人影,未免也太失礼了吧?”明华郡主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沐知心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搞事 沁娘眼皮跳了跳,这明华郡一向看沐知念不顺眼,这会儿却主动来问起沐知念,她总觉得这里边有些不对劲儿。 “你姐姐的确是说过午时的时候过来找我们。”方园园看着沐知心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原本方园园就是随口一说,但沁娘却眼尖的发现明华郡主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明显的亮了几分,那捏着帕子的不由得紧了几分。 沁娘眼睛眯了眯,直觉告诉她,这个明华郡主要搞事情。 “就是啊,放着我们这么多客人在这里,她半天不见人影算怎么回事,这也太失礼了。”明华郡主说着,嘴角几乎抑制不住的往上扬了扬。 沁娘顿时觉得心里更加不安了。 她握着沐知心的手低声道:“你派个人去前面瞧瞧,看看你姐姐在不在那里,你带我们去她院中瞧瞧。” 沐知心也不是个傻的,这明华郡主这般主动的上前问她姐姐的去向,显然是意有所指。 于是,她连忙命贴身丫鬟去前面看看,然后拉着沁娘几个人急急的往沐知念住的院子奔去。 明华郡主看着她们几个匆忙的背影,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看来,她还得想办法让更多人跟着去瞧热闹才是,否则,今日这么一出,不是白安排了么? 这么一想,她立马便扬声道:“沐二小姐,你们去哪啊?本郡主也一起吧,毕竟今日可是沐家的大日子,这万一要是惹出什么乱子来可就不好了。” 她一路追着她们走,自然也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她意有所指的话,令其他人也不由得好奇了几分。 “沐大小姐不见了,你们还不赶紧帮着一块儿找找!”明华郡主身边的大丫头连忙高声的斥了一句。 “什么?沐大小姐不见了?刚刚不是还在前面迎客的嘛~” “我刚从前面回来,她已经不在那边了,指不定回自己院中去了。” “对,要不,我们也跟着去瞧瞧?” …… 很快的,便有一堆的人跟着明华郡主拉拉杂杂的往沐知念的院子方向走。 前面的沐知心一行人见状,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这个明华郡主果然是个不消停的,一来就要搞事情,这里边指不定就有她的手笔。 看来她们动作要快,要是让后面那帮人都跟上来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到时候承安候府的名声就全毁了。 几息间,沐知心心念电转,很快便领着几个小姐妹到了沐知念的院子。 身后那一拨人,挡都挡不住的要往里面冲,尤其是明华郡主,她更像是一早就知道沐知念在此一般,进门就直接要往里面挤,脖子伸得都快要比得上长颈鹿了。 “我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我们也是关心沐大小姐,再说了,大家都是女子,进沐大小姐院中一观有何不可的吗?”明华郡主说着,强行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那眼中的兴奋,怕是盖都盖不住了。 沐知心只觉得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她内心无比焦急,可偏偏又拦不住明华郡主。 明华郡主身边有两个特别蛮横的婆子,三两下便将她们一干人等给挤开了,搞得沐知心气得跺脚:“这明华郡主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客人啊?” 怎么像是在自己家一般,横行霸道的! “算了,这明华郡主一看就是早有预谋,她这个时候就生怕我们先一步发现不对劲然后加以掩饰,她越是这般,越说明这里边有问题,我已经让秋雪率先一步进了屋内了,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沁娘在最开始明华郡主提起沐知念的时候便觉得不对劲,于是为了以防万一,就让秋雪悄悄的去找人了。 她敢肯定,这明华郡主肯定又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沐杨两家的婚事。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沐知心听她这么一说,稍稍松了口气,脚上的速度也没那么急了。 那明华郡主想要当那只出头鸟,就让她去吧。 反正,她相信她姐姐也不是傻子,在自己府中还能被人算计了去,这个时候若是沐知念并未中计的话,指不定她还会反将一军呢? 那么谁冲在前面谁倒霉喽。 这么一想,她的心就定了定。 明华郡主一马当先,推开了沐知念的房间,抬脚走了进去。 但是,她还未及看清眼前的景象,就被人撒了一把迷香,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她身后的丫鬟大惊失色,唤道:“主子!” 然,她们话音未落,就被人从后面劈晕了。 主仆三人被拖到了房间内,房门再一次被从外面关上。 后面的人紧跟着过来,看到紧闭的门,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大白天的闭什么门哪,莫不是真在里面发生了点什么吧?” 随着这个人的话落,那蠢蠢欲动的女人们便一个个的往前挤,然后涌进了那个房间。 当真是半分身为客人的自觉都没有。 沐知心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这帮人,这帮人里头绝对有人被事先打过招呼了,要不然,她们怎么敢这么放肆! 沁娘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抚道:“你且看着吧。” 这个时候,秋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并且安静的站在沁娘身旁,就好像从未消失过一般,她冲沁娘点了点头,沁娘的心顿时就放到了肚子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然,冲在前面的人叫了一声:“哎哟~真是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然后,前面那一拨人便连忙退了出来。 后面那一层的人又好奇往里面涌,但也就一瞬,顿时又跟着跑了出来,嘴里还喊着:“这真是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那些没进到里面的人纷纷猜测,难不成真的是沐大小姐在自己屋内大白天的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 随着这个猜测落下,有人就开始议论开来:“哎哟,这沐大小姐过几日不是要嫁进杨家了吗?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事情,难不成她对杨家的亲事不满?” “不满也很正常吧?那杨大公子目前也不过是个六品的巡城使,他娶了沐家的嫡长女,可不就是高攀么?看不上也正常吧。” 于是,其她人纷纷点头咐和。 沐知心翻了个白眼,这些人连里面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楚,内心戏还真是多。 她就是站在外面只依稀看到里面的人一片衣角,她也能确定,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不是她姐姐。 只要不是她姐姐,是谁都与她无关,她乐得在旁边看热闹。 就在众人说得正起劲儿的时候,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齐齐的噤了声,先是一愣,随即扭过头来,便看到沐知念端方雅正的站在门口处,手里还抱了把琴,她见自己的屋子里突然挤了这么多人,脸上满是茫然。 “这……” 人群顿时懵逼了,有人张了张嘴,指了指屋内,又指了指站在门口的纤影,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也不知道是谁冒了一句:“沐大小姐在外面,那里面那个是谁?” 随着这个人的话落,众人再度将注意力转移到屋内躺着的人身上。 这时,就见原本躺在地板上的那个人动了,她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脸上满是茫然。 当众人看清她的脸上,顿时便惊呆了:“明华郡主!” 被人这般齐齐的呼唤,明华郡主顿时清楚过来,她先是看了一眼门口处挤着的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才想起这似乎是沐知念的闺房。 紧接着,她大脑迅速回神,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位置,就见一张熟悉的脸闯进了眼帘。 明华郡主眼瞳一缩,这个乐山…… 不是让他去抓沐知念吗?这个蠢货怎么把自己给坑了? 明华郡主气得顿时眼前一黑,完了完了,现在连她也跟着完了。 “哟,明华郡主就是要跟荣三公子私会,也不该跑到我姐姐的闺房来吧?真是太不像话了。”沐知心一向有仇必报,这个时候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就算她不清楚这里边出了什么事情,但一看里面的情形,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毁了她姐姐的婚事,那便先自己入地狱吧! 荣威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名声极差,而且,前些日子还跟百花楼那个叫夏草的花魁…… “你胡说!”明华郡主腾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四下里搜寻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她的丫鬟,顿时心里就乱极了。 她不过就是先她们一步进了这个房间,接着就被人给弄晕了,而她的丫鬟也不知道去哪了。 现在让这么多人看见她跟荣威共处一室,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 明华郡主急得快要哭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害怕,若早知道会把自己给算计进去,她就不弄这么一出了。 但是,这个时候她就是把肠子给悔青了都没用,因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知道,她完了,等回到长公主府以后,她定会被母亲给打死的。 思及此,明华郡主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值得同情 沐知念迎着众人怪异的目光往屋内看去,便看到明华郡主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而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像是喝酒了一般,一动不动的,隐隐的,还能看到脸上一片潮红。 “这荣三公子怎么会躺在我房中?”沐知念皱着眉头,满是不解的道,“明华郡主,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明华郡主此刻浑身发抖,她看着沐知念的眼神陡然间锐利起来:“一定是你,是你刚才打晕了我对不对?明明是你与荣威私会被我撞见了,却从背后打晕了我陷害我!” 明华郡主此刻脑子嗡嗡直响,她只知道她原本是让荣威来这里找沐知念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沐知念什么事都没有,而她却被人弄晕了。 虽说只是晕了一会儿,可却足够让这么多人看见她跟荣威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荣威是什么人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哪家的世家贵女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他平日里纨绔不务正业便罢了,上次百花楼被抄的时候,她甚至隐约听到了一些内幕的消息,说荣威跟那夏草春风一度后,染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为此还在府中躺了好长一段时间。 尽管荣国候府瞒得紧紧的,可明华郡主还是透过一些内部得到了一些确切的消息。 所以她才敢用荣威来算计沐知念。 她不但要让沐知念无法嫁给杨鸿,她更要让沐知念从此以后人生全毁,她就是要让她一辈子都不得翻身。 没想到,沐知念没事,现在反而是她自己惹了一身腥。 所以,这一刻,明华郡主简直快要疯了! “明华郡主,请你慎言!再要胡说八道败我名声,哪怕是你郡主,我也要让人把你给叉出去。”沐知念拧着眉头,看着一副温柔大方的模样,可骨子里却透着候府千金该有的硬气。 “就是,从刚才起明华郡主就奇怪得很,口口声声说我姐姐不见了,然后不管不顾的就往人家院子里冲,结果冲进来以后发现荣三公子也在此,当真是奇怪了。”沐知心不阴不阳的接口道。 方园园一向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也跟着帮腔道:“我看哪,该不是有的人想害人,结果害人害己吧。”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而且,像这种后宅的下作手段她们这些人里头更是见得多了,这会儿看着明华郡主的脸色,再看看沐家姐妹一脸淡定从容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算要私会,哪里犯得着跑到别人的闺房里来? 这分明就是自己设了个套让人家钻,结果人家没上当,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这下子,明华郡主简直要疯了,她哪里还有最初进门时的半分高傲如孔雀般的娇矜啊? 她这会儿就跟一个丧失了理智的疯子一般,疯狂的朝着沐知念扑了上来,嘴里还叫着:“就是你,就是你陷害我,沐知念,你怎么这么恶毒,我一定要回去告诉我母亲,不,我要进宫去告诉皇帝舅舅,我要让他夺了你们家的爵位,拆了你们这门亲事,把你绑到庙里去做姑子……” 随着明华郡主恶毒的诅咒一句句的从嘴里冒出来,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却没有一个同情她的。 她疯了一般的朝着沐知念扑过来,人群像是身瘟疫一般的闪出了一条道,恨不得离得她远远的,而沐知念也不是傻的,站在那里不动等着她扑上来。 沐知念一闪身,明华郡主扑了个空,便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她发型也乱了,衣服也乱了,整个人就跟疯妇一般,哪里还有半分长公主女儿的样子? 沁娘冷冷的看着她,当真是半分都不曾同情她。 她要不是自己存了恶毒的心思,又如何会自识恶果呢? 想要跑到皇帝面前去告状? 哪有那么容易? 沁娘与沐知念对视了一眼,二人很默契的点了点头。 不等她们吩咐,身边的丫鬟已经飞快的跑到前面去将这里的事情跟承安候汇报去了。 承安候原本在前厅招待客人的承安候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 荣国候覤着他的脸色,原本是想要讨个好,便关切的问了一句:“老沐,出了什么事了?” 承安候沐炎闻言,眼睛锐利扫了过去,语气冰冷的道:“的确是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荣国候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沐炎突然间这般与他说话,难不成这事情与他有关? 荣国候还来不及多想,便见眼前人影一闪,沐炎已经消失在主位上了,一众的人皆是一脸好奇,却又不敢多问。 不多时,沐炎回来了,手里还拎了一个醉得人事不醉的人,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众人不由得皱了眉,这还没开席呢?怎么就有人喝成这样? 沐炎将手里的人往厅里一掼,大步走到荣国候面前,冷笑道:“荣兄,你可否给我解释一下,令公子为何会跑到小女闺房中去?” 荣国候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他这才看清,那被扔在地上像一只麻袋一般的男子,不就是他那个不成气的三子吗? 随即,他噌地一下从坐位上站起身来,想也不想的道:“这不可能!” 这样的罪名绝不能担,否则,荣国候就完了。 沐炎冷笑道:“那么多妇人亲眼看见,他不紧在小女闺房中,还与明华郡主共处一室,荣国候若是不信,可唤令夫人来问问便知,想必令夫人一定能说得比本候更清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众人一听,顿时便哗然了。 人家沐家大喜的日子,这荣公子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跑到人家女儿家的闺房中去与人私会…… 荣三公子是什么人,满京城都知道,他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在坐的谁也不怀疑,要怪只怪他平日里名声太差,又不成气,所以,沐炎这么一说,这满厅的男宾竟无人质疑,一个个用谴责的眼神看向荣国候。 荣国候气得胸口一哽,气恼的冲着自己带来的随从吼道:“还不快给我把人给泼醒!” 他要亲口问问这个逆子,若当真如沐炎所说的这般,那他会大义灭亲,直接了结了这个孽障,免得留着他祸害整个候府。 随从忙不迭的出去打水了,不多时,便提了桶水进来,照着地上的人就是一泼。 初春的天气还是挺冷的,一盆冷水泼下去,荣威立马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嘴里下意识的骂了一句:“谁特么泼我,找死啊!” 他话音未落,便看到自家老爹黑沉着一张脸死死的瞪着他。 荣威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坐起身来,再看看周围,便是一道道异样的目光。 “逆子,你刚才去哪了?”荣国候憋着一口血,怒气腾腾的问道。 早知道这个逆子一出门便闯祸,他还不如一直关着他呢! “我就在这花园里逛了一下……”荣威摸着脑袋低低的说道。 “我家花园可不在小女的闺房。”沐炎冷笑了一声插口道。 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想管了,有人想要毁了他女儿,那么他就不介意把事情再闹大一点,反正他女儿也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不是,我……”荣威瞪大了眼睛想要解释,可是他大脑一回神,突然想起了什么,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这个时候要是把事情说出来,那么他就承认他的确是去过人家女家的闺房了。 “你什么?难不成那么双多眼睛都是瞎的不成?你醉成一瘫烂泥的躺在我女儿房中,与那明华郡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胡说!”沐炎扯了扯唇角,讥哨道。 众人一听,齐齐的倒抽了冷气。 跑到人家女儿家的闺房,只为了与别人私会! 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荒唐无度的荣三公子才做得出来了! 众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归于平静,仿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荣威身上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逆子!还不说实话!”荣国候一听,还扯上了明华郡主,顿时一阵气血翻涌,抄起旁边的椅子就要往荣威身上砸过去。 沐炎凉凉的道:“荣候,你还是先别激动,你要教训儿子,等这件事情完了以后你回府以后慢慢训,今日是我女儿的大喜的日子,我可不想让这些个遭心事破坏了心情。”说着,他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袖,淡淡的道,“我们进宫去跟皇上说吧,不然,日后事情传了出去,杨家会觉得我沐府瞧不起他们,故意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些个后宅妇人如何议论的,他平日里虽然不管,可今日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便要一劳永逸的彻底的封了那些人的口,免得日后赞成沐杨两家的嫌隙。 荣国候一听要进宫,顿时就慌了:“沐兄,有话好说啊。” 沐炎冷淡的看着他:“谁跟你有话好说!” 说着,他抬手便将荣威给提溜了起来,扭头吩咐长子招待好客人,便大步的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荣国候急得直跺脚,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此事还涉及到长公主府,光想想就让人头疼。 一出闹剧在沐炎强硬的手段下,就这么迅速的收场了,余下的人,心思各异。 第二百八十五章 说法 沐炎一口气告到了御前,荣国候快要哭死了。 这个时候他无比后悔将这个儿子带了出来,更后悔生了这么个玩竟儿,早知道当初生出来的时候就直接把他给淹死好了。 免得一天给候府闯货。 上次百花楼的事情,已经害得候府沦为全京城的笑话了,现在才刚刚解了他的禁足,没想到他狗胆包天,居然在承安候府又闹起来了。 这承安候是一般人能惹的吗? 虽然大家都是候爵,可人家手握兵权,那是实打实的拿命搏出来的爵位,跟他们这种靠着祖上世袭得来的爵位能一样吗? 旁的先不说了,那些个邻国蠢蠢欲动的,指不定承安候就要被派到边关去打仗,圣上就是有心偏私,也不敢在明面上来。 况且,这件事情荣国候府本就不占理。 荣威被人拎走了,明华郡主丢了这么大一个人,自然是不敢再此多留了,她领着她的丫鬟灰溜溜的出了承安候府的门,飞快的往长公主府赶。 她这个时候已经乱了方寸,她知道这件事情长公主早晚都会知道的,与其等着别人传到长公主耳朵里,不如她自己先主动交待。 至于如何交等,那便要看她自己了。 搞事情的都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几个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姐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明华郡主突然问起你来,我就知道她一定搞事情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恶毒,竟把那花花公子荣威给招来了,真是太恶心了。”沐知心拍了拍胸脯道。 “别说是你了,就连我最初也吓了一大跳。”回想起之前那一幕,沐知念也是心有余悸。 一想到这屋子里刚才进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沐知念吩咐下人们将屋子重新打扫一遍,点上一些熏香,去一下味儿。 “阿念,你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状况才回的自己院子?”沁娘问。 “是啊,我原本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要去花园找你们的,半道上有个小丫头撞了我,酒了我一身的汤水,我便回屋换衣裳,没想到我前脚刚进屋,后脚便有人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要不是我反应快,怕是这会儿被人看热闹的就是我了。”沐知念拍着胸脯,现在都觉得心还跳得厉害,“还好沁儿你反应快,你那个丫头紧接着就来了,然后帮着一道把那个荣威给弄晕了,还给他灌了些酒,否则……” 后面的话都不用说了,大家都心有戚戚蔫。 “真没想到,这个荣三公子居然还有脸出门,上次百花楼的事情……”方园园说到这里,便顿住了,未尽之言大家都知道了。 那件事情虽然荣国候将消息封得死死的,可是毕竟像百花楼那样的烟花之地,本来就人多口杂,荣国候那么大动作的抄了人家的花楼,闹得满城风雨的,还能不允许别人透露一些风声? 所以,即便她们这些内宅里的女子,也都听到了一些不雅的传言。 原本被禁了足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出门的荣三公子,今日不知怎的就被放了出来,谁知那么蠢,一出来就死性不改,也是活该。 “你父亲真是雷厉风行,直接就把人拎进宫了,不然回头等明华郡主回过神来,再到皇太后那边哭两下,事情怕是又要不好办了。”方研研一阵唏嘘道。 “恐怕明华郡主会说动长公主亲自进宫去给她喊冤,她自然是不敢把自己自作自受的事情全说出来,她一定会说一半瞒一半,等到长公主亲自到了皇帝面前说情,皇帝看在自家长姐的面子上,也不好对他这个外甥女处罚过重,而且,这种事情,只要明华郡主死不承认,最后推一个奴婢出来打死便不了了之了,她多半也不会有什么损伤。”沁娘淡淡的说道,“到最后只能拿荣国候府来开刀。” 这种时候,亲疏有别就体现出来了。 别说是没有证据皇帝不会相信,即便是相信,他也不可能真的处罚了自家人,因为,他一旦下手处罚了,那便是承认了自家人有错。 皇家人怎么能错呢? 面子很重要。 所以,最后承安候府顶多就只能动一动荣国候府,旁的也只能憋着了。 “那明华郡主就这么便宜她了?”方园园气愤的问道。 沁娘笑了笑:“她跟荣三公子待在一个屋子里的事情可是大家都瞧见了的,即便皇帝不处治她,又有太后护着她,但是,她的名声终究有碍了,她日后再也找不着样像的人家了,她若是愿意嫁给荣威,那么她就只能去庄子上住或者去庙里过一生了。” 这对于锦衣玉食的明华郡主来说,又何偿不是一种处罚呢?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沐知念与杨鸿的婚姻,结果到头来,她自己却给自己配了个最次的破萝筐子,这对于心高气傲的明华郡主来说,岂不是生不如死? “你们放心吧,我父亲可不是那种吃亏的主,他今天既然敢拎着荣三公子进宫去讨说法,就不会凭白的便宜了那两个当事人,他们敢起坏心思,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沐知念说着,喝了口茶,“席面也差不多了,我们快入席吧,这些个不开心的事情就让他们见鬼去吧。” 几个人见她这般心宽,顿时也不纠结了,簇拥着去了花厅。 只是去了花厅以后,一眼便看到唐婉也大刺刺的坐在那里,一群人的脸顿时便黑了下来。 沁娘的脸色倒是淡然许多,最近唐婉出处世家府邸有些频繁,她今日能出现在这里,她倒也不吃惊。 “我记得我们跟她没什么交情吧,她怎么来了?”沐知心拧着眉头道。 “有些人会不请自来的,她脸皮那么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方园园撇了撇嘴说道。 几个人刚咬完耳朵,那边唐婉显然也看到她们了,立马起身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姐姐,听说今日沐大小姐的好日子,我来给她添点妆。”唐婉说着,冲沐家姐妹及方家姐妹盈盈的点了一下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毕竟,她有不需要行礼的恩典,所以,她点一下头便算是打招呼了。 方园园等人显然都不太喜欢她,见她过来搭话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沁娘脸上的表情更是冷淡。 “我说过,不必叫我姐姐,你我本就不是很友好的关系,又何必在外人面前装作姐妹情深呢?”沁娘看着她,眉眼间尽是冷冽,“我只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有勇气跑到这候府来凑热闹的?” 承安候夫人竟没把她给撵出去,也是神奇。 唐婉脸色变了变,随即又笑了起来,她抬手撩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发丝,柔声道:“是阿琛带我来的。” 一句话,既显摆了她目前正受宠的现状,又实力说明了她为何一个妾竟能进承安候府而没被打出去。 虽说她现在进任何一家府邸都不会有人把她撵出去,不过,承安候府一向不管那些虚的,只要入不了他们眼,的,他们可半分也不介意把人给得罪了。 大家都顾忌着唐婉有皇帝的恩典,承安候可不会在意这些。 在他眼里,拳头大的才是王者。 方园园几个人听到她说是顾琛带她来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一个个不由得都看向沁娘。 沁娘唇角的弧度只僵了一瞬,便恢复正常。 在她看来,唐婉不过是个跳梁的小丑而已,只有得不到的,才时不时的要刷一下存在感,炫耀一下自己的羽毛。 对于她的这种手段,在前世她就已经见过无数次了,所以,这一世,她几乎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哦,那你好好坐到你该坐的位置去吧,别让别的官家小姐太太看了我们顾家的笑话,说我们家因为是商贾人家所以不懂规矩。”沁娘面上笑得一派温婉,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 实则,她就是在刺激一遍唐婉,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别一个妾也跟去跟人家的正室坐一桌,回头被人笑话,顾家丢不起这个人。 唐婉脸色变了变,手中的帕子倏地捏紧,她内心疯狂的咆哮着一头野兽,恨不得把沁娘给撕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羞辱她是个妾。 沁娘如愿看到唐婉吃瘪的脸色,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牵着方园园几个人,绕过她,去了正厅。 “沁姐姐,没想到你不说话则已,一开口便总能戳中别人的痛点。”方研研捂着嘴偷偷的给她竖了根大拇指,“我看那个女人就不是什么好鸟,就该让她记住,别没事老跑过来找不痛快。” “就是啊。”沐知心冷笑了一声道,“她若是老实的坐在那里当看不到咱们也便罢了,偏偏还要过来显摆,最后显摆没成,倒把自己给恶心到了,真是活该!” “行了,不说她了,我都饿了。”沁娘拉着他们往桌边走。 菜已经上上来了,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方园园原本还没那么饿的,这会儿看到美食肚子也不由得叫了起来。 就在众人准备动筷子的时候,一道蛮横的声音横插了进来:“你们别拦着我,凭什么让我去偏厅,我就要来这里用膳!” 第二百八十六章 极品外祖母 沐知念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 沐知心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她怎么也来了?” 方园园跟沁娘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疑惑。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色棉袍的女人闯了进来,她头上还戴着一颗硕大的嵌着夜明珠的金步摇,那步摇的坠子随着她走动的姿势一晃了晃的,在明媚的光阳下显得十分的耀眼。 在座的那些个高门贵妇可没几个有这般招摇的。 即便是有钱,也没几个敢将最贵的东西全戴在头上,因为,谁都知道现在国库缺钱,皇帝提但是节俭,只要是不想引起注意的,统统都不敢往头上戴。 这位妇人倒是高调得很,而且,那张保养过度的脸上,粉都恨不得涂了好几刷了,她刚才扯着嗓门吼了那么一嗓子,脂粉都不知道抖落了几许。 “老夫人,这里都是些贵客,还请您移到到偏厅去用膳。”一个老仆紧跟着她身后,苦口婆心的劝着。 那妇人一听,顿时便炸了毛了,尖着嗓门叫道:“我好歹也是承安候夫人的嫡母,我为何要去偏厅用?你们这些个奴才到底懂不懂规矩?去把你们夫人叫过来,我要亲自问问她,我到底该去哪里用。” 那婆子异常头痛的看着她,随即一脸为难的看向沐家姐妹。 沐家姐妹大概也明白这妇人在闹什么了。 沁娘跟方园园几个人也听明白她是谁了。 想必这位就是承安候夫人娘家的那位老夫人,鲁氏。 只是,堂堂一个嫡妻,这举止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外祖母,还请您移步偏厅!”沐知念大大方方的走到妇人面前,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迎着对方愤怒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叫我一声外祖母,你好意思让我去偏厅与那些妾一同用膳?沐知念,你娘就是这般教你的?”鲁氏那张布满褶子的脸上满是狰狞,她指着沐知念,尖着嗓门道,“你去把你娘叫来,我倒要好好问问她,平日里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她到底还知不知道孝字怎么写?她好歹也叫我一声母亲,她的女儿居然让我去偏厅用膳,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相比起鲁氏市井泼妇一般的作派,沐知念显得平静多了,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鲁氏,再一次心平气和的重复道:“请外祖母移步到偏厅,莫让外孙女难做。” 鲁氏气笑了,指着她的鼻子道:“好好好,你娘果然养了个好女儿,如此不孝,当着这么多贵客的面就敢这般对待我一个外祖母,看来她自打嫁入了承安候府以后,眼里便没有娘家人了,更加没有我这个母亲了!” 鲁说着着,一把推开了沐知念,大步沉沉的往正厅里走,嘴里还蛮横的说道:“我就偏要在这里用,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一众贵妇们简直就看呆了。 没想到这承安候夫人看起来那般端方得体的一个女人,竟有这样一个母亲。 沐知念见对方竟然耍起了泼,顿时也有些动怒了,但她说到底也是晚辈,若是亲手把人给撵出去,日后免不了要落个不孝的名声。 于是,她给了贴身丫鬟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去将母亲请过来。 那丫鬟一开始被鲁氏这番动作给惊懵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接到主子的示意,便飞快的往外奔了出去。 不多时,承安候夫人便匆匆而来。 鲁氏一见到她,一双老眼贼亮,立马颐指气使的说道:“你来得正好,你倒是说说,为何要我坐到偏厅去?阿念好歹也唤我一声外祖母,我进门也是给她添过妆的,你们府里的这些下人不懂规矩,把我跟那些妾安排在一处,也太不像话了,今日你若好好的给我道个歉,回头再给候爷说说好话,给你弟弟谋份差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不然,就是告到京兆府尹,我也要个说法。” 承安候夫人被她这一番不要脸的说辞给惊呆了,她脸色黑了黑,敢情这鲁氏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替自己儿子谋份差事。 不得不说,这鲁氏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坐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方园园听到这话的时候,刚才一口茶喝到嘴里,差点没喷出来,若是让她公公听到这番话,怕是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这种事情也要找京兆府尹,当京兆府尹是她家管家吗?屁大点的事情都要管,那还要不要活了? 方研研也一脸无语,跟沁娘咬着耳朵小声的道:“承安候夫人怎么会有这种母亲?这样的女人怎么能教出承安候夫人这样的女儿?这简直不可思议!” 沁娘笑了笑:“连你都觉得奇怪了,那只能说明事实绝对不是对方口中所说的那般,不然,你以为她为何要被安排去偏厅?” 一言惊醒梦中人,方研研瞬间真相了。 也对,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承安候夫人是堂堂的世家嫡长女,又怎么会有一个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母亲呢? 仿佛验证了方研研的猜测一般,承安候夫人的声音便不急不徐的传了过来:“唤您一声母亲是给您脸,您还真以为自己就是我的母亲了吗?您既然都不要脸了,那么我想我也没什么好帮您掩饰的。” 承安候夫人一向最讨厌别人威胁她,而且,居然在她女儿的大喜宴席上给她闹这么一出,既然不要脸了,那么她也就不必客气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母亲是定远将军的嫡女,简国公名媒正娶的嫡妻,您不过是个妾,只是在我母亲去逝以后才被扶正的,虽然目前挂着正妻的名义,可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需要我来提醒你吗?今日是我女儿的添妆日,我本不想弄得那么难看,但你既然都不要脸了,那么我又何必替你捂着呢?你一口一个孝道仁义,一口一句规矩,我就想问问你自己,你自己懂规矩吗?这里是承安候府,不是你的简国公府!” 随着承安候夫人的话落,满堂哗然。 原来不是生母啊! 这些年,简国公府落没了,这鲁氏仗着承安候夫人嫁到了承安候府,行事高调又蛮横,而且总是把养了承安候夫人这么一个好女儿的事情挂在嘴边,所以,一时间竟都忘了,这个女人本就不是简国公的原配正妻。 她是妾室扶正的。 平日里顾着承安候夫的人的脸面,旁人也不敢对她如何,凡事总给她留几分面子,倒让这个鲁氏忘了本了,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今被承安候夫人这般一说出来,众人才惊觉,原来不过是个妾啊,难怪行事这般上不得台面。 “你放肆!竟敢这么对我说话!”鲁氏气得面皮剧烈抖动,胸前剧烈起伏,“我要去告诉你父亲,让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 承安候夫人冷笑道:“我已出嫁,父亲怕是教训不了我。”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怕是亲生父亲,也没有权力再对她打骂。 “好,很好,看来你是攀了高门忘了本了,翅膀硬了,连简国公都不放在眼里了。”鲁氏说着,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承安候夫人拧着眉,给身边的婆子做了个手势下令道:“把人赶出去吧,别坏了诸位妇人小姐的心情。” 原本她也不想这般绝决的,只是,这鲁氏明摆着就是给脸不要脸,而且还用心险恶的想要破坏她女儿大好的日子,她若是再容她在这里用膳,怕是要闹得天翻地覆了。 简国公这些年年纪也大了,似乎越发的管不住后宅这些个女人了,没事就跑到外面上蹿下跳的,也难怪简国公府这些年渐渐走了下坡路。 说到底也是他下面的那些儿子,没一个成气候的。 不论日后让哪一个继承简国公的爵位,怕是都不能长久。 她作为出嫁的女儿,自是不好对娘家的事情指手划脚的,只要别来招惹她便成。 “谢兰芷,你敢!”鲁氏尖着嗓门不可置信的叫着。 但是,承安候夫人已经懒得再多看她一眼了,她只是微微退开一条道,让婆子把人给请出去。 鲁氏一路挣扎着,嘴里骂骂咧咧的,那两个婆子生怕她嘴里再蹦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于是,鲁氏便踢腾着两条腿,被人架着直接出了承安候府。 鲁氏被赶出去以后,整个大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诸位真是对不住了,都是本夫人看护不周,才闹出这般糟心事来,还请诸位不要见怪。”承安候夫人说着,冲着在坐的一群世家贵女贵女们深家的福了福,“府里请了京城有名的杀家班,大家若是有兴趣,可移步正院,那里搭了有戏台子,希望诸位能够尽兴。” 承安候夫人话落,人群里顿时骚动了起来。 “听说杀家班很难请的,而且那些个名角要价都特别高,往日里想要听他们一出戏都不容易呢!没想到今日来承安候府竟有这等眼福。” “看来承安候夫人果然是用心了。” 一听说席面过后还可以看戏,众人的兴趣立马被提了起来,转眼间就把刚才鲁氏的那场插曲给抛之脑后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小妾上位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宴席后的戏班子给吸引了过去。 “沁姐姐,我听说杀家班新排了一出戏,名角实力上演,非常彩精,杀班主亲自上场,那可是很难得的。”方研研兴志勃勃的与沁娘讨论起杀家班新排的戏来,“那出戏叫沧海遗孤,唱得可好了,我母亲听了好几回都哭得不行,搞得我都心动死了。” 怎奈她没听过啊。 搞得她心痒难奈。 “瞧把你给兴奋的,那杀班主真唱得有那般好?”沁娘无语的看着她道。 “当然了,你知道杀家班最开始成名的时候就因为这杀班主的一出戏,而且,这杀班主年方不过二十,那唱功可比那些老生要好得多,而且长得还好看,真的,一会儿你看完了以后就知道我没夸大了。”方研研皱了皱鼻子说道。 “瞧把她给乐的,往日里她想往戏楼里钻,母亲可管得紧,不让她去,她都怨念了许久了,这回可是托了阿念的福了,要不然,我估摸着她又得跟阿皓偷偷溜出府去偷着进戏楼里看了。”方园园没好气的白了自家妹妹一眼,说道。 方研研朝她哼了哼,没接她的话。 一顿饭吃得倒也和乐。 席面过后大家都去了正院。 戏还未开始,大家各自找位置坐下,承安候夫人将戏折子递给坐在最前面那位贵妇,示意她先点。 待到那个人点完了以后,戏折子才往后传。 唐婉身边也坐了几个官家太太,戏折子传过来的时候,只听其中一个兴奋的说道:“二夫人,点一出新燕传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唐婉挑了挑眉,她其实并没有听过,但是,从身边这位夫的言语及态度上她可以看得出来,对方是极力的想要巴结讨好她的,所以,这样的人定会投其所好。 “行吧,那就新燕传吧。”唐婉点完了以后,将折子递了下去。 恰巧她们几个坐的位置离沁娘她们不远,那对话她们自然也是听见了。 方研研皱着鼻子说:“那几个人想要巴结一个小妾也太不要脸了,居然点新燕传。” 其她人都没听过这出戏,所以一个个都疑惑的看向她。 方研研见状,立马将新燕传的大概内容说了出来,并且,声音一点压低的意思都没有:“那就是一出小妾上位的戏码,却偏偏还要把那小妾唱得如何如何的自强不息,勇于往上攀,说白了就是不要脸,为了挤走正室,用尽了手段,你们说,这样的戏码,是不是符和了某些人的心理啊?” 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而且,声音半分都没有要降低的意思。 唐婉身边的那几个太太气得一阵面色发紧,恶狠狠的瞪向方研研,嘴里低声骂着什么。 方研研冷嗤笑了一声,并不在意,继续用刚才的音量说道:“有些人啊,上位了以后都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了,居然还敢不要脸的点新燕传,恶心谁呢?” “方五小姐!”那妇人豁地一下站起身来,瞪着方研研厉声喝道。 这边的动静,立马引起了周围其她的注意,一个个原本还在讨论哪部戏好看的妇人们,这会儿全都转过头来,好奇的看着她们。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们问问这里的夫人小姐们,有哪一个要听新燕传的?”方研研抬高了声音,环顾了一下四周。 那些原本不知道她们在争论什么的人,这会儿一听方研研说新并传,那些知道内容的贵妇们,一个个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看向那位要点新燕传的妇人也是目光不善。 “新燕传怎么了?难不成不让点?戏折子上写了有这出戏,就说明承安候夫人都没说什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懂什么?”那妇人瞪圆了眼睛说道。 方研研冷嗤了一声,把脸撇向沁娘她们,懒得理她。 戏折子上的戏都是戏班子里的人推荐的,就算是承安候夫人,她也不可能每一出戏都听过,漏掉这样的不雅戏幕也是正常的事情,怎么落在那妇人口中便成了理所应当的。 不过,这些人本身就是小妾上位的,与这些人也没什么好争论的。 “难怪这些人会巴结在唐婉身边,原来都是同一类人啊,指不定还要向唐婉传授一些经验,告诉她该如何小妾上位呢。”方研研鄙夷的说道。 沁娘浑不在意。 唐婉想要小妾上位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前世她是死了,所以并不清楚唐婉到最后到底上位成功了没有,但这一世,她是断不会把这个位置让出去的。 就算她杨沁颜不稀窂,也不能让唐婉如了意。 “沁姐姐你快看,那位就是杀班主,是不是长得很斯文帅气?”方研研兴奋的指着一名画了旦角妆容的身形兴奋的叫道。 几个人随着她的声音朝着那人看去。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相貌俊美如斯,那的确是一张适合演旦角的脸。 他一上台,立即便引起了台下贵妇们的骚动和窃窃私语。 显然,很多人都喜欢他。 第一出戏大家都听说,是女状元。 但是由杀班主亲自上台唱的女状元又与平日里不同,所以,众人哪怕知道内容,也还是听得入了神,并且,时不时的随着戏文里的故事发展而牵动情绪。 沁娘磕着瓜子,听着听着便觉得无趣了,这些个故事还没有月华楼那位说书先生说得好听,而且咿咿呀呀甚是吵闹,还不如上月华楼去要一般点心和茶水,坐在角落里听说书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戏还没唱到一半,她就开始犯困了。 “你们年轻人要是觉着无聊,便去花园里玩吧。”承安候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们不必陪着她们这些老家伙在这里听一些烂掉牙的戏。 最初方研研也就是听说杀班主亲自上场兴奋了那么一会儿,等听到一半的时候,她也有些兴志缺缺了,这个时候一听承安候夫人这么一说,她立马便直起了眼睛,一脸期待的看向沐家姐妹。 沐知念笑了笑,起身领着她们出了正厅,去了花园。 “阿念,我看今日这天气不错,不如我们放风筝吧。”方园园提议道。 “这个好,姐姐,我们前些日子还做了许多风筝的,今天正好可以用。”沐知心一听便拍着巴掌赞成道。 “那便命人去拿过来吧。”沐知念见她们都有兴趣,便吩咐丫鬟去拿过来。 “刚才被那明华郡主给打断了,害得我毽子只踢了一半,不行,我们两方还未分胜负呢。”方研研想起那个被人打断的毽子,便一脸的不爽。 “行,那你便接着踢好了。”沐知心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她。 那毽子是用鸡毛做的,而且还染了五彩的颜色,看起来像是一朵花似的。 方研从怀里掏出来,一下一下的踢了起来。 突然,那毽子被踢得弹到了不远处的假山后面,眼见着就要落到水里了,方研研飞扑过去想要将其接住。 只是,她刚伸出手准备接住那只鸡毛毽,就听假山后面传来一对男女压低嗓门的声音:“卫方,你放心,我现在就去跟母亲说,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阿琪,我们还是算了吧,像你们家这样的门楣,是永远不会将你嫁给我这样的人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正待方研研想要再多听两句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沐知心的声音。 “阿研,你愣在那干什么呢?”沐知心一叫,假山后面的声音立马便消声了。 方研研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一时间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动。 她不知道该不该当场把假山后面的人给揪出来,但她知道假山后面的两个人一定是知道她发现他们了。 短暂的权衡过后,方研研这才若无其事的拿着那只毽子往回走,嘴里叫着:“踢毽子忒没意思,风筝拿过来了没有?” 沐知心无语的看着她:“你还真是一时风一时雨。” 方研研吐了吐舌头,抱着沐知念的胳膊道:“念姐姐,我突然又觉得口渴了,你陪我去喝点东西好不好?” 沐知念扬了扬眉,这丫头刚才在戏台子下面还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而且,就她一个人在那一边说一边喝,喝得比谁都多。 这才出来多久,就又渴了? 不过,沐知念也没说什么,领着她去了去喝水了。 二人刚出了花园,穿过回廊,方研研左右看了圈,发现没有旁人,便神秘兮兮的凑到沐知念耳边说了几句话。 沐知念眼睛微睁:“你确定?” 方研研点头:“我不会听错的,你最好还是与承安候夫人好好说说,不然,回头别给承安候府惹出什么笑话来。” 沐知念知道此事关乎沐家的颜面,而且刚刚才被明华郡主和荣威闹了发地么一出,这会儿实在不适合再搞一出来让人看笑话。 这种家宅里的事情,关上门来自家人慢慢处理便好。 等到二人重新回到花园里的时候,方研研四下里看了一圈,奇怪的问:“咦?沁姐姐呢?” 方园园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捧着脸望着远方道:“说是去如厕了,但去了许久了。” 被她这般一说,沐知念眉心一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八十八章 被算计了 沁娘原本只是想要去如厕所,不曾想,在走廊的拐道口便被一个长像俊美的男人给拦住了。 “杨大小姐,我总算是见着你了。”那男人笑得比女人还好看,声音还有着一般女人都没有的柔美和抚媚。 沁娘只觉得一阵不适,她看着这张脸,突然想起这张脸在哪里见过,顿时皱起了眉头,后退了两步,不悦道:“杀班主,这里的内宅,你不该出现在此。” 这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不得说她杨沁颜在沐府与人私会么? “杨大小姐,我一直久慕杨大小姐的才名,很想找机会与杨大小姐切搓一下,只是一直无比缘一见,今日既然不巧遇见了,不如我们去那边亭子上弹上一曲如何?”杀卫方无视她眼中的忌惮与顾忌,嘴角挂着一抹得体的笑,眼神清澈,仿佛真没觉得二人如此撞在一起有何不妥一般。 “杀班主,你若想与我切搓,改日约宝珍阁便可,这里是沐府的内宅,还请杀班主注意一下言行举止。”沁娘一再强行这里不适合男子出入,只希望对方能够尽快离开。 若是让人发现一个男子在内宅中,别说是她了,怕是这整个沐府的女眷名声都要被连累。 世人对女子的要求本就苛刻,她们时时都要注意,有时候,她们不去招惹麻烦,麻烦惹上了她们,她们也得背负世人的唾弃。 很是不公平。 但是,杀卫方似乎根本没在意她所说的这些,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的眼睛看,并自顾自的说道:“杨大小姐,我知道你下嫁给顾琛是被迫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若是一开始沁娘只是提防他,那么这一下是彻底厌恶了,她眸光锐利的扫向对方,厉声道:“到底是谁跟你说这些的,又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这会儿她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她就真是白重活了一回了。 这个叫杀卫方的男人显然是受了别的挑唆专门来找她的,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巧合的事情,他一个男人,就算是再迷路,也不可能迷到这后宅来。 他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说明有人给他指了路,并且,他知道她与方园园她们几个人在这边,却还在巴巴的贴上来说这些话。 那么,他是想要做什么? “杨小姐。”他一直坚持称她为杨小姐,而不是顾二少夫人,那企图心几乎已昭然惹揭,“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倾慕你已久,既然你能嫁给一个商人,为何不能嫁给一个戏子?难道戏子比商人要卑贱吗?还是说,他顾琛能给你的,我不能给?你今日也看到了,我唱一场戏是何等的要价高,锦衣玉食,我一样也可以给你,还是说,我长得比顾琛差吗?” 他的一番宏论,还真是惊到了沁娘。 虽然顾琛是个商人,身份不高没错,可眼前的这个长得不男不女的男人,竟敢拿自己跟顾琛比,他到底哪来的脸? “杨小姐,我今日是特地来这里偶遇你的!”杀卫方朝她走近一步,又补了一句。 他一脸的真诚,眼中盛满了真情,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二人当真相识了许久。 沁娘被他弄得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 突然,一个娇嗔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好啊,你们,我说刚才为何要死活闹着要与我断了关系呢!原来是背着我偷吃了。” 沁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纤细的爪子便飞快的伸过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发了狠一般的骂道:“杨沁颜,你怎么这么贱,都嫁了人了,还要勾搭别人的男人,你们刚才说要去亭子里弹琴是吗?不知道你用这招狐媚子的招术迷惑了多少男人,怕是这整个京城的男人都成了你的裙下之臣了吧?” 不堪入耳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从女子嘴里蹦出来。 沁娘皱着眉,拉着自己的头发,沉声道:“你放手!” 那人见她一副被抓包还冷静如斯的模样,顿时一阵心头火起:“在这装什么清高,刚才你们二人不是聊得挺欢的吗?啊?还要一起约了去宝珍阁!” 沁娘内心奔过一万匹羊驼,只觉得今日出门当真是没看黄历。 她何时与那男人聊得欢了?这个女人怕不是瞎吧? 而且,说去宝珍阁那还不是为了摆脱这样的尴尬局面?谁当真想要与他上宝珍阁啊? 就算是要去,那里也会有许多人,便不必顾忌什么。 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女人怕是妒忌疯了,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进去的,只能死死的拉着自己的头发,不让对方往死里拽。 “琪儿,你放手,你快把人家的头发给扯断了!”杀卫方在一旁焦急的劝着。 他不劝还好,他一开口,沐知琪整个人都疯狂了,她猩红了眼眸狠狠的瞪着他,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委屈:“怎么?心疼了?思慕了她许久?那么我呢?我又算什么?我都愿意与爹娘说了,不嫌弃你的出身,愿意下嫁给你,可是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有夫之妇,要与我断干净?” 沐知琪越说越伤心,她一边说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不但疯狂的扯沁娘的头发,更是抬手便朝着她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沁娘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道:“沐三小姐,你冷静点,事实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特么的,哪怕她再好的教养,她也好想爆粗口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位沐三小姐,是承安候二弟的庶长女,与沐知心就差了那么两个月,也就是说,待到沐知念出嫁以后,她跟沐知念也到了相看的年纪了。 可她非长非嫡,就算是相看,也定然相不到什么好人家,于是她破罐子破摔的想,与其嫁一个不高不低的门楣,不如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到时候让母亲多给自己添点嫁妆,到了夫家以后还能自己撑控自己的生活,谁也不敢随意拿捏自己。 所以她看上了杀卫方,而杀卫方也对她有意,他们私下里会过几次面,确定了彼此。 可是,今日杀卫方竟然然与她说断绝关系,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再不相干,这让早已陷入情网而无法自拔的她如何能接受? 所以,在杀卫方离开后,她便一直悄悄尾随他,她就是想看看,他心里是不是有了别人。 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啊! 她一跟过来,就看到这两个人在说话,而且他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帮她,要带她走。 那么她呢?他勾走了她的一颗心,结果又把她给弃了,转身对着一个有夫之妇表露深情,当她沐知琪是什么? 想勾就勾,想甩就甩吗? 这一刻,沐知琪所有的理智都被妒忌愤怒和恨意给占有了,见杀卫方竟然要来拽她,企图将沁娘从她手上救出来,她一时失控,拔下沁娘头上的簪子,疯狂的朝着杀卫方咽喉上刺了过去。 杀卫方一个不防,被刺了个正着,连痛呼都来不及,眼珠子瞪得快要凸出来了。 沁娘一时傻眼了。 就连沐知琪自己都傻了,她猛的朝后面退了几步,然后,抱着脑袋尖叫了起来:“啊——” 杀卫方捂着那只插在自己喉管,想要求救却又叫不出声来,只能瞪着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沁娘,只希望沁娘能够救他一命。 然而,等到附近的丫鬟婆子们跑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只当人是被沁娘刺伤的,并且死不瞑目的一直瞪着她,直到倒下去,眼睛都没有闭上。 沁娘脸色一白,她知道今日的事情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了。 而且,这件事情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她是被人算计了。 沐知念她们几个闻声也跑了过来,入幕便是一个男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廊下的地板上,脖子上都是血,一看就死透了。 沁娘愣在一旁像是傻了一般,而沐知琪却突然指着沁娘惊恐的叫道:“杀人了,那个女人杀人了!快把她抓起来,抓起来!” 沐知念眉头一皱,斥道:“闭嘴!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你想把前面的宾客全都叫过来吗?” 府里发生了命案,怎么说与候府的名声都不太好,而且前面还有满京城的官员和官眷,不管事实如何,这要是把那些人都招过来看了热闹,那么对候府总归是不好的。 “沁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方园园可不相信沁娘会杀人,可是那男子喉管上插着的那根簪子她们都认得,那是沁娘今日到了承安候府便一直戴在头上的,不会有错。 “如果我说,我根本没碰他一根汗毛,你信吗?”沁娘这个时候总算是稍稍定了定心神,深吸了几口气,看着方园园道,“是沐三小姐纠缠中拔下我的簪子刺向了杀班主,你信吗?” 方园园握着她的手道:“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沁娘心里一热,眼眶蓦地就红了,随即扭过脸看向沐知念:“阿念,很抱歉在你的宴席上惹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今日明明是来添妆的,只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搞得她内心都咆哮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谁杀的 “你别这么说,这些事情又不是你主动要招惹的。”沐知念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可是她目光扫过躺在地上已经气绝了的杀卫方,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已经吓傻了的沐知琪,脑中突然想起之前方研研跟她说的事情,心中顿时闪过什么。 “阿念,已经出了人命了,怕是你一个人不能处理,你还是去报一下承安候夫人的比较好。”方园园见惯了这样的血腥场面,还算比较稳得住。 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能乱,否则,事情将会越变越糟。 “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报母亲一声。”沐知念说着,吩咐身边的丫鬟,“先把三小姐带下去,免得她到处乱跑,记住,要好生照看着。” 她心里门清,方研研之前就听到了沐知琪与一个男子对话的声音,而那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杀班主,而现在人又突然间被杀了,她真的很难相信,这整件事情与她无关。 她这么吩咐,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今日候府有这么多客人在,万一要是沐知琪一慌乱,把事情给闹大了,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沐知念的贴身丫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立马让人把沐知琪给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扶着往后院走。 沐知琪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被人这么一扶,她突然醒过神来,叫着:“我要去找我母亲,大姐姐,我要见我母亲。” 都闹出人命了,她这个时候只想找自己的母亲好好商议一下,要是被这么带下去了,谁知道后面沐知念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沐知念跟沁娘的关系那么好,而且不日将嫁到杨家,介时就是沁娘的亲嫂子,她们很快就会是一家人,她当然会帮着自己的亲嫂子。 越想,沐知琪心里就越害怕,这个时候,她只相信自己的母亲。 “三妹妹,你还是回自己院中好好冷静一下,想一想,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沐知念一点也没有要听她说话的意思,更加不会应她的要求去请她母亲来。 这个时候,就是得让她害怕,否则,以她这个三妹妹的性子,恐怕是不会说实话的。 “不,大姐姐,我害怕,你能不能通知我母亲来一趟,我要见我母亲……”沐知琪被两个有力的婆子拖着往外走,一边走她还一边回过头来乞求着。 沐知念视而不见,只给了那两个婆子一个眼神,那婆子便机灵的把嘴给捂上了。 很快的,沐知琪被拖了下去,场面安静了下来。 “二妹妹,你先让人把尸体台到偏院,我这就是通报母亲。”沐知念沈稳的安排完事情以后,便对着沁娘道,“沁儿,你放心,事情不是你做的,我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沁娘这个时候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了,她点了点头:“你先去吧,顺便把杀家班的人也请过来。” 终究死的是他们的班主,怎么着也要让人把尸体给领回去,给人家一个交待,否则,一个人来候府唱了出戏便不见了,怕是杀家班也不会轻易的离开,到时候于候府也不利。 承安候进宫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个时候只能由承安候夫人来做主了。 事情很快便安排下去了,方园园几个人也跟着去了偏院。 “沁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方研研见周围都没了外人,这才疑惑的问出声来。 于是,沁娘将她如厕出来撞见杀卫方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几个人听罢俱是瞪圆了眼睛。 “你是说那沐知琪要杀人居然还拔你的簪子来当凶器?”方园园拧着眉头,一脸愁苦的道,“这下子恐怕说不清了,毕竟那簪子是你的,你若说是她杀的人,怕是没人信了。” 方研研跟跟沐知心皆是一脸的叹息。 “而且,你说他们二人有私情,这会儿人都死了,就是死无对症,怕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的。”沐知心摇了摇头,又是叹了一口气。 方研研气愤的挥了挥拳头:“但是那两个人真的有私情啊,在假山后面,我都听见了。” “可是你并无凭证,旁人不会信的,况且,以你跟沁姐姐的交情,怕是别人会说你询私。”沐知心一句话,堵得方研研半张着嘴,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情除了沐知琪外,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能证明。 可依刚才那情形看,沐知琪一口.交定人是沁娘杀的,怕是一会儿审问起来,她也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极力撇清关系的。 “你们也不必着急,是凶手总会露出马脚的,做贼的人总是心虚的,沐知琪一口咬定人是我杀的,一会儿对质的时候,我自然会让她露出破绽。”冷静下来以后,沁娘的心便沉定多了。 不一会儿,承安候夫人便领着杀家班的几位当家的一道来到了偏院。 一进院门,杀家班的人便瞧见杀卫方躺在那里,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那几个当家的顿时便嚎成了一片。 “班主啊!你怎么就这么被人给害了啊?” “沐夫人,这件事情你们候府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否则,我们就是告到京兆尹,也要讨个说法。”其中一个年约五十的瘦小男子哭得赤红了眼,激动的冲着承安候夫人喊道。 沐知念见人都来了,便让丫鬟去把沐知琪带过来,并且去通知了二房的叔婶,也就是沐知琪的父亲和嫡母,至于她的生母,自然是没资格参与这样一庄机秘的大事件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很快的,人便都齐了。 “几位当家的也先别急,我想,你们还是先解释一下,你们的杀班主为何会出现在这内宅后院的比较好。”承安候夫人坐在主位上,半分也没有被对方喊打喊杀的架势给吓到,只是淡淡的睨了他们几个一眼,“或许,你们有人可以告诉我,你们杀班主几乎从不轻易登台,这次为何愿意亲自来沐家唱一场?” 众人被她问得一噎,一个个眼神明显的闪过一些挣扎和犹豫。 承安候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知情,但是,对方不说,她也不着急。 这时,被“请”过来的沐知琪一直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她当时只是气极了,想要给杀卫方一点教训,却不曾想真的把人给杀了。 至于她当时拔沁娘的簪子,也的确是急红了眼,而她头上的簪子委实是太过扎眼了,她一个怒极就拔下来用了。 如今,人已死,而凶器又不是她的所有物,只要她拒不承认,就是把她送了官,也不能拿她如何。 “大嫂,不知道这件事情与我家琪儿有何关系?你把她带来干什么?”沐知念的二叔沐仲小心的看了承安候夫人一眼,试探性的问道。 而沐仲的夫人梁氏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承安候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把他们二房叫过来,这件事情若是与沐知琪无关,她是断不会让这样的事情让更多的人知道的。 所以,她一直安静的坐在沐仲身边,余光里暗暗观察着沐知琪的脸色,发现她一直在抖,而那位被指控为凶器的持有者,目前却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面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 当即,她心里便有了计较。 “二叔还是坐在这里好好看着吧。”承安候夫人也不愿多解释,只是淡淡的看向杀家班的那几个人,再一次问,“不知道杀班主为何会出现在内院?他来这里做什么?他来承安候府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些什么?你们若是隐瞒不报也行,那便报官,让京兆尹过来处理。” “沐夫人为何一直要我们说,难道您不该问问,我们好好的来这里唱个戏,为何人就死在了你们府里?而且,这凶器的主人就站在这里,你为何不问她,人是否是她杀的。”那名老者梗着脖子气哼哼的说道。 方研研一见对方是准备只揪着杀人一事不放,至于其他的,便什么都不想说了,显然他们只想要一笔赔偿,并不想追究这其中的内幕。 这些个江湖人心里最清楚,他们势单力薄,若真要追根究底起来,又哪里是这些权贵的对手? 况且,万一要是扯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到时候他们这些人不都要被灭口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只敢求财,旁的一概不想多问。 “哼,你们杀班主利用美色勾了沐三小姐的魂,却跑到沐府来提分手,然后又跑去拦沁姐的路,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让沐三小姐误会了,于是怒红了眼,纠缠挣扎间顺手拔下了沁姐姐头上的簪子伤了人,只是,失手把人给杀了,我就不信,这杀班主与人有私情这样天大的事情你们几个会半分都没觉察到?”方研研可不会顾忌沐知琪的面子,她只护自己人,别人的面子又与她何甘? 况且,是沐知琪她自己先作死的,她若是不把锅甩给沁娘,她也不会毫不留情的把她那点阴私给揭露于人前。 “方五小姐,还请你慎言!”沐仲闻言变了脸,目光凌厉的朝方研研射了过去,“小女与你何怨何仇,你为何出口毁她名誉?” 方研研冷冷一笑,沁娘却开口了。 第二百九十章 凶手 “我倒是想问问,沐三小姐与我有何仇怨,为何要一口咬定人是我杀的。”沁娘淡淡的睨了沐知琪一眼,似笑非笑,“莫非是醋海翻天,一时失了理智?” 沐知琪被她问得一愣,随即急赤白脸的辩解道:“你胡说!” 沁娘笑了笑:“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是清楚,若是此人与你没什么关系,那么你又何必那么急着把锅甩给旁人呢?”说着,她缓缓走到杀卫方尸体旁,伸手将他的荷包勾了下来。 杀家班的那几个长者立马敛眉质问道:“你做什么?” 沁娘慢条斯理的瞅着那只荷包,从一开始她就看到这只荷包了,这明显就是心仪的姑娘给他绣的荷包,如若不然,一个大男人,用那些街市上随意买的粗布名线活即可,为何要用这般精致的东西。 这只荷包无论是面料还是上面的绣工,都不是街市上面那种小摊上能买得到的。 而且,像荷包这种贴身之物,一般街市上面也没得卖吧? “我只荷包挺漂亮的,我只是想看看这东西是谁绣给他的而已。”沁娘说着,将荷包打开,倒出了里面的几粒碎银子,然后看到内墙绣了一个小小的沐字。 沐知琪见她拿起那只荷包,顿时脸色就变了,但是,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因为,那只荷包什么都不能说明。 “这位夫人,那是我们班主的遗物,你要拿着看到几时?”那位最初开口说话的老者目光不善的看着沁娘道,“我们说了,班主为何要来承安候沐府唱出场的事情并不情楚,他也从未与我们说起他个人的私事,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沁娘笑了笑,将那只荷包递给承安候夫人的贴身婢女:“夫人,这荷包上绣了个沐字,我想,几位当家的应当给我们在场的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承安候夫人一听,挑了挑眉,而沐促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虽然沁娘没指名道姓的说那只荷包就是他女儿绣了送给那个戏子的,可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实在是太强了,加上方研研刚才的那番说辞,这分明就是想把事情往沐知琪身上引。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坐不住了,急急的说道:“大嫂,就算绣了个沐字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杀班主自己一厢情愿的思慕哪个姑娘,又或者是故意这般来毁我们毁家姑娘的名声,再说了,这沐府的姑娘也不止我们琪儿一个,这也不能说明就指的是琪儿吧?” 承安候夫人接过那只荷包看了一眼,睨向身侧坐着的沐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听二叔这意思,是要把府里所有的姑娘都拖下水了?” 她目光凌厉的身向沐仲,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压,这位二叔平日里就算是糊涂一点她也不说什么,反正事情出在他院中,只要不累及沐家的名声,她一概不管。 可如今她的长女都要出嫁了,次女也到了相看的年纪了,而沐仲这话说出来,就是要毁了沐家所有姑娘的名声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沐仲自觉失言,面上表情极不自然。 “思”字还未出口,承安候夫人冷冷的打断他:“你什么意思我不管,你若不会说话,那便不要说话,免得说出来让外人看了笑话!” 沐仲面上一阵青红,甚是尴尬。 沐知琪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夫她拒理力争一下。 可是,她发现自打被承安候夫人怼了那句之后,他便再没开过口,顿时心便沉了下去。 她一惯知道她父亲无用,可没想到在救命的时刻竟也指望不上他。 “大伯母,不是顾少夫人说的那般,分明是她不守妇道,背夫偷汉被我撞见了,杀班主情急之下要与她分手,她这才杀人灭口的,还请大伯母明察。”沐知琪说着,泪雨连连的跪在地上直磕头,看起来一副受了天大的冤枉又楚楚可怜的模样。 方园园不由得啧啧了两声,心里叹道,这年头装柔弱的还真是多,这像这样的角色,还真是每个府中都有那么一两个,就端看段位高不高而已。 沁娘扯了扯唇角:“沐三小姐倒是说说,我当时是如何杀人灭口的?用的是哪一只手,怎么拔下的簪子刺下去的?” 沐知琪被她问得一愣,随即道:“你当时与杀班主拉扯纠缠,恼恨之下顺手就拔了头上的簪子朝他刺了过去,他死前还死死的瞪着你,这个大家都看见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胡说。” 沁娘神色不动,又问:“那我是用左手还是用右手?当时的情景是怎样的,麻烦三小姐演练一遍。” 沐知琪拧着眉头,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女人一直问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左手还是右手,有什么关系吗? 于是,她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左手。” 沁娘“哦”了一声,转身看向躺在地板上的尸体,漫不经心的道:“那还真是奇怪呢,我用左手刺的,可簪子却朝右边歪着,敢情我的手是歪着长的。” 说着,她把左手伸了出来,表情专注的看了又看。 沐知琪脸色一变,她知道自己上了对方的当了,顿时又改口道:“本小姐当时被吓傻了,没瞧仔细,你是用右手刺的。” 沁娘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沐三小姐,我这只簪子从进门开始便是插在左边的,我用右手绕到发髻左边拔簪子然后再刺向对方的咽喉,我是有病吗?” 沐知琪被问得一噎。 方园园几个人顿时齐齐的闷笑出声来,这沐三小姐智商不足,居然还敢学人家栽脏嫁祸。 “你用左手拔下来再递到右手刺的。”沐知琪不死心的又补了一句。 沁娘笑了,这回她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定定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承安候夫人:“夫人,我想,事实如何,您应当能够分辨,就不必我再细说一遍了。”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沐知琪语无伦次的,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的,她显然就是在说谎。 有谁情急之下杀人还要左手右手的轮换一次的?那不是哪只手拿到凶器就直接刺了吗? 所以,她自己傻,还当全世界的人都跟她一样傻。 承安候候夫人摇了摇头,一脸失望的看着沐知琪,随即又看向一旁的沐仲夫妇:“二位的意见如何?” 沐仲面色非常难看,哪怕他一开始有心要护着自己的女儿,可如今见她这般表现,心里也知道想必这件事情与她脱了不干系,也不敢再替她辩解:“全凭大嫂作主。” 沐知琪一听,不由得浑身一震,娇躯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沐仲,凄哀的叫道:“父亲!” 沐仲铁青着脸看向她,厉声斥道:“满嘴胡言乱语,没有一句真话,还想让为父替你说话,哼!” 沐知琪腿一软,直接便坐到了地上,随即她转眸看向一旁一直不曾开口的沐二夫人,唤道:“母亲!” 沐二夫人看了她一眼,只给了她一句:“你最好还是老实交待的好,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沐知琪面色一白,随即激动的叫道:“不!你们都不帮我!我没有说谎,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是不是因为她是杨家女,因为她即将与你们成为一家人,所以你们就选择牺牲我?” 一旁的沐知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抬高了声音厉声道:“够了!”她朝沐知琪走近两步,伸手拽起她的袖子,“你袖子上都还沾着杀班主的血,你怎么好意思还要在这里喊冤枉!” 沐知琪脸色煞白,她连忙抽回自己的袖子,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确是沾了零星的几点血迹,因为她穿的是一身月白的袍子,上面本就印了几朵梅花,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如今仔细一看,那上面的血迹与梅花的颜色还是有差别的。 顿时,沐知琪只觉耳边尽是轰隆隆的雷声,她抖着唇坐在那里,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像是傻了一般。 她知道她完了。 从今以后,莫说是要嫁什么好人家了,就是光这杀人之罪,也够她生不如死的了。 “母亲,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三妹妹分明就是与杀班主有私情,二人闹开了以后便将沁儿拖下了水,如今事实俱在,她却仍旧抵赖,实在是有辱我沐家的门风。”沐知念一脸同以为耻的看着沐知琪,眼神里满是失望。 沐知琪回过神来,哭着喊着爬到承安候夫人面前:“大伯母,大伯母救命,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那个男人太可恶了,他先是非般的引诱我,然后又当着我的面向顾少夫人示好,我实在不愤,这才失手杀了他,我不是有意的,大伯母救我,不要把我送官……” 满室的沉默。 那几个杀家班的当家人这会儿恨不得原地消失,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这个沐家的小姐,当真与他们班主有私情? 那他们听到了这样的内幕会如何?会不会被灭口? 几个人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内心慌乱又恐惧。 沐二夫人一脸的“果然如此”的表情,却并未开口说话,而沐仲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第二百九十一章 私了 偏厅内的一群人,心思各异。 承安候夫人一时间也没有说话,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事情既然已经明朗了,那么杀人必然要担责任的,只是这杀家班的人…… 承安候夫人心思婉转,眸光瞟了那几个杀家班的人,那几个人这会儿心里也是乱得很,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就在这折磨人的安静中,那个最初开始说话的杀家班当家开口道:“沐夫人,既然事情已然明了,那么我便代表杀家班说几句,我们班主虽然死于沐府中,但,我们并不打算报官,夫人可以私了,我们即日便会离开京城,此生永不入京。” 其他几个人心中也是一片雪亮,知道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 拿了封口费离开京城,日后谁也不会知道沐家的小姐杀过人,而且还与一个戏子有过私情,这件事情的内幕将会永远的埋藏下去,不会对他们沐家造成任何威胁。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住一条老命。 否则,过不了今晚,他们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死亡了,怕是都不会有人在意他们。 他们本就是一帮无亲无故的戏子,命贱如草,又有谁会在乎他们区区几条老命呢? 承安候夫人显然就在等着他们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但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面上却一脸歉意的看着对方,试探性的说道:“可是,这终究是一条人命,你们难道不需要以命抵命吗?” 沐知琪一听“以命抵命”,整个人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她一副心碎欲死的模样看着承安候夫人,又看了看自家父亲,只觉得他们怎么这般狠心,她好歹也姓沐,为何要如此待她? 这一刻她几乎觉得她的世界都坍塌了,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原来你们都希望我去死,都希望我去死,今日之事若是换成了府中的嫡女,怕是你们都不会这般处置了吧?”沐知琪呢喃的说着,整个人便疯狂的大笑了起来,面目狰狞。 “你给我闭嘴!”沐仲铁青着脸,死死的瞪着她,他这张老脸都快让她给丢光了,居然还敢拿嫡庶来说事,“我们沐家没有你这等敢做不敢为的孬种!” 即便是女儿,沐家的女儿也要有沐家的风骨,看看这沐知琪,浑身上下哪里有半分沐家的风骨? 说来说去,这都是被她的生母给养坏了,真是慈母多败儿! 沐仲既是失望又是心痛,别过脸去,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碍眼。 杀家班的那几个当家的哪里敢接承安候夫人递过来的梯子?以命抵命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哪里比拿了银子保一条命来得强? 沐家是什么人家?又怎么会允许自家的女儿去见官? 要知道,在这种大户人家,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沐三小姐杀了人,被判了刑,那么沐家所有的小姐公子都会跟着背上污名。 所以,沐家又怎么可能会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杀家班的几个人心里门儿清,他们连连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沐夫人,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便是以命抵命为他报了仇又能如何?他也不能活过来,若是拿些安葬费远离京城,还能给那么大一个戏班子补贴点生计,我想,杀班主也不会介意的。” 承家候夫人一听,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对方肯用钱来解决这件事情便都好办,否则,便麻烦了。 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做出杀人灭口之事,可若对方真不肯私了,她终归还是要费些脑筋让对方答应,介时强行把这个戏班子驱逐出京也总归不太美。 “既是如此,那么稍后等府里的客人都走完了,你们便随管家到库房去领银子吧,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们若是拿了候府的银子却又将事情给传了出去,你们该知道我沐家是干什么的。”承安候夫人的声音从头到尾都很平淡,可却又透着十足的警告和威胁。 她虽然希望这件事情可以私了,但丑话她却还是要说在前头,沐家能得到现在这般地位,靠的可不是祖上的阴封,而是无数次沙场瘀血奋战得来的,于沐家而言,杀几个人真的不算什么。 果然,杀家班的那几个人闻言立马匍匐在地上,声音恳切的说道:“沐夫人放心,我们定当守口如瓶,待到出了沐府以后,我们对班子里的其他人也只会说班主突发疾病去逝了,其他的定然半个字都不会吐露,如违此言,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连毒誓都发了,承安候夫人也不好把话说得太过,于是便命人好生的安顿这几个人,她自去前面继续招待宾客去了。 说是安顿,其实就是找人看着他们,好让他们没有机会到处乱走,再把事情给传扬出去。 至于沐知琪,令人将她暂时关起来,等到沐炎回来以后再商议如何处置。 沐仲见事情总算是了了,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他这个庶长女是要废了,但所幸没有连累到其他人。 沐二夫人神色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她知道这件事情承安候夫人一定会妥善解决,绝不会累及府中的其他姑娘,毕竟,她自己的女儿就大婚大即,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至于沐知琪是死是活,便与她无关了。 出了偏厅的门,沐仲便问她:“你说,一会儿大哥回来,该不会要让琪儿‘暴毙’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女儿,若到时候真要处死了她,他心里也是疼。 沐二夫人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为妻给老爷提个醒,一会儿千万可得看好了你那位姨娘,千万不要让她闹出什么大的乱子来,否则,大伯就算有心留她一命,怕是也不能了。” 说完,她挺直了身板径自往正院走去。 沐仲被讽刺了,脸色顿时一沉,他在原地站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背着手朝着前厅走去。 前面的戏唱得差不多了,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客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告辞了。 沁娘等人自然也不便久留,她们知道候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需要关上门来私下处理,便也跟着告辞了。 临走前,唐婉热情的从后面追了上来:“姐姐,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走吧。” 沁娘实在是不想理她,尤其是每次被她“姐姐姐姐”的唤着,唤得心里实在不太舒服。 但是,想想沐府现在的确是很麻烦,生怕唐婉留下来又惹出什么乱子来,便也没反对,破天荒的与她一道回了府。 上了马车。 “刚才姐姐去哪了?去了这么久?听说你们却花园放风筝了,可我后来去花园却没瞧见你啊。”唐婉面上笑盈盈,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听得沁娘心里疑窦丛生。 这唐婉一向是无利不起早,她突然间问起她的下落,她总觉得有什么目的。 “我去哪了需要向你交待?”沁娘懒得跟她虚以伪蛇,不客气的反问道,“还是说,你一直在盯着我的行踪,连我去哪你都要过问。” 唐婉面上讪讪的,她笑了笑:“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关心姐姐吗?毕竟大家共侍一夫,姐姐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我今日同在承安候府,我也不好向夫君交待,你说是吧?” 她一口一句“共侍一夫”,而且夫君夫君的,叫得还真是亲热。 沁娘看破了她的用意,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唐婉,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在这里跟我演什么姐妹情深,也不用试探我的去处,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会刺探到。” 唐婉脸上的笑意淡去:“以你跟沐家姐妹的交情,若是没什么事情,你会这么早就回府?之前承安候急匆匆的离府,接着承安候夫人又紧跟着离席好一会儿,若说这里边没有事情发生,我是不信的。” 沁娘冷着脸看向她:“唐婉,你这么希望承安候府发生点什么,莫非,你在里面做了点什么?要不然,打从一上车开始,你为何便百般的试探我?” 之前杀卫方一上来便说倾慕她已久,她便猜测这位杀班主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如今唐婉又百般的打听试探,若说这件事情与她无关,她还真是不信。 看来果然是每一件陷害她的事情,都与唐婉脱不了干系。 “我不过就是正常推测,姐姐可别乱说。”唐婉一脸假笑的说完,便不再开口了。 唐婉不主动凑上来找话茬,沁娘自然也懒得理她。 于是,马车里又安静下来。 顾琛今日有事情出了趟城,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沁娘的马车从仪门处进来,便索性站在那里等她。 不料,车帘掀开,从里面下来的却是唐婉,害他刚伸手出手想要去扶她的姿势就那么僵在了半空,而唐婉见状却故意歪了一下脚,随即便直直的朝着顾琛身上摔了过去。 顾琛躲闪不及,被她扑了个正着,沁娘一出来,便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 一时间,四目相对,都怔了一瞬。 空气凝固了好一会儿,顾琛才连忙将唐婉给推开了,一步上前,看着沁娘道:“夫人,我……” 唐婉被顾琛猛的推开,险些没一头栽到地上去,她稳了稳身形,脸上露出了一抹娇羞之色,扭腥着道:“夫君,人家脚疼。” 沁娘脸一黑,绕过顾琛径自往沁园走。 顾琛一着急,哪里还顾得上唐婉啊,抬脚就追了上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听说 沁娘疾步进了沁园,刚要命要关上院门,顾琛后脚便将脚卡在了门里,唤道:“沁儿。” 沁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听说,你与唐婉昨夜春风一度?” 顾琛脸色一变,立马正色道:“谁胡说八道?我昨夜明明就睡在你旁边,你不知道么?” 沁娘一屁股坐在美人蹋上,悠悠的说道:“可是唐婉一大早的便过来跟我炫耀,还话里话外的讽刺我一个人睡寂寞空虚冷。” “噗!”顾琛饶是再端得住,此刻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伸手捏着沁娘的脸颊,心情极好的扬了扬唇道:“瞧你这醋坛子翻的,老远便能闻到醋味儿了,还说不在意我。” 沁娘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我在意的是,我可不喜欢别的女人用过的东西。” 顾琛脸色一变,欺身而上:“胡说什么?谁用过了?”说着,他倏然又一笑,“要不,你今晚检查一遍?” 沁娘脸一红,伸手推他,没推动:“你起开!重死了!” 顾琛好笑的看着她,只觉得她炸毛的样子像一只小猫,特别可爱:“我明明就没有压在你身上,怎么就重死了?” 沁娘不管,一想到刚才他跟唐婉抱在一起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你起开,身上臭死了,抱了别的女人又来挨着我,恶心!” 顾琛歪脑袋看她,拧着眉道:“我哪有抱着她,我以为是你回来了,本来是要上去扶你下马车的,谁知道那唐婉竟也从你的马车上下来,你一向不让唐婉沾染你的东西,谁知道你今日竟然肯让她与你共乘一辆马车,我反应不及,那唐婉又故意假摔,然后,就成了你看到的那样了。” 沁娘眼眸动了动,神色淡然的道:“今天在承安候府出了点事,我生怕她留在那里作恶,便勉为其难的让她上了马车,谁知道你竟这般热情,直接便将人给接住了。” 顾琛大呼冤枉:“我真的不知道她会从你马车里下来,要知道的话,我一定站得远远的,你没瞧见我反应过来以后就推开她了吗?” 沁娘冷笑了一声:“以顾公子的身手以反应能力,竟能让对方假摔成功,这话说出来,谁信?” 顾琛张了张嘴,当真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他当时是真没反应过来,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是唐婉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和注意力都在马车里了,哪里还顾得上躲唐婉那一场假摔啊。 可是,这话沁娘明显就不信啊。 别说她不信,若换成他自己,他也不信。 “好了,我后来不是推开她了么?你就别老揪着这点小事情醋半天了,至于昨天晚上,我宿在哪里你不是更清楚吗?不信你就去问顾白好了,我去唐婉屋里的时候,他都在外面,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他最清楚不过了。”顾琛一直表忠心,就差没有竖起三根手指来指点发誓了,“沁儿,你就别跟我生气了,跟我说说,今日在承安候府发生什么了?” 一想起承安候府,沁娘的脸色又拉了下来,一把将他从自己身上掀开,坐起身来。 顾琛没想到他好话都说了一箩筐了,沁娘竟然还要推开他,顿时脸色也有些臭了。 “一提起承安候府的事情,我就觉得这件事情又跟唐婉有关,我告诉你,千万别让我查出来跟她有关,否则,我可不管她对你还有何利用价值,我说毁了就毁了。”沁娘说着,从美人蹋上下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桌水,一饮而尽。 “怎么了这是?你跟我说说,我帮你查。”顾琛见她似乎真有些生气了,那臭臭的脸色又缓了缓,刘管家说了,这种时候不能跟她硬碰硬,只能哄着,于是,他挪过去,伸手拽了她的衣袖,“跟我说说嘛,若是涉及阴私,我也不可能泄露出去,我的嘴有多严你还不知道么?” 沁娘一想也是,想当初她要知道他为何娶唐婉还是熬了这么久他才开的口,想必那些与己无关的事情,他也没有兴趣多去关注和宣扬。 于是,她便将杀卫方之死简单的说了一遍,连同刚才在马车上唐婉对她的一再试探和隐隐透出的幸灾乐祸,她也一并与他说了。 “要说这件事情与她无关,我真是打死也不信。”沁娘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下去,“说到底,这唐婉也是你给招惹回来的,这次的事情,不管与她有没有关系,我都会算在她头上。” 反正,她除了唐婉这个敌人之外,似乎也没有别人了,不如让她早就把唐婉给结果了。 “你先别急啊,我总觉得唐婉背后还有人,先把她背后的人钓出来再说啊。”顾琛觉得,唐婉背后人应当很强,而且,这个女人人际关系似乎很复杂,她连苗疆女都认得,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背地里干过一些出卖国家的事情。 若是有,那么不把她后面的那些人揪出来,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沁娘翻了个白眼:“你想钓人家背后的人,可人家却想睡你,你让她睡吗?” 顾琛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抬手抚上她的脸道:“我若让她睡了,那你岂不是要休了我?我怎么可能给你这样的机会,沁儿,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可是,你不给她点甜头,她是不会对你放松警惕的呢!”沁娘伸手在他胸前抠了抠,抬脸看着他,“所以,你要用美男计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我顾琛需要出卖色相来获取情报吗?” 沁娘白了他一眼:“可是你娶了她啊?你要不出卖色相,有本事你不娶她也能得偿所愿。” 顾琛被她一堵,好半天没说出半个字来,末了,他才吐出一句:“我娶她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沁儿,你以为一夜之间让你父兄入狱这是我一个人能做成的事情吗?唐婉她也有这本事,我就怕她再捏造证据对你们杨家出手,所以我才娶了她进门,我原想着娶进门以后可以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近监视,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我……” 顾琛真是一言难尽。 唐婉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难对付了,他最开始真是低估了她,还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撑控之中,没曾想,她竟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教唆别人把他的孩子给滑掉了。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懊恼的一件事情了吧。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是我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所以才让她干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虽然大部分都没有成功,可就成功了一件,也足够令他终身悔恨的了。 “算了,都过去了。”沁娘见他真内疚了,也不好死揪着不放,毕竟,这个男人是她下定决心要过一辈子的男人,总是纠结于过去,陷入往事而过法自拔,最终只能令两个人都难过。 既然已经重活了一世,她自然知道一切都向前看,这一世,不管能不能改变命运,她都要试一下。 “你上次不是问我何时下雨吗?明日便会有一场暴雨,你想做什么?”沁娘觉得这样的沉闷气氛实在有些令人难受,便强行转移了话题,“不会又大老远的拉着我跑到宝灵寺去看热闹吧?” 顾琛见她不再纠结,心里那口气总算是松掉了一点,道:“自然不是,明日的暴雨是那日宝灵寺的后续,陵王被押进京以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听到有关于如何处置他的消息,不是吗?” 沁娘点了点头,她还在奇怪,为何一个区区的亲王野心都已经暴露了,为何迟迟不处置。 “圣上不是不想处置陵王,事实上,圣上也有他的顾虑,毕竟,当年有个传言,说皇位原本是应当传给陵王的,只因他年纪尚小,让当今的圣上暂时替他做几年皇帝,等他到了年纪再传位于他,所以,若没有天怒人怨的事情发生,圣上若是因为他私藏了个外室子便处置了他,难免会给世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沁娘双目微瞠,原来还有这样的传言。 看来,这么多年来,圣上明知陵王有野心,也防着他,却也从来就不敢太过于严厉的处置于他,就是为了怕那些老臣诟病,说他得位不正,心思不纯,急于铲除陵王这个威胁着他皇位的人。 这时,秋桃挑帘进来:“小姐,要用膳吗?” 沁娘看了看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才惊觉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传膳吧,顺便看看秋雪回来了没有。” 秋桃应了一声,下去吩咐下面的人传膳了,刚安排完,秋雪便回来了。 “小姐,奴婢回来了。”秋雪挑帘进屋,看了一眼顾琛,冲他淡淡的行了个礼,然后看向沁娘道,“承安候已经回府了,据说皇太后亲自下了懿旨,要给明华郡主和荣三公子赐婚,那明华郡主吓得当场便昏了过去,醒来后要死要活的闹着不嫁,很是凄惨。” 沁娘闻言并没有半分吃惊的样子,她关心的是承安候府中另外一件事情。 秋雪猜透了她的心思,紧接着又说道:“至于那个沐三小姐,她那生母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的事情,哭着闹着要见女儿,总之,现在承安候府可热闹了,承安候说,她若再闹,就直接让三小姐暴毙。” 沁娘挑眉。 第二百九十三章 脑回路清奇 意料之中,沁娘也没有多诧异,这承安候本就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在能够捂住这件丑事的情况下,他自然是不愿意让沐知琪去死的。 只不过,沐知琪那个生母要是不识大体,非要闹得人尽皆知,那么他也只能下手不留情了。 毕竟,一个女儿跟一个偌大的家族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这件事情你让人盯着点,别闹出去就行,不然,等到阿念嫁到杨家,杨家也会跟着受牵连,就不好了。”沁娘嘱咐了一句,“旁的,就是人家的家事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是,奴婢知道的。”秋雪办事情一向稳妥,沁娘也不需要多操心什么,等到秋雪把该汇报的事情汇报完了,便让她退下了。 用完膳后,顾琛便直接留在了沁园。 翌日,如沁娘说料的那般,一大早便开始下雨,待到快中午的时候,还打起了雷。 宫里传出消息,说陵王的事情圣上已经有了决断。 “你知道皇帝今日会发落陵王?”沁娘缠着顾琛问。 “他原本还在犹豫,可是钦天监的人今日在大殿上说陵王做的事情已触怒了上天,而且,就在刚才,那道惊雷劈坏了宗庙的祠堂,圣上觉得钦天监所说在理,于是便将陵王贬了到了预洲,即日马上出发,至于他那个外室的儿子,入了奴籍,被卖往北地,想来也是九死一生,陵王就是再想翻身,也没有机会了。”顾琛淡淡的说道。 “居然没杀他,还真是幸运。”沁娘叹道,“这皇帝还真是妇仁之仁,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今日留了陵王一命,他日他若有机会,便会反扑。” 像这样的事情,史书上记载得还少吗? “皇帝也是怕被人说啊,所以才不得已留了他一条命,但是他那条命到了预洲以后,还能不能活着,就是一回事了,还有他那个儿子,想来人还没送往北地,半道上就能出现无数的意外,皇帝明着是放过了他们,可暗地里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自古帝王都不会是仁慈的,今日不杀,以后也会杀。 端看他要让对方怎么死罢了。 “陵王一倒,那么太子不是再无劲敌了?”沁娘挑了挑眉,“你这算不算帮了太子一个大忙?” 她可记得,顾琛对太子可没什么好脸色。 “太子也得意不了几天了,你以为陵王吃了栽了,他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对方得了便宜么?”顾琛扯了扯唇角,一脸嘲讽的笑道,“你且等着看吧,还有得热闹看呢!” 沁娘想,只要不殃及杨家,这些个神仙打架打死了都不关她的事。 就在这时,门房跑进来报:“少夫人,门外有人找。” 沁娘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大雨,挑眉看向门房婆子:“这般大的雨,谁会来找我?” 那婆子恭敬的说道:“她自己说,她是沐家的人,看年纪,应当不是沐家的小姐。” 沁娘眼眸闪过一丝诧异,这沐家与她关系不错没错,可也犯不着这么大的雨跑来找她吧? 难不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是谁? 不是沐家的小姐,难不成是承安候夫人? 除了她之外,沁娘也的确是想不到其她人了,毕竟,她与沐家的其她夫人也不熟。 “你让她到偏厅等我。”沁娘起身,进屋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去了偏厅。 既然是招待女客,那么顾琛也不方便接待,便一个人去了书房。 沁娘进了偏厅,便看到一个年纪三十上下的女人坐在那里,她穿了一袭绣满了海棠花的绿色外衫,面若桃花,口如含朱丹,头上叉了一枝玉碟珠花,衬得整个张脸宛若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她一看到沁娘,便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冲她行了个半礼:“顾少夫人。” 按理说她长沁娘一辈,与沁娘相见是不必行礼的,但因着有事相求,所以见面先矮上三分,她这一行礼,沁娘顿时心里便更怪异了。 “不知这位夫人?”沁娘不认得她,但见她的面容有些似曾相识,心下大概也猜出她的身份了,只不过还是多此一问。 “妾身是沐知琪的生母,洪氏。”洪氏落座后,丫鬟给沁娘添上一杯茶后,便退了出去,整个偏厅就剩她们二人了,洪氏坐回椅子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沁娘。 沁娘也不急,对方一说她是沐知琪的生母她便大概猜到她来这里要做什么了。 但既然对方有求上门,她便等着对方自己开口。 洪氏喝了半盅茶水以后,等了半天也没见沁娘主动问起她来此处的目的,实在熬不住,便开口了:“听说顾少夫人与沐家的两位姑娘关系都不错,妾身今日斗胆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沁娘挑了挑眉,并未接话。 洪氏便自顾自的又说道:“昨日发生的事情,顾少夫人也是当事人之一,想必比我要清楚。” 沁娘拨了拨飘在上面的茶叶沫,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这件事情只要你们沐府上下没有人往外透,想来日后也不会传出去,不知道洪姨娘来求我做甚?” 这说起来都是沐家的内部的事情,她一个外人能有什么能耐插手? 这洪氏冒着大雨跑到这里来求她,也求得新鲜。 “候爷说,要把琪儿送到庙里去做姑子,可是,她才十四岁,她要是被送到了庙里,那这辈子就完了,顾少夫人,我知道你与沐家交好,阿念也即将嫁入杨家成为你嫂子,可是,日后若是让人知道沐家有一个被送到庙里做姑子的女儿,沐家的公子们倒无所谓,可是那些姑娘的名声难免会受到牵连,就连嫁入杨家的阿念也会被连累,你忍心看到事情变成这样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洪氏说着,用帕子掖了掖眼角,一副心痛欲绝的样子看着她。 沁娘:“……” 她只觉得这个洪氏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这是她忍不忍心的样子吗? 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外人,不忍心又能如何? 难不成,她还想让她杨沁颜去替这个杀人罪? 沁娘这个念头刚落下,就见洪氏从椅子上起身,噗通一下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袖子哭着哀求道:“顾少夫人,那杀班主死的时候,身上的凶器是你的发簪,若是你承认人是你杀的,想必候爷也不会坚持要把琪儿送到庙里去的,你如今已经嫁给顾二公子了,而且顾家也不为官,这件事情也不会传扬出去,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琪儿就不一样了,她还云英未嫁,府中还有众多的姐妹,一旦她名声有碍,牵连众大,你就看在你与沐家交好的份上……” 后面的话她便没有再说下去,但沁娘已经听明白了。 敢情这位洪姨娘当真是来劝她顶锅的! 洪氏见沁娘不说话,以为她已经在考虑了,不由得又加大了卖惨的演技,哭得浑身一颤一颤的:“顾少夫人,您府中并无姐妹,嫁的又是商人,这对夫家的前程什么的也并无影响,相信顾少也不会把你送到庄子或者庙里什么的,只要这件事情传不出去,于你基本上没有任何影响,你只要应承了这件事情,便可以救下沐家上下那么多姑娘的名声,也能全了你与沐家的情谊,何乐而不为啊?” 沁娘垂眸看着跪在她脚边的女人,眼眸划过一抹冷光,抿着唇,不说话。 “顾少夫人,你与阿念这般交好,阿心还未相看,你忍心日后别人一提起沐家,就说起沐家还有一个被送到庙里做姑子的女儿吗?即便是这件事情瞒得再紧,但是只要候爷将人罚了,外人总会有诸多的猜测,他们会怀疑沐家的姑娘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守妇德的事情,于其她人总归是不好的,你与沐家姐妹交情这般好,你忍心毁了她们吗?” 洪氏说着,伏在地上把头磕得“咚咚”向,就差没磕出血来了。 沁娘实在不耐烦看着这么个莫名奇妙的女人在这里哭哭啼啼的,而且脑子明显还有问题,她也懒得与她费唇舌,直接扬声冲着外面喊道:“来人,送客!” 洪氏一听,原本哭得连绵不绝的声音突然就顿住了,她抬起满脸泪横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顾少夫人……” 沁娘连看都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她径自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拂了拂袖子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对着挑帘进来的秋雪道:“好生把洪姨娘送回承安候府去,别把人给淋坏了,回头该说是我顾家把人给折磨病了。” “是。”秋雪在外面听了半天,早就忍不住了,这会儿见沁娘下了令了,顿时便来了精神。 “不,你不能赶我走,顾少夫人,我话还没说完呢!”洪氏看着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的秋雪,一步步的往后退,企图懒在这里继续撒泼打滚。 但是,她一个内宅里养尊处优的女人又怎么会是秋雪的对手?三两下便被秋雪给抡住胳膊,强行的拽了出去。 “顾少夫人,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见死不救,以后沐家一定会记恨你的,说到底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你,你怎么能惹了麻烦又不善后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起送走 洪氏还要再说什么,直接就被秋雪给捂住了嘴,强行拖拽了出去。 沁娘让她把人送回承安候府,她自然明白沁娘的意思。 所以,她当真把人强行拖上了马车,送到了承安候府里面,当着承安候夫人的面,直接把人交给了她。 承安候夫人开始不明所以,秋雪只说了一句“我家小姐说了,洪姨娘思女心切,得了疯症,夫人您可得把人看好了,免得她再跑出去乱说话,坏了沐家的名声”,便转身离开了。 承安候夫人是何等聪明的人? 她看了看洪氏的脸色,再仔细品味了一番秋雪的话,便明白发生什么了。 晚些时候,等到承安候下了朝,从宫里出来回到府中,她便将这件事情与他说了。 承安候一听,那洪氏居然跑到顾家去找沁娘求情去了,想来不用猜也知道洪氏都说了什么,顿时脸色便沉了下来。 当天晚上承安候便把府里的几个兄弟都唤到了书房里头,眸色淡淡的环顾了在坐的几个弟弟一圈,道:“若是你们觉得我这个家主当得太过严苛的话,可以分家。” 噹~ 承安候突如其来的一句分家,把在坐的几个兄弟都吓了一大跳,手上的茶盅差一点没摔地上去。 良久,老二沐仲才试探性的问:“大哥何出此言?好好的为何要分家?” 承安候锐利的眸子朝他身上扫射过去,沐仲只觉得被自家大哥看得浑身一阵冰凉,他虽然资质愚钝,但光凭这一眼,他有预感,事情百分之八十出在他身上。 顿时,沐仲心里更慌了,因为,最近府上出得最大的一件事情,可不就在他这一房么?若是承安候在这个时候选择舍弃他们二房,保全沐家的名声,那么他以后在这京城还怎么活? 没有了沐家的庇护,京城里哪个还认得他沐仲? 想到这里,沐仲顿时就慌了起来,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僵硬了。 “今天你那位洪姨娘跑到人家顾家去找顾二少夫人求情,让她给琪儿顶罪,这样琪儿就不必被送往庙里了,与她也并无任何损失,杀家班已连夜离开了京城,以后这件事情也再无人提起,她盘算着,让顾二少夫人亲自来向我说这件事情,好全了沐家跟杨家的姻亲之谊。”承安候慢不经心的拨弄着茶盅里的茶叶,声音不稳不徐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类似于“今天天气不错啊”之类的话一般。 可是,沐仲却听得浑身有如置身于冰窖之中,冷得他浑身都不由得抖了起来。 “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太过于严苛了,所以让二弟对我有了意见,以至于都求到外人面前了,我想,既然这样,那不如分家算了,日后你房中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单凭你自己作主,不必顾忌沐家的名声,也不必征求我的意见。” 承安候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可却听得在坐的几个兄弟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他们虽然不是长子,但靠着承家候的庇护,在京城里行事多少别人都会给承安候府面子,就算什么都不干,承安候也能养着这若大的一家子。 可若是分了家,光凭他们非嫡非长的身份,又能分得到沐家多少财产?又如何养得了那么大一家子? 远的不说,就说近了,他们的儿女,日后又如何去寻一门好亲事? 所以,一想到要分家,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头给摇断了,因此,一个个看着老二的目光都充满了谴责。 沐仲心里也慌啊,事情出在他二房,而且,洪氏擅自出府去找沁娘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若他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大哥,我回去以后一定会好好管家后院里的女人,若是她再做出此等出格的事情,我便将她给休了。”沐仲信誓旦旦的说道。 承安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他就知道,他这位二弟哪里有能耐约束住内宅的那些个女人? 若是放任他再有下次,承安候府的脸都不知道被他们丢到哪去了,当即,他放下茶盅,扔下一句:“我看二弟这个女人的确是病得厉害,不如一道送走吧,免得日后再给候府惹出什么乱子来。” 说罢,他也不去看在坐的几个人的脸色,甩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 第二天,雨停了,沐知心跑到顾家去找沁娘品茶的时候便说起了此事。 “你是没瞧见,那洪氏听说她也要一并被送走的时候,场面那叫一个乱。”沐知心咂了咂舌,心里一阵唏嘘。 她完全没想到那个洪氏居然蠢成这样,自己女儿做出那等事情还敢跑来要求别人替她顶罪,口口声声还拿她们沐家姐妹做伐子,她到底哪来的脸? “送走了也好,像这样的,留下来终究是个祸患。”沁娘一向信奉一条准则,那就是娶妻得取贤,后宅不宁,那么那个家族也不可能走得远,一旦有隐患就得及时的斩除,否则,妇仁之仁最终只能害了自己。 承安候能有今天,绝对不是单凭祖上的荫封这么简单的,沐家能在这京城里扎得如此的结实,也绝非全是些没脑子的人。 必要的时候,该舍弃的不舍弃,回头必给家族招祸。 这也是她特地交待秋雪把人亲手送到承安候夫人面前的原因,相信以承安候夫的聪慧一定能猜得出其中的关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个洪氏不仅眼界狭窄,而且手段极不入流,一看她就不是一个能消停的人,若是不把她一道送走,她早晚还得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惹出别的麻烦来。 到时候累及了承安候府,也会累及作为姻亲的杨家。 “二叔当初也不知道看上她什么,除了长得漂亮些之外,她也不知道到底哪点上得了台面,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穿得人模人样的,骨子里却跟那些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但是沐仲这个人耳根子软,又怜香惜玉,只要在他面前哭一哭他的心就软完了。 “算了,人都送走了,你们候府也清净了,就别为这些人生气了。”沁娘看着她跟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般,不时的挥舞着小爪子,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 “沁姐姐,你不生气就好,我还怕你因为洪姨娘的事情而跟我们生了嫌隙呢!”沐知心也是昨夜才知道洪姨娘冒着雨跑来这里搞了这么一出,她也是真的怕沁娘会因此而对沐家生出什么想法来。 所以她一大早的便过来了。 “区区一个小妾,怎么能代表得了你们整个承安候沐家,你想什么呢?”沁娘没好气的在她脸上拍了一下。 沐知心见她当真没有要生气和计较的意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沁姐姐,我听说那明华郡主自打被太后赐婚给了荣威后,便天天在府里闹得要死要活的,她说她宁可做姑子也不愿意嫁给荣威,把长公主气得,都快要把她给打死了。”沐知心挨着沁娘,跟她聊起了八卦,“你说长公主平日里多宠她这个女儿啊,这次竟然舍得动手打她,看来当真是动了怒了。” 沁娘伸手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没好气的提醒道:“你以为她是真的舍得打她的宝贝女儿啊?人家那还是打给你们看的。” 据她所知,长公主对她的这个女儿可不是一般的宠,要不然,这明华郡主也不能养成这般娇纵的性子,而且,以明华郡主小小年纪便这般恶毒的心性,怕是也受了她那个长公主母亲的不少影响吧。 “婚都赐了,她还打给我们看干什么?”沐知心饶是聪明绝顶,这会儿也有点懵,“难不成,她还能指望我们去给他求情免了这桩婚事不成?” 沐家巴不得把明华郡主跟荣威凑成一对呢,一个恶毒,一个风流心思不正,配一双,正好,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余生相互残杀便好。 “明华郡主之所以落得现在这般下场,是因为你父亲进宫跟皇帝告状了,所以,她现在打得越狠,心里便对你们沐家有多恨,你们可要小心了。”沁娘觉得她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下。 毕竟,这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善类。 她身份尊贵,驸马又是钦天监监正,虽然品级不高,但对皇帝的影响力却颇大。 历朝历代,没有哪一个皇帝不信任钦天监的,当初,不就是因为钦天监的一句话,才让杨元海从一个工部侍郎升任了工部尚书的职位吗? 可见,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钦天监。 “我回去以后一定跟父亲说。”沐知心赖在沁园中缠着沁娘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沐知心刚走,顾琛便挑帘进屋,沁娘看了她一眼:“今日怎么这般早,平日里你不都在外面忙着你的生意的么?” 顾琛坐到她身边,扬着眉跟她说:“兵部丢失的那批兵器找着了。” 沁娘诧异的看着他,张了张嘴道:“怎么找到的?在哪找到的?谁藏的?”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生怕顾琛又要在她面前卖棺子。 第二百九十五章 弹劾 顾琛睨着她,勾了勾唇道:“夫人想要知道,不应该表示点什么吗?” 沁娘呆愣的看了他半晌,完全没有捕捉到他话里的暗示,只觉得这人又要开妈卖关子了,当即便夺了他手中的杯子,“我可不如唐二娘那般有钱,想要贿赂,你怕是找错人了。” 开玩笑,她不过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就张口要好处,这商人褥羊毛的习惯还当真是褥得顺手得很,都褥到自家夫人身上了,她可不是唐婉,要好处,没有。 顾琛见她一副一言不合就准备要赶人的模样,顿时不由得气笑了:“我是那个意思吗?” 他这夫人是在这跟他装傻呢还是真傻?常人这般暗示,不都能听明白吗?怎么她就想到钱上面去了? 他顾琛差她那点钱吗? “那你什么意思?”沁娘皱着眉头看他,脸上赤果果的写着“直说有话直放”几个大字,搞得顾琛顿时没有调侃她的意思,便直接给她说了。 “行吧,我给你说,那兵器是在太子名下的一处宅子里发现的,据说昨天夜里有一伙盗匪潜入了京城,巡城营的人为了捉盗匪而冲进了那个空置的宅子,由此发现了那批兵器,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住,作为巡城御史,你大哥自是据实上奏,听说早朝的时候引来了无数人的朝臣的弹劾。”顾琛说着,嘴角扯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沁娘猜疑的看着他:“就那么凑巧,被我大哥给发现了?” 这件事情看起来好像是顺理成章 ,可仔细一琢磨就能品出些味道来了,陵王刚刚倒台,这兵器就被找着了,而且还是在太子的宅子里找着的。 即便那是个空置的宅子,平日里也没人去住,可终归是太子名下的产业,在他的地盘上,发现了失窍的兵器,即便他自己喊冤枉,怕是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我怎么有一种我大哥被人当了一回枪使的感觉?”沁娘蹙了蹙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太子是如何应对的?” 顾琛睨了她一眼:“你这是关心太子?还是关心朝中大事?” 沁娘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那是关心我哥,无缘无故的被扯入了这种内斗中,怎么看也不算是好事,这日后太子若是要反攻,岂不是会抓着这一点将我杨家给拖下水吗?” 杨家可是纯臣,向来不站队不参与党争,太子跟陵王斗得如火如荼的,可难免会有小鬼遭殃的。 顾琛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的眼神,断定她没有说谎,心里的那股酸味这才淡了一些,说道:“当初兵器丢失的事情本是交给太子负责的,可如今兵器在他自己的宅子里被人发现了,他难免就有了监守自盗的嫌疑,太子很聪明的没有辩驳,要求三司会审。” 沁娘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么做是最聪明了。 这个时候皇帝想必在气头上,如果他一未的推托责任,倒显得自己没有担当了,所以,他并没有辩解。 “他这个太子当了这么多年了,皇帝对他的信任还是有的,他只要认错态度良好,皇帝自然不会当场就责罚于他,这件事情还要查,只有证据确凿了才能定他的罪,所以,太子还有脱身的机会。” 早朝后事情都传开了,这件事情只要皇帝还肯给太子时间与机会,他总会有翻身的机会的。 太子如何沁娘并不关心,她在意的是,这兵器是杨鸿发现的,怕是到时候太子翻身的时候,要拿这件事情逼着杨家站队,就麻烦了。 “算了,不管他们了,只要不犯到我头上,我管他们打成什么样啊。”沁娘甩了甩手,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你那连弩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这两天已经在弄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老往城外跑。”顾琛夺过她吃过一口的糕点往自己嘴里塞,“圣上被户部尚书哭穷哭怕了,所以这件事情他也不过是知道了而已,其余的事情不敢插手,生怕我管他要银子。”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只要过了明路,便都由他来督办了。 “这位圣上,还真是史上最穷的圣上。”沁娘撇了撇嘴,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扭头朝顾琛瞪了一眼,见对方吃得一脸的享受,完全没觉得吃她吃剩下的有什么不妥,顿时便没了脾气。 她重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然后又被抢走了,要是偶尔为之也便罢了,可接二连三这样,沁娘便绷不住了。 “我说你要吃不会自己拿啊?就在你手边上呢!干嘛非得抢我吃过的!”沁娘瞪眼道。 她的口水就那般好吃?非得抢她咬过的? “我觉得你吃过的比较香。”顾琛脸立马顺杆爬,“这糕点之前送到书房我吃过,但觉得不好吃,可一看你吃那么香,我就觉得可能你吃的跟我说的不是同一个味儿。”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同一个厨子做出来的东西,哪里有什么不一样! “再说了,夫人的口水,我都不嫌弃,你还嫌弃为夫不成?”顾琛说着,又从她手里夺过一块,扔到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一脸享受的说道,“嗯,好吃。” 沁娘无语:“我看你是饿了吧?”什么好吃,鬼扯呢! 不过,她也懒得理他。 顾琛现在就这样,给他就颜色他就能开染房,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给他点台阶他就能蹿得老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已经快麻木了。 “我是饿了,看见夫人我就更饿了。”顾琛说着,扔掉糕点整个人便凑了过来。 沁娘:“……” 脸色一阵爆红。 这特么的,一逮着机会就耍流氓,也是够了。 “顾琛,你正经点!”沁娘眼见着越凑越近的俊脸,脸上一阵羞恼,手下意识的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开了。 顾琛见再逗就真要生气了,便见好就收了坐了回去,重新拿起她那只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洪氏母女被送走了,承安候府总算是清静了,杨家这几日都在忙着迎娶的事宜,沁娘自是一有空就回娘家帮忙,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杨府多年未曾添新人了,府的的宅子有些地方也需要修缮一番,这件事情从年前就开始了,到这个时候也快完工了,沁娘一回杨家就看到了一番新气象,顿时一阵通体舒畅。 “娘,看来以后总算有人能帮你了。”沁娘看着那刚布置好的新人院落,心里一阵感慨,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娶上沐知念,而且,她的大嫂,再也不是文静姝了,以后杨家,再也不会因为一个妇人而搅得天翻地覆了。 “说什么帮我啊?娘以后就能放心的出去跟老姐妹们喝茶下棋了,至于这府中的事情,就全交给你嫂子好了,我可不想再管了。”陆氏一副即将可以撂挑子的畅快模样,眼中满是期待又兴奋的光。 嗯,儿媳进门以后,她可以把内宅中的事情全交由儿媳打理,她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出去跟老姐妹们玩,她也好好享受一下贵太太的生活。 沁娘一阵无语,光看她那张副她就知道自己娘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自打她嫁入杨家以后,也管了二十多年的家了,也是该好好的歇会儿了。 “您可别撂得太快,当心把新进门的嫂子给吓跑了。”沁娘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挽着陆氏的手,径自到新人院中逛了起来。 那些负责最后修缮任务的工人们全然不知,还在那里兴志勃勃的聊着刚刚听来的八卦。 “你听说了没有?这杨家的小姐据说下嫁给了一个商贾之后心有不甘,又勾搭了一个戏子,就在前几日,她与那戏子还在承安候沐家勾勾搭搭的,竟被沐家三小姐发现了,后来,那戏子竟莫名奇妙的死了,而那三小姐也被悄悄的送走了。”一个工人压低嗓门说道。 “是不是真的啊?你从哪听来的?”另一个人问。 “嗨,这种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承安候府虽下了封口令,但只要有活人,自然会传出风声来,不信,你们自去打听打听,那沐三小姐这会儿是不是已经被送走了,不仅是她,就连她老娘都跟着一道被送走了,这才叫永绝后患。” 其余几个闻言,皆是倒抽了口冷气。 几颗脑袋凑得很近,声音虽然极力的压低,可这会儿除去他们敲敲打打的声音外,就剩他们说话的声音了。 院子又空旷,声音自然就显得越发的清晰而明亮了。 沁娘跟陆氏自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二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那有几分相似的两张脸上,同时显现一抹黑沉之气。 处理沐知琪的事情,当时只有沐家几个人跟她在场,这些个工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还把事情传成这样! 她什么时候与戏子勾勾搭搭了? “那沐家三小姐母子俩都被送走了,那么那个戏子是如何死的,你们还猜不出来?”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又意有所指的说道。 众人恍然大悟般的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这豪门里的隐私,大多不过如此了,真是没想到啊,这杨家小姐竟然这般轻狂。 第二百九十六章 流言 沁娘还未曾有动作,陆氏却已经忍不了了,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嫁出去还不到半年,这些个人便屡屡造谣,倘若是他们杨家高攀了对方也就算了,可顾琛说到底并没有功名在身,便总是这般让人抵毁,这让她怎么能忍? “你们给我住口!”陆氏猛然出声喝斥道。 众人骤然噤声! 随即齐唰唰地扭过头来,看向杨家母女,顿时脸色一阵煞白。 他们刚才聊得投入,压根没发现这院子里有人进来了,没想到还被当事人听了个正着,这下子,他们怕是要被灭口了…… 几个人额上瞬间滑下一层冷汗,随即齐齐的跪在地上,哭丧着脸求道:“求夫人和小姐饿命~” 陆氏怒气腾腾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沉声问:“你们到底听谁说的?无凭无据的便这般毁我女儿的名誉,就不怕我把你们扭送到京兆尹府?” 几个人一听,顿时抖成一团,缩在地上颤颤微微的开始七嘴八舌的求饶。 “杨夫人饶命,小的们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人说是从承安候府听说的,而且亲眼所见,现在京城到处都在传,也不是小的一个人这般说的,求杨夫人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是啊,杨夫人,我们几个就是纯属好奇八卦了几句,没有别的意思,那些事情我们也是听来的。” 几个人说着,连连朝着地上磕头,一个磕得比一个响,生怕磕轻了就要把他们拖下去灭口一般。 沁娘眉眼沉静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寻了张石凳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道:“你们说,是承安候府传出来的?” 那几个面面相觑,最初开始说话的那个人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的,告诉我的那个人说,承安候府有人亲眼看见了,生怕被灭了口,这才传出来的。” 如今大家都知道了,便不会只灭一个人的口了。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但也是个蠢办法! 沁娘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人:“可是,那日在承安候府,知道这件事情的下人都不会超过三个,剩下的全是候府的主子,相信他们自己也不会乱传,那么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听谁说的?” 那天除了沐家的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内幕,就算是最初看到杀班主死的模样,也只有沐知念姐妹二人的两个贴身丫鬟瞧见了,之后的事情,连那两个丫鬟也被支开了。 她相信能够跟在沐家两位嫡出的小姐身边的下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不会做出任何卖主的事情,更加不会是多嘴多舌乱传谣的人。 那么,这些个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小的也不知道啊,杨小姐,那个巷子子口卖烧饼的老王说的,您可以去问问他,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小的这也是去买烧饼听了那么一耳朵才知道的。”那人瑟瑟发抖的说道。 沁娘眉眼沉沉的盯着那几个人看了一眼,没说话,陆氏气得鼻子都快要冒烟了:“让你们来是来干活的,不是让你们来嚼舌根的,既然不清楚,你们刚才还说得那么起劲儿,知不知道造谣也是可以被送官的?” 那几个人一听,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 他们都是些本份的小老百姓,哪里知道那么多?不过是图一时嘴快,闲暇之余说着玩罢了,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这下子,一听要被送官,几个人吓得面无人色,只差没把头给磕断了。 “夫人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氏铁青着脸,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跪在地上的这几个人早就被凌迟了。 沁娘摩挲着腕上的镯子,若有所思。 几母女俩都不说话,那几个人只能不停的磕头,只短短的几息间,那地上便快要被他们磕出个洞来,头上都渗出血来了,混合着汗水,很快就糊了一脸,看起来煞是骇人。 “行了,你们滚吧!日后不要再来我们杨府了。”陆氏瞧着心烦,挥手将人给打发了。 几个人一听,如蒙大赦,连声道谢,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也不敢提工钱的事情。 生怕再多说一句,回头就真要把他们扭送到官府去。 比起被送官,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杨家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在他们出门的时候,陆氏还是让把工钱结给他们了,免得日后又要出去说嘴,说他们杨家欠了工钱不给。 待那些人都打发走了之后,沁娘才挽着陆氏的胳膊安抚道:“好了,娘,您就别气了,跟那些人生气不值当。” 陆氏怎么能不气?好好的女儿嫁出去都不到半年,这谣言都被传了几回了? 这得亏了她嫁的不是官宦人家,这要是,还不得影响仕途或者被御史台那几个老家伙给弹劾到圣上面前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沐家的三小姐怎么又跟你扯上了关系?”这会儿没人了,陆氏才拉着沁娘问。 这谣言总有个起因吧,总不能无缘无故的这般传吧? 那些人说的也许跟事实有出入,但谣言最开始,一定是半真半假的,那个戏班子死了一个戏子的事情一定是真的,沐三小姐被送走了也一定确有其事,但其中真相,那些个人不知道便会以讹传讹了。 “娘,这件事情是沐家的阴私,我本不该乱说的,可现如今事实已被传成了这般,我恐怕也不得不去趟承安候府商议一下这件事情,详细的回头我再跟您说。”沁娘也来不及多解释了,她几天没出门,竟不知道街上竟已传成这般了。 秋雪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都很惊讶:“小姐,我天天在外面行走,昨儿个还没听说这回事儿呢!” 沁娘眉眉一沉,昨儿个还没传出来,那么便是一夜之间传成这样的。 “你速去外面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京城里都这般传。”沁娘沉声道。 秋雪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了。 秋桃陪着沁娘上了马车,飞快的朝着承安候府驶去。 “小姐,事情传成这般,若是要正名,少不得要承安候府出来说句公道话,可这事情涉及到承安候府的阴私,他们若是将真相公布出来了,会影响他们候府的名声,若是不公布,那么事情就任由这般传下去,毁的又是小姐的名声,你说,这左右都不好。”秋桃想了想,“我不管是坏了小姐的名声还是承安候府的名声,势必都会影响到大公子和杨家的名声。” 两家如今已是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显而易见。 “那个传谣的人又岂会不知其中关键?所以才会将事情传成这般的。”沁娘扯了扯唇角,“这幕后散布谣言的人当真是好手段,左右都会毁了沐杨两家的关系。” 秋桃看着自家仍旧气定神闲的小姐,心里略有些担忧的想,若是沐家为了保全自家的名声,选择委屈自家小姐怎么办? 一个赫威名的候府,一个微不足道的商贾妇人,得失如此明显,这换了谁都知道该如何取舍。 “你急什么?等秋雪回来后,我们再问问沐家准备如何处理,再作下一步打算也不迟。”沁娘瞧着她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顿时不由得伸手在她鼓起的腮邦子上捏了一把,“我相信沐家不是那种人。” 那是她亲手给杨家挑的姻亲,可不能这般品德低下。 如若那样,那么趁着如今沐知念人还没过门,立即毁婚便是。 沐家今日能舍了她,他日也能舍了杨家,那么日后杨家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既然小姐这般说了,那么奴婢也相信。”秋桃说着,眼睛里倏地绽放出一抹坚定的光。 主仆二人说话间,承安候府已经到了。 门房见自然是认得秋桃的,立马着人去通报去了。 须臾后,沐知念便亲自到仪门处来迎沁娘,嘴里还亲切的唤着:“沁儿,你这般匆匆赶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要不然,也不会事先不打招呼的就直接过来了。 沁娘一向是个知礼的人,断不会做这种不打招呼便登门的事情,想来一定是有急事。 “你爹娘在吗?我有件事情,的确是需要与他们商议。”沁娘下了马车,也不跟她客套了,直接便说出了来意,“你们沐家若不是出了奸细,那便是被人给算计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需他们亲自来主持。” 沐知念这些天一直闷在家里备嫁,外面的事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这会儿一听说府里出了奸细,心头顿时一凛,脸上立马显出一抹凝重,也不敢多耽误,便引着沁娘去了主院。 “我爹去了宫里,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你先进院里与我娘慢慢说吧。”沐知念在前头引路,一边引一边往沁娘身边看了一眼,“你身边那个会武功的丫头呢?” 沁娘出门一向喜欢带着秋雪和秋桃两个人,如今只有秋桃一个,她顿时便觉得事情有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心顿时便提了起来。 “她一会儿就过来,我跟秋桃先过来与你们提个醒,免得一会儿你们听了先乱了阵脚。”沁娘看了一眼四周,人多眼杂的,也不便多说什么。 沐知念也没有多问,遣人去请沐夫人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应对 沁娘随着沐知念到了主院,客厅里刚落座,下人奉上茶水和点心,沐夫人便来了。 随后,秋雪也回来了。 沐夫人听闻沁娘突然间造访,心下正纳闷,显然她也知道沁娘是个行事有度的人,不会无端端的这般杀上门来,想来是出了什么事。 两方见完礼后,沁娘便开口道:“既然沐夫人来了,那么我便不卖棺子了。” 沁娘将早上在杨府听到的谣言简单的跟沐家母女说了一遍,然后看向出去打探了一番的秋雪问:“你出去转了一圈,外间是否也到处有着这样的传言?” 秋雪一听,顿时便愤懑了:“不止呢!小姐,沐夫人,奴婢刚刚上街上转了一圈,现在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他们都说我家小姐如此水性杨花,也不知道养了多少个像杀班主这样的戏子,说什么高门低嫁果然是有所图的,想来我家小姐想要做女人中的风流客也不算什么大事,顾公子左右不过是个商人,他又能耐我家小姐如何?我家小姐好歹也是尚书的千金,那顾公子还能与官斗不成?” 秋雪滔滔不绝的说了许多,沐家母女二人与沁娘越听脸色便越黑。 最后,沐夫人一掌拍在案几上,怒道:“究竟是何人传出来的?实在是太不像样了!” 她这些天也是天天在家里张罗着女儿出嫁的事宜,没功夫去听坊间的那些传间,真是没想到,那杀班主杀亡的事情这么快就传了出去,而且还被成传成了这样。 沁娘若是落了个风流的名声,日后沐知念就是嫁入了杨府,少不得也要被拖带上风流的名声。 不管是出于与杨家的私交还是沐家的名声考虑,他们都不能放任事情如此的谣传下去。 “娘,那日的事情明明只有我们自家人在场,就算是下人,也就我跟心儿的贴身大丫鬟二人看到了一点点,但她们并不清楚事实的真相,应当也不会乱传,你说这件事情究竟是谁传出去的?”沐知念蹙了蹙眉道。 “先不管谁传出去的,目前首要的事情是要先把谣言给扼制住。”沐夫人脸色阴沉的道,“让人去把那两个丫鬟叫进来,我要亲自问问她们到底知道多少,有没有往外传。” 虽然她不愿意去怀疑那两个丫鬟,毕竟是家生子,而且还是从小跟着沐知念和沐知心一起长大的,她们这般做无异于在给自己找死。 但凡是个聪明的,就不会这般做。 但是,若不是她们,也断不会是沐家自己人,毕竟,这关于沐家的名声。 “娘,如今杀家班已经离开了京城,而三妹妹也被送走了,单凭这两点,我们沐家就是说成了朵花,怕是也没人会相信吧?”沐知念心思千回百转,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好的说辞来既能遮盖家丑,又能给沁娘洗白,所以,也是犯了难。 “具体等你爹回来拿个主意吧,看看是不是二房那边出了问题。”沐夫人眉眼沉沉的说道。 毕竟涉及到二房,沐夫人一个妇人也不好直接对二房开战,只能等承安候回来再做决断。 “沐夫人,阿念,我想,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有人下了套子的。”沁娘喝了口茶水,相对于沐家母女的怒火,她倒是显得平和许多,“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巧,那杀班主一瞧见我就上来与我说,他思慕于我,然后又被沐三小姐给撞上了。” 想来是有人交待了杀卫方,特地让他来沐府演这么一出,好逼得沐知琪激动之下做出点什么来的。 对方是摸准了沐知琪的性子,又算好了时间。 只是,杀卫方自己都没想到,他不过是受人利用跑来演了这么一出,就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据她所知,那戏班子里的都是些无亲无故的,这杀班主自然也不可能有亲人,他一个无亲无故的,就算是别人给了银子,他若是没有性命,银子又能给谁花呢? 所以说,对方摸准了沐知琪的性子,知道她冲动之下一定会做出点什么来。 “那么清楚的知道你的行踪,又对我沐家几个姑娘的性情摸得如此清楚的人,在这京城里可不多见。”沐知念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她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买通了杀班主来做这种事情,想必杀班主也不是那种傻子,做了这种事情而没让第二个人知道。” 能以这么个年纪就混到了班主之位的男人,想来也不是一个没有头脑,做事情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更何况,他做的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一个人做了坏事,总是会想着给自己留两招的,要不然,万一被人算计了,岂不是有理说不清? “我现在也只能怀疑我家里那个小妾,我想,在这京城之中,除了她之外也没谁会那么想让我死了。”沁娘淡淡的说道,“不过,不想看着阿念成为我嫂子的,想必也不在少数,那些思慕我大哥而不得的,想必也不会介意搞一事情出来的。” 所以,这幕后之人一下子还真是无从揪起,想来那人做了这种事情,也不会留下把柄。 “那现在怎么办?杀家班已经离京好几日了,我们又去哪里找他们?”沐知念眉头动了动,“当初是沐家急着让他们赶紧离京,所以他们几乎是连夜走的,这会儿怕是早就远遁江湖,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放下茶盅,看着她道:“你们先别急,杀班主的那条后招,也未必就是戏班子里的人,说不定还有别人,你们先让人查查这杀班主还跟什么人有亲密一些的关系,我是不信,他能看得上沐三小姐的。” 不是她瞧不上沐知琪,而抬高一个戏子。 实在是,像杀卫方这样一个有头脑有野心有企图心的男人,他绝对不会甘于娶一个不受宠的庶出的小姐,他若是甘愿,那么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将沐知琪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说分说就分手,说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若不是有更大的利益等着他,他会这般轻易的就放过沐知琪? 沐知琪再不济也是候府的三小姐,而且脑子又不够用,怎么说也比别人要好骗,勾着她不说别的,银子还是能多骗到一些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方向。”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沐知念的智商也跟着回归了,“不过,目前还是要先想个法子先把这些谣言给压制下去,不然,你回头在顾家也不好做人。” 一个女子被传成风流,那还怎么活? 那个造谣的人如此恶毒,竟用这般卑劣的手段来害一个女子。 “这个嘛,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了,那杀班主这般容易被人收买,而且还喜欢勾搭官家小姐,你们可以着人去查一下,看看他除了勾搭过沐三小姐之外,还勾搭过谁?若是实在找不着,看谁不顺眼就给谁扣上一顶被他勾搭过的帽子好了,等到他的攀龙附凤的传言传开来,我的这些个传言也就被盖过去了,毕竟,他一个喜欢攀龙附凤的戏子,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要攀上我而故意毁我名声。” 沁娘这般一说,沐夫人和沐知念同时双眼一亮。 沐夫人道:“沁娘这主意甚好,我刚才气糊涂了,竟然一时没想到。” 沐知念也点头道:“看来果然还是沁儿有主意,就这么办。” 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剩下的便是沐家的内务事情了,沁娘也不便在此久坐,于是便起身告辞了:“那么接下来便有劳二位了,事情说完了我便走了,余下的,相信二位一定能处理好的。” 她的名声坏了,于沐家的姑娘也没什么好处,所以,不管是出于交情还是出于连姻后的裙带关系,沐家都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面不尽心。 至于那个幕后之人,等到他们将事情处理完了,若那个不想让他们这么容易的便过去,自然还会出下招。 只要对方再出手,她便能知道到底是谁要害她。 沐家也的确是有内部的事情要处理,他们得先确定那些话是谁传出去的,所以,也不便留沁娘在府中,只是客套了几句,便将她送到了仪门处。 沁娘一出了承安候府,秋桃便问:“小姐如何能确定,那杀班主会把事情告诉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没有随着戏班子一道出京城?” 沁娘上了马车,懒懒的依在衣壁上,单手支下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那个人若是不能亲眼见着事情的后续发展,又如何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呢?所以,那人必定在京城。” 而且,必定会在关键的时候跳出来补上一刀。 “看来承安候府又要鸡飞狗跳了。”秋雪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一会儿等承安候回到府中以后,这府中又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若事情当真是二房那边泄露出去的,那么沐夫人不好处置他们,想必以承安候的雷霆手段,也没什么人能扛得住他的威压。 “小姐,我们是回府还是回杨家?”秋桃问。 沁娘想了想,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心思回杨家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笑语欢腾 更何况事情还未明了,现在回杨家,还不知道该如何跟杨夫人解释,便道:“回顾宅吧。” 秋桃点头,冲车夫说了一句:“回府。” 车夫就了声,便驱着马车飞快的朝着顾宅驶去。 马车刚从仪门处进来,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声,沁娘皱了皱眉,这宅子里什么时候这般热闹了? 秋桃率先跳下马车,朝声音的发源处望了一眼,脸上再度气鼓鼓道:“小姐,好像是唐二娘那边院子里发出来的声音。” 秋雪随即跳下马车,扶着沁娘的手面露鄙夷道:“这小妾的院子什么时候也这般有人气了?” 秋桃揪住门房婆子问:“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门房婆子瞅了一眼沁娘的脸色,发现她面上没有要动怒的意思,这才开口道:“秋桃姑娘,那唐二娘一早便要请了许多府里的姑娘夫人到院中小聚,这会儿怕是闹得正欢呢!” 沁娘扬了扬眉,什么时候一个小妾也能给别的府里的姑娘妇人下帖子了? 莫不是皇帝那道旨意这般有份量? 平日里去赴个宴与唐婉搭个话什么的便罢了,这登门来与她小娶,那便真是给了天大的脸了。 一个妾下的帖子这些人也来,想必这些人里头也没什么有气节的。 “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沁娘问。 “哦,有督慰府的二夫人,校尉府的三夫人,还有史部尚书府的姨娘……”门房婆子还未数全,秋桃跟秋雪便齐齐的嗤笑出声来。 果然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妾,难怪会接唐婉的帖子。 “这些人是要打算来个小妾大联盟吗?要不然怎么一个个妾也能玩得这般欢快,娶得这般的高调。”秋雪冷笑了一声道。 这年头,哪一个做妾的不是夹着尾巴做人的? 平日里待在府里头都恨不得越低调越好,即便是想作妖,那也是在自家府里作作妖,哪里敢这般大肆的娶在一起欢笑的?也不怕回头被家里的正房嫡妻收拾。 “秋雪姑娘,除了那些府里的小妾姨娘,也有正房太太到场,她们都是一些年纪差不多大的,出身不高的女人。”门房婆子总结道。 要是出身高,也不屑与唐婉为伍了。 像沐知念她们这般的,连看都不带愿意多看唐婉一眼的,更别说要接她的帖子了。 所以,唐婉这是找到了同道中人? “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不必管她们。”沁娘朝着宛心阁那边睨了一眼,便淡然的朝着沁园走去。 顾琛又出城了,可能要天黑前才回来,因此这府中也就沁娘与唐婉两个主子在,剩下的那些下人各厮其职,也没什么,而沁园离宛心阁本来也远,按理说宛心阁那边就算是闹出了天际,也防碍不到沁园。 但是,沁娘刚回到沁园,见天气比较好,让人拿出棋盘想要研究一下前些天偶得的一套残局棋谱,摆在院子里,想要研究一下,只是这棋盘刚拿出来摆上,那边便猛的蹿出一道白色的影子,紧接着,一道娇呼声便响了起来:“哎哟,哪来的小畜生,赶紧给我滚开!” 随即,便响起了动物发怒的叫声。 沁娘跟院里的丫鬟婆子这才寻声望去,就见那团白色的毛球一般的东西被一个女人踢到一边,那女人正伸着一只纤细的玉指指着那只白毛团,怒目圆瞪:“本夫人要不是看你那身毛长得还不错,早就把你给炖了喂狗了,你还敢凶我!” 那毛团子浑身戒备的瞪着那妇人,龇牙裂嘴的瞪着她,奶凶奶凶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断她那根玉指。 那妇人忌惮的又将手指给缩了回去,外强中干的瞪着它。 “团子。”沁娘唤了一声,“过来。” 这货自打被顾琛带回府中调教了一段时间以后,她几乎都快要忘了它的存在了,这会儿要不是它冲出来,她还当真不记得这府中有这么一号东西的来。 那只小狐狸正是那日顾琛跟她去温泉山庄的时候,上山给她打的,她当时就想要抱回沁园,却被顾琛给拦住了,说是野外的生物,要先调教几日再给她,免得一不小心把她给挠伤了。 为此她还不服气了许久。 自打那日后,她便再也没见过这只毛团子,加上近日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让她几乎都要忘记了家中还有动物。 这会儿看到它,她自是惊讶,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到她这院中来的。 那只毛团子听见沁娘唤它,立马便收起了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转身便化作了一团萌萌的小宠物,扑到沁娘腿边,用两只前爪拼命的挠着她的裙角,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仿佛在说,它总算是能够自由的在这府里跑了。 沁娘的心都快被它给萌化了,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你怎么出来的?顾琛放你出来的吗?” 团子似乎听懂了一般,拼命的点头它的狐头,那模样看得沁娘的心快要化成一团了,心道,顾琛放它出来了怎么也不跟自己说一声啊?好歹也亲自交到她手上吧? 搞得她都不知道。 那边那位妇人看这一人一狐互动得如此有默契,而且,那只狐狸明显是能听懂人话的,原本只是见它长得好看想要摸摸它的心思,瞬间就转换成了另外一种。 她沉下眼眸,朝着沁娘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打断一人一狐之间的气氛,抬着下巴道:“顾少夫人,您的宠物刚才伤了本夫人,难道你不该说点什么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似乎这才发现,院子里还站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抬起头,对上了对方那双面色不善的脸,以及,当她余光掠过她怀中的团子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掠夺欲望。 沁娘勾了勾唇,声音清冷的道:“这里是我的院子,不知这位夫人为何好端端的要闯进我的院中,我并没有请你,你不请自入,难道不该为自己的行为说点什么吗?” 沁娘用对方的话,直接反击了回去。 那妇人脸色一变,随即趾高气昂的道:“我可是五皇子的外家人,你区区一个妇人宅院,有何进不得的了?别说是你的院子,就是皇后娘娘的宫中,我也是随时都能进得了的。” 沁娘又看了她一眼,似乎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五皇子的外家,那不就是江家吗? 那么这位夫人,就是江家的人了? 敢出入皇后宫中的江家人,想来是五皇子的亲娘舅了! 想不到,这五皇子还有如此拖后腿的外祖人家,难怪争不过宋怀。 这才刚刚失了势呢!这江家人就这般高调的出来惹事了,啧啧~ 别说是沁娘了,就是沁娘身边的丫头也都一个个一言难尽的看着那妇人,那妇人被看得心里不舒服,随即又指着沁娘怀里的团子道:“我可不管这里是不是你的院子,你怀里的小畜生刚才挠伤了我,你就得赔,我既来了这府中,便是客人,顾少夫人放任自己的爱宠挠伤了客人,怎么着也得给个说法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把这只小畜生交给我便成。” 沁娘冷笑了一声,看看,这么快就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还真是沉不住气呢! “江夫人是吧?想要我的爱宠,何不直说?非得说得那般振振有词,拐那么大的弯,你不累吗?”沁娘抱着团子,缓缓站起身来,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对方的心思,“你从一进门开始,便盯上了我家爱宠,你若是是对它起了心思想要捉它,它又何必挠你?” 她可不傻,虽说这团子今日被顾琛放出来了,想必它刚才也是一直在她院中,没出去乱蹿过,这江夫人乱闯别人院子不算,还想要抢人家的爱宠,明明是自己居心不良,居然还敢说出一堆的大道理来。 当真是唐婉结交的人,都跟她是一路的货色,都不要脸! “明明是你家这只小畜生没规矩四处乱蹿冲撞了人,你还敢胡乱污蔑人,今日你若不给我个说法,我便叫大家来给我评评理!”说着,江夫人双手叉腰,做出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喊人的架势。 沁园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气坏了,一个个都恨不得直接把这个没礼貌的女人给叉出去。 “这位夫人,我们家这只小东西今日就没出过沁园,老奴看了它一早上了,它刚才就在院门边上趴着晒太阳,分明是您自己两眼四顾,想要捉它,才被它扑了一下,老奴看也没挠到您哪里,您又何必借口想要来抢我家少夫人的宠物。”瑞嬷嬷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抢东西抢到他们顾家来了,简直岂有此理! “你说什么?”江夫人一听,立马便瞪圆了眼睛,气势汹汹的道,“你意思是说,我来抢东西?我堂堂五皇子的亲舅母,我需要跟你们抢东西吗?我不过是要这只小畜生付出点代价罢了,旁的不说,把它那身毛给我剃下来给我做个围脖,我便放过它。” 沁娘简直要被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给气笑了。 抢爱宠不成,便要剃了它一身毛是吧? 堂堂五皇子的弟舅母还差这点围脖?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把这只团子给拐走罢了。 “江夫人,我今日若不把它给你,你便如何?”沁娘低头抚摸着怀里小东西那一身又长又软的毛,眸下眼眸,淡淡的问。 第二百九十九章 抢到头上来了 江氏先是一愣,随即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抬着下巴道:“不给,那么今日便没那么好说话了。” 沁娘简直要被对方的不要脸给弄得没了脾气,但是,对待不要脸之人,她自然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当即扭头看向身后的丫鬟:“还不快将江夫人给请出去,她怕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的不好说话。” 话音一落,早已在后面摩拳擦掌的秋雪便立马一步当前,直接提着江夫人的衣襟便往外提溜。 “哎~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王皇子的外祖家的人,还有,这是你们身为主人的待客之道吗?知道我是谁请来的吗?你们竟然敢这么对我……” 然而,很快她的声音便听不到了。 因为,秋雪的动作很快,转眼间就将人给拎出了沁园,而且,她完全没按正常人的行走速度,而是拎着人直接施展了轻功,几个起落便到了大门口,门房婆子开了一个角门,她便直接将人给扔了出去。 江夫人直到被丢到了大门外,才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懵逼了,沁娘竟然让一个丫鬟把她给扔出来了! 她竟然真的敢这么对她! 真是好大的胆子! 等她反应过来后,她噌地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指着秋雪骂道:“你区区一个丫头竟在敢如此对我,你给我等着!” 秋雪完全不虚她,站在角门里,斜眼睨了她一眼,轻蔑的道:“江夫人,我要是你,我这些天就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待着,哪也不要去,省得给自家招祸,五皇子目前还被禁足在宫中呢,您就这般打着他的旗号出来强取豪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让我家小姐好看,你也配!” 说完,她直接把角门关上,差点没将扑上来的江夫人鼻子给拍扁了。 江夫人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睛死死的瞪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怒气腾腾的道:“呸~区区一个商贾,要不是看在圣上的面子,谁稀罕登你们家的门,我肯来,是给你们脸了,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不客气!” 江家的马车就停在外面,赶车的丫鬟连忙上前,一脸忧心的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江夫人骂骂咧咧的将刚才在顾宅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末了还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啐了一口:“区区一个下贱的丫头居然敢教训我,让我好好在府里待着不要出门,呸~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我,她也配!” 江夫人的丫鬟也一脸愤愤的跟着骂了几句,也不管周围惭惭聚起来的人指指点点有多难看,直到胸中的怒气散掉了一些,才开口劝道:“夫人,我们回去告诉老爷,定让这卑贱的商贾吃些排头,省得他们还以为自己能与官斗呢!” 闻言,江夫人总算是气顺了点,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飞快的朝自家府里驶去。 不过,江夫人回府后如何告沁娘的黑状,沁娘可完全不在意。 如今五皇子刚刚因为私造兵器的事情被圣上禁了足,江妃也没有复宠,这江家人不说想办法解决这个大问题,低调行事也就罢了,还整天干一些没脑子的事情。 他们要作死,沁娘一点也不想拦着他们。 江夫人被扔出去了以后,沁园便重新恢复了宁静。 沁娘抱着狐狸,摆好了残棋,便潜心研究起来。 丫鬟们让厨房端了几盘精致的点心上来,并上好了茶水。 沁娘喝着茶,吃着点心,晒着太阳,怀里还抱着只毛绒绒又软呼呼的小东西,倒也觉得怡然自得。 一旁的丫鬟婆子也不敢打扰她,她们都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分一部分注意力注意着沁娘的动静,随时准备听候差遺便可。 那江夫人的插曲似乎从来出现过一般,整个院子里的人很快便将这号人给忘记了。 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午后。 宛心阁那边的聚会也不知道何时散了,直到有门房匆匆跑来汇报:“少夫人,江家派人来寻江夫人,说江夫人来此小聚却迟迟不归,现在正在门口,吵着管我们要人呢!” 沁娘正手执白子,思索着该往哪里放,此刻突然被人打扰,很是不满,而且还是这等与己无关的破事,当即便皱眉道:“江夫人迟迟不归与我何干?又不是我请她到府中一聚的!” 秋桃闻言也瞪了那门房一眼:“花婆子,你何时这般没有眼力劲儿了?那江夫人是谁请来的你不知道吗?跑到我们小姐跟前汇报个什么劲儿?你让他们去找唐婉去!” 秋桃可不耐烦称呼唐婉一声“唐二娘”,她一不爽了就直呼其名,反正那个女人对她来说,也不是这个府里的主子,她没必要对她那般恭敬。 花婆子闻言,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可是唐二娘刚才去了,而且她亲口与那江家人说,江夫人是被少夫人给扔出去的,所以,对于江夫人的去向,她并不知情,所以老奴才跑过来搅扰少夫人的棋兴的。” 那花婆子说完,额上猛的渗出了几滴冷汗。 说实话,沁娘才是这宅子里掌管着他们这一干下人生杀大权的主子,如无必要,她也不敢轻易的来招惹她,毕竟,她刚进门那会儿,一个下马威可是发卖了一大批的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剩下的,哪一个没见识过她的手段? 又有哪一个还敢试一下的? 那唐二娘别说受不受宠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而他们这些人的身契都在沁娘手里,对于这一点,所有人的心里都门儿清呢! 哪里还敢造次? “靠,姓唐的那个女人真是不要脸,自己把人请来了,现在却要甩锅给我们小姐,真是岂有此理!”秋桃气呼呼的说道。 沁娘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搅得彻底没了兴志,顿时把棋子往盒子里一扔,站起身来,看向花婆子道:“你让他们进来与我说。” 站在门口吵吵嚷嚷的,江家人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也不知道这江家人这般上不得台面,当初是如何将江妃给送进宫的?莫不是那江妃当真是长得好看到可以忽略她的修养的成度? 能教出五皇子那样的孩子,她可不认为那江妃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是。”花婆子见她没有动怒,顿时松了口气,马不停蹄的转身去唤人去了。 不多时,江家人便由花婆子领着,走了进来。 沁娘抬眼看去,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看起来约摸十三四岁左右,那张姑娘清秀的脸上还略显稚嫩,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跟江夫人如出一辙的倨傲。 待到那姑娘走至近前,还未见礼,那姑娘便用一种高人一等的语气开口道:“我母亲早些时候到贵府来,可如今聚会已散,大家都归家了,但我母亲却迟迟未归,我听同来聚会的夫人说,我母亲与顾少夫人发生了一些冲突,惹怒了顾少夫人,所以我就想来问问,我母亲不见了,可是与顾少夫人有关?” 她这话里话外的,无一不透着审问的态度,而且,就差没直白的问上一句,她母亲不见了,是不是被她杨沁颜给扣下了。 “江小姐,你这话问得十分奇怪,你母亲这么大一个人,她没回家也许去了别处,凭什么跑到我们这里来要人?谁看见我们把人给扣下了?”秋雪挡在沁娘身前,不客气的说道,“人是我亲手扔出府的,门外的老百姓应当都看见了,人既然出了我们顾家的大门,去哪了不是她自己的事吗?难不成日后江夫人被人给杀了,也要来问我们吗?” “你……”江小姐气得脸色铁青,“你敢诅咒我母亲!” 秋雪冷笑道:“你母亲似乎站在顾家的大门外咒骂了我们小姐许久吧,想来那些爱看热门的老百姓应当都瞧见了,说起诅咒,我可不及你母亲万一,人已出我顾家大门,不见了关我们什么事?” 况且,此刻天色尚早,谁知道她是不是到别处小坐或者喝茶去了,又不是半夜不归,这就巴巴的跑上门来要人,就算要污陷他们,也要再耐着性子等些时候好不好? 这般沉不住气,还想算讨别人! 连她这个丫鬟都不屑,就别提她家小姐了。 “我跟你主子说话,有你这个下人什么事?真是没规矩!”江小姐气得涨红了脸,转头看向沁娘道,“久闻杨家家教森严,没想到手底下的丫鬟竟然这般没规没矩的,主还没说话,她竟然一直在插口,这要放在我们江家,早就被杖毙了。” 沁娘撩起眼皮凉凉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可是,她说的也是实话,她若不说,由我来说,也是这番话,你若真心担心自己的母亲,应当派人好好找找,而不是跑到我这里来与我浪费时间,人我已经丢出去了,自然不会在我府中,若是青天大白在这京城里人都能走丢,恐怕江小姐就得去找京兆尹了,而不是来找我。” 说罢,她挥了挥手,一旁的花婆子便极有眼力劲儿的走到江小姐身边,不是很恭敬的做了个手势:“江小姐,请吧。” 第三百章 失踪了 逐客的味道已经很明显了。 江小姐脸上青了白,白了青,一瞬间变了几变,那藏在袖中的手攥得死紧,眼睛狠狠的盯着沁娘,恨不得将她给撕了。 沁娘半点也没将她放在眼里,话已说明白了,她也懒得再浪费时间与对方耍嘴皮子,若是再不走,她同样能让秋雪将人再扔一次出去。 五皇子的外祖家的人又如何? 顾琛又不做官,她还怕得罪了谁不成? 哦~ 杨家做官,可是,就五皇子目前而已,自己身上的嫌疑都没有洗清楚呢!这江家人倒真半分危机感都没有,居然还敢到她这里来惹事,他们也不想想,在这个时期,就算他们占着理,到了圣上那里也讨不着几分好。 更何况,他们本就不占理,强行给她扣的帽子,她杨沁颜不接。 所幸江小姐比她母亲识趣,很快便自己转身离开了,不必被“请”得那般难看。 只是,原本以为不过是江夫人之前因为抢不到她手里的小狐狸而故意遣人来找她的麻烦,没想到第二天京兆尹当真上门了,而且点名了要见沁娘。 沁娘只好让人把人领到了前厅,奉上茶,好生的招待着。 待到两方一落座,李牧便一脸复杂的看着她道:“顾少夫人,你是不是该去庙里祈个福什么的?我怎么觉得你近日里那般倒霉呢!” 沁娘挑了挑眉,不解的看着他问:“李大人,何出此言?” 李牧放下茶盅,叹了口气道:“那江夫人失踪了,昨日来你们府中小聚了一番后,一直未归家,今日江家的人已经到京兆府衙门来报案了,碍于他们是五皇子的外家人,本府实在是不想接都不行。” 平日里才失踪一晚上,哪里就让人报案了? 要不是他们背后有个实打实的皇子,他这区区的京城父母官哪里敢惹?这才不得已一大早的亲自跑这顾宅里跑了一趟。 他就是想了解一下案情,生怕派手下的人来问不清楚。 “那江家人可是跟李大人说,江夫人是来了顾宅之后才失踪的?”沁娘拨了拨飘浮在茶水上面的茶叶,淡淡的问道。 李牧点头:“不错,江家人的确是这般说的,而且,跟江夫人一同来的那些个夫人还说江夫人曾与顾少夫人发生了冲突,本府就算再不打算理会他们,也要做做样子,来这里问上两句,还望顾少夫人不要介意。” 沁娘笑了笑:“李大人客气了,如此说来,我还的确是挺倒霉的,近日发生了许多事情似乎都要扯到我身上来,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了这些事非了。” 自家那些个表姐一个接一个的找她的麻烦也就算了,这些八杆子都打不着一块的也能这般拼了命的来给她找点事儿,她也是服气的。 尤其是那个刚刚死了的杀卫方,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一个无亲无故的戏子究竟有什么利益值得他这般的去陷害一个女人。 “江家人既然来报了案,还言之凿凿的说人就是在来了你府上之后便没有回去,我也是被闹得实在是没法子才跑这一趟,就算是应付一下,我也得跑这一趟,不然,回头他们还不得拆了我那京兆尹府。”李牧苦笑了一下,说道。 说得好听点是京城的父母官,官居三品,其实在这遍地都是达官显贵的京城里,他这个小小的父母官又算得了什么? 真要硬杠起来,他杠得过谁? 李牧心里苦啊! “李大人,难为你了。”沁娘放下茶盅,将头日与江夫人发生的争执过程简单的叙述了一遍,末了又问了一句,“李大人,您确定那江夫人当真是失踪了?万一人在江家,却非要跑到京兆府衙门去报假案呢?” 以江家人的人品,她实在是不得不做出这么一种揣测。 毕竟,江家背靠着五皇子,说到底也是五皇子的外祖家,只要皇帝没打算对五皇子处以重罚,那么五皇子的外祖家也就不可能一下子倒台。 他们若是为了整她而故意跑到京兆府尹去报假备,事后就算是被人发现了,大不了就是跟京兆尹道个歉,上门送点礼什么的,便也就轻轻的揭过去了。 难不成京兆尹还真的敢按律法打他们的板子不成? 所以,沁娘这般怀疑委实是合情合理。 “这个……说实话,本府并不能确定。”这才是李牧头痛的,对方一直说江夫人不见了,可却没有什么凭证,他一个京兆尹,总不能带着衙役上门搜人吧? 所以,这个事情就是只容公说,不由婆说。 “那江夫人临走前还在我府门前骂了好一会儿,还说要给我好看,我有理由怀疑她是假失踪,就是为了给我点颜色瞧瞧。”沁娘说着,看向李牧,提议道,“不如这样吧,李大人,对方既然一口咬定人失踪了,而且还与我有关,那么你便领着人来府上搜一圈好了,介时搜不到人,那么对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毕竟,又没有人亲眼看见她杨沁颜扣留了人在府中,既然报了案,那么她配合办案便是了,至于人找不找得着,就不干她的事了。 “那如此,便叨扰顾少夫人了。”李牧说着,站起身来,冲她拱了拱手,“本官这就回去带一些人来,少夫人顺便仔细的瞧一下自己府中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免得介时要是搜出什么来,便不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经他这么一提醒,沁娘瞬间想起了那个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置她于死地的唐婉,点头道:“多谢李大人提醒。” 李牧告辞后,沁娘便让人在府中四下里搜了一圈,尤其是唐婉的宛心阁,简直翻了个透,直到确信府中的确是没有藏人,这才放心的把李牧的人放进府中搜。 “姐姐这是在担心什么?你既没有扣留江夫人,那么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你不是一向行得正站得直的吗?你就让江家人告好了,反正人已经被姐姐请出府去了,你还慌什么?”唐婉看着涌进府中四处搜索的衙役,嘴角露着一抹闲适的笑,挑衅的看着沁娘。 沁娘完全不打算理她。 “看来姐姐是怕我在背后给你使绊子,把江夫人藏在了府中的某处。”唐婉自顾自的说道,“你太小瞧我了,我要给你使绊子,又怎么会使这么小的绊子?” 沁娘这下子总算是抬眼看了她一眼:“你故意请这位爱找事儿的江夫人前来,特地告诉她我院中有只可爱的小团子,使得她明明在你院中却偏偏跑到我那去跟我发生冲突,而这位江夫人的失踪,怕也是你安排的吧?” 唐婉笑得一脸的温婉动人:“姐姐真是过奖了,妹妹哪里有那么深的心机?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沁娘冷笑了一声,她唐婉没那么深的心机? 那这世上便没有女人有心机了。 不过,这唐婉做事情是越发的聪明了,她是摸准了那位江夫人的性情以及嗜好,所以才特地的请她来的吧? 要不然,宛心客离沁园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了那么远,那江夫人好好的为何要跑到她沁园来溜哒?而且一来便盯上了她家毛团子,这明显就是有人事先告诉了她,这里有只她喜欢的萌物,让她来寻。 结果她来了,发现这毛团子还有主,便要抢,抢不着,便开始出下招了。 这要说里边没唐婉的功劳,她还真是不信。 “你既安排了人家闹失踪,想必短期内在这京城之中是寻不见她的人影的,按照你的行事风格,下一步会不会直接弄假成真,又或者,直接让人把江夫人给杀了,然后将帽子扣到我头上,这样,这个绊子才够大。”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婉说道,“你不是一惯最喜欢这般行事吗?那些个被你利用过的,最后哪一个能逃一死?” 唐婉脸色一凝,语气认真的说道:“没有证据的事情,还请姐姐不要乱说。” 沁娘冷笑了一声,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她若是有证据,她唐婉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与她废话? 不过,她便是这般的试探性的刺了她几句,从她面上细微的变化看来,也算是被她说中了。 想来那杀卫方之死,也跟她逃不了干系了。 她唐婉的行事风格她实在太过熟悉了,打了两辈子的交道,几乎是唐婉一出手她便能猜出个十之八九,回想单单是重生以来,她唐婉为了陷害她而弄死的人就不止一两个了。 多一个杀卫方又算得了什么。 “顾少夫人,贵府的确是没有人,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领头的差役带着人搜了一圈后,便冲沁娘拱了拱手,准备告辞。 “差役大哥客气了,我还盼着诸位能还我一个清白呢!”沁娘冲他还了个礼,客气的说道。 “少夫人放心,我等一定如实汇报。”领头的差役说完,便带着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顾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沁娘已派秋雪悄悄的去江家刺探一下,看江夫人是否真的躲在家中。 可是,待到晚些时候,秋雪回来的时候,却十分有把握的说江夫人不在江家,而且,打从昨天江小姐来府上要过人以后,她便让人盯紧了江家,可江家至今的确是没有异动。 难不成,江夫人当真是没有回府? 第三百零一章 这个人不能死 江夫人是当真从顾宅离开后便没有回府?还是回到府中以后,秘密的被送到了别处藏起来? 又或者,按照唐婉的行事风格,她会直接让这个人假戏真作,最后直接死掉。 这样的话,沁娘就真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了。 这样的事情,唐婉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不行,这个人不能死,秋雪,你再派人找仔细一点,看看她现在有没有可能已经落入了别人的手中。”沁娘吩咐道,“这个人毕竟是五皇子的亲舅母,她若是死了,就算真的与我无关,我也少不得要受到皇家的一些报复。” 这样的麻烦,她一向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能招惹上身呢? 唐婉最喜欢用的技俩无非就是一开始把事情扯到她身上,看上去好像就是一场纠纷,等到这纠纷中的某一个突然间死亡的时候,她就是有理也变得理亏了三分。 “是,奴婢这就吩咐流影他们加紧仔细的寻找。”秋雪应了一声,又飞快的出去了。 沁娘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就算江夫人要死,也不该死在这个时候,她可不想与她有任何的牵扯。 也怪自己不够警惕,昨儿个那江夫人无缘无故的跑到她院中来抢东西的时候,她就该想到,对于一个不熟悉环境的外人而言,如无人指点,她是不会轻易的在若大的顾宅里,诸多的院落中找到她的沁园的。 她既是受了别人的指点而来,就不会这般善罢干休。 她昨天就该派个人盯着她,直到亲眼见着她回到府中为止。 看看现在被搞得多被动。 然而,事情似乎还不单单如此,江夫人才失踪不过两天的功夫,沐知心就再次造访,告诉她沐知琪母女在庄子上出了意外,死了。 沁娘一听,整个人都愣了。 “当真是意外?”沁娘有些不信。 沐知心咬了咬唇,说道:“据说是意外,但我父亲跟几个叔叔都觉得太过巧合了些,怎么人前脚送到庄子上,后脚就出了意外,而且好好的在庄子上,好歹也是主子,那些个奴才就是吃了狗胆也不敢对主子下毒手的,怎么就死了呢?” 沁娘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瞬,觉得出意外这种事情,若不是做了什么危害家族的事情,被家主给秘密.处置了,那么意外的机率几乎为零。 “你倒是说说,她们是如何死的?”沁娘问。 “据庄子里服侍的下人说,阿琪刚被送过去的那天,向来娇生惯养的三小姐发了一通脾气,将庄子里的东西都给摔了一遍,不过,都是农庄嘛,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摔的?自然只有那些个农具了,但是,她把那些农具弄得乱七八糟的,半夜里起来出恭,不慎踢到了在了被她弄翻的农具,摔在了钉耙上,然后,当场穿胸而死。”说到这里,沐知心咽了咽口水,小脸一阵煞白。 她即便是没有亲眼瞧见,可光听人说起,想象那个画面,她也知道,沐知琪死得极惨,而且还是死在半夜,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血都凝干了。 光想想就觉得惨。 虽说她不喜欢沐知琪,可毕竟是自己的遮堂妹,也叫了她十几年的二姐姐,说一点不难过是假的。 “怎么会半夜里死了都不知道,那些服侍的下人都是死的吗?”沁娘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也知道,一般被送到庄子里的人,都是被家族里放弃了的人,那些个惯来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们,又怎么会那般尽心尽力的彻夜侍服?就连被她摔得东倒西歪乱了一地的那些个农具都没有人及时收拾,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我那个二婶,见自己女儿就那么在地上躺了一夜,早已气绝多时,整个人就疯了,当场就冲出庄子,掉到了池塘里,淹死了。” 沁娘瞪大了眼睛,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要说是意外,她光听着就不信。 “庄子上的那些奴才也已经被我父亲给处置了,这件事情目前为止并没有外人知道。”沐知心是觉得,这件事情沁娘有必要知道,所以才特地跑到府上来告知她的,“但是府中突然间死了两个人,这件事情总要报知京兆尹的,就算现在没公布出去,过不了几日也会公布出去了,毕竟是自家人,这丧事总要办的。” 况且,无端端的死了两个人,若是丫鬟奴才也就算了,还死的是主子,这若是不上报一声,日后追查起来,对沐家终归是不好的。 沁娘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你们该报官的就报官吧,这件事情,我总觉得还有后续。” 沐知心咬了咬唇,有些担心的问:“你觉得这件事情不是意外?” 要说是意外,也太巧合了点。 可是,事情是发生在他们沐家自己的庄子里,而事发后那些个奴才一个都没少,也不像是收买的样子。 “我总觉得是冲着我来的,你回去告诉你父亲,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算还有后续,也得让对方有机会发挥才是。”沁娘如今真是半点也不怕唐婉又搞出点什么来。 毕竟,她做得越多,才会暴露得越多。 “我知道了。”沐知心点了点头。 二人在院子里又聊了一会儿,沐知心才匆匆告辞回府了。 “小姐,这两天盯着宛心阁那边的人回来报,说唐婉并没有任何异动,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难道真不是她干的?”秋桃望着沐知心远消失的背影,歪着脑袋问。 沁娘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悠悠道:“她唐婉要做一件事情,需要她自己亲自出马吗?” 秋桃瞬间又想起了那些滑胎事件,顿时便默了。 这个唐婉还真是,要做一件事情的确可以不必自己亲自出马的,瞧瞧那个江夫人,可不就是被请来这里一趟,就被当成枪使了一回吗? “对了,秋雪回来了吗?”沁娘似乎也想起了江夫人这么一号人,放下茶盅,问道。 秋桃朝门外看了一眼:“还没呢!也许快了。” 沁娘闻言也不再多问了,她拿了本快坐在窗边的软蹋上看了起来。 突然,窗外飘起了细细的雨,夹着初春的风,有些生寒。 秋桃挑帘进来,嗓音清脆的唤道:“小姐,秋雪回来了。” 沁娘似乎这才觉得有些冷,她拢了拢身上的肩上的披肩,让秋桃把窗户半下来一些,这才离了窗边的软蹋,回到屋子里,坐在暖桌前,喝了口刚泡好的茶。 秋雪从外面匆匆进来,声音里带着些许欢快的道:“小姐,江夫人找着了。” 沁娘挑眉,心里提着的那半口气显然松了许多,问:“人藏在哪了?” 秋雪眼睛亮晶晶的道:“小姐你一定猜不到人藏在哪了,我们大家都以为她是出城了或者去了什么隐秘的地方给藏起来了,没想到,她还真是在自己家中,只是,她那日是从后门进府的,之后便一直未曾出来,就在自家的小慈堂里,除了每日定期有人送饭食外,根本不会有人去那里走动。” 沁娘了然,她就说嘛,最危险的地方必然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江夫人想要整她,去别处自然不如在自己家那么安全。 京兆尹就算要找人,也总不能带着人去江家去搜府吧? 只要江家人众口一词的说江夫人没有回府,旁人又怎么会知道? 她一开始就猜测江夫人是在府中,所以才会让秋雪去江家找了一圈,只是最开始的时候,秋雪悄悄的把江家摸了个遍也没找着人,她还以为她猜错了,这江夫人看起来那么没脑子的人,难不成还真会给自己找个别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她若真是自己找了个地方,指不定哪天就要被人发现尸身了。 毕竟,这是唐婉一惯用的技俩,先当枪使完了,再灭口,顺便再把罪名往她杨沁颜头上扣,扣得越重越好。 “我最初就猜她在江家,根本没出门,只是你之前说没找着,我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只是,我看江家那些一个个的猪脑子也不像是能想出我意料之外的地方的人,所以我才让你再去找仔细一点,实在不行就把江夫人的贴身大丫鬟给抓回来严刑烤问,问能问出些什么的,没想到她真是不负我所望,脑子这么简单,果然还在江家。” 如此这般,那么她倒是放心了,想来这江夫人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 毕竟,她不出府门,还没有人大胆到跑到江府去杀人的,这要万一被擒住了,那不是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吗? “小姐英名,江家那些个人,连家主都脑子有坑,旁的人又能聪明到哪去?不过他们要玩,咱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就是了。”秋雪说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姐,奴婢刚才回来的时候又看到那江家大公子鬼鬼祟祟的进了月华楼,就悄悄溜上去瞧了一眼,发现那五皇子竟然不怕死的又溜出来喝酒了,奴婢就……嘿嘿……” 沁娘挑眉,等着她自己往下说。 这丫头,最近是学会卖棺子了。 “奴婢也没有干出格的事情,奴婢就是把这个消息偷偷放给了太子府……” 第三百零二章 假如 沁娘睨了她一眼,这丫头,还真是…… “不过,太子未必把五皇子这样的蠢货放在眼里。”沁娘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道。 “她虽然是不放在眼里,可是,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他也没理由放过不是?”秋雪捂着嘴偷笑,“毕竟,再没有威胁的皇子他也是皇子,只有把他踩得爬不起来了,才是最没有威胁的。” 毕竟,江家这帮人可一点都不安份呢! 就算五皇子再胸无大志,但他有这样一个外家,也总会推着他去肖想一些不符和自己能力的东西的。 “我猜太子是不屑亲自下这个手的,他多半会把这个消息又透给跟五皇子或者江家人不对付的人。”沁娘勾了勾唇,眼里含着一抹似笑非笑。 对于五皇子这等小角色,还不值得宋怀这样的人费心。 像陵王这么大的心腹大患才值得他亲自出手,旁的,他只会坐在府中拨弄一下手指,让别人去出这个头。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五皇子怕是要彻底凉凉了。 就他这样的,还有这么一个扯后腿的外家,怕是也难走得更远,就算以后宋怀登基了,这五皇子怕是连个亲王的封号都得不到。 “小姐,顾公子回来了。”秋桃挑帘进来汇报道。 秋雪闻言,识趣的跟着秋桃一起退了出去。 不多时,顾琛便冒着雨进了屋。 沁娘看他浑身都被淋湿了,帮着他把外袍除掉,给他倒了杯热茶:“你出门都不打伞的吗?怎么淋得这般湿?” 顾琛说:“早上出门有些匆忙,就没带伞,谁知道回来在半道上被淋了,我就想着反正雨也不大,便快马加鞭的回府了,反正我一大男人,淋点雨也不会怎么样的。” 沁娘给他重新拿了一身干衣服,让他到屋内把湿掉的衣服都换下来,顺口问:“你们今日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顾琛拧了拧眉头道:“那个范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以为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着手连弩的事情了,可是他一拿笔画图手就抖得慌,搞得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制图人了。” 范捷就是之前顾青从唐婉手里救回来的那个连弩制图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假的,这些天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了,顾琛这些天也经常去找他聊连弩的事情,从谈话里也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有真才实学的。 顾琛坚信,他的确是制图人无疑。 可是,他今日让他拿笔将图再画一遍,他却连笔都握不稳,这就让他心里又纠结起来了。 “之前人被你们救走的时候,唐婉就跟没事人一样,也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件事情,我当时心里就一直觉得很奇怪,觉得这里边有古怪,看来,果真是有古怪。”沁娘摩挲着腕间的镯子,若有所思的道。 以唐婉的性子,她若不是给自己留了后路,这么重要的法码被顾琛给劫走了,她早就乱了,但这么多天以来,她看上去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可见,她真的在中间还做了一些手脚的。 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人,她怎么可能这么放心的就被顾琛给弄走了。 “你有没有找大夫好好给他看看,万一唐婉又给人下了什么毒呢!”沁娘之所以会这么想,实在是因为唐婉这个人,似乎对那些个下毒什么的事情特别的有兴趣。 况且,这种事情她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就现在,她院里还住着一个用毒的高手呢! “就是大夫没查出来,我才觉得有疑虑。”顾琛将干的衣服换好以后,接过沁娘递过来的干毛巾,随意擦了擦被淋得有些湿的头发,“我确定这个人是真的,可他无法做图这一点,当真让我觉得好生疑惑,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也就是说,在那人被抓之前他还是能做图的,现在却突然间一拿笔便抖得慌。 而且,如果说那人被下过毒或者是被封了哪条筋脉的话,他自己也不该毫无所觉才是。 “会不会是你请去的大夫医术不够高明,所以查不出来,你要不再换一个?”沁娘想了想道,“你也说了,他不过是被关了一段时间,被关期间顶多也就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内伤,怎么还能影响到拿笔了?你还是找一个医术更高明的去给他浑身检查一番的好,免得有什么遗漏。” 沁娘想,这时间耽误了不要紧,若是因此而毁了一个人的心志,那便亏大了。 一个拿笔制图如神的人,突然间不能提笔了,这换了谁心里都得受不小的打击,要是从此一蹶不振了,那便是旁人再急也没用。 她最是清楚想要催毁一个人,先毁其心志所得到的效果。 “那我明日把林曜揪过去瞧瞧。”顾琛不经意的说道。 沁娘一愣:“林曜还会医术?”她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他外祖是医学世家,素有神医之称,你可别看他整天不学无术的只会在府中跟美人玩乐,他可是把他外祖那身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的,他林家不缺钱,所以他这身本事自然也没轻易的外漏。”顾琛看着她一脸惊讶的模样,伸手在她鼻尖上捏了一把,“怎么?对他感兴趣?” 沁娘摇头:“就是有些惊讶而已。”她还以为那个花花公子除了喝酒做乐什么都不会呢! 他居然是神医之后,她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居然从未听说过。 不过也是,林家做为皇商,从不缺钱,他就算有着这么一身本事,自然也是不需要靠这身本事吃饭的,对他一个公子哥来说,这身本事也就是他的一个隐藏的底牌,只有在危急关头才会拿出来救命。 前世她陷入内宅斗争之中,从不关心宅院以外的事情,所以,关于林家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会多关心半分,不清楚也很正常。 只是,顾琛身边隐藏着这么一个高手,前世她病得要死的时候,都没见他把林曜叫过来给她把过脉,若是林曜来给她看过,那么是否就能知道她是中毒而不是真的生病? 可是,回想起她前世与顾琛之间的关系,顾琛没把她从顾家丢出去似乎就已经很不错了,又怎么会尽心尽力的请大夫来给她看病? 况且,许多大夫来给她看过了,都说她是病了,谁又能想到她是中了毒? 唐婉下的毒,又怎么会轻易的被人诊出是毒? 这么一想,沁娘的心情越发的复杂了,看着顾琛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他前世应当是真的相信了孩子是被她故意流掉的,所以才恨她恨得要死,若不然,她都病成那样了,他都不曾多往她院里走两趟。 是了,他都恨不得她早点死了,又怎么会请神医来给她瞧病呢? 沁娘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 事情不管过去了多久,她发现她都没法释怀,她果然心里还是在意顾琛的,在意到因为他前世对她不好而耿耿于怀。 如今她重活了一世,自是没法去追究他前世究竟为什么那般恨她,仅仅是因为她流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吗? 可是,上一世临死前,唐婉似乎提到了杨家,可那个时候她与杨家已经断决了关系,杨家与顾琛之间又能发生什么呢? 如今,这一世已经不一样了,她也没法再去追寻前世的答案。 可以顾琛今世的态度来看,他也不像是对她这般狠绝的人。 “你怎么了?”顾琛敏锐的觉察出她情绪有些异样,细细的回想了一下他刚才是否有说过什么过份的话,试探性的问,“是我又做了什么你不高兴的事吗?” 沁娘抬起头来看着他,她当真很想问一问,他前世为何对她那么狠绝。 可是,她也知道那是前世,只有她一个人记得的前世,即便是她问了,他也无法回答她。 她突然想不住的想,若前世她与顾琛之间也如这一世这般彼此坦诚心意,那么唐婉还会不会有插足他们之间的机会呢? 他跟顾琛的关系,还会走到那般绝决的境地吗? “我突然间想,如果当初唐婉挑唆说那个孩子是我故意流掉的,你信了以后,会如何对我。”沁娘知道,她跟顾琛关系的恶化,就是从那个流掉的孩子开始的。 一切,都是从那个孩子开始的。 若是那个孩子不是她自己流掉的,那么顾琛是否就不会如前世那般对她了。 顾琛张了张嘴,但他还未及开口,沁娘就抢先道:“算了,这种事情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去做这种无谓的假设呢?”不过是让自己心里添堵而已。 已经亲身经历过一世了,沁娘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前世必定是真信了,而且,他也的的确确是因为那个孩子,而恨她入骨。 她又何必逼着自己再去面对一遍前世的种种呢? “沁儿,我……”顾琛张嘴刚要说什么,沁娘已经扭身出了屋子,只徒留他一个人在屋内,看着那些个冷冰冰的摆设,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这段时间虽然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沁娘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可他总觉得他们之间还隔着些什么,她每回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样子,像是与他隔了千山万水一般,让他琢磨不透,又够不着。 第三百零三章 杀人灭口 他不相信她仅是回了一趟杨家就整个人变了个样,如今杨府上下对他也没什么不满的,若当真是杨家人在他们之间挑唆了什么,那么这会儿隔阂也应当消除了。 可是,他总却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然而,正当他要追忆问的时候,沁娘已经自顾自的绕开了这个话题,将话头引向了别处,他便也不好再多问了。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打开心结,对他真正的做到坦诚。 …… 承安候府死了两个人,原本以为等把人从庄子里接回来以后便去京兆府报一声,没想到沐家这边还未及动作,那边谣言便再一次传开了。 “听说了吗?前些天被送到庄子上的沐家三小姐跟她的母亲,居然在庄子里住了不到两天便离奇的死了。” “那棺材都运回来了,能没听说吗?你们说,这也太巧了点吧?” “就是啊,你们说,该不是她二人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所以才被灭了口吧?” “嘶~你小点声,万一要是让杨家或者顾家的人听见了,当心把你一块灭了口。” …… 人群里议论纷纷,一夜之间,这样的议论便飘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连那月华楼里说书的一整天都在说这个故事。 “小姐,现在外面都传遍了,都说沐家三小姐母女的死与小姐你有关,就连那月华楼的说书先生都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在说这件事情。”秋雪刚从外面回来,便将外面的情形如实的说了一遍,“这沐家刚把尸体给抬回来,还没来得及报官呢,那边就有人把这件事情给传开了,小姐料得果然不错,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件事情。” 沁娘眼睛盯着棋盘,连眼皮都未撩一下,手里握着一颗黑子,慢慢的将其落在了一处,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火急火燎的秋雪道:“看来我猜得不错,那母女二人果真不是什么意外死亡。” 连官府都不曾知道,沐家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他们家里死了两个人,而且,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涉及到沐家的阴私,若是传开来,终究是不好的。 可是沐家还没主动报官说明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就被人捷足先登的传开了。 而且,越传越有就是她杨沁颜在承安候沐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沐家为了遮脸才将沐知琪母女送走,可是沐知琪母女定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所以才被灭了口。 要不然,好好的在自家的庄子上,哪那么容易发生意外? 这件事情说出来都没人信。 “小姐,现在外面都传疯了,尤其是国子监的那些学子们,一个个的跑到京兆府衙门去抗议,要求提审小姐,理清楚这件事情,而且,奴婢还听说了,那个杀家班原本是拿了钱连夜离开了京城的,可是有一个班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又回来了,还口口声声的说曾亲眼见过杀班主与某个官家小姐私会,这次突然就死了,怕是事出有鬼,要求京兆尹严审。” 秋雪就随便出去逛了一圈,就被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给惊了回来。 “外面真这般热闹?”秋桃眨了眨眼睛问。 “岂止是热闹,简直快要闹翻天了,奴婢特地从京兆府衙门前路过,看到那门口都坐满了人,全是天子门声,想来这件事情要不了多久,就连宫里的那位也要知道了,就是李大人有心想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怕是也不成了。”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想要躲过去怕是不可能了。 沁娘落下一枚白子后,复又看了秋雪一眼,笑道:“外面是不是还在传,江夫人那日来了一趟顾宅便也离奇失踪了,就因为与我有了些许摩擦,然后,再联想起那日承安候府的事情,说是那位江夫人当时也在承安候府中,说不定知道什么内情,也一并被我下了黑手?” 秋雪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的点头,伸出大拇指:“小姐真是聪明,还真有人这般传。” 沁娘冷嗤了一声:“这样的把戏,用一次就够了,偏偏有人就是喜欢反复的拿出来用,那江夫人这会儿若不是在江家,怕是一不小心就要被人发现死在外面了,而这笔账,自然也要算在我头上的。” 那唐婉怕是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罪都推到她头上,好让她死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小姐,你既已算到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反击啊?”秋桃问。 自打成亲以后,秋桃算是发现了,她家小姐那脑子就突然间跟开了光一般,什么困难都能被她轻易的化解掉,谁也不能让她家小姐吃亏。 所以,当秋雪急匆匆的回来说外面已经传得变了样的时候,她当真是一点也不担心。 相反,她还想看热闹,想看看那些跑来找死的,究竟想要怎么个死法。 “这件事情首先是关乎承安候府的名声,所以,承安候会先站出来平息这件事情,我暂且不用担心。”说着,沁娘又捏了一颗黑子,放到了棋盘上。 一副天蹋下来也拦不住她下棋的模样。 “可是,小姐,咱们府门前也围了好些人,一个个在门口叫着要让小姐出去说清楚,否则,他们将在门口静坐。”秋雪咬了咬唇,看着她道,“奴婢回来的时候都是翻墙进来的,根本不敢走门,不仅大门被人围了,连侧门也围满了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提起这个,秋雪就气得不行。 就算她家小姐真有罪,那也得由官府来定罪,这些个学子凭着一腔热闹,自认为是天子门生,便脑子一热,玩起了逼宫的戏码。 这是要威胁谁呢? 吓唬谁呢? “刘管家刚才刚打开门要出去,就被外面的人给围了起来,要不是府里那些府卫动作快,那些个人怕是都恨不得要冲进来了,简直太不像话了,亏得他们还是读书知礼的文人,怎么野蛮起来这般的不讲理?”秋雪叉着腰,一脸的愤懑道。 几个人说话间,就听外面门房进来报:“少夫人,宫里来人了。” 沁娘挑眉,秋雪瞬间就弹跳了起来,一脸紧张的道:“小姐,这宫里的动作真是快。” 这才过了多久,就派人来了。 沁娘这才扔下手中的棋子,吩咐秋桃:“替我把棋盘收起来,不要打乱我上面的棋子,等我回来以后再接着下。” 秋桃应了一声,将棋盘给她端回了小书房。 秋雪将沁娘的披风给她拿了出来,替她披上。 沁娘拢了拢,对着门房道:“把人请进来吧。” 不多时,宫里的传旨太监便进来了。 那是个圆脸的小太监,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精光,他一看到沁娘,便尖着嗓子道:“顾少夫人,陛下特命咱家来传话,说是让顾少夫人进宫一趟。” 沁娘挑眉:“陛下让我进宫?” 那小太监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一板一眼的点头道:“对,承安候也在,顾少夫人还是快一些吧。” 沁娘一听承安候也在,瞬间便明白了。 想必是承安候在事情一出后便急急忙忙的进宫跟陛下单独说了此事,介于家丑不可外扬,自然就没让人把她直接带到京兆尹府去开堂过审。 “有劳公公来接我。”沁娘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那我们这便走吧。” 小太监见她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而且,看样子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要跟他走一般,连披风都事先披好了,心下诧异了一下,但面上却不显,只是领着她出了院门,上了他出宫骑的马。 顾家的马车早就套好了,沁娘一出来便直接坐进去了,随着那小太监一路出了角门,朝着宫门方向驶去。 那些围在顾家的学子们,见府门开了,马车驶出来,一开始还有人围上去想要将他们拦住,但那小太监扯着嗓子尖声叫了一声:“咱家奉圣上之命来请顾少夫人进宫说话,闲杂人们退开!” 那些个人一听有圣命在身,冲到一半的脚步立马就顿住了,只能一个个让开条道,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尽头。 “你们说,圣上为何要宣顾少夫人进宫?” “这件事情闹得这般大,影响恶劣,看来陛下也不能坐势不理,要亲自审问这件事情了。” “如此这般,那我等便去宫门口等吧,先看看圣上会如何处置那等水性杨花又恶毒的女子。” “说得对,我等去那边等,若是陛下要包庇此女,我等就在那宫门前坐死,我就不信,圣上会无视这么多人的抗议。” “走走走,赶紧叫上旁的同窗一同前往宫门口,人多才显得慎重。” …… 随着人群一阵骚动,那些个学子一个个的呼朋引伴的,纷纷朝着宫门方向奔去。 待到顾宅门前人群终于散尽后,拐角处便露出一辆豪华的马车来。 “殿下,那些学子们都往宫门方向涌去了。”车夫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消失的人群,冲着马车内唤道。 马车的车帘被挑起,露出一张保养得极好的脸:“这边的戏看完了,我们也去宫里看看另一出戏吧。” 车夫应了一声:“是。” 第三百零四章 宫里真热闹 半个时辰后,沁娘由小太监领着,进了宫,一路抵达了圣上的上书房。 “陛下,顾少夫人带到了。”那小太监率先进去禀报道。 “让她进来吧。”帘子后面传来皇帝低沉的声音。 沁娘得令后,便垂着头进去了,行完礼后她才发现,这里不仅有承安候,还有长公主母女,另外还有一个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的男人,看穿着,应当是个平民,她没有见过。 沁娘猜想,这位想必就是那位新上马的杀家班班主了,听说就是他跑到京兆府衙门去上诉,要求重新审理杀卫方死亡一事。 要不是他又跑回京里闹,想必这满京城也不会这般热闹。 只是她没想到,就连长公主跟明华郡主都巴巴的闻风跑进宫来看热闹了,看来她们是当真记恨上明华郡主毁了名声要被迫嫁给荣三公子的事情。 她们记恨这件事情,自然是要来看她与沐家的笑话的。 指不定这京城里的谣言传得那般烈还有她们的一份功劳呢! 要不然她们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巴巴的凑进宫来看这场热闹。 沁娘内心冷笑了一声,脸上不动声色:“不知陛下匆匆喧民妇进宫所为何事?” 皇帝坐在案桌后面,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沁娘,也没有要让她起身的意思,但他也没兜圈子,开门见山的道:“这位杀班主说杀卫方的死与你有关,杨沁颜,你可不要令朕失望啊。” 堂堂尚书的嫡女,若是干出这等伤风败俗又恶毒的事情,想来日后杨元海那个尚书的位置也就坐不稳了。 虽然他很不待见杨家,也不愿看到杨元海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可要真撸了杨元海这个官,他还真找不着合适的人来替他。 杨元海不能让他爬太高,可事情得让他来做。 “回陛下,民妇冤枉,民妇在那日去承安候府之前,从不认得什么杀卫方。”沁娘并不确定承安候在她来之前跟皇帝说了多少,加上,这里还有看热闹的外人,所以,她也不便说得太多,却又不能一点也不说。 因此,她只能再次申明她不认得杀卫方。 “陛下,卫方之前偷偷与官家小姐私会的事情小的知道一些,有一次,小的清楚的听到卫方说那小姐是京是出了名的有才有貌之人,而且还相互赠了信物,但他那日去了承安候府以后便没再活着出来,那信物自然也是被收走了,陛下,小的没有说谎,还请陛下明察。”那人说着,直接匍匐在了地上。 一旁坐着的承安候闻言立马捏紧了拳头,看着地上那个人目光冷得更是恨不得一脚将他给踹死。 他们明明收了他的银子,连夜出了京城,谁曾想居然还有人回来反咬他们一口。 “皇弟,你说这也太巧了,这杀班主与京城里某个官家小姐有私情,可却偏偏死在承安候府,这是不是太巧了点?”长公主坐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 “就是啊,皇舅舅,那天侄女好端端的代母亲去承安候府给沐大小姐添妆,怎么就被人骗到了沐大小姐的院子里头,还被人打晕了,原来有人用了声东击西之计啊,谁知道这杀班主的死是不是真的有内幕啊。”明华郡主捏紧了帕子,煽风点火道。 明华郡主此刻看着沁娘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恶意,她那日无端端的被人打晕了,醒来后身边就躺着一个荣威,她就不信这件事情是巧合。 她可听说了,杨沁颜身边有个武功极好的丫头,那日太多人冲进来了,她一时慌了神,并未注意她身边那个丫头在不在,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件事情与她杨沁颜脱不了干系。 今天,她就是不整死她杨沁颜,也要脱掉她一层皮! “明华郡主是怎么去的沐大小姐的院子难道自己忘记了?这会儿听郡主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您去沐大小姐的院子与我有关。”沁娘淡淡的看了明华郡主一眼,“这件事情,相信那日承安候进宫便与陛下说明过了,这实在是与民妇不相干。” 不管那日承安候进宫是如何与皇帝说这件事情的,也不管皇帝知不知道是明华郡主害人不成反正食其果,总之都不是一件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情,毕竟,明华郡主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外甥女,这件事情要真掰扯这么清楚,伤的是皇帝的颜面。 所以,她只要一口咬定此事她不知情,皇帝也不能拿她如何。 无论明华郡主如何在皇帝面前挑唆,但她笃定明华郡主不敢把事情真相当着这么些外人的面说一遍,所以,只要她装傻到底,明华郡主也不能拿她如何。 “你……”明华郡主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扭头对着皇帝撒娇道,“皇舅舅,那日在承安候府,外甥女明明听说沐大小姐在自己院中与人私会,这才带着人冲过去想要一看究竟的,毕竟,那日可是沐大小姐的吉日,她若是在那么多宾客面前惹出丑闻来,那不是给皇舅舅您脸上抹黑么?毕竟,这可是皇舅舅亲自点了头应允了的婚事,可谁知等我进到那屋里头的时候,便被人给打晕了,之后那荣威便莫名的躺在了外甥女身边,皇舅舅,您可要为外甥女作主啊……” 明华郡主说着,眼泪就唰地一下流了下来,而且,她的一翻条理分明的控诉,将内心的委屈表达到了极致,哪怕沁娘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也不由得要为她的演技而动容了几分。 “明华郡主,你做错了事情还要在御前百般诋毁我女儿的名声,十在是可恶。”承安候气得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皇帝抱拳行礼,言辞恳切的说道,“臣十六岁领兵出征,为东临征战数十载,自认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沐家世代为将,为东临浴血奋战从无怨言,可是,却比不上这些内宅妇人的手段,明华郡主被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与男子共处一室在前,却红口百牙的污蔑我的女儿,陛下,臣自知一介武夫只会提枪打仗,不会这些拐弯末角的手段,今日之事郡主若是不给臣一个交待,那么臣日后也无颜在这京城中待下去了。” 言外之意就是,要么放他回边关做他的一方诸侯,要么,他就解甲归田,这以后打仗的事情,还是请别人来干吧。 反正,他拼死拼活的到头来竟连自己家人都无法保全,那么他这个承安候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无凭无据的事情都能指谪到他身上了,那么他这个承安候未免也太好欺负了点! 皇帝坐在龙案后面,眼眸晦暗不明。 承安候的弦外之音他又如何听不明白? “爱卿不必动怒,明华之言不过是小女儿家的癔断,不必与她计较。”随即,皇帝看向明华郡主,眼神里满含警告,“再有此等放肆之言,你也不必坐在这里了。” 明华郡主脸色一顿,顿时哭得更委屈了。 “皇弟,明华她也是心里委屈,遇上那样的事情,她自是没有证据的,可你的外甥女你还不了解吗?她就算要与人私会,那也不该瞧上那荣三公子啊。”长公主扶着女儿的肩膀,一边安抚她,一边为她开脱。 “哦,长公主的意思是,荣三公子那样的,明华郡主瞧不上,那么我未来的嫂子就瞧得上?她放着我大哥这么大好的青年不要,要去与荣三公子私会,她是脑子被驴踢了么?”沁娘勾了勾唇,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 长公主一噎,竟无言以对。 荣威是什么样的人,而杨鸿又是什么样的人,无论是外貌人品心性,这满京城但凡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只要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选哪个。 此刻沁娘毫不掩饰语气里对荣威的不屑,半分都不怕这话日后会传到荣国候耳朵里。 “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嫌弃令兄家世差了些,配不上人家。”长公主被她短暂的噎了一下之后,脑子一转,随即又冷笑了一声,讥哨道。 沁娘歪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的道:“既是这般,那明华郡主配荣三公子也是门当户对,那么与其私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那荣三公子长得也算是俊秀。” 只能算俊秀了,再好看的形容词没有了。 长公主瞪眼,简直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上上不来,下下不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恼羞成怒道:“你杨家与荣国候府相比自然是差了一大截,沐大小姐会为此不满也不是不可能,与我长公主府又岂能相提并论?那荣威非嫡非长,又不学无术,怎么能配得上本宫的女儿?顾少夫人如此强词夺理,难不成这件事情当真与你有关?” 沁娘不动如风的看着她,笑了笑:“长公主与明华郡主在此一人一句的挤兑民妇,不就是想说这件事情与民妇有关吗?民妇不过是就着你们的话反驳而已,长公主若是觉得民妇说错了,只管反驳就是,何必动怒。” “叼妇,牙尖嘴利的!”长公主气红了脸,转头看向皇帝,“皇弟,那荣威满京城的闺秀都不会有人看得上他,明华又如何看得上?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有人设计陷害,请皇帝明察!” 沁娘嗤笑了一声:“是谁陷害谁陛下把荣三公子喧进宫来一问便知。” 第三百零五章 对峙 沁娘话一出,长公主母女立马就顿住了。 随即,长公主冷笑了一声道:“你明知道荣威这会儿怕是要被荣国候给打死了,他如何能进得了宫来回你的话?” 沁娘挑眉:“民妇哪里知道荣三公子会被打?” 这一点,沁娘的确是没有关注过,她只知道荣国候与长公主府联姻之事,已经铁板钉钉的事情。 不过,看今日长公主这架势,怕不是要寻机解除这门婚约的。 毕竟,若是明华郡主是遭人陷害的,就算是解除了婚约,那世人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不过,她若是荣国候,他也不愿意娶一个郡主回家做儿媳妇儿,毕竟,娶一个身份这么高的女人回家还不得当祖宗一样供着? 就算荣国候的阶品并不比明华郡主低,可谁又敢给她一个郡主立规矩? 她要是一个不高兴了,可以随时跑到宫里跟太皇告状,到时候怕是整个荣国候都要鸡飞狗跳了。 况且,荣国候世子都不敢娶一个身份这么高出身的女人,让一个庶子娶了回去,那日后荣国候世子妃岂不是还要低她一头? 这场面光想想就觉得够呛。 想来荣国候也是百般不乐意的,要不是荣威毁了明华郡主的清誉,他怕是死也不会想要这样一个女人给他当儿媳妇儿。 须臾间,沁娘便将其中的玄机想明白了,她笑了笑,淡然道:“既然荣三公子来不了,那么长公主也少打一些嘴炮为好吧,大家都有一张嘴,没理由只准您说,不准别人辩驳,您说是吧?” 是吧?是吧? 长公主气得目眦欲裂,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顾少夫人真是巧言善辩,不过,我与荣三公子的事情究竟如何且不提,那你与那杀卫方的事情又如何解释呢?可是有人亲眼瞧见了那杀卫方拉着你的手说要与你私奔,你与他若是清白的,他怎么不去拉别人的手?” 关于这一点,明华郡主很清楚,只要她咬死了不松口,沁娘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我真是很奇怪,究竟是谁亲眼看见那杀班主拉着我说要带我私奔的?明华郡主还是把人证叫上来对峙一下的好,免得民妇不见棺材不落泪。”沁娘很确定,当时在场的除了沐知琪外,根本没有第四个人在场。 而如今杀卫方与沐知琪都死了,那就是死无对症了,明华郡主那个时候明明已经离开承安候府了,可她却口口声声说有人亲眼瞧见了,她倒是很好奇,这明华郡主什么时候与唐婉达成了联盟了。 这件事情若不是唐婉算计在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但依着明华郡主的清高劲儿,居然愿意给唐婉一个妾当枪使,那也是奇事。 “好,就让你死个明白。”明华郡主眼眸飞快的闪过一抹狠厉,她看向皇帝道,“皇舅舅,那丫头已经在殿外候着了,还望皇舅舅可以允许外甥女把人唤进来做人证。” 皇帝自然是点头的。 这场纠纷,他只想快点结束。 不多时,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便低着头进来了,沁娘一看,这的确是承安候府里的丫鬟打扮。 只不过,当那丫鬟行完礼后,皇帝命她抬起头来时,她却发现她对这个丫鬟完全没有印象,这一看就不是贴身服侍沐知心和沐知念的那些个丫鬟。 所以,这明华郡主是想随便抓个人来做实了她私通杀人灭口的罪名吗? “承安候,想必你肯定认得你自己府上的丫鬟,虽然等级不低,可好歹也是你府中的家生子,想必她应该没胆子乱说话吧。”明华郡主微微抬了抬下巴,看向承安候道。 按理说整个承安候府那么多下人,他一个不管家的男人,自然是不会认得府里的每一个丫鬟,可若是家生子,他多少也会认得一些。 “不错,这的确是本候府里的丫鬟。”而且,看穿着打扮应当是洒扫丫鬟。 府里的丫鬟按等级的不同,所穿的衣服自然也会不同,而且,职责范围不同,同等级里的衣服又会有区别,因此,他一个男主人,即便是不管家,对于这些,也是很清楚的。 “既是候爷府中的丫鬟,那她说的话应当有信服力的。”明华郡主说着,看向那丫鬟道,“你且将那日你看到的说出来,不必担心,有我皇舅舅给你做主,日后也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但你若说谎或都瞒而不报,那么后果你也该想想清楚。” 那丫鬟一听,吓得浑身狠狠的抖了一下,随即匍匐在地上颤声道:“皇上,郡主,诸位大人,奴婢不敢说谎,那日通往花园的那条走廊不知因何洒了一些水,奴婢生怕万一哪个贵人踩到了摔跤,回头会被罚,便拿了抹布在那里擦地,可却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那男子说是要带一个女人远走高飞,还说知道她下嫁是被逼迫不得已,他就是来救她的……” 那丫鬟将那日杀卫方所说的话重复了个七七八八,沁娘静静的听着,她说的话里头,基本上都是原话,只不过,她也专门挑了一些该说的话来说,至于她杀卫方说弃了沐知琪的那些,她就通通不提了。 所以,这番话在皇帝听来就很值得深思了。 “你可曾看清那个男人是谁?”明华郡主又问。 那丫鬟匍匐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只是老实的接下话头:“奴婢当时在拐角处,他们都未瞧见奴婢,奴婢也生怕被发现,所以不敢偷看,但是奴婢紧接着就听到了三小姐的声音,说要去揭发他们,然后,一番争执后,便听到三小姐大叫着‘杀人了’,再后来的事情,奴婢简直快要吓傻了,哪里还敢留在那里,于是便赶紧的跑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丫鬟一番半真半假的话说出来,加上她从头到尾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伏在地上,不明真相的人都不会怀疑她有胆子敢撒谎。 所以,她这话说完以后,皇帝便沉默了,目光黑沉沉的看向沁娘。 沁娘实在是很想翻个白眼,也不知道这丫鬟收了人家多少银子,居然敢欺君,胆子倒是不小,她也不怕事情一旦被拆穿,不仅是她一个人,她全家都性命不保。 “顾少夫人,你还有何话说?”长公主这个时候的气焰不可畏不嚣张啊,而且,她说这话的同时,还特地瞄了一旁的承安候一眼,眼眸满是得意。 就算承安候知道这个奴婢说的不是事实又如何,他敢把事实说出来吗? 只要他敢说出来,那么承安候府的名声会因为一个庶女而受损,但他要是不说,杨沁颜就算今日有幸逃脱一劫,怕是日后也会跟承安候府生嫌隙,日后沐知念嫁入杨家,只要她这个杨家女心生不满,那么沐知念日后在杨府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所以,今日不论承安候如何选,都能让他不爽。 只要他不爽了,她们母女二人心里便舒服了,那么被算计着被迫要与荣国候府联姻这口气,也算是出了。 承安候岂会没看到长公主眼底闪过的那一抹得色?他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皇上,这个奴婢也说了,她并没有亲见,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人证,还望陛下明鉴。”承安候抱着拳,冲着皇帝深深的作了个揖道,“况且,那日杀班主的死,的确是意外落水而亡,实在怪不着旁人。” “承安候说是意外谁信呢?人都死了,而且整个戏班子连夜出了京城,若不是其中有古怪,那么杀家班在京城混得好好的为何要离开?如今人证在此,承安候都能狡赖,那若不是事情有古怪,那沐三小姐又是怎么死的呢?若一个人死了说是意外也便罢了,可一连死了两三个,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吧?”长公主咄咄逼人的说道。 承安候被她逼得一时间竟无从反驳。 沁娘挑眉,看向气势汹汹的长公主,笑得一脸的淡定从容:“对于承安候的家事,长公主殿下还真是关心,这等内宅之中的秘辛长公主都知道得这般清楚,看来长公主平日里没少往各府安插眼线哪,就是不知道长公主这般费尽心机的安插人手是为了什么,民妇记得,长公主的附马是钦天监的监正吧?钦天监向来只忠于陛下,不知道何时开始始站队了。” 沁娘话音一落,皇帝跟长公主的脸色都齐齐的变了。 钦天监向来只忠于皇帝一人,历朝历代都不涉党争,可沁娘一句话,便将话题引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不管哪个朝代,哪一个皇帝都不希望自己的皇位被觊觎,哪怕是他已经选好了太子,可没到太子登基的时候,太子就该安安份份的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皇帝对太子尚且如此,就更别说是其他的皇子了。 所以,听完沁娘的话后,皇帝看向长公主的眼神都变了。 长公主自然知道皇帝这是对自己起了疑,连忙申辩道:“皇弟,你别听这个商妇胡说,本宫哪里安插了什么眼线,不过是这个丫头与本宫府中的一个下人有亲戚关系,一时害怕,才来找本宫府中的下人说这件事情的。”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娇蛮的声音:“让开,本宫有急事要见父皇。” 第三百零六章 峰回路转 “四公主殿下,陛下跟承安候有要事要处理,您还是晚些时候再过来吧。”守在外面的侍卫劝道。 “不行!本宫的事情也很重要!”四公主的声音不依不饶的说道。 接着,侍卫极力的阻拦,四公主却死活要闯进来的声音交杂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里面的人想置之不理都不行。 “这个宋茹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里是御书房,是她随便能闯的地方吗?”长公主拧着眉头,不满的说道,“皇弟你平日里就是太娇惯她了,才让她这般无法无天。” 自己屁股还没洗干净,就习惯性的指责上了皇帝的长公主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眼见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就算心里再不满,也只能生生的将剩下的话给憋了回去。 “陛下,四公主也不是那般不知分寸之人,想来是真的有急事需要见陛下,陛下何不先放她进来,看看她到底有何急事,若当真是胡闹,您再罚她就是了。”一旁的伺候笔墨的何公公突然开口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去把她给领进来。” “是。”何公公得令后,疾步朝着门外走去。 “你们几个先在一旁站着,稍后再来理你们这一团乱麻。”皇帝扫了在场的几个人一圈,沉声道。 在场的人应了一声,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旁,垂着头,安静如鸡。 不多时,何公公便领着宋茹进来了。 宋茹仿佛没瞧见边上站了那么多人似的,她一进来就撒娇般的朝着皇帝扑了过来,嘴里还委屈巴巴的喊着:“父皇,您要给儿臣做主啊,儿臣如今连处置一个奴婢的权利都没有了,您再不给儿臣撑腰,儿臣都要被那些下面的刁奴给欺负死了。” 皇帝一听,顿时眉毛拧成一团,沉声问:“哪个奴婢你不能处置了?朕一定给你做主。” 荣茹嘴巴一撅,委屈的看了一旁站着的长公主一眼,小声的说道:“那个小宫女说她姑姑可是皇姑母身边的红人,说儿臣若是处置了她,皇姑母一定会跟儿臣算账的,父皇,儿臣今日才知道,原本儿臣的宫里有许多都是以前皇姑母用过的人,她们表面上听儿臣的,可一旦她们犯了错儿臣要罚她们,她们便把皇姑母给抬出来,儿臣也是气急了这才跑来惊扰父皇的。” 说着,她委屈的垂下了头,那低落的情绪立马感染到了皇帝,皇帝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看向长公主的眼神顿时更加凌厉了。 刚才沁娘才提到她四处安插眼线,这四公主紧接着就过来进一步的证实了这一番推论,这让他的脸色如何好看得起来? 长公主张了张嘴,只觉得前面的一身屎还未洗干净,紧接着又有人把她往粪坑里推了一把,她当真是气得脖子都粗了:“茹儿,你可不要乱说,本宫何时与你宫中的奴才有关联了?你在你父皇面前胡说八道可是要被掌嘴的。” 宋茹闻言,顿时气呼呼的反驳道:“我才没有胡说呢!你敢说你府中那个叫桂香的婆子没有侄女?” 掌嘴?威胁谁呢? 四公主殿下可不是吓大的! 长公主被她问得一愣,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桂香的资料,印象中她的确是有个侄女的,而且听说也在宫里当差,难不成她那个侄女当真是四公主宫里的? “她的侄女就是我宫里的小翠,不信你可以把人都叫过来对峙一番。”宋茹说完,也不再去看长公主的脸色,她扭头又看向皇帝道,“父皇,那个小翠居然狗胆包天的偷戴儿臣的首饰,被儿臣抓住了,她便说她姑姑是皇姑母身边的红人,要儿臣最好问过姑母再动她,儿臣就想问问,儿臣宫里的奴婢到底是领着谁发的月奉?儿臣宫中的人,到底还有谁是儿臣不能动的?” 一连好几个问题,问得皇帝脸色瞬间乌云密布,一旁的小太监何公公察颜观色,立马低声吩咐旁边的小内侍去查证,那小内侍得令后,飞快的跑出去了。 御书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凝结起来,长公主看着皇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这才慌乱了起来:“皇弟,也许是茹儿宫里的那个贱婢胡乱攀咬,她就算当真有个姑姑在长公主府,可本宫也是不知情的啊,许是那奴婢狗仗人势,故意这般说想要逃脱罪责也是有的,本宫连小翠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又怎么会与她有关联呢?” 长公主这个时候简直快要恨死宋茹了。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贪玩又疏懒,娇蛮又任性,除了会撒娇讨巧外一无事处四公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跑过来闹,原本皇帝对她就已经有了些戒心,如今被她这么胡乱的补了一刀,她怕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了。 宋茹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垂着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就算是没理也能搏三分同情,更何况她说的是事实。 皇帝眼眸沉沉的看着长公主,也不说话,那只放在桌案上的手却一下一下的敲击了起来。 这是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最常做出的动作,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皇帝这是已经徘徊在发怒的边缘了,那些事不关己的人,自然是耳观鼻鼻观心,一个个的缩着脖子当自己不存在。 只有长公主这会儿内心一片兵荒马乱,刚才那个小内侍跑出去她也瞧见了,出去干什么她大概也能猜着,皇帝这会儿不说话,多半是等他回来给她补最后一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垂首站在皇帝身边一言不发的四公主,直觉告诉她,这个四公主可一点也不像是凑巧在这个时候跑进来告这一状的。 按理说她处置奴婢的事情,她大概跑到皇后那里去撒娇,就是有天大的后台,难不成堂堂一国之母还不能动了? 但她偏偏要跑到皇帝这里来告状,这就不是娇蛮任性的问题了。 不过,她来得正好,她刚在皇帝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这四公主这么快就跑来浇水了。 有趣,真是有趣。 不多时,那个跑出去查证的小太监回来了,他附在何公公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何公公这才走到皇帝身边,同样凑近皇帝,低声将刚才小内侍跑出去确认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陛下,四公主说的属实。” 宋茹这下子又有了底气,她噌地一下抬起脸来,娇蛮的扯着皇帝的袖子道:“父皇,儿臣没有骗你吧?就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要去儿臣宫里随便一问便知,那小翠现在都还跪在宫门口呢。” 说完,她气鼓鼓的看了长公主一眼,哼了哼,随即又扯着皇帝的袖子摇了摇的,将一副刁蛮公主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长公主就是生气,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拿她如何。 “皇弟,不过是一个下人仗着自己有亲戚在本宫府中当差虎假虎威罢了,难不成,你宁可相信一个贱婢的话也不愿相信本宫吗?”长公主知道这件事情她就是说破了嘴也撇不清干系,但还是极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形象,保持镇定道,“而且,谁知道那个贱婢是不是收了别人的银子故意胡说八道来陷害本宫。” 对,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哪有人那么大胆,居然敢借着她的名头作威作福。 “对啊,皇舅舅,一定是那个见钱眼开的贱婢收了别有用心的人的银子,故意攀咬我母亲,皇舅舅你可千万不能听信一个贱婢的一面之词。”明华郡主也跟着咋咋呼道。 听着这对母女一口一个“贱婢”的,真是半分皇家的优雅都没有,遇上点事情就大呼小叫咋咋呼呼的,看着就心烦。 “好了,你们两个闭嘴吧!”皇帝皱着眉,脸色黑得能拧出水来,嘲讽道,“别人的话是一面之词,就只有你们两个说的才是事实?你自己教出来的女儿什么样你不知道?” 长公主一噎,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皇帝不耐烦的挥手制止了。 她要不是皇帝的亲姐姐,怕是早就被皇帝拖到慎行司严刑烤问了。 一个长公主的手都能伸那么长,她要是个男儿还得了? 她今日特地跑到这里来,除了想看承安候跟沁娘的笑话外,保不齐就是想要退掉荣国候的那庄婚事,再央求着他重新再给明华指一庄婚。 她只生了明华一个女儿,迟迟不给明华选婆家,又这般心思深沉的安插眼线,要说她没有存着野心,谁信呢? 长公主绝对没有想到,她特地拉着女儿跑来看了一趟热闹,想趁机将荣国候的婚退掉不成,反而引起了皇帝对她的猜疑与忌惮。 她是她知道会闹这么一出,她是打死也不会进宫来的。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皇帝看着她的眼神已然没了耐性,而且,看样子就连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打算相信了。 “好了,你先出去吧,你宫里的人,自能由你随意处置,不必再来讨旨了。”皇帝转头对着宋茹说道,“要是有不服的,让他有本事来找朕。” 宋茹目的达成,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御书房里再一次安静下来,而那个作为人证被带进来的婢女这会儿早已吓得魂飞天外,腿一软,直接便坐到了地上。 第三百零七章 顾琛来了 皇帝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那个丫鬟顿时浑身抖得有如筛糠似的,皇帝看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说你亲耳听到了顾少夫人与男人私通的对话?”皇帝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的问。 那丫鬟原本还信誓旦旦的肯定就是沁娘与男人私会,可如今见皇帝明显对长公主不喜了,她区区一个下人,若是被皇帝知道她说谎,那她会不会真的会死得很难看? 须臾间,那丫鬟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来。 沁娘痛打落水狗,追问:“你说我杀了杀卫方,那么我为何要杀他呢?他都说要带着我远走高飞了。” 那丫鬟张了张嘴,愣是没答出一个字来。 “哦,我贪恋京城的美好啊,顾琛虽不为官,但好歹也是京城一富户,那戏子能给我什么?所以,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留在京城吧,那杀卫方着实是太讨人厌烦了,于是我就把他给杀了,你说,是不是这样?”沁娘声音越发温柔的看着那丫鬟问。 那丫鬟整个人就跟傻了似的,只管点头。 等她下意识的点完头后,她才意识到对方这是在给她下套,顿时整张脸都煞白了。 沁娘看向皇帝,恭敬的道:“陛下,你看这丫鬟什么也说不清楚,刚才却言之凿凿的说杀卫方是民妇杀的,还说杀卫方攀上的那个官家小姐就是民妇,她这明显就是收了旁人的好处来到御前欺君的,还望陛下明察。”沁娘说着,跪到了地上,盈盈拜了下去。 这时,承安候的反应也很快,连忙跟着出列道:“陛下,那杀班主明明是失足跌下水而死的,仅凭这个奴婢一句胡言乱语,怕是不足为信,而且,那杀家班连夜扶灵出了京城,怎么凭空又跑来一个杀家班的人?这说不定是臣得罪了人,就有人趁乱想要来踩臣一脚,还望陛下明察。” 承安候那句“得罪了人”无疑再一次戳中了皇帝脑中那根敏锐的神经,他的眼神下意识的朝着一旁的长公主母女看了一眼,那一眼,直看得长公主头皮发麻。 “承安候请慎言,你可没得罪本宫。”长公主急言厉色道。 承安候淡淡的看着她道:“臣什么话都没说,长公主若非心虚,又何必对号入座,臣身为武将,脾气一向耿直,得罪的人可是数都数不过来的,陛下都没有发话,您又何必急着申辩?” 长公主被怼得哑口无言。 这时,那个自称是杀家班班头的男人急急的叫道:“陛下,草民没有说谎,杀卫方生前的确是跟草民说过他有个相好的,是官家的千金,那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有才有貌,出身也好,他若是能娶到她,他以后就不必再登台唱戏了,草民手上还有杀卫方去承安候家之前留下的一件东西,他说这是那姑娘给他的信物,让我好生替他收着,他要是有个万一,就让草民拿着这个信物去报官。” 沁娘和承安候一听“信物”二字,心里都齐齐的咯噔了一下,随即飞快的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隐忧。 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信物,是不是沐知琪的,如果是,那么今日这桩丑事是无论如何都捂不住了,如果不是,那么对方铁了心的要陷害沁娘,难不成这个信物会是她的东西? 沁娘自认为对自己的所有物一向保管得甚好,加上院中有护卫高手轮流守着,断不会让人轻易的将她的贴身之物给偷了去,可杀卫方明显就是被人收买了来污蔑她的,他死后再给她补上一刀也没什么奇怪的。 总之,今日不管那人手里拿出来的“信物”是谁的,对她跟承安候来说都不是好事。 整个御书房的人紧紧的盯着那个男人伸到怀里的那只手,都想要看看他能掏出个什么东西来,沁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不是怕对方真能掏出自己的东西来,她就怕万一沐知琪那个蠢女人当真送了什么贴身之物给杀卫方,那她刚才费尽了心思把皇帝的疑心转移到长公主那边就白费了。 就在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那个人从怀里掏出的东西的时候,一个声音蓦地从外面响起:“陛下,您还是先看看草民这件东西再行决断吧。” 随着这道声音插入,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沁娘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顾琛来了,她再不用孤军奋战了。 顾琛一进来,先是扫了一眼室内的所有人,然后恭恭敬敬的冲皇帝行了礼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来,双手呈上:“陛下,这是杀卫方自出道以来获得的所有打赏的单子,上面列了京城各府的官家太太及小姐们打赏的明细,有许多都不是现银,而是一些价值不菲的器物,还请陛下过目。” 顾琛这话一出口,那个刚才还喊着要掏“掏物”的男人动作蓦地僵住了,他就那么傻跪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皇帝身边的何公公将顾琛手中的单子接过去,然后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只粗略的扫了一眼后,顾琛便接着道:“陛下,杀卫方本就是戏子,他戏唱得好,那结个太太小姐们打赏一些东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草民倒是很好奇,这位杀家班的班头能拿出什么信物来污蔑我家夫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句话,直接便将那个人接下来的动作便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别说是自称杀家班的那个男人愣住了,就连边上站着的其他人也愣住了,谁也没想到顾琛竟然连往日里各府的太太小姐们打赏给一个戏子的东西都查得清清楚楚,还列了单子? 有了顾琛这张单子在前,哪怕就是后面再掏出什么惊奇的信物,旁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毕竟,打赏这种事情,只要不是你一个人特殊,世人便也说不着你什么。 果然,皇帝将那张单子扫完后,将其拍在桌案上,目光锐利的盯着那个正要往外掏东西的男人厉声道:“你说有信物,拿出来朕看看,若不无中生有,朕一定不会放过你!” 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那个男人吓得浑身抖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将掏里的东西给掏了出来:“陛下,草民没有说谎,这的确是杀卫方死前留给我帮他保管的,草民也是实话实说。” 他这个时候简直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该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证的,这一个弄不好,万劫不复。 但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御书房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他只能把话说完,旁的,就听天由命吧。 “陛下请看,这就是杀卫方临死前放在草民这里的一块玉牌,他说这块玉牌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若不是他那个相好的身份不同,也不能给他这么一块价值连城的东西。”男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乳白色的玉来,那块玉雕着复杂的花纹,形状很特殊,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得到的东西。 御书房中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所以,当那个男人将那块玉掏出来的瞬间,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何公公更是连忙小跑着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那块玉给接了过来,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脸色阴鸷,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只有顾琛神色依旧淡定的站在那里,并借着宽大的袖袍的遮掩,悄悄的伸手去拉了一下沁娘的手,沁娘一脸懵的看向他。 顾琛在她手心里挠了一下,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一下。 沁娘一阵无语,这么严肃的地方,这么严肃的场合,这厮能不能收敛点儿! 沁娘想要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无奈对方握得太紧,两个暗暗的挣扎纠缠了好一会儿,直到皇帝的目光从那块玉牌上移开,扫了过来,顾琛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御前偷腥的事情不是他干的一般。 若不是皇帝就在面前,沁娘真的很想翻白眼。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厮这般会装。 “陛下,这不是太子殿下的玉牌么?难不成,这个大胆的叼民想说太子殿下与那个低贱的戏子有染?”承安候一脸迷茫的看了看皇帝,又看向跪在御前的那个男人,声音里隐隐的透着一抹幸灾乐祸,随即冷笑道,“这还真是狗胆包天哪,居然敢污蔑到了当今的储君身上,简直不知所谓!” 这人要找死么?还真是拦不住。 那人一听这玉牌是太子的,顿时脸色煞白,浑身瘫软得差点没支撑住,他抖着唇,语无论次的开口道:“陛下,冤枉,这真的是杀卫方给草民的,草民没有要污蔑太子殿下的意思,而且,草民也不知道这是太子殿下专有的东西,陛下饶命啊……” 皇帝阴沉着一张脸,前些天他就听宋怀说他微服出门的时候被人偷了东西,似乎隐隐的还调动了巡城营的人上街抓过人,可没抓着,他当时也没太在意。 没想到,居然是这块玉牌。 “来人,给我把这个满口胡言的叼民拖下去,杖毙!”皇帝怒气腾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厉声喝道。 第三百零八章 猪队友 那人一听,吓得跪行几步,拼命的嚎叫着:“陛下饶命,饶命啊,草民没有说谎,那的确是杀卫方死前留下的东西啊,草民不知道那是太子殿下的玉牌,草民也是受了蒙蔽啊,陛下……” 但是,皇帝已经懒得听他说了,只是铁青着一张脸,不耐烦的挥手示意人把他给拖走。 信物都是不靠谱的了,那么那个丫鬟的一面之词自然是不可信的。 因为,还未等皇帝的眼神扫过去,那个丫鬟便连连磕头道:“皇上饶命,奴婢愿说实话,那日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奴婢当时在前院里打扫,根本不知道花园里发生的事情,是洪姨娘给了奴婢三百两银子,奴婢一时被银子迷了眼,这才说谎的,还请陛下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吧……” 御书房里静了好一会儿,随即,承安候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在那个丫鬟肩膀上,怒道:“就因为你胡说八道,就要闹到御前来,耽误陛下那么多时间,你真是该死!” 那个丫鬟早就吓傻了,哭哭啼啼的抱着承安候的脚道:“候爷,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都说实话了,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了洪姨娘,洪姨娘说了,只有把杀班主的死推到顾少夫人身上,她跟三小姐才不用去庄子上吃……” 然而,她“苦”字还没说出口,又被承安候狠狠的踹了一脚,那丫鬟被他先前那一脚踹得都还没爬起来,承安候紧接着又补了一脚,这下子,她直接被踹得在地主滚了好几圈,然后直接便昏死过去了。 承安候怒得额上青筯都突了起来,要不是他刚才动作快,还不知道这个死丫头还要说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毕竟,洪氏跟沐知琪被送到庄子上的真相不宜对外透露,原本外人也根本不清楚,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若再放任这个一知半解的丫鬟说下去,怕是大家都能猜出个大概来。 到时候在京城里一传,他们承安候府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陛下,这个奴婢嘴里就没一句真话,她现在为了活命,指不定还要攀咬出什么人来,承肯请把人带回去自行处置,还望陛下恩准。”安安候说着,单膝跪了下去。 哪怕这个时候长公主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和怨怼也只能憋着了,她明知道沐知琪母女的死有蹊跷,而且绝对能够牵扯出沐家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现在她自己都被弄得一身腥,皇帝都对她起了疑心了,她若在这个时候再开口,怕是承安候的笑话没看成,自己倒成了笑话了。 “陛下,那杀班主身为外男,却随意的跑到承安候府的内院去逛,想必本身就是心怀不轨,他一个戏子,大概打的就是这等如意算盘吧,万一他要是在内宅里冲撞了哪个小姐,他就能与沐家攀上姻缘了,可却没想到自己作恶不成反而失足淹死了,沐家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才让杀家班的人拿了银子连夜出城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拿着太子殿下的玉牌跑到御前胡说八道,实在是可恶。” “现在竟然还有人敢煽动天子门生在宫门前静坐,陛下,民妇的名誉是小,可此风不可长啊!若日后有人动不动就煽动那些热血的学子们动不动就跑到宫门前抗议,那么陛下的威严何在啊!” 沁娘说着,跪了上去,然后拜倒在地。 顾琛看着自家补刀的妻子,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也跟着附和道:“陛下,草民刚才进宫的时候,见宫门口都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想必整个国子监的学子都在那了。” 皇帝的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 “陛下,刚才长公主说洪氏与琪儿的死有内幕,臣也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内幕,毕竟,她们母女不过是想到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就莫名的死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臣以为,这件事情的确是该好好查查,不能估息!”承安候声如哄钟的说道。 长公主面沉如水。 这个时候,她无论说什么都是错,一开始的确是她拿沐知琪母女的死来引起皇帝的注意,想要让皇帝好好查查这母女的死是不是跟承安候府有关,可如今看承安候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想必真要查下去,怕是于她并无好处。 “皇弟,沐家三小姐母女俩的死是否有内幕与我们这些外人就不相干了吧,毕竟,这是他们沐家内部的事情,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那么皇帝首先还是要想办法把宫门外的学子们驱散的为好。”长公主心里七上八下的,那些学子能聚在宫门口,自然有她一部分功劳,若当真依了承安候所言,查下去,怕是她少不得又要惹上一身腥。 她没想到今日来笑话,顺便落井下石不成,反而把自己弄得一身脏,怕是从今以后,皇帝都要派人紧盯着她不放了。 长公主越想越憋屈。 偏偏,她的女儿是个猪队友,她一听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沁娘,顿时就不干了。 “皇舅舅,那沐知琪母女的死摆明了就有蹊跷,指不定就是这杨沁颜背夫偷汉被沐知琪瞧见了,所以才杀人灭口,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皇舅舅若不将此事查个清楚,怕是外面那帮学子都不会善罢干休吧。”明华郡主气呼呼的叫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帝原本已经不打算管这件事了,可明华郡主这般一提,他的眼眸顿时又深邃了几分。 长公主这会儿真是恨不得直接将明华郡主给摁到地上去,她刚才就是因为说得太多了,已然已经引起了皇帝的猜忌了,这个时候巴不得早早的脱身出宫,她这个女儿死揪着沐知琪的死不放做什么! 而且还要去提醒皇帝外面还有一帮学子堵在宫门口! 她现在心虚得要命,巴不得将自己与这件事情撇干净,她这个蠢女儿居然主动的又将众的注意力往那帮学子身上引! 长公主那叫一个气啊! 承安候眼眸悠悠的朝长公主母女看了一眼,点头道:“臣也觉得这死得有些蹊跷,若是陛下愿意插手彻查此事,那么臣倒是乐得松快。” 这件事情若是交给皇帝来查倒也好,相信就算皇帝查到了沐知琪与那杀班主有什么,也不会将其公之于众的,毕竟,人都死了,还要让其败坏沐家的名声,到头来只能离了他们的君臣之心,实在没有必要。 皇帝见承安候这般坦荡,心中的疑虑顿时散了个干净,看向长公主母女的眼神又锐利了几分。 说到底这是沐家的家事,沐知琪不过是个庶女,死了便死了,还不值得让他一个皇帝追究,若不是外面的那些学子闹得那么激烈,他根本不想插手管这些小事情。 原本事情已经审得差不多了,剩下就是要把宫门前的学子遣散掉便可,可这长公主母女一直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还口口声声的把那些学子拿出来说事,就让皇帝不由得深思起来,难不成外面那些学子聚在宫门口也有她们的功劳? 长公主一看皇帝的脸色便知道他这是开始怀疑到她头上了,心中顿时一阵兵荒马乱,她故作镇定的开口道:“皇弟啊,你不如派个人去宫门口说明一下原由,好让那些学子尽快散了,这般围在宫门口也不成体统,若是皇帝信得过本宫,本宫愿意为皇弟去跑这一趟。” 明华郡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母亲:“母亲……” 长公主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低斥道:“你给本宫闭嘴!” 要不是她多嘴多舌,哪里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沁娘跟顾琛看了半天热闹,觉得今日收获颇丰,由皇帝亲自下旨去说明这桩案子,日后就算再查出沐知琪的死有什么,也不会再有人往她身上扣了,而且,还能看这对母女吃瘪,当真是通体都舒畅了。 “既然这般,你就替朕去跑这一趟吧,另外,向沐爱卿与顾少夫人道个歉,你们刚才无端端的指责人家,的确是不妥。”皇帝往案桌后面一坐,一双龙目不怒自威的看向长公主道。 长公主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要她向承安候道歉她认了,那好歹也是朝廷的一品军候,战功累累,可让她向一个平民道歉,凭什么? 别说她冤枉了她,她就是打死了她又如何? 杨元海虽为工部尚书,可别以为她不知道皇帝的心思,这杨家若在皇帝心里真有份量,那杨元海也不至于在右侍郎的位置上混了这么多年都上不了位。 是他能力不足吗? 不! 恰恰是他能力太足了,足到只要他随随便便往老百姓里走一圈,老百姓都知道他杨元海的功绩。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功高盖主! 历来皇帝都忌惮这样的人物。 所以,就算是杨元海死了个女儿又如何?皇帝不看笑话就不错了,又怎么会给他做主? 可现在,他竟然要她堂堂一个长公主给一个不受宠的臣子的女儿道歉,凭什么? “长公主殿下莫不是觉得,我家夫人嫁给我以后,身份下降了,所以就可以任何欺凌了?”顾琛似是看出了长公主内心的想法,声音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 长公主面色一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他顾琛一个商贾居然也敢要挟她! 第三百零九章 中毒 就在长公主要出口反驳的时候,就听皇帝再度开口道:“皇姐,你莫不是觉得顾琛身份低微,他的妻子没资格得你一声抱歉?” 被当众拆穿了心思,饶是长公主再是脸皮厚,也忍不住面上有些挂不住。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张口申辩一番,皇帝又补了一句:“既是这般,那日后每个季度的国税由你来填补好了。” 一句话,将长公主即将要出口的话瞬间便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皇帝拿税收来说是,谁还能驳了他去! 谁不知道现在国库空虚,就光顾琛一个人每年上交的税收别说是一半了,最少也是三分之一,要她来填?她一个长公主就算有点田产,哪里又能填得上? 皇帝拿税收来堵她的口,这不是摆明了就是要给顾琛撑腰吗? 有钱了不起啊! 长公主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上不来,下下不去,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摆好姿态,一本正经的对着沁娘道:“顾少夫人,刚才是本宫失言了,还望顾少夫人不要介怀。” 沁娘见好就收,笑着道:“长公主客气了。” 长公主内心快要将顾琛跟沁娘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个遍,偏偏面上却要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明华郡主却没有长公主这般城府,她此刻看向沁娘的眼神赤果果的写着怨愤。 不过,沁娘心情好,也全当没有瞧见。 皇帝命长公主去宫门口说服静坐的学子后,便让几个人散了。 待到顾琛跟沁娘出宫门的时候,宫门口那一帮学子早就散尽了,就连京城里的风向都不一样了。 沁娘长长的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事情闹得这般大,皇帝为了平这帮学子们的民愤也要把她多扣在宫中几日呢! “你说,太子的那块玉牌当真是微服出巡的时候被人偷了?”沁娘歪着脑袋,看着顾琛问,“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堂堂的东宫太子,他身上的东西是那么好偷的么? 而且,那玉牌显然是很重要的东西,怎么也不会像荷包一般挂在外面任人下手吧? 既是贴身收藏之物,这旁人岂是那么容易偷的?况且,那宋怀的身手她可是亲眼瞧见过的,当初与那北域蛮子公主都能打得游刃有余的,能从他身上偷走如此贵重的东西,那人的武功该有多高啊? 可那戏班子里的那些个人,也不过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罢了,她才不信他们中有人有那般本事呢! 除非是宋怀自己愿意的。 为什么呢? “想必那个班头身上的那块玉被人换过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顾琛眯了眯眼眸道,若是不然,堂堂太子的玉牌如何能到得了一个平民手中? 那人若是身手不凡也就罢了,偏偏不过是些讨生活的拳脚功夫,就凭那点本事,怕是连宋怀的身都近不了。 “谁能将太子的重要物给换了?”沁娘猜测,“莫不是太子自己?” 那他为何要这般做? 沁娘想不通!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若是没人事先换了那块玉,那么今日之事必然没那么容易就解决。 “哼!”顾琛冷哼了一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宋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还能不知道? “不过是想在你这里卖个好罢了,指不定哪天就把这人情抬出来要你还了,他日后若是以此为借口寻你,你尽管推给我,我去替你还了这人情。”顾琛想,想要借口接近他女人,下辈子吧。 沁娘想,男人吃起醋来当真是可怕,这人还没在跟前呢,他那股酸味儿都能弥漫整个京城了。 不过,沁娘也懒得在这个时候去忤逆他,只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马车很快便回到了顾宅。 沁娘刚下车,就见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上前来:“少爷,夫人,不好了,唐二娘中毒了,现在昏迷为醒,张大夫都束手无策,这……” 刘管家说着,连忙在额上擦了把汗。 虽然顾琛心思不在唐婉身上,但她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妾,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好交待。 “中毒?”顾琛拧着眉毛,“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在这府中谁会去毒害她?” 刘管家苦着脸摊手道:“这个老奴也不知道,只是听下人说,她早上喝了一碗石榴汁,午膳也没吃什么东西,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毒了,老奴也不知道,让张大夫去瞧过了,张大夫说他解不了,少爷,您看,要不要请林少来帮忙瞧瞧?” 沁娘挑眉,连刘管家都知道林曜是个隐藏的医术高手,就她不知道。 不过,这唐婉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她不给别人下毒就不错了,谁还能害得了她? “她带回来的那个苗疆女人呢?那个女人不是一向懂些歪门邪道的吗?说不定这毒就是她们自己给自己下的。”顾琛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女人今日一早便没瞧见人,老奴问过了,唐二娘说那个女人找着了自己的家人,晚半夜就走了。”刘管家说着,亦步亦趋的跟着,“少爷,要不您还是去看看吧,要不然,她若真死了,传出去怕也不好,况且,她还是圣上亲赐了免跪牌的人,若是圣上问起来,老奴怕对顾家影响不好。” 顾琛眉毛快要拧成绳了,眼眸里也翻涌着浓浓的厌恶,就连沁娘也看得出来他不太想去理会唐婉,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可刘管家说得不错,她若真死了,圣上若是责问起来,毕竟不太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去看看吧,她毕竟是在圣上面前露过脸的女人。”虽然万分的不愿意,可为了大局着想,她也不得不劝顾琛一道去看个究竟。 她唐婉就算是要死,也不能顶着顾琛的女人的名义去死,更不能死在顾家。 否则,日后传了出去,会说她杨沁颜没有容人雅量,手段毒辣,擅长内宅手段,说杨家清流世家竟教出这般不堪的女儿,说顾琛踩着女人往前走,用完之后便弃之不顾。 总之,她唐婉就是要死,也不能与她扯上半点关系。 顾琛看了她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想法,于是点头,牵着她的手一道去了宛心阁。 宛心阁内。 唐婉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屋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张大夫在屋子里急得走来走去的,顾琛携着沁娘一进屋,他眼睛便亮了起来,迎上来:“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属下这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不,您还是去请林少过来吧。” 沁娘诧异的看向顾琛,看来这府中的人都知道林曜是个隐藏的高手啊,就只有她不知道。 她简直白活了两世了! 想到这里,她的视线再度转回到唐婉身上,若有所思。 看来,这唐婉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死局当中了,她是笃定了顾琛不会让她死么? “管家,你亲自去林府把林曜给请过来。”顾琛眼眸深了深,最后终于放话了。 刘管家得令后,应了一声,飞快的迈着老腿跑出去了。 张大夫显然也松了口气:“我暂时用银针将唐二娘体内的毒素封在了四肢,防止扩散到心脉,想必等林少来了以后,还是有时间可以救人的。” 顾琛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张大夫又接着说:“这毒属下实在是从未曾见过,所以也只能暂时的拖延时间,这得亏了您回来了,若是再晚些时候,怕是银针也拦不住了。” 沁娘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一副打算围观到底的模样。 她可不相信唐婉能无缘无故的中毒,而且,这府中的下人也没那个胆子敢向她下毒,这八成又是她自己自编自导的一出苦肉计。 前世,像这样的计谋她可是百试不爽,每回都能令顾琛对她多几分怜惜,远她杨沁颜几分。 顾琛站在窗外,指间动了动,外面的树影摇晃了一下,便慢慢归于平静。 不多时,林曜便被刘管家拖着进了宛心阁。 他一进门便扬声抱怨道:“我说,我这累死累活的刚刚从城外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又被拖过来了,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非要本少出马啊?” 顾琛侧过脸来看向他,用下巴指了指床上的人:“看一下她中了何毒,可有解?” 林曜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请记住我的身份,我是个商人,而且还是皇商,不是大夫!” 顾琛充耳不闻:“我们在外面等你,你赶紧看。” 说完,他拉着沁娘便出了内屋,去了外面的偏厅。 林曜气得直叉腰,这人也太霸道了,他到底是怎么跟他成为朋友的?现在绝交还来得及吗? 抱怨归抱怨,病还是得看。 偏厅里。 顾琛跟沁娘并排坐在圈椅上,丫鬟麻溜的泡好了茶端上来,还配了一些刚出炉的小点心。 沁娘在宫里待了这么些时候,也的确是饿了,她拿起一块桂花糕便吃了起来,不曾想,她刚捏起来要往嘴里送,就被人给截了胡。 她一脸懵逼的看着叼走了她的食物并且露出一脸享受模样的男人,真是没脾气了。 她手里的东西莫不是就好吃一点? “好啊,你们两个,凭什么你们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又吃又喝,我就要累死累活的?” 第三百一十章 一脸怪异 顾琛淡定的咀嚼着嘴里的糕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沁娘倒是赏了他一个眼神,但也只是一眼而已,因为,她实在是饿了,第一块被顾琛给截胡了,她可不想空着肚子坐在这里听他们两个慢慢说隔壁那个女人的事情。 林曜见没人理他,顿时便不乐意了。 他大刺刺的往对太的圈椅里一坐,扯开嗓子道:“渴死人了,怎么没个人给我上杯茶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立马有丫鬟给他端来了茶水和点心,然后又迅速的退了出去。 林曜心满意足的喝了口茶,抬眼斜了对面正襟危坐,吃得一脸认真的夫妻俩一眼,无语道:“我说,我好歹大远的被你们拉来充当大夫了,就不能问一下我的诊断结果吗?” 沁娘吃了块糕点,又喝了两口茶水,总算是垫了一下肚子,这才抬起眼来看向对面的林曜,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道:“那唐婉中了何毒?会死么?如果会死,现在休了她还来得及么?” 林曜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嫂子,你也太狠了点。”这还是那个娇生惯养的杨大小姐吗? 虽说他无数次听顾琛提起如今的沁娘与之前的判若两人,最明显的区别就是现如今的她,够冷静,也够狠心,她仿佛为自己披了一件看不见的铠甲,牢牢的将自己给裹住,任何人都近不得身。 而且,她再没有了往日的柔情似水和儿女情长,她眼中,永远藏着一抹外人看不懂的深邃。 他以前还不信,这下子他亲眼见识过了,倒是信了。 “比起唐婉来,我这点狠算什么?况且,我也不信她会这般轻易的就让自己死掉。”要不然,她也不会刚好这么巧的等着他们回来给她请林曜来解毒,若当真有人想让她死,怕是她这会儿早死了,哪里还能让她吊着命等着他们回来救命。 依她看来,这毒十有八九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 “嫂子说的不错,这毒的确是要不了她的命。”林曜说着,放下茶盅,若有所思的看向沁娘,说实话,这是自打顾琛与沁娘成亲以来,他第一次跟沁娘打交道,她如此平静的跟他在这里讨论一个人的生死,说不心惊是假的。 以前,杨沁颜虽然也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却谈不上心狠,但如今的她,言谈间却无一不透着一股历经生死后的狠辣与果绝。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在短暂的时间内改变成这样? 别说是顾琛好奇,就连他都好奇起来。 “别卖棺子,有屁赶紧放!”顾琛可不耐烦让他坐在这里一直盯着她女人研究,“还有,我让你出城去看的那个人,你看得如何了?” 林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确定要在这里说?万一要是不小心被人听了墙角我可不管。” 他话一出口,顾琛便站了起来:“那便去书房谈。” 林曜诧异的看着沁娘跟着一道往书房的方向走,朝顾琛投去一记询问的眼神,顾琛还未说话,沁娘说道:“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 都知道? 这下子,林曜就不仅仅只是诧异,而是震惊了。 因为,他跟顾琛私底下进行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两件,顾琛是这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她了? 顾琛无视他的眼神,率先走在前面,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这时,顾青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这会儿没外人,便直接汇报道:“主子,那个苗疆女人出了顾宅以后,便出了城,然后,便失去了踪影。” 顾琛挑了挑眉:“走了?”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我们的人并未发现她返回,所以,她应该是离开京城了。”顾青道。 顾琛并未再说什么,挥手示意他退下。 “那唐婉又是怎么回事?”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沁娘便开始问正题。 她总觉得,那个苗疆女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来京城一趟,更加不会什么都没干就这么走了。 说是来寻亲,也只能骗骗傻子而已,能跟唐婉搞在一起的人,她从来不会相信那个人简单。 “她中的毒很复杂。”林曜干咳了两声,眼睛瞟了沁娘一眼,又看向顾琛道,“你确定要我当着嫂子的面说出来?” 顾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再说了,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沁娘的事情,为何不能说? 林曜再度咳了两声,一脸难为情的道:“她中的是合欢毒,也就是说,必须与男人那个啥才能解,而且,只能是破她身子的那个男人才能解,琛哥,我这里还有一些大补丹,你要不要先服上一颗?” 说到最后,他脸都快要红到脖子根了。 虽说他整日在花丛中转,可他毕竟还未经人事,所以,说起这种事情来,难免有些难为情。 更何况,还是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这种事情。 顾琛脸色一阵怪异。 沁娘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上次顾琛不是说他根本没碰唐婉吗?那么刚才林曜说她的身子已经被破过了,那个人又是谁? “夫人,不是我!”迎着沁娘怀疑的目光,顾琛连忙解释道。 林曜怪异的看着他,不是他,难不成他被绿了? 顾琛被他看得脸色都黑了,过河拆桥道:“你可以滚了。” 林曜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用完就扔啊!” 顾琛冷冷的盯着他,要不是他刚才说了多余的话,沁娘怎么会怀疑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曜也不傻,他看了看沁娘的脸色,再看顾琛的脸色,瞬间似乎,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也不等顾琛亲手将他拧着扔出大门,他便飞快的甩甩袖子跑了。 他觉得他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顾琛一定是睡了唐婉不承认,但是他刚才那话明显就是把他的谎言给拆穿了,这嫂子是要开始关上门来清算的节奏,他要是再不跑快点,怕是马上就要被那夫妻俩给一人一刀剁了。 这般一样,他拍了拍胸脯,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骑上他的马,飞快的朝着林府奔去。 生怕动作慢一点就要被灭口一般。 这边。 沁娘见林曜走了,瞬间也不需要再维持什么颜面了,冷着脸看着他道:“看来这唐婉为了再次跟你有肌肤之亲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这样的招术都能想得出来。” 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女人! 前世,她以为她已经够了解唐婉了,却没有想到,她的勾栏作派竟如此的炉火纯青,简直令人闻之羞愤。 想来这种毒也不是东临所有的,要不然张大夫怎么会解不了? “夫人,你信我,我真没碰过她。”顾琛这会儿突然有些后悔了刚才让林曜当着沁娘的面将诊断结果说出来,他现在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那天晚上我只在她院中待了那么一会儿,不信你可以问暗卫。” 沁娘冷淡道:“你莫不是要告诉我那晚与她欢好的是你的某个暗卫?” 顾琛一噎,那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解释瞬间被她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她现在这副模样明显就是不信,他若说是,她铁定撂头就走人。 “我现在就交待下去,你可以时刻盯着我,我有没有去给唐婉解毒等明日你便知道了。”顾琛觉得,什么都不如事实来得真切,他说再多,都不如亲眼一见。 刚才林曜也说了,需要破她身子的那个人才能给她解毒。 他顾琛可没碰过她,所以,这毒他自然也解不了。 思及此,他立马唤来了顾白,将事情简单的吩咐了下去,然后走回来,拉着沁娘的手道:“你可以亲自盯着我,等明日唐婉的毒解了,你便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沁娘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自往沁园走。 顾琛为表清白,亦步亦趋的跟着。 当天夜里,顾琛便命上次与唐婉欢好过的那个男人再度潜入宛心阁,将上次的事情再做一遍,那人也不含糊,利落的便脱了个干净。 顾琛自认清白,第二日一大早的便起床洗漱好了,还讨好的为沁娘梳了头,吩咐人传了早膳,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等着暗卫回来给他汇报结果,以证清白。 没曾想,顾白进门第一句就是:“主子,那唐二娘的毒,没解。” 顾琛眼眸锐利的射向他,语气冷冽的道:“你说没解是什么意思?” 顾白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就是,昨夜那个男人,并不是破了唐二娘身子的那个男人,所以,他解不了唐二娘身上的毒。” 呯! 他话音刚落,沁娘手中的筷子便直接砸到了桌上。 所以说,那个人还是顾琛吗? “夫人,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碰过她。”顾琛急急的解释道,“或许,她在嫁我之前便失了身,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那个人给查到的。” 沁娘已经不想听他在这里说这些了,她脑中乱得很。 她突然回想起唐婉还未进门之前,曾经不止一次的向顾琛暗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若非她早已失身于他,她又为何以此为借口穷追不舍? 第三百一十一章 让她去死 顾琛觉得他真是冤枉死了,那晚他不过是让顾白随便找了个男人来与唐婉欢好,他哪里知道那个男人意然不是唐婉的第一个男人? 看来,他还当真是小瞧了唐婉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他,可却背着他不知道跟几个男人好上了。 当真是水性杨花! 不过,他原本也不在意。 可是,现在她的毒解不了,沁娘又误以为那个男人是他,这就让他很不爽了。 “去,再把林曜给我拖回来,他要是配不出解药,那么就让这个女人去死吧!”顾琛对着暗卫冷冷的下令道。 沁娘已经飞一般的回了沁园,进了屋,直接关上门,将外面的一切声音隔绝在外。 “沁儿,你听我说啊,那个男人真的不是我,那天晚上我当真是什么也没对她做,你先把门开开啊,你听我解释。”顾琛的焦急的声音透过门外传了进来。 沁娘拧着眉头,捂着耳朵,只觉得很烦。 “你走吧!”她现在当真是不想见到他,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我不走,我要是走了,就更加说不清楚了。”顾琛敲着门,又说,“那天晚上的事情,顾白从头到尾都在,他可以替我做证,我连那个屋子都没有踏进去过,我发誓,我要是碰了唐婉,我就天打雷劈,不得……” 他话还没说完,门“哐当”一声就开了,沁娘那张满含怒意的脸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顾琛,你要死到别处死去,别在我门口发毒誓!” “沁儿,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顾琛一把握住她的手,他就知道沁娘心里一直都是有他的,只不过是嘴硬而已,他誓言才发了一半,她就忍不住打断他了,想到这里,顾琛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丝甜,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他认真的看着她道,“沁儿,那天晚上盯在宛心阁附近的暗卫可不止顾白一个,他们都能做证的,我不过是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热闹就回来了。” 顾琛说着,举起了三根手指,一再表明他真的没有说谎。 沁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就暂且信你一回,若是让我发现你说谎,你我也不必再多说了。” 沁娘想,她终究还是念恋这段时间以来的甜蜜么?顾琛一说不是他,她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要去相信,毕竟,她都被唐婉用各种卑劣的手段夺走过一次了,难不成这一世她还要供手相让? 答案是否定的。 别说她心里还有没有顾琛,就是没有,她也不会让唐婉如意,更何况,即便是她再想自欺欺人,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在意他的。 很在意。 “你放心,我已经让暗卫再去把林曜拖回来了,那厮手段最多了,哪里有他配不出的解药?他刚才一定是在整我。”顾琛在心里默默的给林曜记了一笔账,待到他日后要追女人的时候,他一原如数奉还。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从外面闪了进来:“主子,林少已经抓回来了,而且,被丢到宛心阁了。” 沁娘双目微瞠:“你们这么对林曜,他能老老实实的替你办事?” 这要换了她,也必然也会搞出一些幺蛾子。 “他不敢!”顾琛笃定的说道,“你们好好看着他,有什么情况再过来报。” 暗卫应了一声,又飞快的闪身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从来不曾来过一般。 “我让厨房把饭食端过来,之前在宫里折腾了那么久,一定饿坏了吧,我们先吃点东西。”顾琛说着,牵着沁娘的手便出了内屋,来到饭厅。 丫鬟们已经将饭食摆好了,都是沁娘喜欢吃的东西。 刚才光顾着生气了,这会儿看着满桌的好吃的,沁娘顿时又饿起来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可不能跟算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不管怎么说,先填饱肚子再说。 待到夫妻俩总算把肚子填饱了,秋桃挑帘进来:“小姐,林少过来了,奴婢把他领到了偏厅。” 沁娘想,看来是有了诊断结果了,特地跑过来找顾琛的,于是,她看向顾琛:“来找你的,你去吧。” 顾琛就生怕她多想,于是,拉着她的手道:“一起去吧。”免得回头又在院里胡思乱想。 顾琛想,他行得正站得直,他没碰过唐婉,他才不怕呢! 二人相携进了偏厅,林曜刚喝完一口茶,气得哇哇直叫:“我说,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本少连饭都没吃就被你们弄到这里来干活,结果你们却只管自己关上门来吃了个舒坦,却不管我这个客人的死活。” 顾琛懒得理他,林曜到了顾宅一向就跟自己家一样,他若真是饿得不行早就让人给他做吃的了,而且,保不齐他还很大爷的对着顾宅里的下人颐指气使一番,怕是连他这个主子都没他那般自在了,哪里就能饿得着他了? “废话少说,那毒你到底能不能解?不能解就让她死了吧。”顾琛无情的说道。 林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顾琛最受不了他这副德性,不耐烦道:“你有屁就放!” 林曜手握成拳抵住唇干咳了两声,声音放慢了几分道:“这解是能解,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之前诊脉的时候忽略了,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一声,而且,这个解药的药引,也很关键。” 沁娘下意识的觉得林曜这吞吞吐吐的模样有些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林曜在若有若无的暗示顾琛把她支出去,并不想让她听到那些所谓的“关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顾琛却毫不在意吐出一个字:“说!” 他太自信了,他自认为自己没碰过唐婉,所以,就算唐婉当真是中了某种情药,那么也与他无关。 林曜见顾琛一副自信又笃定的模样,顿时也不啰嗦了:“那唐婉如今已经有了身子了,而且,若要配出解药,需要孩子的爹的血作为药引。” 沁娘她愣愣的看着林曜,他刚才说,唐婉有了身子?什么时候的事? “她有了?几个月了?”沁娘下意识的开口问。 林曜下意识的瞄了顾琛一眼,干咳道:“据我判断,应当还不足一个月,所以,这喜脉还比较弱,不太容易诊出来,所以我一开始没注意到。” 不足一个月。 据上次唐婉跑到她院里来炫耀她与顾琛欢好也不足一个月,所以,这是巧合吗? 再说了,那个男人若不是顾琛,那么又会是谁? 唐婉已经嫁给顾琛好几个月了,她日日宿在自己院中,她总不能背夫偷汉吧? 所以,这个孩子的确是顾琛的无疑了。 相比起沁娘,顾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个男人的血你试过了?” 他指的是上次他让人找来给唐婉的那个男人。 “试过了,不是那个男人的,所以,他的血没有任何用。”林曜摇头道。 沁娘冷着脸,偏头看向顾琛:“要不,你就试一下用你的血能不能成。” 顾琛下意识的想要拒绝,毕竟,他是真的没有碰过唐婉。 但是,林曜接着又补了一句:“琛哥,你都说你没碰过她了,放点血自证一下清白也没什么,免得嫂子生疑。” 顾琛刚要出口反驳的话就那么咽了回去。 沁娘虎视耽耽的瞪着他,林曜也一脸看好戏的盯着他瞧。 顾琛憋了口气,快要把自己憋成内伤了,最终他只得咬牙道:“行!” 说罢,他直接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来,抬手间便在自己指间割了道口子,林曜早就准好了装血的容器,这会儿连忙奔过来,将那些血给接住了。 接完血后,林曜爽快的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吧,兄弟,只要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我一定马上潜你洗白。” 说完,他拿着那只装有顾琛血液的瓶子飞快的出了沁园,朝着宛心阁奔去。 张大夫用银针封住了唐婉的心脉,防止毒素扩散到心脉而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但时间只能维持一天,可林曜一来,他自是有办法让时间又延长一些,好让他有时间去配解药。 “沁儿,那孩子肯定不是我的。”顾琛一再申明道。 沁娘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愿在还未有结果的事情上与他争长短,反正,林曜配个解药需要两个时辰,她就暂且等着看吧。 “沁儿,宫里那出戏是唱完了,还有一出没唱呢!你想不想去瞧瞧热闹?”顾琛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提议道。 沁娘甩开他的手,径自往外走道:“无非就是江府的那些事情,有什么好看的。” 江夫人还在自己府中,那么江小姐去京兆府告她的事情便是子虚乌有,污告顶多也就是被打个板子,罚点银子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夫人去了就知道了。”顾琛说着,强行牵着她的手便往外走。 沁娘觉得,最近方园园没来找她瞧热闹,顾琛倒是领着她四处看热闹,她原本是不爱理这些与己无关的事情的,可被他们一个个带得,都染上这种嗜好了。 顾琛拉着她上了马车,一路往江府方向飞快的驶了过去。 突然,马车外老百姓的议论声传来:“听说江府门口现在可热闹了,走走走,咱们也去瞧瞧。” “听说京兆府尹都去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好大一出戏 沁娘掀开车窗帘子往外一看,就见好多人奔相往江府那边走,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看好戏的神情,眼睛都是八卦的光。 这年头,高门大户的热闹一向是这些小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一听有热闹看,又有哪一个不兴奋的? “连京兆府尹都惊动了,这江家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沁娘放下车窗帘子,扭头看向顾琛问,“这江家好歹也是五皇子的外家,就算是犯了什么事,也不能这么高调的上门拿人啊。” 那五皇子虽说是个草包,但好歹也是个皇子,这皇家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顾琛揽着她靠在车壁上坐着,一脸的高深莫测。 沁娘知道顾琛若是想卖棺子,她就是追着问也没用,便闭了嘴。 待到马车驶到江府附近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江府的大门前围满了人,那大门口似乎跪了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江家的府卫正要把人给赶走,那女人和孩子哭闹着便拉扯了起来。 人群里的议论声也肆无忌惮的响了起来。 “这江老爷子真是不像话啊,居然还养了外室,连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是看不出来啊,那江家老爷平日里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做出来的事情却那么令人不耻。” “看那俩孩子也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了,若是不能认祖归宗,日后的前途也是要白瞎了。” “真是可怜,那个女子若不是得了绝症,怕是这俩孩子还被藏得好好的吧?” …… 人群里不时的议论着,不时的唏嘘着,一个个对着江府的大门指指点点的。 江家毕竟是要脸的,这么多人看着,那些府卫自然也不好公然的对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动手,拉扯间难免也有些束手束脚的,可是,那个女人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嘶声力竭的叫着:“大哥,求你进去通报一声,只要江家认了这两个孩子,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走走走,我们家老爷说了,他不认识你们,你可别来这里闹,否则,我立马拉你去见官。”那府卫凶神恶煞的说道。 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不信,这两个孩子可是他亲生的,他怎么能不认?大哥若不肯进去通报,今日我就死在这里。” 说着,她站起身来,就要往那根柱子上撞过去。 眼见着就要闹出人命了,那些个府卫也是头疼得很,自然是早早的就进去通禀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就是迟迟没一个主子出来。 一个女人疯起来那是连男人也拉不住的,更何况是一个一心想要求死的女人,所以,就算有人及时上去拉了,也没能拉住,那个女人一头撞在柱子上,血立马就流了出来。 那两个孩子哭着喊着扑上去,一堆人闹成一团,场面十分混乱。 就在这时,一道华丽的影子冲了出来,指着那个满脸血的女人吼道:“让她去死!我还就不信了,她死了就能威胁本夫人!” 这时,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京兆府的人立马挤了进去,高声叫道:“江夫人,你总算是出来了!” 江夫人一看,李牧带着几个差役大摇大摆的挤了过来,顿时拧着眉毛道:“李大人来得正好,这里有人闹事,你赶紧让人把他们抓起来,免得让他们在这里闹出人命,污了我们江家的大门。” 李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江夫人怕是还没意识到一件事情的严重性,令爱前些天到本官这里来报案,说顾少夫人软禁了你,你几日未归,让本官下令去顾家又是搜府又是上门逼问的,如今你却好端端的从自家府里跑出来,江大小姐莫不是把本官当成了你们江家的奴才了?本官看着就那么好使唤?” 江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她是个“失踪”数日下落不明的人,这个时候的确是不适合出现在众的视线里。 京兆府尹虽不是什么多高的官,可说到底也是京城的父母官,他若是要认真计较起不,报假案随意消遣一个堂堂的三品官,这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情。 “李大人,我是今日才回府的,还来不及通报李大人,是我们江家的失误,还望李大人不要见怪,现在有人在江家闹事,还望李大人先眼处眼前这件要紧的事情比较好。”江夫人嘴上虽然说着抱歉,可神态上却没有半分觉得抱歉的意思,她指着那哭哭啼啼的母子三人,更多的是带了几分颐指气使的味道。 李牧才懒得理她那么多,他抬手挥了挥手,立马便有个身着劲装的女差役站了出来,绕过江夫人,直接便往府里冲。 江夫人瞪大了眼睛,怒道:“你们放肆,竟敢擅闯江府,难道你们就不怕本夫人进宫去皇后那里告你们的状吗?” 李牧冷笑了一声:“江夫人这是要把五皇子抬出来了吗?恐怕,五皇子这会儿自身都难保了,只要你敢进宫,怕是连皇后都不想见你,江家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捅了多少篓子,需要本官一一列出来吗?” 江夫人一噎,气得脖子都粗了,只能愤愤的瞪着李牧。 不多时,那名女差役便拎着江大小姐从里面出来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五皇子的表妹,你们简直大胆!”堂堂的江家嫡女,此刻竟跟一只小鸡似的,被差役提着衣襟从府里出来,她气得小脸铁青,两只手一路乱舞着,但对那名差役来说却不痛不痒的,半分影响都没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拎着人出来,恭敬的对着李牧道:“大人,人已经带出来了。” 李牧点头,大手一挥:“走,回衙门。” 一行人又风一般的挤出了人群,朝着京兆府衙门浩浩荡荡的返了回去。 很快的,场面又静了一下。 李牧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掺和江家的内务事,他们来这一趟,不过是为了拿人的,人拿到了,自然就不愿多留了。 江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眼睁睁的看着李牧将她的女人给抓走了,这满府的侍卫竟拿他毫无办法,她的一腔怒火瞬间转移到了门口正在闹事的母子三人身上,她指着那三人厉声喝道:“将他们三个给我捆起来,扔到窑子里去做苦力!” 人群里一片哗然,只觉得这江夫人真是心思恶毒,先不说那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江老爷的骨肉了,但她恼羞成怒毫无风度的做出这么狠绝的事情也是令人发指的。 被卖到了窑子里的人,这辈子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那两个孩子看着也不过是七八岁的样子,若不是他们的母亲快要死了,他们就算是被藏在人群里过一辈子的苦日子,那也比被卖进了窖子强。 一时间,所有的人对着江夫人指指点点的,那些个议论声更是半分也没有要压住音量的意思,都说江夫人仗着家里出了个妃子,生了皇子,便草菅人命,日后太子登基,怕是不能容这样的人留在京城里。 府卫要上去捆人,那两个孩子跟疯了一般的扑上去咬住府卫的手腕不放,那副样子,像极了两头护着母狼的小狼,府卫被他们眼里的狠厉给吓了一跳,加上这两个孩子的确是跟江老爷长得有几分相似,他们是真的怕万一要真是江老爷的儿子,这般将人丢进了窖子,他们回头也别想活了。 就在府卫惊疑间,一时间竟也没能将俩孩子给拿住,场面一下子有些失控,眼见着就要收拾不住了,江老爷总算是回来了。 “住手!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江老爷一看这场面,再看气得跟个泼妇一般张牙舞爪的江夫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爷,你总算是回来了,李牧那狗官把咱们女儿给抓走了,你快去京兆尹把人救出来啊!”江夫人见了江老爷,也顾不上要跟他清账这母子三人的事情,顿时便扑上去将江小姐的事情说了一遍,催着他赶紧去把人给领回来。 可是,那两个孩子也不是傻子,他们见撑腰的人回来了,立马扑上去抱住江老爷的腿哭道:“父母,母亲都快被他们给打死了,求您给孩儿做主啊~” 江夫人气得脸色漆黑,看着江老爷子的眼神更是杀气腾腾的。 江老爷顿时觉得头痛无比,最后被烦得没办法了,命人将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女人抬进府再说。 很快的,江家大门口便再度归于平静,那些老百姓看了半天热闹后也渐渐的散去,但仍旧三五成群的讨论着这件事情。 将一出大戏从头看到尾的沁娘咂了咂舌,放下车窗帘子看向顾琛问:“这外室是你挖出来的?” 顾琛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若非这样,那江夫人怎么能自己从府中跑出来?” 自家夫君养了外室,还生了两个儿子这样的事情传到耳中,相信任何一个女人都忍不了。 于是,他算准了这一点,早早的通知李牧带着人在这里守着,只要江夫人一露脸,立马冲进去把江小姐给带走。 江家现在内忧外患一团乱,自然没有办法再找沁娘的麻烦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解药配出来了 江家现在焦头烂额,自然没有功夫去找沁娘或者杨家的麻烦,而且,御史台那帮老古董也不是吃素的,这大半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想必明日早朝就会有御史弹劾江老爷子。 五皇子犯错禁足在前,偷溜出宫喝花酒在后,这外家人又不省心,自此,这五皇子算是彻底凉了,日后就算想要报复杨家,怕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回府吧,想必林少已经把解药配出来了。”沁娘放下车帘,吩咐外面的车夫赶车。 虽然看了一出精彩的大戏,不过她现在委实没什么心思关心别人,她现在满心满脑的都是林曜配的解药。 她不是担心唐婉死活,而是,顾琛的血当真能救唐婉吗? 顾琛也看得出她兴志不高,也没有勉强。 二人一路无话,马车很快便驶回了顾宅。 一下马车,刘管家便迎了上来:“少爷,少夫人,唐二娘已经醒了。” 顾琛心里咯噔了一下,唐婉醒了?莫不是毒已经解了? 这般想着,他的视线下意识的朝沁娘瞟去。 沁娘脸色变了变,但还是二话没说,随着刘管家的脚步往宛心阁走。 老远的,林曜就看到他们过来了,迎上来,笑眯眯的道:“唐二娘的毒已经解了,琛哥,你的血果真是有效。” 林曜话音一落,顾琛跟唐婉的脸色都齐齐的变了。 沁娘这会儿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直叫,脸色煞白如雪。 林曜说唐婉的毒只有她腹中胎儿的父亲可以解,那么用顾琛的几滴血做药引子,一下子就把唐婉的毒给解了,那说明了什么? “林曜,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顾琛狠狠的瞪了林曜一眼,语气里满含警告,随即一脸紧张的转头看向沁娘,“沁儿,我真是冤枉的,一定是这林曜学艺不精,误诊了才会如此,我当真是没有碰过唐婉。” 沁娘此刻哪里还听得进这些? 她这会儿看顾琛当真是哪哪都不对,也不待顾琛再说什么,她直接转身便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顾琛还想追上去,却被沁娘失控的吼了一句:“你别跟过来!”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眼里心里只有她,除了她之外,再无旁的女人。 她是太过天真的才会相信他。 前世吃的苦还不够多吗?前世受的教训还不够惨烈吗? 她居然被他用糖衣炮弹轰了一段时间便软了心肠,重新开始接纳他,她是着了魔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顾琛看着沁娘几乎逃也似的消失的身影,眼底瞬间翻滚起一股怒火,他一把提起林曜的衣襟,赫红着眼睛喝道:“你到底会不会诊脉?我碰都没有碰过唐婉,她怎么可能怀了我的孩子?” 对于这一点,顾琛是深信不疑。 他万分确定自己没有碰她,可是她现在腹中的那块肉是谁的?为何又偏偏他的血能解她的毒? “你冷静点~”林曜扳着他的手,企图将自己的衣襟从他手中解放出来,“你先听我说啊,别激动。” “因为你这个庸医一句话,我都快要被夫人给休了,你让我不激动?”顾琛额角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天知道他这段时间以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沁娘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怎么唐婉中个毒,就能让他成了她腹中孩子的爹?这让他如何冷静? “我靠!我怎么就是庸医了?”林曜简直被他气得快要吐血了,他好好一个林家大少爷日子过得好好的被他强行拖到这里来又是诊脉又是解毒的就已经够憋屈了,如今他自己没管住自己的身体,居然还敢往他头上扣一顶庸医的帽子,真是快要被气死了,“你若觉得信不过我,找别人好了。”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他虽然学了一身的医术,可他一点也不想做大夫好吗? “你外祖父要是在此,你以为我会找你吗?”顾琛甩开他的衣襟,转身大步的就朝沁园走去。 靠! 林曜在心里快要把顾琛骂了个遍,他外祖要是在此,还不一定会给他顾琛面子好么? 沁娘一路回了沁园,关上门,整个脑子乱哄哄的,唐婉怀了顾琛的孩子的念头不断的在她脑海里循环,搅得她头疼无比。 这时,秋桃挑帘进来,小心翼翼的道:“小姐,顾公子来了。” 沁娘双眼一片猩红:“不见!把他打出去!”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顾琛那张脸,更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因为她无法判断他哪句话说得真的,哪句话说的是假的,又或者,同样的话他在背着她,面对唐婉的时候是不是也说过一遍? 秋桃努了努嘴,她真的好想说,顾琛要是不走,她哪里能打得了他出去? 况且,若真动起手来,这满沁园的人,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看沁娘心情不佳,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出去传话了。 “我家小姐说了,不想见你,顾公子请回吧。”秋桃冷冷的看着顾琛,原本瞧着这段时间以来顾琛表现得不错,她快要改口叫他姑爷了,如今这事一闹出来,她对顾琛所有的好印象瞬间又打落到了谷底,这会儿看顾琛当真是无比的碍眼又嫌弃,“还有,顾公子最好处理好唐二娘的事情,否则,依奴婢对小姐的了解,她做出什么举动来都不奇怪。” 以沁娘的烈性,一个弄不好她还真是极有可能回娘家去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眼里从来就不容沙子,而且,她也从不在意世人的闲言碎语,将她说成妒妇什么的,她可从来都不在意。 她就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得不到,她宁肯舍弃。 顾琛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院子里站着。 这一站,就直接站到了天黑。 看样子,若是沁娘不打算出来见他,他便会一直站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秋桃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又进屋去禀报:“小姐,他还在外面站着,也不说话,奴婢瞧着那模样,仿佛你要是不见他,他能一直站下去。” 沁娘揉了揉眉心,语气十分不好的道:“那就让他站吧。” 草草的用了点饭后,她便直接吹灯睡了。 到了后半夜,外面似乎下了起了雨,听声音似乎还挺大的,沁娘想到院子里还站了个人,心中隐隐的有些意动,却又强迫自己忽略他。 但是,她翻来覆去躺在床上也没睡着,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半分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沁娘心烦意乱的坐起身来,唤了秋桃进来,问:“他还在外面站着吗?” 秋桃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夜空里,什么也没瞧见:“小姐,好像不在了。” 沁娘冷笑了一声,躺了下去:“你去睡吧,不必守着了。” 秋桃应了一声,替她关好窗后,退了出去。 房间里重新又安静了下来,沁娘睁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她以为顾琛当真有那份毅力为了求得她一见而在外面一直站下去,却没想到,只站了半天便走了。 她笑自己刚才还一直在担心他站在雨中淋雨,如今看来,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也是,他顾二公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又何必在她杨沁颜一颗树上吊死呢? 他若娶了旁人,还能三妻四妾的,如今娶了她,却只能守着她一个人,这着实不划算。 翌日一早,秋桃进来伺候沁娘洗漱的时候无意识的说了一句:“小姐,听说苗疆使臣进京了,圣上要在宫里设宴,这次,他们带了他们苗疆的圣女来,看样子是想要把圣女嫁到东临来,那个圣女长得倾国倾城,刚一摘下面纱便吸引了无数大臣的目光,都说苗疆女子擅用媚术,看来传言果然不假。” 沁娘梳头的动作一顿,问:“好端端的苗疆怎么突然间要和亲了?” 而且,这些年来苗疆也不是个安份的,边境那片地方就没安宁过,而且,苗疆人擅用毒,所以,哪怕他们只是一个小国,也没人敢小覤。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门房说他们一大早的便浩浩荡荡的进了城了,而且,之前虽然听说苗疆会派使臣前来谈合作,可却从未听说过要两国联姻,莫不是之前听说北域想要嫁个公主过来,他们也动了这心思?”秋桃一个奴婢,她哪里懂得这些国家大事?不过是听个热闹罢了。 之前北域使臣来了一趟,就闹出了许多事情,结果那北域公主也没人敢娶,一行人又灰溜溜的回到北域去了。 之后也没听说北域那边有什么异动,就好像他们那趟亏白吃了一般,搞得皇帝那颗心一时就七上八下的,如今这苗疆又派人来了,而且也同样是想要嫁圣女过来,有何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秋雪从外面匆匆进来:“小姐,苗疆使团进京,奴婢之前在外面远远的看了一眼,就上次在我们府中住了几天的那个女人赫然也在使臣团内。” 第三百一十四章 苗疆使团 那个苗疆女人也在使团内? “我就说那个女人不像是来寻亲的,看吧,果然是有阴谋。”秋桃哼了哼道,“要不然,好好的一个苗疆使臣干嘛要扮成一个普通的苗疆女人混到我们府上来?” 经秋桃和桃雪你一人我一语的,倒是提醒了沁娘。 之前唐婉莫名的带了一个苗疆女人进府,他们就很是疑惑了,没想到这个女人一出城,转身就成了苗疆使臣中的一员,看来她隐瞒身份潜到这京城里来,果然是另有目的。 “小姐,奴婢听说那苗疆女人最擅长使毒了,你说,那唐二娘的毒会不会也是她使的?这万一从头到尾就是唐二娘与那苗疆女人合谋的一出戏呢?那咱们要是较真的,不正如了她们的愿了吗?”秋桃想起唐婉莫名的中毒又怀孕的事情,她总觉得事情未免也太蹊跷了一些。 在她眼里,顾琛虽不算什么好人,可他也不屑于说谎,沁娘身在局中,所以自然难免掺杂了个人感情在里面,看得不甚清楚,可她们这些旁观者就看得清楚多了。 这若是唐婉做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那么沁娘若这个时候当真生气回娘家去了,那不正如了唐婉的愿吗? 把这府中女主人的位置让了出来,那么不就等于将顾琛也拱手让给了唐婉? 哪怕顾琛最初不愿意与唐婉一起,可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待久了,谁能保证不会日久生情? 秋桃能想到这一点,沁娘自然也想到了。 她是一个何其聪明的女人?待她冷静过后,她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的情形,顾琛的确是去了宛心阁没多久便回来了,按照第二日唐婉那得意洋洋的言语中描述的,顾琛若当真碰了她,也不会那么快就回来了。 况且,她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成亲了,顾琛若是碰了别的女人又回来躺在她身边与她亲近,她是无论如何都能感觉得出来的。 所以,她是被妒忌冲昏了头脑,踏入了对方设下的局中? 可林曜不是尽得神医真传么?他没理由会诊错吧? 这也是她一开始就信了的最终原因,那个确诊唐婉怀孕的人若不是林曜,她恐怕还没那么容易相信。 难不成问题出在林曜身上? 沁娘这会儿脑子乱得很,她一下子也理不清楚事情究竟如何,不过想不通的事情她便不想了,反正顾琛昨夜站了半日便走了是事实。 梳完头以后,她心里又有气,那个狗男人就不能再多站一会儿?指不定多站一会儿她就心软放他进来了,毕竟昨夜那么大的雨。 可他后来还是走了,也就是说,其实她在他心中,也不是那么重要是吧? 沁娘就在不断的自我怀疑又自我安慰中,草草的用了一些早饭,就听下人进来报:“少夫人,唐二娘身边的嬷嬷亲自过来了,说唐二娘如今身子虚,要求到账房多支一些银子,去买一些补品回来补身子。” 秋桃跟秋雪一听这话就炸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炫耀! 怀孕了了不起吗?怀的是谁的种还不知道呢! 相比起这两个丫鬟气鼓鼓的样子,沁娘面上倒是平静了不少:“秋桃,你拿着我的印到账房说一声,让他们给宛心阁多支一些银子,另外,把库房里那只百年雪参拿出来给她吧,毕竟唐二娘刚刚解完毒,想必身子也是真的虚。” 秋桃瞪大了眼睛,心里极不情愿的唤了一声:“小姐~” 沁娘看了她一眼:“去吧。” 秋桃努了努嘴,虽心里极不情愿,可也不敢违背沁娘的意思,连忙拿着她的小印去了账房。 “小姐,你何时这般好说话了?”秋雪嘟了嘟嘴道。 沁娘笑了笑:“那唐婉不是要装吗?我便让她装到底好了。”刚解完毒就大补,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情,“你一会儿派个人去厨房盯着点,一定要让人把那只雪参给她炖了,送到宛心阁去看着她服用,免得到时候说我这个当家主母苛待了她,而且,从今日起,多给宛心阁送一些补品,我倒要看看,她唐婉受不受得起这大吃大补的。” 秋雪虽然跟秋桃一样心里不乐意,可还是听话的应了一声,等到秋桃回来以后,她便却厨房将事情吩咐下去了,并且大有要亲自盯着的架势。 “小姐,你刚才是没瞧见,那个郁嬷嬷下巴都快要顶上天了,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当真看着让人想要揍她。”秋桃一回来便朝着沁娘抱怨开了,“而且还一路上都酸里酸气的说没想到她家主子后头进府的,却要率先生下庶长子了,还说小姐就算占着嫡妻的位置又如何,肚皮不争气,日后这顾家的万贯家财也只能由她家小主子来继承。” 说到最后,秋桃气得脸都红了,若不是不想给沁娘丢人,她还当真是想直接上前将郁嬷嬷撕了。 “不必管她。”沁娘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过几天我大哥就要成亲了,今日回杨府去瞧瞧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如今在她看来,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家人重要。 秋桃让要套了马车,主仆二人坐着马车便直接朝着杨府驶去。 “小姐,听说江夫人要和离,那江老爷可急坏了,这两天京兆府尹也是忙得不行,江夫人不惜动用了娘家的关系要求把江小姐给放出来,还要求公开给她审理她跟江老爷的和离案件,江家的事情一夜之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御史台的人早朝的时候就弹劾江老爷了,五皇子跟他的生母算是彻底的失宠了。”秋桃生怕沁娘被顾琛跟唐婉影响了心情,一路上开始给她说江家的八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江家这件事情一闹出来,皇帝觉得丢人,夺了江家的爵位,将江妃褫降为嫔,五皇子也因此被禁足在宫中思过,无召不得出宫,若再偷溜出去喝酒,便发派到北地历练,日后都不得回京。 此谕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算是彻底的凉了,别说是跟太子争了,他就是日后在太子登基后能得个亲王的封号就不错了。 原本还想借机拉杨家下水的,这下子,算是彻底的失了先机了。 “江家跌了这么大一跟头,依着他们草包的脑袋,怕这件事情不会就此结束。”沁娘淡淡的说道,不过,她也不在意。 区区一个江家而已。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外面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儿?”秋桃挑起车帘朝外面驾车的车夫问道。 “秋桃姑娘,前面好像是太子殿下。”今日驾车的车夫是流影,他自然是认得宋怀的,“他好像朝这边走过来了。” 秋桃讶异的往外看去,就见宋怀一身白衣赛雪的朝着他们翩翩而来,她扭头看向沁娘道:“小姐,这太子殿下为何在此啊?” 而且,看样子似乎是在这里等了他们许久了。 沁娘拧着眉头,随着秋桃挑起的车帘往外看去,就见宋怀已经走至车前了:“顾少夫人,真是巧得很,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沁娘朝着远处的骚动看了一眼问:“太子殿下,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何事?” 看样子,这条道似乎被堵住了,她若要从此处过,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难了。 “也没什么,就是那苗疆使团带了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到街上贩卖,老百姓觉得新鲜,便围着看热闹罢了。”宋怀说着,看了她一眼,彬彬有礼的问,“顾少夫人可是要回杨府?需要本宫替你们开路么?” 沁娘下意识的摆了摆手道:“不需要劳烦了,我们拐条道便是了。” 说着,她就要吩咐流影调头,不料却听宋怀道:“本宫正好也有事情需要找小杨大人商议,不如便一道吧。” 沁娘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虽然顾琛至今也没给她拿出什么诚意和良好的态度,可她心里也清楚,她此刻还是顾少夫人,便不能与宋怀有过多的牵扯。 但是,她拒绝的话还未及出口,就听宋怀道:“苗疆使团入京了,为免出乱子,本宫正要跟小杨大人商议一下巡城防卫之事,另外,关于那批失窃的兵器如何被小杨大人找到的,本宫也想问个清楚,好回父皇的话,否则……” 后面的话,他便没有再说下去,但聪明如沁娘已然听明白了。 他这是在提醒他,杨家目前还捏在他手上,她若是不肯赏脸,那么等他回宫以后如何跟皇帝回禀,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他已是东宫的太子了,他说的话,皇帝多少都会信上几分的。 沁娘只能郁闷的应承了。 宋怀见她没有再推辞,脸上立马绽放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 于是,宋怀便骑着马缓缓的行驶在沁娘的马车旁边,偶尔朝着马车里的人说上两句,沁娘本不想理会他,可又怕他拿杨家来威胁她,因此,一路上少不得要敷衍他几句。 顾琛得到消失飞快赶往杨府的时候,刚一下马,便看到沁娘跟宋怀有说有笑的一同朝着杨府而来,脸色顿时便沉郁了下去。 沁娘一下马车,便被一道霸道的力道拉至怀中:“沁儿,你这是报复我吗?”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争风相对 沁娘先是一愣,随即没好气的挣开他:“你干什么?” 这个男人是有病吧?自己身上的污点还未洗干净,居然好意思追到她娘家门口来先声夺人! 真是岂有此理! “顾二少,我不过是碰巧在路上偶遇了二少夫人,正好同路,所以才一道来了杨府,你不必如此紧张。”宋怀笑了笑,拍开手中折扇,摇了摇又说,“听说顾二少的爱妾刚刚为二少添了丁,二少不回府中守着爱妾,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顾琛眼眸锐利的朝着宋怀射过去:“本少府中的事情,太子殿下倒是清楚得很。” 宋怀并不介意他的态度,继续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又没保密,本宫为何不能知道?再说了,本宫好歹跟顾二少及两位夫人都是熟人,知道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倒是顾二少你,听说你还为此一大早的去请肖神医了,本宫真是羡慕。” 肖神医便是林曜的外祖父,那个一向行踪不定的神秘人物,沁娘两世加起来也没见过本尊,却是听过本人的传说的。 顾琛眼眸阴沉的看着宋怀:“太子殿下若是羡慕,也可以早日与言小姐完婚的,省得整日里盯着别人的女人不放。” 说完,他强行拉着沁娘便往府中走。 宋怀也不生气,而且还面皮很厚的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本宫是专情的人,若是让本宫娶到了杨小姐这样的女子,本宫一定会好好的捧在手心里宠着,绝不让她受委屈,侧妃什么的,若无嫡出,她们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倒是顾二少,你好像是娶了新妻不到一个月便急着纳了妾,紧接着又让妾率先怀上了孩子吧?难怪二少夫人这般生气,回娘家都不想告诉你。” 宋怀面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句句往顾琛心口上戳。 顾琛现在最听不得别人提起唐婉怀孕的事情,加上沁娘就在身边,宋怀这是卯足了劲儿的刺激她,想让他们二人当场翻天。 而且,他昨夜本在沁园站着想要求得沁娘一见的,要不是得到了肖神医的消息,他哪里会半夜突然离开? 没想到,就连他找肖神医的事情宋怀也知道,看来平日里他身边的眼线不少啊。 “太子殿下,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你一个外人操心了。”顾琛紧了紧圈住沁娘的手,他实在是不敢保证若是再听宋怀说下去,他会不会直接跟宋怀动手,“我们夫妻要先去找祖母请安了,太子殿下若有公务,还请自便。” 他可不想一路听宋怀在这里挑拨离间下去,只想尽快的将这个碍眼的男人打发走。 宋怀笑了笑,再次摇了摇扇子:“顾二少这般紧张做什么?我与令夫人说到底也算是朋友,路上遇见了聊两句也没什么,再说了,顾二少若是没有错处,又何必怕二少夫人与我聊了些什么呢?” 他话里话外都在暗指,他之所以知道那么多,全是这一路上沁娘与他抱怨的。 虽然顾琛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也不至于被妒忌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全然听信宋怀的话。 “太子殿下未免自过自信,我夫人就算对我再不满,也不可能随意找一个男人聊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太子殿下还是少费些劲儿,莫要再跟着了。”顾琛说着,拉着沁娘便朝着杨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沁娘抿着唇,从头到尾都未理会二人的针锋相对。 不过,对于顾琛的霸道她心里也是很不满的,不过是当着宋怀的面不好发作而已。 等到二人走远了,瞧不见宋怀的身影了,她这才挣脱顾琛的钳制,愠怒道:“顾琛,你到底想怎样?” 都千方百计的要去请肖神医回来给唐婉看病了,如今又霸道的跑过来一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追着她做什么? “沁儿,我请肖神医来是为了确诊林曜是否误诊的,我当真没有碰过她,她若真怀了孩子,那也绝不是我顾琛的,而且,昨夜我也不是故意半夜离开的,那是我突然得到了肖神医的消息,亲自潜出城外去确认去了。”顾琛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再发一遍毒誓。” 沁娘脸一黑,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知道她见不得他发毒誓,所以一有事儿便拿发誓来说事儿。 “谁要听你发誓!”她扭身便大步往杨老夫的院子走去。 顾琛亦步亦趋的跟着,回想起刚才他的态度,他语气软了几分,隐隐的还透着些许委屈,小声道:“可你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听我说,我不发誓还能如何?” 沁娘没再说话。 “我一回府便听说你回娘家了,我还以为你当真不肯跟我过了,便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谁知道刚到府门前,便看到你与那太子并肩而行,你明知道我有多介意他,你还与他一道回府,你让我怎么样?”顾琛也不管她理不理他,“要知道,他可是当朝的太子,他若当真要与我抢女人,我又如何抢得过他?再说了,他长得也不错。” 打从第一回见面开始,顾琛便不喜欢宋怀,觉得这个男人绝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后来得知了他的身份后,心里对这个男人就更加忌惮了。 要知道,如今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他若是在皇帝面前吹点什么风,使些什么手段,再离间一下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他顾琛一介商人,又如何能斗得过堂堂东宫的太子? 虽然,他是绝不会让宋怀有机会与他抢女人的,可保不齐沁娘先被那厮给蛊惑了。 女人不是最喜欢宋怀那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么?再说了,那的确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 虽然比起他来差了点,可放眼整个京城,那也是所有高门贵女想要嫁的美男子。 “你想得太多了。”沁娘实在不愿意他一直在旁边聒噪,“不过是路上偶遇,他非要与我同行而已。” 再说了,他们一个坐在马车里,一个骑马在外面,正大光明的走在大街上,能有什么事儿? 说话间,杨老夫人的院子到了。 杨府的人事先并不知道沁娘今日回娘家,只是后来门房让人进来通报的,所以,这会儿杨老夫人早就坐在次间等着他们了。 杨老夫人原本就不大喜欢顾琛,加上后来顾琛紧接着又纳了唐婉进门,所以,每每顾琛来到杨家,她老人家也不见得给他好脸色。 虽然杨元海多少知道一些他娶唐婉的内幕,可杨老夫人并不知道。 行过礼后,杨老夫人便笑眯眯的招呼沁娘:“来,坐到奶奶这边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沁娘笑着走过去,坐在杨老夫人旁边:“奶奶,孙女前几天才回来过,有什么好看的啊?” 杨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感叹道:“毕竟是嫁出去的孙女,不能日日见,哪怕你回娘家回得较频繁,奶奶也仍旧觉得看不够的。” 沁娘心里一暖,将头靠在杨老夫人肩膀上,这世上果然没有比家人对自己更好的人了。 在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值得她为之背叛自己的家人,上一世,她果真是愚蠢得很。 不过,好在她又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顾琛坐在下首,从头到尾就跟不存在一般,杨老夫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他也没强行刷存在感,只管默默的喝茶。 他一向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这世上也唯有沁娘才能令他变得话多。 对于旁人,他一向是不屑于讨好卖乖的。 祖孙俩腻歪了一阵后,杨老夫人眼角的余光瞟了顾琛一眼,冷哼了一声:“听说顾公子马上要添丁了,怎么不回家照顾好你那位爱妾?跑到我们杨府来做什么?我们这里庙小,怕是容不下顾公子这尊金佛。” 先是嫡妻过门不到月余便纳妾,再然后便是嫡子未出,先有了庶子,在杨老夫人看来,这实在是不像话。 所以,打从顾琛进门开始,她便恨不得一把将他叉出去,免得碍了她老人家的眼。 “奶奶,怎么连您都知道了?”沁娘着实惊了一下。 若说宋怀会知道,那么她一点也不惊讶,毕竟人家实力摆在那里,这京城之中哪家哪户有些风吹草动人家不知道的? 但是,杨老夫人一个足不出户的内宅女人都这般消息灵通,她能不惊讶吗? “你出去看看,这满京城的老百姓还有谁不知道的?”杨老夫人脸色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人家既然捷足先登了,怕是巴不得昭告天下吧,我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 沁娘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想来,依着唐婉的作风,她不管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怕是都要忍不住满京城的喧扬的,毕竟,她怀了顾琛的孩子,顾琛才不能有借口将她休了。 “奶奶,唐婉是否真的怀孕还未为可知呢!我已请了肖神医来京城一趟,想必他很快便能抵达,到时候,便能知道真假了。”对于这一点,顾琛始终坚持,因为,他很清楚,他的的确确是没有碰唐婉。 杨老夫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脸的意味深长。 第三百一十六章 肖神医 对于顾琛的话,她不会全信,可为着孙女的幸福,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除了他们杨家之外,男人三妻四妾的确是很平常的事情。 况且,她也看得出来,顾琛对沁娘还是在意的,否则,他不会连妻子回趟娘家他都要巴巴的跟着。 刚才在门口与太子争执的事情,门房已经事先派人过来与她禀过了,若当真不在意,也不用那么紧张了。 祖孙俩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沁娘便去找母亲陆氏了,顾琛一个男人也不好总跟着,百无聊赖他只好去前院瞧瞧宋怀走了没有,顺便看看杨府还有什么短缺的,回头他好差人送过来。 顾琛去的时候,宋怀已经走了,这令他稍微松了口气。 “那太子找你做什么?”顾琛问杨鸿。 “还能是做什么,他自然是想要我杨家为他出力了,不过我婚期在即,目前告假中,就将他给推了回去。”杨鸿甩了甩手道,“你今日怎么也这般闲?不是听说你府中那位小妾有了身子么?” 这话问得,多多少少都有些责备的意思。 顾琛黑了黑脸,又不好跟自己的大舅子翻脸,只能将刚才在杨老夫人那边说的话再重申了一遍。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许久,又一道在府中用过午膳才打道回府。 自打林曜诊出唐婉有了身孕后,那补品简直如流水一般的往宛心阁送,沁娘半分也不心疼,看得秋桃却心疼了。 “小姐,干嘛要对那个下作的女人那般好啊?那些个东西都是花银子买的,多贵啊。”秋桃一边给沁娘剥松子,一边嘟着嘴说道,“而且,你没听那个女人说吗?日后这府中的东西,都是那个贱种的。” 沁娘瞪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说话也不知道斯文点。” 秋桃说:“奴婢看着她就来气嘛,你是没瞧见,每日里去给她送补品的时候,她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差没秀给满世界看了。” 沁娘浑不在意的说道:“你理她做什么?” 唐婉读书少见识短,眼皮子也浅,区区一点补品便能让她得意忘了形,就怕她有命吃这个补品,没那个福份消化。 这天,秋雪从外面进来,脸上满是兴奋的光:“小姐,听说肖神医来了,顾公子正领着他去宛心阁给唐二娘把脉呢!” 沁娘神色淡淡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波澜起伏。 她真的很想相信顾琛,也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但,若肖神医都确诊唐婉的确是怀孕的话,那么他们之间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她可以容忍顾琛把她纳入府中,但却不能容忍他们二人当真有关系。 但是,她还未等到顾琛过来亲口与她说诊断的结果,就听她安排在宛心阁那边的奴婢过来禀报:“少夫人,唐二娘如今正在院子里大闹,说少夫人用心险恶,故意吩咐下人日日往她院中送补品,她身子解完毒,还未调理过来,一下子虚不胜补,孩子就流掉了。” 沁娘挑了挑眉,原本她还有些怀疑唐婉怀孕的真假,如今她闹了这么一出,她心里就有数了。 这些天她日日让人送补品到她院中,想来给她解毒的林曜也嘱咐过不宜大补,可她依然来者不拒,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她心中有鬼,她早知道自己腹中根本就没有孩子,她若不借着补品的原由,如何能闹得了这么一出? 而且,这些天她也一直派人盯着宛心阁,她若当真滑了胎,也不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如今肖神医一来她就哭着闹着说她杨沁颜妒忌她,故意要害她么? “走,我们去瞧瞧!”沁娘放下茶盅,起身便往外走。 秋桃跟秋雪寸步不离的跟着,就连锦嬷嬷也跟着,她好歹也通些药理,若唐婉当真做了什么,想必她也能瞧出一些什么来。 “这唐二娘实在是太不要脸了,明明是她自己派人到沁园主动要求多支些银子要买些补身子的,我们都给她送过去了,如今却又要赖上小姐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怎么做都能让她有地方说嘴去。”秋桃越想越生气,她就没见过这么下作不要脸的女人。 简直一天不找事儿就难受。 “行了,别说了,一会儿让人听见了不好。”沁娘警告道。 秋桃闭了嘴,主仆几个很快便到了宛心阁。 “哟,少夫人可算是来了,我们正愁找着不地方说理呢!”桂嬷嬷阴阳怪气的说道。 郁嬷嬷一脸嘲讽的看着沁娘,她倒要看看,这位能言擅辩的少夫人如今还有何话说。 沁娘并未理她们,绕过她们便直接进了屋。 屋子里乱成一团,只见唐婉惨白着一张小脸,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扯着顾琛的袍角,仿佛下一瞬就要晕过去一般。 偏生又晕不了,看起来十分令人心疼。 顾琛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薄唇抿得死紧,那地上一同跪着的,还有平日里伺候唐婉汤药的几名丫鬟,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精瘦精瘦的,但双目去炯炯有神。 沁娘猜想,那必然就是林曜的外祖父肖神医了。 唐婉还在控诉着:“阿琛,我知道你生怕姐姐生气,所以这些天也一直未来我院中,孩子流掉了我也不敢跟你说,我怕你生气,我知道你有多想要一个孩子,当初姐姐那个孩子流掉的时候,你那般伤心难过,所以我不敢说,没想到你今日突然来了,我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可我……” 唐婉说着,似哭得太过了,还打了个嗝,看着当真是楚楚可怜。 沁娘冷笑了一声,见她演得那般投入,她还真是不好意思打断她,不过,眼见着那位神医坐在那里,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吧。 毕竟人家堂堂一个神医,大老远的过来是来治病的,可不是来瞧你这小小的内宅争斗的。 “唐婉,你当真怀孕了吗?”沁娘声音淡淡的响起。 屋内的人似乎这才发现她已经在屋中多了几个人,而且,还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唐婉抬眼看向她,一副委屈又隐忍的模样道:“姐姐,我也知道你是好意才让人每天送那么多补品过来,我不忍拂了姐姐的心意,没想到,我虚不胜补,孩子就这么没了,我知道姐姐刚失了一个孩子不久,心里还有记恨我,觉得是我伤了你的孩子,所以才想要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我书念得少,不懂,直到孩子流掉了才……” 说着,她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那副样子,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顾琛也没想到沁娘会过来,她也顾不上唐婉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面前,垂首看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沁娘扯了扯唇角:“我不来岂不是看不到这热闹的场面了?怎么?肖神医都请来了,难不成还未诊过脉?” 瞧这副情形也能猜到,定会是没诊过的,况且,唐婉心中有鬼,自然也是不肯让人再诊脉的。 毕竟,肖神医名声在外,这世上能瞒过他的脉像还是极少的,她若是唐婉,她自然也是不敢赌的。 “顾二少,看来老夫还是走吧,想来你这位姨娘也不想让老夫诊脉,倒搞得老夫好像倒贴上门要给你们看病似的。”肖神医站起身来,脸色不愉,背着手就要走人。 历来都是别人求着他看病的,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还有人哭着喊着不想让他诊的。 若他再在这里待下去,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话他神医之名浪得虚名,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 “肖神医请留步!”顾琛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缓和自己的语气道,“请你来是我的意思,你全当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不必跟她一般见识,我自会让人摁着她让你把脉,你把完脉后只管如实的告诉我她到底有没有怀过孕就是了。” 人只要怀过孕哪怕是流掉了,也是能诊出来的。 所以,唐婉的又哭又闹在他看来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她若心中没鬼,自然也不必这般,若当真是流了产,让大夫看看又能如何? 说罢,顾琛便挥了挥手,示意那跪着的丫鬟将人摁住。 唐婉见状,脸色又白了几分,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她咬着唇,内心紧张极了。 几个丫鬟三下五除二就将唐婉给摁在了床上,顾琛亲自搬了把椅子放到床边,示意肖神医坐下诊脉,肖神医见状,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沁娘静静的站于身侧,眼睛淡淡的扫过唐婉的脸色,最后落在肖神医把脉的那只手上。 起初,肖神医脸上神色还很平淡,渐渐的,便浮现出一抹凝重。 顾琛的心差点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唐婉莫不是当真怀过孕吧? “肖神医,如何了?”顾琛干着嗓子问。 他着实有点慌,若是这会儿肖神医说唐婉的的确确是怀过孕,那么沁娘铁定立马调转头就走,指不定立马就要回娘家去。 唐婉如今是他的妾,他若说他没碰过她,谁信? 良久,肖神医才收回手,严肃的看向顾琛问:“你们与苗疆人可有渊源?”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中盅 顾琛一愣:“并无渊源。” 肖神医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可你这位姨娘却中了苗疆窂见的毒,那种毒最初看上去跟怀孕差不多,需要特地的人的血作药引配制解药,依着这位姨娘目前的状况来看,这毒是解了,可她却还有一只盅虫,而这只盅虫会让人体虚,脉像像极了刚刚滑胎的样子,若非老夫见多识广,还当真要以为她是滑胎。” 三言两语间,事情已经明朗了,唐婉从头到尾就是服了毒,她并未怀孕,更加不可能滑胎。 顾琛暗暗的松了口气,眼神下意识的朝着沁娘瞟了过去,心想,他总算是洗清了嫌疑了。 “之前唐二娘领了一个苗疆女子进府中住了几日,后来那个女人半夜里自己走了,至于她与唐二娘之间有什么渊源,那就要问唐二娘自己了。”沁娘淡淡的说着,看向唐婉。 被这么赤果果的拆穿了假怀孕谎言的唐婉此刻脸色煞白如纸,丫鬟一放开她,她便立马将自己缩进了床角,拥着被子,一副受了很大打击的模样。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与她曾有一面之缘,碰巧遇见了,她说来京城寻亲,我便邀请她入府小住了几日,我没想到她会对我下毒,我也是受害者,阿琛,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故意要骗你的意思!”唐婉说着,猛地滑到床边,伸手抓住了顾琛的衣袖。 沁娘皱眉,一脸嫌弃的看着被唐婉抓在手里的袖子,心道,一会儿他要是再穿着这身衣服跟她回沁园,她一定会把他给轰出去。 不过,好在顾琛远比她想象中的更自觉,他垂眸看了一眼被唐婉拉住的袖子,抬手便掏出匕首将那片袖子给斩了下来。 唐婉捏着一块被顾琛生生割下来的碎布,先是一怔,随即狠狠的抖了一下,那微微露出来的晧白的手腕仿佛一瞬间血色裉尽,连带着青筋都失了颜色。 顾琛何曾这般绝决的对待过她? 就算是她手上握着他想要的东西,以为要挟了他,他也从不曾这般无情的对待过她,她以为,他对她终究是有感情的。 可是,她刚才不过是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便毫不犹豫的将她碰过的那一片布料给斩了下来,如此绝决的不给她留半分情面的模样,像是生生在她心口上捅了一刀似的,痛得她几乎要无法呼吸。 “阿琛……”唐婉凄凄哎哎的叫着。 顾琛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多看一眼都嫌碍眼一般,他转头看向肖神医:“不知这盅虫不拿出来会有何后果?” 如果可以,他当真是不想给她解,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她体内这只盅虫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是只母盅,若不拿出来,怕是会影响到与她一同中盅的人。”肖神医说着,站起身来,看了唐婉一眼,然后示意顾琛出去详谈。 此刻,顾琛脑子里也有一些疑问想要解开,便跟着他来到了偏厅。 之前顾琛让林曜出城去看过那个制图人了,可林曜给他的答案很奇怪,就是那人身本并无任何损伤,也无中毒迹像,但那时不时发作的症状,倒更像是时不时的被人操控着,所以才导致他明明身体完好,却始终无法提笔作画的原因。 毕竟林曜年纪尚浅,加上不常替人把脉,所以很多症状他没见过也属正常。 所以顾琛才特意找了肖神医过来一看。 佣人上完茶水与点心后,便退了出去,厅中就只剩顾琛夫妇及肖神医三人。 几口热茶下肚后,顾琛总算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肖神医,若是把母盅取了出来,那么子盅是不是就等于没用了?” 肖神医点头:“理论上来说是如此,不过,苗疆人的毒盅手段一向层出不穷,老夫就怕自己也未必能百分百的保证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顾琛问:“无妨。” 他端起茶盅拨了拨飘在上面的茶叶,心想,取不出来于他也无碍,那唐婉自己愿意在身体里种下这么个东西,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与他无关,“不知这盅要如何取?” 肖神医神色凛了凛,他撸了撸胡须,良久才道:“随时都可以取,只是,怕是有些麻烦。”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未曾开口的沁娘突然问:“肖神医,不知道之前给唐婉解毒的时候,为何一定要用顾琛的血做药引?” 若不是因为这一点,她也不会相信唐婉当真是怀了顾琛的骨肉。 “这就要问顾二少了,你是否在无意中被人取了血来喂那只盅虫了。”肖神医神说,“如若不然,老夫也不会问你们是否与苗疆人有渊源了。” 毕竟,这血通常人可是轻易取不着的,谁又会给不熟的人靠近自己的机会呢? 顾琛一怔,拧起眉头若有所思了起来。 沁娘侧头看着他:“你仔细想想,你那晚去宛心阁,是否让那个女人近身,取了你的血?” 顾琛抿唇,他记得他当时踏进屋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的确是被那音律迷惑了,给了唐婉靠近他的机会,后来他意识到不对之后,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把自己的手给割破了,这才唤了顾白,将早已准备好的男人丢进了唐婉的屋中。 他没想到,竟是他自己亲手将血送到了唐婉手上。 “我当时为了保持清醒,的确是割破了手,我原本以为那个苗疆女人跟唐婉都已经不清醒了,没想到她们竟还能及时的将我的血给搜集起来,是我的失算。”他哪里想得到这两个女人心眼竟然这么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饶是他一向被人称作是奸商,也比不得这些女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万一。 “对方若是处心积虑的要取到你的血,你失算也正常,人总有想不到的时候。”肖神医说着,站起身来,“若是没什么问题了,那我现在便去给她取盅,你让你府中那个府医过来给我打下手,我还有一些东西需要他给我备齐了。” 顾琛应了一声,恭敬的将人送出了偏厅,然后吩咐刘管家去把张大夫请过来,并多派几个人在宛心阁守着,随时听候吩咐。 事情一一吩咐下去以后,厅内霎时又只剩沁娘与顾琛两个人。 沁娘放下茶盅,站起身,悠悠的说道:“我先回沁园了,过两天我大哥大婚,我得准备贺礼去。” 顾琛抬脚追上来:“沁儿,肖神医都洗清我身上的嫌疑了,你就不能对我热情点么?” 沁娘偏头看了他一眼:“我何时对你热情过?”除去最初热恋的那段时光外,她似乎一直就这般。 顾琛一噎,打从他娶她回府以后,她似乎的确是从未对他热情过,态度好的时候,也就是他搂她抱她,她不会反抗,也不会将他推开。 想到这里,顾琛眼眸又暗了下去。 委屈的气息快要溢满整个偏厅了,沁娘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主动将手放到他手里:“肖神医要给唐婉取盅,你作为府中的男主人,难道不需要亲自去看看吗?” 顾琛握住她的手,眼睛蓦地就亮了,他看着她道:“我去看什么,我又不懂医术,你要准备贺礼,我帮你一道参考参考。” 说着,他拉着沁娘便出了宛心阁,一路往沁园走。 沁娘无语的看着这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男人,不过,她也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任由他拉着,追着他的脚步一路往沁园走去。 顾琛跟沁娘一走,郁嬷嬷和桂嬷嬷二人便酸了,觉得沁娘就是仗着自己那张脸长得好看,总是勾着顾琛不放。 不过,顾琛跟沁娘可没心思去在意两个下人的想法,他们一路回到了沁园,正要让秋桃去取钥匙去库房瞧瞧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用的,就见秋雪从外面回来了。 “小姐,奴婢刚刚出府采办了一些东西,看到那街上医馆都排了好长的队,还有些已经躺下了,有些身上的皮肤都开始烂了,奴婢打听了一下,最近几日京城里有好些人得了这样的病,那些个医馆都快要忙不过来了。”秋雪说,“小姐,你明日要出府的话需小心一些,奴婢刚才就见一个官家的马车被几个染了病的老百姓拦住冲撞了,这病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那马车里的人都快吓死了。” 沁娘张了张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我不过两三日没出门,外头竟乱成这样了。” 想想她那日回娘家一路上都还人间太平的,怎么这才过了几日的功夫,听着像是这满京城都快成疫城了。 “这得亏了你没出府,现在外头可吓人了,虽然没有达到泛滥的地步,可医馆里总有一些患了同样病症的人去排队等着看病是真的,而且,那些个医馆里的大夫忙得焦头烂额的,各大药店的药材也开始出现短缺,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总比马上就死的强,如今也不知道是谁把肖神医来了京城的消息放出去了,现在大家都期盼着神医能够出手呢!” 若是让人知道肖神医在顾宅,怕是他们顾宅门口都快要被堵得水泄不通了。 沁娘拧眉,看向顾琛。 第三百一十八章 疫症 “我这几日都往城外跑,城内的情况也不甚清楚,而且,最开始应当不是很严重,所以管家也未曾跟我报备过。”加之顾琛名下的药材铺一向货源充足,因此,下面那些店铺的掌柜管事的也没什么好报备的。 只是不知道,这情况为何突然间就变得严峻起来了。 “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就得病的,这件事情若是不查清楚,京城怕是会乱。”沁娘想,怎么那般巧,那个苗疆的女人来了一趟京城,转头这些老百姓就集体病了? 顾琛手下的暗卫都各怀绝技,而且身手一流,平日里藏在暗处根本没有会发现,可一旦顾琛叫一声,他们便会立马闪了出来。 顾青是他手底下的暗卫队长,一般的事务一般只需要交待给他,他便会办得妥妥的,顾琛吩咐下去以后,他们便立马去查了。 只是,还未等他们开始查,就有人泄露了肖神医的行踪,几乎是几息间,整个京城便都知道这个消息了,连夜的,顾宅大门口就被人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第二天顾琛要出门的时候,就被那些蜂涌而上的老百姓给围住了。 “顾公子,听说肖神医在你府上,能不能请神医替我们看看病啊?我们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达他的恩情的。” “是啊,顾公子,若是神医在你府上,你便行行好,替我们求求情吧,这满京城好多人都病了,哪怕不用他亲自出手,他诊个脉象出来,吩咐这些医馆里的大夫去办也行啊。” “顾公子,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 一时间,门外跪了一片,一个个苦苦哀求着,只盼着神医露个脸,哪怕能简单的望闻问切一下也是好的,大家也知道,神医一般不是那么轻易出手的。 可如今这满京城得同样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没有个医术高明的人出来点拨一下,就凭这京城里这些医馆的大夫,怕是还不知道要焦头烂额成什么样了。 “诸位稍安匆躁,容本少进府去问一问。”顾琛说着,又重新退回了门内,命人关紧大门,将一切喧嚣隔绝在了门外。 他现在出不去,就不知道外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而且,若当真是满城都是病患,怕是宫里也会得到消息,这京城普通医馆里的大夫不够用,那些宫里的御医也会被派出来的。 毕竟百姓不得安生了,必定会生乱,而且,还有国外的使臣团在鸿胪馆里住着呢,万一真让事情闹大了,介时免不了两国开战。 虽说东临不惧区区一个小小的苗疆,可作为挑起战端的东临国,日后免不了要被世人唾骂,日后圣上退位后,史官也会在这里给他记上一笔。 “主子。”顾青掠过墙头,闪了进来。 顾琛问:“外面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有那么多人得疫症吗?” 顾青恭敬的道:“大概有上百号人病了吧,只是那些个医馆里的大夫医术都很有限,能够彻底治好的却没有几个,而且疗效还慢,所以,这几天下来,人就越累越多,因此,他们一听说肖神医在府中,才那般不顾一切的想要过来求肖神医一救。” 顾琛拧紧了眉头:“只是上百号人就能将京城里的药材都消耗一空?” 他下意识的觉得,这里边有人恶意的在煽动民怨,传播和扩大谣言。 “也不是全都断了货,只是用得较多的那一两味药草目前有些供不应求,而且,有些铺子还开始涨价,这个几乎是无法管控的。”顾青顿了顿,又说,“这件事情想必宫里已经知道了,而且皇帝应当也很头痛,早朝的时候,苗疆的那帮使臣去了大殿,说他们有办法能治这些疫症,但是……” 顾琛挑眉,从顾青提到苗疆那些人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个猜测,此刻一听有个“但是”,他心中顿时便确认了,这些人莫名的患了相同的疫病,怕是跟这些苗疆人脱不了干系。 “他们说,西蜀一直想要吞并苗疆,只要东临愿意助苗疆一臂之力,他们愿意为京城这些百姓治病。” 顾青话音一落,顾琛脸上立马露出了一抹了然。 “看来,这些人八成是被这些苗疆人下了毒了,你一会儿领着肖神医从后门出去,让他好好看看这些病患,确认一下是不是中了毒。”若是苗疆人下的毒,怕是普通的大夫根本就诊不出来。 但好在肖神医在,他一出手定然能瞧出来。 虽说神医都有脾气,也不是那么平易近人,什么人都给看病的,但现在情况危急,而且医者父母心,他就算不亲自动手,但他可以开些方子,让那些大夫去处理就好了。 “是。”顾青应了一声后,便跟着顾琛去了肖神医住的院子。 肖神医虽然一直在府中闭门不出,但外面的风声他多少也听到了一些,所以,当顾琛请他悄悄到外面查看一番的时候,他欣然应允了。 随即,他便换了身装扮,随着顾青从后门出去了。 散了朝后,朝上的事情便传开了,听说那些文臣和武将吵得不可开交,有的认为,民乃国之本,应当答应苗疆使团的条件,先救了京中百姓再说。 有的则认为,苗疆在此刻把条件提出来,其心可居,不可因小而失大,况且,东临国自己都面临着那些邻国的骚扰,不堪其忧,如今却要巴巴的去出兵帮别人平乱,哪有那么多兵力? 苗疆提出联姻,从此两国便达成了坚固的联盟,介时西蜀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为此,圣上被吵得头疼,也没给出个答复,直接拂袖而去。 沁娘自然也听说了,她总觉得这些苗疆人的目的不仅于此,而且,这件事情若是僵持下去,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之前住在宛心阁的那个苗疆女人,居然是他们苗疆的巫女,听说在使团里地位尤为高,那宰相都得听她的。”秋雪说,“那个女人隐瞒身份跑到顾宅来住了几天,果然没安好心。” “我早就怀疑那个女人有古怪了,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住到顾家来?而且唐婉这又是中毒又是中盅的,我一点也不怀疑他们私下里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沁娘想,外面那些老百姓若真是中了毒,就麻烦了。 毕竟,那个女人还在府中住了几日,她虽然有让人盯着,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好比肖神医在府中的事情,这病疫才爆出来,立马就有人泄露了肖神医在府中的消息。 若是顾家不给予回应,怕是接下来影响还要扩大。 所以这整件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目标是顾琛,还是她杨沁颜? 很快的,肖神医便回来了。 他说完确诊结果以后,顾琛马不停蹄的就进了宫。 只是,他这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沁娘心中那股不安和忐忑愈发的强烈了。 第二天散朝以后,秋雪便匆匆从外面回来,禀报道:“小姐,早朝的事情都传开了,有御使弹劾顾公子意外族勾结,对京中百姓下毒,趁机哄抬药材的价钱,赚昧心钱,想来故宫子应该是被扣留在宫中了。” 如今外面药价飞涨,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当然,这其中一定有人恶意操作,顾琛名下的铺子多多少少也涨了一些。 但绝对没有达到御使台控诉的那个数量。 “御使为何要说顾琛勾结外族?他们有何凭证?”沁娘心里隐隐的有了猜测。 “还不是前些天那个苗疆女人在府里住了几天,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着就被传出去了,所以那些御使台的人,逮着这一点不放,如今外面的那些患病的老百姓已经被确诊了,的确是中了毒,而且那种毒还不是东临所有,苗疆使臣又刚刚进京,事情就明摆着了。” 若毒真的是苗疆人下的,尤其是之前住在广付里的那个苗疆女人下的,那么顾琛真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门房进来报:“少夫人,有人给您递了张帖子。” 说着,她便将帖子递了过来。 沁娘伸手接过,翻开看了一眼,眉头拧得死紧。 房门递完帖就退了出去。 秋桃凑过来问:“小姐,是谁的帖子?” 沁娘合上帖子,眉心跳了跳道:“太子宋怀。” 秋桃瞪大了眼睛:“他找你做什么?莫不是趁着顾公子不在,想要来引诱你?” 宋怀对沁娘有企图的事情,贴身的这些丫鬟婆子都知道。 “你这丫头,说话紧着点。”瑞嬷嬷嗔了她一句,瞪眼道,“这还是在自己的地方,若是回头在别处,你这般说,让外人如何看待小姐。” 秋桃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这不就是看只有我们几个在嘛,在外头我自然是不会这般乱说的。” “走吧,去月华楼,见见那位太子殿下,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沁娘起身,吩咐秋桃给她拿件披风,便迈步朝外面走去。 肖神医亲自去医馆坐诊了,所以门外围着的那些老百姓早就散去了,马车出了仪门,飞快的朝着月华楼驶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威胁 沁娘领着秋桃抵达月华楼的时候,宋怀已经坐在雅间里了。 见过礼以后,沁娘开门见山的问:“不知道太子殿下约我来有何要事?” 她自认为跟宋怀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而且,顾琛这会儿被扣留在宫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她也没有心思大老远的跑出来听宋怀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顾少夫人请坐,要喝什么茶?”宋怀并不介意她态度的疏离,也不理会她一副随时打算要走人的架势,彬彬有礼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递上牌子,“看看想吃点什么,本宫请客。” 沁娘虽极不情愿,但她也知道,宋怀不愿意跟她开门见山,她也依言坐到了宋怀对面的位置上:“随便来壶龙井好了。” 反正也坐不久,她也没打算点吃的。 小二拿着餐牌退了出去,不多时,便提着沁娘要的龙井进来了。 雅间里一片安静,宋怀亲自替沁娘倒了一杯茶,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赞道:“这月华楼的茶就是好,难怪这里的位置那么难约,本宫今日若不是亮出身份,怕是掌柜的还要让我排队候着呢!” 沁娘没搭话,更加无意跟宋怀寒暄。 她兀自喝了口茶,道:“太子殿下不必闲话家常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她之所以耐着性子坐到现在还没走,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有种直觉,觉得宋怀今天约她出来,要跟她说的事情,有可能跟顾琛有关。 她没法随意出入宫门,所以目前为止顾琛是个什么情况她一点也不清楚,若是宋怀能够跟她透露一点也是好的。 果然,宋怀笑了笑:“看来顾少夫人不太愿意跟我闲聊。”说着,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好吧,那么我就直说了吧,本宫心悦你,这个我想你心里也有数。” 沁娘拧着眉头,看了他一瞬,然后直接站起身来,准备要走人。 宋怀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别急着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他这个时候也不自称“本宫”了,直接称我了,可见,他是真的极力的把自己放在一个跟她平等的位置上来谈这件事情。 可是,他身为东宫的太子,有些事情永远不可能平等。 “太子殿下,请你自重!”沁娘义正言辞的说着,扯开了他的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太子殿下约我出来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便罢了,我杨沁颜已经有夫之妇,岂能做出这等有违伦常之事?” “可是,顾琛现在涉嫌勾结外族,只要本宫一句话,就能令他万劫不复,杨小姐还要跟本宫谈伦常吗?”宋怀一点也不介意她的态度,他笑了笑,再次给自己满上一杯茶,悠悠的递到唇边,闻了闻,“果然是上好的春茶,未饮便被这股香味勾住了。” 沁娘脸色变了变,问:“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莫不是要拿顾琛的事情来逼她就犯? 沁娘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在她的第初印象里,宋怀是个谦谦君子,而且是个爱护百姓的好储君,就算是他招揽顾琛没成功,他也不曾真的对他们下过手。 但是,他此刻之言,着实刷新了她的认知。 “杨大小姐是个聪明人,本宫是何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本宫心悦你,只要你愿意入宫,本宫便放顾琛一马。”宋怀也不再跟她绕弯子,直接便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沁娘攥紧了拳头,强压着心头那股愤怒和羞辱感:“太子殿下这般作为,不怕陛下置喙吗?若让言家知道了,那么太子殿下打算置言大小姐于何地?太子能有如今这般地位,应当不是这般任性妄为的人。” 宋怀轻笑了一声,眸光湛湛的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声音悠悠的道:“本宫自然不会让言家抓到把柄,让你进宫,也不是要做本宫的侧妃,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本宫绝不会让要在这件事情上抓住把柄。” 沁娘脸色一阵扭曲,她可不担心宋怀会不会因此而被人诟病,可让她入宫,又置她于何地? 他是打算把她当成一个宠物养在宫中?还是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可她还是顾少夫人,她跟顾琛还未曾和离,她若是这般跟他进了宫,日后顾琛出来了,要如何看待她杨沁颜?日后这京城里该如何议论她杨沁颜? “太子这是威胁我?”沁娘眯了眯眼睛道。 “本宫可以答应你,在你没心甘情愿之前,本宫不会碰你,本宫只要你进宫,本宫立马去跟父皇说,顾琛并未勾结外族,是那个苗疆的女巫乔装欺骗了大家,一切都只是误会。”宋怀说着,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那修长好看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扣击着桌面,神态举止说不出的清贵优雅,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耻,“本宫可以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不过本宫要提醒你,顾琛在宫里会有何种待遇,便不是本宫能左右的了。” 赤果果的威胁! 嘴上说得好听容许她考虑两天,实际上又无一字不在告诉她,她多犹豫考虑一刻钟,顾琛就会在宫里多遭一刻钟的罪。 沁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几乎快要咬碎银牙了。 “杨大小姐大可以回娘家去跟你父亲打听打听,看看他能否打听到关于顾琛的消息,若他有办法把顾琛救出来,那么刚才的话,便当本宫没说。”宋怀说着,也没有马上要她点头答应的意思,他自觉的站起身来,从袖袋里掏出一颗银锞子放在桌上,“杨小姐若是想清楚了,随时差人到太子府递话。” 宋怀身为太子虽位居东宫,可是他在宫外还是有自己的居所的,一般皇帝不会干涉他是住在东宫还是宫外的太子府,只要他能按时上朝便成。 等到宋怀离开以后,雅间瞬间就只剩沁娘一个人了,守在外面的秋桃见宋怀走了,立马推门走了进来,瞧着她脸色不太好的模样,担忧的问:“小姐,太子与你说了什么?” 沁娘抿唇,只说了一句:“先回杨府。” 过两日杨鸿就要大婚了,她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可若杨元海真无法打探到顾琛的消息的话,那么她除了答应宋怀,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毕竟,宋怀在皇帝跟前说一句话,可比杨元海这个不受待见的纯臣管用得多。 而且,今日宋怀不过是拿顾琛来逼她,等过了两日得不到她的答复,他保不齐会对杨家下手。 如今杨家刚刚跟承安候府联姻,沐知念还没嫁进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状况。 好在近日因为府中要办喜事,所以杨元海特地从瑶县那边赶回来了,等杨鸿大婚完毕后再离开,所以,最近一直在京城里。 “是。”秋桃自知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问,连忙掺着她的手臂离开了月华楼,上了自家马车,一路风风火火的朝着杨府方向驶去。 到了杨府,杨元海似乎刚从宫里回来,连身上的官服都还未及换下。 沁娘迎上前去,唤道:“爹。” 杨元海看见她也没有多惊讶,直接告诉她:“我知道顾琛昨日进宫被扣留在宫中了,为父今日特地去打听了,根本见不着人,也不知道他被圣上关哪里去了,唉。” 沁娘一听,整个颗心蓦地往下一沉。 杨元海都打听不到,这说明除了宋怀这个储君之外,当真是没有人能够知道顾琛现在在宫内的情形如何。 “爹,顾琛他说到底也是顾阁老的嫡亲孙子,陛下他应当不会对他如何吧?”一提想顾阁老,沁娘想,她也许应当回顾家老宅去打听打听。 “我看这次陛下是铁了心了,刚才在殿外我还遇见顾阁老了,他老人家也是一脸的愁,就连他都没法见到顾琛的人,所以,我觉得这次真是摊上大事了,若当真是勾结外族祸乱京中百姓这项罪名做实了,怕是连顾阁老都保不住他。”说到这里,杨元海深深的叹了口气,“谁都知道,对于勾结外族的罪名,陛下一向罚得严。” 沁娘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万万没想到,就连德高望重的顾阁老的面子都不好使了,看来陛下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也是,如今这京城里的事件是一拨接着一拨的发生,那些个病号如今还满大街的躺着等待肖神医治疗呢! 一旦涉及到了国之根本,百姓民声,就是皇子犯了法也难得宽恕,就别说顾琛不过是区区一个商人了。 沁娘面色发白的站在那里,明明春日暖如阳,可她依然觉得遍体生寒。 难道她真的要以不明不白的身份随太子入宫吗? 若她当真这么做了,日后这满京城的人,该如何看她,看杨家?待到沐知念嫁入杨家以后,她有这么一个小姑子,又当如何自处? 一时间,沁娘思绪万千。 “沁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杨元海见她面色发白,不由得担忧的劝道,“你别着急啊,为父再跟顾阁老想想办法,定会涉法将顾琛给救出来。” 沁娘苦笑了一下:“没用的,这件事情是早就被人算计好了的。” 第三百二十章 入宫 杨元海一听,愣了:“什么意思?谁、谁在算计?” 沁娘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父亲说这件事情了。 她一开始听说城中有上百号老百姓都得了相同的病症,她心里就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些。 果然,顾琛一进宫,便再也没出来,紧接着,宋怀就对她伸出了爪子。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整件事情都是宋怀在她给设套,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入宫。 可是,唐婉把苗疆巫女引进府中小住的事情未免也太巧合了点吧?巧合得就好像是唐婉事先跟宋怀商量好的似的。 她从不相信什么偶然事件,更加不信什么巧合。 况且,宋怀的人品她今日也算是看出来了,以前顾琛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她还不信,如今她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也对,能够坐上东宫位置,将其他皇子压制得死死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善良的好人? “爹,我怀疑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太子为了陷害顾琛才弄出来的。”沁娘将杨元海拖到书房,让秋桃在外面守着,不让人靠近,这才将之宋怀的话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杨元海一听,眼睛瞪得老大,惊疑不定的压低嗓门道:“此事可当真?” 沁娘点头:“爹,事关女儿清白,女儿又怎敢胡说八道,这个太子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得不到女儿,便用这等下作的手段逼女儿就犯,若只是涉及顾琛便罢,女儿相信他也不会那么傻,真让自己陷入危局之中,可宋怀若是拿整个杨家来逼我呢?女儿真是怕。” 若是要她一条命,她还不必如此惊慌失措,可宋怀要的是她杨沁颜的人。 为此,他可以用尽一切手段。 他今日可以陷害顾琛,明日就能陷害杨元海,甚至是杨鸿。 杨家就官家业再大,官做得再大,也终归只是臣子,哪里能跟正儿八经的储君硬碰硬? “沁儿别怕,我们杨家也不是毫无根基的新贵,他宋怀想要杨家垮掉,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件事情你若是不愿意,谁也没法逼迫了你,为父现在就去找你公公商量,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先见到顾琛。”杨元海说着,起身就要朝着门外走。 沁娘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爹,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杨元海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眼中有着浓浓的心疼:“沁儿,你原本是我杨家最宝贝的明珠,爹跟你大哥都应当护你一生周全,万没有让你一次次牺牲自己来维护家族利益的道理。” 沁娘心头一暖,笑道:“我知道爹娘跟大哥一向都最疼我了,可是女儿也不是冲动无脑之人,你且坐下听我慢慢说,这件事情我们不能跟宋怀硬碰硬,否则,对我们顾杨两家都没有好处。” 安抚住杨元海以后,沁娘才将她的打算慢慢的说了出来。 宋怀目前是太子,是储君,是君,他们是臣,他们若是企图跟君硬碰硬,不管他们有没有道理,吃亏的都是他们。 她现在不仅要救顾琛出来,而且还要护着杨家,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她都只能暂且示弱。 “宋怀当真说过只要你不愿意便不会强迫你?”杨元海似是不信的问道。 沁娘点头:“他的确是说过,到时候女儿进宫会带上锦嬷嬷的,她以前在宫里待过,相信有她在,也没人能害得了女儿去,您就放心吧,而且,像宋怀这样的男人,也不屑于去强迫一个弱女子。” 他虽然很卑鄙,可他终究是有身份的人,若是强迫了她,日后若是传了出去,于他的名声也有碍。 宋怀想要顺利的登上皇位,就不能在登基前让人抓住话柄,落下个白玉有瑕的名声。 “可是……”杨元海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沁娘给打断了。 “好了,爹,您别再说了,女儿已经决定了。”她看杨元海的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忙又安抚道,“女儿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不必担心。” 接着,她好说歹说的又说了一大堆安抚的话,杨元海这才不再拦着她了,并答应会替好说服陆氏,让她不必操心杨家的事情。 待到沁娘从杨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小姐,我们要回府吗?”秋桃问。 沁娘看着马车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有些恍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回府吧。” 她出门得急,还没来得及去问肖神医,这城中的老百姓是不是中了毒。 待她回到府中的时候,管家过来告诉她,肖神医已在前厅等候。 沁娘诧异的看着管家:“他知道我会找他?” 刘管家点头:“昨日他一回府少爷就进了宫,然后一直没出来,他想他有必要让您知道现在外面的具体情状,才好判断该如何设法让少爷平安的从宫里出来。” 沁娘点头,能做到神医的,脑子果然不是蠢的,一有异况便明白了个七八分。 她直接去了前面的正厅,肖神医正坐在那喝茶。 “肖神医。”沁娘冲他微微施了礼,“昨日事情紧急,未及询问神医,不知道外面那些百姓是否当真是中毒?” 肖神医点头:“少夫人猜得不错,他们的确是中毒,而且中的还不是我们东临的毒。” 沁娘一听,心中便了然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虽然朝堂上已经有御史弹劾顾琛,说他勾结外族给京中百姓下毒,可是她还是想亲耳听肖神医说一遍,是否当真是中了毒。 如今已得到确切答案,想来事情果真是如她所猜想的那般。 那个苗疆的巫女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跑到顾宅来小住的,而且,她明明就是苗疆使团的成员之一,却偏偏要扮成什么普通孤女,说什么寻亲,其实她在京中这些天,想来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些什么吧? 要不然,这些人毒发得怎么如此巧合? “可有得解?”沁娘问。 “解倒是能解,就是有些麻烦,老夫已经交待了那些医馆的大夫,也把方子都开给他们了,想来他们定然会配合官府,将这些中毒的老百姓妥善的医治一番的。”肖神医说,这种毒具有一定的传染性。 所以,朝廷已经把那些中了毒的人迁往城北,在那里专门划了一块地方出来安置他们,将他们跟其他人隔离开来,免得人还没治好,又传染了旁人。 “有劳肖神医了。”沁娘客气的说道。 “既然老夫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老夫也不便在府上多打扰了,老夫还想去林府看一下阿曜。”肖神医说着,站起身来,“特地在此等少夫人,除了与少夫人说一下外面的情况外,就是顺道想辞一下行。” 沁娘也知道肖神医是林曜的外祖父,他既来了京城,断没有一直住在顾宅的道理,加上目前府上的确是诸事繁多,所以她也不便强留,便从善如流的将人送到了门外。 翌日,沁娘一早便让人去太子府递了帖子,下午的时候太子府的马车便到了顾宅的大门外,门房进来禀报过后,沁娘便带着秋桃秋雪两个丫鬟,还有锦嬷嬷一道出了门。 瑞嬷嬷就被留在府中代替她打理府中一应庶务,免得唐婉在府中坐大。 她就是被迫进了宫,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地盘让出来给唐婉。 宋怀从接到沁娘的帖子开始,他便知道沁娘已经想通了,于是一早便在府中等候了,马车刚从仪门进来,他便已经等在那里了。 “杨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那么,宜早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宫吧。”宋怀说着,跟着跳上了马车,笑得一脸的谦和,“你放心,等一进了宫门,本宫立马就去跟父皇说,顾琛是无辜的,让他尽快把人放出宫去。” 自打他要求沁娘进宫开始,他便没有再称呼她为“顾少夫人”,在他看来,她就是杨家的大小姐,是他宋怀看中的女人。 “不知太子殿下打算如何跟陛下交待把我接进宫的事情?我毕竟是有夫之妇,若是落人口实,于你也不太好。”沁娘看着像个君子一般正经危坐的宋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莫不是要跟陛下说,要我做你的贴身女官吧?” 宋怀闻言,挑了挑眉,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想不到杨大小姐与我想到一处去了,你我果然是心有灵犀。” 沁娘黑着脸,闭上了嘴巴,已经连嘲讽都懒得了。 像宋怀这种皮着衣冠的小人,与他说再多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宋怀自知自己不受待见,也不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 一路无话。 马车很快驶进了宫,宋怀将沁娘安置在离朝阳宫旁边的水云宫中,便离开了。 “小姐,这太子当真会把顾公子放回去?那些御史台的人可是控诉他勾结外族啊,如今京中的老百姓毒也未解完,这个嫌疑太子殿下一句话就能洗脱掉?”秋雪有些不信,在她看来,那太子就是处心机虑的想要将她家小姐骗进宫而已。 如今人已经在宫里了,而且还就安排在他眼皮子底下,想跑都跑不了了。 一个时辰后,宋怀回来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贴身女官 宋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间了,宋怀拖着沁娘去了他的朝阳宫,吩咐人摆膳。 对于他的拉拉扯扯,沁娘很是不爽,她一路上挣了好几次也未能挣脱,气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沿路那些宫女太监们,虽一个个低眉顺眼的,可是她心里也清楚,宋怀此举,怕是别人想要不把她杨沁颜往那方面想都难了。 “太子殿下,我不过是你的贴身女官,还请你放尊重点,这样你就不怕传出去影响你太子的名声吗?”沁娘被强行摁在饭桌边上,气得唇瓣都在抖。 这个太子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也不知道皇帝是哪里想不开,居然要立他为太子。 “这里前前后后都是本宫的人,谁敢出去乱说?”宋怀笑得不以为然,“来来来,今日是你进宫的第一天,本宫特意让御膳房多加了几道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快来偿尝。” 沁娘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什么饭菜? “太子殿下莫不是以后就要将我圈禁在这宫里头?”沁娘问。 “只要你喜欢,这后宫里头你可以随意走动。”宋怀不在意的道,“我已经跟下面的人都交待过了,你既是本宫的贴身女官,那便是本宫的人,谁若是敢欺负你,你大可以来找本宫给你做主。” 宋怀一副豪爽的模样说着,不知道的人还当真觉得他是个礼法有度的谦谦君子,可只有沁娘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这个男人的表皮而已。 别看他现在一副待她极为尊重的模样,一旦时间久了,她若是再不肯就犯,他怕是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你放心,本宫刚才就是特意去找了父皇,顾琛如今想必已经出宫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宋怀说着,又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吧,你若是把自己给饿坏了,又或者,想要以此来要挟本宫,那是没有用的,只要本宫愿意,本宫还是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再对你在意的人下手,杨小姐,本宫在意的人不多,可是你不同……” 沁娘脸色一白,她知道他说的是没错,她心里在意的人的确是太多了,若是跟宋怀硬碰硬,怕是讨不着好,而且,她原本就不是进宫来委屈求全的,而是…… 想到她后面的计划,她深吸了几口气,拿起筷子,将他夹到碗里的那些菜慢慢的吃了下去。 宋怀见她听话,唇角立马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女人嘛,就是要听话巧乖才可爱。 这边。 顾琛出宫以后,马不停蹄的便回到了顾宅。 他在宫被扣留了几日,也不知道府中有没有出乱子,一想到心爱的姑娘,他便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来,能够一息间就飞回沁园去。 可是,等他回到顾宅的时候,却满府都找不到沁娘的影子。 “莫不是回娘家去了?”顾琛拧着眉呢喃道。 毕竟他突然间被扣在宫里,她说不定一着急,回娘家去找岳父大人想办法去了? 这般一想,他扭身便打算去马棚牵马往杨府走一遭。 可是,他刚从沁园出来,迎面就撞见了刚刚解了毒还有些虚弱的唐婉。 “阿琛,你回来了?”唐婉惊喜的唤了一声,如乳燕投林一般的扑了上去。 顾琛侧身避开了她。 唐婉面色一僵,眸中的光立马暗淡了下去,她垂下眼帘,声音有些低落的问:“你这是急着去找姐姐吗?” 顾琛抿着唇,看着她,一副没打算跟她纠缠的样子。 唐婉自然知道他这会儿一定焦心焦虑的想要找人,唐婉心里冷笑了一声,但面上仍旧一副委屈隐忍又有些难过的样子,她欲言又止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唇道:“可是,姐姐也不在杨家。” 一句话,成功的令顾琛原本抬脚就要走的动作顿住了,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总算开口跟她说了一句话:“她在哪?” 可惜,他一开口问的却是沁娘的下落。 唐婉内心妒忌的火如野草般疯狂的滋长。 但是,面对顾琛,她还是深深的将这股情绪给压了下去,她看着他,一副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模样。 顾琛被她这副作态得得有些烦躁:“她到底去哪了?” 唐婉知道,火预热得差不多了,于是,她才艰难的吐出一句:“她随太子进宫了。” 顾琛眼角一跳,眉间似有一团火在烧,但是,他还是极力压制住了,他将自己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了出去,问:“她进宫做什么?” 也许,她是进宫打探他的消息去了? 说不定这两天她都急坏了,如今能带她进宫的,似乎也就只有宋怀了,宋怀虽不是什么好人,可在沁娘眼里,他说不定是她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想得到的人。 这般一番自我安慰,顾琛心里的那股怒火又散了几分。 “她进宫……”唐婉欲言又止,但是看着顾琛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知道不能再卖棺子了,于是,便将事情说了出来,“太子殿下说,他能够给她更好的生活,也能保杨家日后顺风顺水,他还说,反正你此劫必死无疑,与其在顾家等着做寡妇,不如……” 她话还未说完,顾琛便一脚踹在一旁的花盆上。 那盆精心养护的兰花,连带着那只价值不菲的花盆,顿时碎了个干净,泥土和碎片更是溅得四散开来,唐婉因为站得近,所以被碎片飞到了手背,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啊!”她低呼一声,下意识的往后跳开几步,脸上满是慌乱和惊恐。 她想上前安抚顾琛,又怕被盛怒中的男人当成了出气筒,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苍白的安慰道:“阿琛,你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的。” 唐婉越是安慰,顾琛心里的火气便越大。 他在心里恨极了沁娘,却又忍不住对唐婉的说辞保持几分怀疑,毕竟,唐婉的为人他也是知道的,若说在这世上,有谁最不想要让他跟沁娘和和美美的,那就非唐婉莫属了。 “我不信,她当真那般狠心绝情!”顾琛狠狠的刮了唐婉一眼,拂袖大步离去。 望着男人盛怒的背影,唐婉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嘴里呢喃着:“阿琛,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只有我唐婉才是一心一意对你的人。” 顾琛牵了马,趁着宫门还未关闭,马不停蹄的又折了回去。 对于唐婉的说辞,他不信,可是他心里又忍不住担忧,万一沁娘当真弃了他而选了太子呢? 毕竟,那可是未来的皇帝,跟了未来的天子,不仅可以做人上人,而且杨家也能因此而风光无限,若是守着他顾琛,便只能一辈子做商妇。 在东临,最没有地位的便是商户了。 谁又会放弃成为人上人而甘愿做一个低贱的商妇呢? 顾琛没有信心。 自打强行将沁娘娶回府以后,她对他的态度一直令他不自信,他摸不准她内心到底对他还有几分真心,对他的心结究竟在哪里。 所以,当唐婉一说她随宋怀进了宫的时候,他几乎都快要疯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到她本人,他要当面问问她,是不是当真要弃了他。 但是,等他骑马奔到宫门的时候,宫门已经关闭了,守门的禁军说:“顾二公子还是请回吧,明日早些请旨进宫,今日天色已经晚了,再不回府就在宵禁了。” 宵禁以后是不能再城中瞎逛的,否则,被抓到了可不单单是罚银子那么简单。 顾琛一脸灰败的瞪着那扇紧闭的宫门,在风中立了许久,这才不甘不愿的骑上马,返了回去。 在快要抵达顾宅的一瞬,他突然间又改道去了杨府。 …… 宫内,朝阳宫。 宋怀用完膳以后便去了书房批折子,要沁娘在旁边研墨,贴身伺候,沁娘虽不情愿,但也还是跟着去了。 在静谧的书房里,只有宋怀时不时的翻阅折子的声音,沁娘偶尔抬眸朝着折子上瞟一眼,便又将目光移开了。 这时,一名侍卫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殿下,守宫门的侍卫说,看到顾公子去而复返,在宫门外徘徊了许久才走。” 沁娘一听,脸色立马变了,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宋怀撩了撩眼皮,合上一本奏折,挥手示意那名侍卫出去,转眸看向沁娘道:“顾公子应该是知道你进宫了,想要来找你当面问清楚。” 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夫人突然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了,是个男人都不会忍。 只是,他很好奇等他们夫妻二人见到以后沁娘预备如何应对他? “太子殿下特意命人进来将此事报给我听,是想说什么?”她不傻,在她看来,宋怀完全就没把顾琛放在眼里,他随随便便罗列个罪名,就能将顾琛下大狱,所以,顾琛就算进宫来又能如何?他还真能在这深宫大院里跟他一个太子抢人不成? “只是想提醒你,既然已经进了宫,那么便别再妄想着再跟顾琛有什么瓜葛,本宫不太喜欢自己的女人再与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宋怀气定神闲的说道。 沁娘冷笑了一声:“你的女人?这话你敢当着言尚书说吗?” 第三百二十二章 对质 宋怀看了她一眼,告诉她一个事实:“本宫堂堂一个太子,难不成除了太子妃之外就不能有侧妃和妾室了吗?” 沁娘唇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你自然是可以有侧妃和妾室的,只不过,那个人是我,想必言大小姐定会是不会允的。” 言菁向来与她不对盘,背地里也不知道给她使过多少次绊子,她能够接受谁与她共侍一夫,也不能接受她杨沁颜。 更何况,她可不觉得以言大小姐的脾气,她能容得下任何女人。 “这个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你现在是本宫的人,心里只能想着本宫,旁的,就不用多管了。”宋怀说着,眼神朝着研台示意了一下,“墨都干了,赶紧磨。” 沁娘没再说什么,低头看似认真的给他研墨,实际上她的目光时不时的就往奏折上瞟。 她看到宋怀在一本史部的举荐表上面批了几笔,由于之前的季侍郎之前犯了事,他的位置就出缺了,史部举荐了几个合适的人选顶替他的位置,其中就有一个叫鲍长冬的,宋怀明显将那个名字用红色的朱批给圈了起来。 沁娘拧了拧眉,这个鲍长冬听上去有些耳熟,是谁来着? 她结合前世的记忆,仔细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最后总算想起来了,这个鲍长冬不就是前皇后的表弟吗?按辈份,宋怀还得叫他一声表舅。 只是,自打前皇后仙逝以后,那些依附着前皇后的旁支亲戚大多都落寞了,能叫得上号的,甚至在京中占有一席之地的,简直少之又少。 所以,宋怀这是打算把自己人给提上来了吗? 看来日后她得找机会给杨元海提个醒,自己手底下有个这么号人物,指不定哪天就要被人从背后捅上一刀,然后取而代之。 这个鲍长冬在工部想必也混了许多年了,之前一直是个小小的元外郎,说明这个人本身的能力也不是太出众,如今一下子把他给提到工部侍郎的位置上,怕是捅篓子是少不了的。 夜深了,厚厚的三尺奏折总算是批完了,宋怀伸了个懒腰,总算是开了金口:“行了,你回你寝宫去吧。” 沁娘得了令,扔下研便往外跑,一息都不带犹豫的。 翌日一早,顾琛便风风火火的进了宫,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的沁娘住在朝阳宫旁边的兰夕殿,沁娘刚起身出来伸了个懒腰,迎面就被他给堵上了。 “跟我回去!”顾琛一把握住沁娘的手腕,拽着她就要往外走。 沁娘转动着手腕,将自己的手解放出来:“顾琛,你干什么?”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圈四周的宫女太监,眼神有些躲闪的将脸扭过一边,顾琛一看到她这个反应便一肚子的火气。 她这是不愿意跟他走了? 原本他还以为唐婉是为了挑拨他们二人的关系胡说八道,如今看来,想来她当真是自愿入的宫。 得出这个结论后,顾琛气得脸都青了,但他也知道这里是宫墙内,他压着嗓音,忍着怒气再度道:“你私自跟太子进宫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现在立马跟我出宫去。” 沁娘强压着心里翻滚的情绪,直视着他的眼睛道:“顾琛,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自己走吧。” 顾琛脸色一变,目光倏然变得阴鸷起来,他死死的瞪着她的脸,磨着牙一字一句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沁娘知道他这是怒了,但是,她现在不能跟他说出实情,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说,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就当以后没有我这个人吧,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顾琛浑身一震,眼底仿佛聚满了暴风雨,他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然而,沁娘不过与他短短的对视了几息,便转开脸去。 对她来说,与顾琛对视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因为,他的目光实在太过于慑人,而且,她也怕被他盯着看久了,露出什么破绽来。 她在宫里的行事不能向外透露,否则,大家都危险。 而且,她现在所站立的地方,地太子宋怀的宫殿范围,四周都是他的耳目,她若是说出实情,回头还不知道宋怀会如何报复顾琛。 原本中毒事件顾琛就已经身负嫌疑了,而且这两天她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自然知道,顾琛的生意很大程度的受到了重击,损失了不少,而且信誉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 “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还请顾公子回去吧!从此以后,我已经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了。”沁娘狠了狠心,伤人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吐,“毕竟,跟堂堂的太子比起来,你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在这京城之中,任何人都能捏死你,我再也不想为了你担惊受怕了。” 顾琛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最终他气极反笑:“原来这就是你不声不响的跟着宋怀回宫的原因?” 嫌弃他地位太过卑微弱小? 嫌弃他没有地任,只能任由别人拿捏? 嫌弃他不能给她应有的荣华富贵和高人一等的生活? “对,顾琛,你原就知道,嫁你的时候我就是不愿意的,是你用了手段逼迫我下嫁给你的,如今有一个更加强大,更能护我周全的人出现,请问我为何还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也不想想,你除了银子比旁人多一些之外,你还能给我什么?我随着母亲进宫的时候,下跪都要自称民妇!这宫里的一个太监都比我地位高,请问我为何要委屈自己待在你身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的戳进了顾琛的心。 当初她不愿意下嫁这件事情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被她赤果果的拔出来,还带出了一大堆的血,她拔得很爽,可是他却痛得无法呼吸。 “原来嫁给我令你这般委屈啊!”顾琛嘲讽的笑出声来,“那还真是委屈了杨大小姐。” 说完,他转身大步朝着宫门外面走去。 那步伐,带着一丝狼狈,三分绝然。 沁娘的心痛欲绝,她紧紧的凝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了,她才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了不远处那一大片桃花。 看来,她跟顾琛真的回不去了。 就算日后误会解除了,想来顾琛也不会再要一个名声有碍的女人为妻了,如今她不在府中,唐婉怕是要得意死了吧? 一想到要亲手将顾琛拱手让给唐婉,她的心就像被万箭射穿过一般,既痛楚又不甘。 回到内殿,关上门,秋桃压低嗓门问:“小姐,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他?要不是为了他,你也不必委屈自己来到这宫禁之中,搞得自己跟坐牢一般。” 说是宫内可以任由她走动,可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说话做事时时都会有人向宋怀汇报。 这种走动,还不如在殿内待着呢! 沁娘进宫以后到底开不开心,作为贴身丫鬟秋桃自然比谁都看得清楚,所以,这会儿见她亲手将刀子插到顾琛心口上,将人给气走了,她都替她心疼了。 “这里全都是宋怀的人,我要如何说?”沁娘扯了扯唇角,苦涩的说道,“你信不信,今日顾琛来找了我的事情,宋怀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便会过来。” 沁娘话音一落,就听外面响起了一片唱喝声:“参见太子殿下!” 沁娘眸中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秋桃抿唇,立马闪到了一旁,垂眸安静的站着。 “太子殿下当真是消息灵通,这么快便得到消息了。”沁娘讽刺道,“不知道臣女刚才的那番说辞,太子殿下可还满意?” 自打被宋怀接进宫后,宋怀便不允许她再自称“民妇”,因为,在宋怀看来,她如今已经不是顾琛的妻子了,她只能是杨尚书的千金,又或者是,他的女人。 宋怀忽略了她语气中的嘲讽,大马金刀的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点头道:“还算满意,我就说杨大小姐是个聪明人,你果然未令本宫失望。” 沁娘看着他一副伪君子的模样,心里很是不爽,总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天天在她跟前晃,当真是每天的心情都好不了:“太子殿下莫不是专门得到了消息跑过来看看我是否真的跟顾琛出宫了?” 宋怀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跟他出宫的。”他很清楚杨家跟顾琛在她心慕中的份量,她不敢,“我是怕你在宫里待着闷,我几个皇妹在宫中办了小宴,我特来问你要不要去玩玩?” 沁娘嘴角抽了抽,没什么兴趣的道:“公主们的小宴有何好去的?这去了我又以何身份?我一个臣子之女,去了少不得要若得几位公主不喜,而且,我也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现在跟你有牵连。” 她虽入了宫,但并不代表她不要脸,还顶着顾少夫人的名份,却堂而皇之的住在了太子的东宫里头,若是哪个公主嘴巴快一些,添油加醋的传到了言菁耳中,指不定那言大小姐会直接冲到宫里来杀了她。 “可如今你已是本宫贴身女官的事情,整个宫里都知道了,而且,她们特地让本宫来请你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小宫宴 沁娘默了默,然后站起身来:“不知道几位公主在哪个宫办小宫宴?太子殿下可派个人给臣女引引路?” 她虽极不愿去露这个脸,可想来日后住在这宫里头,见面也是少不了的,与其让众人都在暗暗揣测她与宋怀的关系,倒不如主动去澄清这层关系。 在她看来,宋怀一定是有问题的,他那般虚伪而又擅于伪装,想来暗地里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狠手辣的事情,若他当真存在着巨大的问题,那么他便不适合坐在这个储君的位置上。 因此,她极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哪怕是猜测也不愿意。 既然躲不过,那么便迎难而上吧。 “小德子,领着杨小姐去二皇妹的紫霞殿。”宋怀勾了勾唇,唤了一名一早守在外面的内侍进来,“小心伺候着,不可出差错。” 那名唤作小德子的内侍进来,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是。”随即,朝沁娘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恭敬的道,“杨小姐,请跟奴才来。” 沁娘起身跟着那名小内侍往外走。 各宫院墙外面一片春意盎然,这满宫墙内也是一片芬芳。 沁娘也无心欣赏这些景致,只是跟着小内侍穿过回廊,一路往紫霞殿走去。 紫霞殿是二公主宋灵的宫殿,如今尚未出嫁的公主,便以二公主为首,大公主早在几年前便嫁给了镇南王世子,去了南境,已经有好些年不曾回京了。 如今,二公主也快十七了,可因为她眼光极高,皇后几次欲给她挑驸马都未曾有合心意的,便一直到了现在。 沁娘到的时候,那几位公主都已经坐在那里了。 “哟,这不是杨大小姐吗?总算是来了,本宫还以为你不肯赏脸呢!”宋灵远远的瞧见小德子引着沁娘进来,人还未及向她们行礼,她便率先出声道。 语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二皇姐,你可别乱叫,谁知道现在该唤她一声杨大小姐还是顾二少夫人,又或者,是杨女官?”三公主宋珂扯了扯唇角,讽刺道。 在坐的几个公主,除了四公主宋茹外,看向沁娘的目光无一不带着审视和轻蔑。 她们之所以点名让她来,也不过就是想看看那个传闻中的京中才女,令她们的太子皇兄不惜许以女官的虚职也要领进宫的女人到底长得何等风姿。 “二皇姐,三皇姐,明明是让人家过来的,来了以后你们就为了嘲讽人家?”宋茹哼了哼,“两位皇姐不会这般没格调吧?” 宋灵和宋珂脸色齐齐的变了变,但自小受到的教养令她们就算是再不高兴也不能看了笑话去。 于是,宋灵笑了笑道:“刚才不过是说笑罢了,还望杨小姐不要介意,本宫请你来是想请你鉴赏一幅画,这幅画是前些天从宫学的先生那里得到的,还望杨小姐不吝赐教。” 沁娘一一向她们行过礼后,才谦虚的说道:“赐教不敢当,要是臣女说得不对,还望二公主一会儿莫要生气才好。” 宋灵面上端着笑,内心冷笑了一声,都说这杨家小姐自恃有才,一向高傲得很,她原本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她画都还没拿出来,她就断定她说的一定会令她不高兴。 难不成宫学里的先生给送的画,还能让她一个臣女挑出错来不成? “去把本宫前几日刚得的那幅《百寿图》拿来。”宋灵冲着身后的大宫女吩咐了一声。 那宫女应了一声,进内殿拿画去了。 其余几个比宋茹还小的公主没见过沁娘,一个个都好奇的盯着她瞧。 都说杨大小姐有才有貌,今日看来,这的确是长了一张让男人心动的脸,只是不知道这“才”符不符实? 在众人的各种揣测中,二公主的宫女将那幅画拿了过来,并且当众展开了。 两米长的画卷上,呈现出了上百种寿字的形状,但那一百个寿字又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寿字,宋灵最初拿到这幅图的时候非常喜欢,还打算着等到皇帝过生辰的时候献上去讨个吉利的。 “杨小姐请看,这便是先生送我的百寿图了,不过,先生却说这幅图有些美中不足,至于哪里不足,先生却不肯说,若是杨小姐能够指出来,并且修补一二,本宫定会感激不尽。”宋灵虽嘴上说着感激不尽,可神态上却端足了上位者的架势。 就好像,能得到她感激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而且,她骨子里也并不认为沁娘能够看得出有何不足,因为,她自认为对书画一向精通,可她看了好几天也没看出这幅图哪里不对。 沁娘走近两步,盯着那幅图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笑了笑,抬手指着那个被组合成的寿字中间构成那一点的小寿字,语气轻淡的道:“这里少了一点,若不仔细看,的确是发现不了,不过,在写这幅百寿图的人想必是刚写到这个地方便被人打断了一下,所以接起来有些生硬,所以,哪怕是整个体看上去这里是有个字,可字中却少一点,所以不美。” 经她这般一说,几个公主立马将脑袋凑了过去,仔细的看了起来。 “经杨小姐这般一说,本宫觉得还真是耶。”宋茹直起腰来,笑眯眯的道,“二皇姐,你瞧,杨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吧,一眼就看出这幅画的不足之处了。” 宋灵瞬间有一种被当场打脸的感觉,只觉得一阵羞恼。 她看了几天都没发现的地方,竟然被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说明什么? 这不是在说她堂堂二公主竟然都不如一个三品官的女儿吗? 宋灵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仍旧极力的端着自己的公主身份,语气平和的问:“不知杨小姐可能修补?这幅图也是名家作品,本宫想过些时日献给父皇做寿礼。” 沁娘恭敬的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未减分毫,语气比二公主的还要平静:“二公主,怕是不好修补,因为,那个字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原本用来写那一点的位置,已经被写坏了的那一竖勾给歪掉了,二公主若要给陛下献寿礼,不如自己亲自写一幅,想来陛下应该会更高兴。” 宋灵脸色僵了僵,她虽擅画,可是写字还是差了一些,若当真要她写这么一幅百寿图,指不定还未呈到皇帝面前,便要被这些妹妹们笑掉牙了。 “听闻杨大小姐才名满京华,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这么一幅百寿图都修补不了,也不知道是谁一天把你传得那么传神的。”宋灵命人收起画卷,语气开始不客气起来,“既是杨小姐帮不了本宫,那么杨大小姐便请回你的兰夕殿吧,这里不欢迎你。” 沁娘笑容不变的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的恶意和驱赶而生出半分恼怒,她在来之前便知道这些公主们怕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所以,她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再者,进宫前她便想好了,像这样的情景,她早有心里准备。 “如此,那么臣女便告辞了。”说着,她冲几位公主福了福,便要转身走人。 只是,她刚一转身,便看到了一个她极不愿意看到的人。 “杨沁颜,你怎么在这里?”言菁一看到她,脸上便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喜,她拧着眉头,眼里有着明显的吃惊,“你区区一个商妇怎么能随意出入这宫门之内?而且还在二公主的殿中?谁让你在这里的?” 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仿佛她已经是这宫里的主子了。 “言大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你还没嫁给我太子皇兄吧。”宋茹一向不屑于压制自己的脾气,“见了我们都不行礼,居然一副主人的样子开始指使起这宫里的客人来了。” 言菁脸色变了变,虽然被呛得极不舒服,可她也得承认,她目前的确还不是她们的皇嫂,也的的确确需要向她们行礼。 “言菁见过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和六公主。”言菁冲她们一一福了福身,垂落的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狠厉,等她嫁进东宫后,她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些自恃清高的公主们的,尤其是这个刁蛮的四公主。 “嗨,四皇妹就是大惊小怪的,阿菁再这不久就成我们的皇嫂了,哪里需要这般多礼。”三公主上前,一把握住了言菁的手,意味深长的看了沁娘一眼问,“至于这位杨小姐嘛,她是太子皇兄亲自领进来的,皇嫂莫不是不知道?” 三公主这句话,的确有挑拨离间的味道。 而且,言菁好好的为何会突然进宫来,这想必也是有人请她来的吧? 须臾间,沁娘便将事情给想了一圈,然后笑了笑:“殿下觉得臣女丹青做得不错,恰逢苗疆使臣团进京,殿下觉得应当有个人随行的画师,便让臣女进宫来住一段时间。” 三公主一听,撇了撇嘴道:“那是住一段时间吗?住一段时间的话就不会被安排在兰夕殿了。” 言菁一听,脸色立马变了。 她不是傻子,三公主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明白,说得好听点是随行画师,说得难听点,可不就是被宋怀收在宫里的女人么?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你真贱 “顾少夫人,你这么大张旗鼓的住进东宫,顾少难道没有意见吗?”言菁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形象,沉声道,“若是连自己妻子都住到别的男人的地方了都没有意见的话,那么顾少的胸襟还真是宽广啊。” 任谁都听得出来,言菁这是要跟沁娘杠上了。 三公主点完火以后,很识趣的便闪到了一旁,等着看好戏。 二公主刚才被沁娘落了面子,这会儿自然也乐得在一旁看笑话,都说杨家家风清正,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一个有夫之妇,却跟着愿意无名无份的跟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还说什么杨家清正,如今看来,果真是传言有误。 平日里那杨元海还装作一副纯臣的模样,既不结党也不站队,她还真以为这杨家是块硬骨头呢! 这不,为了荣华富贵,还不是拿着自己女儿出来做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了。 二公主内心冷笑连连。 “臣女的事情就不劳言小姐操心了,况且,这宫里的宫殿那么多,我就算是住得离太子殿下近一些,可也还是与太子殿下分住两处的,所以,还请言大小姐慎言。”沁娘不卑不亢的说道,“若是几位公主和言小姐没什么事,那么臣女便告辞了。” 眼见着沁娘要走,那便意味着她又要回到离宋怀无比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地方,言菁怎么肯? “站住!”言菁抬高了声音叫道。 沁娘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言菁:“言小姐还有何事?” 言菁气得眉毛都抖了三抖,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沁娘这副无论什么事情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一般,她若是生气,倒显得她没气量了。 偏偏每次看到她气的都是自己。 言菁自然不愿意让人看了自己的笑话,她端着身份,居高临下的睨着沁娘道:“既然你说你擅丹青,今日公主们都在,不如你就给我们几个作一幅集体画吧。” 其余几位公主闻言立马附和道:“对啊对啊,早就听说杨小姐画的画极好,今日这般难得,不如你给本宫们一起做一幅画吧。” 沁娘知道言菁是想找事,不甘心这般轻易的就放她离开,而其余的那些公主多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她跟言菁两个人斗得脸红脖子粗的。 在这宫墙内,别看着这些个公主皇子们平日里都客客气气的,可他们心里怎么想,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毕竟,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必然不会同心。 看来,她今日若是不画上一幅画,是走不了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沁娘福了福,接着说,“只是若画不好,还请几位贵人不要生气,毕竟,各位公主的姿容绝代,又岂是我区区一介凡女能够画得清一二的?”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更何况是公主了。 果然,就连原本吊着眼角看她的二公主这会儿听到她这话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缓了缓。 二公主的贴身大宫女很快便命人将墨宝拿了出来,并且把案桌也扛了出来,一切准备就绪。 “烦请几位公主和言小姐摆好姿势吧。”沁娘提起笔,放到墨汁里沾了点,看着四下里散坐着的几个公主和言菁,她们似乎根本没有要被画的准备,一个个的,不是斟茶就是斗棋,总之,脸全然没有朝这边看过来。 只有四公主宋茹很配合的赏了她一个正脸,并且选了一个优雅的姿势,一副要准备做最美的画中人的模样。 “杨小姐,你可一定要把我们画得美美的。”言菁喝着茶,姿态优雅的坐在那,连个正脸都没转过来,“我相信以杨小姐的画技,定然不会拘泥于我们是何种姿势的。”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全然当旁边没这个画师,该干嘛干嘛,但还要求别人把自己画成天仙似的。 “言小姐,你好歹给人家个正脸上,不然人家怎么画啊?”宋茹就看不惯言菁这副大小姐的模样,她这不是摆明了就是为难人么?哪有这般要求人家作画的? “杨小姐不是进宫来当画师的吗?难不成等殿下接待苗疆使团的时候,你也要让大家僵坐在那里摆好姿势给你画?”言菁话虽然看似跟沁娘说的,可实际上却是反驳了宋茹刚才的要求。 宋茹气得像只河豚! 这个言菁实在是太讨厌了,好在她以后是要嫁给二皇兄宋怀的,可不是她给她三皇兄宋玉,要不然,日后每日去给母后请安碰上了,当真是心情太不好了。 “言小姐说得是。”沁娘并不在意言菁的刁难,在她看来,这言大小姐将来嫁给宋怀,当真是上好的一对。 “杨小姐,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会儿不如你给我们演练一番,也好让我们都长长见识。”言菁又说。 “是啊,我就是棋艺不太好,若是杨小姐能指点两招,本公主一定会好好赏你的。”五公主扬起还略带稚气的脸说道。 皇帝的女儿天生就高人一等,一高兴了就说要赏人,而且,被赏的人仿佛得了天大的殊荣一般。 五公主就享受这种感觉。 沁娘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唇角:“那臣女便先谢过五公主了。”看来今日她要想早早离开,怕是不能了。 待到那几位公主和言菁杀了两盘棋后,沁娘便撂下笔朗声道:“画好了,几位公主过来看看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几个人一听画画好了,都兴冲冲的跑过来看,一时也不在意沁娘在语气上对她们的轻漫与随意,尤其是年纪还尚小的那两个公主,一个个就像是看到了美味的糖果一般,争先恐后的挤过来。 画卷中的五公主和六公主正在嘻戏打骂,悄皮又可爱,四公主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支着一边脑袋,笑盈盈的朝这边看着,言小姐在喝茶,从头到尾就只给了一个侧脸,二公主和三公主偶尔露出的一频一笑间尽带风华,皆被沁娘很好的捕捉到了。 虽没有正脸,但半露半掩的更加令人心旷神怡。 几个人一时便看痴了。 “几位公主,还满意吗?”沁娘问。 二公主这才想起来,她刚才差点就失态了,于是端正了站姿,正要开口,就听言菁轻嗤了一声:“杨小姐,你该不是蓄意报复我吧?为何她们画得都那盘生动,就只有本姑娘一个人这般死气沉沉的?” 原本想要点头赏两句夸奖的二公主张了张嘴,顿时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杨小姐确定不是对我们未来的皇嫂有什么意见?”三公主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况且今日就是她特地给言菁送信,让她进宫来的,这会儿言菁要挑事儿,她怎么能不助攻? 其余几个公主也看出来言菁跟沁娘不对付,一个个都闭口退到一旁,不打算掺和了。 四公主皱了皱眉,实话实说:“言小姐,你本就是全程保持着这副表情没变过,难不成你还要人给你画成笑逐颜开的模样?杨小姐也不过是尽一个写实画师的职责,如实的将大家刚才的神态呈现出来而已,大家都有生动的一面,就你全程跟谁欠了你八百万两银子不还似的,要说有意见,怕是你自己有意见吧?” 言菁不悦的看着四公主:“四公主,我竟然不知道你跟杨小姐交情这般好,从本小姐一进门开始,你便一直护着她,怎么?她无名无份没羞没臊的住进了我未婚夫婿的地盘,难不成还不能让我心里不舒坦一些?若是有一天你的三皇兄也这般带了个女人回来影响他的名声,你难道看得过去?” 言菁这话已经摆明了就是要在这件事情上面揪着不放了,沁娘似乎也没什么好闪躲的。 “言大小姐若是不能容我,不如亲自去劝劝太子殿下好了,反正,本姑娘也未必就喜欢待在这宫墙之内。”沁娘无所畏惧的迎视着言菁的目光,“你若当真能劝得动太子殿下,那么我说不定还要好好感谢你。” “你……”言菁气得唇瓣发抖,“你简直不要脸,你真是贱,这般的住在东宫,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沁娘眼眸锐利的射向言菁,厉声警告道:“我最后再说一次,我跟太子殿下不在一个宫殿,言小姐若是争风吃醋到不惜诋毁我名誉的地步,那么不如我们现在就一起去见太子殿下吧,让他赶紧送我出宫,这画师的工作,我是做不了了,不如让言小姐自己来做。” 说完,她扯着言菁的袖子就要往外走。 言菁脸色一变,她哪里敢去宋怀面前闹? 在这东临国,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的事情,而且,宋怀是太子,日后不仅有正妃,还会有侧妃,还有妾,她若是让宋怀知道她如此善妒,难免会给宋怀留下不好的印象,介时就是迫于局势娶了她,她也得不到他半分宠爱。 入了东宫,若没有宋怀的宠爱,那么她空顶着太子妃的头衔又有什么用? “你放开我!”言菁将自己的衣袖从沁娘手中扯出不,义正言辞的道,“别动手动脚的。” 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响起:“哟,这里好热闹!” 第三百二十五章 妒忌 言菁脸色一变,立马便恢复自己一向端庄从容的模样。 其余几位公主也立马一本正经的站成一排,齐齐的朝着来人行了个礼:“参见二皇兄。” “免礼吧。”宋怀大踏步的走近来。 言菁端端正正的福了福:“见过太子殿下。” 宋怀似乎这才看到她一般,转眸看向她:“你怎么也在此处?” 言菁咬了咬唇,心里有些泛酸,宋怀这么问什么意思?难道她不能在此处? 作为太子的未婚妻,她是可以随意出入宫门的,那些守宫门的侍卫可没人敢拦她的车驾。 怎么被宋怀这般一问,倒显得她来得很多余似的。 “臣女今日突然想起约了三公主看桃花,便进宫来找三公主了,没想到几位公主都在紫霞殿,便一道过来凑个热闹。”言菁可不敢出卖三公主,若是不然,日后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以后谁还敢给她通风报信? 三公主见她识趣,顿时也松了口气。 “这么巧?”宋怀挑了挑眉,目光淡淡的从几个妹妹身上扫过,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这言菁早不进宫晚不进宫,偏偏这个时候进宫。 不用想都知道她是冲着谁来的。 “二皇兄,是我叫言小姐进宫来陪我摘桃花的,我想让她教我做桃花蜜,言小姐的桃花蜜做得可好了。”三公主撒娇似的说道。 她一句话既帮着言菁分担了嫌疑,又给言菁刷了一波好感度。 言菁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虽然她瞧不上这位三公主,可是目前而言,她还不能得罪她,并且还要拢络她,适当的要对她表示一下感激,以满足一下她身为人上人的优越感。 “那你们现在便去玩吧,我有事要找杨小姐。”宋怀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他也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他转眸看向沁娘,“苗疆那帮使臣团又进宫了,父皇命我接待他们,你与我一道。” 沁娘点了点头,抬脚便跟着往外走。 言菁死死的瞪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妒忌得眼睛都红了。 明明她才是太子的未婚妻,为什么他眼里总是没有她? 若不是宋怀需要言家的势力,想必他连娶都不会娶她吧? 想到这里,言菁便心痛万分。 她不能再任由那个女人夺走太子的目光了,只要那个女人不在了,太子就只能看着她一个人。 这边。 沁娘跟着宋怀一路到了大殿上,皇帝不在,只有宋怀和几个朝中重臣在。 苗疆使臣坐一排,东临的重臣们坐在另一排,宋怀坐在高位上,沁娘就站在他身旁。 宋怀携着沁娘一出现,所有人都好奇的打量着她,一个个猜测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按理说东临也没有女人上朝的例子,这位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太子身边,是个什么身份? 一众的苗疆使臣面面相觑,只有那位之前去顾宅住过的巫女认得沁娘。 两个一对视,都意外的挑了挑眉。 “现在,开始吧。”宋怀开口道。 “太子殿下,我国陛下认为,为了两国友好来往,我们愿意把圣女嫁过来,为此,还希望东临国出兵西北,护我苗疆疆土。”苗疆的宰相开口道。 蔡尚书可不吃这一套,他冷哼了一声,讽刺道:“你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用一个女人来换我数万将士上阵为你们杀敌,你们苗疆的女人可真值钱啊。” 苗疆使臣们一个个脸色瞬息万变。 沁娘抿唇,极力控制着自己不笑出声来。 这位蔡尚书还真是敢说。 “而且,目前京城中的疫症是否跟你们苗疆人有关,还未查证,你们倒是真敢开这个口。”另一个大臣也跟着嘲讽起来,“也不知道你们哪来的脸跑过来跟我们谈这样的条件,难道我们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宋怀端起茶盅,饮了一口,并未开口。 “这可是我们的圣女,你可知道,圣女对于苗疆来说有多重要?”宰相怒了,腾地站起身来,他绝不容许别人诋毁他们的圣女,“有了我们的圣女,你们就等于拥有了一个万毒之王,她一个人就能敌你们数万的将士,这笔交易你们很划算。” “对,就是。”其他人跟着附和道。 而且,一听有人诋毁他们的圣女,一个个脸上都义愤填膺的。 看来,这个圣女在他们国家的地位很高啊。 沁娘挑了挑眉角,看向下首坐着不发一言的巫女。 “谁知道你们这万毒之王是不是嫁到我们国家来祸害我们的?我们凭什么相信庇护了你们之后你们不会狼子野心的想要图我们东临?这满城的老百姓上百号人中了同样的毒,而且还不是我们东临国能制出来的毒,谁又知道是不是你们悄悄的给我们的人下了毒,然后再以此为要挟,跟我们谈条件呢?”蔡尚书言辞犀利的说道。 “就是,先是做了贼,又跑过来帮我们抓贼,从而想要从中获利,你们自己不费一抹一卒的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果然是好算计。” 东临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苗疆人说得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总之一句话,这整件事情一看就有古怪,他们是傻了才会上勾。 “太子殿下,您难道不该出来表个态吗?这般任由臣子在这里吵成一片,这难道就是你们东临的规矩?”苗疆巫女古娜扎突然开口道。 原本还争吵不休的一群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一道道瞪着古娜扎的目光仿佛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看到这般团结的东临使臣,沁娘倒是觉得很暖心。 若是东临一直这般团结,任何外敌都无法攻破他们。 “本宫觉得,他们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如今满京城就你们一行外族人,而我东临的老百姓中的又是外族的毒,你们总要给我们国家一个说法,我们才能进一步跟你们谈下去,否则,我们也只能送客了。”宋怀声音没有起伏的说道。 “你们的人中了毒就是我们下的?有证据吗?”苗疆的宰相再一次喊冤,反正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了不止一次了。 可每一次都不会有人信他。 “我之前还住过顾少的家里,如今顾少好像已经洗脱嫌疑了吧?那么你们又有什么理由怀疑是我给你们的百姓下了毒呢?”古娜扎淡淡的说道,“这位难道不是顾少夫人吗?你们指控我下毒,那么她也脱不了干系,毕竟,我曾在顾家住了好几天,而顾少夫人对我也极为照顾。” 东临这边的大臣一个个脸色巨变,这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若要保顾琛,就不能再怀疑苗疆人,若要给苗疆人扣上一个毒害他们国家老百姓的事情,就必须舍了顾琛。 罪名一旦坐实了,不仅仅是顾琛,连整个顾家都要被连根拔起。 可谁都知道顾家一向忠诚,就是谁通敌顾家的人也不会通敌,若是以这个罪名处治了顾家,那么那些遍布全国的顾阁老交好的官员,怕是有一半以上都愿意削职替他们做保。 到时候民声民愤成鼎沸之势,又有谁能控制得住局面? 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顾琛不能动。 虽然之前扣着他在宫中几日,可那也不过是不让他出宫而已,并未伤他一根汗毛。 “古娜扎,你之前乔装成寻亲的孤女住进我们顾家,如今才出城几天,转身就成了这苗疆使团里的巫女,有身份有地位,我有理由怀疑你故意隐瞒身份混到京城里,就是为了给我们城中的百姓下毒,然后转身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来跟我们谈条件,搞了半天你们苗疆人也就这点手段,尽想着不劳而获的事情。” 沁娘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她可不是站着挨骂而不动的主。 况且,通敌这样的罪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往他们身上扣的。 “顾少夫人,当时我有坦露身份,但你们并不在意不是吗?还让唐婉带着我在京城四处走走,好生的招待我。”古娜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沁娘就没见过这么淡定的撒谎精,说得跟真的似的,若她不是身在局中,她都要信了。 “你少企图把顾家拖下水,如今毒的来源尚未查清,你们仍有嫌疑,那些狮子大开口的条件,你们就别提了,若是什么都不想付出,又想要空手套白狼,也不用谈了。”蔡尚书强硬的说道。 “蔡大人,太子殿下坐在这里,他都没有发话,你一个小小的尚书怎么还坐起了太子殿下的主了?”苗疆的宰相指着蔡尚书的鼻子不悦道。 这时,宋怀放下茶盅,正色道:“我觉得众卿说得不错,你们想要寻求我国的庇护,就该拿出点诚意来,而不是这般异想天开的糊弄我们。” 这时,很少开口的古娜扎道:“这样吧,我们把圣女嫁过来,而且,还给你们纳贡三年,如何?” 蔡尚书冷嗤了一声:“三年?打发要饭的呢!” 苗疆宰相怒道:“放肆!”真是亏他敢说,纳贡三年还是打发要饭的?那么他也想要成为这样一个要饭的啊。 他们苗王说得没错,东临的人就是狡诈会算计。 “五年。”宋怀道。 “什么?”苗疆一众的使臣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振作 宋怀又说了一遍:“五年,纳贡。”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他指的是纳贡。 可是,要五年! “你们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不过就是出个兵作作样子,西蜀一向忌惮东临,只要看到你们的兵马,他们也未必就敢出兵真打,说起来你们也是兵不血刃的,纳三年贡已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你们却要五年?”宰相不干了,他来之前可是跟他们苗王打过保票的,不能让东临占尽了便宜。 “原来你们也知道狮子大开口这个词啊。”沁娘嘲讽道,“瞧瞧你们刚才说过些什么,明明是来求助的,却要用尽了卑鄙的手段,搞得好像我们得求着你们一样。” “这是我们两国之间的谈判,你一个无官无爵的女人怎么老插话!”苗疆宰相似乎看沁娘不爽已经许久了,“太子殿下,你们东临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在这里妄议朝政了?” 宋怀看了他一眼,笑道:“她是本宫的贴身女官,自然是可以说话的。” 宰相府里的奴才还三等官呢!更何况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女官。 所以,她站在这里是名正言顺的,而且绝对够资格。 一群苗疆使臣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这个合谈没法谈了,这帮东临人真是一点也不吃亏,若不放点血,他们还真会不出兵。 “乌赫,你是知道的,我父皇一向不喜战事,所以,你们若是没有足够的诚意,本宫又如何能去说服他呢?”宋怀摩挲着手里的茶盅,淡淡的说道,“你们要是不能做这个主,可以写信回去给你们苗王,问问他的意思。” 乌赫便是苗疆宰相的名字。 他这会脸上的颜色当真是瞬息万变,他盯着宋怀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沁娘只觉得他这种反应很奇怪。 宋怀身为东临的太子,谈判寸步不让不是应该的吗?他这反应,怎么好像是琢磨不透对方的想法一般? “不必了,我便能做主。”古娜扎开口道,“就五年纳贡,而且,为表诚意,我们稍后出宫以后便让人将圣女抬进宫来。” 宋怀诧异的看着古娜扎:“你的意思是,要将圣女献给我父皇?” 虽然皇帝还青春正健,而且长得也不差。 可按谁的想法不是将圣女配一个适龄的皇子比较合适? “怎么?太子殿下有意收下我国的圣女吗?”古娜扎问,“不过,听说太子还未娶正妃啊,这般纳了我国圣女进宫不好吧?” 至于其他皇子,根本成不了气候。 所以,一开始他们便没有考虑把圣女嫁给那些个没用的皇子。 “行吧,既然说定了,那么我便去与父皇说,稍后会将合谈的协议拟好,本宫会亲自送去鸿胪馆的。”宋怀说着,便准备要结束这场泛味的争吵,起身准备去御书房。 沁娘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宋怀转头唤道:“还不跟上,没叫你走你们要一直跟着,懂?” 沁娘点头,老实的跟了上去。 宋怀从大殿出来以后,直接便去见了皇帝,将洽谈的结果与他汇报了。 “他们要将圣女送进宫?”皇帝诧异的看着宋怀。 他还以为这些苗疆人看上了他哪个皇子呢! 毕竟,到了成亲年龄还未成亲的皇子可不止一个。 而且,圣女对他们苗疆人来说很是受人尊敬,于情于理也不该这般随意的送进宫来陪他一个年纪大了她一轮的壮年人。 “是,他们说晚些时候会抬进宫来,父皇准备一下吧,儿臣先行告退了。”宋怀说着,便退了出去。 沁娘从头到尾都当自己是透明人,不置一辞,不发一言。 她越观察宋怀这个人,她就越觉得这个人很复杂。 她还记得昨天半夜里,她睡不着,起来想要到花园里去透透气,却看到有道黑影掠进了宋怀的朝阳殿,紧接着,似乎隐隐的有人说话,因为离得远,她听得不大真切,但那个人影她总觉得有些眼熟,因为天太黑,所以也没看真切。 在这守卫森严的宫城之中,竟然还有人鬼鬼祟祟的蹿到朝阳宫与宋怀私下见面,想都不用想定是在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只是,她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发现。 如今再看宋怀跟苗疆人洽谈的情形,她真是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沁娘一路神思不定,不知不觉中便已到了朝阳宫。 “陪我用膳。”宋怀理所当然的说道。 沁娘也没反驳他,但是也无意与他多话。 两个人安静了好一阵子,宋怀突然问:“你与顾琛在一起的时候也这般沉默?” 沁娘抬头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角:“太子殿下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顾琛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您在我心里什么位置,难道您不知道么?” 她如今坐在这里陪他用膳,也不过是因为反抗不了,也不想激动他而已。 但她并不想说一些违心话来讨好他。 “你很有种。”宋怀给她夹了一块子肉,“但我相信,你很快就能看出来我跟顾琛到底谁更适合你。” 沁娘不予置评。 “你虽对顾琛有请,可你自己很清楚,你这个人跟一般的内宅女人不同,你只有跟了我才能完全的施展你的才华,你若跟了顾琛,除了一辈子跟在他身边替他数钱外,你还能做什么?”宋怀毫不客气的便将顾琛给贬低了下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是,我好歹是顾琛的正妻,跟你,我连个妾都不如,还只能是个见不得光,也不能被人提起的地下情人而已。”沁娘道。 “一个商贾的正妻能跟堂堂太子的女人相提并论吗?况且,我也没说一辈子让你做见不得光的女人,只要你愿意,等我撑控了大局以后,言菁那个骄傲的大小姐我也可以为了你而不娶她,介时,你便是我宋怀唯一的女人,这难道还不行吗?”宋怀捏着她的下巴,一惯笑意浅浅的脸上,满是肃然之情。 沁娘推开他的手,放下碗筷:“我吃好了,太子殿下慢用。” 说罢,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宋怀得不到答案,不甘心的拽着她的手:“本宫哪点比不上顾琛?” 他一激动,又把那个向征着身份地位的自称给吐了出来。 沁娘侧头看向他,一脸认真的道:“大概就是,若是江山和美人放在面前给顾琛选,顾琛会选美人而不会选江山,而你不同,你贪心的既想要得到江山,又想坐拥美人,你得不到,就要去掠夺,可是顾琛永远不会,他之所以远离朝堂,专心赚钱,也不过是为了能给我更好的生活而已。” 虽然,顾琛为了家国大义纳了唐婉进门,可他心里没有唐婉,他的秘密都愿意与她分享,所以,在她眼里,顾琛跟宋怀最大的不同就是。 顾琛以家国为先,她次之,她可以理解,而宋怀,他只有他自己,他只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沁娘回到兰夕殿后,便直接进了内殿,倒头躺在了那张宽大的床上,脑子里都是顾琛的影子。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当初为了娶她,他都能用尽手段,如今她转身跟宋怀走了,他还会不顾一切的把她给抢回去吗? 也许,他已经嫌弃她脏了,不想再要她了。 这般一想,她心里就难过得无法自拔。 以前在顾家的时候,顾琛总是围着她转,她不以为然,甚至还时不时的冷眼相对,可如今真要失去他了,她的心里又难过得不行。 …… 这边。 顾琛那日众宫里回府以后,唐婉便屡屡贴上前来趁机挑拨和点火,都被顾琛粗爆的扔出去了。 他在书房中喝了一晚上,醉了两天。 最后,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脑海里还是沁娘的影子。 “少爷,您吃点东西吧。”刘管家一脸愁苦的站在门外,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摆了几碟顾琛平日里最喜欢的小菜,“您再这样下去,少夫人就真的要被人给抢走了。” 顾琛蓦地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身来,他不相信沁娘是那般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如若不然,她当初就不会看上一文不明的他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她性情大变,对他的态度也冷了一些。 可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她心里是在意他的。 而且,杨家教出来的女儿,绝不是这般没气节的人! “少爷,您那日被扣留在宫里,少夫人急得立马去找亲家老爷商量,还四处的打听,听说后来太子殿下递了贴子约见少夫人,随后少夫人便随他进宫了,老奴觉得,这里边一定有文章。”刘管家作为局外人,他看得更清楚。 刘管家一句话,令顾琛立马清醒了过来。 他腾地起身拉开门:“备马,我要去杨府。” 若是沁娘当真是变了心,无缘无故的就跟着宋怀走了,杨家人也不会默许她这么做的。 如今杨家似乎也没什么异动,那是不是说明,他们知道沁娘进宫真的是有苦衷的? 这般一想,顾琛的心跳立马加速起来,脸上那死灰之色也立马染上了一层光。 刘管家见他愿意振作了,立马跑去给他把马给牵了出来,顾琛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的酒味,翻身上马便直接往杨府赶。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大婚 沁娘这些天一直跟在宋怀的身边,作为一个记录要事的随行女官,几乎宋怀走到哪都带着她。 皇帝似乎也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沁娘也极力的限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太子身边突然多了个女官,她就算再限低存在感,也不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毕竟,她也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是工部尚书杨鸿的千金,这京中有不少人是认得她的。 为此,不免有人各怀心思。 总终到了杨鸿大婚这一天,沁娘跟宋怀告了假,要回娘家参加婚礼,宋怀生怕她私会顾琛,便提议要跟着。 沁娘虽心里不耻他,但也不能拒绝。 一大早,宋怀便领着她乘着自己专用的珠轮车赶往杨家。 新任尚书的大公子大婚,京中那些高门显贵自然都来了,杨元海亲自在大门迎客,客人络绎不绝。 沁娘下马车的时候,刚好遇上顾琛从马上下来。 四目相对,转瞬间便齐齐的移开了视线。 宋怀勾唇笑了笑,语气有些挑衅的道:“这不是顾公子吗?”说着,他故意叹了口气,“这情景是不是有些相似啊?本宫想起那日也是这般,在杨府的大门口遇见顾公子,只是不同的是,今日顾公子怎么不上前来与本宫抢人了?” 随着他的话落,气氛有些诡异。 门外还站了许多宾客,大家对于沁娘突然进了宫的事情也颇有些揣测,只是不敢议论,如今这当事人都撞在一起了,堂堂太子还出言相讥,这就不由得让大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了。 顾琛脸色漆黑,他自然想起了不久前他追着沁娘回了杨家,在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她跟宋怀有说有笑的从马车上下来的情形,只不过,那个时候宋怀是骑着马的,沁娘坐着马车。 如今,两个人竟然毫不避讳的共乘一辆马车! 想到这里,顾琛垂在两侧的拳头紧了紧,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不去看他们的脸色,转头大步的朝着杨府里面走去。 众人一见,这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吗? 那些吃瓜群众的八卦欲一下子就被挑了起来,一个个兴志勃勃的看了看宋怀,又看了看沁娘。 沁娘可不想让人这般围观,淡淡道:“太子殿下又何必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来激他,你我什么情形,太子殿下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说完,她率先进了杨府。 宋怀摇了摇折扇,笑了笑,追上去:“你没瞧见刚才顾公子那张脸啊,我可从未见过谁左右过顾公子的情绪。”待他走到沁娘身旁,倏然凑近她,小声道,“而且,你早晚都是本宫的,本宫也没说错不是。” 沁娘黑着脸,不着痕迹的往旁边退开了两步:“太子殿下,现在是在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就不怕会被人传成笑话!” 宋怀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他们不敢!” 在这京城里,又有谁敢传太子的闲话?除非是活腻歪了。 进了仪门,二人分开走,宋怀去了前厅,沁娘去了后院。 杨家做为老牌的世家,底蕴还是有的,来道贺的人自然不少,几乎满京城的官家小姐和太太都来了,热闹得很。 陆氏忙得像个陀螺一般,整个人都快脚不沾地了,不过,脸上却是笑意满满的。 “娘~”沁娘迎上前去。 陆氏看到她,眼睛都亮了,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沁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娘都快忙死了,真后悔没多生两个孩子,现在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沁娘笑了笑:“娘现在生也还来得及的,您还这般年轻。” 陆氏嗔了她一眼:“这么多人,胡说什么呢!没羞没臊的。”说出来的话虽然有责怪,但语气里却满满的都是宠溺,“行了,这里也不用你了,你们年轻人去那边玩去吧。” 说着,陆氏将她往那些官家小姐那一边推。 天气好,姑娘们都三三两两的聚院子里玩游戏,沁娘一过来,方园园几个人便疯狂的冲她招手:“沁姐姐,这边,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沁娘一见到她们几个,脸上也立马露出了笑容。 说起来她们也真的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听说你跟太子进宫了?怎么回事啊?那太子一看就是对你有想法,你……”方园园拉着她的手,压低嗓门急切的说着,说到后面又杀住了口,转而又问,“莫不是他逼迫你了?”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她愿意进宫的原因。 不得不说,方园园看起来虽然大大咧咧的,性子也直爽,可她的心思却远比常人要细腻得多,往往能够一眼便看透事物的本质。 依着她对沁娘的了解,沁娘也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而太子虽名声极好,可从偶然遇到的几次中她也看得出来,太子对沁娘有意思。 三皇子对沐知念也有意思,可当他知道沐知念即将要嫁给杨鸿以后,他便绝了这种心思,哪怕是遇见了,也会刻守礼议,从不越矩,她以为皇家的男儿都爱惜自己的名声,更何况,生于皇家,他们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又何必执着一个已经订了亲的女人呢? 没想到,这个太子竟跟旁人不同,他身为东宫的太子,未天的天子,竟然明知道别人已有家室却仍不肯放手,他面上看着一副君子的模样,内心却如此的不堪。 沁娘进宫这几天,方园园看清了很多东西,也想了很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就别问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沁娘不想让她卷进来,这件事情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不想殃及无辜。 宋怀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不管是方家还是李家,都不会是宋怀的对手,她又何必让她为了她而白白的牺牲呢? “我知道你不会说,不过,你要真有难处,我可以帮你。”方园园紧了紧握着她的手道,“如今你们杨家与承安候府也联姻了,你也不要处处为着家族牺牲,相信两个家族联合起来,太子就算想对他们不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方园园想,宋怀没有使绊子破坏这两家的联姻也算是幸运了,若是让他知道,日后这两家联合起来能给他造成多大的困扰,他怕是肠子都快要悔青了吧。 “我知道的,你不必为我担心。”沁娘拉着她到了方研研她们几个所在的地方,往她们中间一坐。 “大姐姐刚才在跟沁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呢?半天都不过来,我们在这巴巴的坐着,脖子都快要伸长了。”方研研嘟了嘟嘴不满道。 “没说什么,你们刚才在玩什么?”沁娘转移话题,问。 “我们刚才在扔色子,点数最大的人能问点数最小的人一个问题,被问者必须如实回答,不得作假。”方研研说着,将那几只色子在桌上晃了晃,“沁姐姐你要不要玩,我跟你说,不玩你一定会后悔的哦,我最近得了许多猛料,你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尽管问哦。” 沐知心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明明就很想说,还非得要我们抛色子。”说完,她又看向沁娘,“沁姐姐你是不知道,她越是想说,手气就越差,每次都不上不下的,抛不到最小的点数,所以她这是满肚子的话都没法说,大概都快要憋死了。” “呸呸呸~今日是杨府的好日子,你胡说什么呢!”方研研挥了挥小手,像是要把沐知心刚才的那些不吉利的话给挥走似的。 沁娘见她们说话,心情也被带动得愉悦了起来。 “听说沁姐姐玩什么都很容易上手,想来要套阿研的猛料应该不难吧。”沐知心挑衅的看了方研研一眼说道。 沁娘笑了笑:“我试试。” 她拿起色子,随意的摇了几下。 在她不注意的情况下,方研研跟沐知心默默的对视了一眼,随即又默契的移开眼去。 片刻之后,沁娘将色子上面的罩子拿开,露出了里面的点数。 “三个点啊,沁姐姐,你完了。”方研研一看,立马笑了起来。 三个点就是最小的,接下来任凭她们谁胡乱的摇几下,都能赢她。 方研研笑眯眯的接过色子筒,摇了几下,七个点,她立马笑盈盈的将筒子递给了沐知心。 沐知心很认真的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打开一看,十七个点。 沐知心立马笑了:“看来,除非园园姐能摇出三个六点出来,否则,就是我赢了。” 果然,方园园摇出来的点数也没能超过她,所以,沐知心便很开心的开始向沁娘提问了:“沁姐姐,你进宫是不是有原因的?” 沁娘脸上的笑容一僵,迎着三双殷切的目光,她总算是明白了,这几个人哪里是在玩什么色子,这明显的就是想要变着法儿的从她这里套出真话呢! 沁娘无奈的同时,也觉得很暖心。 想不到,重活一世,她居然还能交到几个这般好的朋友。 “你们这是非要知道吗?”沁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当然要问,沁姐姐,事先说好了的,不能不答的。”方研研生怕她耍赖一般,握着她的胳膊,晃了几下。 沁娘无奈的看了她们一眼道:“可是我不想让你们卷进来,你们一个个姑娘家家的,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 而且,把她们卷进来,这要闹得不好,日后门好亲事都说不上。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便好,旁的我们保证不会再追问了。”沐知心竖起了三根手指,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沁良好叹了口气,答道:“好吧,是。”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相遇 几个人闻言,立马沉默了。 虽然她们事先猜测过这其中是有原因的,可是当她们亲耳听到,沁娘给了她们一个,肯定的回答的时候,心情还是沉重的。 “我们真的不能帮你吗?”方园园问。 沁娘握着她的手,感激的说道:“你们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激了,只是目前这件事情,太多人掺和进来不合适。” 而且,宋怀能做到今日的地位,也不是傻子,若是动静闹得太大了,难免会引起他的注意,到时候,她不仅什么也没查出来,还会连累几个家族。 “那行吧,我们也不问了,只盼你在宫里小心一些,万事要以自身安危为重。”方园园说着,叹了口气。 沐知心眼眶微红,小声的说道:“我姐姐这几天,还一直在打听你的情况,只恨自己不能帮忙。” 沁娘又安抚了她们好一会儿,才站起身:“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那边看看。” 几个人乖巧的点头,大方的放她去招呼别人了。 沁娘刚离开方园园她们几个的小花厅,便绕道去了院子后面的凉亭。 她昔日在闺中的时候,也最喜欢那个停子了,如今园子里的花都开了,坐在那亭子里,可以欣赏到满园的春色。 沁娘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感叹世事变迁,内心有些惆怅,刚才是生怕方园园她们几个再提起她进宫的话题,所以想要出来透个气。 不曾想,她人还没走到凉亭边,便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立在那里。 她转身要走,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转过身来,那死灰般的眼眸里,仿佛瞬间洒满了春晖,他几步追上前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嗓音有些干涩的唤道:“沁儿~” 沁娘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连带着被他握住的手腕都颤了起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迫使自己平静的转过脸去,对上他那张俊脸:“我觉得那天在宫里我们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似乎憔悴了许多。 沁娘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 她别开视线,不忍心再盯着他那张脸看,更不敢想象,短短的几日时间,他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沁儿,我知道那日在宫里有那么多耳目在,你故意那么说的,如今这里没有旁人,你又何必端着呢?”顾琛执着的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强行与她对视,“你明知道,只要你跟我说你有苦衷,我就会信。” 沁娘的眼眶控制不住的红了,她那日明明说了那么狠的话,他为何还要这般执着上的,把心思浪费在她身上? “我就不怕我在宫里跟宋怀不清不楚吗?顾公子,你的自尊呢?”沁娘推开他的手,退开几步,“你如今这般执着,也不过是不甘心,是我弃了你而已,你顾公子觉得,就算是要分开,也应当是由你来提出来,主动权在你手上,是不是?” 顾琛摇头:“不,沁儿,不论如何,我都要你,我只要你,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他上前两步,重新握住她的手腕,生怕她不信,他又郑重的说道,“我会入朝为官,你要是觉得做商妇地位太低,那么我可以,为你打造一片人上人的天地,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沁娘眼眸一猛地一顿,她的心狠狠的被震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要入朝做官? 他没是最不喜欢做官的吗?他说做官太麻烦,俗务太多,他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他才从商的。 可是,如今他却说他要入朝做官! “沁儿,顾家世代书香,上往三代也有人为官,顾家在京城中的基业也很深厚,我若要入朝为官,一点都不难,圣上都不会反对,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深陷宫中,更不会让你觉得,我顾琛是一个,除了赚钱什么都不能给你,也护不了你的男人。” “你且等我一些时间,等我想个法子,就将你从宋怀那里救出来。” 顾琛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击着沁娘的心灵,令她整个人都恍忽了起来。 “我都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了,你又何必难为自己,你明明不喜欢做官,又何必委屈求全。”沁娘哽咽的说道。 “气头上谁说话都不会中听,我以前说过的狠话也不少,但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真心的,沁儿,你信我,我一定说到做到。”顾琛说着,捧着她的脸,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口。 为了避免有人过来撞见,他也不好做过多的纠缠,只是叮嘱道:“你想要做什么都必须先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明白吗?” 一句话,便已经点名,他其实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的,并且,他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沁娘的心又暖又甜,也顾不上端着姿态了,更加顾不上伪装,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顾琛见她听进去了,便默默的松了口气,趁着没人瞧见,闪身出了园子。 沁娘独自在亭中站了许久,久到那颗紊乱的心再度恢复如常,她这才收拾好心情,重新又回到内院中,帮着陆氏招呼了一阵子客人。 只是,她没想到,杨府的喜事四公主宋茹也来了。 沁娘回到闺秀们那一边的时候,宋茹便笑盈盈的跟她打招呼:“沁姐姐,本宫今日不请自来,你该不会介意吧?” 沁娘挑了挑眉,对于这位自来熟的公主,她一向很好奇,她为何独独喜欢往她这边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自然不会介意的,四公主愿来,那是杨府天大的面子。”她冲宋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后,便笑着说道,“说起来沁娘还要感谢,四公主那次在御书房的事情。” 那日若不是四公主,突然冲进来闹着要告状,皇帝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就放过她吧。 从那以后,她就觉得这位四公主,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单纯任性,相反,她是所有公主里面最聪明的一个,她知道利用自己的外表,迷惑所有的人视线。 “小事,不足挂齿。”宋茹出乎她意料的并没有否认,更加没有装傻,她笑得一脸真诚,“反正我看皇姑母不顺眼已经许久了,能够借机踩她一脚,让她吃点亏,也是好的。” 她这话说得直白,却又略显俏皮。 对于这样一个聪明而又率真的姑娘,沁娘也的确是讨厌不起来,只是,不知道对方这般靠近她究竟有何目的。 “四公主若是有话要与沁娘聊,我们可以换个地方。”沁娘也看出来了,这位四公哪里是来道贺的?她分明是来找她的,于是,她压低了嗓子说道。 这会儿四周都是人,她们二人说的话,旁人自然是听不懂的,但却不防碍大家都竖着耳朵关注这边的动静。 “沁姐姐果然爽快,难怪京中那些贵女公子都喜欢与沁姐姐玩耍。”宋茹说着,拉着她的手,“那我们便换个地方聊吧。” 沁娘了然,于是故意扬声道:“四公主对杨府不熟,不如臣女带四公主去吧。” 宋茹点了点头,面上一副羞涩又难以启齿的样子:“那便劳烦杨小姐了。” 沁娘心里暗暗“啧”了一声,瞧瞧这公主装起来当真是比谁都像,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内急却又不好意思,哪里知道这位四公主面上看起来天真无邪,其实心思多了去了。 于是,沁娘领着宋茹去了她未出阁前住的小院,让秋桃秋雪在外面守着,两个人进了内屋。 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完全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二人一落座,沁娘便开门见山的问:“四公主屡次帮我,不知是何用意?” 宋茹拂了拂肩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看来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沁姐姐。” 沁娘扯了扯唇角,她已经懒得去纠正宋茹对她的称呼了,这位公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回见她便要与她称姐道妹的,搞得她心里好忐忑。 她一个民妇,哪里敢做公主的姐姐? 不过,她纠正了几次都无用后,她也懒得再提了。 “四公主有话便直说吧,只要沁娘能办到的,沁娘定会不会推辞。”沁娘命人沏了壶茶进来,上了一些点心,便又将人遣出去了。 她亲自给宋茹倒了一杯茶。 屋子里茶香缭绕,安静了好一会儿。 “沁姐姐,我是真心想跟你交朋友的,不管你信不信。”宋茹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不过,我想要你出力也是真的。” 沁娘挑眉看着她,也不急着追问。 她一向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更何况是皇家的人。 “四公主想要对付太子。”沁娘猜测道。 宋茹挑眉看向她,笑道:“沁姐姐果真是聪明人,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不错,我是想对付宋怀,甚至想把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而且,这个想法由来已久,久到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把自己放在了与沁娘平等的位置,也不再自称本宫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站队 沁娘自然看得出来宋茹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公主,之前在月华楼听说书撞见了五皇子,她就知道这位公主参与了夺嫡。 也是,作为现任皇后的嫡亲闺女,若说她不想让自己的嫡亲兄长上位那是假的。 宋怀那人心狠手辣,而且极有手段,若是日后他继承了皇位,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定然不会有好下场,尤其是她跟三皇子。 毕竟,他们两个可是现任皇后的孩子,是最能够威胁到他地位的存在。 先皇后已去多年,母族的势力都已经弱了很多,而当今皇后却不同,她的母族强大,而且膝下还育有皇子,不管三皇子如何不理朝政,不涉朝局,怕是宋怀都不会容他活着。 “四公主今日来与我说这些,三皇子殿下可知道?”沁娘放下茶杯,轻声问道。 宋茹笑了笑:“我三皇兄一向与世无争,他并不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并不代表他不清楚,日后若是太子登基,他跟我,都不会有活路。” 所以,他们兄妹俩装傻卖乖了这么多年,才能活到今天。 可是,宋怀如今已经不能容忍他们再成长下去了,不管他们对他有没有威胁,他都不会再放过他们。 “四公主要我站队?”沁娘咬了一口糕点,“可是,你也知道,我杨家世代纯臣,只忠君,不站队的,我若答应了你,日后少不得要连累我们杨家。” “沁姐姐难道觉得,你不站队就能保住杨家了吗?”宋茹一语中的说道,“以宋怀的行事风格,你们若不愿意站在他那边,他早晚都会对你们下手,不然你以为,大皇姐为何会嫁给镇南王世子,并且出嫁后还不能留在京城,要随着世子去了南境呢?明明镇南王及王妃就在京城。” 沁娘诧异的看着她:“大公主的婚事也有太子的手笔?” 这个她倒是不曾想过。 “不然呢?你以为,她堂堂一个长公主,在这京才子佳人多如牛毛,招谁做驸马不行,为何一定要嫁给镇南王世子?而且成亲以后还得随着世子去南境镇守边关,这一个不小心便身首异处,那么大皇姐这一生也就完了,换成任何一对父母,都不会舍得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宋茹淡淡的说道。 的确,天下做父母的,无一不希望儿女幸福的,谁又舍得将女儿远嫁,而且,还是嫁一个武将。 镇南王世子,听起来身份尊贵,可谁不知道战场上刀箭无眼,不论他多么的显贵,都不能保证他百战百胜,永远不会受伤,或者,永远不会殉国。 而东临不像苗疆北域那些蛮夷之国,夫君死后还能改嫁,甚至要嫁给自己丈夫的兄弟,在东临,丈夫死了,尤其是为国捐躯了,妻子就只能守寡。 “说起来这也是皇家的一段丑事,我本不该与你说的,可是为了让你看清宋怀的真面目,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初是宋怀使了手段,在宴席上让镇南王世子冲撞了我大皇姐,我父皇为了保住皇家颜面,所以才迅速的将大皇姐嫁了过去,并且,为了眼不见为净,在他们成婚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命世子返回边关,为了安父皇的心,镇南王和王妃自请留在京中。” 宋茹双手握着茶杯,垂眸看着茶中鸟鸟升腾起来的热气,氤氲的气息仿佛朦胧了她的脸,令沁娘看不真切她的神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是,她却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悲哀。 那是身为皇家儿女的悲哀。 她虽然没具体说镇南王世子是如何冲撞了大公主的,但是那些后宫手段她戏台子上也看过不少,大概也能想象得出来。 “如今我也及笄了,我想,很快也轮到我了。”宋茹说到这里,蓦地抬起脸来,看着沁娘,“我不想像大皇姐一样,坐着等待着自己的命运,我只想要将命运把控在自己手中。” 沁娘想,她这般想法,也能理解。 而且,她说的也没有错,太子的确是不会放过杨家。 他如今是拿着杨家和顾琛来要挟她,可当日子久了,宋怀又能容忍她多久? “可是,你们兄妹毕竟一母同胞,你若是没有跟三皇子商议好,冒然插手皇子们的争夺,怕是不好吧?”沁娘想,万一三皇子当真没有野心,也一点不想当这个皇帝,那么四公主一个姑娘,她就算是把太子拉下了马又能如何呢? 作为女人,她也不可能去做这个皇位。 “沁姐姐也说了,我们毕竟一母同胞,一旦我插手了,皇兄她就是不想去争,他也得争了,毕竟,很多时候,人都是需要被逼一把的。”宋茹说着,静静的看着沁娘问,“沁姐姐,你难道真的甘心就这般受人胁迫,受制于人吗?只要宋怀一天还得父皇的宠信,他就能一天将你们所有人捏在手里。” 说到底,他是君,剩下的都是臣,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 可谁又心甘心愿的去死呢? “上次御书房的事,就当是我给沁姐姐的一份见面礼,若是沁姐姐肯帮我,我定然会竭尽所能的护着杨家,护着顾家,护着你在意的所有人。”宋茹握着沁娘的手,“沁姐姐若还有犹豫,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等,等到沁姐姐看到我的诚意为止。” 说完,她也不再久留,起身拂了拂衣袖:“我们消失了也够久了,再待下去怕是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官家女眷里,也有不少太子的眼线,她们若是消失得太久,难免会引起怀疑。 毕竟,如今他们兄妹二人可是宋怀的重点监视对象,若他们当真被他发现有何异常,怕是日后就更加不好行事了。 沁娘起身,望着宋茹的背影唤了一声:“四公主。” 宋茹回头看向她。 “四公主要我站队也可以,只是,你也必须要让我看到三皇子有替代太子的能耐,并且能做得比太子好,不是么?毕竟,杨家忠君,也忠于这东临的王朝,若是太子下马以后,不能有一个圣明贤德的继位者,那么我帮了你,就是害了这个国家,沁娘就算是个女人,也是知道大义的。” 沁娘静静的看着她,表达了她的立场。 她是讨厌宋怀没错,她也觉得太子有问题,也许不适合继任皇位,可她也不愿意扶持一个无能的新君上位,这样跟自毁长城有什么区别? 一个没有能力的君主,会引起四方邻国的觊觎,若是灭了国,那么她个人又能好得到哪去呢? 她杨沁头颜虽是个女人,但她也知道有国才有家的道理。 “沁姐姐放心,我皇兄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宋茹说着,轻快的挑帘出去了。 为了避免旁人的注意,她们并没有一起走,而是让宋茹先行回到园中,她又在自己的院子里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沁娘出了自己的院子以后,秋雪便走过来,凑在沁娘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姐,听说顾公子已经先行离去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但是行色匆匆。” 沁娘想,他大概真的是要入朝为官了吧,如今他们夫妻二人立场尴尬,他也的确是不适合在这里待太久。 新娘子已经迎进门了,喧闹了一场后,陆氏便张罗着开席了。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哎呀,那怎么行,还不快去后院把人给拦住了!” 那一众的妇人贵女们,一个个将视线朝着发声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贵妇模样的女人捏着帕子,一副焦急的模样走到陆氏身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陆氏脸色也跟着变了。 陆氏走不开,便要沁娘去瞧瞧,叮嘱她多带几个自己人。 沁娘一听,便知道出事了,她也来不及细问,便领着之前惊叫的那个妇人一道往杨鸿的院子走去。 杨鸿这会儿还跟男宾客们在前院吃酒,他院中除了新娘子沐知念外,就是一众负责侍奉的丫鬟婆子,一路上,那贵妇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位贵妇是不是别人,正是文太傅的夫人金氏,文家今日不仅带了文静姝来,而且还带了金氏娘家的侄子过来,据说那个侄子多喝了两杯,误闯了新娘子所在的内院,金氏一听,便急了,嚷嚷着要带着人去抓人。 当然,她表现得的确像很焦急的样子,一路上还一直在跟沁娘陪不是:“杨小姐,当真是对不住啊,我们原想着,我娘家这个侄儿能力不错,我跟老爷子就想提拔他一下,才将他带到京中来调教,不成想他竟然多喝了两杯就闯下如此大祸,若是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我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沁娘扫了她一眼,她虽然演得很像,但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与欢快,还是被沁娘敏锐的捕捉到了。 前世,文静姝是嫁入了杨家的,也就是说,她心里其实有点喜欢杨鸿,可是又不甘于做一个区区五品官的妻子,更加没有耐性等着他的出头之日,所以她一直朝三暮四。 这一世,因为有了她的干涉,所以文静姝没能成功嫁到杨家来,可她也知道,文静姝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哪怕是她不甘心,但若是她中意之人娶了别人,她自然也不会干看着。 所以,这个文老夫人娘家的子侄是个什么德性,她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既然文老夫人这般说了,那一会儿我大嫂若是有失,你便万死吧。” 第三百三十章 挂在院门上 文老夫人面色一僵,她完全没想到沁娘,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常人难道不该说“文老夫人言重了”吗? 这个杨大小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看着文老夫人吃瘪,沁娘心里还是很爽的。 毕竟,她对文家的人没一个有好印象的,就更别提这文家今日,明显就是来砸场子的了。 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很快便来到了杨鸿的锦竹院。 沁娘眼尖,老远的,她便看到有一个人,似乎被挂在院门上面,而且,看起来好像被打得鼻清脸肿的,就连衣服上也带着血。 沁娘看见了,其她人自然也看见了。 “哎哟,老夫人,那不是表少爷?”文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惊呼了一声,指着上面飘飘荡荡的那个人影说道。 虽说是阳春三月,可风里使终带着一丝寒气,挂在院门上的那个人,不仅被打得连爹妈都认不出来了,而且,外袍还被扒掉了,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在那里,风一吹,那上面的人都抖得如风中的落叶般的。 这会儿,被挂在上面的人,似乎也看到文老夫人来了,顿时扯着嗓门叫着:“姑妈,救我,快救我呀~” 文老夫人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再看了一眼院子门前,站着的那一排的府卫,差点没晕过去。 “哟,文家的表公子怎么跑那上面去了?莫不是吃酒吃得,连自己是人还是猴都不知道了?”沁娘挑了挑唇角,嘲讽道。 “噗~……” 秋桃捂着嘴偷笑,她家小姐这张嘴也太气人了吧?那文家老太婆怕不是要气死了。 “姑妈,他们杨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过是找个茅房,他们就把我打成这样,还把我挂在这里,我都快冷死了。”说着,那男人很应景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沁娘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这位公子说话当真是可笑,你在前院吃酒,要上茅房怎么跑到我大哥的新房来了,难不成,你要上的茅房,便是我大哥的院子不成?” 一句话,将文老夫人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对着挂在上面的人怒斥了一声:“你给我闭嘴!” “大小姐,这厮分明就是借酒装疯,他靠近这院门之前,我等就已经警告过他,说这里是少爷的新房,里面只有新娘子,他一个外男不宜乱闯,让他赶紧离开,他居然还敢与我们动手,只是他自不量力,三两下便被我们给打趴下了,少夫人的贴身婢女出来传话,说把人挂在墙上,等着少爷回来处理。”那为首的护卫冲沁娘抱了抱拳,如实的汇报道。 沁娘挑眉,看向文老夫人:“文老夫人,您这侄儿貌似是铁了心的,要闯我家大哥的新房啊!” 文老夫人额上青筋突突突的直跳,她都要被她这个侄子给蠢哭了,人家护卫都在此守着了,他居然还敢硬闯,谁给他的勇气? 他是觉得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够干翻这里的一排护卫吗? 想要偷腥,也不知道动点脑子,如今被人抓了,还吊在上面,她敢肯定,若今日不是杨家的大喜之日,依着沐家那位大小姐的作风,能把人衣服扒光了挂大门口去。 一想到这里,文老夫人就气得两眼泛黑。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丝歉意的笑容:“杨小姐,我这侄儿想必是喝多了,他一喝多就喜欢乱跑,而且见人就要动手,还望杨小姐高抬贵手,先把小侄放下来吧。” 沁娘摊了摊手,无奈道:“不行啊!” 文老夫人一听,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语气也不由得变得严厉起来:“杨小姐,你当真要把事情给闹大吗?今日可是你们杨家的大喜之日,若是闹开了,怕是对令嫂的名声也不太好吧。” 拿出女人家的名声来威胁她! 沁娘笑容一收,语气也冷冽道:“文夫人,想必你也知道,我如今已是嫁出去的女儿,这娘家的事情自然不由我做主,况且,令侄想要强闯我嫂子的院子,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你们文家都得给我们一个交待,否则,你们文家要当我们杨家好欺负了。” 太傅又如何? 说到底也不是什么有实权的官员,难不成他们还要为了一个远房的亲戚,而跟杨家硬碰硬吗? 如今杨家跟承安候沐家联姻了,招惹了杨家,那就是招惹了沐家,文太傅就算有万千的能耐,他也不能同时收拾两个根基深厚的家族。 “杨小姐,这件事我们文家,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但是你现在先让人把人放下来,若是让外人看见了,传了出去多不好。”文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语气道,“不如这样吧,你让人把人捆了送到前院去,我让我家老爷,亲自去与杨大人谈如何?” 文老夫人只想尽快的把那不争气的侄儿,从高高的院门上放下来,这情形若是让人看见了,丢脸的可是他们文家,回头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指不定连她也一道怨上了。 但是,先把人给放下来,回头她要如何跟老爷子说,那便是她的事情了。 文老夫人的想法,沁娘又如何猜不到? 想先把人放下来,然后来个死不认账? 门儿都没有! 要是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他们,沐知念又何必那般费劲儿的,让人把人挂门上去? “文老夫人,您还是去把文太傅请到这边来吧。”沁娘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的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文老夫人气得面色一阵紫胀,她若是早知道沁娘这般难说话,她就不多这个事了,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真是又气又不能发作。 “杨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一定要将事情做得这般绝吗?”文老夫人企图再挣扎一下,半威胁式的说道。 “文老夫人,到底是谁做事情绝?你们明知道今日是我杨家的大喜之日,却还要来闹这么一出,你们分明是来砸场子的,对于诚心来砸场子的,难不成我还应该供上?”沁娘毫不示弱的回击道,“文老夫人不必多说了,去把文家能作主的叫来吧。” 文老夫人气得浑身都在抖,但却又毫无办法法。 因为,沁娘的确是软硬都不吃。 过了好一会儿,文老夫人才咬了咬呀对着身边的嬷嬷道:“去请老爷子。” 嬷嬷看了沁娘一眼,又看了看自家老夫人,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便硬着头皮出去了。 沁娘看了看天色,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这风一吹,人便觉得更冷了。 文老夫人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又看了一眼被吊在那里,只穿了一件单衣的侄儿,就算是天色有些晚了,也能看得出来,他吊在半空中的人,冷得在空中晃来晃去的,一直抖。 沁娘也不怕这老婆子有本事把人放下来,便对着一旁的护卫说:“我先进去看看大嫂,你们在这守着,文太傅来了记得唤我一声。” 护卫应了一声,替她把院门打开了。 沁娘领着秋桃进到内院,沐知念身边的丫鬟自然认得她,给她行了礼后,便让她进了屋。 “大嫂。”沁娘唤了一声。 沐知念扯开盖头,见是她进来了,顿时喜形于色,从喜床上站起身来:“沁儿,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日不回来呢!” 沁娘笑着说:“今日我大哥成婚,我怎么能不回来。”说着,她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刚才在外面看到文家的那个侄子挂在门上,这会儿怕是要冷死了。” 一提起这个人,沐知念便一脸的岔岔:“冷死了活该!谁让他不安好心,居然企图闯内院,他真当这杨府的护卫都是摆设!” 别说杨鸿从小便是武刀弄枪的人,身边定然有一批好手了,就光说这日子,这院子外面的门也得让人好好的给守牢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便是哭也哭不出来的。 “我知道你生气,所以那文老夫人求了半天,我也没把人给放下来,让她去请文太傅去了。”沁娘说着,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这件事情一定,让文家给我们一个交待。” 沐知念点头,面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你这声大嫂叫得真顺口,我还觉得有些难为情。” 沁娘戏虐的看着她道:“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都嫁到我们杨家了,而且,这声大嫂我老早就想叫了。” 叫沐知念一声大嫂,她真的心甘情愿,而且是由衷的。 前世,她可从未叫过文静姝一声大嫂,就算是撞见了,她也是直接当没瞧见这个人。 为此,文静姝气得无数次想要打人。 沐知念见她神情恍忽,刚要问她关于她进宫的事情,就听外面秋桃道:“小姐,文太傅来了。” 沁娘扭头问沐知念:“大嫂想如何处治这个文家的外男?” 沐知念说:“全凭你处理吧,我都没有意见。” 沁娘点了点头,便缓缓的出了院子。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处治 沁娘来到院门口的时候,文太傅已经到了,那是一个年纪五十多的老人,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身材很矮小,头上戴着一顶方帽,看起来像极了文曲院那些负责监考的院士。 随着文太傅一起来的,自然还有杨元海。 杨鸿作为新郎官,要在前院应付一众的宾客,杨元海自然是没有告诉他,免得他跟着冲进来,前院都没有人管了,同时也容易引起宾客们的注意。 文太傅此刻站在文老夫人身旁,听着杨家护卫们的叙述,脸色非常难看。 沁娘一出来,文太傅的目光便犀利的射了过来,目光中充满了审视的味道。 沁娘笑得落落大方:“这位想必就是文太傅了,臣女见过太傅大人。” 文太傅知道这件事情之所以闹得连杨元海都知道的地步,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婉大方的姑娘,因此,他看向沁娘的眼神不由得锐利了许多。 “你便是杨沁颜?”文太傅直呼其名,将一副身为长辈的姿态摆得十足。 沁娘毫不畏惧的迎视着他的目光,大大方方的点头道:“不错,我便是杨沁颜。” 文太傅扭头看向杨元海,嘲讽道:“杨大家府上是没人了吗?容许一个外嫁的女儿回娘家指手划脚的,成何体统!” 杨元海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当他听说文家的子侄竟然意图强闯他儿子的新婚院子的时候,他气得脸都黑了。 他如今好歹也是当朝的二品大员,这文太傅在别人的大喜之日搞出这种事情纯粹就是来打他的脸的。 “我府上成不成体统就不劳文太傅操心了,你还是好好管好你自家的人吧?若是令侄不闹事,我府上的人自然是都成体统的。”杨元海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文太傅脸色铁青,他死死的瞪着杨元海,耳边是挂在上面那个内侄子不停的呼救声,搅得他头疼。 “那么杨大人想要如何?”文太傅抬眼看了一眼挂在上面实在是有辱斯文的内侄,只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他的老脸都要被他这老妻给丢光了,怎么找了这么个不会做事又没脑子的东西来京城谋差事,如今朝中官职空缺是不错,太子手底下的人也空了好几处位置也不错,可也不能找这么个靠不住的玩意儿来顶缺吧? “自然是看文太傅要如何处治了,若是处治不公,本官就把人交到京兆尹。”杨元海一句话,又把包袱给丢了回去,看似将主动权给了对方,实则就是要逼着对方严惩,若不能令他满意,他便把人送官。 让官府来判这个案子,让官府来处治这个人,只是,若是这样,怕是这个人的前途也就完了,而且,文家还要因此而丢人。 文太傅一向自诩曾经当过皇上的老师,所以在皇上面前能说上几句话,平日里最要面子了,若是让他面上不好看,他怕是连发妻都能下狠手的。 文太傅气得要死,却偏偏不能发作,只能磨着牙道:“把人打五十大板,连夜送出京城,永生不得再入仕,杨大人以为如何?” 挂在上面的男人一听,立马哇哇大叫:“姑父,我不过是喝多了走错了地方,用不着罚那么重吧?” 要是这样,那么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他还指望进巡城营,把杨鸿给挤掉呢! 表妹文静姝对他说,沐家的长女不安份,名声素来不好,若是他能抢在杨鸿前面得了她的身子,日后沐家就会投鼠忌器,他想要哪个职位还不是承安候一句话的事情? 这般一想,他才喝了两杯酒壮胆,跑来这里想要一亲芳泽。 不曾想,这里居然守了那么多的护卫,而且一个个都是高手,他三两下就被人制住了,而且还被吊在这里吹了半个晚上的冷风。 说起来,他什么也没干,最多算是个未遂,怎么就要毁他前程? 这也太狠了! “你给我闭嘴!”文太傅的脸都快给他丢光了,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便命一旁的长随,“把人给我放下来,堵上他的嘴,给我打,就在这里打,免得杨大人回头说我包庇。” 文老夫人面色一阵难看。 不过,文太傅已经懒得去看她的脸色了,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少不得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给她好脸色。 就更别说她日后想要拉拔一下娘家的那些亲戚了。 “太傅大人,此处是我大哥的院子,今日是我杨府的大喜之日,你在他们院门口打,怕是不合适吧?”沁娘声音清浅的说道。 文太傅目光阴鸷的看着她:“那么杨小姐想要如何?” 沁娘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傅大人,那边还有一处偏院,平日里没人住的,您就把人抬那边去打吧,打完了正好从后门抬出去,谁也不会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事,更加不会有外人看见。” 文太傅一听,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心想,算她还识趣,知道不能得罪他太过,不然,少不得他日后要在太子殿下面前煽一下风,点一下火的。 这些天沁娘进了宫,一直跟在宋怀身边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在他看来,沁娘就是为了讨宋怀欢心所以才找了个理由待在宋怀身边的,为此,他在心里不知道嘲讽了杨家多久,觉得这杨家看起来一派中正的模样,其实还不是卖女求荣。 他断定了沁娘想要攀上宋怀,所以这会儿见沁娘这般为了文家着想,定然是看在宋怀的面子上,不敢得罪他。 “哼,算你懂事。”文太傅冷哼了一声,命人将人抬到她说的那处偏院,然后当着杨家父女的面打了起来。 因为嘴里被塞了破布,所以就算是痛得撕心裂肺,也叫不出来。 “爹,我就不在这里看着了,您守着就好,我先回大哥院里看一下大嫂。”沁娘说着,转身便往锦竹院走去。 前院的宾客大概也喝得差不多了,有些已经走了。 沁娘只来得及在院子里陪着沐知念说了几句话,就听下面人过来通传:“小姐,太子殿下找您。” 沁娘的好心情瞬间就跌入了谷底。 这个人还真是讨厌,好不容易她大哥娶亲,都不能容她在娘家多待一会儿吗? 她都还没来得及陪母亲说两句话呢! “我知道了。”沁娘气极,却又无奈。 她知道以她现在的能力,还无法反抗,便只能假意顺着他。 沁娘要走,沐知念拉着她满含担忧的问:“沁儿,你若是被逼的,可以与我说,我让我父亲想办法。” 沁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我不会有危险的,大嫂放心好了。” 说着,她抬脚就出了院门。 宋怀的内侍就在院外等着她,见她出来,立马笑眯眯的道:“杨小姐总算是出来了,太子殿下说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去了,他已经在门外的马车上等着了。” 沁娘面无表情的道:“知道了。” 内侍跟在沁娘身旁,落后半步,一路出了杨府的门,上了宋怀的马车。 “我还以为你打算在杨府过夜呢!”宋怀笑道。 沁娘歪头看着他:“我倒是想,太子允吗?” 宋怀闻言笑得越发的迷人了,但吐出来的话却让人吐血:“不允。” 沁娘闭了嘴,也懒得再跟他搭话了。 她发现跟宋怀这人说话简直就是找虐。 马车行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殿下,到了。”车夫的声音自外面响起。 沁娘挑开车帘,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朱漆大门,扭头看向宋怀道:“这里是太子府。” 宋怀点头:“不错,就是太子府啊,这么晚了,宫门早就关了,你难不成还想强闯宫门?” 沁娘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住在太子府跟住在宫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她进宫还能打着贴身女官的名义,而且宫规森严,她分宫别住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得到。 可若是进了太子府,日后传了出去,她就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可以回娘家住,殿下明日派车来接我就是。”说着,她放下车帘,又重新坐了回去,“还请车夫大哥送我回杨府。” 她目前还是顾琛的妻子,二人并未合离,如此堂而皇之的住进太子府,让别人怎么看她,怎么看杨家?怎么看顾琛? “你既然已经答应跟我了,你还在意别人的眼光?”宋怀问。 沁娘深吸了一口气,违心的说道:“我在意太子殿下的名声,你我现在无名无份的,终归是不好的,你派人送我回杨府,若是不放心,也可派个人盯着我,我又跑不了。” 她真是怕宋怀脑子一热,当真就强迫她与他一同进太子府了。 她虽然决定与顾琛分开,可她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顾琛在凉亭边上跟她说的那番话,令她内心深处总是隐隐的怀着一股期待,他们日后还会破境重圆。 为了那一丝期待,她也该护住自己的名声。 马车内一片静谧,没有宋怀的命令,马车夫也不敢擅自驾着马车真的调转车头送她回杨府。 沁娘心跳如雷,宋怀这人一向心思深沉,她永远摸不到他的忍耐底线到底在哪里。 第三百三十二章 深夜密会 宋怀双目紧紧的锁着沁娘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这话的真假。 沁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就在沁娘以为宋怀不会答应的时候,他突然爽快的点头道:“行,送你回杨府。” 沁娘蓦地松了口气,马车依着宋怀的命令又重新调转车头,朝着杨府的方向驶去。 沁娘去而复返,令陆氏很是欣喜,在送走了宋怀以后,她握住沁娘的手,柔声道:“你这孩子,一声不响的跟着太子进了宫,害得娘担心了好些天睡不踏实。” 沁娘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她搂着陆氏的肩膀,撒娇道:“娘,我这还不是怕您担心吗?” 是了,在这世上,只有家人对她的爱是无私而纯粹的,前世她是脑子有坑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与家人绝裂,那个时候,她的这些亲人该是有多伤心啊。 思及此,沁娘心里便内疚极了。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补偿,上天让她重活一次,就是为了给她一个赎罪和弥补的机会。 “今夜天色已晚,你先回你自己的院中睡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陆氏也知道她心有所盘算,知道女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她做母亲的,除了做她的后遁还能如何? 沁娘点了点头,领着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文太傅的内侄打死了没有?”沁娘问秋雪。 “挨了五十大板,若是个武功底子好的也没啥,顶多在床上躺个把月,但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皮糙肉厚的主,这会儿大概去了半条命了。”秋雪说着,歪了歪脑袋,“奴婢瞧着那太傅像是心有不甘的模样,出了杨府的大门后,他去了太子府。” 沁娘扯了扯唇角,这个情况她早就预料到了。 文太傅是太子的人,这个在前世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是在前世的时候,她临死前太子也没有倒台,文太傅却不知因何而落了马,从此失了太子的信任,还得罪了朝中一大批的官员。 不过这一世她倒是看明白了,这太子既不是什么好人,那么想要拉他下马的人自然也是有的,为此削掉他的臂膀也是极有可能的。 “他多半是要去太子那里告我的状吧,不必管他,今日之事他就是说破了天也不能让太子睁着眼睛护着他。”像那样的蠢的人若是也能唯太子所用,那么太子党的人怕是迟早都要被这个蠢人给拖带下水,全军覆没。 “太子如今正想要获得小姐芳心,他为着这点丢人现眼的事情告到太子面前,怕是要被太子训斥一番。”秋雪帮着沁娘将外衣脱了,问,“小姐,可还要沐浴?” 沁娘看着天色着实很晚了,而且今日府中那么忙,想来那些个下人也够呛,便摇了摇头:“算了,将就着先睡一晚吧,大家都累了,吹了灯你们也去睡吧。” “是。”秋桃和秋雪齐齐的应了一声。 不多时,沁娘穿着中衣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只觉得一阵安心,那些天里住在宫里,虽然有许多人伺候着,床也比她这里的大了许多,可她总是睡不踏实。 这下子,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了。 就在沁娘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的时候,窗户突然传来一阵轻响,沁娘猛的睁开眼睛,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低喝道:“谁?” 一个人影蹿了进来,很快便来到她的床前,今夜的月光不甚明朗,来人的脸有些模糊不清,只依稀能看出是个男人。 沁娘吓了一跳,刚要惊呼,嘴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 “沁儿~”熟悉的声音令她挣扎的动作一顿,她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他怎么来了?而且还大半夜的翻窗进来,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男人见她认出他来了,便放开了放在她唇上的那只手,坐到她床沿上,握着她的肩膀:“外面没人发现我。” 沁娘松了口气,随即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顾琛说:“我想你,沁儿,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我吗?” 沁娘想,她当然想,就在刚才坐在宋怀马车上离开杨府的时候,她还一路都在想。 可是,再想她现在也不能正大光明的与他见面,免得引起宋怀的怀疑和忌惮。 “宋怀应该派了人在暗处盯着我,你就这么跑进来,万一被他发现了,以后你行事就难了。”沁娘的手被他握在手里,泛着丝丝凉意,他刚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有些凉,但她心里却暖极了,顾琛没有放弃她,他们真的还能再重新开始吗? “那几个小角色怎么是本公子的对手,你放心,我进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顾琛说着,捏了捏她的手指,语气温和的问,“你在宫里有没有人为难你,宋怀有没有对你如何?” 沁娘嗤笑了一声:“看吧,你果然还是在意宋怀有没有对我如何,男人,呵~” 顾琛被她这么一嘲讽,立马急了:“我那不是担心你会被他伤害吗?毕竟,你一个人在宫里,无权无势又没有帮手,这万一要是被欺负了,我又鞭长莫及怎么办。” 沁娘见他这般,也不忍心再逗他了:“我不过就是住在宋怀旁边的宫殿里罢了,他晚上也不会招唤我,而且,宋怀这个人极要名声,目前他是暂时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顾琛松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丝委屈道:“你不知道,当我一出宫回府后得知你跟了宋怀进宫,我那心里有多着急,我一晚上没睡,天还没亮就递了牌子进宫,我就生怕你当真嫌弃了我,要奔向宋怀那个伪君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略有些愧疚的说:“抱歉啊,当时太多人在旁边看着了,我不得不那么说,不然宋怀该怀疑我进宫的目的了。” 顾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沁儿,我若说宋怀绝不像我们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贤明,你信不信?若是这个时候有别外一个皇子比他品性好,我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将宋怀从东宫的位置上拉下来。” 沁娘诧异的看着他,心里隐隐的有了一种猜测,可是,她还不敢确认。 毕竟,顾琛这个人一向不关心朝政,更加没有兴趣为官。 “你莫不是要帮三皇子?”沁娘用的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肯定。 坊间都在传,三皇子除了常年游历在外,不关心朝政外,似乎各方面也没有哪一点比宋怀差的,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生母是当今的皇后,而且皇后的母亲强胜。 无论从哪一点看,都有不少人愿意让三皇子来做这个皇帝。 可是,三皇子却从未表示出对夺嫡有兴趣,众人也就下意识的忽略了三皇子的实力,若不是今日宋茹来找她摊牌,她根本不会往三皇子身上想。 “我觉得,三殿下比宋怀更合适。”顾琛扭头看向窗外,夜色下,他的脸色显得越发的坚毅,“沁儿,其实我与三殿下曾有过交集,我对他的人品信得过,他若是做了皇帝,定然会比现在的今上更有魅力。” 如今的东临是面上强盛,实则四面楚歌,今上一直保持治国,国家看上去稳固,其实也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那些个邻国已蠢蠢欲动,保不齐哪天就要开战了。 如今的平和,也不过是因为那些人摸不清东临的具体情况罢了。 年前刚来了一拨北域使团,如今又来一拨苗疆使团,他们看似都是来求亲的,谁又知道他们不是借机来刺探东临国的实力的呢? 一旦他们发现东临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强盛,他们便会伺机而动,到时候,几国联合,他们东临国又如何能够抵挡? “既然你说他可以,那么我也相信他可以。”沁娘低头浅笑了一声,她本就在犹疑不定的心,在顾琛表明了心迹的这一瞬,她突然间就有了决断。 她相信顾琛的眼光,他从不会看错人,除了前世前瞎看上唐婉以外,他对大事上面的决断还从未失误过。 否则,他也不能在短短的几年间就将生意做到了全国,甚至连那些邻近国家都有他的分号。 “你不怕我押错宝么?”顾琛问。 “押错了又如何?反正,等宋怀上位以后,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对于这一点,沁娘心里一直都很明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场吧。” 她要押上的,不仅仅是她跟顾琛两个人,还有两个家族的未来。 “只是你确定三皇子能够与太子抗衡吗?他不是一个只知道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么?”沁娘想了想,又说,“今日四公主来了府上,还特地找我密谈过。” 至于密谈了什么,以顾琛的聪明,不用她说他也能猜得到。 顾琛笑了:“想不到这四公主倒是比三皇子更加主动积极。”他似乎也想起了上次在御书房的事情,能让长公主母女吃那么大一个亏而且还没地方出气,他就能想象这四公主也不是等闲之辈。 “对了,我上次瞄到宋怀在吏部推荐的折子上圈了他母族的表舅顶了季侍郎的位置,想来要不了多久,任命书就会下来了,我有点担心……”沁娘一想到那样的人跟杨元海在一个衙门里办差,心里就觉得不踏实。 “你放心,他上不去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陵王逃了 沁娘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她自打被逼着嫁给了他以后,她就知道,顾琛虽不为官,可他总有一些渠道知道很多事情,也有能耐应对朝中的各种大事件。 此刻月半无星,外面一片寂静,她真的很想就这么静静的偎依在一起,永远不要天亮。 “你明日进宫要处处小心,若当真遇到了危险,大可以派人放心的去求助于四公主。”顾琛抱着她,轻声道。 沁娘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么她便会好好的利用对方寻求庇护。 “行了,你赶紧走吧,一会儿被夜的婆子发现了不好。”沁娘开始推他。 顾琛抱着不撒手,语气里满是不舍,他今日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可当真见到了面,他便只想像现在这样,好好的抱着她,永远也不放手。 “别闹,再过一会儿巡夜的嬷嬷该来了。”沁娘再次推他。 “你我本是夫妻,来了又如何?”顾琛固执的说道,“你我并未和离。” 沁娘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说的,好像的确是事实。 她这些天都快要把自己给弄懵了,在宫里住着的这些天,她时时都警惕着,不让跟任何人走得太近,就连随侍的小内侍也不让其靠近半分。 加上她这些天一向自称“臣女”,搞得她都差点忘了,她已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了。 “我不管,我今晚就要待在这里,等明日一早,那宋怀便要派人来了,到时候你我分居宫墙内外,我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了。”顾琛说着,直接脱了鞋子便躺了上去。 沁娘翻了个白眼,无语道:“顾公子,你不是一向爱干净的吗?你没沐浴也能睡着?” 顾琛搂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香味,闷声道:“只要有你在,我都睡得着。” 这些天,她进宫了,天知道他有多崩溃,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里就忍不住要想,她此刻在宫里怎么样?睡着了吗?有没有想他? 原本想着等见到面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问问这几个发自肺腑的疑问,可真当他见到了,他就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沁娘被他搂着,内心也无比的安定,心想,算了,明日一早再说吧。 翌日一早,宋怀果然就派人来了,顾琛趁着天未亮,早就跳窗走了,沁娘醒来的时候,发现旁边没人了,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沁娘收拾好了以后,跟杨府的长辈们告了辞,在杨老夫人万分不舍之下,目送她出了仪门。 沁娘上了马车,那些依依不舍的亲情瞬间便被宋怀那张难看的脸给冲散了,她意识到宋怀心情不好,却又不知为何。 “殿下心情不好?”沁娘试探性的问,心道,该不是她忤逆他非要住娘家,他不高兴才这般的吧? 可这都过了一晚上了,而且他昨天晚上送她回杨府的时候都没有显露出半分不高兴的样子,这怎么过了一晚上反而不高兴起来了? 没道理啊! “你在关心本宫?”宋怀撩了撩眼皮看着她问。 沁娘一噎,她是鬼上身才会关心他,她不过是想要知道他不高兴是否与她有关而已,免得自己在意的亲人又要遭池鱼之殃。 “太子殿下说笑了,目前我还是您的女官,您要是心情不好,谁知道会不会迁怒于我。”沁娘现在在他面前,索性也不自称什么“臣女”了,反正他们俩的工作关系都是假的。 “你还真是小心。”宋怀扯了扯唇角,目光阴沉沉的看着她,“陵王逃了。” 沁娘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定了定神,说:“你不是派了那么多人押送吗?怎么能让他逃了呢?” 一提起这个,宋怀的脸色便更阴郁了:“就是因为派了这么多人还着了他的道,才让人生气。” 而且,劫囚的跟之前在城门外劫杀钟仲良的是同一批人。 上次是杀人,所以得手后对方很快就四散逃开了,抓不到人,可以理解,但这次是劫囚。 劫囚的难度比杀人要难得多,他派了那么多人,押送,而且还私下里跟手底下的人交待过,若是有人劫囚,直接把陵王给杀了。 到时候便跟皇帝说,有匪徒劫杀,陵王于混战中不幸没保住。 那样,既如了皇帝的愿,也如了他自己的愿,同时更加让那些老臣没话说,也堵住了悠悠众口,一举四得。 可是,谁能想到难度那么大的一场劫囚,居然让人成功了。 “那,殿下知道陵王往哪边逃了吗?”沁娘问。 “哼,还能往哪逃,陵王的母族不是西蜀的吗?”宋怀冷哼了一声,嘲讽道,“上次押送钱仲良的事情他就一直揽着,想必是想借着送囚的机会顺带的回母族去借势吧。” 这也正是皇帝和太子都忌惮陵王的原因。 陵王不能留,但也不能杀,所以只能流放,然后派人监管着,永世不得出封地。 可现在人逃了,想必皇帝也是很恼怒吧,而且,这件事情还是太子亲自督办的。 所以,想通了这一点以后,沁娘便没有再多话,生怕一个不慎,被宋怀当成了泄愤的对像。 等进了宫以后,她才知道,那陵王不但逃跑了,而且在跑之前还喊了一句:“多谢侄儿高抬贵手,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本王不会忘的。” 要知道,派去押送陵王流放的兵将中,除了太子的人手外,还有皇帝的人,而且,那么多兵将都听见了,太子就是想要收买人心封住所有人的嘴都已经来不及了。 事情一出,就有人飞快的给皇帝传了信,所以,这会儿不仅是宋怀收到了消息,皇帝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因此,一下朝,太子便被单独叫去了御书房,看着四下无人,皇帝桌上的奏报直接就扔宋怀脑门上了。 宋怀自然是不敢躲的,但是,他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飞快闪过的一抹狠厉,那个陵王果然是他的克星,只要他一天未死,他就永远是他最强劲的对手。 “都说陵王跟你表面上是敌对,实际上是一伙的,你现在给朕解释解释,为何他逃走前还要说那么一句?”皇帝气得脑门上青筋突突突的直跳。 宋怀垂着头,不敢造次,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父皇息怒,满京城都知道陵王叔跟儿臣那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临逃走前还给儿臣泼了一盆脏水,故意离间我们父子二人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的,父皇知道,陵王叔那个人一向多诈,他一下子就失了势,难免总会要扳回些本的。” 皇帝气怒未消的瞪着他,对于他的说辞,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宋怀也不敢再多辩,免得言多必失。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父子俩的这般对峙:“陛下,我想,太子殿下应当不会那么傻,要去跟陵王勾结,毕竟,日后东临的江山早晚都是太子殿下的,他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跟陵王搞这么一出呢?” 原本书房里就只有宋怀和皇帝两个人,就连内侍都被遣出去了,如今宋怀猛然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他顿时愣了一下,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立于皇帝旁边熟悉的身影,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 顾琛面无表情的答道:“殿下问这话就奇怪了,臣在这里,自然是陛下的意思。” 他此刻穿着一身大内卫护卫统领的铠甲,左手自然的搭在刀鞘上,那英武的气质一下子便被衬托出来了。 很显然,他此刻是皇帝身边的近身护卫,所以才能跟在皇帝的身旁,宋怀刚才进御书房前没有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根本没想到顾琛会进宫做官。 而且还是武官。 顾家世代书香门弟,祖上多半也出的是文人,顾琛自幼承自顾阁老的教导,才学自然也不输那些京城才子,他若要做官,那些文职里有大把多的职位可以供他选。 可他却偏偏做了个武官。 宋怀眯了眯眼睛看着顾琛,整个人还未从顾琛为何要突然间进宫做官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那边,皇帝却将顾琛刚才说的那句话细细的回味了一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是啊,这天下将来早晚是太子的。” 宋怀激灵一下醒过神来,他诧异的看向皇帝,正好对上了皇帝若有所思的眼神。 若是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皇帝对他起疑了,那么他就白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了,他将顾琛的事情甩到一边,一副诚皇诚恐的模样冲着皇帝噗通一下便跪了下去,道:“父皇千秋万载,圣陪明断,儿臣不敢僭越。” 说完,他便一脑门子重重的磕了下去,然后便一直匍匐在地上,一副皇帝不发话就不打算起来的样子。 皇帝正值壮年,虽然他早早的就立了太子,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愿意看到太子起了什么僭越的心思,他人还没死,便想要代替他做这个皇位。 刚才顾琛那句话,看似是在帮太子说话,实则是给皇帝提了个醒,将来这个天下早晚都是太子的,所以现在太子等不及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西北兵变 一时间,御书房里一片死寂,顾琛说完那句话后,也就不再多言了,老老实实的站在皇帝旁边,充当一个合格的近卫。 皇帝眼睛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匍匐在地上的宋怀,没有半分让他起身的意思,宋怀心里那叫一个忐忑啊。 他摸不准皇帝现心思,生怕皇帝因此而对他起了防备之心。 他现在虽为太子,但若是给了皇帝一种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接任这个皇位的感觉,那么,他的东宫之位怕是也坐得不稳了。 若是他被废了,试问还有谁能够入主东宫? 答案不言而喻。 自古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他宋怀虽然也是嫡子,可他的生母先皇后已去逝多年,且母族并不强大,当年他能被策立为太子,除了占着嫡长的身份外,自然也有他自身的努力在。 可若一旦他被废去,那么接下来被策立的人无疑就是老三宋玉,他母亲是当今的皇后,而且母族强大,若论聪明才智,他似乎一点也不输于他宋怀。 所以,尽管宋玉这些年来一直游山玩水,一副不关心朝政的样子,可是他知道,他若是要与他一争,怕是也不差。 思及此,宋怀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阴狠,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绝不能让宋玉这个时候跳出来毁了他的一切。 “父皇,您若是怀疑儿臣的忠心,那么请您废掉儿臣的太子之位吧,儿臣觉得三皇弟比儿臣更适合当此大任。”宋怀以退为进的说道。 皇帝原本平静无波的眼中倏然掀起了一丝波澜,那张看不出情绪的威严的脸上,有了一些振动,他定定的看着他,觉声道:“你此话可出自真心?” 宋怀听得皇帝开口了,而且语气明显的要比刚才要缓和了许多,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于是,他连忙回道:“回父皇,儿臣说的句句发自肺腑,三皇弟虽成年并未入朝,可儿臣知道,三皇弟一向聪慧,相信只要父皇悉心教导些时日,他定然会做得比儿臣好百倍,好歹,他也是嫡子,若论名份来,他也不差,将来那些大臣想来也不会说什么的,而且,他的母族也是父皇必不可缺的一笔助力。” 皇帝再度沉默。 顾琛眯起了眼睛看着跪在地上一脸道貌岸然,一副兄友弟恭模样的宋怀,心道,他还当真是小瞧了他,他刚才一番话,令皇帝对宋怀起了疑心,可宋怀以退为进,并特意的提起了三皇子的母族。 皇帝一向喜欢把权利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上,任何一个家族的势力过于强大,那都会引来皇帝的忌惮,虽说在初登大宝的时候他需要这样一个外戚家族来巩固自己的权利,可一旦他的权利已经得到了巩固,那么这样一个强大的外戚就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宋怀深暗帝王制横之术,更是了解皇帝的心思,所以,他特地提起了三皇子的母族,可不是真心的想要把太子的位置让给他,而是在暗地里提醒皇帝,他宋怀并无强大外戚,即便心怀野心,也翻不出几朵浪花来,皇帝让他在这个东宫的位置上,最少还能安心几十年。 可一旦立了宋玉,那么就等于亲手给自己竖了一个强大的威胁,若是他哪一天不甘心做这个太子了,随时都有可能联合母族的力量逼宫,迫使他让出这个皇位。 没有哪一个皇帝喜欢被迫禅位的。 宋怀一句话,又将皇帝疑心转移到了三皇子身上,以为三皇子以往那些个游山玩水,不思朝政那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早已有了野心,随时都准备取宋怀而代之。 要不然,宋怀好好的为何要提起他,而且还说要让位给他? “太子殿下又没有犯什么大错,又何必无端端的说起这种话呢!陛下不过是过问几句罢了,殿下便嚷着要让贤,太子之人若是想换便换,怕是文武百官都要说陛下刻薄了。”顾琛不紧不慢的说道。 皇帝被他这般一提醒,注意力一下子又被拉了回来。 不错,他现在不过是要宋怀解释一下陵王逃跑前撂下的那句话何意而已,若是与他无关,他自己分辩就是了,又何必开口便说要换人来做这个太子,还无端端的提起了一向不理朝政的宋玉,他这分明就是作贼心虚,而且想要祸水东引,让他把防备心放在宋玉身上。 宋玉的母族是强大不错,可他的母族一向安份守己,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手中虽有些权利,可却时时刻刻保持着良好的君臣关系,从未因为宫里有个皇后而肆意妄为。 宋怀突然提起他,莫不是想要借刀杀人? 皇帝看向宋怀的目光,再度变得充满审视起来。 宋怀当真是恨极了顾琛,若是他第一次开口他还没察觉到他的用意的话,那么第二次开口他若还听不出来他是何居心,那么他这么多年的经营也就白费了。 当下,宋怀急急的开口道:“父皇,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只是……” 只是,这一次皇帝已经没有耐性再听他说下去了,他挥了挥手,抬高了声音道:“好了,你且出去吧,让朕好好静一静。” 宋怀张了张嘴,心也跟着一路往下沉。 什么时候他说的话皇帝连听都不愿意听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如今宋玉仍在京城,并时时让皇帝看得见,皇后更是会时不时的吹一下枕头风,而他若是渐渐的失去了皇帝的宠信,那么他离覆灭也不远了。 “还跪着干什么?地上有金子吗?”皇帝见他老半天不动,不由得又开口催道。 “是,儿臣告退。”宋怀知道再在这里待下去,怕是会惹得皇帝更加不快,唯今之计只能先离开,日后再想办法消除皇帝对他的猜忌。 临出御书房前,他特意看了顾琛一眼。 那一眼,当真是复杂极了。 他曾经请顾琛入朝为官,想要招他为己用,他却屡次拒绝。 可如今他没请他,他却自己主动入宫做了官,而且还是一个离皇帝如此近的官。 顾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若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将会是一个非常大的麻烦,如今这一交锋,顾琛显然是站在他对立面的。 对于宋怀而言,一个不能唯自己所用的人,绝不不能放任他辅佐别人,否则,哪怕他现在已经是东宫的太子了,怕是也坐得不安稳了。 出了御书房的门,宋怀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白云,嘴角抿了抿,看来,有些碍眼的人,必须要除掉才行。 经过陵王逃跑一事后,皇帝对宋怀的信任显然打了些折扣,虽然朝中大事依旧询问他的意思,可却不如以前那般亲密了。 这天,一个小将骑着马飞奔从城外进来,一路高呼着边关大急。 城中的百姓一阵人心浮动。 待到那名小将进奔皇宫,被禁军一路带到了御前。 “报告陛下,西北边关有紧急军情,因为军资迟迟不到位,那些将士们已经有半年没有领足军晌了,半个月前,济州总兵发动兵变,抢了周边三个城池的物资,直到占山为王,督军命末将飞马回京汇报,望陛裁决。”那名小将说着,跪在那里,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皇帝一听,立马暴怒了起来:“你说什么?胡伦达那混账东西兵变了?” 胡伦达便是济州总兵的名字,说起来,他还曾经是皇帝的同窗伴读,情份非浅,所以,深得皇帝的信任,一直委以重任。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都能叛朝廷,去抢那些无辜的老百姓,那么其他人呢? “陛下,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啊,西北那边一旦兵变,邻国的苗疆跟西蜀将趁乱攻入,到时候东临就危矣~”那名小将字字铿锵的说着,“督军如今身陷乱军中已有半月,还望陛下早日派兵前去解救。” 皇帝沉默了,他瞪着那名跪在地上,满身狼狈的小将,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从西北那边一路快马加鞭赶往京城是何等的艰难,若不是他飞马来报,怕是等到西北都沦陷了,他们身在京城的人都不知道。 想到胡达伦,皇帝的脸都就一阵难看,那额上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撑着案桌的手,更是恨不得要将桌子给抠出个洞来。 “你先下去休息吧,朕自会派人去西北处理那边的事情。”皇帝忍着怒火,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小将先退下去。 御书房重新又安静下来,皇帝坐回龙椅上,脸上一片阴沉。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顾琛突然提了一句:“陛下,臣记得西北那边的物资运送一直都是兵部那边负责的,刚才那名小将也说了,边关将士们已有半年未曾领过足额的军晌了。” 一句话,瞬间就将愤怒中的皇帝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顾琛说得不错,若非迫不得已,胡伦达又怎么会发动兵变? 皇帝对他如此信任,若非情非得已,他又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依顾卿的意思,此事当如何处理?”皇帝问。 顾琛想了想道:“臣认为,先派个人过去那边了解一下情况,尽量以安抚为主,不宜大兴兵事。”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争相去西北 兵部以前是归承安候节制的,兵部接二连三的发状况之后,承安候便以失职之罪主放弃了这个管制权,皇帝原本是想让陆家长子,也就是沁娘的舅舅去接这个位置的,但陆老爷子也看出来了,这个位置明显就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而且,太子和陵王争得头破血流的,他们陆家可不想掺和进去,于是便让长子出了点意外,以养伤为由,告假在家,以此辞掉了这份差事。 很快的,宋怀便将这个位置给拿到了手,安插了自己的一名心腹手下进去。 如今,兵部分管的事情出了状况,于情于理都应当叫来问个清楚的。 “把太子和齐航找来,另外,把户部的言尚书也给朕叫来。”皇帝对身边的内侍吩咐道。 齐航便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 内侍应了一声,飞快的出传令了。 顾琛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不多时,言尚书、齐尚书和宋怀便匆匆赶来,皇帝将放在案头的折子扔到他们脚下,沉声道:“朕记得,你们自己看。” 言尚书跟齐尚书对视了一眼,内心忐忑极了,最终还是齐尚书上前一步,将脚边的折子拾了起来,翻开看。 只匆匆扫了一眼,齐尚书的脸色就变了,连忙喊冤枉:“皇上,臣自认军资一出库便马不停蹄的派人送往西北边关了,户部拨下来的银子也如数发了下去,若真如奏报上所说的那般,真有人欺上瞒下克扣了军饷物资,那也该派个人回来与陛下反应,而不是直接就发动了兵变,臣以为,那胡总兵定然是起了反心,这上面写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说罢,他将折子就近递给了言尚书,言尚书虽然并不知道折子上写了什么,但从齐尚书的话里,大概也听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他接过折子后,飞快的扫了一眼,随即跟着说道:“陛下,西北边关那边的军饷臣每月都如数拨了出来,送到兵部,臣那边还有账册,可以命人拿过来给陛下过目。” 言外之意就是,他办事情都是有章程有单据的,若当真出现了克扣军饷物资的情况,那也定然与他无关。 言尚书这个人一向明哲保身,他只管自家,从不管别家,更加不会像齐尚书那般发表一些带有各人言论的话,免得日后若是查明不是那么回事,那么自己很容易就会把自己给装进去。 他之所以能管着国家的钱袋子,并且在这个位置上坐了那么久,定然不会是那等冲动无脑之人。 所以,这会儿皇帝审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只需要把自己给摘清楚便成。 “父皇,单凭一张折子,一个送情报的小将的一面之辞,怕是很难判定到底谁是谁非,毕竟济州那边离这里天高皇帝远,那边若是谎报军情,我们远在京城,也不可知,还请父皇详查。”宋怀也接过折子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说不定是被那胡总兵给贪掉了,却回过头来煽动军心。” 顾琛在一旁听着,不由得冷嗤了一声:“据臣所知,胡总兵应当不是那样的人,臣听说,早在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便有人许以重利,让他出卖陛下,他不答应,对方便将他打得半死,却一直没有松口,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正因为如此,陛下才对他委以重任,将济州那边的兵权交给他。” 当时,皇帝这位皇子并非是所有皇子里面最优秀的,而且,先皇当时一直并未立储,九龙夺嫡异常激烈,任谁都不会放着其他更有优势的皇子而选当今圣上。 可是,胡总兵从那个时候便一直忠心于今上,哪怕是被派去了最艰苦的济州也没有抱怨过,如今宋怀跟齐尚书却众口一词的说他贪墨了数万将士的粮晌,这话能信吗? 显然,皇帝自己都不信。 “这人都是会变的。”宋怀沉声道,“顾统领这般维护他,莫不是与他串谋?” 一句话落下,满室静谧。 就算齐尚书与言尚书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了,宋怀跟顾琛怕是杠上了。 这种时候,谁开口谁就是炮灰。 所以,那两个人精眼观鼻,鼻观心,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琛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宋怀这是沉不住气了,这么快就开始在皇帝面前攻击他了。 不得不说,他刚才那句话当真是诛心,若是换了别人,怕是皇帝无论如何都要信上他几分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顾某不才,做生意赚的钱可远比那些个军饷多得多,犯不着冒那样的风险。”顾琛一句话,噎得宋怀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全国属一属二的富商,又哪里瞧得上西北那数万将士的军饷! 宋怀也很快意识到,他有些操之过急了,于是,又重新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本宫刚才也是一时情急,顾统总不要介意,毕竟,数万将士的军饷也许对顾统领来说不算什么,可于西北将士而言,那都是养家糊口的救命钱,本宫也是一时想差了。” 顾琛扯了扯唇角,并未拆穿他。 “父皇,儿臣愿意亲自带一些人马前去查看,若是这胡总兵当真起了反心,那么臣定然会将他押送回京,听从父皇处治。”宋怀冲着皇帝深深的作了个揖,一脸陈恳的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臣以为太子殿下说得极是。”齐尚书连忙出声附和道。 这时,门外的侍卫突然跑进来汇报道:“陛下,承安候来了。” 皇帝拧眉:“他来干什么?朕并未传诏他。” 侍卫道:“他说,有要事要与陛下商量。” 皇帝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个人,一时间也没能决断出来,便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侍卫就了一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承安候进来,朝皇帝行了个武将的礼道:“臣,参见陛下。” 皇帝目光黑沉沉的看着他,问:“你不是刚嫁完女儿吗?这么多天都不上朝了,这会儿倒是有空跑宫里来了。” 承安候闻言,恭敬道:“臣本是领着女儿进宫来谢恩的,刚才遇见从西北边关送奏报回来的将士,便问了几句,知道西北那边出了问题,臣作为一名武将,享受着爵位,这个时候可不敢闲在家中,臣与胡总兵也算是故交,臣愿意领着三千骑兵赶往西北,亲自去与胡总兵谈。” 皇帝一听,立马挑高了眉毛,他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宋怀去的,可如今承安候上门自荐,他自然是更倾向于让承安候去。 一来,承安候与胡总兵的交情满京城皆知,胡总兵就算真反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也不会动他。 二来,承安候的确是个领兵的将才,他刚才开口,只需要率三千骑兵便可,若是遣宋怀去,保不齐得给他配个几万人马,毕竟,他好歹也是一国的储君,这万一要是出了差子,就不好办了。 而且,由承安候去,他也不怕他跟胡总兵合谋,毕竟,承安候全家老小百余口都在京城,而且长女刚刚嫁给了杨家的长子杨鸿,就是为了儿女的幸福,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既然承安候……”皇帝刚启唇吐出几个字,便被宋怀打断了。 “父皇,还是由儿臣去比较好,毕竟,儿臣的身份摆在这里,到时候若是胡总兵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儿臣也好全权处理,若是承安候去,少不得还要飞鸽传书回来请示一番,一来一回,怕是耽误功夫。”宋怀自然不甘心大好的机会平白的就让这半道上杀出来的承安候给夺了去。 若是让承安候去了,指不定真让他查出点什么来。 顾琛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焦虑尽收眼底,于是轻笑了一声道:“不过是去查证一下西北兵变的原因,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要全权处理什么?莫不是急着要杀人灭口?否则,太子殿下又何必非要抢在承安候前面去呢?况且,太子殿下可是储君,若出了点什么差错,将会成为我东临国的一大损失,还望殿下三思。” 宋怀脸色一变,他死死的瞪了顾琛一眼,差点没绷住他一向谦谦君子的形象,破口大骂。 看着他一脸憋气又发不出来的模样,顾琛心里略爽,随即,又补了一句:“当然,一切还得由陛下来决断,臣不敢多言。” 宋怀几乎快要被他这句话气笑了,他说得难道还算少吗? “父皇……”宋怀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皇帝抬手制止了。 “那么,便辛苦沐卿亲自跑一趟了。”皇帝一锤定音的说道。 皇帝已经下了决断了,旁人就算再有异议,也不敢再多言了。 “臣定然不负陛下所托,尽快将西北那边的事宜处理完,并第一时间修书与陛下奏明情况,陛下不必忧心。”承安候说着,冲皇帝拱了拱手,“那如此,臣便去点兵了。” 皇帝点了点头,承安候便离开了。 事情已成定局,宋怀只好强压下心底的不快,赶紧出宫去想应对的法子,于是,便与其余二位尚书一同告辞了。 书房里很快便剩下皇帝和一个贴身的内侍及顾琛三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问顾琛:“顾卿以为,这些军资粮饷去了何处?” 第三百三十六章 翻宫墙 顾琛眸光闪了闪,很忠正的说了一句:“臣不敢妄下断言。” “瞧瞧你刚才跟太子顶撞的那副模样,你还有什么不敢下断言的。”皇帝哼了哼,却也并未生气,“行了,这里不用你了,忙你的去吧。” 顾琛应了一声,便抱拳出去了。 入夜,兰夕殿。 沁娘躺在宽大的床上,只觉得夜静得可怕。 突然,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黑影翻了进来,沁娘心口一提,抱着被子坐起身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着那道黑影,也不敢出声。 “沁儿~”熟悉的声音响起。 沁娘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朝着她越走越近的人影,低声嗔道:“你怎么连宫墙都敢翻,那么多大内侍卫,那么多暗卫高手,你不要命了。” 沁娘揪着他的衣襟就是一顿乱捶。 不过,她这点力道在他看来,就是挠痒痒。 “别说是宫墙了,就是阎王爷的地府我也照闯不误,谁让你在呢。”顾琛一把握住她的小拳头,坐在床沿边上,借着月光,定定的看着她的脸,“你今日跟宋怀都去了哪?” 沁娘说:“他大概是要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后来就没带我,我在宫里待了大半天。” 顾琛“哦”了一声,也不是很惊讶,毕竟,在宋怀看来,沁娘的心里还没有他,所以,他绝不敢在沁娘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若是我推断得不错,宋怀手底下的人贪污敛财这样的事情一定干得不少,这西北边境怕是算小的,西南那边肯定也少不了这样的事情。”顾琛说,“他连军饷都纵着下面的人贪,可见旁的就更不用说了,这次若不是我事先遣人悄悄的给承安候捎信让他进宫来争这个去西北安抚的差事,怕是十有八九会落在宋怀手里。” 一旦宋怀去了西北,那么情况如何便只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他若是说胡总兵不甘心当一个小小的总兵,受制于朝廷,想要占山为王,日后封候拜相,军饷每月都有发到士兵们手里,是他们太贪,不满足,所以才跟着胡总兵一道发动兵变。 到时候,他就是杀了胡总兵,回头再回来跟皇帝说,当时胡总兵反抗,混战中刀箭无眼,胡总兵身死,然后再把所有的黑锅都甩到胡总兵身上,最后对那些反叛士兵加以安抚,说是受了胡总兵的蒙骗,不知者无罪。 那个时候事情已成定局,黑的白的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搞不好还搏了个安抚有功的美名。 “那胡总兵多半是忍了许久了才有此动作,反正奏报上面说的半年不发饷,我觉得这还算是客气的了,若当真只有短短的半年时间,胡总兵怎么会想不到法子解决问题?异或是,派个亲信回京查问一番便知,可这么多年一直未曾见有什么人反应西北那边缺粮饷的事情,这只能说明,要么派回京城的人半道上遇到了阻劫,要么,胡总兵这场兵变也许就不是真的,只不过是为了引起朝廷注意而故意闹出来的罢了。”沁娘沉思道。 顾琛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的说:“我家夫人就是聪明。” 沁娘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问:“这莫非也是你设的局?” 顾琛顺势便蹭上了床,搂着她躺了下去,调整好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才淡声道:“我不过是查到了这些年的军资粮饷都有些问题,还有那些各州的振灾款这些年都有些缩水,而且,我的人还查到,那个钱柄昆居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按理说,钱柄昆跟其子钱仲良都死了,钱家上下男的都被发配充军了,女的全入了奴籍,应当是无一能幸免,而当时在抄钱家的时候,大理寺反复核查过,按照他账本上记录的贪墨的数量来看,远不止从他家里抄出来的那些。 可是他们几乎将钱家上下都翻了个遍,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剩下的财物。 当时就推断,钱柄昆背后还有人,那大部分的财物应当都上供给他背后的大人物了,只是他们一时之间还不查不到他背后的那个大人物是谁。 那时还曾怀疑过是不是陵王,可如今看来,陵王的确是隐藏了实力,但却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贪那么多。 “那个姓钱的居然还有儿子?在哪?多大了?莫不是跟陵王一样吧?人家狡兔三窟,他们这些个人一个个的都狡兔三子啊!”沁娘感叹,这也是没谁了,难不成他们做坏事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等东窗事发,最少还能保住自己的一丝血脉。 “你一定想不到,他那个儿子是谁。”顾琛一脸神秘的看着她说。 沁娘看了他好一会儿:“这人我也认得?” 顾琛点头,把玩着她的头发。 沁娘的好奇心瞬间就被他勾起来了,她抓着他不时撩拨她发丝的手问:“是谁啊?” 顾琛轻笑了一声,捏着她的脸:“你以前不是不好奇的吗?” 那时候只要他卖半点棺子,她立马调头就走,当真是毫不留情。 如今倒是真实多了。 “你说不说,不说就赶紧出去。”沁娘揪着他的衣襟,用力的晃了晃,“赶紧说,是谁啊?” 最讨厌这样的了,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了,然后半天不说,就看着她着急。 实在是太讨厌了。 “行行行,我说行了吧。”顾琛抓住她的手,飞快的放到唇边吻了一口,毫不吝啬的说,“你现在这样比之前生动多了。” 这才是他最初认识的杨沁颜。 沁娘一愣,似乎、好像、的确是这样没错。 自打她进了宫,不能日日见到他以后,她对他的思念便再也没办法压制了,更加没法假装不在意,她知道她依然如前世那般一样,深深的爱着眼睛的这个男人。 当他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时候,她那颗饥饿的心便再也控制不住了,不知不觉间便流露出最初爱恋时的那种小女儿姿态。 “咳咳,你别老这么看着我,这里中宫里,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沁娘别开视线,干咳了两声提醒道。 顾琛扳过她的脸,笑道:“你这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我是那么禽兽的人么?” 就算再忍不住,也知道这里是宫内,而且宋怀的正殿就在旁边,这要万一被他的人发现了,那么他们夫妻二人这出里应外合也就彻底的不用唱了。 “你不说我睡了。”沁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她有些顶不住了。 “行了,我说还不行嘛。”顾琛捏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个人就是齐尚书。” 沁娘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惊呼出声来:“你、你没搞错?” 齐尚书与钱柄昆长得也不像啊,这两个人横竖都不像是父子。 “这肯定不会有错。”顾琛笑得一脸的自信满满,“你忘了我手下有十二大暗卫吗?他们各有各的专长,在查探信息这一点上,至今从未出过差错。” 沁娘张了张嘴,当真是惊得好半天都没发出声音来。 “他长得像他母亲,所以别人自然不会将他往钱柄昆身上怀疑。”顾琛说,“不过他这个儿子跟陵王那个情况不一样,陵王是为了保留一丝血脉而偷偷生子,而这个钱柄昆跟他那个儿子当然是一路货色了,年轻的时候有过不少女人,齐尚书的母亲自然也是他万千露水情缘中的一滴,至于为何不让齐尚书认祖归宗,这就不得而知了,但钱柄昆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做,甚至有意将他培养成接班人。” 只是,这个接班人还未及露出锋茫,钱柄昆便翻船了,那么他这个不为人知的儿子自然也就没必要公开了,免得祸延到他这个儿子身上。 沁娘今日听了一个惊天大八卦,她都忍不住想要出宫去找方园园说了。 可惜,没有宋怀的允许,她不能出宫门。 “钱柄昆的手段齐尚书基本上都学会了,而在此之前,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主司,宋怀若不把他给提拔上来,谁知道齐航是谁?”顾琛嘲讽道,“不过,这一次,我要宋怀连这最后一条臂膀也要断掉。” 沁娘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对着他,两眼亮晶晶的说道:“知道了这么大一秘密,我想我今晚是睡不着了。” 顾琛伸手将她搂入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道:“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顾琛虽是负责皇帝安全的近身侍卫统领,但却不住在宫里,所以,他当真是避过了所有的大内高手翻墙入院进来的,而且,一会儿还得趁着夜色赶紧翻出墙去,不然,要是被人发现了,告到皇帝那里,他哪怕是什么也没敢,怕是也要被宋怀攻击成居心叵测了。 沁娘闭上眼睛,安心的窝在他怀里酝酿睡眠。 这时,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顾琛警惕的朝着外面望了过去。 沁娘敏锐的觉察到他的不对,重新睁开眼睛,压着嗓音问:“怎么了?” 顾琛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先睡,我出去看看,不必等我。” 第三百三十七章 宋怀的秘密 顾琛掀被起身,纵身一跃便飞出了窗外,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沁娘坐起身来,伸着脖子往外望去,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忧。 这里毕竟是深宫大院,不比别处,若是被其他的大内侍卫发现了,到时候难免要被皇帝治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 这般一想,她也睡不着了,干脆披衣起身,在窗前的椅子里坐了下来,眼睛定定的望着窗外。 顾琛自幼习武,夜间的视力自然是比常人好,刚才只一眼,他便知道那道影子是朝着隔壁宋怀的主殿去的,于是他悄摸摸的跟着,却又不靠近,只是在远处潜伏着观望。 很快的,宋怀便从殿内出来了,他穿了一身雪白色的中衣,显然是准备要睡了。 顾琛冷笑了一声,暗道,这个宋怀秘密还真是多,在这深宫内院,居然还有这等江湖高手随时出入宫墙,若说他仅仅只是贪一些银子,他还真是不信。 光贪污那点钱,哪里够他养那么多能人异士? 很快的,轻浅的对话便传了过来。 “殿下,似乎有人在查我们。”那个穿着一身黑衣劲装的陌生男子开口道。 “是什么人知道吗?”宋怀拧着眉问。 “暂时还不清楚,想来对方实力也不弱,我等竟查了许久都不曾查到背后之人,只知道一个化名,却无用得很。” “查,继续查,特别是老三那边,给本宫盯紧一些,别让他背地里培养出什么势力来。”太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殿下放心,那边我们一直盯着,三皇子目前跟个废物没什么分别,整日里除了在他府中饮酒作乐外,无别的嗜好。” 宋怀听对方这么一说,顿时就放心了些,他点了点头,叮嘱道:“矿山那边情况如何了?” 陌生男子闻言,恭敬的汇报道:“一切如常,就是,近日死了不少人,怕是又要想法子去弄一批来干活才行。” “本宫听说各大边关不是着了许多战俘吗?你想办法将那些战俘弄过去,还有,看看那些附近村子有没有肯卖这种苦力的,价钱可经往上涨两钱。”宋怀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是。”男人应了一声,抱了拳,“那属下告退了。” 宋怀点头。 那男人一个闪身,又飞一般的掠了出去,三两下便消失在了宫墙之外。 顾琛庆幸自己没靠太近,否则,以这个男人的功力,怕是会发现他。 如今看来,这宋怀不仅是贪污这么简单,他名下居然还有矿山,而且,还是用了那些被俘获的战俘! 按理说那些个战俘都是有名单的,若是大批量的失踪了,定会引起各国的注意。 但是,看样子宋怀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那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顾琛也没在外面待太久,他很快便又回到了沁娘的兰夕殿,沁娘见他安然回来,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沁儿,我不能多待了,宋怀似乎背着他那个皇帝老子干了许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得赶紧出宫去派人查清楚,否则,搞不好真的要引起几国大战。”关于整个国家生死存亡的事情,顾琛也顾不得儿女情长了,若是国家危难了,他们哪里还有闲情去谈情说爱? 沁娘也是识大体的,所以,一听他这般说,便连忙说道:“那你快去吧,免得晚了误事。” 顾琛点了点头,从来时的路又飞快的跃了出去。 沁娘想,这宫墙的守卫也太差了点,一次次的让外人潜进来,而且还不止一个,这皇帝要是知道了,夜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睡安稳。 这一晚,沁娘睡得也不踏实,她的脑子里时不时的浮现出前些天看到的那个翻墙入院去了宋怀殿中的那个黑影,她一直觉得宋怀这个人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远不像她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顾琛走之前虽没说清楚,可她隐约也觉察到事情可能比普通的贪贿更加严重,能引起几国大战的,难不成宋怀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翌日一早,宋怀让人来唤她:“杨小姐,太子殿下让您去正殿见他。” 沁娘想,宋怀一般招呼她的时候,多半是要带着她出去了。 想到也许可以见到顾琛,沁娘的心顿时又雀跃了起来。 哪怕是远远看着,不能说话也不能触碰,可只要能见到,总是好的。 这般一想,她洗漱的动作顿时便加快了起来。 秋桃说:“小姐,瞧你这样子,现在是整个心都扑在顾公子身上了,但你可别怪奴婢多嘴,如今你身在宫中,可他身边却还有一个唐婉呢!” 这会儿沁娘不在府中,那位唐二娘也不知道如何得意,更不知道夜里如何使用手段的去勾引顾深。 这般一想,秋桃便替自家小姐感到不值。 她家小姐可是为了救那个男人才让自己身陷宫中,可那个男人身边却不止小姐一个女人,小姐在宫中,他却每日佳人在怀。 真是越想越生气。 原本还处于雀跃中的沁娘,经她这般一提醒,她的神情立马耷拉了下来。 秋桃说得没错,就算顾琛对唐婉敬而远之,唐婉也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动手的,往日里她在府中的时候,那唐婉便没安份过,如今她鞭长莫及,那唐婉不就更加如鱼得水了么? 就算顾琛再意志力坚定,又如何抵挡得住唐婉层出不穷的卑劣手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般一想,沁娘心里便酸了起来。 见沁娘突然间就提不起兴趣了,一旁的秋雪瞪了秋桃一眼,低声斥道:“你胡说什么呢!好端端的你提起那个女人做什么?” 秋桃瞬间也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听着像是挑拨离间,巴不得自家小姐和姑爷好似的,而且,就算是男人三妻四妾又如何,这世上的男人除了杨家的男人外,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不能因为杨家特殊,她们就要去扭转这个世道的风气,要求所有的男人都如杨家的那几个男人一样。 只要顾琛心里也有沁娘,他纳一两个小妾又如何呢? 这般一想,秋桃便懊恼起来:“小姐,奴婢都是胡说的,顾公子那般聪明,怎么会看得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呢?” 但是,她刚才说的话沁娘已经听进去了,所以,任凭她后面再说什么,沁娘也提不起心思来了。 “都是你,没事乱嚼什么舌根,你若是在这宫里当差,多半会被主子拔舌。”秋雪说着,给她做了一个拔舌的动作。 秋桃吓得一抖,两只大眼里满是委屈。 沁娘被她们两个贫得顿时没了气,笑道:“好了,你就别吓唬她了,就她这样,她是进不了宫的。” 秋桃见沁娘总算是笑了,顿时连声附和道:“是是是,奴婢这般笨,哪里能有那本事进宫啊,这次要不是托小姐的福,奴婢这辈子都没那个福份进宫的。” 主仆几个一番调笑,气氛又恢复如初。 很快的,沁娘便去了隔壁的主殿。 因为她自己就是去当宋怀的小跟班的,自然也不方便带着丫鬟婆子了,所以,秋桃她们几个便被留在了兰夕殿里。 “不知殿下今日冷带我去哪?”行过礼之后,沁娘问。 “还不是苗疆那帮使臣,前些天跟他们谈的条件已经签好了,美人也给父皇送进宫里了,父皇给封了妃,今日要去宗庙祭祀,随后就要送那帮使团离京了。”宋怀放下茶杯,悠悠的说道。 “今日就走送?这么快?”沁娘说,“可京里那些老百姓的毒多半都是他们下的,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 怎么这般便宜? “可他们死不承认,我们自然也没证据,毕竟对方是以使臣的身份进京的,自然也不能对他们如何,否则,将来传了出去,只能说我们东临不仁,两军对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他们不过是按照礼仪正儿八经来出使的,我们自然也不能动他们,不过,他们答案纳贡五年,这件事情就算了。”毕竟,纳贡五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就是十城的老百姓也能买得到了。 在宋怀眼里,人命是能用钱买得到的。 “可你们要去宗庙祭祀带上我做什么?”沁娘拧着眉毛问,她又不是太子妃,她跟着去做什么? 让言菁知道了,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升吧。 “你去给我画画。”宋怀扬眉,“别以为你这个随行画师只是叫着玩的,你得拿着笔去给本宫把祭祀的盛典画出来。” 沁娘想,行吧,您是太子,您说了算。 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东宫,来到大殿下,跟皇帝行完礼后,一众的大臣跟皇室宗亲便浩浩荡荡的出了宫门。 沁娘坐在撵车上,远远的看到顾琛骑着大马紧跟在皇帝的龙撵旁边,一路目不斜视的,看起来异常的威严。 她心口一烫,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她印象中的顾公子是个穿着一身斯文的俊美男子,他有着文人的气质,也有着生意人的精明,他总是一副广袖宽袍的样子,从未像现在这般,威风凛凛,又英气逼人。 她几乎一眼就被他吸了进去。 但是,她很快就想到秋桃说的话,顾琛跟唐婉孤男寡女待在一个府中,怕是早晚都会生出事情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冒酸气 一想到这里,沁娘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虽然,她明明进宫前就已经决定好了,她这辈子怕是跟顾琛无缘了。 可是,这两次顾琛翻墙入院来与她“私会”,让她那颗思念了许久的心再也抑制不住跳动了起来,她想,既然顾琛对她还不死心,那么她也不能死心。 但顾琛若真跟唐婉有什么,那么她的这一颗心又如何自处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目光太过灼热的原故,顾琛似有所感似的,回过头来,正好与她对上眼。 沁娘先是一愣,随即很快便又移开视线。 他们的未来如今还是那般的缥缈,她的确是不该任凭自己再沦陷下去了,否则,等到失去他的那一天,她又该如何? 前世的痛,有如痛在昨日,又岂是那般轻易的就能忘记的? 车队一路出了宫,之后顾琛又不经意的回头朝着沁娘那个方向看了好几次,但是她却再也没有看过来。 顾琛忍不住一阵失落。 他还以为是因为宋怀在场,生怕引起他的怀疑,她才故意不看他的。 可是,他没想到她一路上不但没再多看他一眼,甚至连个余光都没有再给他一个,而且,她板着脸,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若是这个时候他还没发现她不对劲,那么他就当真是白白认得她这些年了。 他莫不是哪里得罪她了? 昨夜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顾琛想不通,便不再想了,他决定一会儿找个机会问一问,免得他心里总不踏实。 仪仗队浩浩荡荡的终于到了皇家宗庙处,一行人下了车马,跟在皇帝身后,沁娘见状,便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皇室的宗庙可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进的,望着那一众宗室亲贵的背影,沁娘寻了个绝佳的位置,命人摆了桌子,铺了纸,便闷头画了起来。 突然,一道阴影朝着她笼了过来,刚好挡住了她前面的大片阳光,沁娘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便对上了顾琛那双深邃的黑眸。 “你为何不理我?”顾琛问。 沁娘一愣,随即低下头继续画:“我没有不理你,你站开一些,挡住我了。” 他这么一站,她哪里还看得着什么浩荡而又盛大的祭祀典礼? “你就是不理我,你连看都懒得看我。”顾琛执着的站在那里,未移动半分,一副她不说清楚就不给她让道的模样,“你且告诉我,我哪里令你不舒服了?” 沁娘抬头看着他,又低下头画了两笔。 顾琛见状,就更加肯定她在生他的闷气,于是又补了一句:“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这里人多眼杂你为了装样子才不理我的,你我还是夫妻,就算与我说句话或者对视一几眼又如何?” 可她一路上就当他不存在似的,从头到尾都不曾看他一眼。 这让顾琛很气闷。 他顾公子何曾为了一个女人的一个眼神委屈和卑微到这等地步? 也就只有她杨沁颜了。 “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站在这里,等会儿宋怀要是看见了,后果我也不管了。”顾琛执着上的盯着她的头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沁儿,你我说句话的机会都那么难了,你确定要了堵气而消磨掉这样的机会吗?” 果然,他最后一句话成功的引起了女人的妥协,她总算愿意抬起头来,给他一个正儿八经的眼神了。 “顾琛,我进宫了,唐婉每天在府里还安份吗?”沁娘问。 顾琛说得对,她不该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平白的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 他们想要找出宋怀的秘密,扳倒他,可谁又知道他们能不成成功,也许失败了,他们别说是在一起了,怕是连死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像这样的机会,有一次便少一次。 不管怎么样都应当珍惜。 “你是在担心我与她有什么?”顾琛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总算明白她在在意什么了,于是,他连忙解释道,“我这些天都住在林府,根本没回顾宅去,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管家了,有什么事情顾青他们也会来报我,所以,我跟唐婉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的。” 他知道在这一点上,他要是不解释清楚,他怕是再也得不到她一个眼神了。 他们现在相处的机会如此难,他可不想再因为唐婉那个女人而任添什么烦恼。 “你住林府?”沁娘诧异的看着他,“你之前那样对林少,他没把你叉出去啊?” 这林公子当真是气度非凡! 沁娘在心里默默的夸了一句。 “他哪里敢?”顾琛一副霸主的模样抬了抬下巴道,“他的那些生意还是靠着我才做起来的,有我的肉吃,便有他的汤喝,他要是不让我住,我连汤都不让他喝。” 沁娘默。 她想,贪上这么个损友,林曜也是满郁闷的。 “沁儿,你这般在意我跟唐婉的事情,该不是吃醋吧?”顾琛一想到她今天的种种反应,心里顿时就雀跃了起来。 以前他总是自己生闷气,醋得要死也没见她来哄一下,他总有一种挫败感和无力感,觉得她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无论他如何对她好,都捂不热她这块石头。 如今看来,她的心里对他的感情根本就是半分都不曾减弱嘛,要不然,她也不能凭空想象就能醋成这样。 这么一想,顾琛心里顿时就甜了起来,至于刚才一路上因为她没给他一个好脸色而生出的郁气,一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我吃醋不是很正常吗?我们还没合离。”沁娘也不矫情,她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俩当真有什么,你我就再无可能了。” 她如今在宫里,她也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清白,不会让自己陷入怀宋的恶爪之下。 “正常,很正常。”顾琛裂开嘴,傻笑了起来,“只是你下次心里再有什么想法,一定不要憋着,要告诉我,不然又误会了怎么办?我们现在都如此艰难了,我可不想再因为这些误会而凭添烦恼。” 沁娘点了点头:“只要你谨记我的话就行了。” 顾琛点头。 这时,皇帝已经登上了祭坛,沁娘提醒道:“你赶紧让开,一会儿宋怀要是找我要画,我画不出来就完蛋了。” 顾琛目的达成,自然乖乖的就让开了视野,闪到一旁,跟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宋怀老远的便看到顾琛往沁娘身边凑,脸原本装出来的温润神情瞬间便冷了下来,他看了一眼皇帝那边,然后便大步的走了过来。 顾琛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 沁娘低头作画,样子也是一脸的认真。 不知为何,他们二人站得分明有一些距离,可落在宋怀眼里,却觉得异常的和谐。 “顾统领,你在这里做什么?”宋怀问。 顾琛一本正经的答道:“回殿下,臣在站岗,因为陛下登祭台身边除了皇后和一众宗室亲贵外,旁人是不能靠近的,所以臣只能站在这里等候陛下。” 宋怀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却偏偏又无法反驳,只能干瞪了他几眼,然后才走到沁娘身边,低头去看她的画。 沁娘的画工已达到了挥洒自如的地步,所以,她只微微抬头看上一眼,手上便飞快的开始走笔,祭典进行到哪一步,她便画到哪一步,丝毫不比众人的动作慢。 宋怀原本还以为她跟顾琛眉来眼去的一定影响了画的进度,若是他看到她画还未得一半,他便要开口说上两句,连要说的话他都想好了。 可如今这么一看,人家作画的速度比人家走路还要快,他还能说什么? 她这画就算是呈到皇帝面前,皇帝也会赞一句,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太子殿下不跟在陛下身边真的好吗?”沁娘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手上的动作更是慢分也不见减,她一边挥墨如飞,一边说,“一会儿陛下要是发现殿下擅自脱离队伍,怕是会不高兴。” 宋怀盯着她的发髻好一会儿,才说:“你最好安安份份的,别让本宫发现你耍什么花样,否则,本宫弄不死顾琛,也会先弄死你父亲,本宫说到做到。” 说完,他飞快的看了顾琛一眼,然后快步的奔回到队伍中,装作自己从未脱过队的模样。 那些宗室亲贵即便是知道也不会有谁胆敢出声举报他,大家都很惜命,如今朝堂上,太子如日中天,谁也不想凭白的去招惹他。 宋怀一离开,顾琛瞬间就朝沁娘挪了过去。 虽然站姿未变,但若仔细看,距离却缩短了不少。 沁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以前怎么就没瞧出来,这顾公子假正经起来也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而且,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摸摸的感觉,似乎也蛮刺激的,也蛮新鲜的。 大雪融化后的春日还是有些温度的,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我在宫里挺无聊的,你能想法子把团子给我弄进宫里来么?”沁娘突然想起了那只雪白的毛绒绒的狐狸,她才撸了没几天,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如今身在宫中,行走不便,便越发的想念那只毛团子了。 “只怕不成。” 第三百三十九章 华妃 沁娘总算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问:“为何?莫不是又要有人跟我抢团子?” 顾琛干咳了一声,说:“那倒不是,它前些天病了,这会儿正在林曜那里养着呢!” 沁娘一听,又看了他一眼:“他堂堂一个神医之后,你让他给你当兽医,他也愿?” 这可是有损尊严的事情。 “他有选择的余地吗?”顾琛反问。 沁娘一噎,竟无言以对。 在顾琛面前,林曜似乎永远只有被压制的份。 真是可怜的林大公子。 “那什么时候能好?”沁娘问,“不会是因为我离开了才病的吧?” 她当时走得匆忙,压根就顾不上那只小毛团,而且,当时满脑子都是顾琛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去按排毛团的去处? 若是让方园园知道了,她怕是巴不得领回府中养一段时间。 “不是,它是落水了,着了凉,我才将它抱到林曜那里去的。”顾琛想了想,觉得不能伤害她那份身为主人的自尊,于是又补了一句,“也有可能是想你想的。” 沁娘翻了个白眼,这话她明显就不信。 若是在刚才她那么问的时候,他回答是,她还能信,如今说了那么多才亡羊补牢般的补上这么一句,她信了才有鬼。 “等它好了我会想办法给你送进宫来。”顾琛说,我今晚休班后回去就去瞧瞧,让林曜尽快的给我治。 沁娘都无语了:“你这么霸道,林曜真的不会跟你翻脸吗?” 而且,治病这种事情,哪能说快点好就能快点好的,若世上所有求医的人都似顾琛这般,怕是都没有人愿意做大夫了。 “不会。”顾琛一本正经的说,“他有许多把柄在我手上,他不敢。” 沁娘当真是无语了,欺压兄弟能欺压成这样的,除了他顾琛也是没谁了。 繁琐的祭典仪式很快就结束了,一行人再度浩浩荡荡荡的回到皇宫。 紧接着,宋怀就要把苗疆那一拨人给送走,让沁娘先回了后宫。 苗疆的那个圣女被皇帝临幸后,被封为华妃,是个美貌绝美的女子,有着不同于东临国女子的深邃的五官,由其是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异常的迷人。 皇帝虽然已经过了三十五了,但也是正值壮年,自然抵挡不住这样一个美人的诱惑,仅一个晚上,皇帝就立马将她封了妃。 要知道,像苗疆这种小国,别说是圣女了,就算是送个公主来,能不能封到妃位,那也还得看皇帝高不高兴,皇帝若是不高兴,不肯给你个名份,或者只封个嫔什么的,那些个小国家又能如何? 入了东临的皇宫,就是皇帝的女人了,皇帝想给她什么位份,还不是由皇帝说了算,目前有求于东临的苗疆根本不敢有半句怨言。 可见,这位苗疆圣女的手段非同一般。 沁娘想,皇帝那么多女人,就算封个妃也没什么,只要不来招惹她便好。 不料,就在这位苗疆圣女被封妃的第二日,便遣人来了兰夕殿,说是在她的碧落宫办了一场小宴,邀请了宫中各大贵人一同参加。 “可是我在宫里并无名份,不过是个女官而已,身份低微,怕是不适合你们这些贵人的小宴吧。”沁娘委婉的说道。 这种场合,她其实并不想去。 但是,那位来说话的宫女看着像是华妃的陪嫁丫鬟,五官长得跟东临的女子略有些不同,她像是听不懂沁娘话里的拒绝似的,再度开口道:“我们娘娘说了,请杨小姐务必要到,因为,我们娘娘远在苗疆的时候就久慕过杨小姐的风采,杨小姐若是不去,便是不给面子了。” 沁娘默了默,最终只得开口道:“那好吧,你且容我换身衣衫。” 既然人家点了名要请她去,她怕是躲不掉了。 沁娘进了里间,心里叹了口气,心道,看来在这宫里她不想招惹人家,却总有一些人要凑上来招惹她,她就是挡都挡不住。 很快的,沁娘便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裳,衬得她整个人宛如一朵超尘脱俗的水仙花。 “杨小姐果然是漂亮,难怪太子殿下对杨小姐志在必得。”那宫女扫了沁娘一眼,很快便敛去了眼中的惊艳,礼貌的称赞了一句。 沁娘笑了笑,并不接话。 太子宋怀如何,与她无关,也与这些外人无关。 宫女领着沁娘穿过回廊,经过御花园,很快便来到华妃所在的碧落宫。 沁娘到的时候,宫里的许多娘娘和贵人已经到了,沁娘虽不认得这些人,可扫了一下她们的衣着和头上的钗环便大概清楚了一些,这些多是位份比华妃要低,或与她平级的,那些个贵妃或者皇贵妃自是不屑于参加她这种异国圣女举办的小宴。 皇后就更加不会来了。 因为跌份。 沁娘进了花厅后,冲着在坐的众人福了福身道:“臣女参见各位娘娘,各位娘娘金安。” 余光里,她自然也瞧见了坐在众妃嫔中的言大小姐。 那一众的妃嫔齐唰唰的看着她,神色各异,有的带着好奇,有的带着审视,有的满是鄙夷。 沁娘全当没有瞧见。 “原来你就是杨尚书的千金,杨沁颜。”华妃端坐于上首,目光一瞬不瞬的审视着她,“听闻杨小姐才名满京华,本宫倒是想要见识一下。” 沁娘笑了笑:“都是惊中的那些贵人们谬赏罢了,说起才名来,哪里比得上言大小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想,别以为她没瞧见,就在华妃说她才名满天下时,言菁脸上闪过的划过的那一抹得逞的笑。 刚才一进门,瞧见她也在场,她心里就有底了,今日特地叫她来,怕是跟那位言大小姐也脱不了干系吧。 罢了,谁让人家是未来的太子妃呢~ “哦?言小姐擅长什么?”华妃被沁娘转移了注意力,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言菁。 言菁其实今日就是想给沁娘使绊子的,她压根儿就没打算出手,但华妃这般问了,她若是不答,倒显得她瞧不起人了。 虽然,她的确是不太瞧得起这位苗疆的圣女。 只是,言尚书交待过,得罪谁千万不要得罪这位苗疆的圣女,所以她才硬着头皮来这里参加这场小宴的。 若换了旁的妃嫔,哪里请得动她? “言小姐擅长的可多了,听说言小姐的歌舞乃东临一绝,身轻如燕堪比书中的赵飞燕,嗓音如黄莺出谷一般,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不如,请言大小姐露上一手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外男,便是女眷,不妨事的。”沁娘不紧不慢的说道。 言菁面色一僵,她可不想像个歌女一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展歌喉,更不想像个舞女一般在这些人面前翩翩起舞。 她此生只会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唱,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跳,旁人都没有资格。 况且,这些个身份低微的下贱之人,哪里有资格让她言菁在她们面前卖弄? 可是,杨沁颜这个贱人,居然就这么把球踢到了她这边,弄得她一时间骑虎难下。 “怎么?言小姐有为难之处吗?”华妃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半天也没给点反应,又接着说,“莫不是,言小姐觉得我等没资格?” 言菁端得稳,内心一阵气恼,你自己有没有资格心里没点数吗? 一个小国家来求缓的牺牲品,居然敢要求她献歌献舞,简直马不知脸长! “华妃娘娘言重了了,臣女只是有些为难,因为,前些天练舞的时候,伤了脚,这会儿怕是跳不了,至于唱曲嘛,其实并没有杨小姐说的那般好,杨小姐怕是自己不愿意露一手,所以才将臣女给推出来做挡箭牌的。”言菁笑得一脸的端庄,又将球给沁娘踢了回去。 沁娘只是笑,不说话。 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言菁有没有伤到脚,她刚才走进来的时候谁看不到? 这会儿让她跳舞了,她才说伤了脚,当大家都瞎吗? 至于后面那句诛心的言论,难道不是同样适合她自己吗? 言菁是什么人,在场的人除了华妃外,怕是全场皆知,而她杨沁颜是什么人,怕是也全场皆知。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在这里露一手,那么那些眼巴巴想要大开眼界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只是,身为主人的华妃面上难免有些下不去,她明明已经是皇帝的妃子了,可这些个人却一个个的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这怎么能忍? “言小姐,不如这样吧,我愿意为大家抚琴伴奏,您就随意唱一首曲便好。”沁娘瞧着华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不想彻底的得罪了她,于是便笑盈盈的提议道,“你放心,但凡言小姐愿唱的,臣女都能伴奏。” 众人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二人。 她们都看出来了,这里就是这二人的战场,她们这些不过是被请来观战的而已,谁唱谁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若是屈服了,日后便永远抬不起头来。 言菁望着一众灼灼的目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知道她若是再推辞,怕是真要得罪这个苗疆送来的圣女了,她进宫前言尚书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得罪谁也不要得罪这个苗疆来的女人,因为,一旦得罪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三百四十章 言式家规 可是,言家嫡女怎么能以歌舞搏人观注? 她又不是歌妓! 言菁望着沁娘,觉得对方特意提出她擅歌舞,这摆明了是在羞辱她。 “华妃娘娘,请恕臣女不能从命,言家有家规,不得在公共场合献技以搏众采,华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遣人在这京城中打听一下,往年里那些个百花盛会或者是斗艺大赛上,可有言菁的身影?言菁即便是去了,也不过是去瞧热闹的,自然是不会露脸的。”言菁站起身来,走到正中间,对着华妃郑重其事的行了个大礼。 在拜下去的那一瞬,言菁心道,莫等她嫁入东宫,待到她嫁入东宫以后,她今日所受的辱,他日定当双倍奉还。 “言大小姐先是说脚伤了,后又拿言氏的家规出来说事,这言家到底有没有这项家规大家都不知道,总不能让人跑到言家去翻家规出来看吧。”沁娘扯了扯唇角,嘲讽道,“算了,看来言大小姐是不屑于我等面前献艺,也是,言大小姐未来可是太子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坐的这些个娘娘,也没哪个阶品有言大小姐那般高的,算了,臣还是给大家弹一曲吧,免得扫了大家的兴志。” 沁娘说完以后,便命人回兰夕殿去取琴。 她的琴虽没带进宫,但宋怀为免她无聊,打从她进宫那天起,便派人将琴棋书画一应用品全都送了过来,而且样样都是上等品,把玩起来当真是半分也不委屈。 跟着她一道来的小内侍领了命,飞快的跑回去替她拿琴了。 跪在地上的言菁被她这般一挤兑,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原先只是觉得这个杨沁颜讨厌,可如今看来,果真她们二人只能留一个,否则,便每天都是天崩地裂。 “还请各位娘娘稍等片刻,琴马上就能取过来。”沁娘说着,瞟了一眼跪在地上半分都没有要走来的意思,而华妃显然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于是,她便笑着感叹了一句,“可惜啊,臣女天生王音不全,不会唱曲,不然的话,臣女还能趁空唱两段,也好过大家这般坐着枯等。” 言菁一阵气结,这个杨沁颜,她日后定然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华妃见沁娘还算是识趣,好歹没有落她的面子,肯为大家弹上一曲,否则,她今日这宴席大概要办不下去了。 这般一想,华妃看她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语气也少了些冷硬:“杨小姐客气了。” 在坐的人都是人精,见华妃脸色稍缓,顿时一个个的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杨小姐一看就是能做大事的人,难怪京中这般多的画师,而太子殿下非要请杨小姐进宫当这个随行画师,就这气度就与常人不同。” “杨小姐身为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还能如此谦逊,当真是有世家风范。” “早就听闻杨大小姐一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春宴的时候杨小姐就曾以一首曲子力挫北域使臣,当时可惜我等在后宫,无缘一闻,今日杨小姐愿意抚上一曲,我等当真是三生有幸。” …… 随着头一个人的恭维声响起,其余的人也纷纷开始各种彩虹屁的拍过来,生怕夸奖的词都被别人用光了,回头落了个不合群的名声。 沁娘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面对众人的夸赞,也并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欣喜与自得,那份宠辱不惊的气度,非世家不能培养。 而言菁则脸色难看的跪在地上,耳边不断钻入那些女人对沁娘的赞美之词,听着听着,她的脸色便阴沉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夸沁娘,对比起来,言菁就显得小家子气了许多。 这对言菁而言,简直就是一种当众羞辱。 偏偏华妃却迟迟不肯让她起来,搞得她像个小丑一般,一直跪在这里承受各方异样的目光。 言菁藏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攥成拳,若不是指甲陷入肉中传来的痛感提醒她要冷静,她这会儿怕是早就甩袖离去了吧。 就在这时,去给沁娘拿琴的小内侍回来了,手上还抱了那把名贵的琴。 华妃只看一眼,便叹道:“果真是把好琴,看来太子殿下对杨小姐当真是不薄啊。” 沁娘命人放琴放在中间,立即便有宫女将坐垫拿出来,放在琴面前,沁娘福了福身道:“太子殿下对于有才之人,自是以礼待之。”她一句话,立马表明了她跟宋怀间的关系,然后又说,“只是,听闻娘娘也是音律大家,臣女在娘嫌面前卖弄拙技,还望娘娘不要见笑。” 一众的的妃嫔又是一阵客套。 沁娘便坐下来,试拨了两回琴,试了一下音色。 众人一听,果然是好琴,音色当真是不错,还未开始弹,光听这音色就觉得这一趟来得不亏。 就在沁娘即将要开始弹奏的时候,华妃似乎这才想起了言菁似的,惊讶道:“咦?言小姐,你怎么还跪着呀,快起来啊。” 言菁面色又是一僵,随即死死的咬住一口银牙,什么叫“你怎么还跪着”?她什么时候让她起身过? 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言菁面色青了白,白了又黑,垂首谢了恩后,才站起身来,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狠狠的绞着自己手中的绣帕。 今日之辱,他日她定要百倍讨回来! 这些个见风转舵的女人,她们给她等着,回头她连她们一块儿收拾! 还有那个苗疆女人,她也给她等着,区区一个小国家送过来求援的圣女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她等着看好了,她日后怕是连诞下皇子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女人在这深宫大院里若是连个孩子都没有,光凭着皇帝的宠爱,又能宠得了她多久? 哼,她明日就让父亲去物色美人,也给送进宫来,到时候,她弄不死她! 言菁在想什么,在坐的人半分也不关心。 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沁娘的那十根手指上,她看似随意的拨弄了几下,但弹出来的曲子却胜却人间无数,只一瞬间,便令所有人入了迷。 等到沁娘一曲弹完的时候,众人久久都回不了神。 直到掌声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 “杨小姐当真是名不虚传,今日真是不虚此行。” “哎呀,今天听完这一首神曲后,臣妾定然三天都不会洗耳朵。”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围着沁娘夸个不停,而言菁在这一众的妃嫔中,仿佛像是团看不见的气体一般,竟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言菁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 早知道她便不来了,区区的一些妃位低微的女人,竟然也敢无视她,还话里话外的讽刺她。 在言菁看来,众人对沁娘的所有夸赞,都是一种对她的嘲讽和羞辱。 所有人都只看得到杨沁颜,看不到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 沁娘坦然的接受着众人的夸赞,时而谦虚两句,就连华妃对她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 只是,她之前听古娜扎说过,她是顾琛的妻子,但太子宋怀似乎对她也有意,要不然也不会寻了个名目把人接宫里来藏着了。 两个男人看上同一个女人,也许,这件事情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对他们苗疆而言,说不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般一想,华妃看沁娘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更加柔和了,语气中也亲昵了不少:“没想到杨小姐的画画得好,琴也弹得这般好,我也是好音律之人,日后在这宫中,还望杨小姐常来走动,切搓一下。” 沁娘客气的说道:“娘娘客气了,只要娘娘招呼一声,臣女不敢不来的。” 一众的嫔妃又是一阵的彩虹屁,而且语气中隐隐的还透着一丝套近乎的意思,强烈表达了愿意与华妃交往的意愿。 华妃入宫以来办的第一场小宴,倒也还算是顺利和谐,总之,离开碧落宫的时候,除了言菁之外,大家的心情都很好,临别前争着邀请沁娘下回去自己的宫里坐坐。 短短的半天时间里,沁娘便跟宫里的这些个下等妃嫔打成了一片。 只是,那华妃初见时看她的眼神还不太友好,这一通琴弹过之后她便果断的表达了愿意与她友好结交的意愿? 虽说琴逢知音一见如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只是,这华妃可是苗疆人,她骨子里流着的,可是苗疆人的血,依着那一帮使臣对她尊敬的程度,她绝对不仅仅只是个空有外表的美人那么简单。 她入了这东临国的皇宫,想必也不会甘心将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耗在这里,更加不甘心在这东临国当一个普通的妃子,她定然会有所图谋。 思忖间,她已走到了兰夕殿门口,远远的便看到宋怀背着手站在那里,看到她回来,脸上立马绽放出一抹温柔帅气的笑容:“听说你去了华妃处,今日玩得可尽兴?” 沁娘望着这个满目春风的男人,这若是换了一般的女人,怕是要被他这一笑撩得春心荡漾了,可沁娘却知道,这是只披着羊皮的野狼,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撕破外皮,露出那一口森白的牙齿。 “还好,承蒙殿下过问。”沁娘望着他那张笑脸,内心却泛起了恶心,“殿下找我何事?” 第三百四十一章 醉酒 宋怀只是看着她,好半天没说话,走近了沁娘才闻到,空气中隐隐的散发着一股酒味儿。 “殿下喝酒了?”沁娘警惕的拧了拧眉,在离他三尺开外的距离停了下来。 宋怀朝她走近两步,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庞,呼出的气息打在她脸上,令她心里一阵不适,却又不得不生生的稳住脸上的表情。 “你躲什么?”宋怀将她细微的闪躲动作尽收眼底,“不过是送苗疆使臣出城后,回宫多喝了两杯。”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沁娘也不装了,她正大光明的又往后退了两大步,说:“殿下既多喝了两杯,那么便回寝殿休息吧。”来我这里做什么? 宋怀再度朝着她逼近几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语气近乎危险的问:“怎么?生怕我喝多了对你怎么样?” 沁娘看了一眼四周,秋桃眼眸中满是焦灼,秋雪已经探手入怀,随时准备动手了,而四周的那些宫人,一个个像是没瞧见这一幕般的,该干嘛干嘛,但是沁娘知道,他们的耳朵却竖得笔直。 “殿下请自重,这么多人看着呢!”沁娘忍了忍脾气,提醒道。 宋怀扯了扯唇角,伸出另外一只手往四周划了一圈:“谁看着?谁敢看?” 那些个人闻言,齐齐的跪地道:“奴等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说完,爬起来,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转瞬间,整个兰夕殿就剩沁娘主仆几个跟宋怀了。 宋怀一个眼神扫过去,秋桃跟秋雪攥紧了手指,死死的钉在那里不动。 “太子殿下,我家小姐这两天得了些皮疹,您这会儿离她这般近,怕是不太好吧。”这时,锦嬷嬷从后面冒了出来,冲着宋怀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仪,脸上挂着一惯的笑意,声音不急不徐的说道。 宋怀一听,她得了皮疹,那只握着她手腕的手立马便放开了,借着夕阳的余晖,他清楚的看到隐藏在广袖里微微露出来的那一点红。 听说皮疹是会传染的! 宋怀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握过她手腕的那只手也开始痒了起来,这会儿他的酒算是彻底的清醒了,他恼怒的瞪着锦嬷嬷道:“你怎么不早说!” 锦嬷嬷依旧笑眯眯的回道:“殿下,刚才小姐已经提醒过殿下了,让殿下自重,刚才那么多人看着,奴也不好一见面就说小姐身上得了皮疹吧?这毕竟是女儿家的私事,怎好当着外人说。” 宋怀的脸色一瞬间变幻莫测。 他是喜欢沁娘不错,可若是跟他说她得了什么恶心的病,他自认为还没那份包容心不嫌弃,说到底她爱慕的也不过是她的表皮,她的聪慧,她的性子,可若说到不离不弃,那还真没到那份上。 所以,他强迫她进宫,不让她跟顾琛有所接触,并不急于得到她的身体。 “怎么不传太医!”宋怀稳了稳自己脸上的表情,目光重新落在沁娘脸上,“你不会得了皮疹还跑到华妃那边去参加小宴了吧?” 沁娘笑了笑道:“殿下当真是高估我了,我明明是从华妃那边回来以后才得的皮疹,这一路上一直在挠,根本就来不及请太医,殿下就已经在这里了,我什么都来不及说,殿下就开始动手动脚,我也很无奈。” 宋怀被她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搞了半天还是怪他太猴急了? 他今日是想借着三分酒意对她做点什么,顺便试探一下她的底线,若是他强行的想要得到她,她会如何,却没想到刚刚碰到她的手腕,便被告知她得了皮疹。 这让宋怀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春心一下子被浸到了冰水里,冷得他遍体生寒。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去请太医,愣着干什么?”宋怀目光扫过沁娘身后站着的两个丫鬟,语气中难免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迁怒。 好不容易碰到佳人手,却被这般煞了风景,任谁的面子上也挂不住,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堂堂的东宫太子。 宋怀觉得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见秋桃跑出去请太医了,他紧跟着也拂袖而去。 沁娘见宋怀走了,紧绷着的那颗心猛的一下松了下来,她看着锦嬷嬷道:“嬷嬷,还好有你。” 主仆几个一前一后的进了寝殿,锦嬷嬷掏出一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了一颗出来,递给沁娘:“这是老奴应尽的本份,小姐特意带老奴进宫,不就是防着这种万一么?快把这颗解毒丸吃了,一会儿真挠起来就难受了。” 秋雪说:“嬷嬷,您什么时候给小姐用了这种起皮疹的药啊?我一直跟在身边都没发现。” 刚才锦嬷嬷说沁娘身上起了皮疹的时候,她还有些惊讶,因为早上起床的时候都是她替她更的衣,她若是起了皮疹她怎么不知道? 莫不是真是那个苗疆女人给她家小姐下了毒? 可是一回到寝殿,把门一关,锦嬷嬷却把解毒丸拿出来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初沁娘不远千里的去将锦嬷嬷给请到身边来,还不是因为锦嬷嬷通药理么?这段日子以来,锦嬷嬷配药的本事她们也都是见识过的,她跟秋桃还说要偷师呢。 “你这粗心的丫头,等你发现了,那宋怀也该发现了。”沁娘捏着那颗药丸,塞到了嘴里,锦嬷嬷立马给她倒了一杯水。 “只是,秋桃已经请太医去了,一会儿要是好得太快了,会不会引人怀疑啊?”秋雪问。 “这只是止痒的药丸,又不是真的要把毒全给解了。”锦嬷嬷说,“太子都说要去请太医了,若是太医来了以后又自动好了,回头报到太子那里,该说我老婆子骗他了。” 虽然,她是真的糊弄了他,可那也不能让他。 “哦~”秋雪一听,便放下心来,小心的走到门边,打开门朝外面看了一眼。 “你把门打开吧,一会儿太医就来了。”沁娘说着,便在贵妃椅上半躺了起来,“应付那帮女人真是费劲儿。” “小姐,我看那言大小姐多半会找机会报复回去的,你没瞧见她刚才那脸色真是难看得紧。”秋雪兴志勃勃的说着,“她想要害小姐,没想到挖了个坑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没那个本事还想害人,老老实实的等着大婚后做太子妃不好么?非要搞那么多事情出来。 就在这时,太医来了。 沁娘假模假样的在手腕上挠了挠,又在脖子上挠了挠,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太医一头冷汗,原本像沁娘这样没身份没牌面的人是请不动他的,可太子发了话了,他若敢抗命,那真是不要命了。 沁娘就那么半倚在贵妃蹋上,伸出微红的手腕安静的让太医把脉。 “太医,我家小姐是中毒了么?”秋桃满脸焦急的问。 “是中了轻微的毒,不过不打紧,老夫开个药方喝上两剂便好了。”太医说着,直起身来,走到桌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张解毒的药方便写好了。 “姑娘一会儿去御药房抓药,回来用三碗水煎成一碗,一天一次,过两天便能好了。”太医说着,对沁娘客气的说道,“杨小姐,若没有别的吩咐,那老夫便回太医院了。” 沁娘起身,冲太医客套的行了个半礼:“那便有劳太医了。” 秋桃将人送出去以后,便顺便去御药房抓药了。 内室里再度只剩下沁娘主仆三人。 “小姐,一会儿秋桃把药抓回来了,难不成真要按照那太医的方子服用啊?奴婢怎么觉得那太医开的药效果这般慢呢?要服两天呢!”秋雪想起刚才太医写的那张密密麻麻的药方,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懂什么?那太医开的方子是最不伤人的方子,效果自然要慢一些,不过,慢一些有慢一些的好处,最起码那太子这两天都不会再来寻小姐了不是?”锦嬷嬷笑眯眯的说道。 秋雪一听,似乎也有道理。 “锦嬷嬷,不如,你就收我当个小徒弟,回头这些个简单的小毒我也能解决,以后锦嬷嬷不就是能轻松很多了么?”秋雪抱着锦嬷嬷的胳膊撒娇道,“你看啊,你也这般年轻了,总要有个传人的对吧?况且,你教会了我,我又有身手,日后小姐出门便只用带着我一个人便够了,您老人家不是就可以在家里歇着了?” 说完,她还拼命的冲沁娘眨了眨眼睛,仿佛在问,是吧是吧?看我多会为你着想。 锦嬷嬷被她缠得没法子,只得妥协:“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看你有没有那个耐性,学这个可不比你那些个武刀动枪的,枯燥得很。” 秋雪一听,就差没就地蹦起来:“您是答应了?” 锦嬷嬷点头:“你说得对,有些时候,带太多人在身边总有不便,若是有一个能文又能武的,我老婆子倒是省了很大的功夫。” 秋雪喜形于色,连忙便跪了下去:“师傅在上,请受我一拜,徒儿日后定当视您如师如母,这辈子都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 锦嬷嬷当然高兴,毕竟她以前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到老白捡一这么大的女儿,不要白不要。 第三百四十二章 选帅 秋桃从御药房回来的时候,秋雪刚拜完师,她一听就不干了,两手往腰上一叉,气鼓鼓的说:“嬷嬷偏心,我也求了您这么久,您怎么就不答应?” 锦嬷嬷抚额:“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秋桃一喜,连忙也跟着拜了起来。 沁娘嘴角抽了抽,那药理什么的,她这辈子已经不指望学了,只求懂一些基本的常识便可。 “行了,你快去煎药吧。”锦嬷嬷把秋桃拉起来,“这里是宫里,这些事情可不敢交给那些宫人去做,你最好亲自去。” 秋桃自然也明白,当即点头,捧着刚拿回来的药便去了小厨房。 事情如锦嬷嬷所料的那般,宋怀接下来两天果然没有再来她的兰夕殿,因为她起了皮疹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传了些风声出去,所以那些个娘娘公主们,就算是想要找个名目请她去小坐都望而却步了。 沁娘倒也落了个清静。 这两天,皇帝那里却清净不起来。 因为,苗疆使臣团已经离京了,但是派去支援苗疆的将领却迟迟未决。 承安候去了西南,北境那边有镇北王世子,若再派个人去苗疆,那么西蜀那边的对峙就会出现松动,到时候西蜀难免会蠢蠢欲动。 况且,他听说陵王就是往西蜀那边逃的。 众所周知,陵王的生母就是西蜀的公主,当年是联姻才嫁到东临来的,也因此,陵王才有底气跟太子一争。 如今他一逃,保不齐会利用母族的力量来对付东临。 若是陵王去了西蜀兴兵,那么边关那边也一定很危险,这个时候如果要抽调一部分兵力去支援苗疆,那么边关的力量一定会受影响。 所以,这个被派出去的人,能力一定不能弱。 可是,这满朝文武能带兵的已经不多了,不是年纪大了就是经验不足,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国家到处都要用人,所以,皇帝能不着急么? 这些天皇帝一直招六部大臣进宫商议这件事情,众臣一至提议先拖着,到时候再看看情况。 很显然,那些蠢蠢欲动的邻国也在观望,一时间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率先去打破这个僵局。 御书房里,死一般的安静过后。 太子试探性的提议道:“父皇,儿臣认为,让三弟带兵去是最好的。” 皇帝诧异了一下,看着他问:“你三弟尚未入朝,这打仗的事情他也未必懂,让他去不是坏事吗?” 太子笑了笑:“父皇真是小看了三弟了,三弟虽未入朝,可自幼也是跟着儿臣一同承师受教,谋略和心智一点也不输于儿臣,他这些年一直游历在外,但身为皇子,在国家危急时刻,也是他该出力的时候了。”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宋怀又说:“当初夫子都夸过三弟,说他若是日后带兵,定然是个难得的将才,而且这些年游历在外,他的眼界也非常人能比,相信对于堪测地形,因地制宜他应当比我们这些人运用得更加成熟。” 太子一党的人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要举荐三皇子宋玉,但这会儿见皇帝似乎有些意动,也连忙跟着附和起来。 “臣以为,太子说的甚是,如今在京中能用的将领不多,而且,那些个军职低微的,又难免能力不足,若非太子不宜轻出,怕是太子殿下都忍不住要亲自带兵出去了吧。” “是啊,如今在几位皇子中,能够堪当此任的,也就唯有三皇子而已。” 言尚书和齐尚书一向唯宋怀马首是瞻,见宋怀一意要举荐宋玉,顿时也跟着拍起了宋玉的彩虹屁,反正宋怀说什么便是什么。 “陛下,三殿下怕是不妥吧?”这时,一直立于皇帝身侧的顾琛开口道,“三殿下就算是再聪明,但他毕竟从未领过兵,这次去苗疆前路遥遥,若是有差池,会有损我军的士气。” 宋怀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顾统领这般拦着,莫不是想要自己亲自上阵?” 顾琛抱拳道:“臣不过是就事论事,若陛下信得过臣,让臣去,臣自然是不敢推辞的。” 宋怀一噎,随即心里冷哼了一声,你想去,美的你! 这可是他除掉宋玉的大好机会,可不能就这么让顾琛给搅和了,于是,他加紧又劝道:“父皇,儿臣听闻三弟前些天去军中逛了一圈,还打败了几将高阶将领,将士们似乎很喜欢他,还跟他一同论起了战术,三弟绝对是胸有沟壑,而且,三弟毕竟已成年,他早晚都要入朝的,不可能在外面游荡一辈子,父皇何不借此机会历练他一番,将来给他封王,别人也没话说。” 他几句话,像是处处替宋玉着想似的,说得皇帝越发的心动了。 “父皇,五弟和七弟都年幼,而且也不成气候,但三弟不一样,他明明有才,为何不能替朝廷效力呢?如今这个机会极好,只是领兵去苗疆支援一下而已,也不一定会打起来,而且,就算真打起来了,他一个皇子,也不需要他亲自上战场,也出不了什么大事,父皇若是不放心,多给他配几个偏将好手便是了。” 宋怀一番话,说得真是体贴入微,就连一旁的那些六部大臣听着都感动极了,觉得这个太子当真是好哥哥,处处为弟弟着想。 “陛下,西蜀那边一旦知道领兵前去的三殿下并无任何作战经验,怕是会立马兴兵进犯,到时候若是出了差池,后果难料啊。”顾琛从皇帝身侧站出来,对着皇帝抱拳深深的揖了下去,一脸恳切的说道,“还望陛下三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怀斜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顾统这般三番四次的阻拦三弟建功立业,究竟是何居心?他不能去,若是你去,你能保证让西蜀按兵不动么?顾琛,你也没打过仗,你们顾家三代以内也没有出过武将。” 顾琛抿唇,也不再说话了。 宋怀见状,以为他被驳得无言以对了,随即加紧了对皇帝说道:“父皇,去苗疆并不是最凶险的,况且,边关不是还有镇守边境的地方军将领么?他们一直在那边坐镇守着,这么多年来西蜀也没敢轻易来犯,说明地方军的能力足以应对,不会出什么乱子的,三弟此去,不过是历练而已,出不了什么乱子,况且,三弟入朝,总要有个开端的。” 皇帝一听,宋怀说得也有道理,即便是五皇子七皇子不入朝,三皇子也不可能永远不入朝的,毕竟,他的生母是当今的皇后,他母族的力量仍旧不可忽视,皇帝也希望他的母族能够尽心尽力的为朝廷所用。 但三皇子若是一直不入朝,那么他的母族终归是没那么用心的,毕竟,人都是要有盼头的。 皇帝也是从皇子坐到这个位置上来的,这各中的利害关系自然是看得比旁人更清楚。 “就依太子,传三皇子进宫。”皇帝一垂定音的说道。 顾琛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亮光。 宋怀自以为自己计划成功了,得意的看了顾琛一眼,甚至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他还特地靠近顾琛低语了一句:“顾统领,这次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三弟这次出征是去定了,而且,有没有命回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顾统领想要找一条退路,怕是只能来求我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想要跟三皇子联手,怕是没那个机会了,他顾琛若是不想日后死得太难看,只能来投靠他,为他所用。 顾琛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抬脚直接走了。 宋怀心情好,也没计较他的无礼。 他突然想起好几天没去兰夕殿了,不如趁着这次心情好去看看,于是,他抬脚就往兰夕殿的方向走去。 沁娘这些天耳根清净了许多,正在殿内跟秋桃下棋。 “小姐,你就不能让奴婢几招吗?每回都这般狠,多没意思啊。”秋桃嘟了嘟嘴道。 “你这丫头,小姐都让了你十几回了,而且,你悔棋都悔了不下五回了,小姐也没说什么,你倒是抱怨起来了。”锦嬷嬷在一旁缝制着药囊,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可就是这样奴婢也下不过小姐啊。”秋桃托着腮,两眼可怜巴巴的瞪着棋盘,她的这一方,一看就是兵败如山倒,她恐怕再练个十年也别想赢沁娘。 秋桃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心想,她若当真出身在富贵人家,每天都要学这些乏味的东西,多无聊啊。 “好了,不下了,看你这样子,一会儿要再输了,怕是一整天都要不高兴了。”沁娘将手中的白子一投,伸了个懒腰,“去拿点吃的来吧,我饿了。” 秋桃一听,眼睛立马亮了:“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弄些吃的来。” 说完,她噌地一下下了蹋,飞快的往小厨房方向跑去。 锦嬷嬷望着她飞快消失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瞧这丫头,越发的冒失了。” 沁娘慢慢的将棋子捡回棋盒里,说:“只要她在外面不冒失就好,在我面前冒失点也无妨。” 锦嬷嬷笑眯眯的说:“小姐就惯着她吧,这丫头都给惯坏了。” 主仆二人聊着,突听外面的宫人齐齐的叫着:“参见太子殿下!” 第三百四十三章 如愿 沁娘眉心抽了抽,这宋怀消失了好几天,怎么又来了? 他前些天避她如蛇蝎一般多好。 虽极不情愿,但沁娘还是不得不起身相迎:“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吧。”宋怀满面春风的看着她,“听说你好了许多,本宫特来看看你。” 沁娘扯了扯唇角,心想,这宋怀的喜欢还真是肤浅,她若是有一天毁了容,变丑了,他怕是立马就要把她给丢出去了吧。 “承蒙殿下关心,臣女已好了许多了。”沁娘客气的说道。 宋怀一听她已经好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那日碰了她手腕回去以后,他生怕自己会被传染上,让人打了水足足洗了好几回手,还拿柚子叶泡了澡,去了一下晦气,心想她若是中了什么了不得的毒,解不了的话就直接把她幽禁起来吧,免得四处乱走,回头搞得宫里全是传染病。 好在太医后来禀报说并无大碍,养几天便好,他才歇了那份心思。 如今听说她好了,宋怀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活泛起来了,他撩袍坐下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那日画的画,父皇看了以后甚是喜欢。” 沁娘“哦”了一声后,便不再接话。 她一向认为她跟宋怀并不是那种能够闲话家常的关系,所以,对于宋怀起的话题,她没有半分兴趣。 “你就不能表现得高兴一些吗?毕竟,能讨得父皇欢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宋怀不满的说道。 “有何可高兴的,像只金丝雀一般被关在这宫墙里,你们高兴了便让我出去画两幅画,放个风,不高兴了便把我圈禁在这里,父母兄弟都不能轻易见,有什么好高兴的。”沁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 宋怀一愣,问:“你想出宫?” 沁娘鄙夷的看着他:“太子殿下莫不是以为我很高兴跟你进宫?我有父母兄弟,我为何不想出宫?” 宋怀被她一噎,一时竟反驳不了。 他并没有放她出宫的意思,所以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父皇已经决定派三弟去苗疆支援了。” 沁娘眸光闪了闪,但很快便掩饰住了,随即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低头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帕子道:“派一个整日游山玩水的浪荡皇子去边关,陛下还真是圣心独特。” 宋怀一听,心情顿时就更好了。 大家都认为宋玉不过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皇子,所以,第二天,当皇帝一垂定音的说要派他领兵出征的时候,大殿上的所有大臣都惊呆了。 一时间,有反对的,也有盲目的跟从宋怀表示赞同的,总之,殿内争得那叫一个面红脖子粗,就跟那菜市场一样。 宋怀见大家的认知如此一致,心里顿时便松了口气。 只要他真是个无能的皇子就好,他若是装的,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他死在边关。 旨意颁布下来的当夜,顾琛便一身黑衣的潜入了三皇子府,堂而皇之的进了三皇子的书房,大马金刀的往椅子里一坐,看着坐在案前举着本书连眼皮都没掀一下的男人道:“三殿下总算是如愿了,臣就先恭喜殿下了。” 宋玉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他一眼:“那得多亏了顾兄在父皇面前演的那一出了。” 顾琛一笑,抬手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茶壶,给自己和宋玉都倒了一杯,他举起茶杯道:“待到殿下得胜归来,你我再好好的喝上几杯,今日且以茶代酒,不过可惜,陛下只给了三万兵马,殿下可要小心。” 宋玉笑得意气风发,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半分无所事事,不知所谓的模样? 他也举起了自己那杯茶,与顾琛的茶杯碰了一下:“父皇命我明日就出发,今日的确不宜饮酒,三万兵马足矣,待到归来时,便不止这三万兵马了。” 自古喝酒误事,大事在即,可不能毁在这个时候。 “臣便祝殿下早日收服苗疆和西蜀,他日凯旋,这京中日后便没有宋怀什么事了。”顾琛一饮而尽,“近日我发现宋怀似乎藏了许多秘密,待殿下归来时,想必太子已经倒台了。” “那便看顾兄的本事了,我在前线也静候顾兄的佳音。”宋怀豪气的饮尽杯中茶水,一脸宋惋惜的说道,“可惜啊,没酒。” 二人紧接着又聊了一会儿,顾琛见时辰不早了,这才起身拱手道:“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整军出发。”说到这里,他突然又补了一句,“宋怀一定会在沿途劫杀殿下,殿下需加倍小心才是。” 宋玉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他宋怀又不是第一次派人暗杀我了,我怕什么?” 想当初他羽翼未满时他都杀不了他,如今他宋玉更不是当年那个任何拿捏的小儿,他宋怀想要杀他,还没那么容易。 两个人又相互叮嘱了几句后,顾琛才沿着来时的路,重新翻墙出了三皇子府。 等他回到林府的时候,林曜已经快睡着了,见他回来,立马便叨叨起来:“我说顾公子,你若再不回来,我就真要去睡了。” 顾琛斜了他一眼,径自找了张凳子坐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你等我做什么?莫不是那只小白狐病好了,可以让我带进宫去给沁儿了?” 林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怎么就知道想着你那位没良心的夫人,就不能想想正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琛很新奇的看了他一眼:“你还能有正事要与我谈?” 林曜忍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没将那壶茶扔他脸上,他在顾琛对面坐下来,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你上回让我去看那个制图人的事情你忘了吗?” 经他这般一提起,顾琛才想起来,复点头,疑惑的看着他。 林曜见他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顿时更着急了:“那厮像是被人下了盅,我起初也没诊出来,后来拜托了外祖父,外祖父才告诉我那人身体里有一条盅虫,当然,跟唐婉身本里的那只是不一样的,但都出自同一个地方,显然,那个人一拿笔想要画图手便抖,那也完全是受了那条盅虫的影响,看来这个人的存在连苗疆人都知道了。” 而且,看着像是瞄准了许久似的。 既是这般,那么那幅连弩图就不能保证只有他们东临有了,别国很可能也有了。 那么如果是这样,事情就严重了。 唯今之际,除了制做出克制出连弩的武器出来之外,已经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不仅要能制出克制连弩的武器,还要制造出比连弩更厉害的武器才行,否则,他们握了这么个人才在手上,那就白搭了。 “取出来了吗?”顾琛问。 “幸亏我外祖父还在京城,我请他去给我取的盅。”林曜说。 “既然盅已经取了,那你还急巴巴的找我做什么?”顾琛说,“这样的事情,不能等到明日再说吗?非得在这里等着?” 林曜再次告诉自己不要跟这种腹黑又报复心强的人生气,他是个有度量的人:“我就是想告诉你,虽然盅是取出来了,但他最少要调理半年,这半年内,他怕是做不了图了,但以如今的局势来看,怕是容不得他休养那么久吧,你得想个法子,找一个画功好的人当他的副手,让他从旁指挥将图纸画出来。” 要不是为了这件事情,他能在这里耗大半个晚上只为等他回来吗? “画功好的?”顾琛脑子里立马浮现出沁娘的身影。 在他的认知里,除了沁娘外,已经没有人比她画功更好了。 可是,她如今身陷宫中,别说是出宫了,就是见上一面也难。 “那个制图人说了,他可以把图纸的形状用语言描述出来,你可以找个人根据他的描述去把图给画出来,听说嫂子画功了得,你们不是天天都待在宫里吗?总能有机会见上一面的吧?我把他说的都一字不露的记录下来了,你拿给嫂子看,她定能画出来的。”林曜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叠纸张来,“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睡去了。” 说完,他打着哈欠,挥一挥衣袖便走了。 片刻都不带停留的。 顾琛拿着那踏纸,翻开看了一眼,眸色微深。 次日,宋玉领着三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当天夜里,顾琛便再次翻墙进了兰夕殿,来到沁娘的寝殿。 沁娘好些天没见到他了,见到他的那一刻,脸上的欣喜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她飞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用力的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 她从来不知道,她对他的思念可以浓烈到这个地步。 “沁儿,我今日来找你是有正事儿的。”顾琛回搂了她一下,握着她的双肩道。 沁娘一怔:“何事需要你翻宫墙来找我?” 顾琛从怀里掏出林曜给她的那沓纸,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这满京城里,能有这分本事的,除了你之外也没别人了,所以,我就只好来找你了,况且,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是有比你画得更好的,我也不敢轻易的去找。” 沁娘闻言,低头将纸张展开,看了一眼。 第三百四十四章 陌生来信 “可有把握画出来?”顾琛看着她的侧脸问。 沁娘抬起头来,扬了扬那几张纸:“只要对方说得清楚,便没有我不能画的东西。” 听她这般一说,顾琛顿时就松了口气。 “好了,宋怀这些天盯得紧,你赶紧走吧,指不定他哪天大晚上的跑过来,要被他撞见了就不好了。”沁娘说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宋怀的宫殿就在旁边,这要是万一他哪天心血来潮,半夜里寻过来,那不是全被他给撞上了吗? 说到底这还是人家的地盘,而且,宋怀那个人,连借酒装疯这种事情都已经开始做了,谁知道他下一回会不会半夜摸进她的寝殿来。 不过,还好她带了锦嬷嬷进宫,平日里也配了一些防身的药,倒也不担心那些。 自打那日皮疹事件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宋怀就是个喜欢皮相的人,她哪天若是满目疮痍了,他指不定躲得比谁都还要快。 “那你在宫里小心些,我过两日再来看你画得如何了。”顾琛说完,飞快的跳窗跑了。 沁娘将那几张纸放到了枕头里面,然后便躺下了。 这个点整个皇宫的宫殿都熄灯了,她可不能做那个特例,引人注意。 待到第二天天一亮,她才重新将那几张纸拿出来,命秋桃准备笔墨,伏在桌边画了起来。 只是,她刚画了两笔,便听说华妃娘娘派人来请。 “小姐,那个苗疆女人定是不安好心,不然老来请你做什么。”秋桃一边帮着沁娘换衣服,一边嘟囔道,“奴婢可没瞧出来她当真是想跟小姐交朋友。” 况且,一个皇帝的妃子,跟一个大臣的女儿结交又怎么可能真心以待? “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不能不去。”沁娘淡淡的说道。 以她如今的身份,她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和资格。 “小姐,你说这次该不是又要弹琴还是什么的吧?那位言大小姐不会是又想出什么荤招来了吧。”秋桃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再给她插了一只与衣裳相配的发钗,赞道,“小姐真好看,随便穿身素雅的衣赏配只春帆都极是好看。” 沁娘没好气的伸出指尖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就知道拍马屁。” 秋桃吐了吐舌头,跟在沁娘身后,出了兰夕殿。 另一边。 顾琛一大早的进宫,刚跟皇帝请完安,打算去布置一下宫中的防线,不料有个小内侍给他送来了一封信,说:“这是杨小姐让奴婢给顾统领的。” 那个小内侍送完信后,便飞快的跑开了。 顾琛进宫当差虽也有一段日子了,可毕竟皇宫太大,所以他也不确定刚才那个小内侍究竟是哪个宫里的。 他拆开信以后,只看了一眼,眼瞳便猛地一下紧缩。 他也顾不上那些布防了,拔腿便往兰夕殿跑,身后的一众大内侍卫瞬间傻眼了,甚至都来不及问一句他去何处,人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顾琛一路狂奔到兰夕殿,被宫人一把拦了下来:“这位大人,这里是后宫,怕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顾琛瞪眼:“我管你什么后宫不后宫的,杨沁颜呢?” 宫人原本还想再把规矩搬出来恐吓他几句,不料顾琛的眼神太过吓人,那宫人生怕下一瞬便要被他一掌给劈死,便只好老实的回答道:“杨小姐不在殿内,她一早便出去了,至于去哪了,奴婢等也不是很清楚。” 顾琛拧眉:“那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呢?” 宫人如实回答:“杨小姐带进宫的那几个奴婢也一并跟着走了,奴婢等人只负责看守宫殿,并不知杨小姐去向。” 顾琛一听,整颗心便坠入了谷底。 纸条上的那行字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想要救杨沁颜,就到城外十五里的山谷中来。 难道沁娘当真被人抓了? 她在宫里,谁会抓她? 顾琛关心则乱,也管不了许多了,他让人去了趟四公主宋茹的宫里,托宋茹替他在宫里上下找找,他去向皇帝告假,说是有一个紧急的案子要去处理,便要了一匹马,飞奔出城了。 等他赶到纸条上指定的那个位置以后,并未看到沁娘的影子,相反,他似乎隐隐的还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 “快点,这些殿下过几天就要要,你们快点。” “轻点轻点儿,小心炸了。”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 顾琛拧紧了眉头,下意识的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探头往里面看去,就见谷中有一方很宽的空地,空地上排满了兵将,有一队的人马将一车车的木箱子往谷里运,其中有一些遮不住的,隐隐露了一些出来,顾琛一眼便认出来,那些都是铁矿。 他曾经偷听宋怀与手下秘会时谈到的矿山,莫不是就是这些铁矿? 再看看那些运送铁矿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身上隐隐的还有伤痕,一看就是遭受过非人的虐待,身后还有几个管事的,手里举着鞭子,扯着嗓门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顾琛眉心跳了跳,他突然有一个念头冒出来,随即自己都被这个念头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时候他已经隐隐猜到沁娘也许并没有被人捉住,对方把他引到这里来,不过是想让他看看这个地方而已,是他太过紧张了,没想那么多。 如今回想起来,刚才给他递信的那个小内侍的确是陌生了些,而且东临话说得也有些生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这个地方当真是宋怀养的私兵,而且还这么大规模,他的确是有必要回宫跟皇帝报备一声,免得日后搞出什么事端来。 思及此,顾琛也不便过多停留,朝着来时的路飞快的折了回去。 他前脚一走,后脚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闪了出来。 “殿下,那姓顾的肯定要回宫去跟陛下汇报这件事情,怎么办?”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子问。 “无妨,我就怕他不去告我的黑状。”男人温润英俊的眉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回头吩咐道,“你让人盯着点,撤到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地方,留一部分人下来就好。” 那名下属莫不清他想要做什么,却也不敢多问,只是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顾琛回到皇宫后,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宋茹的人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他了,见他一回来,立马迎了上去:“顾统领,奴婢是奉四宫公的命前来回顾统领话的。” 顾琛一听是宋茹的人,为免人多眼杂,他将马给了守门的侍卫后,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树阴下,那小宫女规规矩矩的给他行了礼后,道:“顾统领,我们公主特命奴婢来告诉顾统领一声,令夫人是一大早的被华妃叫去了碧落宫,现如今已回了兰夕殿,想必根本没什么事。” 顾琛一听,猛地松了口气。 “替我多谢你家主子,顾某有机会定会报答的。”顾琛冲那小宫女点了点头,陈恳的说道。 小宫女笑了笑说:“顾统领也不必客气,我家公主说了,顾统领日后但凡有什么不方便之处,尽管来找我们家公主,只要她能办的,她定竭尽全力。” 顾琛点头,抱了抱拳道:“顾某还有公务在身,就不便多说了,告辞。” 说完,他展开身法,飞快的朝着宫殿方向奔去,转眸间便没了踪影。 顾琛直接去了御书房,可是不巧得很,听说皇太后突发疾病,皇帝去了太后那边,一直没回来,宫里的太医全都叫过去了,直到现在还没诊出个名堂来,因此皇帝甚为忧心。 想来这个时候跟皇帝说山谷里有私兵的事情皇帝也不会关心的,一来他不确定那是谁养的私兵,二来那谷中的情形他还没摸透,也不确定自己若是跟皇帝说了,回头带着人马去是不是真的能看到那些私兵。 所以,他决定还是先确定了,又或者,想一套好的说辞,让皇帝派人去那边打探一番再说,免得让宋怀钻了空子。 这般一想,他便按下心来,等待天黑。 …… 沁娘从碧落宫回到兰夕殿的时候,夕阳正好照在院里的那一大片桃花上,她心血来潮,便命秋桃摘一些回来酿桃花蜜。 “小姐,那华妃突然找你去她处东扯西拉了半天,也没瞧出她想做什么,老奴总觉得这苗人没憋什么好屁,说是要与小姐交流一下琴艺,可问的却都是一些无关风月的事情,倒像是纯粹在拖住小姐似的。”锦嬷嬷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很多事情一眼就能看透。 更何况,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些个人什么心思哪里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我也觉得这个华妃很是奇怪,就像是单纯的了拖延时间,将我留在她那处似的,我分明已经打了好几次哈欠了,但她假装瞧不见,依旧没话找话,我就是想走都找不着借口。”沁娘进了屋,立马有宫人给她奉上茶水和点心。 等到屋子里只剩她信主仆几个的时候,沁娘才将顾琛给她的那几张纸重新拿出来,坐到书案边上,提笔画了起来。 秋雪自觉的在一旁给她研墨,锦嬷嬷吩咐人去准备晚膳。 转眼,天就黑了。 沁娘将画好的图纸收起来,刚要起身,一道黑影便闪了进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被算计了 沁娘一开始吓了一跳,等她看清来人后,便猛的松了口气。 她拍着胸口压着嗓门道:“你吓死我了,现在天色才刚刚暗下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这要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我趁着侍卫们换岗才进来的,没人注意到。”顾琛说着,低头看着她道,“今日白天的时候,有人给我递了封信,上面写着,你被人抓了,让我到城外的山谷中救人。” 沁娘瞪大了眼睛:“你没去别处问问吗?我就去了趟华妃那里,一直待到黄昏,连午膳都是在她那里用的,你只要派人稍微在我去过的那几处地方问一下便知。” 这摆明了就是陷井啊,她是被太子带进宫来的,在这宫里,谁又敢对她如何?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一个外男,毕竟不方便在后宫中四处搜索,况且,我闯到了兰夕殿外,问了一下你殿中的人,他们都说你一早便出去了,不知去了何处,那我一着急,生怕你万一真被人给抓了,就奔了过去。”顾琛说着,狠狠的抱了她一下,“幸亏你没事,要不然,我都要恨死自己了。” 若不是他没本事护住她,她又如何会被迫进了宫。 虽说宋怀暂时不敢对她做什么,毕竟是待在一头狼身边,谁又能保证他能装得了几天君子? “那你没事吧?”沁娘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没受伤后,才猛然松了口气,“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想要诱你出城,对方就是看准了你这点心思,你关心则乱,加上在后宫之中又没什么眼线,自然容易上当。” 这若是换了她,她也顾不了许多。 “你说得不错,的确是有人想要诱我出城,只不过,不是诱我出去对我如何,而是诱我出去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顾琛将他在山谷中看到的简单的跟她说了一遍,“我原本是想回来以后立马就去陛下那里汇报的,可却得知陛下去了太后的养心殿,我想着,这件事情毕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我在这个时候将陛下强行从养心殿拖出来说这件事情,回头若是发现情况与事实不符或相差甚远,怕是陛下会将太后病重的恼怒迁怒到我身上。” 自古伴君如伴虎,若无实足的冷静与稳重,冒然行事,指不定哪天就犯了天威,万劫不覆。 “太后这么巧就病了?而且太医还查了一天没查出来?”沁娘怎么听都觉得我件事情有蹊跷,“我觉得,你明日最好再派人去那个山谷探查一下的为好,否则,搞不好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她前脚去了华妃处,后脚就有人给顾琛送了封假信,诱他去了城外的山谷中发现了疑似太子的秘密,然后紧跟着皇太后就病了,皇帝就一直没离开过太后的养心殿,使得顾琛不能及时的报上他所看到的。 若是等到明日再跟陛下汇报,指不定这一夜之间,那山谷中都变了个样了,这要万一到时候去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么顾琛以后在皇帝面前就会失去宠信。 “我回来以后冷静下来想了一回,觉得最有可能挖坑等我们跳的,就是华妃,这个女人嫁到这东临的皇宫里来,必定是有所图谋的,说不定,这太后娘娘的病也跟她脱不了干系。”顾琛眼起眼眸,若有所思的说道。 否则,如何解释这太后一病,满太医院的人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呢? 这不由得让她想到了之前唐婉中的盅,一开始林曜都没有查出来不是么? 连林曜都有可能查不出来,那么这满院的太医找不出病因也不足为奇了。 “都说苗疆人擅毒擅盅,太后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一把我支开了,把你弄出城了,就病了,你且看吧,等到太后病好后,你再跟陛下说这件事情,怕是挖坑的那个人又给你挖好了下一个坑了。”这件事情,她百分百的确定就是华妃疑了。 “你说华妃跟太子是一伙的?”顾琛问。 沁娘若有所思的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觉得在谈条件的时候,那些苗疆使臣看宋怀的眼神都有些不对,总觉得他们背地里像是有什么一样,还有啊,若是他跟苗疆使臣没有私下里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那么又怎么解释一开始明明就构陷你勾结外族,后来又轻易的给你脱罪了,满京城的百姓中毒如此蹊跷,只要扣着他们严格盘问就一定能问出些什么来,可就这么轻轻的放过了,最后还说苗人给我们纳贡五年,够赔了。” 她总有一种事情都由宋怀在背后操纵的感觉,要不然,那群苗人那般好说话,签了协议就马上走人了? 这若是换了常人,为何要为了区区的五年纳贡就折了自己的风骨?区区一个人人可欺的苗疆而已,就算他们擅毒喜用盅,可毕竟人数稀少,只要等承安候一回京,领上数万铁骑杀过边关,那区区几万人的苗疆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用一个美人和五年的纳贡就达成了协议,连带着别人在我们的地盘放毒的事情就不追究了。 看起来好像很公平,只要有利,区区几百号老百姓的健康又算得了什么,自古一将功成万古枯,更何况,这上百号的老百姓因为有神医出手,也没有出现死亡。 “这件事情我们现在也只能是怀疑,并没有证据,宋怀一向深得帝心,若无凭无据的控告他,怕是要落下构陷太子的罪名。”顾琛想了想说,“你不用管旁的,我已经跟四公主打过招呼了,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便尽管去找她便成,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谁也不必不好意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点了点头,问:“那她知不知道连弩的事情?若是我将图纸画出来了,能不能托她给你送出宫?” 毕竟她身边有那么多眼线盯着,做事情实在是不方便,靠着顾琛每次翻墙进来联络,也着实是不保险,这若是万一被逮到了,怕是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她暂时是不知道的,不过,她既是宋玉的胞妹,还能与你说那么一番话的人,她已经表明过她的立场了,她若是要出卖你,也着实没有必要,你若是将图纸画好了,可以让她出宫送到林曜手中,接下来的事情他会处理的。” 目前他也在朝当差,而且大多数时间都在宫里,自然也无暇顾及到宫外的那些事情。 “你只需要跟她说,那图纸十分要紧,她就算是看了,也没什么,那种图纸,大多数人都看不懂,就算看懂了,也无妨,四公主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顾琛说,“你大可以放心与她结交,我认得宋玉的时候就认识她了,自认对她有几分了解。” 听他这么一说,沁娘便放心了。 她也没过多的追问他跟三皇子兄妹到底是如何结交的,又是从什么时候起结交的,他上回来说接触过几回,可现在却在说,他们似乎已经认识很久了? 沁娘发现,关于顾琛的人脉圈,她真是半分也不了解。 “好了,要紧的话说完了你就快走吧,免得回头被人发现了不好。”毕竟这里是皇宫,而且还是后宫,要是被抓到了罪名可不小。 顾琛依依不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在她唇上印了个吻,才转身飞快的掠了出去。 沁娘看了一眼手中的图纸,大至她是画了出来,但是还有些细节的东西需要修改一下,她也想做到最好,再交出去。 她将图纸收起来,贴身放着,出去让秋桃给她准备沐浴用的水。 当天夜里,顾琛便派人去城外的山谷里探察过了,那里果然已经撤掉了许多人,而且,他白天看到的那些武哭和铁矿也都不见了。 顾青回来禀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你说那里被转移了?”顾琛问。 “也不是完全转移了,只是转移了一部份,那里还留了一些人,看上去应当不足万人,属下也摸不清这太子倒底是想做什么。”顾青道。 顾琛沉默了良久,说:“他要请君入瓮。” 顾青看了他一眼问:“他莫不是故意要引你上勾,想让你失去陛下对你的信任?” 顾琛扯了扯唇角,嗤笑了一声道:“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陛下今日被支到太后那边的原因。” 且等着看吧,太后的病过两日说不定就自己好了。 如今林曜的外祖父说不定还在京城中,那个对太后下手的人应当不会冒险迫皇帝把神医请过来诊脉,这要万一查出点什么来,那么皇帝定然不会善罢干休的。 到时候狐狸没偷着,倒惹了一身骚,就不美了。 提起狐狸,顾琛立马想到了沁娘前些天让他把小毛团给她送进宫去,他刚才回来得太晚,林大公子早就睡了,他也不好去弄醒他,问他那只狐狸到底治好了没有。 “那主子接下来找算怎么做?”顾青问。 “他既要请君,那我若不入,他这戏要如何进行下去啊。”顾琛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顾青点头,一闪身,便没入了黑夜中。 顾琛看了看时辰,小眯了一会儿,上工的时间便到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练兵 顾琛是大内的近卫统领,虽不必像上朝那般早起,但也需与其他的近卫轮班换岗,只是,别人值了晚上,他便要去管着白天。 顾琛进到宫里的时候,皇帝已经下了早朝了。 “陛下,臣有事情要禀报。”顾琛进了御书房,对皇帝行了个半跪礼道。 皇帝坐在案前,睨着他:“爱卿有何事要报,起来再说。” 顾琛站起身来,礼貌性的问了一句:“听说太后娘娘病了?不知可好些了?” 皇帝一听提起太后的病,那张威严的脸上顿时便松懈了一来,他叹了口气道:“好倒是好了,只是这病来得有些奇怪,太医院那帮庸医居然没一个人能查出来的。” 顾琛一听,果然如此。 于是,他便说:“既然好了便行,也可能是太后近日一直待在宫里,闷坏了,待过些天彻底暖和了,去别宫度度假便好了。” 皇帝一听,顿时也释然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吧。”说完,他又问,“你刚才想要禀报什么?” 顾琛深深的看了皇帝一眼,说道:“昨日,臣收到一封信,说贱内在对方手中,让臣孤身去城外的山谷救人,但臣到了那里以后,并未看到贱内,却看到了大批的私兵,本来想要回来禀报陛下的,可太后巧恰又病了,便没见着陛下,臣不敢大意,便让人盯着那个地方,可今日,那个地方的兵已少了将近三成,臣不敢擅专,特来向陛下禀报。” 皇帝一听,先是一怔,随即就笑了起来:“你说这件事啊,太子与朕说过了,那是他为朕练的亲兵,日后作为护卫宫城的一支特殊力量使用的,爱卿多虑了。”说完后,他又问,“你是说你是被人骗出城的?” “是,信还在此,请陛下过目。”说着,他将那封信递到了皇帝案前,然后又恭敬的退开了,“臣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四公主,她说贱内其实一直待在华妃娘娘那里,并未去过别处。” 说到这里,顾琛便不再多说了,剩下的留给皇帝自己去想。 能做上皇位的,都不是蠢人,所以,顾琛三言两语中,他便有些听明白了,有人故意诱他出去,然后让他发现那些私兵,若不是太后病了,他昨日定然会立马跟他汇报,介时派了兵去缴收,那个地方地形不清,他们又真的能看到什么呢? 顾琛所看到的,不过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 可皇帝要是知道了,派人去,那便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陛下,臣除了看到了大批私兵外,还看到了许多铁矿,看样子是用来造武器的,陛下若不信,可派密使悄悄的查一下便知。”顾琛也不想主动去揽这个活,免得回头被扣上一个构陷太子的罪名,而且,还会让众人认为,他在对付太子这件事情是有私心的。 毕竟,他跟太子在争同一个女人,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只是不敢明说罢了。 “令夫人一直在华妃处?”皇帝又问了一句。 顾琛点头应是,皇帝便沉思了。 虽然他很喜欢那个苗疆圣女,那个女人平日里为了哄他高兴,也是手段百出,而且早就听闻苗疆人擅用毒,而这个圣女尤为擅长。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发起了芽。 皇帝很快想起了太后的病,一众的太医都查不出病因来,随后又自动好了。 想来,这中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是,因为四公主昨日也找过贱内,想跟她手弹两局,可遣人去问了好几回都得到消息,人还在碧落宫。”顾琛神色不动的说道。 皇帝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朕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顾琛退了出去。 太子想要激他跟皇帝告他的黑状,再反将他一军,可他状是告了,但同时也跟皇帝提起,他被人骗出城及太后病得蹊跷的事情。 人一旦起了疑心,往后的事情便不会再那么全然的相信。 太子得皇帝宠信以久,他不指望能够一口气扳倒他,更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就找到证据控告他,可是他可以慢慢的在皇帝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历代帝王,没有一个不忌惮自己的儿子有篡位之心的,哪怕那个人是太子。 这边。 沁娘一早上起来将那张图纸修了又修,总算是完工了,她伸了个懒腰,唤了秋桃进来替她更衣梳头,她还特地扑了些粉,将连夜没有睡好而引起的气色不好给掩盖了过去,最后在唇上印了些红。 “小姐,你打扮得这般精致这是要准备去哪?”秋桃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问。 “听说昨天四公主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总要去谢谢人家的。”说完,她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照了又照,然后才站起身来,“把锦嬷嬷做的药囊带上几个,再把我之前做的桃花蜜拿上两罐。” 反正她在这宫里也没什么礼物好送的,只有自制的一些东西可以拿出去送送人,了表一下心意。 主仆几个拿上东西很快就出了兰夕殿,朝着四公主的锦绣宫走去。 宋茹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因此,她刚到宫门口一报名字,那宫人便直接放她进去了,沁娘诧异的挑了挑眉。 这四公主果然是个聪明人,之前看到的那种娇气又刁蛮任性的模样,果然都是装的。 宫人引着沁娘进了偏厅,四公主正摆了一盘残棋坐在那里,茶水和点心都已经上好了,她一看到沁娘,便笑眯眯的说道:“杨小姐让本宫好找啊,昨日找了一天竟都没找着人,今日你可算是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冲宋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后,便命人将带来的东西呈了上去,说:“这是臣女闲来无事的时候在宫里做的一些小玩竟儿,那个药囊可以防蚊虫,可助眠,我让人多拿了几个,四公主若是觉得好用,也可以拿些来送人,另外那两罐桃花蜜是新酿的,可能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吃,望四公主不要嫌弃。” 沁娘见周围还有别的宫女,也知道宋茹这是在为昨日的事情给她圆场,她也不好细问,便客套的先将东西呈上去。 宋茹大大方方的收下了,然后才将人遣了出去,就留了一个贴身的心腹宫女,就是昨日在宫门口拦住顾琛报信的那个,叫平儿。 沁娘让秋雪到外面守着,留了秋桃跟锦嬷嬷在一旁。 厅里一下子就只剩下自己人,沁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得了吩咐在宋茹对面坐下后,便开口道:“昨日的事情,有劳四公主了。” 她知道顾琛会跟皇帝说是因为四公主想找她下棋才得知她一直在碧落宫的事情,刚才进门的时候宋茹也故意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她好找,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沁姐姐客气了,我说过,我想跟你交朋友,这些话便不必说了,我也知道你今天来找我也未必单纯的只是为了感谢我,想必还有别的事情吧?”宋茹说着,将黑子给了她,示意她接着下。 沁娘垂眸扫了一眼棋局,黑子快输了。 “四公主是个聪明人,我今天来有件东西想要请四公主帮忙捎出宫去,亲手交到林曜手上,这个东西很重要,不能落入外人之手。”沁娘说着,便将一只素色的荷包拿了出来,图纸就装在里面,她郑重的交到宋茹手上,再三叮嘱,“这个若是落到了别人手上,很可能会给东临带来不利,四公主一定要小心。” 宋茹一听,这里面的东西如此重要,顿时面色便凝重了起来,她捏着那只荷包,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本宫稍后便亲自出宫去。” 但她一个公主,自是不好去林府上,但她可以遣人去把林曜请到街上的茶楼里小坐,总之,她要出宫送个信还是很容易的。 “那就有劳公主了。”沁娘见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便将荷包贴身收了起来,问,“公主就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吗?万一我要是在里面写了什么宫中机密呢?” 宋茹哈哈一笑:“沁姐姐你可真有意思,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过,你平常都待在夕殿,能打探到皇宫里的什么机密?况且,我也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对于宋茹的信任,沁娘的心没来由的暖了一下,客气的话她也就不多说了,反正,就如顾琛说的,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是一条船上的,说那些虚的都是没用的。 “公主,你可小心了,我要来了。”沁娘执起一颗黑子,寻了个地方落了下去。 “啪”地一声响,将宋茹的神识拉了回来,她双目微微瞠大,叫道:“呀,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走,看来沁姐姐果然是棋艺高绝,难怪经常去宝灵阁里混的那些世家子弟那都想遇上沁姐姐。” 沁娘雍容一笑,也不谦虚:“四公主可要小心了,我这人一入棋局就如入战场一般,不杀个带血是不会回头的。” 宋茹心头一凛,顿时也不敢玩笑了,一脸肃穆的研究起棋局来。 虽然她现在是战了上风的,可沁娘刚才落下的那一颗子,几乎立马就改变了战局,她若是大意,说不定大好的局面就让她给弄没了。 就跟现在的太子一样,明明占尽了一切的天时地利人和,若是他不小心应对,终有一天会兵败如山倒。 第三百四十七章 差点就信了 最后宋如还是败了,好好的一盘棋就给她下没了,心里十分的不服气。 可是想着还要趁着天色早早些出趟宫,于是二人只好早早收工,并约好下回再继续杀。 沁娘原本是想要回兰夕殿的,却被一嬷嬷给拦住了去路。 “杨小姐,我家太后娘娘想请杨小姐过去叙话。”老嬷嬷看着她,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沁娘想,她在宫里也待了好些时间了,除了自己住的兰夕殿外,她也就去过一次华妃和四公主处,像她这种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小人物,太后为何要见她? “敢问嬷嬷,太后为何要见我?”沁娘问。 “老奴可不敢妄自揣测太后的意思,杨小姐只管跟老奴走便是,反正有太子护着,太后也不会拿杨小姐如何的。”老嬷嬷神色未动的说道,目光却无意识的落到了沁娘身后的锦嬷嬷身上,锦嬷嬷冲她笑了笑,以示招呼。 二人显然是认得的,只是大家的情绪都掩饰得极好,也看不出是敌是友。 老嬷嬷语气里看似客气,可话里话外间的讽刺不难听出来。 沁娘想,奴婢的态度可以直接反应主子的态度,想必太后请她去,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虽不至于动她,可刁难几句怕是不会少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罢了,去吧。 “那就有劳嬷嬷带路了。”沁娘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份得体的微笑,动作也从容不迫,虽说要去见太后,却丝毫不见慌乱。 那老嬷嬷暗暗打量着她,心道,不愧是杨家出来的女儿,光是这份气度就不比这宫里的主子们差。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养心殿。 秋桃等人不便跟着进去,便在殿外守着。 老嬷嬷领着沁娘进到殿内,老嬷嬷走到上首坐着的一个看起来保养得极好的女人身边,恭敬的道:“太后娘娘,杨小姐到了。” 那个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妇人,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岁的模样,头上叉着凤钗,指甲上涂着鲜红的凤鲜花汁,举手投足间,满是优雅矜贵。 沁娘跪下去,行了个大礼:“臣女杨沁颜,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细细的打量着沁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让她平身。 沁娘谢过恩以后,一个不讨喜的声音响起:“母后,听说原来伺候宫中贵人的锦嬷嬷如今唯杨小姐所用,想当初可是踏破了门槛也没人见得到她的面,没想到却被杨小姐给请了去,想必杨小姐必有过人之处吧。” 沁娘寻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长相妖艳的女子坐在太后的下首边,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沁娘不认得她,但却一眼便认出了坐在她旁边的唐婉。 沁娘眯了眯眼睛,许多天没见这只大白莲了,没想到这个女人一个人在府中太无聊,竟然又跑到宫里来了。 总结上一世血一般的教训告诉她,唐婉每一次出现,必定没什么好事情。 “锦嬷嬷择主一向不看身份,只看是否性情相投罢了,这位贵人真是过奖了。”沁娘说话极有分寸,举止也极为有礼,完全挑不出一点错。 所以,那个妖艳的女人即便是想要用这件事情找她的麻烦,也没法再继续下去了,人家都说了要性情相投,她们这些个人没求到,也不过是性情不合适罢了,并未有轻视任何人的意思。 她若再逮着这件事情不放,那便是自己小气了。 “杨小姐这张嘴真是会说话。”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那日在碧落宫的时候臣妾就见识过了,只是没想到在面对太后的时候,杨小姐依然能够如此从容,半分也不见慌乱。” 沁娘一看,哟,华妃也在。 刚才进殿的时候只觉得两边都坐了些许人,却没敢抬头正大光明的去瞧,否则,就要被人说没规矩了。 如今她们这一个个的开了口了,她就是想不朝着那边看都不行了。 “没想到华妃娘娘也在。”沁娘冲她福了福身,又看向之前发问的那个妖艳女人,礼貌性的问,“恕臣女无知,敢问这位夫人是?” 太后说:“这位是五皇子的生母,江贵妃。” 沁娘一听,瞬间了然了。 五皇子现如今被禁足,江贵妃想必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江家接二连三的整出那些丢人事,皇帝想必瞧见江贵妃也是很心烦的。 所以,听说昨儿个太后病了一声,这是跑到太后面前来“敬孝”了? 不得不说,沁娘真相了。 江贵妃不仅是来太后面前唰好感度的,而且还是来给娘家人出气的,据她所知,江家之所以落到现如今这般田地,还多亏了这位杨小姐呢! 一想到这里,江贵妃怒红了眼,尤其是她刚才仪态大方的走进来,那张略施粉黛的脸上似有写不尽的芳华绝代,江贵妃妒忌得都快面目全非了。 都说红颜祸水,难道惹得太子跟顾二少争得头破血流的,若换了她,她是绝不允许这样的儿媳妇儿进门的。 “原来是江贵妃,恕臣女眼拙了。”沁娘又冲江贵妃行了个礼。 “你是挺眼拙的,都来后宫里住了这么些天了,也不来给太后娘娘请个安,真是半点规矩都不懂。”江贵妃毫不客气的怼了过来,满满的敌意都写在脸上,当真是半分都不想掩饰。 沁娘想,就这脑子,就这点城府,难怪江家混得这么惨。 她能进宫,大概全凭着这张脸长得好看吧。 一时间,沁娘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毕竟,坐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贵人?随便一个人动动手指就能把她给捏死,她若是把她们得罪狠了,指不定像这样的下马威日后每天都要上演上几回。 “是臣女疏忽了,还望太后恕罪。”沁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她又不是这后宫里的什么人,不过是宋怀带进宫的一个女囚而已,除了没有关着她,她其实跟个囚犯又有何分别? 一个囚犯,哪里能够资格来给太后请安? 这些贵人也不过是寻了个理由来为难她罢了。 太后见她知情识趣,也不出言顶撞,心里那点不满瞬间散去了一点,她表情冷淡的指了末端的一个位置道:“坐下说话吧。” “谢太后赐坐。”沁娘走到太后指定的那个位置坐下来,便听太后又开始盘问了。 “听说太子将你带进宫是来做随行画师的?” 沁娘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的,太后。” “你都已经是成了亲的人了,你这样跟着别人进到宫里来,你的夫君没意见吗?”太后双目锐利的看着她,那双细长的凤眼里,罕见的掠过一抹鄙夷。 就差没赤果果的问,你这样不守妇道,你男人绿帽子戴得很欢嘛。 别说是太后,就是在坐的其她人的脸上也这般赤果果的写着这句话,只不过,碍着太后在这里,她们都要假装矜持罢了。 “瞧太后娘娘问的,姐姐都不知道该如何答了,姐姐进宫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来当差的,府里有我,所以,想必夫君和姐姐都不会有意见的。”看了半天戏的唐婉突然掩着唇轻笑了起来,言语间满满的都是挑衅。 如今沁娘身在宫中,就算对顾琛还有什么想法,她也是只能想想罢了,可她唐婉却不同,她如今却是顾宅里唯一的女主人,她跟顾琛发生点什么,她杨沁颜着急也没用。 一想到这里,唐婉心里就一阵舒畅,看着沁娘的目光里满是得意。 沁娘想,这朵大白莲今日突然跑到宫里来,果然是来给她添堵的,若不是顾琛说他现在住的是林府,她怕是要被唐婉三言两语给挑拨得吐了血了。 上一世就是这般,也不管事实如何,像这样的挑拨,唐婉可没少做。 看来,上一世她所知道的,也未必就是事实的全部真相,顾琛背叛她,也许也并不是跟唐婉情投意合。 这般一想,她心里瞬间就舒坦了许多,放在心中许久的隔阂,突然间就散去了不少。 顾琛是个心怀天下的男人,他肯为了唐婉手上的那些东西而娶了她,上一世说不定也是这般,只是,她当时被妒忌冲昏了头脑,加上唐婉每每都在她面前挑拨,她才会用了极端的方法,将这段感情越拉越远。 若是像这世一般,她能多给顾琛点解释的机会,多点耐性等他主动来告诉她,结局是否会不同呢? 好在,她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没有再轻易的就被唐婉挑拨到,当她冷静下来看待这一切的时候,她发现很多时候都是唐婉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像个小丑一般。 “唐婉,你总是这般自编自导自演的,不累吗?”沁娘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气定神闲的看着她,半分也没有顾忌跟前还有贵人在场,“我刚刚从四公主那处回来,四公主还跟我说,她上次出宫撞见了林少,林少与她开玩笑抱怨顾琛总是鸠占鹊巢的霸占着他的院子,自己有家不回,偏偏要死赖在他家里不走,怎么今日从你嘴里冒出来的话,却像是你跟顾琛夜夜琴瑟合鸣似的,说得我都要信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酸了 唐婉面色一僵,她完全没有想到沁娘会知道这件事,而且还这么毫不顾忌的点了出来。 别说是唐婉,就是太后跟在坐的两位妃子都有些惊讶了。 没想到家世不错又长相出众的顾二公子居然是这般专一的人么?妻子进了宫,他竟连家里的妾也不碰了? 说出来都让人妒忌! 哪个女人不想嫁一个这样只愿守着自己一个人的男人。 “杨小姐这是在说,即便你进了宫,顾公子也愿意等你是吧?”江贵妃一脸嘲讽的看着她,“他若是对你这般专一,又何必纳妾呢?想来四公主不过是与你说笑,宽你的心罢了,这男人啊,就没有一个是愿意一生只守着一个女人的。” 沁娘只是笑笑不说话。 反正这些女人就是酸就对了,她坐在这里与她们反驳也没什么意思,事实如何,她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人信不信又与她有什么相干呢? “姐姐,阿琛的确是时常跑到林府去住,不过,他也有回府的时候。”唐婉说着,一脸娇羞的低下头去,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咬住唇,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沁娘根本懒得看她,这个唐婉不去戏台子上唱戏算是屈才了。 华妃见沁娘一副懒得搭理江贵妃与唐婉的模样,笑了笑,便开口道:“我听说,太子对杨小姐很特别,为此还跟顾二公子差点打起来了,早晨的时候在御书房里还当着陛下的面争风相对了起来,场面很是不好看。” 原本面上还没什么变化的太后在听到华妃的这番话后,脸色立马变了,她看着沁娘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喜,她杨沁颜是谁的女儿不重要,她有没有成亲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昏了头。 这些天她虽然没有昭见沁娘,可她多少也听过一些她的事情,她以随行画师的身份,屡次跟太子出双入对的,甚至连跟苗疆使臣团谈判这样的事情都带着她。 她当时是觉得有些不妥的,毕竟沁娘是个女人,整天跟在一个男人身旁算什么?虽然太子也未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影响终归是不好的。 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自己的名声呢? 对于太子将沁娘藏于后宫这件事,她本就有些不赞同,如今一听华妃说,他竟还为了一个女人跟顾琛差点打起来。 他可是太子啊! 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了一个区区已为人妇的大臣之女,做出如此有失体统的事情,简直是太让人失望了。 华妃素来擅于察颜观色,只一眼,她便知道她说中了太后的心事,于是,她一脸苦愁的叹了口气:“陛下气坏了,当场就气得回了后宫,臣妾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安抚住陛下。” 华妃的这句话,无疑在太后的怒火中又煽了一把风,若说太子是太后的其中一个痛点,那么皇帝就是太后的另一个痛点。 为了一个女人,失了自己的体统不算,还这般惹恼君父,着实是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皇帝若是被气出了好歹,太子就是大不孝。 因此,太后能不生气吗? “他简直是鬼迷了心窍了!”太后气怒不平的一掌捶在软蹋上,那双细长的凤眸看向沁娘的眼神顿时便锐利起来,“杨小姐,你这般魅惑储君,到底有何居心?” 都说杨家世代只忠君,不战对,可如今看来,这杨家野心不小啊。 一个出嫁的女儿,却还要勾引太子,这是要毁了他们东临吗? “臣女不知太后何出此言,臣女不胜惶恐!”沁娘闻言,再也不敢安然的坐在那里了,她连忙起身,走到中间,对着太后跪了下去,“臣女从未魅惑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纯粹是欣赏臣女的才华罢了,臣女进宫这些天,自问从未与太子殿下有过越矩的行为,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一下,臣女除了随生作画,基本上不出兰夕殿。” 说完,她深深的拜了下去。 太后给她扣了一顶勾引储君的罪名,她若是认了,就算太后顾及杨家不敢杀她,也要狠狠的给她点颜色的,她若是认了罚,那么便是承认了魅惑储君的罪名,日后杨家在京城里头,还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 “说起来也奇怪,杨小姐先是针对我江家,把五皇儿搞得现在还被禁足在宫中,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能去看一眼,现在又把太子的目光给吸住了,让太子对你另眼相看,处处护着你,甚至不惜与你夫君争锋相对,陛下满十五岁的皇子中,你一口气就招惹了两个,若说你对东临国没有异心,我还真是不信。”江贵妃见太后脸色变了,立马开始补刀。 她江家如今被皇帝唾弃,就连她也落了个约束不力的罪名,现在皇帝十分不待见她,五皇子更是一直被禁足着,连请安都不放他出来,这让江贵妃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若不是这杨沁颜,江家哪里落得了这般下场? 江贵妃这番话,不可谓不诛心。 沁娘想,这位是铁了心的要置她于死地了。 祸国殃民的妖姬一向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存在,她若是被坐实了这项罪名,别说是她了,就是杨家也要被她给连累了。 “贵妃娘娘,臣女冤枉,江家之所以落得这般田地,臣女觉得,您应该问问您身边坐着的这位唐姨娘。”沁娘目光湛湛的望着江贵妃,“当日是唐姨娘邀请了江夫人到寒舍赴宴,然后还莫名奇妙的藏在府中装失踪,江小姐跑到京兆府去陷告臣女藏了江夫人,甚至痛下了杀手,后来是江老爷的桃花债找上了门,江夫人自己从府中跑出来的,京兆府尹全都瞧见了,臣女在中间可没出半分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唐婉一听,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她抖着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沁娘,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姐姐,你怎么能为了脱罪就诬蔑我呢?虽然是我请的江夫人来赴宴不错,可是后来江夫人走错了地方,冲撞了姐姐,与姐姐发生了争执,这些总不该也怪到我头上来吧。”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一副脸的委屈小媳妇样儿,看着真是让人生怜。 江贵妃就看不得有人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人,她看向沁娘,愠怒的斥道:“杨沁颜,你这副推卸责任的样子真是难看,半分都不像杨家教出来的女儿,亏得你父亲一向自诩家风清正,没想到教出来的女儿竟敢做不敢当,母后,我觉得杨小姐必须得受点教训才是,否则,她还以为这宫里还是他们杨府呢!” 华妃一副挑起了火后便甩手看热闹的模样,一脸惊诧的问:“呀,原来杨小姐跟江贵妃还有这等过节,杨小姐当真是好手段,什么都没干就让堂堂一个贵妃的娘家翻了船了,你若真干了点什么,那不是连陛下都要……” 说到这里,她很聪明的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掩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太皇被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挑得异常火大,尤其是华妃字字句句在意指沁娘祸国殃民,是个狐猸子,她哪里还容得下她? “来人,给哀家把这个女人给我关到慎行司去,好好审问一下她,她蓄意接近太子,究竟有何目的。”太后一声令下,殿外立马有宫女进来,三下五除二便将沁娘给架了起来。 沁娘看着唐婉等几个人得意的脸,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不慌不忙的看向上首坐着的太后道:“太后娘娘,您若是觉得臣女于朝廷有害,不如您做主放臣女出宫去吧,相信您是长辈,太子定会不会多说什么的。” 太后脸色顿了顿,宋怀专门把人给弄进宫来的,不管名义是什么,她都清楚,宋怀做的事情,绝不容许旁人插手,哪怕她是个祖母都不行。 但是,人在宫里,她作为这后宫中身份最高的女人,她可以随意给沁娘扣个罪名,惩罚一下,出口闷气,也好顺带着给她点教训,免得她当真是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会护着她,同时,也能警示太子,他若是明白自己的身份,就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自己的前途。 “你不用以退为进的来激哀家,哀家不会逆了太子的决定,但是,罚你一下,太子难不成还要打回来不成?”太后说着,冲着宫人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把人拖走。 守在殿外的秋桃跟秋雪立马觉出里面出大事了,转眼间就见两个宫女架着沁娘出来。 “小姐!” “小姐!” 二人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惊呼了起来。 沁娘还未开说话,便被那两个人给拖走了。 “怎么办?她们这是要把小姐带去哪?”秋桃问。 “秋桃,快,快去找人来救。”锦嬷嬷素来是见惯了大场面,所以,这会儿她很冷静的吩咐道,“想办法去找顾公子,不要找太子。” 秋桃不懂,但她没有犹豫,立马拔腿便朝着近卫指挥所跑去。 “秋雪,你快跟上去,看看她们是不是把人带慎行司了,若是,想法子往小姐身上洒点这个。”锦嬷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塞到秋雪手里,“我有教过你这类东西如何用,去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还没用刑就倒 沁娘一路被带到了慎行司。 久闻慎行司手段层出不穷,并不比刑部要差,任何硬骨头被拖进来都没有不松口的。 沁娘原以为她这次是真的要被裉掉一层皮了,打从在养心殿看到华妃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好心。 上回引顾琛出城,挖了个坑给他跳,顾琛没往里面跳,她便要对她出手了吗? 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完全为了帮宋怀,如若不然,她就不会千方百计的四处挑拨关系,搞得上下君臣不和。 不过,当她被拖出养心殿,与锦嬷嬷匆匆对视了一眼之后,她的心便定了。 锦嬷嬷是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的人,她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她只需要拖延一下时间,等待时机便好。 很快的,她便看到秋雪追了上来,紧接着,在被带进慎行司之前,她就觉得腰间的某个穴位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最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哎?装什么死?这还没开始用刑呢!怎的人就倒了?”架着沁娘的其中一个宫女惊呼道。 “该不是吓的吧?还说什么世家嫡女,临危不乱什么的,我看都是世人吹的,看看,一听慎行司就吓晕过去了。”另一个也跟着讽刺道。 “喂,醒醒,别装死!”宫女粗鲁的拍了拍沁娘的脸。 沁娘一点反应都没有,宫女拍了半天都没反应。 另一个不由得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脸色一变道:“该不是真的要死了吧?至于吓成这样吗?” “这个样子,我们是用刑还是不用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一开始那两个宫女还气焰高涨得很,甚至手心里已经有些痒痒了,一种久违的折磨人的乐趣令她们兴奋得脸上都泛着光。 可是,当她们把人拖进了慎行司后,发现人怎么弄都弄不醒,一开始怀疑她是装的,最后发现真的是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两个人当即便吓傻了。 若是人死在这里,她们铁定逃脱不了干系。 毕竟,这可是杨尚书的女儿,背后还有太子做靠山,夫家又是顾家,太后也不过是想要让她受一些皮肉之苦,出口郁气罢了。 若是真的死在这里,怕是她们两个也活不成了。 闹出了人命,太后一定先把她们两个推出去,平了顾杨两家的怒火。 “快,快去禀报太后。”其中一个总算是先稳住了情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催促道,“快去啊!” 另一个闻言,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 顾琛得到消息的时候,刚要进御书房,当即也顾不得皇帝那边了,直接便朝着慎行司冲了过去。 小桃也很机灵,通知完顾琛以后,立马就去了太医院,万一她们要是对沁娘用了刑,太医去了也能及时的救治。 秋雪依着锦嬷嬷的吩咐跟到慎行司门口用力内隔空将药粉打到了沁娘身上以后,便飞快的朝着宫门方向跑去。 守宫门的侍卫都不是一般人,秋雪一个小小的奴婢当然是出不去的,但是流影就在宫门外守着,她只是跟守门的侍卫说:“我家小姐在宫里有性命之忧,我只需要传个信回府,并不是要出宫,你们若是要拦着,出了事情你们怕是担不了。” 那些个侍卫听她自报家门后,也不敢再横加干涉,毕竟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而且还是由太子亲自带进宫的,这若是真出了事儿,到时候上面责怪下来,他们这些个当值的吃不了兜着走。 秋雪就在宫门口与流影简单的交待了几句,流影便飞一般的离开了。 顾琛单枪匹马的强闯了慎行司,一眼便看到沁娘如同没了生息般的躺在地上,眼瞳猛的收缩了一下,心口处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疼。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唤道:“沁儿,沁儿你怎么了?” 他一连唤了好几声,沁娘都毫无反应。 顾琛的脸上蓦地浮现出一抹慌乱,他眸光锐利的射向瘫坐在地上的那一众的宫人,语气冷得能将人冻死:“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那名押着沁娘进来的宫女立马摇头摆手道:“奴婢们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把她带进来以后,她就晕了,之后怎么叫都叫不醒,奴婢等便没敢再动,就派人去禀报了。” 她说的时实话。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沁娘就是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怀里,气息微弱,就连唇瓣的血色也裉得干干净净,他又如何相信这些人当真一根手指都没有碰到她? 顾琛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甩下一句:“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统统都给她陪葬!” 那跪了一地的人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连声求饶。 然而,顾琛已经管不了许多了,他抱着人,大步的朝着兰夕殿走去。 秋雪已经回来了,秋桃也把太医请过来了,所有人全都等在那里,见他们一出现,立马便蜂涌的围了上去。 “奴婢把太医请来了。”秋桃说着,引着顾琛将人抱到内殿,摒退了那些个闲杂人等。 很快的,屋里就只剩下他们的自己人跟 那里,宋怀自然也是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但是,他却在外殿被秋雪给拦下来了。 “太子殿下,太医正在里头替我家小姐把脉,您恐怕不方便进去,再者,若不是太子殿下,今日我家小姐也不会遭此一难。”秋雪恭敬的冲宋怀行了个礼,但语气却半分都不恭敬,“当初我家小姐进宫也是被殿下逼的,如今却成了宫中的众矢之的,人人都想要来踩一脚,太子殿下若是护不住我家小姐,还是早早放我家小姐出宫去的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宋怀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也敢如此对他说话。 可是,她说的却又是事实。 哪怕是他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他在来的路上也听了个大概,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他在大殿下与顾琛公然的争论了起来,且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太后为此很不满意,觉得他是未来的天子,竟然被一个女人给影响了。 可他对付顾琛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放任他继续在皇帝身边扎根下去,像顾琛这样的人,若不能为他所用,他就只能将他毁掉,否则,一旦他投向了其他人,对他这个太子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但这样的话却又不能对太后这种后宫妇人说,而且,他的盘算也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将来若是传到皇帝耳中,他就成了那个不安份的儿子,介时他就算是太子,也会失了圣心。 他绝不能给皇帝这样的印象。 “你让开!本宫带进来的人,本宫自然会护着,轮不到你一个下人在这里置喙!”宋怀说着,就要强闯。 秋雪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拦不住他,但拦不住她也得拦一下,否则,宋怀还真当他们杨家好欺负呢! “你再不让开休怪本宫不客气!”宋怀见秋雪竟然敢还手,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秋雪张开双臂,直接的挡在那扇通往内殿的门口,昂首挺胸的说道:“太子殿下,我家小姐的清誉比性命还重要,还望太子殿下自重,若非要进去瞧瞧,太子殿下可派一个心腹宫女代太子殿下进去看看。” 一句话表明了她不是故意要拦着他的,只因男女有别,如今中宫本就将他跟沁娘之间的关系传得那般不堪了,若是放他进去坏了沁娘的名声,那么往后沁娘在这后宫之中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主子的心思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最是看得清楚了,虽说沁娘表面上总说要舍了顾公子,可她一颗心早就给了那一个人,又怎么能轻易的说舍就能舍的? 顾琛翻墙入院了这么多次,别人没发现,她若是发现不了,那她当真是白习了这一身的武了。 “若本宫今日非要进去呢?”宋怀阴沉着一张脸道,“你若是觉得你家小姐无名无份委屈了,本宫大不了收了她便是。” 他话音刚落,门倏然被拉开了。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立于门前,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寒霜:“太子殿下还请慎言,臣与贱内还未合离。” 只要他不肯同意合离或者写休书,太子强行夺取人妻,就会在他政治生涯中添上一笔黑点,如今宋玉已领兵去了边关,只要他能齐开得胜归来,那么有了一个身份能力样样不输于他的皇位候选人,朝中那些老古董是喜欢一个有黑点的太子,还是喜欢一个人品能力军功样样都有的嫡次子呢?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越是在这个时候,太子越是不能给自己留下污点。 他若是想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大好河山,他大可以告诉皇帝他要纳了沁娘。 “她愿意随我进宫那日起,她与你之间便有了决断。”宋怀看到顾琛脸色也绷不住了,他上前一步,与顾琛争锋相对,“顾公子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后宫,哪里是你这等外臣该进来的地方?” 顾琛冷笑了一声:“哦,我在我夫人的住处,名正言顺啊。” 第三百五十章 闹到御前 宋怀被他一口一句的“夫人”和“贱内”差点憋成了内伤。 顾琛就是仗着自己有名份,可以正大光明的乱来,而他却有太多的顾忌,他想要名声地位,就不能做出公然抢别人妻子的事情。 让她以随行画师,贴身女官的身份进宫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遮掩名目,他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人在明面上抓住把柄。 “倒是太子殿下,一味的想要闯进我夫人的内室,欲意何为?”顾琛直直的盯着宋怀的眼睛,气势逼人的问,“今日之事,全由太子殿下而起,太子难道想要把事情闹到御史台的耳朵里,让他们明日早朝的时候参你一本吗?” 顾琛笃定了像宋怀这样的人,不可能为了任何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所以,他所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戳他的要害,想跟他抢女人,那也要看有没有他敢豁出去! 宋怀脸色青了白,白了红,红了又黑,跟开了染房似的,十分的精彩。 秋雪早就识趣的闪到一旁看热闹了,她其实还真是想知道这两个人若当真打起来了,谁输谁赢。 殿下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而室内却一片死寂。 太医诊了半天脉也没珍出是什么毛病,顿时冷汗就流下来了,秋桃不明所以,站在一旁急急的问:“太医,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您号了半天脉,到底瞧出什么来了?” 她之所以着急,那是因为,这位赵太医额上的汗水都快要滴到地上了,这若是情况良好,他用得着这般吗? 锦嬷嬷淡定的扯了秋桃一把道:“你就别在一旁打岔了,让太医好好的诊。” 这位太医就是上回来给沁娘看皮诊的那个,他一向是最喜欢研究疑难杂症的太医,而且医术在太医院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可这两天接二连三的碰上自己诊不出来的毛病,饶是赵太医已是知天命之年,他也淡定不了了。 “秋桃姑娘,恕下官无能,实在是瞧不出来杨小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她除了气息微弱一些外,别的似乎也挺好的。”赵太医一脸惭愧的站起身来,冲着屋内的二人拱了拱手,“听说林少乃神医之后,深得神医的真传,而且与顾琛的交情甚笃,不如,你们把他请进宫来瞧瞧?” 秋桃黑了脸:“你怎么什么都诊不出来?亏你还是老太医了。” 锦嬷嬷闻言立马低斥道:“胡说什么呢?”随即,她扭头看向赵太医,一脸歉意的说道,“赵太医,您别介意,她这是急昏了头了,一下子失了方寸,老奴在这里替她给赵太医赔罪了。” 说着,她便冲着赵太医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秋桃的话虽然说得不中听,但赵太医心里也有愧,连忙摆手道:“她说得也没错,下官的确是无能,顾琛便在外头,你们赶紧去跟顾琛说吧,救人要紧。” 外面的动静,其实里面隐约也可以听得到一些,他们也知道宋怀来了,几个人的脸上神色都颇为微妙。 “我去说。”秋桃撸了撸袖子,疾步如风的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顾琛扔旧挡在门边,半步都不肯退让,宋怀一副今日见不着人便不打算走的架势,与顾琛对峙着。 秋桃黑着脸,没好气的说道:“太医说他诊不出来,需要去宫外请林少进来瞧瞧,或者,请神医。” 顾琛一听,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他此刻看着宋怀的眼神恨不得要杀人,若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残存着,他的拳头就要挥上去了。 “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亲自出宫去请人吧。”顾琛说完,一步退到门内,当着宋怀的面,直接就把门给关上了。 宋怀吃了记大大的闭门羹,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紧了紧拳头,深吸了几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住踹开门的冲动,看来今日闹成这般,皇帝那边怕是瞒不住了,而且,杨沁颜不能死。 人是他带进宫的,若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杨家跟顾家都不会放过他。 他想要毁了顾琛是小,但若是连整个顾家也一道要毁了,那就得费好大一番功夫了,更何况,杨家现如今还跟承安候府连了联,杨沁颜若是死在了宫中,他敢肯定,这三家别说是拉拢了,不联合起来对付他就不错了。 几乎间的挣扎,宋怀转身大步的往外走。 这边宋怀一走,顾琛也把太医给赶走了,内室瞬间就全剩自己人了。 锦嬷嬷见顾琛脸色脸看,眼中的心疼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她这才压低嗓门说:“你们放心,小姐没事儿,就是我怕她进了慎行司吃了亏,便让秋桃偷偷的给她下了点噬魂散,她除了脉息弱一些之外,根本没别的症状,等她睡了一段时间自然就醒过来了。” 顾琛闻言一震,秋桃瞪大了眼睛。 “嬷嬷,你怎么不早说,我都快吓死了。”秋桃拍着胸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我还真以为小姐被他们怎么样了,救不了了呢。” 顾琛盯着锦嬷嬷那张充满了喜感的圆脸,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锦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一副“若是敢骗他就弄死她”的模样,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锦嬷嬷也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憷,她如实点头道:“就是睡上几个时辰就会醒,顾公子不必担心,而且,老奴已让秋雪传消息出宫了,相信杨大人很快就会进宫来,来,顾公子应当知道该如何做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琛愣了一会儿,然后点头,眉眼有些沉。 “今日之事应该是那华妃百般挑拨所致,而小姐就去了一趟养心殿,挨着华妃坐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便不明不白的倒下了,同样的查不出原因,就如太后那日病得不明不白一个样。”锦嬷嬷不紧不慢的说到这里,便闭口不再言语了。 顾琛是聪明绝顶之人,这宫中的争斗跟那些后宅的手段他又怎么可能不知呢?况且,如今他跟宋怀之间,已经完全不仅仅是女人的事情了,还关乎着朝局的格局。 “锦嬷嬷你确定你的药没问题?”他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老奴确定,即便药效有失误,大不了也就是多睡一段时间,绝不会出任何危险,顾公子尽管放心。”对于这一点,锦嬷嬷无比的自信。 她虽说比不得太医院那些大夫,可关于配药方面,太医院那些老大夫可不一定比得上她,若非她这一身本事,当初在宫里的时候,为何那么多人都想把她收为己用呢? “那如此,沁儿便劳烦嬷嬷照顾了,本少去去就回。”顾琛说完,一撩袍子,转身飞快的就往外走。 转瞬间,兰夕殿这边的情况就跟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太后差得差点没从她的凤蹋上磕下来。 “你说什么?哀家不过是把人拖进慎行司,她怎么就要死了?”太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回来禀报的宫女,凤眸一凛,厉声质问道,“你可探听清楚了?太医是这么说的?” 那宫女伏在地上,声音虔诚的说道:“回太后娘娘,奴婢打探得真真的,是赵太医亲口说的,那杨家的小姐的确是脉息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断气,而且,还查不出原因。” 太后一听,查不出原因,整个人都愣了。 这时,她身边的贴身老嬷嬷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太后,脉息微弱,还查不出原因,这不是跟您那日突然倒下的病因一样么?” 老嬷嬷一句话,立马将太后给点醒了。 是了,她那日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全太医院的人都在那候着,都说没有查出原因,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她就好了。 如今,她不过是叫杨沁颜过来说了几句话,并未对她做什么,她怎么也这般毫无原因,毫无征兆的病倒了? 太后还未及想明白,那边就听人进来禀报说:“太后,杨尚书火急火燎的进宫了,要求见自己女儿,但是外臣不能随便出入后宫,便被人拦住了,杨大人直言要不告到陛下那里去了。” 太后一听,噌地一下从软蹋上站了起来,差点一个立身不稳一头栽下去,幸好身边的老嬷嬷及时扶了她一把。 “快,快,再去探!”太后这会儿是真着急了,后宫之争,原本是无伤大雅的,只要不闹出人命,皇帝一般都不会管。 但是,若是沁娘当真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以杨家那护短又宠女儿的德性,指不定要在这件事情上闹个不可开交,到时候,就不是死了个后院的女人的事情了。 君臣不合,向来是治国的大忌。 太后就算再糊涂,也不愿意自己成为拖皇帝后腿的千古罪人。 “是。”那宫女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了。 老嬷嬷见太后面色发白,生怕她急出什么病来,连忙安抚道:“太后,您也别太担心了,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太子殿下不是去请神医了吗?指不定太医院这帮人无用,但神医能治呢?” 太后一听,想想也是。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太后,老奴总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的。”老嬷嬷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那日也是有人来给您请安,然后没过多久就倒下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怀疑 老嬷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负责给皇帝伺候笔墨茶水的何公公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元海和顾琛,又看向黑着一张脸站在一旁的宋怀,他凑到皇帝耳边,轻声吐了一句:“陛下,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瞪了他一眼,很是不耐:“你都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了,还问朕当不当讲。”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头都要被他们给吵大了,这个没有眼力劲儿的东西,竟然还在这里给他吞吞吐吐的,若不是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现在就能让人把他拖下去给杖毙了。 “前两天太后突然病倒,太医也是没查出任何病症出来,而且,太医的诊断结果也是说,太后身体除了脉息微弱,昏迷不醒之外,并无别处不妥。”何公公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皇帝一眼,又说,“奴才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关联,太子殿下不是把林少给请来了吗?一会儿问问他杨小姐是否有别的太医查不出来的病症。” 他说得极隐晦,可脸上却就差没赤果果的写着“太后跟杨小姐也许都是中了毒”这一排大字了,因为,之前唐婉中了毒盅的时候,一般大夫也是诊不出来,就连林曜一开始也没有诊出来,若不是他外祖来了,怕是这满京城也不一定能有人得出确切的诊断结果。 那件事情,顾家虽没有刻意的宣扬,可顾琛也没有压着下面人不让往外说,所以,眼线众多的皇帝又怎么能没听说过呢? 原本被杨元海和顾琛吵得头昏目眩的皇帝,这会儿有如被注入了一汪灵泉般的,脑子瞬间就通明了。 唐婉之前招待过一个苗疆女人,就是后来的苗疆使臣团里的巫女,之后唐婉就病得快要死了,就连京中的老百姓也有数百人中了毒。 这些事情,所有人都怀疑是苗疆人干的,他们一边有求于他们东临,一边又生怕东临不肯出手相助,所以使了些卑鄙的手段威胁东临妥协,不料林曜的外祖恰好在京城,所以,他们威胁没有成功。 但是,他们留下了苗疆的圣女。 宋玉如今已经领兵去助他们驱逐西蜀的兵了,可他们仍旧没有放弃要搞垮东临的野心。 皇帝瞬间又想到了前些天顾琛向他汇报的,说有人故意将他引出城去窥视到了宋玉有私兵,对方明显就是知道宋怀跟顾琛对沁娘都很在意,所以借着这个女人来挑起两人之间的内斗,甚至还想搞得他们君臣不和。 几息间,皇帝思绪千回百转,他想了很多。 “陛下,臣请陛下让臣把女儿领回去,相信这满京城里面,擅丹青者不止小女一个,太子殿下又何必强人所难,搞得人家夫妻分离,父女相见都难,臣请殿下高抬贵手,放小女与老臣一同出宫吧。”杨元海如哄钟般的声音,瞬间将思绪越飘越远的皇帝的神识给拉了回来。 “陛下,太后娘娘的人说她们并未用刑,刚把人拖进慎行司人便晕了,而且,症状听起来还跟太后娘娘前两天病得一模一样,臣斗胆猜测,莫非是在养心殿的时候,有人对贱内做了什么。”顾琛单膝跪在那里,不卑不亢的说道。 他也没有指名道姓,但话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了,皇帝就是傻子也听明白了。 顾琛这是怀疑有人对沁娘下了毒,而整个后宫之中,有这等本事的,除了从苗疆嫁进来的华妃又还能有谁? 说起来,太后病倒那天也是在华妃请完安离开以后,而且是毫无症兆的,说倒就倒了。 “老臣要求彻查,以还小女一个公道。”杨元海从一进门开始,便跪在那里不肯起来,先是说杨家有罪,他作为一家之主愿意承担一切,但求放过他女儿,在表了一番忠心后,便一直在求太子把人给放了。 太子宋怀的脸色自然是难看的,他都亲自出宫去把林曜给接进宫来了,还让人把他送到兰夕殿去救人,他自问他做得已经算是人至义尽了,难不成他杨元海想要他一个太子来给他女儿赔命不成? 莫说是人还有口气,就算是真的死了,他宋怀也不可能给一个大臣的女儿赔命。 但是,这个老顽固说得没到几句话便哭着喊着要辞官回乡颐养天年,皇帝的脸都黑了,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凉嗖嗖的。 宋怀气得胸口憋了口血,他杨元海才四十岁不到,他要养什么天年? 这不是明晃晃的在威胁皇帝吗? “好了,你也消停一会儿吧,等林曜诊完脉后再说吧,就算是要出宫,也得把身子给调理好了再出宫不是?这宫里太医多,总比你府上那些府医要好得多。”皇帝脸上虽有些挂不住,但他还不得不出声安抚住杨元海。 虽然他不待见杨元海,可杨元海若真的辞官不干了,那么若大的工部谁来管?他敢说,换了任何人也不比杨元海干得好。 朝廷里面总得留两个办实事的官,要不然,他这东临国不早得外强中干了! “还有你。”皇帝看向顾琛道,“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去看你夫人吧,这件事情朕会查清楚的,定给你一个交待,行了吧?” 顾琛得了皇帝的话,连忙谢了恩,起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父皇,儿臣……”宋怀刚一开口,就被皇帝不耐烦的给打断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了,别说了,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皇帝最近一看到宋怀就烦,尤其是顾琛那日跟他汇报的,说在山谷中看到了上万的兵马,可是宋怀交出来的,才不过几千人,他陆陆续续派了几批人去那个山谷中探查,都没有将那个山谷的地形全部摸透,这顿时就让皇帝看他不顺眼起来。 皇帝一方面很惊讶京城附近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形隐秘的地方,同时又很忧心,万一宋怀真的在那个山谷里还藏了别的兵马,那么威胁就大了。 这若大的京城,守卫皇城的禁军也就区区的三万人,去看过山谷地形的人回来说,那山谷之大,可容纳数万人。 数万人,这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一旦宋怀起有了野心,在那里囤兵几万,他随时都能率兵直逼皇帝,并且还拥有与禁军一战的实力。 这让皇帝如何不忌惮? “杨爱卿,你也去看看吧,朕自有主张。”皇帝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要赶人了,杨元海就算心里再不爽也只能起身走人了。 御书房里走了顾琛和杨元海,一下子就剩下皇帝父子俩和负责研墨的何公公了。 何公公很识趣的充当透明人,立于一旁,只偶尔给皇帝送个茶水,也不再插言。 书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宋怀觉也感觉到了皇帝这些天对他态度有些冷淡,他深知不能这样下去,于是他脑子转了转,便将顾琛刚才说的话串了一遍,猜测道:“父皇,听说杨小姐今日去养心殿,是华妃提的建议。” 言外之意就是,这些事情一定跟华妃脱不了干系。 有句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苗疆人来的时候就做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以威胁东临出兵帮他们,如今得了兵力,又开始做一些过河拆桥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苗疆人口及地盘虽小,可他们的野心一直都不小。 他们仗着自己会一些下毒使盅的手段,阴奉阴违的事情一惯做得得心应手,所以,他们一边要借着东临的手去给他们扫除外敌,又想连同东临也一块吞了。 “你还敢管到朕的头上来,看看你自己都惹出了什么?没事你去招惹杨家做什么?”皇帝从案桌后面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走了好几圈,越走越火大,指着宋怀的鼻子道,“那杨沁颜究竟有什么好?她就算再有才,她如今也是别人的妻子,你就算再不服气,人家也是冠了夫姓的女人,若不是你把她弄进宫来,这哪里能搞出这么多事情。” 太后说得没错,宋怀这是鬼迷了心窍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屡次在大殿上跟顾琛杠上,而且要不是碍于在朝堂上,两个人说不定就得打起来了。 堂堂一个东宫的太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简直不成体统。 “父皇,儿臣是欣赏她,可却从未对她越矩,她进宫这么多天,也没招惹过谁,平日里也不轻易的出兰夕殿,若不是总有人想找她的茬,皇祖母又怎么可能会想起她这么号人物,说来说去还是父皇枕边的那个人有问题。”宋怀义正言辞的说着,直接撩袍跪了下去,一脸恳切的说,“还望父皇不要被异国妖女所惑,早日查明真相,免得妖女搅得我们君臣父子不和。” 说着,他便重重的拜了下去。 皇帝目光黑沉沉的看着他,一时间也没有让他起身。 皇帝心里虽然猜测事情多半都跟华妃脱不了干系,这若是换在以前,他定然对宋怀这番话感觉到很欣慰,觉得他越来越有长进了,看事情看得这般透彻。 可现在,宋怀每说一句话,他都忍不住要怀疑一下他这话背后有什么目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中毒 兰夕殿内。 杨元海跟顾琛焦急的盯着林曜看,眼里写满了关切与询问。 杨元海内心更是复杂极了,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放她一个人进宫,看看这还不是什么有名份的人呢,就已经屡遭人毒手了,这若是真被宋怀给收了,那不是整个后宫都要翻天了? 越想杨元海就越后怕,看向顾琛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许多。 “你猜得不错,中毒了。”林曜看着顾琛懒洋洋的说道,“至于中的什么毒,本少暂时还没见过,若要配解药,也需要一些时辰。” 林曜心想,他堂堂一个林家大少爷,如今却被当成大夫一般整天拉着四处看病,真是很不爽啊。 要不是宋怀用他太子的身份押着他来,他一定不会再被人当大夫使。 他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一旦开了头,以后便会没完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受顾琛的威胁。 “你不知道什么毒?那,你能配得出解药?”杨元海一听,就不淡定了,“林少,你可莫要拿本官开玩笑。” 林曜真的很想翻白眼,这些人费那么大劲儿演这么一出,怎么连长辈都骗啊! 太不道德了! 林曜斜了顾琛一眼,这厮肯定是知道的,却还要在这里装作一副很焦急的样子,啧~ 他今天才知道,这顾二少原来也很有演戏天份,看来跟戏精待在一个屋檐下久了,自己的潜力也被激发了,有前途。 “放心,就算本少配不出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顶多不过是多睡一会儿而已。”林曜说着,十分善良的提配杨元海道,“杨世伯你就放心吧,嫂子身边不是还跟了一个很能耐的嬷嬷么?说不定她能帮我。” 说着,他冲杨元海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必太过担忧。 杨元海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沉默的退开两步,让他出去配药了。 屋内除了伺候的秋桃,就只剩顾琛翁婿俩了。 顾琛坐在床沿上,握住沁娘的手,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目光专注而深情。 杨元海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质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流影回府传信的时候,人说沁儿在宫里出了事,并未说事情的经过。” 要不是刚才在御前听顾琛跟宋怀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了个大概,他真是半点都不了解情况。 “岳父大人,此事以后我再到府中慢慢跟你说,现在这里隔墙有耳,说多了也不方便,而且,宋怀随时都有可能会过来。”顾琛说到这里,杨元海便明白了,也不再追问了。 “那,沁儿不会有事儿吧?”杨元海凑过来了一些,压低了嗓门问,“我一接到信儿就骑马赶来了,她母亲和奶奶还不知道呢,我进宫一趟,她万一问起我来,我也好回话不是?” 顾琛了然,坚定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杨元海蓦地就松了口气,刚才听说气息微弱,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他就跟夫人生了一儿一女,这个女儿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家中那两个女人怕是要扛不住了。 “岳父你只需要记得一会儿若是当着外人的面,您一定得演得伤心一些,不然,这件事情就会不了了之了。”顾琛非常清楚帝王家的心思。 不管今日之事是太后之过还是华妃之过,终究都是皇家内部的阴私,沁娘若是没什么大碍,皇帝自然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会再深究下去。 至少,他不会在明面上深究下去。 毕竟,不管是谁要害沁娘,传了出去,那都是说皇帝的女人,皇帝的老娘要害忠良之后,少不得要冷了众臣子的心。 而皇帝对太子的不满也会随着事情的不了了之而淡去不少。 相反,若是事情闹大了,皇帝就会很头疼,他越是头疼,他就会想起沁娘是太子亲自弄到这宫里来的,不管是华妃要借太后之手整她,还是太后想要给她点教训,起因都在太子这里。 到时候,皇帝对太子也就喜欢不起来了。 太子一失宠,他自然就会急于表现的想要做出点什么成就出来搏回圣心,他做得越多,就会错得越多,到时候还怕扳不倒他么? “我知道了。”杨元海虽不知道他的打算,但他也知道,他们顾杨两家是一条船上的,如今他杨家女在宫中遭此大难,顾琛要借此闹大,好让宋怀不好过,他又怎么会傻到去拆他的台? 顾琛的计划自然也没有跟杨元海说,对他来说,择主是一件很冒风险的事情,在事情没有明朗化之前,他不愿意让杨家卷进来。 杨元海父子如今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好,他们世代只忠君办实事,这样的人,不管日后谁来继承大统,都没有由理灭了杨家。 有时候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翁婿俩沉默了好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声,顾琛和杨元海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不耐。 “让开!本宫要进去!”宋怀阴着一张脸看着拦在他面前的秋雪,之前拦着他便罢了,如今寝殿内又不止一个外男了,他进去瞧上一眼又如何? “太子殿下,奴才之前已经说过了,小姐的寝殿你不适合进去。”秋雪正义言词的看着他,“姑爷和老爷在里面,那是因为他们是小姐最亲的人,除此之外,哪怕就是大公子来了,奴婢也是要拦着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口中的大公子自然指的是杨鸿。 即便是兄妹,在男女大防如此严格的东临国,已经成年了,便不能随便进入妹妹的寝殿了。 “你这个丫头,你信不信本宫现在一掌拍死了你,也没人敢说本宫一句。”宋怀话音刚落下,就被里面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太子殿下请自重。”杨元海站在门内,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你若当真为了闯一个已婚女子的内室而打死了她的贴身婢女,想必日后太后及陛下都会对太子殿下重新审视一番的。” “你……”宋怀气得面色一阵紫胀,他很不甘心,却又没有办法,“本宫不过是想要看看令媛如今病情如何?她毕竟是进宫来替本宫办事的,本宫有责任,林少也把过脉了,你们好歹也告诉本宫一声,他到底能不能治吧?” 若不是林曜的外祖已经悄然离开了京城,他哪里用得着请林曜这个嘴上没毛的三流大夫过来?据说上回唐婉体内的盅毒,他就没诊出来。 这次若是华妃那个女人也给她下了盅,那林曜会取盅吗? 宋怀内心也是万分的焦燥的,若是林曜治不了,杨家和顾家是啃定会咬着这件事情不会放过他的,而皇帝是不可能去惩罚太后的,若是定罪于华妃,那么就是在他这个皇帝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最后被皇帝惩治的,就只能是他。 谁让他非要逼迫杨沁颜进的宫呢? 想到这些,宋怀就万分的头痛。 “林少说,他也诊不出是个什么病,除了气息弱一些之外,似乎也并无别处不妥,他已经去御药房抓药去了,本官就不奉陪了。”杨元海说着,直接又把门给关上了。 一天之内吃了两次闭门羹的宋怀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甚至看到了他这个太子离被皇帝唾弃已经不远了。 没有一个皇帝喜欢色令智昏的继承人,若是老三在边关打了胜仗,那么…… 宋玉几乎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他攥紧了拳头,转身大步的往外走去,他还是得尽快的安排在路上除掉宋玉。 只要没有了另一个嫡子,那么本着立嫡不立庶的原则,太子的位置谁也动摇不了他的。 宋怀一走,林曜就跟锦嬷嬷回来了。 尽管已经知道沁娘无大碍的杨元海跟顾琛还是齐齐的站起身来,看着他们问:“药配好了?” 林曜气定神闲的往旁边的桌子边上一坐,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两位今日就别出宫了,留在这里守着吧,反正她明日便醒了,什么药都不用吃。” 要不是顾忌着宋怀会突然冲过来,他刚才也不用编得那般辛苦了,他一来到这兰夕殿,锦嬷嬷便悄悄的跟他说过了,不需要任何解药,他只需要装模作样就好了。 “明日什么时候能醒?”顾琛问。 “大概午后吧。”锦嬷嬷道。 顾琛摸了摸下巴,看向杨元海:“岳父大人,我们明日一早便去求陛下,就说沁儿是中了毒,若是下毒之人不拿出解药,她便要一直这般睡着,且看陛下如何裁断吧。” 杨元海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总觉得平日里总是被皇帝欺压着,偶尔看一下皇帝的笑话也不错,他倒要看看,他明日要如何给他一个交待。 杨元海刚兴奋了一下,随即又想起一个问题来:“那,我们明日闹完以后沁儿突然间又醒了怎么办?陛下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在故意装病闹这么一出啊?” 顾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摇头道:“不会,因为,前两天太后也是这般病了一场,满太医院都没查出什么病来,然后,隔天又自己好了。” 所以,他们并不是先例。 杨元海闻言,总算是放心了。 只是,到了第二天,他们还没来得及诉自己的状子,华妃那边就闹起来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死了 华妃从苗疆带过来的贴身婢女昨夜掉到井里淹死了。 她一大早的便跑到皇帝面前哭哭啼啼的,说她的贴身婢女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情同情妹,在这异国他乡,她身边除了从苗疆带过来的那几个陪嫁丫头之外,再无别的亲人。 “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华妃伤心的一边抹泪一边说,“臣妾的身贴婢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个宫里,若是不查个清楚明白,日后臣妾在这个宫里还有何立足之地?” “臣妾虽是小国的圣女,可在自己的国家那也是受人万民景仰的,还从来没有人敢动臣妾身边的人,她们几个都是臣妾从遥远的娘家带过来的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臣妾若是连她们都护不了,不是冷了其她人的心了吗?日后还有谁肯尽心尽力的为臣妾做事?还有谁肯为臣妾分忧?陛下……” 皇帝被华妃哭得头疼,以至于上朝的时候过了。 顾琛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了,一干人等在大殿下等了好半天,皇帝才姗姗来迟,而且到了以后,只说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顾琛跟杨元海对视了一眼,根本都还来不及张口,那边皇帝就像是看透了他们的打算一般,迫不及待的跑了。 后来一打探,才知华妃的贴身婢女半夜泡井里淹死了。 “这么巧?”杨元海跟顾琛对视了一眼,咕哝了一句。 顾琛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后宫的方向。 “这华妃这般一闹,怕是陛下又要头疼好几天,美人在怀,陛下耳根子又软,哪里还容得了我们在那里申冤?”顾琛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的末嘲讽的笑,“等到查到了华妃那个小婢女的死因,怕是我们这边的事情也就淡下来了,介时我们就是想把事情闹大,也大不过新和亲过来的妃子。” 华妃虽说是一个小国家送过来和亲的,可说到底她也代表着两国的和平,搞不好就是破坏两国邦交的事情,虽说这苗疆一直不安好心,野心勃勃,可他们却也不希望战争由他们一方来挑起。 否则,日后就算得到了胜利,在后世的史书中,他们率先挑起战争,导致生灵涂炭的罪孽,却是无法抹灭的。 比起两国间的大事来,一个小小的杨家女的生死,的确是算不得什么大事。 “谁说的?”杨元海从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两声,冷笑道,“那不管是从哪里嫁过来的女人,除非她是天仙下凡,她的婢女也跟着高我们这些凡人一等,否则,不过是个区区的奴婢,死了难不成还要闹得整个皇宫都鸡犬不宁不成?再说了,一个奴婢女死了,这本就是后宫之事,自有六宫之主的皇后负责,她一个后宫的宫妃,难不成还能拦着皇帝处得正事不成?” 顾琛想,姜还是老的辣。 翁婿俩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兰夕殿,既然华妃要抢这个头号关注度,那么他们就等着好了。 待到午时的时候,沁娘便醒了。 “沁儿,你感觉怎么样?”杨元海面色一喜,飞快的挪着椅子靠近床边,看着顾琛将她扶起来,心里同时也彻底的松了口气,“你可吓死爹了。” 沁娘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脑子还有些懵,她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致,这才发现,她已经躺在兰夕殿的寝殿里了。 “我怎么回来的?爹你怎么来了?”她记得她被拖进了慎行司,然后就晕了。 怎么看天外的时辰也有些不对,难不成,她从进慎行司后便一直睡到现在?那是睡了多久? 沁娘满脑子的疑问。 “老奴来说吧。”锦嬷嬷给她倒了杯热水,将她被带走以后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沁娘静静的听着,听到最后都不由得惊讶了。 “爹,您居然敢威胁陛下!”据她所知,她父亲可是一位忠君的老古董,皇帝打压他这么多年,他可是一向不敢反抗半分的,就算皇帝赐他三尺白绫,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脖子挂上去的。 可他现在居然要拿辞官来逼陛下给个交待! 那陛下怕是被气坏了吧! “为父这叫威胁吗?为父不过是在说实话,我为朝廷卖命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万民伞每年都能收到一两把吧,可是我却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那我这个官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杨元海说着,替她理了理发丝,“况且,我辞官后不是还有你大哥么?杨家又不是后继无人,还不许我提早退下来,多活几年啊。” 沁娘被他说得嗤笑了起来:“爹,您要这么年轻就回家整日无所事事的养花种草了,您得多无聊啊,您乐意?” 杨元海面色顿了顿,死掌着面皮道:“我乐意啊,为何不乐意,让你大哥养家糊口就成。” 沁娘被她逗得直笑,这是她进宫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日日可以回家陪着父母,还有,她许久没有见到奶奶了,很想她。 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她醒过来的消息,不但宋怀知道了,就连皇帝也知道了。 很快的,宋怀便过来了,明知道不会放他进到内殿,他还是过来了。 不仅是宋怀,就连皇帝都亲自来了。 皇帝来是有目的的,一来是为了表示关心和慰问,二来是想看看这病倒底是怎么治的,是真病还是假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皇帝都来了,沁娘也不好一直躺在寝殿里装弱,她就是真的虚弱,也得由着身边的婢女伺候着给她更衣洗漱,扶着出正殿里来拜见。 “臣女参见陛下。”沁娘本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是中了锦嬷嬷的药睡了一晚而已,这会儿人一醒立马就精神了,可是她也听说了之前太后中毒好了以后的状态,于是也只好装着一副若柳扶风的样子,由顾琛揽着,跪在了皇帝面前。 “你大病初愈就不必多礼了,起身坐下说话吧。”兰夕殿的宫女们给他们上了茶水和点心后,便退了出去。 连平日里贴身伺候的几个人也自觉的退了出去。 “谢陛下。”沁娘由顾琛扶着,坐到了下首边的一张椅子上,还很应景的咳嗽了两声。 “不知道杨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说病就病了?”皇帝一副体恤下情的模样关心的问。 “回陛下,贱内这是中了毒,臣原本想散朝后跟陛下禀报的,可陛下急匆匆的走了,臣以为陛下还有别的要紧的事情,所以就暂时按了下来。”顾琛说着,看了皇帝一眼,又说,“臣听说上回太后病倒也是查不到病因,只是睡了一夜之后又自己醒了,不知……” 他迟疑的说一半咽了一半,但皇帝已经听明白了,同时,脑中瞬间浮现了一个猜测:“莫非杨小姐身上的毒并不是林少解的?” 他说这话时,眼睛望向了林曜。 林曜连忙摆手道:“陛下,草民除了能够探出嫂夫人是中了毒之外,根本诊不出更多的,更加不知道是什么毒,就昨日草民还去了御药房抓药呢,但还未及配出解药来,嫂夫人就自己醒了,草民着实不敢往自己身上揽功。” 皇帝目光一敛,一双威严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林曜:“你是说,她中了一种毒,莫名的倒下了,然后又自己好了?” 林曜一本正经的点头:“的确是这样没错,草民刚才给嫂夫人探过脉了,毒素已自动清除,半分痕迹都没有留下来,草民虽不才,但也是自幼跟着外祖游历过的,也见过不少的病例,就这次外祖临走前,还给草民留下了一本厚厚的行医笔记,草民这些天也翻了个大概,确实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毒,尤其是在东临,是没有这种毒的。” 他特地指出,东临没有这种毒,那么这种毒就是来自外族了。 皇帝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帝目光锐利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他面上的一丝表情变化,“若欺君,可是要杀头的。” 林曜连忙跪了下去,郑重的说道:“草民不敢说谎,草民除了医术承袭了外祖之外,还是林家的儿子,林家世代都是皇商,草民又怎么敢拿整个林府来说这个谎!” 皇帝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林家可不止林曜一人,林府上下上百口人,他若是帮着顾杨两家说谎来欺瞒于他,他可以拿他们林府上下来开刀,林曜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也不是那等拿着全族性命开玩笑的人。 “顾卿你刚才的话,是何意?”皇帝目光转身顾琛问。 顾琛郑重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冲皇帝拱手道:“陛下难道不觉得,这两者间有相似之处吗?无论是病症还是自瘉的过程,太后娘娘的病都与贱内的有十分相似的地方,而且,太医都是查不出来,昨日若非太子殿下将林少请进了宫,怕是也没人知道她是中了毒。” 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若是皇帝还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那他这个皇帝就白做了。 “父皇,儿臣也觉得这两件事情极为蹊跷,皇祖母那,说不定也是中了毒。” 第三百五十四章 祸水东引 这时,从进门便没有开过口的宋怀见皇帝面上出现了动容之色,顿时也开始表态了,毕竟,在沁娘突然间病倒这件事情上,他不能让皇帝把怒火迁移到他身上,所以,这个时候他已顾不得他跟顾琛是敌对关系了,先把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从皇帝那里转移才是最重要的。 “父皇,听说华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奴婢昨夜投井死了?”宋怀见皇帝若有所思,显然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他于是继续开口道,“好端端的,她为何要投井呢?华妃娘娘说有人害了她,可她一个外族过来的奴婢,进宫又没几天,谁敢下手去害她啊,除非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灭了口。” 宋怀最后一句话,直接将祸水东引了。 皇帝脑子顿时灵光一闪,胸中顿时了然。 他豁地一下站起身来,草草交待了一句:“顾卿和杨卿好好在这里照顾杨小姐吧,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于是,一众的人站身身来,齐齐的行礼道:“恭送陛下~” 宋怀看了沁娘一眼,随即也跟着皇帝走了。 这件事情他若是不盯着,说不定皇帝还会将不满发泄到他身上来,所以他必须盯紧了些,待到这件事情风波过后,他一定想办法让沁娘成为他的人。 那对天家父子一走,一众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那现在也无事了,我可以走了吧?”林曜站起身来,抹了一把额上不存在的虚汗,看着顾琛问。 顾琛阴恻恻的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呢?” 林曜一抖,随即哼了哼:“不让走就不让走呗,反正宫里的待遇比府里要好,我就多住两天。”说完,他甩甩袖,大步的朝着自己住的偏殿走去。 杨元海说:“既然沁儿已经没事了,那为父就先出宫回府了,免得你母亲跟奶奶担心。” 沁娘点头:“那父亲快去吧,您都在宫里待了一晚上了,她们在府里指不定都担心坏了,您回去也不要跟她们说那么多,反正女儿也没什么事儿。” 杨元海一听,心里又暖又愧疚,都是他不够强大,护不住她,所以才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如今,还要女儿委屈求全来护着杨家。 “那小婿便不送岳父大人了。”顾琛扶着沁娘,冲杨元海点点头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杨元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沁娘,叹了口气,出宫去了。 第二天,就听说皇帝命人把华妃身边的奴婢全都押到了慎行司里烤问,可没多久,那几个奴婢就全咬毒自尽了,至于太后跟沁娘的毒是不是华妃下的,这件事情也没查问明白。 关乎着皇家颜面,皇帝也不好把华妃押到慎行司去审,而且,才刚跟苗疆签了和平协定,他们也不能在明面上被世人诟病,堂而皇之的对华妃用刑。 可宋怀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华妃在他跟皇帝之间挑拨来挑拨去,他也是不能忘记的,所以,他又给皇帝出了个主意,让人给华妃喂毒,每个月定时发作的那种,而解药需每个月给一次,这样,就能将华妃牢牢的掌控住了。 如今华妃身边也没有了亲信之人,安排在她身边的,都是皇帝的人,给她喂点毒,找人看紧了她,让她既死不了,又活不成,就没有心思再作妖了。 皇帝一听,心思微动了一下,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宋怀去办。 宋怀身边没有得用之人,自然又找上了林曜。 林曜是神医之后的事情原本还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自打去了顾宅帮唐婉解了一次毒后,他发现很多人就知道了,尤其是整日里盯着京城各府动向的宋怀。 因此,宋怀自然也想把这样的人才揽到自己麾下。 这天,林曜要出宫了,宋怀为表爱才之心,亲自送他出了宫,坐在太子的朱轮车上,林曜便开门见山的问:“太子殿下是不是有话要与我说?”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宋怀见他主动开口问起了,也不绕弯子,“本宫想知道,你与顾二公子交好,他许了你什么好处?” 林曜诧异的看向宋怀,他还真是敢问。 他跟顾琛的交情,那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怎么听他这意思,是要收买他? “林大少又何怀如此看着本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亲兄弟都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反目,更何况,你跟顾二公子又不是亲兄弟。”宋怀毫不避讳的将他那一套认知搬了出来,在他眼中,就没有撬不到的墙角,更没有挖不到的人才。 撬不到,只因为许的利还不够大。 身在皇家,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明白。 “太子殿下这是在说自己吗?”林曜笑得一脸的不羁,他可不怕宋怀对他如何,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古往今来,都没有哪一个敢轻易的弄死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虽然,他很不想成为一个大夫。 可是他知道,自打他学了这一身本事以后,他终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 即便他再不想做,也总有人会逼着他去做。 “天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了。”宋怀也不介意他的直白,笑得如沐春风,“你也看到了,我的那些弟弟们,你别瞧着他们一个个天真无害的样子,但身在皇家,又有谁敢说自己对皇位完全没有兴趣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东宫已有主,那些个弟弟们便不安份的上蹿下跳的,若是他哪天落了马,他就不信他们不明目张胆的抢夺。 “说得也是。”林曜笑了笑,“可是,我能帮太子殿下什么忙呢?我林府既不为官,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在京中更是没有半点势力,太子殿下找我能做什么?” 他除了这一身比太医高一些的医术外,还有别的让宋怀看上的吗? 当然没有。 “林少是神医之后,怎么会对本宫无用呢?”就光凭这一点,就能让所有人打破头的去争抢,谁不想跟神医套上关系?哪怕他现在的医术还没有神医那般高明,但毕竟年纪摆在这里,经验难免不足,但凭着他的天份,日后青出于蓝也不是不可能的,将这样的人才收入麾下,将会对宋怀日后的路提供许多便利。 “太子殿下想要我做什么,不防直说吧,反正以你的身份,我也拒绝不了你,不是么?”林曜一向最是圆滑,他知道宋怀既然向他开口了,他若是不应下来,怕是日后林府少不了麻烦。 看看顾琛就知道了,好好的夫妻竟然被迫分开,这进宫才没多长时间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顾琛好歹还在顾家做后遁,那他若是跟宋怀硬碰硬,又能扛得了多久? 可不是人人都有顾琛那等能耐跟东宫太子对着干的,他林曜除了这一身医术之外,当真是别无所长,就是做生意,若不是顾琛愿意给他分杯羹,他指不定现在在喝风呢。 “爽快!”宋怀见他识实务,也不啰嗦,痛快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帮我做一种毒药,每个月发作一次但又不死的那种,可以每个月发作的时候给她点解药缓解一下痛苦,但不能解了她的毒。” 林曜挑高了眉,他走之前顾琛就跟他推测过宋怀有此一招,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出手了,他还以为他能跟华妃多过几招呢。 “只要你肯为本宫所用,本宫不会亏待于你,你也看见了,本宫身为储君,日后你若是想为官,封候拜相的,还不是本宫一句话的事情。”宋怀摩挲着手指间的玉扳指,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茫。 他这句许诺,无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这世上没有人不爱名利的,就算自己不要,那么也然望自己的家族能够兴旺,越走越远。 所以,宋怀肯定,像林曜这等聪明人,自然不会做出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吃的蠢事。 …… 宋怀与林曜密谈的内容身在宫中的顾琛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以他对林曜的了解,他大概也能猜得到结果,但这些不是他要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他刚刚得到消息,承安候刚到济州就失踪了,西南那边的局面似乎失去了控制,宋怀又一次向皇帝自荐说要亲自领兵去平叛。 大殿下,文武两边拉开了战对,争得不可开交。 武官以申将军代表说:“承安候与胡总兵是故交,臣等相信承安候一定能说服胡总兵,如今并未收到承安候发兵平叛的求救信号,不宜兴兵内乱,否则,边关危矣。” 文官以太子一党为代表又说:“如今人都失踪了,谁知道是不是被那些叛军给杀了,还有什么信传回来?若再不派兵去平叛,怕是再让其壮大下去,他们就要直逼皇城了。” 武官们说:“那些沿路的守城将士都是吃素的吗?哪有那么快逼皇城?而且,现在你们也没收到那边有进攻皇城的消息吧?再说了,承安候又不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去的,他若真有不测,随行的人还能不传信回来吗?臣等以为,不宜乱了承安候的计划。” 一时间,整个大殿上一个个吵得面红耳赤,皇帝甚是心烦。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万民书 “陛下,上次西南那边反应的克扣粮饷的事情,不知道查得如何了?”这时,御史台的台监司一鸣站出来,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揖了揖道,“臣记得,上回西南那边派了个小将千里送急报回来,反应那边粮饷一直被克扣,军民怨愤已久,不知道陛下派了何人彻查此事?” 经他这么一提醒,皇帝这才想起,之前户部尚书言大人说要把账目拉出来给他过目,他后来也的确是看过了,账目是没有问题。 可负责督办军饷一事的兵部齐航也声称自己绝无贪贿,由于两家都拿出了历年拨发下去的钱粮账目,甚至还有每一个军士领了银钱后的画押单据,也着实是瞧不出什么问题。 他一时间也没有决断,于是这件事情便被搁置了,今日若不是司台监提起来,他怕是都要忘了这回事了。 宋怀这些天就一直在他耳边说西南那边意图造反,明明都待他们不薄,却贪心不足,还想要更多,怕是那胡达伦对他这个皇帝早已起了异心,想要取而代之。 这话原本皇帝还一笑置之,可同样的话天天有人在耳边说,而且还换着人明里暗里的说,皇帝就不由得犹疑了一下。 西南济州毕竟天高皇帝远,胡达伦作为一封疆大历,手握重兵,人心随着权力和欲望的增长总是会变的,万一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也是自然的。 “言尚书和齐尚书都给朕拿出了证据,证明他们在这之中一切都按章程办事,并无不妥之处。”皇帝沉声道。 司台监看了一眼言尚书,又看了一眼齐尚书,冷笑了一声:“陛下,他们给出的证据,怕是有所不实吧。”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奏本,高举过头,朗声道,“前两天,有一对婆孙俩拦住臣的车驾,冒死给臣送上了一本万民书,请陛下过目。” 此言一出,那原本吵成了菜市场的大殿瞬间就安静了。 众人眼睛齐齐的盯着司台监手里的那本厚厚的万民书,神色各异,尤其是太子一党的人,更是面面相觑,有的眼眸中已露出了些许紧张和慌乱。 万民书! 这可比那将士千里奔骑的一纸奏报要有效得多。 皇帝身边的太监立马从台阶上跑下来,接过司台监的万民书,又小跑着呈到了皇弟面前。 皇帝面色微凝,接过那只厚厚的本本就翻阅了起来,下面的司台监也没有闲着,他声音哄亮中带了一些愤怒的说道:“陛下,万民书里清清楚楚的写着,这些年每回从京里运送到各地方的物资和粮饷都不足正常的三分之一,而且被派下去的官员每次下地方都要大肆的抢夺一番,极尽奢靡的大吃大喝,还强抢民女,老百姓敢怒不敢言,地方的将领但凡有不配合的,他们就要罗列各种罪名上奏,或免职,或处死,总之,欺上瞒下之事罪行累累。” 皇帝越往下看,脸色越是难看。 司台监又继续说道:“将士们吃不饱,自然就不能好好打仗,时不时的被邻国偷袭,虽没有丢城,却也死亡不小,但没有钱,就招不了兵,地方将领只好采取兵民一家的策略,把城里的老百姓都当成兵来操练,平日里士兵们更是要帮着老百姓一道翻土种田,得些粮食,老百姓一绞一些,自己留一些,才勉强维持了表面上的太平,可若是遇上了荒年,哪里还有人能吃饱?于是有些年轻力壮的老百姓便去做劫匪,专门劫那些路过的富户官僚,胡总兵虽忠心,但他也不能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兵一个个的饿死啊。” 司台监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那些上过战场的武将,他们都很明白,有时候他们不是怕死,但他们怕死得不值得,若能在战场上战死,好歹也能得份殊荣,可若是饿死的,怕是下了阴槽地府都不愿意投胎吧。 “陛下,臣肯请陛下再派人到西南处去详查,若是言尚书和齐尚书都自认没有差错,那便派他们亲自下地方去查看,瞧瞧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若不然,西南内部一乱,西蜀和苗疆转眼就要反过来联合进攻我东临,到那时,又上哪里去找兵将来打仗!”申将军撩起袍子,直直的跪了下去,“臣愿意替陛下分忧,带上几个亲信悄然前往,还望陛下恩准。” 被点名的言尚书和齐尚书都变了脸色,他们心里当然清楚其中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也自认为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反正天高皇帝远,就算是有人侥幸活着到了京城报信,他们也能将话给圆回来,反正皇帝又不可能亲自去查证。 不论他派谁去,他们都有办法让皇帝不相信他们。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老百姓肯冒死进京,还递上了万民书。 眼见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怒火急聚,言尚书跟齐尚书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齐尚书决定变被动为主动,也跟着出列道:“陛下,司台监说得不错,这中间肯定有差错,臣愿意拼死前往,替陛下分忧。” 司台监冷笑了一声,看着他道:“齐大人恐怕不是为了替陛下分忧,而是替陛下添堵吧。” 齐航脸色一脸,指着他愤怒的质问道:“司台监你是何意?本官何时得罪了你,你要如此针对本官。” 司台监也不理他,目光再度看向皇帝,再度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本,双手往上一举,扬声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 礼部侍郎说:“司台监可真是吊人胃口,有本刚才为何不一同呈上去?这不是浪费陛下的时间吗?” 司台监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当他放了个屁。 礼部侍郎气得鼻孔直出气,询问似的看向言尚书。 言尚书稳如泰山的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看着皇帝的贴身太监将那本奏折接了过去,递到皇帝手中,皇帝只翻开看了一眼,脸色立马就比刚才还要难看。 齐航瞬间有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皇帝立马就命御前侍卫上前将齐航给拿下了,大殿下上片哗然,就连宋怀都觉得皇帝拂袖而去之前看他的那个眼神,满是厌弃。 …… 沁娘在兰夕殿的花园里一边晒着太阳,吃着瓜果,一边听着宋茹津津有味的跟她说着大殿上面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她亲眼所见一般。 “你是没瞧见,二皇兄那脸色,当场便有些下不来了,本宫就要看看,这次他要如何收场。”宋茹说着,喝了口茶水,接着说,“这次若不是西南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怕是父皇还以为他治理的江山四海升平吧。” 沁娘扯了扯唇角,当今圣上若是生在太平盛世,的确是可以坐稳他的江山,在后世的史书中也不会留下什么不好的污点,只是,如今的东临可不是太平盛世。 四周的邻国似乎也深知圣上的性子和能耐,所以这些年在边关不断的挑衅,一直蠢蠢欲动,之所以还没发动大的兵变,那不过是大家都在等,等一个适合的契机。 若是东临当真是出了内乱,那么那些外敌也就不再犹豫了,随便寻个什么借口和理由就能开战了。 “国库如此空虚,你父皇大概是觉得都是因为年两年来四处闹灾荒引起的,却不知,这些个官员们一个个都贪脏枉法的很猖狂,在他所认为的太平盛世底下,还藏了不少像西南那边的事情。”沁娘又想起顾琛那夜与她说的,宋怀藏着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恐怕不止贪贿这么简单吧。 他私底下还有一座矿山,似乎还在私造兵器,还养了大批的私兵,至于那些给他干活的奴隶从哪里来,这又是个暂时还没有查到的黑幕。 这些东西若是真给他揭开了,他这个太子的位置也就坐到头了。 “沁姐姐,听说父皇立马派了禁军去抄齐大人的家了,你说他刚坐上这尚书之位也没多久,父皇抄他的家能抄出什么?他以前也不过是兵部的一个小小的元外郎,他就是有心贪,也没那个本事接触到要紧的事物吧?”宋茹还不知道其中内幕,更不清楚司台监给皇帝呈上的奏折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只当是齐航在军需上面贪了钱,所以皇帝震怒,要抄他的家。 一个刚坐上兵部尚书位置的人,就算要贪,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难不成还能贪出一个国库出来不成? 可是,接下来得到的消息,却惊掉了她的下巴。 因为,从齐航府里抄出来的金钱财宝,的确是可以抵一个国库了,顾琛若是在场,他一定会说,他一个京城属一属二的富商都没有齐大人家有钱。 “四公主等着看就好了,陛下的心思,我们可猜不着。”沁娘低头啜了口茶水,眸中荡漾着一抹流光,关于齐航的身世,皇帝目前没有对外公布,顾琛也没有要散播出去的意思,她也不便这个时候跟宋茹说,免得打乱了顾琛的计划。 沁娘想着,搞出这么多事情,顾琛夜里一定会来。 可是,没想到她没等来顾琛,却等来了喝得烂醉的宋怀。 第三百五十六章 你为何在此? 寝殿的门被人从外面粗爆的推开了,一阵酒味儿扑面而来,沁娘很快就意识到闯进来的人不是顾琛。 因为顾琛来的时候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更加不会喝得烂醉如泥。 她警惕的从蹋上站了起来,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啊!” 宋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别喊了,你那两个丫头本宫已经让她们睡下了,现在外面都是本宫的人,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说着,他摇摇晃晃的就走到了沁娘面前,借着月光,他死死的盯着她的脸,吐着酒气道:“杨沁颜,本宫已忍了你很久了,今日,不管谁再说什么,本宫都要得到你!”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太子殿下,难道你就不怕被文武百官弹劾吗?你就不怕被陛下唾弃吗?” 她话音未落,宋怀就烦躁的截断了她的话:“别跟我提父皇!” 他受够了! 他都这么努力了,可是父皇还是看不到,他不过是被抓到了一点小把柄,父皇就对他大肆的斥责,还夺了他的差使,让他待在东宫好好读书,短时间内不要再参与朝政。 “太子殿下,你喝醉了,等你酒醒以后,你就知道你现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沁娘猜测他应该是在皇帝那里受了挫,齐航的事情牵扯了出来,皇帝肯定是要将怒火发泄到宋怀身上的,这对一向顺风顺水的太子来说,大概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吧。 “我现在不想管别的,我什么都不想管,我就想让自己舒服一下。”说着,他猛的抓住她的手腕,目光迷离中透着一抹志在必得的阴狠,“杨沁颜,本宫是太子,难道还比不上那个顾琛吗?他顾琛再好,说到底也不过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本宫要弄死他根本就不需要理由,你难不成要为他守寡?” 沁娘心里的恐慌一点一点的扩大,他说他已经让她的人睡着了,是不是说,他把秋雪她们都给打晕了,所以,这个时候若是他真的兽性大发起来,她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太子殿下你自然比他好万倍,可是,能配得上太子殿下的女人也有很多,你又何必执着于我一个非完璧的女人呢?”沁娘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安抚住他,“太子殿下你先坐下好不好,你喝醉了,我让人给你煮一碗醒酒汤,等你酒醒了以后你就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了。” 宋怀摇头,嘴里呢喃着:“不不不,我不要清醒,清醒了以后就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束手束脚的,一点都不好。” 从小到大,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他对自己要求一向很严格,而且,他从来也不敢放纵自己。 因为他知道,他这个太子是根据长幼有序得来的,不是因为他是最优秀的,所以,他一直在努力,从未放纵过自己一分,从未懈怠过一刻种,为了坐稳东宫这个位置,他甚至连喜欢的女人都不能明着抢。 因为他知道,他不能犯错,因为他没有强大的母族的帮衬,在后宫里更加没有生母的帮扶,他只能靠自己。 然而,就这样他还是被罚了! “太子殿下,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也不能做一些自毁前程的事情对不对?等你酒醒后,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听我的,先坐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煮碗醒酒汤来。”沁娘试图挣开他的手。 然而,宋怀这个时候根本不愿意听任何话,他只想趁着酒兴染指自己一直惦记的女人,外面都是他的人,他还就不信了,这些人有胆子敢告到皇帝面前去。 就算是去了又如何?难不成他的皇帝父亲还要将这件丑事昭告天下不成? 宋怀一把将她推到床上,整个人便摔了下来。 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酒味,混合着陌生男人的气息,令沁娘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她想要推开他,但她发现男人与女人之间存在的力量差实在是太大了,她知道宋怀这个时候已经失去理智了,跟他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既然这样,那么她也不必客气了。 趁着宋怀反应迟钝了那么一瞬间,沁娘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往宋怀肩上扎。 沁娘原本就在等顾琛,所以她根本就未曾入睡,头上的发簪都还好好的戴在头上,这会儿摸到一根戴发簪就直接刺了下去,根本没带半分犹豫的。 比当初刺顾琛那一下要狠得多,也快得多。 所以,宋怀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肩膀上就猛的被刺了一下,他痛得倒抽了口冷气,下意识的就捏住了沁娘握着簪子的手,转腕间便将其夺走了。 这个时候,宋怀的酒也醒了七八分,他目光阴鸷的瞪着沁娘,咬牙切齿的道:“你居然敢谋害本宫,你活得不耐烦了!” 沁娘扬着下巴,不卑不亢的说道:“我这是在帮太子殿下醒酒,免得太子殿下一失足成千骨恨。” 宋怀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气极反笑:“本宫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不要命的女人,既然你想死,那么本宫就成全你,让你知道什么叫一失足成千骨恨。” 说着,他便开始扯她的外袍。 沁娘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她知道若是宋怀执意要强行要了她,事情闹开了,只会让顾家和杨家脸上无光,而她,也只有自尽一条路可以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若是任人宰割,她又好不甘心。 好不容易她跟顾琛的感情修复了,彼此之间的信任也牢不可破,她真的希望可以在扳倒宋怀以后再跟顾琛重新过上幸福而又甜蜜的日子,哪怕是无官无爵,她也愿意。 难道,她想要份简单的幸福就那么难吗? 老天就这么看不得她好? 罢了,看来重活一世,也没有改变她命不长的命运,她跟顾琛两个人,终究无法做到白头偕老。 就在沁娘觉得生无可恋的时候,只听一记拳风挥过来,紧接着,她身上压着的重量一下子就被移走了,黑暗中响起了宋怀的惨叫声。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的,宋怀躺在地上,惊叫了两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他被人偷袭了。 他抬手一个格挡,挡住了对方的攻势,嘴里还不忘祭出自己的名号:“大胆贼人,知道本宫是谁吗?擅闯宫禁,本宫可以灭你满门。” 顾琛幽冷的声音响起:“哦?是吗?臣来自己的夫人住处,不知违返了哪一条宫禁?倒是太子殿下你,深夜闯入我夫人的寝殿,欲图不轨,不知道陛下知道以后,会不会直接撸了你的太子之位。” 宋怀闻言瞬间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般,怒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统领,你一句话,就能令父皇撸本宫的太子之位?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点,别说今日本宫闯了自己东宫的一处小小的寝殿,本宫就是真的对她如何了,父皇难不成还能为了你一个统领之妻而处死本宫不成?” 顾琛怒红了眼,他捏紧了拳头,那根理智的弦一下子就绷断了,他脑中不断的浮现出宋怀刚刚将沁娘压在床上欲行不轨的画面,若是他再来晚一点,或者今晚根本就没来,那么…… 他根本不敢往下想,越想,他杀宋怀的心就越强烈。 “既是如此,那么臣便先收点利息吧,反正陛下最后也不会拿太子殿下如何的。”顾琛冷冷的说着,再次挥动着拳头,朝着他的脸狠狠的砸了下去。 宋怀今夜喝了不少的酒,虽说被沁娘那一簪子扎的清醒了不少,可毕竟肚子里装了不少的酒,反正还是有些慢,所以,一时间竟没能扛住顾琛的攻势,很快就处于一种被动挨打的局面。 顾琛的身手本就不弱,加上他这个时候怒到了极点,下手几乎就没留过情,宋怀被他压着打,本就处于劣势,他就算是没喝酒,怕是也占不了几分便宜。 “顾琛,你给本宫住手!信不信本宫要你顾家不得安宁。”宋怀打不过,就只能放一些狠话,“本宫好歹现在还是东宫的太子,父皇的儿子,你若真伤了本宫,父皇也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你一心护着的这个女人,她也活不了。” 顾琛的拳头举在半空,突然就顿住了。 他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不能杀了他,可若是打得太狠了,到了皇帝面前不好交待,说到底他毕竟还是皇帝的儿子,打狗还得看主人,他将皇帝的儿子打得半残以后,皇帝未必会放过他。 可是,他今日若是这般便宜他了,日后他若是趁着他不在又对沁娘如何怎么办? 宋怀见他似是被说动了,顿时扯开了他的手,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重量,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咳了两下,抹掉嘴角边的血迹,得意的笑道:“你既不能杀我,也不能伤我,可这里是本宫的地盘,本宫想要你死,却比你要容易得多。” 说完,他以指为哨放进嘴里,猛地吹了一下,眨眼间,窗外便掠过几道黑色的身影。 宋怀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痛楚和阴鸷,他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笑道:“给本宫弄死他。”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东宫失火 “太子殿下这是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吗?”顾琛活动了一下手腕,显然刚才那几拳打得并不过瘾,“太子殿下如今本就惹得陛下不快了,若是让陛下知道太子殿下在自己的东宫杀人,不知道陛下会作何感想。” 若是用一般的侍卫杀人,还能给他扣上一顶闯宫的帽子,可用一些黑衣蒙面死士,那就难说了。 “这就不劳顾统领操心了。”宋怀面色阴鸷的说着,大手一挥,示意人赶紧动手。 这些死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可比皇宫里那些侍卫要难缠得多,而且,对方以多欺少,很快的就占了上风。 沁娘面色惨白的从床上爬起来,焦急的看着眼前的战局,虽然顾琛也没吃什么亏,可时间久了,他就算武功再高,也难免双拳难敌四手。 必须尽快想个法子阻止这场打斗。 她脑子转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她,慢慢的朝着那只香炉挪了过去。 平日里锦嬷嬷给她留了好些防身的东西,这无味的迷香就是其中之一。 香炉里原本就烧着安神香,她偷偷放了点迷香进去也没有人会注意,等她做完这些事情以后,她又悄悄的挪远了一些,故意引太宋说话:“太子殿下,你在宫里养这些人,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怕是不好吧?” 宋怀嘴角露出一抹怡然自得的笑:“这些人是我养的,你有证据吗?到时候我自然会说他们都是顾统领养的,到时候,顺便治他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岂不美哉?” 顾琛一脚将其中一个黑衣他踹向宋怀,冷笑道:“太子殿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横竖你今天就想让我死在这里就对了。” 宋怀拍了拍掌,笑道:“对。” 沁娘笑了笑:“太子以为,你说什么陛下都还会信吗?” 宋怀说:“反正你们都要死了,只有活人才有机会说话,不是么?” 沁娘说:“那倒未必。” 话音刚落,那几个黑衣人动作就踉跄了一下,挥出的拳头也软绵绵起来。 沁娘见状一个箭步朝着顾琛飞扑了过去,顾琛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揽住,沁娘趁机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解药,顾琛顺势抱着她旋了一圈,抬脚踹在一个要朝着他们扑过来的黑衣人身上。 这时,宋怀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惊问道:“你在这屋里做了什么手脚?” 他这话自然问的是沁娘。 因为,不仅是那些在打斗的黑衣人看起来看是打醉拳似的,就连他站着不动的,也觉着有些不对劲儿了。 “我一个弱女子,住在你的地盘,还不许我一手吗?至于做什么手脚,就不便告知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便领着你的人赶紧走吧,不然,闹到了陛下那里,以你现在在陛下心目中的印象,怕是你根本就讨不到什么便宜吧?”沁娘本着“以和为贵”的态度说道。 “既然本宫讨不着便宜,那你这么着急赶本宫走做什么?他们不行,我本宫还不能再换一拨人么?我就不信,他顾琛一个人能打一百个。”宋怀伸手指着顾琛道。 顾琛将沁娘拉到身后护着,傲然道:“那么太子殿下便把人叫来吧,省得一拨拨上,麻烦。” 宋怀刚要张嘴,那几个黑衣人便浑身软绵绵的躺了下去,连个声也没哼出来,而宋怀也好不到哪去,他虽然一直站着没动手,但毕竟那个香炉里飘出来的香气,他也吸入了不少,这会儿他只觉得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这才惊觉了什么似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那只燃着的香炉。 那是这个屋子里唯一亮着的一点星光。 若是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那他就真的太蠢了。 “你在香炉里加了什么?”宋怀指着沁娘问,“他为何没事?” 难怪她刚才突然间朝着顾琛扑上去,他只当她是为了寻求保护,如今想来,她就算想要寻求保护,大可以绕到顾琛身后去躲藏起来,她又何必正面扑过去呢? 都怪他刚才只顾着观战,却没注意到她何时给顾琛喂了解药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宋怀便知道,今天夜里,他想要置顾琛于死地是不可能了,而且,过了今夜,他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因为,身为宫里的侍卫统领,他明日一定会加强警戒,到时候他想在东宫藏这样一拨人马,怕是不可能了。 “殿下,臣早就警告过你,不该你来的地方,你还是不要老惦记着过来的好,否则,闹到陛下面前也是两败俱伤,我顾琛大不了回去继续做我的生意,但你能忍受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全都化为乌有吗?” 顾琛一句话,就戳中了宋怀的痛点。 跟顾琛硬碰硬,的确是不值得。 区区一个臣民,又怎么能跟他比,配跟他比? 在宋怀心里,任何事情都要排在他个人的利益之后。 所以,他几乎不用考虑和犹豫,便带着他的人离开的,临走前,他撂下狠话:“顾琛,你给本宫等着,本宫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不该来的地方。” 等到宋怀一行人终于消失得干干净净的时候,沁娘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身子也跟着软了下去。 顾琛下意识的托住她的腰,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紧张:“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到你?” 沁娘摇头:“我用发簪扎了他一下,还好你来得及时,要不然……” 她都不敢想象,那一刻,她都快绝望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她可不甘心就这么被宋怀给污了,然后再三尺白绫把自己给了结了。 “沁儿,我们去跟陛下说出宫吧,不要留在这里了,我这个官也不做了,我们一起远离京城,过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什么也不要管了,好不好?”顾琛一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他也是后怕极了。 他甚至不能想象,他若是来迟一步,她会如何? 这世间对女子本就苛刻,她若当真是被宋怀给染指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摒弃前嫌重新和好如初,若是因为这样要阴阳两隔,那他要怎么办? “不,你不是说宋怀的问题远不止如此吗?若是不能将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日后的天下还是太子的,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躲去哪呢?之前有人在御前告你恶意哄抬药价,赚昧心钱的事情,还不是太子一句话的事情?他是君,你是民,他若要搅了你的生意,你也一样什么也做不成。”沁娘看着他,语气比之前更加坚定的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扶明君上位,才有出路。” 之前她也许会觉得宋怀身为皇室中人,有些手段也是正常的,毕竟一直有人觊觎着他的太子之位,他也不可能太过善良,可是,她现在却彻底的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那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而且,在他眼里,老百姓的姓命都可以做为上上位的踏脚石,可以随意的拿来牺牲,随意的拿来弄死。 这样的人若是真的成了下一任的皇帝,怕是东临的老百姓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顾琛张了张嘴,他实在不愿意再去回想刚才冲进来时看到的那个画面,因为每回想一次,他就恨不得切了太子裆下的那块肉。 “我日后在宫里一定会小心的,你忘了?锦嬷嬷惯会配制各种奇奇怪怪的药了,刚才他们不都着了道了么?你放心,有了这一次,他下回不敢轻易的在来犯的,而且,我也会小心的。”沁娘踮着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安抚道,“如今齐航被抄了家,他手上肯定有账本,最多只能证明下面这些人贪污他也有一份而已,太子如今只是被停了差事而已,我们仍然没有动摇到他的根本,如果现在半途而废,等到他卷土重来之时,我们身后的家族,都会成为他报复的对象。” 他们都不是单独的个人,他们身后都有家族,他们如今摆明了已经跟宋怀撕破了脸了,若是不迎难而上,依着宋怀心狠手辣及记仇的性子,将来就只能任宋怀宰割了。 顾琛何偿不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只身在宫中随时会遇到刚才那种情况,他就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放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会有事的,刚才你不来,我其实也有别的办法脱身的,不会真的让宋怀得逞的。”沁娘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内心无比的安定。 她在发簪涂了毒,只是不是那种烈性的毒,要发作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刚才被宋怀压着的那一瞬,她有些后悔没有给他来点烈性毒药,否则,他若真能扛个一柱香的功夫,她怕是只能三尺白绫悬颈了。 可他哪里知道那宋怀真的会不顾一切的闯进来,再者,若真把他一下子给毒死了,她怕是也跑不了。 所以,回头她还得找锦嬷嬷给她配一些药效比较快,但又不致命的毒药,最好还能让他受点罪,免得那个人脑子里总想着一些不该想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雷霆震怒 “这次是个意外,我是真没想到那么爱惜名声的宋怀居然会借醉装疯的闯进来。”沁娘说着,举起了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有了这次教训,回头我再让锦嬷嬷给我配些好东西,保证他连碰我衣服一下,都得手烂。” 顾琛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才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那你小心一些,下回我往你殿前配两个好手,再不让那宋怀有机会闯进来了。” 这也是他的疏忽,如今他都统管这若大的皇宫里的安全防卫了,他竟不知道假公济私的那个由头往这兰夕殿附近配一些好手,今日若是沁娘真有失,他怕是要恨死自己了。 “陛下今日抄了齐航的家,难道就没查出齐航贪贿的大头都在宋怀那里吗?”沁娘说,“宋怀若是没有好处,他会纵着他的手下这般敛财?而且,他不是还养了许多的私兵吗?没有钱子哪里能养那么多兵?” 而且,听起来那些兵还不弱,还要给他们每个人配那么多武器,若是没有足够的金钱来源,能养得起那么多的兵? “自然是查出来了,而且,陛下也知道齐航就是钱尚书的私生子的事情了,钱尚书的大部分的钱子,也都给了宋怀,所以陛下才雷霆震怒,停了他的差事,令他禁足在东宫,无事不要随意出宫。”顾琛拧着眉头说,“这个惩罚对宋怀来说,简直就是不痛不痒。” 对于那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来说,也的确是不痛不痒。 “想来这些年宋怀的所做所为,陛下也不是全然不知,只是宋怀一向会在陛下面前卖乖,事情若是没有揭开来,陛下自然不会揪着他不放,可如今事情闹大了,甚至还听说他极有可能养了私兵,他怎么能不愤怒?”沁娘想,陛下大概这个时候都睡不着了吧。 纵着手里下的人贪了这么多的钱款,若是拿这些钱财去养兵,那他得养了多少兵? 光想到这个,他大概都要坐立不安了,就别说是睡安稳觉了。 只是,宋怀得宠已久,陛下如今也不过是对他有些失望,有些怒火罢了,毕竟他还是太子,他只要没有做过份伤天害理的事情,仍旧是不足以让陛下下决心去废他这个太子之位的。 “可是,仅仅只是禁足吗?不是听说万民书都递到了陛下的案头上了吗?禁足就能平那些民愤民怨了吗?”沁娘觉得很不甘心,“有些人就因为早出生几年,就能得陛下如此青眼吗?” 顾琛看着她愤怒的小脸,冷嗤了一声:“他哪里是因为早出生几年的事情?陛下宠他,也不过是还念着先皇后的那点旧情罢了,那毕竟是他的太子妃,陪着他从最艰难的日子一路走过来的女人,而宋怀是那个女人唯一留给他的血脉了,所以,只要宋怀没有伤透他的心,他总是愿意多宽容他一二的。” 况且,不过是贪些钱财罢了,如今已尽数充了国库,又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若是宋怀在此期间表现得好,他自然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的。 “时辰不早了,你赶紧走吧,一会儿让人发现你又闯宫就不好了。”沁娘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挣开他的怀抱,将他往外推了一把。 顾琛不舍的又抱了抱她,下巴在她发顶上蹭了蹭,叮嘱道:“你记得要小心一些,若有危险,记得去找四公主求救。” 沁娘点了点头,顾琛这才依依不舍的跳窗走了。 …… 沁娘想,她该去看看她的人都被打晕在哪了,去把她们给弄醒,不然在这样的天气里,指不定真着凉了。 她一出寝殿,就发现秋雪倒在她房门口,她蹲下身,拍了拍秋雪的脸,唤道:“秋雪,醒醒。” 秋雪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脖子上一阵酸痛,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叫道:“小姐,刚才太子殿……” 然而,她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沁娘眼疾手快的给捂住了嘴,压低了嗓子道:“你小点儿声,人已经走了,被你一嚷嚷,一会儿又有人来了。” 秋雪眼睛朝门外看了一眼,拉下她捂住自己嘴巴的手问:“那,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奴婢见他好像喝多了,但奴婢拦不住他。” 一提起这个,她就想哭,当初杨鸿就是看她身手还不错,才特意将她给了沁娘做陪嫁丫头,可是出了杨家以后,她才发现,她的这点功夫当真是弱得很,随便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都能把她给撂倒。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还好,顾琛来了,他就被打跑了。”沁娘也没跟她细说,“很晚了,你也睡一会儿吧。” 秋雪一听没事儿,心里顿时就松了口气。 外间有软蹋,待到沁娘进到里间后,她便在躺在蹋上眯起了眼睛,却也不敢睡太沉,免得万一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闯进来了,到时候沁娘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折腾了大半夜,沁娘也累了,躺在床上以后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秋桃打水进来的时候,就开始把她听到的八卦跟沁娘说了起来:“小姐,奴婢听说,华妃那个贴身奴婢是被太子殿下的人给推下井的,太子殿下却说,分明是那奴婢自己作贼心虚,给太后和你下了毒,然后畏罪自尽,总之,那两边也是闹得热闹得很。” 沁娘扯了扯唇角:“如此说来,那么下毒这件事情,多半是要这般不了了之了。” 她一早就知道这些人会把罪名推给那个掉到井里的奴婢,毕竟死人是没有办法再开口说话的,华妃只要假装主仆情深的替她喊几句冤,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了。 “对啊,那个奴婢明眼人一向就知道是个替罪羊,死了还得替她家主子背锅,真是可怜。”秋桃鼓了鼓腮邦子道,“那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倒是配合得极好,跟华妃娘娘唱对台戏,陛下怎么想也不会联想到,他们二人早就有了勾结。” 若非有勾结,上次为何要联手设套给顾琛? “只是,为了自己的脸面,陛下也只能当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那个掉井里死掉的奴婢了,若不然,再深挖下去,他面子里子都没有了。”沁娘想,这些当权者,什么时候会真正的体恤他们这此下臣的委屈? 他们要想的只有如何稳住政局,如何握紧自己手中的权利。 “那小姐这罪岂不是白受了?这也太便宜那些人了吧?”秋桃愤愤不平的说道。 “算了,我也没受什么苦。”沁娘净了面后,将毛巾递给了秋桃,“不过是睡了一晚上而已,也着实算不得受罪。” 只是,就是这般,他们杨家也必然要个说法,否则,皇帝还真当杨家欺负,要人办差事的时候知道有个杨家,受了委屈的时候却不肯给点恩典,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正想着,外边就有人来报:“杨小姐,皇后娘娘请您到正阳宫一叙。” 秋桃跟沁娘对视了一眼,像是在说,瞧吧,说什么来什么。 沁娘挑了挑眉,冲着外头的通传内侍道:“小公公稍等一会儿,容我换身衣赏。” 外面的小内侍应了一声,便恭敬的在外面候着了,也不出声催促。 秋桃帮着沁娘将外袍穿好了,唤锦嬷嬷进来一道帮忙梳头,沁娘坐在铜镜前,开始往自己脸上扑粉。 主仆几个一阵忙碌后,沁娘便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由秋桃掺扶着,从内殿出来:“劳烦公公引路了。” 那小内侍也没说什么,面上和和气气的:“杨小姐客气了。” 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兰夕殿,朝着正阳宫走去。 沁娘到那的时候,皇后已经坐在主位上了,而且,看样子像是已经等了许久了,旁边还坐了华妃和江贵妃,一见她进到殿内,几道视线便齐唰唰的朝她射了过来。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沁娘行至殿正中,在离皇后一百米的位置跪了下去,行了个跪拜大礼。 “起来吧。”皇后细细的打量着下首的女人,颔首道,“原来你就是杨大人的千金,果然是秀外慧中,来人,赐座。” “谢皇后娘娘。”沁娘这才微微抬起头来,看了端坐在上首的皇后一眼。 只见她着了一身明黄的后服,头上戴着凤钗,手指上戴着指套,保养得很好的脸上,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眉宇间跟三皇子宋玉倒是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母子。 她对沁娘还算客气,一来就命人给她赐了座。 “听说你前两日突然病了,这件事情发生在后宫,陛下命本宫详查,所以便把你叫过来问话了,听说那日江贵妃也在。”皇后说着,将视线转到了江贵妃身上。 “回皇后娘娘,那日臣妾的确是在的,只是奇怪得紧,为何单单只有杨小姐倒下了,臣妾却完好无损,杨小姐莫不是在装病,好让杨家跟顾家合起伙来逼陛下不成?”江贵妃从她一进门开始,眼里就毫不掩饰她恶意,出口更是毫不留情。 “臣女也觉得奇怪得紧,为何整个后宫那么多人,就独独我跟太后病得蹊跷,来得快去得也快,连神医之后都查不出来。”沁娘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的看向华妃。 第三百五十九章 询问 “杨小姐,你可别在这里诬赖人,那日在碧落宫的,除了江贵妃外,还有你家顾郎纳的那个小妾唐氏呢!怎么大家都没事,反而是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一去见太后就有事儿了,这诬赖人好歹也要找一些能让人信服的借口罢,信口胡说都行,把皇后娘娘当什么了。”华妃媚眼微转,看向皇后,一副委屈又伤心的模样,“你莫不是欺负我身在异国他乡,没有亲人也没有娘家可以替本宫掌腰么?” 沁娘扯了扯唇角,她真是佩服某些人演戏的实力,一个个的,都能上台去唱上两出,绝不比那些个名角要差。 “臣女也没有指名道姓说是华妃娘娘,华妃娘娘又何必对号入座。”沁娘垂眸把玩着手中的帕子,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再者,至于江贵妃娘娘为何无事,那就要问那个下毒之人是何居心了。” “杨沁颜,皇后娘娘只是问你话,你如实回答便好,这些没有证据的话,便罢了,免得惹得人心里不块。”江贵妃冷眼睨了她一眼,凉凉的说道,“再者,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病好逃脱太后娘娘的责罚啊。” “臣女是否装病,去问问太医不就知道了?难不成,臣女进宫没几天,便连太医院的人也收买了?”沁娘说罢,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后,“皇后娘娘,臣女是否装病,这个去太医院一问便知,臣女不愿多辩,免得又要被有心人士诟病,至于为何单单给臣女下毒,想必皇后也跟陛下说了一些,臣女便不在此处多嘴了,省得有些人又不服气。” 几句话,怼得江贵妃面色一阵青紫,沁娘虽没有指名道姓,可在场的人,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明白,她这就是在骂她。 “你……”江贵妃正要发作,就听沁娘又开口了。 “华妃娘娘身负嫌疑,她与臣女反驳几句也就罢了,倒是江贵妃您奇怪得很,您从一开始就帮着华妃娘娘针对臣女,若是哪天有了直接的证据证明华妃娘娘就是这幕后的指使,又或者,哪天苗疆过完河就拆桥,不愿意给东临纳贡,要撕毁和平协议,那么江贵妃是不是要亲自去陛下面前请罪呢?”沁娘一句话,将江贵妃的话直接给堵了回去。 她现在可以看她杨沁颜不顺眼,只要是想对付她的人,她都能跟对方达成一线,可华妃毕竟是异国的圣女,哪天苗疆若是犯我东临,介时,与华妃交好之人,那便是奸细,她江贵妃若是能够承担这个后果,她便尽管和她说话。 江贵妃死了不要紧,可她背后还有整个江家。 她杨沁颜死不足惜,可她江贵妃愿意拿她身后的母族来与她杨沁颜一个人拼吗? 江贵妃不傻,待她冷静下来之后她便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哪怕是她看沁娘再不顺眼,再想要弄死她,也只能按耐着性子,再等别的机会了。 毕竟,沁娘有一点说得没错,华妃终究是非我族类,她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达成牢固的联盟,若是哪天陛下要与苗疆开战了,那么她这个平日里总跟华妃站在一处的女人,还能得皇帝的好? 江家只是想要权势,却并不想要做那等叛国之人,受人唾骂。 “杨小姐,我苗疆与东临刚刚才签订了和平条款,你说这话,是在挑拨两国间的关系吗?”华妃愤怒的瞪着沁娘,一副受了莫大的污辱的模样,“陛下都不曾质疑我苗疆的诚意,你一个臣子的女儿,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沁娘看着她,不客气的回怼了一句:“臣女是否胡言乱语陛下自然知道,你们苗疆是否真的有诚意,也还有待考证,目前三皇子殿下正带兵去救你苗疆,你们苗疆自然不敢如何,但是,自打你进了宫,这宫中发生的事情哪一件又与你无关?华妃娘娘本身就非我族类,又擅毒盅,难不成我们还不能合理的怀疑了?” 华妃被堵得哑口无言。 皇后也算是瞧出来了,这个大臣的女儿,也非善茬,华妃想要在她身上找不自在,怕是要失望了。 “杨小姐也不必在意,今日本宫叫你来,就是随便问问,至于事实如何,本宫相信陛下自有公断,华妃娘娘也不必逮着杨小姐不放,她其实也没有说什么。”皇帝轻描淡写的,就将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转而看向沁娘问,“听说太子昨夜遇刺了,有人跟陛下说,是杨小姐所为,所以本宫今日特地叫你来就是想问一问此事。” 沁娘诧异的看向皇后,一副头一回听说的样子:“太子殿下遇刺了?昨儿夜里?什么时候的事儿?臣女实在是不知。” 华妃一听,真的恨不得立马从位置个跳起来,指着沁娘的鼻子骂她无耻,做都做了,居然还在这里装傻。 但是,她也知道她说的话皇后未必会信,所以她就只能耐着性子坐在那里,目光极有控制力的望着沁娘,她倒要看看,她如何洗脱行刺太子这件事情。 “这么说,太子遇刺之事,与你无关?”皇后目光平静的看着沁娘,仿佛在问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面上丝毫没有半分情绪流露出来,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先不说以太子殿下的武力,臣女近不近得身,就单说是在这夜里,臣女就觉得很冤枉,这向陛下告状之人,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竟然要毁太子的名誉,其中可诛啊。”沁娘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举止落落大方,丝毫不见半分慌乱。 “太子可是储君,这肖小之辈是在说太子品行不端,深夜潜入臣女的寝殿,欲对臣妾不轨,才让臣妾有机会行刺,还是说,臣女一介女流之辈,深夜闯到守卫禁严的太子寝殿行刺?这是在污辱太子殿下无能,还是在抬举臣女啊?不管是怀着哪种心思,总之一定是跟太子殿下有仇就对了,若不然,这般无脑的事情,也敢拿到陛下面前说。”沁娘笑盈盈的看着皇后,“您说是吧?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若这般好色又品行不端,无能又愚蠢,陛下又怎么能放心将这东临的江山交托于他呢?这是在说陛下昏庸,还是在说这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呢?” 沁娘不卑不亢的话音一落,江贵妃便拍案而起,斥道:“杨沁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妄议陛下和太子!妄议朝政!” 别说是江贵妃了,就连皇后都不由得被她这份大胆给惊到了。 “臣女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江贵妃又不是嫌疑人,又何必这般激动。”沁娘温温淡淡的坐在那里,虽看着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可那浑身散发着的气场,却丝毫不输于在场的任何人,“莫非,这个在背后告黑状胡说八道的人,就是江贵妃吗?若不然,皇后娘娘在此,江贵妃这般喧宾夺主又是为何?” 沁娘后面的那句话,不可谓不诛心啊! 江贵妃一噎,随即连忙朝着皇后跪了下去,一脸慌乱的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冤枉,臣妾哪里敢胡言乱语,臣妾刚才不过是被杨小姐的一番大胆的言论给惊到了,这才殿前失仪,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江贵妃这个时候简直是一头门子的汗,心里也瑟瑟发抖,若是无端端的被牵扯进这桩糊涂案中,她跟江家就真的完了。 “好了,杨小姐刚才也不过是假设罢了,况且,她说的也并非无道理,你起来吧。”皇后抬了抬手,示意江贵妃起身,“太子的身手众所周知,杨小姐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又怎么有那个能耐伤得了太子?想来也是些肖小之辈乱嚼舌根罢了,本宫也不过是例行询问一番,既问清楚了,便罢了,你们也不必上纲上线的。” 江贵妃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抬眼瞄了沁娘一眼,若是这个时候她还听不出皇后有意护着沁娘,那么她就真的白白在这宫里待了十几年了。 这若是换了旁人,只要是有人告了,管他真的假的,上来先掌嘴二十再往下问。 如今瞧这杨沁颜,一进门便被赐了座,而且话里话外将华妃给怼了个哑口无言,巧言善辩得恨不得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这若是换成了太后坐在这里,早让人拖下去打板子了,哪里还由得她这般口出狂言。 江贵妃心里酸溜溜的想,这杨沁颜也不知道哪里好了,惹得这些个贵人一个两个都护着她,现在就连皇帝也轻易的不敢拿她如何,明明只是个大臣之女,却搞得跟矜贵的公主一般,挨不得碰不得,太后让人碰她一下,华妃就死了好几个奴婢,如今这件事儿还没完,听说杨家还揪着呢。 太后现如今是不敢招惹她了,皇后又有心偏坦她,这女人怎么那么命好! 华妃见江贵妃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心里很是不满,这个女人也太没用了,难怪在这宫里十几年都没有出头之日,到现在还直接被皇帝给厌弃了,就差没给她打入冷宫了。 “皇后娘娘这般护着她,若是被行刺的,是太皇子殿下,您还会说臣妾等上纲上线吗?” 第三百六十章 边疆来信 华妃话音一落,皇后万年不变的那张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起伏,她看向华妃,语气微沉的问:“华妃此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宋玉领兵去往边关,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到了,可她心里也清楚,宋怀有多忌惮他,这么多年来,他若不是一直不涉入朝局,怕是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如今他只身前往边关,长路漫漫,一路上凶险的,原本她也做好了心里准备,虽然担心,但也不能拖着不让他去。 可这会儿听华妃这般一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味道了。 难不成,除了太子宋怀以外,还有别的人马想要暗杀宋玉?莫不是苗疆人也在其中掺了一脚? 一息间,皇后内心千回百转,看向华妃的眼神,也越来越锋利,像是恨不得要将她生生的剥开似的。 华妃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笑道:“臣妾就打个比方,方才杨小姐假设一下,皇后娘娘还说没什么,怎么臣妾假设一下,皇后娘娘就这般认真起来了。” 皇后端起茶盅呷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杨小姐方才那个假设可能性着实不高,而华妃这个假设就难说了,毕竟,我皇儿去的地方的确是很凶险,身为皇家子弟,从小到大谁还没遇上过几回刺杀,华妃方才那么一说,本宫还以为华妃知道些什么呢。” 华妃磨了磨牙,暗骂一声老妖婆,面上却不得不挂着得体的笑容道:“臣妾失言了,臣妾只是觉得,皇后有些偏坦杨小姐,她若是对三皇子不利,想必皇后娘娘也容不得她坐在这里说话了吧?” 沁娘嗤笑了一声:“华妃娘娘这话臣女就听不懂了,臣女刚才已经说过了,太子遇刺之事与臣女无关,不知道臣女何时又要对太子殿下不利了?皇后娘娘若是觉得臣女在这宫里头,威胁到了太子殿下的安危,那么把臣女送出宫去便可,就是太子殿下他自己,他也能光明正大又理直气壮的来处置了臣女,而不是由着臣女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待着。”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自门外插了进来:“可不是么?她若真的行刺了二皇兄,她早被二皇兄给处死了,哪里还轮得到华妃娘娘您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华妃娘娘莫不是在说我二皇兄是傻子?明知道是个祸害却还要留在这宫里头?”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纤细的身影便盈盈的走了进来,在皇后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儿臣参见母后,见过两位娘娘。” 皇后见到宋茹,面上总算露出了一抹笑容,她拍着身边的位置温和的道:“茹儿,快过来坐。” 宋茹应了一声,便乖巧的坐了过去,然后笑盈盈的看向华妃:“华妃娘娘这是把大家都当傻子呢!在这后宫之中,什么动静是母后不知道的,还由得了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华妃一口咬定杨小姐行刺了我二皇兄,那么你说说,二皇兄他为何不让人抓她?” 华妃被怼得一阵气短,半张着嘴好一阵儿没说出一个字来。 太子为何不处置她,她怎么知道! 宋茹一看华妃这模样,心情顿时更加愉悦了:“看来华妃娘娘是答不出来了,那么,轮到我来问华妃娘娘了,敢问华妃,我二皇兄的人为何要杀了你那贴身的女使?莫不是给我皇祖母下毒的,就是那女使?那么我是该说她一个奴婢胆大包天呢?还是说她死得冤枉替人背了黑锅呢?你如今自己满身的污秽都没有洗干净,还敢在这里嚼别人的舌头,你倒是不怕死。” 沁娘挑眉,不由得多看了这位四公主一眼,她一来,这战力可以一敌三啊,杀气满满,瞧把那华妃怼得,方才还在皇后面前又是装委屈又是装温柔的,这四公主一来,瞬间就把她气得快要炸了。 “四公主不要冤枉我,我可没有。”华妃这会儿除了一个劲儿的否认之外,她还真是找不出别的词了。 “我母后乃六宫之首,她说话做事自然是力求公平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偏帮了谁,华妃娘娘可以回想一下,你刚才说的话,与杨小姐说的话,到底谁显得没脑子,既然没脑子,还是不要出来到处蹿的好,免得下回撞到父皇心情不好,直接拿你开刀,下一回,你可就没有那些个替死的奴婢了。”宋茹很好心的劝道。 华妃气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恨不得扑上去直接把这个小姑娘给撕了,真是伶牙利齿,有机会,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跪在殿中道:“启禀皇后娘娘,边疆那边传信回来了。” 皇后跟宋茹一听边疆那边有信传回来,两个人的眼睛齐齐的亮了起来。 皇后按奈着情绪道:“快报,信上说了什么?” 那宫这才直起身来,恭敬的道:“信上说,三殿下路上虽遇了些危险,不过都有惊无险,他们一到了边疆,便给西蜀来了个下马威,西蜀现已退出苗疆地界,显然是很畏惧我东临的兵力的。” 皇后一听,整个人都愉悦了。 但随即,她又想起刚才宫女报的,一路上遇上了些危险,脸色顿时沉了沉,想来,宋怀这些天一直也没消停,一直都有派人沿途劫杀宋玉。 但好在,宋玉福大命大,一路上化险为夷,总算是平安抵达了边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到了边关军营里头,那么那些想要害他的人,便不容易出手了。 思及此,皇后的心又定了定,挥手给了身边的大宫女一个示意,大宫女便上前,赏了些银子给来前报信的宫女,宫女谢了恩后,便低着头出去了。 “恭喜皇后娘娘,三殿下此去,定会扬我东临国威,让那些肖小之辈不敢再来犯。”沁娘起身,朝皇后盈盈的拜了拜,脸上浮现出一抹坚毅的笑容。 皇后原本就很欣慰,这会儿听她这般一说,心情便更好了,连忙打发了江贵妃和华妃,要留沁娘在宫中一道用膳。 沁娘也不推辞,陪着皇后母女二人又说了好半天话,这才回到兰夕殿。 边疆喜讯传回宫以后,皇帝龙颜大悦,刚好从齐航处抄了许多银钱充国库,一时间国库又充盈了许多,所以他一高兴,便要犒赏三军,命户部拨银,即日便要送往边疆。 对比起来,太子就显得太次了,皇帝一想近日宋怀干的那些事情,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查出的那么贪腐官员,个个都与他脱不了干系,心里对这个太子顿时就生了嫌弃之心。 后来,他发现太子跟华妃似乎有联手对付顾琛的架势,虽没有实证,但这些日子以来宫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又有哪一件与他无关? 甚至,就连负责押送西南那边的钱粮的人,也跟宋怀有着莫大的关系,那御史中丞甚至还拿出了历来兵部背着承安候偷换粮草与马匹的事情,而兵部侍郎以下的,又有哪一个不是太子的人? 加上那封长大十尺长的万民书,民愤民怨都容不得皇帝轻易的放过他。 所以,很快的,对太子的处置也下来了,杖责五十,罚奉一年,禁足在东宫,无事不得出宫,无赦不得参与朝政,好好的在宫中读书。 消息传开以后,秋桃秋雪都围着沁娘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小姐,你说,陛下这回该是对太子厌弃了吧?”秋桃问。 “未必,太子犯了那么多的错,也不过是打几十杖,禁个足而已,等到哪天陛下气消了,他不还能参与朝政么?”秋雪一想起那晚被打晕的事情,到现在还觉得后脖劲有些疼,“像他们这些人,也就是投胎投得好,这若是换了寻常人家,早就被拖出去打死了,他倒好,就罚一些银子,表面上罚两下,根本就伤不到他的筋骨。” 沁娘吃了块点心,淡淡的说道:“的确,万民书都递到陛下面前了,也不过就是罚了他点银子,受了点皮肉之苦而已,只要他还稳稳的坐在这东宫太子的位置上,他随时都还可以卷土重来。” 对于那些因为没有振灾粮而饿死的老百姓来说,打他这个罪魁祸首几十板子,还真是便宜了他。 可见,陛下对这个太子还真是念旧情,要想把他撸下来,看来还真是得想别的招才是。 “那怎么办?小姐都这般委屈求全的进到这宫里来做金丝雀了,到头来还是没伤到他一根汗毛,这也太不值当了。”秋桃一脸愁苦的捧着腮邦子,望着沁娘道。 “瞧把你给愁的,这张脸都快成苦瓜了。”沁娘好笑的伸手捏着她肉肉的脸蛋,“放心吧,三殿下如今一战成名,陛下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了,那宋怀还能不着急?” 只要他一着急,他就会做得更多,做得多就会错得多。 现在,她不怕他不出手,就怕他不出手。 如今形势对宋怀很不利,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最后竟成了别人的陪衬,他一定不会再允许宋玉的威望再涨上去的。 果然,没过几日,就又出了件大事。 第三百六十一章 诬陷 这天,沁娘画了两幅梅花争艳图,本想着晚些时候去一趟宋茹处,送她一幅,没想到她刚一搁笔,秋雪便打帘进来了:“小姐,四公主那边好像出事儿了,奴婢瞧着陛下都惊动了,刚才一路上带了好些人朝着四公主那边去呢。” 沁娘一听,诧异的看着她问:“你有没有打听一下是出什么事了?” 秋雪摇头:“宫里似乎下了令了,不让往外传,所以外头的那些宫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奴婢看那架势,像是要去拿人的样子。” 沁娘一听,顿时坐不住了。 若非真的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皇帝又怎么会亲自领着人来呢? “走,把那两幅画拿上,我们去瞧瞧。”沁娘以手为扇在那两张铺开的画纸上面煽了几下,也等不及其墨干了,吩咐秋桃把画拿上,她随手装了一盒梅花酥,急匆匆的就出了兰夕殿的门。 宋茹跟宋玉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亲兄妹,若她是宋怀,这个时候找不到机会对宋玉下手,那么他就只能对宋茹下手了。 一路上,沁娘已经把能够想到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猜测宋怀到底要如何对宋茹出手,他这一出手若是成功了,不仅能降低宋玉在皇帝面前的好感度,还能断了他的后路,将他在宫中的势力一并剪除了。 日后就算宋玉大胜归来,宫中无人帮扶,他就是再神勇无敌,也只能抓瞎。 再加上,这些年他根本不曾涉及朝政,朝中更是无人,宋怀定然是已经盘算好了,要让宋玉从此以后只能任由他拿捏。 这一路上,沁娘设想了宋怀算计宋茹的千万种方法,都没有想到宋怀居然用了诬陷这么一招,她们一行人还没走到宋茹的宫殿门口,远远的便看到一堆的宫女太监站在门外,连宫里的侍卫都出动了。 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 “站住,圣驾在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还没靠近,一名侍卫便将腰间的刀拔出了一截,亮出了里面的刀刃,一脸严肃的说道。 沁娘往里面看了一眼,宫门里面什么都瞧不见,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不知道这皇帝打算如何处置宋茹。 “侍卫大哥,不知道四公主究竟犯了什么事?兴许,我能帮上些忙也不一定。”沁娘笑得温婉而又从容,自信又充满了力量,哪怕明知道她并无什么头衔,却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杨小姐还是请回吧,四公主刺杀太子,陛下震怒,这个时候杨小姐若是要进去,怕是顾总领来了,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这名侍卫显然是清楚她跟顾琛的关系的,所以,对她说话也还算是客气的,这若是换了旁人,哪里还跟她啰嗦那么多,早就让人赶走了。 “四公主刺杀太子?”沁娘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侍卫,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道,“这怎么可能呢?四公主她怎么可能刺杀得了太子呢?” 而且,四公主会武功吗? 沁娘不知道。 但是,按常理来推断,一个姑娘家就算武功再好,也不可能打得过一个男人吧? 再说了,大家同为皇帝的儿女,这自幼学的东西多半都是从同一个老师那里得来的,她历经两世都未曾听闻过四公主有拜过什么世外高人为师。 且,宋怀是太子,文韬武略方面的培养,自是要比一般的皇子公主要着重得多的,所以,四公主怎么看都不可能刺杀得了太子啊。 “有人拿出了证据,证明前两日半夜里,太子殿下受了伤,就是被四公主所伤。”侍卫说着,又看了她一眼,好心的劝道,“杨小姐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免得让小人难做。” 沁娘闻言,眼睛瞪到了极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前两日太子受伤,他说是四公主刺伤的他?” 这怎么可能! 那明明是她刺的! 如今才过了两天,怎么就变成了宋茹刺的了呢? “有人在四公主的寝宫里找到了夜行衣,上面还沾了血迹,有宫人称,前两日四公主早早的便吹了灯睡了,紧接着太子殿下便被人行刺了,当时东宫的侍卫追到了四公主的宫墙外,就追丢了,今日有宫女举报,说发现了一套带了血的夜行衣。”那侍卫说到这里,突然就顿住了,“小的说得太多了,杨小姐,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陛下怪罪下来,我也落不着好。” 沁娘此刻哪里还听得进旁人的劝谏,她这会儿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直叫,随即她什么也顾不上了,绕开侍卫就要往里面冲。 那名侍卫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说了这么多沁娘还是要往里面闯,短暂的惊诧过后,便回身去拦。 然,秋雪跟在后面也不是白跟着的,她自是知道沁娘今日必定是要闯进去的,所以,在左右侍卫过来拦的时候,她便动手了。 那几个侍卫显然没料到沁娘身边还跟了会武功的婢女,而且看样子身手还不弱的样子,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沁娘已经领着秋桃跟锦嬷嬷闯到里面去了。 秋雪见自家主子进去了,顿时也懒得跟他们在外面纠缠了,一个闪身也跟着掠了进去。 那些个侍卫急了,连忙追了进去。 沁娘一路闯进大殿,后面跟了一溜的侍卫,跟秋雪一路交手打进来,动静也是不小,终于惊动了殿中的人。 “放肆,圣驾在此,何人胆敢来闯宫?”一名内侍尖着嗓子看着闯进来的众人斥道,“还不快滚出去,想挨板子吗?” 沁娘一眼便看到了跪在殿中的四公主宋茹和宋玉,以及坐在高位上的皇帝。 顾琛不知因何不在,皇帝身边站着的,却是另外一名她不曾见过的侍卫,看铠甲的级别,应当比顾琛低半个等级。 “陛下,关于太子殿下遇刺的事情,臣女有话要说!”沁娘推开拦住她的内侍,毫不畏惧的闯了进去。 她进到殿中,直接跪在了宋茹身边,朝着皇帝行了个君臣之礼后接着开口道:“臣女听闻,太子殿下前两天遇刺,有人举告说是四公主殿下所为,不知可有此事?” 皇帝这些天被杨元海逼得有些恼火,这会儿又见沁娘没有半分对君上的畏惧之心的闯进来,那股不悦和恼怒顿时就更甚了。 “杨沁颜,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朕的允许,你竟然敢强闯,你可知,朕可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现在就能让人把你给拖出去,到时候,就算你那个当尚书的老爹再来朕面前闹,朕也不会再给他留半分颜面的。”皇帝攒着眉头,目光锐利的看着她,毫不掩饰他胸中的不满。 “陛下恕罪,臣女也是一时情急,不想陛下冤枉了好人。”沁娘说着,抬头环顾了一下左右,“肯请陛下将人遣出去,臣女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有损皇家颜面,还望陛下恩准。” “杨沁颜,这里可不是在你们杨家,由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父皇在此,你还不赶紧退下,难道要让父皇治你的罪吗?”宋怀看着沁娘,严肃的训斥道。 沁娘目光湛湛的看着宋怀,不卑不亢的说道:“太子殿下这么急着把臣女遣出去,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生怕臣女当着陛下的面揭露出来吗?” “你……”宋怀脸色铁青,额上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你简直放肆!” 沁娘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再一次重复了她的要求:“还望陛下听臣女说几句实话,若要冤枉了无辜。” 宋茹不动声色的拽了一下她的衣袖,小声的说道:“你来干什么?这就是一个套子,你干嘛巴巴的要抢着往里面钻啊。” 沁娘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眼神,随即再次坚定的看向皇帝。 皇帝沉默了半晌后,抬手示意下面的人都出去,顺道把殿门给关上,秋桃几个人也跟着出去了。 很快的,整个大殿内就只剩下皇家三父子跟沁娘四个人了。 “现在已没有外人了,你说吧,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定会罚你。”皇帝警告的看了沁娘一眼,说道。 沁娘直直的跪在那里,声音再次不卑不亢的说道:“陛下,太子殿下肩上的伤,是臣女刺的。” 一句话落下,满室安静。 皇帝死死的瞪着她,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刺的?” “杨沁颜,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宋茹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只当沁娘是为了救她而胡乱的往自己身上揽罪责,不由得焦急的又拽了她一把,警告道,“行刺太子可是死罪,你要想清楚。” 沁娘却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看着皇帝,语气无比坚毅的说道:“回陛下,的确是臣女刺的,因为,那天夜里,太子喝多了,强行……” 她话还没说完,再一次被宋怀怒声打断道:“你住嘴!你再满口胡言,休怪本宫无情!” 沁娘看着他,目光里淡得仿佛根本就没把他这个人放在心里似的,语气也薄淡得紧:“太子殿下一再的阻拦臣女说话,莫不是怕臣女说出什么实话来,毁了太子殿下这次诬陷?” 第三百六十二章 证明 “本宫诬陷什么?又不是本宫说是四皇妹刺杀本宫的,本宫怕什么?”宋怀冷笑了一声,道,“倒是杨小姐你,你明明是本宫的女官,可你这般急着进来替四皇妹说话又是为何?” “臣女与四公主有过几面之缘,相谈堪是投契,自然不可能见死不救的,臣女虽是太子殿下的女官,可臣女是帮理不帮亲,既然太子殿下并没有诬陷四公主,那么又何必屡次拦着不让臣女说话呢?臣女来说实话,也是为了殿下兄妹二人免伤感情,不是么?”沁娘盈盈的笑着,声音如清泉一般的浸人心脾。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令宋怀觉得异常的刺耳,他下意识的想要把她给撵出去,因为,他怕她为了帮宋茹,当真会不顾一切的将事实全都抖出来。 且不说皇帝会不会信,但只要她说了,总会在人心里留下一些痕迹的。 他害怕事情越来越不由他控制,他更怕眼前的这个女人,看着柔弱可欺,实则狠起来比谁都狠。 “陛下,那天夜里,太子殿下喝多了,强行闯进臣女的寝殿,欲行不轨,臣女情急之下,拔下发簪刺了他一下,陛下若是不信,大可让太医来查看一下,臣女刺的是他的左肩,心脏往上两寸的位置。”沁娘一口气将她要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而且,臣妾在发簪上抹了一些药,想必太子殿下这两日也请太医看过了,不妨把太医叫过来与臣女对峙一番,看看臣女说的是否全对。” “杨沁颜!”宋怀气得脖子都粗了,他是当真没想到沁娘会将事情如实说了出来,他深夜强闯她的寝殿固然不对,可于她一个女人的名声更是有碍,他以为就算顾及这一点,她也该避讳一些,说一半藏一半。 没曾想,她竟当真什么也不怕,有什么说什么! “杨小姐,事关女人的名节,你可不能乱说!”宋茹显然也惊到了,她愣愣的扯了一下沁娘的衣摆,说道,“我知道,我帮过你两次,你为了感恩,也想帮我一回,可是,我并不需要你这种感恩的方式,我没有刺杀过皇兄,我问心无愧。” 皇帝显然也被沁娘口中说所的话给惊得不轻,他坐在那里,好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杨沁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行刺太子是重罪!”皇帝死死的瞪着沁娘,沉声问,“你说的,可全都是真的?” 沁娘刚要张口,却再度被宋怀给打断了:“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意图毁我名声,父皇,把她拉出去,先打她个二十大板,看她还敢不敢再乱嚼舌根了。” 沁娘抬高了声音看着皇帝一字一顿的说道:“禀陛下,臣女所说,字字是真,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说着,她又看向宋怀,“那夜太子殿下闯进臣女的寝殿,若是臣女不刺太子那一下,太子又何止是坏一点名声而已,那晚臣女再三警告太子殿下不要胡来,可太子殿下大概是这些天屡屡受挫,心中气闷,非要来找臣女泄愤,臣女是有夫之妇,自然要拼死反抗的,敢问陛下,若非太子殿下欲行不轨,臣女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够刺伤得了太子殿下?” 皇帝被她问住了,一时间只能沉默。 宋茹一开始觉得她只是想冲进来替她解围,信口胡诌的,可这会儿听她连细节都说得那么清楚,便不能不信了。 “想不到二皇兄竟然做出这种事。”宋茹也很聪明,很会抓住机会,既然沁娘都不怕死的把事情全给抖出来了,她若是跪在这里不吭声不吭气的,岂不是显得她很窝囊?再怎么样,她也要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尽可能的移到宋怀身上,不能让沁娘因此而染上什么名声上的污点,“堂堂太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对,贪污振灾款这样的事情二皇兄都做了那么多次了,强抢民妇又算得了什么。” 一旦他强抢民妇的罪名坐实了,他这个太子的名声就算是彻底的救不回来了。 一个储君,还没上位,便落了个好色强抢民妇的名声,日后宋玉一旦得胜归来,两厢一对比,他还有指望吗? “你胡说!本宫什么时候强闯你的寝殿了?就算本宫欣赏你,你也不能胡言乱语坏本宫的名声,本宫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得要强行的占有你?杨沁颜,你跟顾琛一样的厚颜无耻,一个妇道人家,动不动就把欲行不轨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本宫看你这么多年的女戒妇德妇言是白读了。”宋怀义正言词的说着,看向皇帝,深深的一揖,“父皇,这个女人摆明了就是私下里跟四皇妹结成了一党,故意陷儿臣于不义,望父皇明察。” “陛下,臣女说过了,臣女在发簪上涂了一些药,虽不致命,可是却会令伤口溃烂,久养不好,这种方子,是前些天臣女病好后,特地管太医院的刘太医要的,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招刘太医过来一问便知。”沁娘有理有据的说道,“试问陛下,以太子殿的身手,他若非图谋不轨,臣女哪有机会近他的身?而且,他若非闯了我的寝殿,臣女一个弱女子,又如何闯得了他守卫森严的寝殿?难不成,臣女还能比得了太子殿下有身手不成?” 沁娘从小就没习过武,这种事情找个懂武学之人过来一看便知,旁的不说,就是皇帝自己,也略懂一二,像沁娘这样的弱质女流,一看就是没有功夫旁身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说她能突破侍卫的把守闯进宋怀的寝殿去刺杀他,这话连皇帝自己都不信。 所以,那就只能是宋怀送上门去让别人刺的了。 “杨沁颜!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伺机把本宫骗到你的寝殿,然后欲对本宫痛下杀手!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有夫之妇,可你还是随着本宫进了宫,难道你对本宫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非份之想?本宫哪里比顾琛差?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心里对本宫有所图谋,所以千方百计的引诱本宫。”宋怀见皇帝似乎对沁娘的说法信上了几分,面上也露着沉思之色,顿时就急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支开了顾琛而忽略了沁娘,早知道他就吩咐人守好兰夕殿,不让她出来,免得她跑到这里来坏他的事。 而且,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她居然对自己的名声全然不顾,这般极力的都要帮宋茹。 若是今日拿不下宋茹,那么日后在这宫里还有他宋怀什么位置? 皇帝日后会如何看他?他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不经思考的将那番话脱口而出。 只是,他刚一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几乎立刻就看到沁娘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声音清浅的说道:“看来太子殿是承认了在臣女的寝殿里发生了一些流血事件,那么,真相已然大白,分明是有人陷害四公主,意图嫁祸给四公主,至于为何要陷害一个迟早都要出嫁的公主嘛,臣女觉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陛下比臣女更清楚。” 皇帝眸色一沉,看向宋怀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的确,最近宋玉在边关屡屡传回好消息,而宋茹又跟宋玉是一母同胞,自古一母同胞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至于为何要陷害宋茹,答案已然不言而欲了。 皇帝也是从宋怀这个位置过来的,所以,他非常明白宋怀这一刻的想法。 他接二连三的栽了跟头,可宋玉的名声却一夜之间响亮了起来,满朝文武都知道,除了宋玉之外,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嫡皇子,而这个嫡皇子,风头已然盖过了宋怀。 “父皇,您不要听信这个女人满口胡言,她分明是早已与四皇妹勾结,欲图对儿臣这个储君除之而后快,好让三皇弟上位,所以才说那些话来糊弄父皇的,她为了替四皇妹开脱,竟不惜用自己女人家的名声来攻击儿臣,她正是知道父皇仁慈,绝对不相信一个女人会拿自己的清白来随意乱说,所以才抓住这一点以求替四皇妹脱罪的,父皇细想,她若当真刺伤了儿臣,儿臣为何不让人把她拿下,又为何留她在宫里好好的待到现在?” 皇帝一听,觉得他说得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算是顾及着自己的名声,那么让人寻个别的理由将她拿下,谁也不会去细问啊,又为何不声不响的容她到今日? 沁娘一看就知道,皇帝多半是又动摇了。 她不禁叹了口气,暗道,这皇帝果然是个耳根子软的,想来平日里对太子所言,也是十分的相信,否则怎么会这般习惯性的对他所言总要信上几分。 “看来,太子殿下为了把罪名扣到四公主头上,已经把臣女与四公主绑在一处了。”沁娘冷笑了一声,看向皇帝,恭敬的道,“陛下,如今太子殿下屡屡犯错,而且是证据确凿,无人构陷,试问,臣女有何必要用自己的名节来污蔑他?难不成,臣女污蔑了他,就能令陛下废了他这个储君不成?臣女自知还没有那个份量,能够把陛下从小培养起来的继承人给拉下马。” 第三百六十三章 验伤 她杨沁颜可不觉得自己在皇帝面前有那么大的份量,凭她一个人的清白,能将堂堂的太子拉下马。 她是个极有自知知明的人,她于这些皇家权贵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别说是她没了清白,她就是没了性命,他们这些人也不会为她伤心难过几分。 “杨沁颜,你不必巧言令色,故意夸大事实以求转移父皇的注意,本宫刚才不过是打个比方,哪里就承认了什么,试问本宫就算单单只是个皇子,这满京城想把女儿嫁与本宫的人多的是,又何必执着于你一个有夫之妇,分明就是你心思不安份,又想攀附本宫,又要吊着顾统领,诚心想要挑拨我们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宋怀说着,那张原本温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心疾道之色。 沁娘若非深知他的为人,怕是都要为他这副模样给感动了。 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正人君子模样。 “殿下说这么多做什么,赶紧叫太医来验一下伤才是正经的,臣女如今无凭无据的,说什么陛下也不会相信,但臣女相信陛下圣明,不是那等偏听一面之词的人,更不会随随便便将一顶谋害兄第的罪名扣在四公主的头上,怎么说,四公主也是陛下的嫡公主,若是这般随随便便的就定了四公主的罪,想必满朝文武也是会有议异的。”沁娘不再理会宋怀,只是眼睛直直的望着高高在上的帝王。 她虽然没有宋怀那般言词激动,但话里却在提醒皇帝,宋茹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嫡公子,不是什么没有背景的宫妃贵人所出,她的母亲是当今的皇后,母族在朝中也颇有威望,这件事情他若是处置不当,很有可能会引起各大朝臣的不满。 况且,当初若不是娶了当今皇后,他也不能这么快就坐稳这把龙椅,如今皇后的母族为了避嫌,虽不怎么涉足朝政,可世代的威望扔在,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几息间,皇帝便有了决断,命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父皇……”宋怀握紧了拳头,心中很不甘,他也清楚皇帝为何这般快便有了决断,可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被突然间闯进来的沁娘给破坏了,他是真的不甘心。 就因为他的母族不强,所以他现在处处都不如宋玉了吗? “好了,既然有人举告茹儿,你也得容人家辩驳几句不是,你自己若是问心不愧,又何必在这里诸多阻拦呢!”皇帝见宋怀还想说什么,但他已经不耐烦了,几乎是宋怀一出口,他便立马打断了他。 这些天他被宋怀惹出来的事情搅得头昏脑胀的,刚刚禁足了他几天,他这就又闹起来了,皇帝现在看到他就头疼。 不多半,刘太医便小跑着进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刘太医跪地行了大礼后,皇帝便让他起身了。 “刘太医,杨小姐说她前几日跟你要了个方子,虽不致命,却能令伤口溃烂,可有此事?”皇帝威严的开口问道。 刘太医颔首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那你进内殿去给太子检查一下,看看他肩上的伤,是否带有你开的那种药的效果。” 皇帝话音一落下,刘太医额上的冷汗便直接砸了下来,他这一路上都忐忑极了,问给他传话的小内侍皇帝唤他所为何事,小内侍只说太子被刺,有人举告是四公主,旁的便一概闭口不言了,搞得他极不安。 这下子,一听皇帝说要给太子验伤,而且还是要检验他身上是否是跟他的药方有关,就刚才皇帝说的那简单的一句话里头,已经传达了很多信息。 他开给沁娘的药,结果若是用在了太子身上,这说明了什么? 刘太医不傻,不管这里边有什么隐情,他知道得太多,总归不是好事。 在宫里,明哲保身才是关键,如今他无故被牵扯进了这种皇家内斗之中,这叫他怎么不心慌? “刘太医,走吧。”宋怀阴沉着脸,嘴角却挂着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看得刘太医浑身都凉了。 若是得罪了太子,日后太子等太子缓了过来,定会不会放过他,但他若是帮了太子…… 刘太医摇了摇头,若太子身上真的有他开的那种药,他必然是瞒不住的,介时皇帝若是多叫几个人来一道查看,怕是他立马就得人头落地。 几息间,刘太医就已经把目前的形势分析了个透彻,帮太子他现在立马就得死,不帮太子他还能苟活几日,况且,他今日若是对四公主有帮助,四公主一定会感念他的这份情,日后指不定还能罩着他点儿。 于是,下一瞬,刘太医眼眸便清明起来,跟着宋怀一路进了内殿,无视宋怀那几乎快要撕了他的警告目光,硬着头皮将他肩上的伤检查了一番。 “刘太医,你开的那种药,真的能在本宫身上留那么多天么?若是你们院正已经替本宫解了此药,你这会儿又能查出什么?”四下无人,宋怀开始对刘太医循序善诱,“刘太医是个聪明人,想必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而且,他身上若是除了皮肉伤之外还有别的毒素,他当初请院正给他看伤的时候,院正会不说? 宋怀一方面觉得沁娘在蛊惑人心,一方面又生怕刘太医被她给收买了,到时候在皇帝面前乱说话,所以,他话里话外都在警告他,是聪明人就不要做糊涂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医医默默的将伤口检查了一番后,恭敬的说道:“微臣自然是不敢胡说的。” 宋怀闻言,唇角微微一扬,心道,区区一个太医,还算他识相,否则,日后有他的好看。 待到宋怀将衣服穿好以后,二人一前一后的从内殿走出来,皇帝问:“刘太医,如何?太子肩上的伤是否如杨小姐所言,不但不见好,还有溃烂的迹像?” 刘太医余光里瞧见宋怀一个劲儿的朝他投以警告的目光,但是,他还是如实答道:“回陛下,确实如此!” 宋怀一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愠怒道:“刘太医,你敢欺君!” 刘太医顶着一头冷汗和宋怀的威压,硬着头皮看着皇帝道:“禀陛下,上回杨小姐特地问微臣要了一个方子,就是阻止伤口愈合的,而且,在这种时节里,还容易溃烂,这个方子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并不知道,这是微臣闲暇里捣鼓出来的偏方,满太医院只有微臣这里有方子,之前院正大人给太子殿下看伤的时候之所以没瞧出来,是因为,这本就不是毒药,脉像里也显示不出来,若是过两天不好,顶多也就以为是伤口感染了,如此而已。” 要说起这个方子来,还是之前陪着锦嬷嬷去药房里拿药的时候,无意中听她提起一味药,才有的灵感,后来他让人抓了几只老鼠实验了一番,觉得这药很有意思,所以后来沁娘与他闲聊问起来的时候,他便将方子写给了她。 说起来这个方子研制出来也不过这短短的几天时日而已,那些个太医院的人,哪里就见过? “刘太医,你好大的胆子,没事捯饬这种害人的药做什么?难不成你早就有所图谋,专门研制出这些药出来,哪日给我们这些皇家子弟看伤的时候,悄悄的给我们做些手脚,好让我们这些人多受些罪是吗?”宋怀一听,顿时就火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药存在,他脑子灵光一闪,顿时就逮着刘太医不放了。 反正他今日想要拿住宋茹是不可能的了,而这个刘太医竟然如此不识趣,那么他不介意先把他这种小人物给弄死。 太医在宫里就是给这些贵人看病的,他不声不响的弄了这些害人的药,若非图谋不轨,那是要做什么?总不能拿来逼老鼠玩吧? 宋怀就抓准了这一点,要置刘太医于死地。 “陛下恕罪,微臣没那个意思。”刘太医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慌乱的说道,“微臣……” 刘太医还未说完,沁娘就朗声道:“陛下,是臣女请刘太医配出这样一种药的,因为,臣女就想着万一哪天臣女受了伤,可以借此伤得久了些,这样就不必跟着太子出出进进的,做什么随行画师了,臣女半分也不想做他的随行画师,毕竟,就这般,言大小姐都已经特地进宫为难臣女好几回了,臣女想,惹不起,臣女总能躲得起吧,还望陛下不要怪罪刘太医,要怪就怪臣女吧,是臣女不堪大任,不识好歹,待在宫里却整日想出宫回家。” 说着,她跟刘太医一样,缓缓的拜地,伏在地上,许久都没有直起身来。 宋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这个女人,是铁了心的要与他做对了,好,很好,好得很! “父皇,杨小姐本就是被二皇兄逼着进宫的,试问有哪个女子新婚不到半年就要与夫君别居两处的,也就是二皇兄才找得出什么随行画师,贴身女官这样的借口,这满宫里头,哪一个不知道二皇兄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之所以至今为止都摆着正人君子的样子,无非就是怕有人说他强抢民妇罢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皇后来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皇后来了 宋茹话音一落,宋怀的脸色顿时更阴沉了:“四皇妹,还请慎言!”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宋茹也懒得再跟他维持兄友妹恭的假样,直接怼了过去:“二皇兄,刘太医都说了,那种药太医院里旁的太医是没有的,那么你现在给父皇解释一下,你肩上的伤为何不见好反而越发的严重了?你若没有欲行不轨,那么你身上的伤当真是我刺的吗?”说完,她直接看向皇帝,“父皇,儿臣的武功有几斤几两,您最清楚,就算是二皇兄醉得再厉害,儿臣能伤得了他?他那满东宫的侍卫都是摆设吗?” 她一个公主,若有刺杀太子之力,怕不是她这个公主太能,就是宋怀这个太子弱了吧? 宋怀一开始说他是被偷袭的,而且还喝醉了,脑子不太清醒,就着了道,可这里是皇宫,满皇宫的侍卫,夜里还有大内高手巡夜,谁能轻易的进得了他的东宫? 这套说词一开始皇帝并未细想,他只当是宋玉跟宋怀开始争起储来了,一旦扯上了争储,他就下意识的忽略了事实的可行性。 可如今仔细的分析起来,又觉得宋茹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刺杀储君是何等凶险的事情,宋茹就算要做,又何必亲自动手,她使些银子,自然能请得到江湖高手悄悄动手。 看来,不是宋玉想跟宋怀争,是宋怀忌惮宋玉,想早早的将他的势力给铲除掉。 “父皇,刚才刘太医自己也说了,他配的这种药不是毒药,一般诊脉是诊不出来的,那么他为何又能一口咬定儿臣的伤不是感染,而是他配的那药物的作用呢?况且,太医院的院正都没瞧出来,他一眼就瞧出来了,难保他不是被四皇妹他们给收买了,来这里胡说八道污蔑儿臣,还望父皇明察。” 沁娘一听,哟,这太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击中了靶心了,还不算太笨。 宋怀能光凭自己自身的能耐而不靠母族就稳坐东宫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笨?他刚才不过是一时慌乱,没能戳到重点罢了,这会儿他也算是清楚形势了,反正经过这一闹,以往平和的表面算是彻底要撕破了,既是如此,他也不用再顾忌了。 这般一想,他整个人就冷静下来了。 “陛下,既然太子殿下提出了这一点,臣女倒有个法子能证明。”沁娘看着皇帝,缓缓开口道,“臣女闲来无事也翻过一些医书,书上说,那些药物一旦进到体内,多少都会融到血里,太子殿下若心存疑虑,请院正大人过来验一下血便知。” 皇帝一听,点头道:“这个法子朕也略有耳闻,来人,去请院正过来。” 这时,外面响起了内侍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宋怀面色微变,心里立马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别说是宋怀,就是皇帝本人面上都露出了一抹惊诧之色,这皇后一向不干涉他的决定,只要有他在做主的地方,她从不会轻易的踏入插手,这些年来一直做得很好,皇帝也很喜欢她这般识大体,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处理案子的时候闯进来。 待到皇后一进来,众人才发现,来的不仅仅只是皇后,还有太医院的院正。 “参见皇后娘娘~”众人齐齐的拜了下去。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福了福,给皇帝见了礼后,便露出一抹端庄大方的笑道,“陛下,臣妾听闻太子殿下伤势又加重了,特地把太医院的院正给叫来了,还望陛下不要怪罪臣妾多事,打扰陛下办正事才好。” 皇帝听得她如此周道,又怎么会怪罪于她,于是当即摇头道:“皇后来得正好,朕也正打算去请院正过来替太子瞧瞧,你可真是朕的及时雨。” 皇后温婉的笑着,盈盈的走到皇帝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目光轻轻的在跪在地上的宋茹与沁娘身上淡淡的扫过,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陛下,四皇儿是犯了什么事了吗?她若是犯了事惹了祸事,您可千万不要心软,这些个孩子就得好好的惩处一番,免得一天给您添麻烦。” 说完,她目光略过宋怀,笑得一脸的意味不明。 宋怀垂下头,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阴鸷,这个死妖婆居然也要跑踩他一脚,好得很! 往日里,像这些孩子间的争斗,皇后可从没出过面,就算是牵扯到了她生的三皇子和四公主,她也不会轻易的出口偏帮了他们,她总是时时刻刻的维持着自己母仪天下的皇后气度,绝不会落人话柄。 可今日她却一改常态,不仅在皇帝审案子的时候闯进来横插一脚,而且一开口便给皇帝上眼药,她这是要从一个公正严明的皇后转变成一个妖后的架势? “看看,刚才被他们几个闹得朕都把这事给忘记了,你们两个起来吧。”皇帝这才想起,宋茹和沁娘一直跪着没起来,当着皇后的面,他也不好做得太过严厉,便放了话,让她们都起来了,随即又转头看向院正,“你来得正好,刘太医说太子的伤不好是因为药物的缘故,你去给他好好检查一下,看看他伤口处的血里有没有那种药物的成份。” “是。”院正揖了揖,随即恭敬的转向宋怀,“太子殿下,劳烦跟微臣移步内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几息之内要将伤口解开两次,宋怀的心情不爽到了极点,偏偏皇帝在此,他又不能发作,只能跟着院正进到内殿,他倒要看看,都过了几天了,这院正到底还能不能检查出来。 若是查不出来,到时候他就要治沁娘一个危言耸听,惑乱君心之罪。 等到宋怀与院正进到内殿后,皇后开始与皇帝聊起了太后的病因。 “陛下,您之前不是让臣妾查母后的病因么?臣妾就让院正领着几个太医在母后的寝宫里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也严厉的烤问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结果,陛下知道臣妾查出了什么?”宫人给皇后上了茶水和点心上来,便飞快的退了出去。 殿门又关起来了,再无别的下人。 整个大殿内静得只能听到皇后拨弄茶叶的声音。 皇帝自然是很关心太后病情的,听得她如此一问,立马便追问道:“皇后查到了什么?” 皇后呷了口茶,放下茶盅,面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陛下,母后的寝宫内被放了一盆空谷幽兰,那盆幽兰,被人喂养了毒,花一开,毒气就散发出来了,母后每日闻着,难怪会突然间病倒。” 皇帝一听,双眉顿时拢了起来:“可查清了那盆幽兰是从哪来的?” 皇后点头道:“据说是华妃从苗疆带过来的,那嫁妆单上,也有这么一盘幽兰,华妃进宫第二日便遣人送到了母后的养心殿,说是精心培育的,花开得极好看。” 皇帝一听就怒了:“这个华妃,还真是狼子野心!朕就说嘛,这苗疆人哪有那么好心,给朕送女人,朕瞧着他们现在是危机已解,就开始利用这个圣女想要祸乱我东临的朝政!” 说话间,院正已经率先出来了。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的伤口处的淤血里,的确含有一种腐蚀伤口的药物,不过,量很轻,影响不大,就算查不出来,顶多也就是多养一些时日罢了。”院正揖揖手,如实禀报道。 院正的话,皇帝自然是不会再怀疑的,顿时,皇帝看宋怀的目光都变了。 宋怀拧着眉头,不慌不忙的问道:“母后今日怎么这般有空,带着院正到这里来看儿臣,真是好巧。” 他一句话,就给皇帝提了个醒,如今这皇后也开始打探皇帝的行踪了,他前脚一来,皇后后脚就跟着来了,若说她当真没有私心,这一定是假的。 皇帝一向最讨厌后宫妇人干政,更加不喜这些妇人随时随地的打探他的行踪,影响他的判断,因此,皇后已经进宫多年,从来不会犯这样的禁忌,如今的确是破天荒头一回。 而且,他刚说要去请院正,皇后就带着院正来了,若说她没有在这里安插眼线,监视着他这个皇帝的一举一动,他都不信。 迎着皇帝怀疑的目光,皇后面上并未露出半分慌乱之色,她笑容依旧温婉大方的看着太子道:“太子说话不必含沙射影的,茹儿是我亲生的女儿,她的宫殿被封了,门口都是侍卫,她的贴身宫女情急之下去找本宫有什么不能理解的?相信太子殿下若是出了事,太子的母族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的进宫来看看太子的,这乃人之常情,这也要值得太子诟病吗?至于院正,是杨小姐身边的锦嬷嬷去请来的,本宫不过是与他半道上遇见的,不知臣妾这番解释,陛下可有异议?” 皇帝看向院正,院正拱手道:“回陛下,确实如此,臣与皇后娘娘是半路上遇见的,她一听说太子殿下的伤势又加重了,便着急忙慌的随着臣一道过来了。” 搞了半天是沁娘身边的人说的,皇帝那个怀疑的心瞬间又放到了肚子里。 “陛下,刘太医配得此药,也是因为那日无意中听臣女身边的嬷嬷说起一个古老的药引,所以嬷嬷得知臣女闯了祸事,恐事情闹大,便急急忙忙的去请了院正大人过来,一切,都是因臣女而起,请陛下责罚。” 第三百六十五章 出宫 皇帝看着那副认错态度良好又虔诚模样的沁娘,他还能说什么? 事情都已经很明朗了,宋怀若是不起歪心思,这整个皇宫里头又有谁有本事刺伤他? 而且,到底谁稀罕谁,只要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瞧出来,宋怀说他身为太子,要什么女人没有?这话虽是实话,可杨沁颜这样的,也的确是普通的大家闺秀比不了的。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么你想出宫便出宫吧,免得杨尚书天天跑到朕面前来要公道。”皇帝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沁娘若是继续留在这宫里头,下一回指不定还能闹出点什么来,“至于太子,罚奉一年,给朕好好在东宫禁足,还有,把你底下那些个人孝敬给你的钱财,尽快清点出来,以充国库,日后若要再闹出这等事情出来,就别怪朕无情。” 说完,皇帝从位置上站起来,冷哼了一声,拂了拂袖子,就要走人,刚走几步,临起想起什么来,又转过头来对着宋茹道:“你宫里那个背主的奴才,尽早处理了,免得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父皇。”宋茹恭敬的福了福身,目送皇帝了她的宫门。 皇后扫了一圈在场的人,也没多说什么,跟着皇帝走了。 那两名太医见没自己的事了,也连忙跟着走了,生怕走慢了一步,就要被宋怀留下来清算了。 虽说东宫未废,今日得罪了太子,日后少不得要被记恨上的,可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总比欺君立马就被拉出去处死的好。 那两个老胳膊老腿的太医,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宋茹、宋怀跟沁娘三个人,三人神色各异,最后太子目光阴鸷的看了她们二人一眼,愤怒的拂袖而去。 原本都计划得好好的,要不是杨沁颜这个女人突然间杀过来,他也不会弄成这样。 现在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原本皇帝还没惦记上他贪来的那些银子的,这下子要他全部上缴。 有些都已经花掉了,还怎么缴! 宋怀现在真是头大如斗,也没心思再跟这两个女人算账。 “总算是走光了,吓死本宫了。”宋茹拍着胸脯,长长的松了口气,转眸看向沁娘道,“沁姐姐,今日多亏了你了,要不然,以父皇的糊涂劲儿,八成会信了宋怀的话。” 若是她被当成刺客下了大狱,那么势必要连累皇后和宋玉。 “我还以为我会被下大狱呢!还好四公主机智,将陛下的注意力往争宠上面引,若不然,就单凭一项刺伤太子的罪名,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沁娘手心里也是浸满了汗水,她这一闯宫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 若是不能洗清宋茹身上的脏水,那么就等于给了宋怀一个喘息的机会,等他再过段时间,平息了皇帝怒火以后,就又要开始对付他们了。 “不管怎么样,先恭喜沁姐姐了,你终于可以出宫了。”宋茹真心的替沁娘高兴,皇帝亲自开了口了,就算宋怀再不乐意,也只能忍着。 “今日虽然冒险,但总算是有所值。”沁娘看着窗外盛开的花朵,唇角不自觉的溢出了一抹笑容。 也不知道等顾琛回府以后,发现她已经在府中了,会是何种反应。 “事不宜迟,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本宫送你出宫吧。”宋茹是个爽利的姑娘,说着拉起沁娘的手便往外走。 她进宫也没带任何东西,所以,出宫的时候,她也不需要回兰夕殿去收拾任何东西,只需要带着她几个丫鬟婆子就行了。 主仆几个坐上宋茹的车驾,欢天喜地的往宫门处奔去。 唐婉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沁娘居然突然间回府了。 宋茹将主仆三人送到仪门处,便调转车头回了宫,临走前还一再的相邀:“沁姐姐,今日之事过后,咱们是不是能做朋友了?日后本宫若再约你,你会赏脸吗?” 沁娘笑着道:“自然。” 荣茹得了她的准话,开心的让人驾着马车往回赶了,晚了宫门都要关了。 “看来,这四公主的确是个好人,与其他的皇家子弟有些个不同。”锦嬷嬷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了,对于宫里这些人,她看得不少,像宋茹这般真性情又讲情谊的,还真是少见。 “既然锦嬷嬷都觉得她是好的了,那沁儿也相信。”沁娘望着宋茹的马车消失在角门外,才领着几个仆从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进到沁园,老远的便听到唐婉身边的那两个婆子颐指气使的声音:“这边,这边,小心点搬,别粗手粗脚的,动作麻溜点儿,没吃饭呢!” 沁娘挑眉,秋桃张大了嘴巴,呢喃道:“她们为何会在咱们的院子里头?” 秋雪可是个急性子,她一早听到声音的时候便已经一个箭步冲进院门去了,只一眼,她便怒斥了起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把我家小姐院里的东西往哪里搬?” 她们几天不在家里,这些人都要翻了天了。 沁娘一进到院里,就见一帮的粗使婆子嘿咻嘿咻的搬着她屋里的东西一个个的往外搬,有些大件的,要几个人合力一起搬,这会儿就有几个婆子抬着她厅内的一只大花瓶往外走,几个人看到正主回来了,动作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那桂嬷嬷看了沁娘一眼,也没有要迎上来见礼的意思,只是叉着腰接着催促道:“看什么呢!夫人说了,这个摆在前厅比较好看,放在这里又没有人看,那不是浪费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桃听了半晌,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些人当她们都死了吗?都开始来她们院里头搬东西了。 “你们瞎吗?看不到夫人回来了吗?哪个夫人让你们来搬东西的?”秋桃叉着腰,气红了脸,一副比桂嬷嬷还要凶悍的模样。 “哟,攀高枝儿的回来了,该不是得惹怒了高枝儿,被赶回来的吧?”郁嬷嬷甩着帕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啪! 郁嬷嬷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一道凌厉的掌风便袭了过来,然后,她整个人都被打趴到地上了。 郁嬷嬷整个人都懵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前面罩了一道身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别以为你是皇上赐的,你就能飞天了,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奴婢,而且是赐给妾的奴婢,我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脸在主人家面前趾高气昂的,皇上对着我家小姐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回到自己府中,还要看你这个奴婢的脸色?下回你若再这般,我照样打你,你有本事就进宫去告状去,没本事就给本姑娘老实点!” 说着,她又狠狠的照着她的腰上踹了一脚。 郁嬷嬷惨叫一声,在地上滚成一团,痛得脸色都扭曲了。 “你这个丫头好嚣张啊!知不知道……”桂嬷嬷尖着嗓子跑过来,还伸着一根手指指着秋雪,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秋雪掰住那根手指,然后狠狠的摁了下去,桂嬷嬷顿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那剩下的狠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你们几个,不想被揍的就给我滚出去!什么时候女主人院里的东西也是你们这等奴婢说搬走就能搬走的,真当她唐婉就是这府中的主子了吗?”秋雪指着那几个搬东西的,怒斥道。 那几个人看着桂嬷嬷和郁嬷嬷被整得那么惨,顿时心里也畏惧了起来,腿也有些软了,听到秋雪的话,她们回过神来,哪里还敢再多做停留,放下东西拔腿就跑,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步就要被揍得像桂嬷嬷和郁嬷嬷一样。 “呸~什么东西!”秋桃狠狠的瞪了那两个痛得鬼哭狼嚎的嬷嬷,斥道,“还不快滚!” 桂嬷嬷捂着自己的手指,白着一张脸,狠狠的瞪了秋雪一眼后,灰溜溜的跑了,郁嬷嬷见人都跑了,她就是疼死她也得爬起来赶紧跑,要不然,凭着秋雪刚才那两下子,非得把她这把老骨头给拆了不可。 很快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主仆几个了。 沁娘拧着眉,这才想起这满院已经没有她原来的那些个下人了:“瑞嬷嬷呢?不是让她在府中看家么?秋雪,你去问问,还有,府里乱成这样,刘管家难道就不向顾琛汇报吗?” 就算顾琛不在府中住,难道就放任唐婉在这里作威作福么? 这也太不像话了! 秋雪领了命,跑出去找刘管家了。 可是,刘管家这会儿也不在府中,这些日子顾琛进宫当差了,生意上的事情全得由他来打理,之前京中老百姓集体中毒事件后,他们的生意淡了不少,为了挽回声誉,他领着人去疫症区去免费的施了好几天的药,目前才算有了些起色。 顾琛不在府中住,女主人也不在,他一个管家自然是管不了唐婉的,况且,唐婉最多也不过是在府中小打小闹罢了,他也懒得管。 总之一句话,府中没有女主人,全都乱了套了。 “小姐,你先进屋坐会儿吧,奴婢去找找那些个下人都去哪了。”秋桃看着那一地的物件,扶着沁娘朝屋内走,“这唐婉真是翻了天了,连小姐屋里的东西也敢动,这些东西有些可是从杨府带过来的陪嫁品,与顾家有什么相干?她这也要动!” 真是岂有此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女主人 沁娘进了内屋,随便扫了一眼,便知道她屋中的东西多半都被搬空了,想来她进宫的这些日子,唐婉这个女主人当得很过瘾啊。 这时,秋雪回来了,沁娘问:“找到瑞嬷嬷了么?” 秋雪点头:“起初奴婢问的时候还没人敢说,但被奴婢教训了一顿后,就有人给奴婢指了路了,瑞嬷嬷被关在柴房里,看样子已经关了有几天了。” 沁娘拧着眉毛,诧异的问:“府中的那些护卫呢?我走前不是留了一些从杨家带过来的仆从么?总不至于,他们也被唐婉给收买了吧?” 而且,就算要打发了他们,唐婉也没那个能耐啊。 可刚才从她们几个进门开始,就觉得这府中安静了不少,四处都没人打理,半分都不像是一个富商的府邸。 “这个,要等刘管家回来以后才知道,奴婢已经让人去把瑞嬷嬷放出来了,奴婢回来是怕你等急了,先给你说一声。”秋雪说着,又问,“要不,奴婢去林府瞧瞧?” 她现在都怀疑顾琛住到林府以后,是不是把人都一块搬林府去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林大公子得愁成什么样。 “不必了,我已回府了,想来顾琛很快也会知道这个消息,他今日休了班后,必会回府,到时候再让他好好看看,这府中都成什么样了。”沁娘坐在她往日里习惯坐的那张雕花木椅上,有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虽说出宫以后要天天面对唐婉,但是,比起在宫里,这才是她应该有的生活。 很快的,府中的那些个丫鬟们便把瑞嬷嬷给扶进了沁园,秋桃跟秋雪见状齐齐的迎上去,将瑞嬷嬷接了过来。 “瑞嬷嬷,您没事儿吧?”秋桃上下打量了瑞嬷嬷一番,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跟瑞嬷嬷都是从杨府跟着沁娘到这顾家来的,感情自是不用说的,此刻见瑞嬷嬷这般狼狈,她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没事儿,就是关了我老婆子几天,倒也不敢不给我饭吃。”就是吃得不太好而已,但,这个瑞嬷嬷就没有说出来了。 她一见到沁娘,整颗心顿时就放到了肚子里了。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那太子没有为难你吧?”瑞嬷嬷一见到沁娘,便什么毛病都没有了,整个人也不需要掺扶了,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沁娘跑过来,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圈后又问,“你这是被恩准出宫了,还是只是告假回来瞧瞧?” 沁娘心里又暖又酸,瑞嬷嬷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把瑞嬷嬷当亲人一般的看待,她拉着瑞嬷嬷的手一道坐到软蹋上,秋桃连忙去翻找着茶叶,给她们泡了茶。 “嬷嬷放心,是陛下恩准我出宫回府的,以后也不需要再进宫了。”沁娘看了瑞嬷嬷一眼,酸涩的说道,“委屈你了,早知道我该多留些人在府中听你调派才是。” 当时走得匆忙,她也的确是来不及面面俱道,更加没有细想过她一走,瑞嬷嬷镇不镇得住这府中的下人。 “陛下恩准的便好。”瑞嬷嬷松了口气,这才缓缓的说起府中的事情。 原来,自打沁娘进宫以后,唐婉便开始收拾沁园的这些人了,先是将下人都打发到了别庄里去,又将那些护卫打发去护送什么货物去了,杨府过来的护卫除了流星和流影外,就只有六个人,被唐婉不知从哪里找来几个江湖高手,一个个被打得都躺床上了。 剩下瑞嬷嬷一个人,哪里是唐婉的对手?就在前几天,唐婉就命人将她绑了扔柴房里了,每日给她送两个馒头和一碗水,反正饿不死她,却也没敢轻易的弄死她。 “你说那些护卫都被打伤了?”沁娘诧异的看着瑞嬷嬷问。 “可不是么?这会儿一个个的都躺自己家里头呢!原来顾公子留在府中的那些个护卫,得力的都被顾公子领着一道进了宫了,剩下的也不敢拿那唐婉如何啊。”一说起这个,瑞嬷嬷就来气。 顾琛如今在宫里当差,每天出宫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而且还不常回府,就算是有事儿跑到林府去找他,他也一句话,有事儿去找刘管家。 可刘管家也忙得脚不沾地的,顾琛的那些个暗卫自然是只负责顾琛的人身安全,这府中的事物他们是不管的,就算是报给了顾琛,只要是没闹出人命,顾琛都不管。 男主人都不管,时间一长,这府中的下人哪个不是人精?他们知道顾琛不管以后,便越发的大胆了,而且,唐婉这女主人的架子摆得足啊,只要是肯听话的,她就拿着这府中的财物来打赏。 慢慢的,唐婉就成了这府中唯一的主人,这府中的下人还不都得听她的? 加上她身边那两个婆子也不是吃素的,一阵颐指气使后,就把这府中的庶务给攥到手里了。 “她们抢了库房的钥匙,老奴被关了好几天,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这府中的东西都搬空了,这若是都搬空了,那可得怎么办哪。”瑞嬷嬷焦急的说着,就要站起身来跑到库房去瞧瞧,被沁娘一把拉住了。 “您先缓缓吧,让秋桃去给您弄点热水洗洗,看看这身上弄的。”沁娘一边替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一边心疼的说道,“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剩下的就由我来解决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锦嬷嬷从外面进来:“热水我已经让厨房的丫头烧好了,一会儿就送到你屋去,妹子,你还是先回屋去洗洗吧,都把小姐的软蹋给弄脏了。” 瑞嬷嬷经她这般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她还坐在沁娘的软蹋上呢。 “呀,小姐你怎么也不提醒老奴一下,这都把你的蹋给弄脏了。”说着,她连忙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凌乱,脸上一阵羞愧。 “脏了就脏了,让那些丫头再洗洗就是了,谁让她们认不清这府中真正的女主人来着,让她们洗,让她们把这屋子从里到外都给我洗一遍。”沁娘说着,嫌弃的扫视了这屋子一圈道,“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踩踏过了,不洗洗怎么行。” 瑞嬷嬷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了,锦嬷嬷推着她往外走:“行了,你赶紧去洗洗吧,这里有我呢!” “小姐,这里乱成这样,看来今夜这里是不能睡了,明日一早,奴婢就去别庄去把那些下人都弄回来,让她们再把那些东西再给搬回来。”秋雪一边将那些东西从院里拿回来,摆回原处,一边说道。 “不必了,你现在就去宛心阁,去那里找人来给我把东西都摆回原位,摆不回来,我就把她们都给发卖了。”沁娘眉眼淡淡的,拿着茶盅,慢条斯理的拨弄着浮在上面的茶叶,“反正这些天在宫里也快把我给憋坏了,若不找点事儿做,我怕今晚会睡不着。” 秋雪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将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放,欢快的道:“奴婢这就去。” 说完,她飞快的朝着院外跑去。 “这丫头,一说起要跟谁干,她就兴奋得跟个什么似的。”锦嬷嬷看着秋雪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秋雪自幼习武,脾气自然比不得我们这些个整日只知道绣花读书的,有时候,我还挺羡慕她的。”沁娘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反正她有我护着,也不必拘着自己的性子,挺好。” “小姐你就是宠着她们这些奴婢。”锦嬷嬷笑眯眯的说道,“这若是换了旁人,就她这样的,每天都不知道要被打多少回。” 秋桃挑了挑眉道:“所以说,锦嬷嬷当初愿意与我们一道回来是对的。” 锦嬷嬷在她额上拍了一下,嗔道:“你这丫头,一逮着机会就要自夸一回。” 秋桃努努嘴,抬着巴道:“奴婢又没有胡说,小姐待人本是极好的。” “就你会说话,行了,这里也不用你了,你去库房里看看,你家小姐我的嫁妆有没有人动。”要是有人胆敢动她的嫁妆,那她便不客气了。 唐婉拿她一件,她必然要拿十件,介时她就算把皇帝搬出来也没有用。 “奴婢这就去。”秋桃说着,也飞快的朝外面跑了出去。 一个两个的,走路都风风火火的。 锦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连气都懒得叹了。 沁娘又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唐婉没等来,倒等到顾琛回来了。 顾琛一回来,便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一看到她,便大步流星的走至近前,一把将她拉到怀中抱住,说道:“我总算能够正大光明的抱着自家夫人了。” 沁娘被他抱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行了行了,再抱就要被你给勒死了,我在宫里没被那宋怀弄死,倒先被你给勒死了,多不划算。” 顾琛这才松开她,握着她的肩膀急切的问:“我听说你去了一趟四公主的宫殿,然后陛下就准你出宫了,到底怎么回事?” 沁娘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伸出一根玉指在这空荡荡的屋中划了一圈道:“你先告诉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琛懵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吐出来 这屋子里怎么这般空?那些摆件都去哪了? “顾琛,你可别告诉我你不在府中住,这府里的下人就不知道主子是谁了,我院里的东西好多都是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品,就算我进了宫,这些东西也不该有人来全给我搬空了吧?” 沁娘拽着他的衣襟,指着院子里那些横着的没来得及搬走的东西道,“那些都是我刚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那些人奴才都快把我屋里搬空了。” 顾琛拧着眉头,这些事情他的确是不清楚,毕竟,他这段时间也管不来这些锁碎的事情,他的心思都放在沁娘身上了,只要她在宫里待一天,他就一天睡不踏实,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府中这些事务? 而且,最近生意上的事情都得由刘管家来操持,他想来也极少待在府中至于那些府卫,只要是没出大乱子,想来也不会特地来跟他汇报。 “一会儿把唐婉招来问问便知,我量她也不敢把你的东西运出去卖掉,否则,她吃下去多少,便让她如数吐出来便是。” 顾琛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府中的主力虽已被我带走了一部分,可剩下的那些也不是吃干饭的,若是东西都被运出去了,他们一定会来报的,我都没有听说过,想来这些东西无非就是唐婉挪了个地方而已,一会儿我就去给你要回来。” 沁娘没好气的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转身走到屋子里,一屁股坐在软蹋上:“你先给我把东西都恢复原样再说,要是少了一件,我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她这进宫才几天?这家都快要被搬空了,若是再晚两天回来,怕不是这府中的下人都不知道主子姓什么了。 “你放心,少了我给你补。”顾琛好不容易才能正大光明的跟夫人亲近,还不得赶紧的讨好? “谁要你补了?”唐婉败了她的东西,他来补,他是几个意思?这是要妇债夫还吗? 呸~ 要还也得她唐婉割肉还还,想要顾琛替她补,没门儿! “好好好,让她还。”顾琛在她身边坐下,再次去拉她的手,求生欲极强的说道,“我的就是你的,所以,让她自己还。” 沁娘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说话间,秋雪回来了。 “小姐,宛心阁的人奴婢已经全带过来了,顺便把那唐二娘屋里的东西全给你搬过来了,奴婢这就让人摆上。”秋雪说着,冲着外面的一拨人大手一挥,吆喝道,“还愣着干嘛,动作快些。” 于是,院子里那些丫鬟婆子便立马动了起来。 原本她们是不想来的,可看到桂嬷嬷和郁嬷嬷的下场后,也没人敢跟秋雪硬碰碰,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过来了,顺便把唐婉屋里那些值钱的好玩意儿人手一个给拿了一些过来。 唐婉原本很享受沁娘不在府中的日子的,这些天她几乎天天都能得到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知道沁娘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她正得意呢,就听见郁嬷嬷说沁娘回来了。 而且,还一回来就把她身边那两个得力的嬷嬷给打伤了,当郁嬷嬷和桂嬷嬷气愤不平的跑回来跟她告状的时候,她气得脖子都粗了。 杨沁颜这哪里是在打两个奴婢,这分明是在打她的脸,而且,这可是皇帝御赐给她的嬷嬷,她几次三番的这般张狂跋扈,简直是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这还不算完,紧接着秋雪那丫头就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一阵颐指气使后,便将她屋里的东西都搬走了,唐婉气得差点没暴走。 “二夫人,您就看着她们这么嚣张?正妻就能不讲理了?看把我们给打的。”郁嬷嬷痛得龇牙裂嘴道。 “就是,我们可是皇上赐的,当初在宫里伺候贵人的时候,都不曾受过这等委屈,人家说宰相府里的下人还三等官呢!我们怎么说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夫人也太过份了些。”桂嬷嬷也不满的抱怨道。 唐婉脸色阴郁,袖中的手狠狠的掐着手心,用力得指甲都快要断了。 这两个嬷嬷跟了她这么些时间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她们这哪里是在抱怨沁娘不给她们脸,她们分明就是在说她唐婉好欺负,总是让她们受罪。 是啊,人家可是伺候过贵人的,在宫里都没人敢这么对她们,可自打跟了她,便处处低人一等,不是被打就是被当众撵出门,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然而,唐婉又何偿不恨? 她恨不得杨沁颜死在宫里头! 可是,她不但什么事没有,而且还毫发无损的出宫了! 她回来了,那么她还有什么盼头! 唐婉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帕子,抬步往院外走:“走,去看看。”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杨沁颜突然回府,是被太子厌弃了赶回来的,还是惹了什么大祸回来的! …… 沁园里。 秋雪指挥着那些宛心阁的丫鬟们将东西摆到各处,这些天沁园没有主子住,院子都快生草了,也要让她们好好的修整一番,屋子里没人打扫,也要里里外外的清扫一遍,就差没让她们拿水将屋子的里里外外都洗一遍了。 若不是考虑到天色不早了,晚上沁娘还要在屋子里睡,她还真想让人把屋里屋外都冲洗一遍。 “还有那些花,我家小姐离开前种得好好的那些花,你们搬哪去了,给我从哪搬回来,要是少了一盆,你们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什么时候把我们院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就可以停下来。”秋雪站在廊下,看着那些忙碌的下人扬声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去检查库房的秋桃回来了。 她走到沁娘面前道:“小姐,奴婢去粗略看了一下,那些东西动是动了一些,奴婢特地去对了一下那些名人字画,发现都还在,就是那些个摆件古董有些个不在库房里了,想来是被唐二娘给挪用了。” 沁娘一听,那唐婉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主子了,还真的敢动她的嫁妆,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狠狠的瞪了顾琛一眼。 若不是他招惹上这么个女人,她如今哪里有这么多事儿? 要应付朝局就算了,如今还要被唐婉这种后宅妇人拖拽着,每天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她能不迁怒于他吗? “夫人,我知道是我疏忽了府中的事务,你放心,我一定让她给你原样还回来。”顾琛摸了摸鼻子,虽然有些冤吧,可沁娘现如今在气头上,他也只能多陪些小心,莫说刘管家忙得脚不沾地没空管这家里头的庶务了,就是有空,他也管不着这后宅妇人之间的这点事情。 况且,唐婉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真要硬碰起来,刘管家也不能拿她如何。 所以,说来说去赖他,若不是他迟迟拿不住唐婉,也不至于让她在沁娘眼皮子底下蹦跶这么久。 “阿琛,你回来了。”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唐婉的声音。 顾琛和沁娘目光齐齐的朝着门口方向看去,就见唐婉梳着堕马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空雕花的芙蓉玉环,甩着帕子,身着一袭葱绿色的散花如意云烟裙,喜气洋洋的飘了进来。 她眉目含情的望着顾琛,似有千言万语。 顾琛被她这般看着,只觉得如坐针毡,他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正色道:“听说你这些天在府中,把夫人的东西都搬了个空,还动了她的嫁妆,可有此事?” 唐婉一脸讶异的看着他,用帕子挡住唇角道:“竟有这等事?看来这些天姐姐不在,这府中的下人的确是猖狂了不少,竟做出这等背主之事。” 沁娘冷笑了一声,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唐婉,你不必在这里演戏了,东西都去你院里了,难不成都是你院中的小丫头们胆大包天,而你都瞎了不成?院里多了这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竟不知道?” 唐婉一听,立马一脸的惶恐道:“姐姐,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哪里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姐姐的?我只当是阿琛体念我一个人守着这若大的宅子,特意让她们拿一些好东西来哄我开心的,没曾想……” 说着,她扯住顾琛的宽袖,决定装傻到底:“阿琛,这些天你不在府中,我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东西?这府中的下人一向不拿我当回事,你也是知道的,我哪里使唤得动她们?她们平日里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顾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问了一句:“那这满沁园的下人都去哪了?你可别告诉我是刘管家把她们都赶走了。” 就算是刘管家,若是一下子将这么多人给处置了,也不敢不报他一声,否则,等沁娘回府后,还有什么人可用? 唐婉似被她问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弱的说道:“前些天庄子里出了点儿事儿,我便将人打发去帮忙了,想着反正姐姐也不在,院里留着这么多人吃干饭也不是个事儿,就让她们都去庄子里帮忙了,阿琛,我这也是为了顾家考虑啊。” 沁娘不客气的怼了一句:“哦?我院中就只有那么几个得力的,你哪个都不挑,就挑那几个,既然你说庄子里那么忙,那为何你院中还留了那么多人,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府中的正妻。” 第三百六十八章 当面挑拨 唐婉一听,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又垂下头去,双手绞着帕子道:“姐姐你都跟太子进了宫了,我以为,以为……”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抬头小心的看了顾琛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那未尽之言,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 顾琛黑了脸,只觉得自己在唐婉眼中,此刻早已浑身绿得发光。 “你以为什么?她进宫不过是去替太子殿下办差的,你是从哪里得出的‘以为”顾琛咬着牙,狠狠的盯着她的脸问,“只要本少未休妻,她就永远都是这顾宅里的女主人,什么时候论到你一个名不符实的妾来做主了!你现在就去把东西全给我归位,还有你擅自动了的那些嫁妆,也给我还回来,否则,就不要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唐婉眸中瞬间溢出了泪水,她一副委屈得快死窒息的模样看着顾琛道:“阿琛,你何时对我留过情?” 若不是他,她犯得着捐掉自己一半的财产吗? 若非有这一半的财产的功劳,她能有那份随时能出入皇宫的殊荣? 她现在怎么说也比她杨沁颜要尊贵得多,她杨沁颜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凭什么做这府中的女主人?她凭什么让顾琛对她一心一意? 想到这里,唐婉那颗妒忌的心,几乎快要炸裂开来了。 “我为你做过多少,而你又为她做了多少,可是她呢?她二话不说就进了宫,你忘了她进宫那几日,你是怎么过来的吗?又是谁一直在为你洗手做羹汤?她既然都弃了你了,我为何不能处置她院里的下人?难不成主子都不在了,还要养着她们吃闲饭吗?”唐婉这会儿一反刚才进门时的楚楚可怜样,她像是一个被压迫久了的可怜人,终于忍不住要愤起反抗了。 她般受尽了委屈又大义凛然的样子,沁娘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要为她动容了。 她心想,这唐婉的演技又上了一层楼,控诉得真是好有道理的样子。 “唐婉,你不必在这里玩这一招,我究竟为何会跟着宋怀进宫,你心里清楚,你不必在这里当着顾琛的面玩挑拨离间这一招。”沁娘想,这一招唐婉在前世可是屡试不爽,她可没少被她挑拨得气血翻涌。 可重活一世,她不再是那个轻易的就被她这种技俩给拨弄的杨沁颜了,而这一世的顾琛也不再是那个因为她滑胎而对她恨之入骨的顾琛了。 “杨沁颜,你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你跟太子进宫,自然是嫌弃可琛不及太子有权势了,不然,你好好的正妻不当,府中庶务不管,跟着一个男人进宫做什么?如今这府中的庶务都乱成这样了,我不过是看不过去搭了把手,你不感激我就算了,居然还一回来就气势汹汹的冲进我院子里去又是打人又是抢东西的,杨沁颜,你凭什么?你除了出身比我好一点之外,你到底不家什么值得阿琛倾心的?” 唐婉这会儿是彻底的撕破了小白莲的外衣了,挺着胸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质问着沁娘。 沁娘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这般说来,她趁着她不在府中,在这府中做威做福,充起了正妻的架子,她还要感谢她? 她今天算是看明白了,她之所以两世都斗不倒她唐婉,是因为面皮着实不如她厚。 “好了,你不必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杨沁颜是怎样的人,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赶紧把我的人给弄回来,把我的东西都还回来吧,我不管你是代管庶务还是代管我的男人,总之,现在我回来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沁娘说着,抬手示意秋雪把人给拉开。 她看着这唐婉实在是有些碍眼。 “东西要是找不齐,回头就去把她在城外的那些个营生也给我抄了,省得看着心烦。”沁娘说着,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尖,“把人丢回宛心阁去,看着心烦。” 秋雪应了一声,揪着唐婉的后衣襟便往外拖。 唐婉气得眼睛都红了,她眼巴巴的看着顾琛,两只手挥舞着,嘴里叫着:“你干什么?干什么?阿琛,阿琛,你不能由着这么一个下人这般作贱我呀,我好歹也是你的女人,你的二房……” 很快的,唐婉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了。 沁娘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起身就往内室走。 顾琛噌地一下站起身来,连忙追了上去,他就算再迟钝他也觉出来了,沁娘这是不高兴了。 “沁儿,你要实在看她不爽,我明日就把她给休了。”顾琛抓住她的手腕,将她转过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进的宫,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偏听唐婉说的那些话,你就别生气了。” 沁娘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了一声,推开他:“原来你也知道我是为何进宫的。” 她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刚才听唐婉的意思,她进宫后,顾琛似乎是真的以为她要跟宋怀了。 “我最开始的时候得知你进宫的消息,的确是挺伤心的,醉了几天酒,可后来我就想通了,你不可能看上那宋怀啊,你不是那样的人。”顾琛看着她,认真的说道,生怕说错一句,下一秒就要被撵出去。 “哦,然后唐婉就为你洗手做羹汤了是吗?”沁娘面无表情的扯回自己的手,语气平淡的说道,“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啊,指不定再过些时候,唐婉的贤惠就把你给打动了,真是打扰你们的感情进展了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琛先是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调侃道:“这屋里好大的酸味儿啊。” 沁娘恼羞成怒,又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你出去,出去!” 她在宫里担惊受怕的,原来人家在府中仍旧可以佳人在怀,是她想多了,还以为自己进了宫人家有多难受呢,却原来还有人可以抚慰。 “沁儿,我那几天关在自己屋子里面,根本就没出来,那唐婉做了什么,又与我何干啊,我又没有吃。”顾琛知道再逗下去她真要发火了,到时候就真的哄不好了,于是见好就收,连忙表忠心道,“我心里眼里只有你,你不在,我那几日都没有吃饭,连管家都没见过我,她又哪里能见到我?” 沁娘看着他,怀疑的问:“真的?” 顾琛狂点头,就差没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了:“真的,不信你回头问管家,我在屋里关了三天,她压根儿就没能靠近门口,至于她说的那些什么洗手做羹汤,我根本不知道。” 他那些天都醉生梦死了,满脑子都是她,哪里还管得了外面都来了谁,有时候管家在外面敲了半天门他都听不见。 “沁儿,你知道你进宫了,我多难过么?我还真是怕你选了宋怀那个伪君子都不要我。”顾琛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后,又软着语气哄道,“我那时候都快万念俱灰了,哪里管得了什么唐婉还是木婉啊,我除了你之外,想不起别人了。” 沁娘总算心里舒坦了一点,见他态度还算诚恳,也不好死揪着不放:“行吧,我且信你吧。” 顾琛一听,顿时就松了口气,裂开嘴笑开来:“沁儿,你许久没像现在这般撒泼吃醋了。” 只有在他们爱得最浓时,沁娘才会微微露出一些小性子,可是,因为自小的家教缘故,她就算是与他生气,也从不敢大闹。 像今日这般因着吃醋而跟他撒泼,更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怎么?嫌我泼?”沁娘挑眉问。 顾琛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不嫌,我巴不得你多跟我撒几回泼呢!”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切的感觉到,她心里也是有他的,在意他的,而不是他一个人单方面的想要跟她好。 “好了,沁儿,别不高兴了,我这些天都住在林府,根本就没回来,所以,也不存在跟她发展什么感情,我跟她比那护城河的水还要清白,你要真不高兴她每天在你眼前晃,我明日就把她给休了。”顾琛说着,走到案桌前就要写休书。 沁娘一把拉住他,抿了抿唇道:“先别急,我总觉得,她跟太子之间有什么干系,若不然,这一切怎么能这么赶巧,你进宫就被扣住了,紧接着宋怀就来跟我谈条件,我一答应进宫,他立马就把你给放回来了。” 而那个苗疆巫女跟唐婉之间,显然也不是简单的关系。 若是这一切都是唐婉跟宋怀事先合谋算计好了的,那么,他们跟苗疆之间说不定也达成了什么协定,若不然,苗疆人凭什么帮他们? 若是不把他们之间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勾挡给挖出来,日后他们又如何能踏实的过日子? 毒瘤不除,日后总需要防着人在背后捅刀子,烦得很。 “我还想把官辞了呢!既然你都已经安全的回来了,朝廷的那些事情,我还真是不想管了,我们离开京城,去游山玩水,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至于宋怀,自有宋玉去收拾他,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顾琛这段时间以来也算是看明白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迎难而上 有些事情皇帝不是不明白,而是狠不下心来去刮掉那颗毒瘤,他总是还抱着一些期待,不想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他还想给宋怀一次机会。 “不行!我们就算以后要退隐,也不是现在,你也说了,宋怀背后还藏了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若不将他彻底的从东宫的位置上拉下来,我们日后去了哪里都能被他给找到,又哪里能有自己的日子?”顾琛话一出口,便被沁娘给否定了。 远离朝堂,四处云游故然逍遥自在,可只要宋怀的势力一日不败,这天下哪里有任他们游历的地方? 依着宋怀那心狠手辣又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天涯海角都要被他追杀。 顾琛又何偿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宋怀早早的就被策立为太子,并非真的只凭他是嫡长子的缘故,他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稳固已久,怕不是那么容易动摇。 甚至,这个过程要很漫长,也许在他们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够实现。 而且,万一失败了,死的就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有他们身后的家族。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但是,越是这样,我们便越不能退缩,否则,将来有一天,宋怀登上了大宝之位,一样没有我们的活路,我们身后的家族,也一定会受牵连。”沁娘看着顾琛,认真的说道,“你说得对,像宋怀那样的人,不能让他得到那个至尊之位,不论让谁上去,都不能让他上去。” “如今我跟宋怀已经在明面上撕破脸了,怕是日后你以及身后的杨家,也要受牵连。”顾琛抚上她的脸颊,一脸凝重的说道,“而且,你可能还要受很多委屈,我舍不得。” 沁娘心中微动,她又何偿不想现在就将唐婉赶出顾家,让这个女人永远消失在她面前。 可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现在把唐婉这个女人给从身边拔掉了,那么日后想要顺藤摸瓜,就难了。 为了大局考虑,她就算再不喜欢,也还是得暂时忍着她。 “只要你心里有我,想着我,就够了。”前世的种种,就让它过去吧,她现在应该好好的把握住现在,开创属于他们的未来。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大大的折腾了一番后,沁园总算是勉强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那些个摆件也基本上都搬回来了,至于嫁妆,也都找齐了,放回库房里重新锁上了。 那些个帮着唐婉抢了库房钥匙动了沁娘嫁妆的婆子,已经被瑞嬷嬷打发去做最下等的活了,若不是不想把动静搞得太大,瑞嬷嬷还真想把这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换一遍。 不过新人有新人的不好,那便是新换了一波,还得重新教规矩,也是麻烦。 第二日一早,不了避免有遣漏,瑞嬷嬷还是将库房里的东西全部都核对了一遍,最后发现少了一个玉扳指,这个是玉扳指是杨老夫人留给她的,说是年轻的时候游历江南,杨老太爷花高价买来送她的。 那只玉扳指见证了杨老太爷跟杨老夫人这一辈子的情谊,如今杨老太爷人已经不在了,杨老夫人将那只扳指给了她,就是希望她这辈子也能跟自己一样,佣有一份独一份的真挚情感。 由于那只玉扳指太有纪念义意了,所以沁娘一直将它收藏在陪嫁的箱子里,不敢随便拿出来戴,却没想到,她不过是进宫几日,那只扳指就不见了。 “小姐,要不要让秋雪去审一下那个唐二娘,问问她究竟把老夫人给你的扳指弄哪去了。”瑞嬷嬷也是在杨府待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对于那只扳指的重要性,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所以,那只扳指不见了,她也很着急。 这件事情若是让杨老夫人知道了,她该有多难过啊。 “不用。”沁娘摸着腕上的镯子,眯了眯眼睛,沉默了良久后,才说,“你现在去京兆府报个案,就说府里遭了窃,先在那边留个案底。” 瑞嬷嬷一时间不知道她的打算,犹疑了一会儿后,还是依着吩咐去办了。 京兆府那边立了案,那么日后那只失窃的玉扳指出现时便有了凭证,不管唐婉想拿她那只玉扳指来做什么,她都不怕。 “小姐,那只玉扳指虽然也不便宜,可这府里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了,唐婉为何独独要动那只玉扳指啊?”秋桃想不通,她一边给沁娘剥松仁,一边嘟着嘴道,“她也算是个女富豪了,这点东西也能入她的眼?这眼皮子未免太浅了些。” 秋雪在一旁替锦嬷嬷抄药方,闻言冷笑了一声:“你以为那些个有钱人就都眼皮子深了?这世上好些东西都不是有钱就能买得着的,你看看宫里御赐的那些东西,她唐婉买得着吗?我就不信,小姐戴着那些御赐的东西她不眼红。” 那唐婉无时无刻不在妒忌她家小姐! “秋雪说得对。”沁娘一笑,抿了口茶,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唐婉虽不至于贪图她那只玉扳指,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就算再有钱,有些东西也是她不能拥有的,就算得到了,依着她的身份,也不是她能随便配戴的。 只是,沁娘以为,那只玉扳指就算是丢了,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再出现在她眼前,没有想到的是,报案不到三天,那只玉扳指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确切的说,是拿着那只玉扳指的人找上门来了。 那是一个长像粗旷的汉子,而且看穿着,并不像是东临的人,更像是北边的游牧民族,那人一进门,便拿出了手上的玉扳指,要求见府里的主人。 门房的婆子不认得那只玉扳指,但也知道那个东西非同小可,于是连忙进去通报了。 沁娘一听门房说对方拿了一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扳指找上门来,她心里隐隐的便有了个猜测,便让人将人领到前院的正厅去。 一见面,双方便相互打量了许久,那个操着一口不熟练的东临口音开口道:“夫人,您前些天在我这里买了一大批的马,只付了定钱,说好的七日内交完全款,可这都快过了十日了,您不会是要赖账吧?” 下人奉上茶水后,便退到了一旁。 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到府中,家中又没有男主人在,那些个下人婆子可不敢留他们独处,奉完茶后便立于一旁,安静的看着。 “这位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何时跟你买过马?”沁娘端起茶,面色不动的拨弄了一下浮在上面的茶叶,“你莫不是事先打听好了,知道我家里有些钱财,所以故意上门欺诈吧?” 那汉子一听,“呯”地一掌拍在茶桌上,粗声粗气的说道:“你这妇人怎的如此不守信用,十日前分明是你遮遮掩掩的去城外与我谈生意,这马我也给你了,你说出门急没带那么多钱子,只带了那只值钱的玉扳指和一些银票,说好的十日内将银子全部奉上的,可你却迟迟没有出现,我这才找上门来的,虽然你那只玉扳指也值些钱,可我也不敢随意拿去卖了换钱啊,若是你报了官,说我偷了你的,我不是很冤枉?” 那东西一看就是有主之物,而且年份已久,他想招惹麻烦,最实用的,还是银子,所以,他就找上门来了。 好在,这个女人虽无信,可给的地址去是真的。 这京城里的确有个顾家,而且,也的确是很有钱。 “你既说手上有信物,那不妨拿出来看看。”沁娘放下茶盅,不动声色的说道,心想,这大汉看着粗鲁,倒也有些心眼儿,知道防着她报官,也不敢拿出去典当。 否则,他这会儿早就在京兆尹府了。 那汉子一听,也不含糊,反正他今日就是来要钱的,若是不给,他回头一出府就在门口嚷嚷,他倒要看看,这些大户人家到底还要不要脸,居然连他一个异邦人的钱都要骗。 汉子将玉扳指一拿出来,沁娘便认出那就是杨老夫人给她的那只玉扳指,眼眸顿时沉了下去。 她揣测唐婉不会是拿着她的东西去送给某个男人了,回头再给她扣上个私相授授的名头,好让她在这京城里头抬不起头来。 因为,这是她一惯用的技俩。 没想到,她竟然拿着她的东西去买马了! 人家都找债上门了,想必是买了不少,否则,人家也不会放着一只价值不菲的玉扳指都不心动,非要上门要银子了。 而且,唐婉能给她捅出的篓子,那可绝非是万儿八千的。 果然,那大汉拿出单据后,她心中顿时了然。 “你看看,这白纸黑字的写着,你们要买八百匹战马,这战马的价格可是一般马匹的数倍,我已经给你打过折了,按五百两一匹算,也得要四十万两,可你只给了我五万两,就算你这玉扳指再值钱,也不能值三十五万两吧。”那汉子将白纸黑字的单子拍在桌上,指着那只玉扳指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也是他没有打典当那只玉扳指的另外一个原因。 就算玉再值钱,那进了当铺也不可能卖得出更多的钱,他还是拿着玉上门来要银子比较实在,而且,他一进城就打听过了,这顾家在京城里,是富商,有的是银子。 第三百七十章 借刀杀人 “你说是我跟你买的马,可我却从未见过你。”沁娘盯着他手上的那枚玉扳指,表情淡淡的说道,“可是,我这枚玉扳指却早在一个月前就被窃了,京兆尹那边也有备案,我随时可以报案把你拿下。” 那汉子一听就急了,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指着沁娘道:“你那日戴着帏帽,我哪里瞧得清你长什么样?手里只有这只玉扳指,上面还有你自己的签字画押呢!你这人怎么不认账啊!”那汉子心想,这东临人就是奸炸,这才过了几天,翻脸就不认人了。 沁娘抬眼瞄了一下字据上面的签字和画押,轻笑了一声:“这位大哥,就算是脸被遮住了,难不成连声音也被遮住了?” 那上面的画押一看就不是她的,每个人手指上面的纹路都是不一样的,而她的纹路特别明显,辨识度很高,几乎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你们东临女人的声音不都一个样么?娇娇软软的,而且,体型也差不多,所以,你少想糊弄我,我可不上那个当,你今天若是老实的把剩下的钱给了便罢,若是不给,就别怪我不讲规矩了。”那大汉显然也是有些耐性耗尽的味道,他摆了摆手,粗声粗气的说道,“若不给钱,便把我那八百匹战马给我还回来,否则……” 就是告到官府,他也是占理的。 沁娘招手示意秋雪去把笔墨和印拿过来,秋桃立马便出去了。 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又喝了一盅茶,还吃了好几块点心,一副万事不着急的样子。 那汉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快要急死了,正要再开口,就见几个丫鬟捧着文房四宝进来了,而且动作麻利的将纸笔给铺陈好了,研墨的研墨,开印盒的开印盒,配合得流利又默契,很快的,一切便准备好了。 沁娘走到案桌边,提笔签了个自己的名字,然后再将手指头放到印泥里沾了一下,在纸上狠狠的摁了一下。 秋桃将沁娘签上了名字和摁下手印的纸拿到那个汉子面前,语气不屑的说道:“你好好看清楚,这才是我家小姐的签字和画押,你手上那份,根本就不是属于我家小姐的,至于是谁,你大可以去报官,让官府替你去找出那个人。” 说着,她一把将那只玉扳指给夺了过来,笑道:“至于这个玉扳指,是我家小姐前些日子窃的那一只,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那大汉脸色一变,眼睛死死的瞪着那两份明显不同的签字和画押,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们故意设计算计我?” 搞了半天,他赔了几百匹马,却只得了那几万两银子,而那只可以信为证据的玉扳指却变成了失窃物,那他岂不是被人空手套白狼了? 大哥早就说过东临人狡诈,让他不要跟他们做生意,看来,大哥说的果然没错啊,瞧瞧,这有头有脸的人,算计起人来就半分不手软。 他现在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他若想要要回他的马,谈何容易? “我们说了,你可以去报官,这件事情与我家小姐本就没有关系,你若是连声音样貌什么都说不出来,就算是到了官府,你也没办法指认就是我家小姐买了你的马,况且,我家小姐三天以前,可一直都在宫里,压根儿就没出过宫门半步,就更别提是出城了,你若不信,可以上京兆府去打听打听,这件事情好些人都知道的。”秋桃看着眼前这个大汉,顿时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几百匹战马,说没了就没了。 这若是普通的良驹也就算了,好马到处都能买,可战马就不同了,这就意味着,那些马都是被训练过的,一匹可以十匹的,价钱更不是普通的马匹可以比拟的。 这损失可想而知。 “我不管,那个人即便不是你家小姐,那也是你家小姐认识的人,你们若是不给我把人找出来,我今天就不走了。”说着,那大汉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里,气得脸都黑了,“说不定就是你们的仇人,我也是被你们给连累的,今天要么你们给我把人揪出来,要么把银子赔给我,否则,我出了这个大门,我就四处去说,你们顾家仗势欺人,你们东临仗着强大,欺负我们这种番邦的小国。” 如今东临跟北方一些游牧民族的关系还是挺友好的,尤其是他们那边地广人稀,草原上适合养马,所以少不得两国间会有贸易往来,若是将事情上升到国家之间的矛盾,那么问题就大了。 虽然对方是番邦小国,可若真把他们给惹毛了,日后东临不论是在经济上还是战备力量上,都会受到不小的阻碍。 所以,那些周边邻国没有哪一个国家会去得罪这种番邦小国的。 秋桃张了张嘴,被噎得好半天没有反驳出一个字来,她只能求助般的看向沁娘,这位大哥若是打定了主意要赖在府中不走,也是麻烦啊。 可又不能强行赶走。 诚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出了府也是个麻烦。 “那你便留在这里吧。”沁娘面上没什么波澜的说道,“秋桃,我们走。” 秋桃应了一声,跟着沁娘很快的便离开了正厅,屋子里的人,一下子就全走光了。 那位汉子彻底懵了! 沁娘就这样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厅里,不管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沁娘回到沁园,秋桃疑惑的问:“小姐,你真要留那个人在府中啊?” 沁娘往蹋上一坐,单手支着脸蛋看着她问:“你觉得,若是不留他会如何?” 秋桃挠了挠头,迟疑道:“那他肯定会出去乱说,到时候又要满城风雨了。” 沁娘点头道:“这就是了,如今不必想也知道,那个诓了人家五百匹战马的人,定然是唐婉无疑了,她身量与我差不多,那番邦蛮子又是个蠢的,根本分辨不出东临女人之间的声音有何不同,所以被人骗了也怪不得谁,只是,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唐婉买那么多匹战马来做什么?我可不觉得她有那个报国之心,要买来捐给朝廷送到边关用的。” 她唐婉若是有这份气节,她沁颜就算再恶心她,也不会给她留几分余地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秋桃的注意力总算是转了回来,随即,她猜测道:“小姐不是说,唐婉跟太子也许早有勾结,而顾公子也曾说过,太子殿下私下里养了许多兵将……” 后面的话,她可不敢再往下说,搞不好被人听了去,是要被拖出去杖毙的。 一个储君又是养私兵又是养战马,这要想做什么,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顾琛一直派人去那个山谷中打探,可至今都未曾再发现那批私兵的半点影子,所以,这才是我们一直担忧的事情。”沁娘蹙眉道。 宋怀养的那些,到底是一部分,还是全部?具体数目到底有多少?全都是未知的,而这些未知的因素,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一场可怕的皇城内乱。 皇城一旦乱起来,那些蠢蠢欲动的外敌便不会再按兵不动了。 “小姐你把人扣留在府中,是想引唐婉自乱么?”秋桃这段日子以来跟在沁娘身边也长进不少,她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可小姐,我们为何不直接把那唐婉押过来,严刑烤问,奴婢就不信了,她还能扛得住几种刑具。” 这内宅之中自然也有内宅之中审问的一套方法,丝毫不比那些刑堂上的差。 她还就不信了,像唐婉那样的人,骨头能有多硬。 “你不懂,唐婉这个人奸滑得很,只怕你把她押过来,还没开始审,她就装上了,到时候,怕是整个京城都要传我杨沁颜草菅人命了。”沁娘转动着手上的镯子,挑唇道,“如今人已找上门来,唐婉自己都清楚,她那个画押和手印一对比就会露馅儿,所以,她一定会先出手。” 主仆几个刚说完这话,唐婉那边果然就接到了消息。 她也如沁娘料的那般,不会坐以待毙。 只是,沁娘原想着唐婉最惯用的手段不外呼是杀人灭口,然后再来个栽脏嫁祸,到时候她杨沁颜就算是能够洗脱罪名,怕是也有被官司缠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她再趁机做点别的。 在沁娘看来,唐婉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得到顾琛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他。 她陷害了她,自然就有了跟顾琛独处的机会,若是能趁机发生点什么,也足够令她唐婉得意的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唐婉竟一改以往的作风,玩起了借刀杀人,而且,这次借的,还是皇帝的刀。 那个北方蛮子前脚进了顾宅的大门,唐婉后脚就命人将这个消息传播了出去,并且四处散布沁娘私下买了八百匹战马的事情,人家要债都要上门来了。 很快的,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几个时辰之内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顾琛回府的路上就听了不少。 “听说了吗?顾家的二少夫人居然私下里买了八百匹战马,你们说,她这是想干什么?” “杨家不是一向不靠边不站队的么?世代只忠君,可就算是朝廷要买战马,那也是兵马司的事情,与杨家何干?杨家这是要站队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买马谣言 “啧,这世上果真没有真正的纯臣,那些所谓的纯臣,不过是利益还不足以撼动其站队罢了,看来,杨家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难怪杨家愿意将女儿下嫁给一个商户,原来是为了这个啊,瞧瞧,这几百匹战马说买就买,当真是半分都不需要犹豫的。” …… 一时间,老百姓议论纷纷。 顾琛皱起了你眉头,外面那些人都在说些什么? “顾白,去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了。”顾琛冲着跟随在左右的顾白道。 顾白应了一声,很快便去了。 等顾琛回到府里的时候,顾白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探得一清二楚了,他简单的跟他汇报了一遍,然后疑惑的说道:“少夫人前些天不是一直在宫里吗?她怎么有功夫去买马了?” 外间传得是有鼻子有眼的,都说杨家心怀不轨,另有图谋,那些纯臣的做派不过是假象,如今各皇子都已到了可以参政的年纪了,杨家终于也坐不住了,想要这从龙之功。 而且,越传越玄乎,传到最后竟跟亲眼所见般的,还说杨家真是好手腕,用一个女儿同时拢住了京中两个最优质的男人,一个可以给杨家提供无数的钱财,一个可以给杨家提供荣华富贵,无上的尊荣。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顾琛越听脸色越黑,直到后面整张脸黑得都快能拧出墨汁来了。 要不是他自己对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事情都参与其中,他怕是都忍不住要信了。 “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传成这样的,我先去找夫人问问具体的情况,你先退下吧。”顾琛说着,将马缰扔给顾白,抬腿就朝沁园走去。 沁娘已经一个人下了三局棋了,对于外间几近疯狂的传播速度,她半点也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她顶多也就惊讶一下,并不太在意。 顾琛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极力的思考着如何破局,没及时注意到他,他扫了一眼棋盘,拿起一粒黑子直接在一空白处落下,简单粗爆的将白子给轰开了一道口子,来了个反攻。 沁娘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这想了半天了,就是不想这么走,你一来就把我棋局给弄乱了。” 顾琛大马金刀的往她对面一坐,不以为然:“这怎么就乱了呢?没有路就开条路,最是简单直接了,要不然,真要上了战场,磨磨唧唧的敌人都杀过来了。” 沁娘默,她竟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算了,不下了。”她跟顾琛的棋风相差太大,两个人根本没法对弈,“你这般风风火火的过来,有事儿要问?” 瞧瞧刚才落子的那气势,都恨不得要将敌对的棋子全都横扫了,这是摆明了有话要说,不耐性再慢慢下下去。 “你知道外面现在都传成什么样了吗?”顾琛两手并用的开始帮着她一道收拾棋子,问。 “传了什么?”沁娘并未出门,打从前院一回来,她就自己下了几盘棋,秋桃跟秋雪也都没出去,所以她并不知道外间传了什么。 于是,顾琛便把他在路上听到的一字不漏的给她学了一遍,末了补了一句:“你不知道,那传得跟真的似的,我若非知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宫中未曾踏出半步,连我都快要信了。” 而且,隐隐的还在传杨家有站队太子的意思。 这杨家都快跟太子宋怀撕破脸了,这些人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见他们能达成同盟的? “你别说你快信了,连我自己都要信了。”沁娘张了张嘴,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这么一句,“这唐婉是真能耐,我以前都小瞧了她了。” 她还以为她不过就是个内宅妇人,就会一些妇人手段,却没想到,她搅和起朝局来也半分不比那些朝政上的男人差。 她还以为她会派人把那个蛮夷大汉给杀了,回头嫁祸给她呢! 没想到,她将买马的锅甩她身上了,还一回头就把事情给传开了出去。 这下好了,满京城的人都以为是她杨沁颜背着朝廷要买战马,而这件事情,皇帝都不知道,那么等到谣言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又会怎么想? 她几乎都能想象得到皇帝的脸色。 没有一个帝王喜欢有大臣背着他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尤其是这种养私兵或者养战马之类的。 皇帝忌惮杨家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若是再让皇帝听到这样的传言,她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就算这些天杨家跟太子闹得再不愉快,他也会忍不住怀疑上几分,怀疑他们这些天是不是在假意的撕破脸?其实暗地里却早已勾结在了一起? “想必这个时候陛下也知道了。”顾琛将最后一粒棋子装进盒子里,“历朝历代皇帝眼线都是最多的,这个时候,怕是皇帝陛下都快要坐不住了吧。” “你说这唐婉是真的钟情于你吗?”沁娘撑着脸庞,认真的看着顾琛问,“爱一个人,需要这么整他的吗?她先是用苗疆人下毒这件事情陷你于不义,后又弄出这么一个买马事件,这一件接着一件的,她是铁了心的想看脸破产啊。” 哪有这么爱一个人的? 前世,她即便是再爱顾琛,也不曾这般畸形的爱过,她后来很恨他,也不曾真正的伤害过他。 “你胡说,她哪里爱我了。”顾琛拒绝跟别的女人扯上关系,“她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占有欲也是爱的一部份没错,他顾琛也有占有欲,可他不会以伤害对方为前提去占有对方,即便当初娶沁娘用了一些手段,可那也不过是吓唬她而已,若她当真狠得下心,他也不会真的拿杨家父子如何。 事实上,那就是一场比比谁比谁心狠的较量,他赢了,仅此而已。 “你说,她该不是真的想让你一无所有,那样,她就有资格配得上你了。”沁娘说,“毕竟,要想将一个男人绑在自己的身边,就得先断他的翅膀,你若是没钱了,办起事情来自然就束手束脚的,或许还得求着她,这样,她就有机会拿捏住你了。” 沁娘觉得,她真相了。 依着唐婉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顾琛即便一无所有,她也配不上我。”顾琛冷嗤了一声,说,“只有我们两个才是天作之合,别再把她跟我扯在一起了,我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他现在极不愿意跟唐婉扯上关系,若不是为了大局考虑,他恨不得现在就休了她。 “你行了,少说漂亮话,还是先去前厅会会那位被坑了的马贩子吧。”沁娘说着,将他往外推,“虽然我是不太介意家里是否多一个人吃饭的,可他总坐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儿啊,你若不去会会他,指不定他坐不住了就得出去大闹了。” 虽说唐婉如今已经把事情闹开了,可人若在自己手上,总好过放他出去变成某种不确定的因素要好一些。 顾琛无奈,被推着出了沁园。 等到晚膳时分,如沁娘所料的那般,宫里那位坐不住了,派了个公公来府中传旨,而那个传旨的公公居然是被贬到御膳房的赵公公赵贤。 这赵贤一进门,那叫一个鼻孔里看人啊。 见了面就直接讽刺了一句:“顾二少夫人,许久不见,你怎么还这般没有眼力劲儿呢?咱家早就提醒你了,凡事不可做得太绝,因为风水总会轮流转的。” 沁娘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木着脸,跟顾琛一道跪下接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赵贤尖着嗓门拉拉杂杂的先是念了一大堆赞美的话,什么“顾家有妇杨氏,贤良淑得,德才兼备”云云,将她杨沁颜从头到尾的海夸了一遍,直夸得沁娘找不着北。 “听闻杨氏为国为民,斥巨资替朝廷买马,朕心甚慰,为感念其仁义之心,特封三等诰命,赐珠轮车绕城一圈,锦段十匹,御酒两壶,钦此!”赵贤尖着嗓子一口气将圣旨念完后,还特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沁娘一眼,“顾二少夫人,接旨吧。” 沁娘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抬起手来,将圣旨接了过来。 “顾少夫人明日一早记得亲自到宫里谢恩哪,咱家还要回宫去复命,就不多叨扰了,告辞。”尽管沁娘跟顾琛脸上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可自认为看够了他们的笑话的赵贤一脸的幸灾乐祸,得意洋洋的命人将东西放下后,便浩浩荡荡的扬长而去。 出了顾家的大门,赵贤便冷笑了一声道:“如今可不是为了马场的区区几十匹马了,而且陛下都下了旨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夫妇二人还如何拒绝!” 说罢,他翻身上马,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臀上,朝着宫门方向疾驰而去。 赵贤来得快去得也快,沁娘看着屋子里摆着的东西,只觉得一阵无语。 “所以,上次马场的事情没成功,陛下这次是要空手套白狼了吗?”沁娘真是觉得,这皇帝是不是也太土匪了些?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把那被贬了的赵贤给派过来喧旨? “陛下这是空手套白狼?”顾琛冷笑了一声,封个诰命什么的,本就是虚衔,他现在是三品官,自己的妻子本就该有个对应的封诰。 皇帝这一手,说白了就是抢。 第三百七十二章 空手套白狼 沁娘说:“圣旨都下了,我就算没有那八百匹马都要想法子给他凑个八百匹马出来。” 而且,瞧瞧皇帝都赏了些啥?布十匹值几个银钱? 朱轮车绕京城一圈?谁稀罕啊! 虽说朱轮车是公主皇子以上品级才有的殊荣,坐着那样的车驾绕着京城一圈,是无限的风光,京城的老百姓都会夹道围观,就是一般的侯爵,除非是立了特大功劳的,否则都没有这等荣誉。 这是多少人家想都想不来的。 可是,沁娘并不想要。 这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虚荣,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看起来有多荣耀,其实说白了就是给你两分颜色,过了就过了,又不能拿这两分颜色当饭吃。 皇帝这算盘也太会打了,用一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就要强行换取她八百匹战马。 这可比让唐婉捐掉半数的身家要令人郁闷得多。 “他这不仅仅是管你要八百匹战马那么简单,他同时也在警告我们,不要妄图在他背后搞小动作,结党营私什么的,否则,就不仅仅是破点财这么简单了。”顾琛环顾了一圈桌上放着的那些东西,眼睛眯了眯。 这个皇帝上辈子是掉钱眼子里的吗?据他所知,国库还很充盈吧?这赏赐的东西哪怕是做做样子,好歹也要能看一下吧。 瞧瞧这都赏的什么东西! 还御赐的,他平日里买的都不止这样的。 “你那个小妾这一招不错啊,有长进。”沁娘目光湛湛的看着他,“陛下现在疑心太子,她就把我们跟太子绑在了一起,不管这个谣言听起来有多荒谬,可糊涂的陛下总要怀疑上几分的,啧啧啧,我现在都不敢小看她了。” 顾琛伸手捏住她的鼻尖,语气森森的说道:“再说一句她是我的小妾,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这个人怎么突然间就耍起流氓来了! 他以前那般高冷又自恃的样子,都是装的吧? “我又没说错,人家每次看你的眼神都像是看负心汉一般,若说你以前没给过她什么希望,她又何必巴着你不放!”在沁娘看来,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他若不去招惹她,她怎么会死缠着不放? “好了,不说这个了,巫图身上的盅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你上次给他画的图他也很满意,这些天我们已经在着手打造兵器了,等到批量生产出来以后,就能运往边关用了。”巫图就是那个制图人。 顾琛知道唐婉这两个字始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他迅速的将话题转开了,免得聊着聊着她又要把他给赶出去了。 涉及到唐婉,沁娘浑身就跟长满了刺一般,求生欲很强的顾琛聪明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将话题拉到了前段时间一直观注的兵器上面。 果然,沁娘一听图能用,立马就有了兴志:“我近日闲来无事,还另外画了一种,藏在袖口的,适合用作暗器防身用,明日我将其画出来,你拿到城外的铁铺去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她近日对暗器犹为感兴趣,要是能做,那她也可以做一些防身用。 “要不,我改日带着你出城去亲自与他谈?”顾琛看着她问,“他对你本人很有兴趣,他说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般有天份的,我跟他说是我夫人画的,他还不信。” 沁娘瞧着他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里隐隐的跳动着一簇类似于骄傲的火光,不用想都知道,他在巫图面前肯定卖力的夸过她。 好吧,看在这个份上,她就不用唐婉为难他了。 “我瞧着你最近还是少出去一些吧,陛下现在都不信任你了,回头谁知道他会不会怀疑你是为了站队而私造兵器,到时候再把那个人给圈禁到自己手里了,看你还能耐什么。”对于这一点,沁娘可不得不防。 毕竟,他们这位陛下是出了名的耳根子软,旁人说点什么,他都忍不住要信上几分,这次唐婉一放出风,他立马就派人来收账,这可真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以为他傻啊?”顾琛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语气里满是鄙夷的说道,“他把人弄走了,回头制造工作全由他负担,造兵器的钱就得从国库出,你觉得,他会愿意?” 沁娘:“……” 这皇帝是不是也太抠门了些? 上辈子是有多缺钱?这辈子拼了命的也要想从别人口袋里拿钱出来用! “好吧,我觉着我要是学着唐婉给国库里捐些银子,陛下是不是也能看我顺眼一些?”沁娘想了想说,“那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未免也太好拢络了些吧,有钱就行。” 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还能不能有点气节了? “你就别想了,同样的招术,第一个人就是人才,第才个人用就成蠢才了,你若当真要给国库里充钱子,那也得换个法子,再用唐婉那一套,指不定陛下又得多想了,觉得你在蔑视他。”顾琛说完,叫人来把这些东西都搬回沁园去,然后牵着她的手跟在后面。 “这陛下做皇帝不见得有多开明,做生意倒是很有脑子。”沁娘看着那些丫鬟婆子捧着那些布匹走在前面,撇了撇嘴,嘲讽道。 用几匹破布和一点虚名就要换走她八百匹马,这算盘打得好啊,她还无法拒绝! “你放心,真正做生意的人在这里。”顾琛握着她的手拽了拽,冲着她勾唇一笑。 沁娘挑眉,眼睛亮晶晶的问:“你有办法了?” 说实话,她的确也很不情愿把这钱子掏出来去买马。 她虽然不介意为边关将士做一些贡献,为老百姓做一些实事,可她不乐意被人这么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把钱给掏出来。 况且,她唐婉买的马,凭什么要她来掏钱? “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告诉你。”顾琛凑近她的耳朵,小声的说道。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沁娘却从里面听出了些别的意思,脸上蓦地就漫上了一抹热。 “谁、谁要跟你一块儿睡了。”沁娘别过脸,甩开他的手,加快脚步往前走。 “你想什么呢?就躺一张床上好说话,你脸红什么?”顾琛勾了勾唇,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去,再次抓住她的手,故意逗她,“难不成,你还想与我做点什么?” 沁娘的脸上顿时更热了,从顾琛的角度,隐隐可以看到那截微微露出来的脖颈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的脑袋恨不得快要抵头胸口了,万分羞恼的嗔道:“你不正经,我不与你说了。” 若非前面有那么多的下人,她这会儿都恨不得停下来咬死他。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男人原来这么坏! 顾琛知道她恼了,于是见好就收的:“好了,一会儿人都走了,我就告诉你。” 沁娘瞪了他一眼:“你爱说不说,反正八百匹马我是没有的,也买不起,花的还不是你的银子,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顾琛轻笑了一声,瞧着她跟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般,真是可爱得紧。 自打将她娶进门后,他就很少见她有这般灵动的一面了,她大多数在他面前都是端着的,若非他主动跟她服软,他敢断定,这个女人真的能将他挤出心门之外。 秋桃也瞧出来了,这夫妻俩腻腻歪歪的,巴成是有悄悄话要说,便让人将东西放好后,将人都赶了出去,看天色也不早了,她便去厨房看看晚饭好了没有,临走前还特地替他们把门也关上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剩顾琛和沁娘两个人了。 “夫人,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唐婉买了那八百匹马拉去哪了吗?”顾琛见她气鼓鼓的,知道不说些她感兴趣的,她一时半会儿是哄不好的。 果然,沁娘一听这个话头,立马来了精神:“你知道?你不是刚回来吗?你怎么知道的?” 顾琛挑了挑唇,一脸傲娇的说:“我不但知道,还能将那马给找回来,我顾琛的钱是那么好坑的吗?” 沁娘眨了眨眼睛,等着他往下说。 可是,她等了又等,他都摆着一副大爷的姿势坐在那里,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沁娘的胃口被吊起来了,可这人又不说了,她这心里挠心挠肺的痒,顿时也顾不上刚才的气恼了,她推了他一把:“说啊,你上哪找马去?” 顾琛睨了她一眼,然后俯身凑近她,抬手往自己脸上指了指。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人居然先吊了她的胃口,然后理直气壮的索吻! 简直太不要脸了! 顾琛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见她迟迟没动,便又坐了回去,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算了,不想亲就算了,反正我就是出银子,你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去找八百匹战马来交差的。” 沁娘一噎,他说的还真是这个理…… 在这京城周边马场,若是要买八百匹马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可若是要战马,那就很难了。 要知道,战马都是需要事先训练好的,皇帝点名了要战马,她总不能拿普通的马上去充数吧? 看着男人眼里闪过的志在必得的光,沁娘磨了磨牙,短暂的挣扎过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飞快的凑过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然,她真的低估了这个男人的脸皮厚度。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下套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沁娘坐回自己的位置,摸了摸滚烫的耳垂道。 顾琛没动,也没吱声。 沁娘瞪了他了一眼,顾琛学着林大少的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漫不经心的抬着指尖抚上刚刚被她亲过的脸颊,挑唇道:“刚才我让你亲你不肯,现在条件又改了。” 说罢,他的手指往下移,指着唇瓣点了点,眼神里的示意再明显不过了。 沁娘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顾琛,你不要脸!”她胀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不是被羞的,总之,她脑子都乱成了一团麻,来来回回就只能想出这么一句。 “在夫人面前,还要脸干嘛?”说着,他淡定的再一次用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唇瓣,“夫人若是不再快些,一会儿就不单单是吻这里这般简单了。” 沁娘被他气得没了脾气,这男人现在是敢赤果果的要挟她了,关键是她现在还得受他的要挟,否则,如他所说的那般,她上哪找八百匹战马给皇帝? 她若交不出来,就是抗旨,她个人的生死是小,连累的身后的整个家族是大。 所以,在男人话刚一落下后,她便迅速的吻了上去,原本只是想一触即离的,可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兽性,就在她要抽离的时候,后脑勺被扣住了,然后很快就被对方化被动为主动的压了上来。 沁娘只觉得心口一阵悸动,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难得让她主动一回,顾琛将她狠狠的摁在怀里索取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将她放开。 沁娘的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般,重重的呼出两口蚀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顾琛勾了勾唇,很识时务的适可而止,知道再逗下去就要生气了,于是缓缓开口道:“你觉得,这京城附近哪里有地盘能够容纳八百匹马?” 沁娘被他转移了话题,一时也顾不上骂他,还真仔细的想了一遍,发现除了那两个她知道的马场外,根本没有别的地方还可能容纳那么多的马。 “除了我们自家的那个马场外,就是皇家马场了,可唐婉要是买了马,也不可能把马拉到皇家马场去养着啊。”那样的话,皇帝不就知道了吗? 除非能把整个马场的人给买通了。 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觉得,唐婉一次性买那么多马,要用于何处呢?她也不能总养着吧?”顾琛进一步的问。 沁娘想,也对,毕竟是战马,只有放到有用的地方才能发挥其作用,若是买了只养着,那不是白买了吗? 除了前方战场外,还有哪里用得着这八百匹马? “你是说,前些日子你发现的那一批私兵?”沁娘恍然大悟的开口道。 宋怀的那批私兵,只上报了一部分,还有大部分都还不知道被藏在了何处偷偷养着,武器都私造了许多了,再配几百匹战马,练几百个骑兵又有何稀奇的? “可那些私兵你不是至今都未找到藏在何处吗?那这些马要是被送到跟那些私兵一处,还不是照样找不着所在地。”沁娘不解的问,“难不成你有办法?” 顾琛说:“那么大一批兵马养在京城附近,必然要吃喝,而那些战马自然也需要粮草,就算把它们养在一个马场里,那也是需要从别处调集丰厚的草料,才能供它们吃饱,若不然,哪家马场能日日长出新草,天天能有新鲜的草吃?” 所以,这些兵马要吃喝,就必然得有供应他们吃喝的渠道。 “你是说,你查到了供应这些人和马吃喝的渠道?”沁娘问,“可是,那些马万一没有集中在一处养着,而是分开养在各个小马场了呢?那你又如何确定那八百匹马一定是在一处的?” “我管他们分几处养,我直接让人垄断了附近各大山头所有的草料,但凡想要割草的,数量过大的,都必须有官府发的文书,否则,只准放牧,不准收割。”顾琛扬了扬眉,“我就不信了,那些个人能把周边所有的牧民都收买了,让他们一个个小数额的去给他们把草给割回去。” 几百匹战马,食量也比一般的马要大得多,这一天要吃的量,也不是一个马场里的那些自然生长的草能供给的,必然要去别处割一些回去喂养,太远了不实际,必然就在近处的几座山脚边下,一旦有人大批量的收购牧草,他的人就可以顺着这条线跟下去。 天长日久的,早晚都得暴露出来。 毕竟,死的东西可以藏,活着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 只要断了粮草,他还就不信了,那些个人能飞天遁地。 “你就不怕他们早就从北方草原上囤积了大批的草料么?毕竟,干草也是能吃的。”沁娘问。 “你忘了你夫君我是干什么的了?”顾琛说,“我是个商人,通往京城附近的官道和小道哪一条是我不知道的?若对方有这么大的动静,我是死的吗?我会不知道?” 沁娘被他这么一问,噎了一下。 的确,是这么回事。 作为一个商人,嗅觉必须要灵敏,否则,又怎么能及时的瞅准商机下手呢? “那,你查到可疑的地方了吗?”沁娘问,跟她在这里卖了半天的棺子,应当是有结果了吧,若不然,她回头一定一脚将他给踹下床。 “若是无意外,这两天便可有消息。”顾琛将她眼底的情绪纳入眼底,笑意顿时更浓了,“另外,我已经跟京城里的各大商户都打好招呼了,这些天只要是批量购买的粮食,要他们都不要卖。” 总之一句话就是,他已经将这附近县城里所有的粮食都垄断了,他宋怀敢囤兵,便有本事从别处搞到粮食,否则,总有他们粮草耗尽的那一天。 没有粮草,那些个兵士谁还能好好的操练? 人都是要被逼急了,才会跳墙。 “可是,万一陛下等不及了,天天派人来要马怎么办?”沁娘想,谁知道宋怀事先囤积了多少粮草啊,这万一皇帝没耐性了怎么办? 虽然圣旨上只说让她尽快交出战马,也没说限她几日内交,可保不齐有小人在他耳边吹风,使得他天天派人来催,介时,又当如何。 “你忘了?宋怀养私兵这件事情,同样在陛下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又是战马又是私兵的,你以为陛下不会将这两件事情联想到一块去?你迟迟不肯交出战马,在陛下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将其想象成宋怀还包藏了祸心,不但养了私兵,还想养骑兵,那么宋怀在陛下面前又能讨着几分好呢?”顾琛想,唐婉这一招无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他们被皇帝疑心了,宋怀也好不到哪里去。 短时间内,宋怀想要重获圣心是不可能了,所以,他们要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挖出宋怀剩下的秘密,将其彻底的从东宫的位置上拉下来。 果然,顾琛将所有的粮食和草料都垄断了不到十天,便有人坐不住了。 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了,宋怀事先也没有囤积太多的粮食,加上目标太大,平日里他的人马就算是运送粮草,那也是极为隐密的,且数量不会太多,所以,一旦出现断粮,下面那些人就开始骚动了。 是夜,一道黑影闪进了东宫。 宋怀站在院里那颗槐树下,来人冲他单膝跪下,毕恭毕敬的汇报道:“殿下,属下快要镇不住那些人了,没有粮草,那些士兵都开始躁动了。” 宋怀这些天一直被关在东宫禁足,所以,对于外面的情形,他也只能听手下的人汇报。 “这点小事,还需要来找本宫,本宫养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宋怀身上戾气陡现,语气也冷嗖嗖的,“倒了一个齐航,难不成你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本宫如今被禁足,你们就不能从别的地方找到粮食?” 宋怀这个时候烦躁极了,一方面他被禁足,不方便出宫去了解情况,另一方面,皇帝似乎对他颇有芥蒂,一直没有缓和的意思,而他下面这些个人又一个个都不顶用,屁大点的小事还要进宫来问他。 区区一个顾琛而已,难不成这京中的商户都被顾琛给买通了不成?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弄到一些粮草? 宋怀真是越想越烦躁,若他手下的这些人有杨沁颜一半的聪慧,他也不用在这里发愁了,或许早就解了禁足,出去一展拳脚了。 “言尚书说,边关那边最近需要运送一批粮草到那边去,殿下您看,我们能不能……”那个说到这里,声音便刹住了,抬眼小心的看了一眼宋怀的脸色,生怕他下一瞬便要因为他这个提议而怒发冲冠。 等了良久,也不见宋怀发火,那黑衣人暗暗的松了口气,像是得到了答复似的,识趣的说道:“那属下告辞了,殿下早些休息。” 说完,身影一闪,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宋怀的面色隐在黑夜里,月光散在他身上,令他的身影有些明明灭灭,令人看不真切。 三日后,由户部拨下来的二十万石的粮草在途经嘉城的时候,被一帮劫匪给劫了一部分,刚刚从西南回来的承安候一进宫便被皇帝给打了三十板子。 第三百七十四章 被劫 为啥? 因为齐航下台以后,整个兵部就没人管了,而承安候又还没回不,然后,就有人提议让承安候的内弟谢霖代管着。 而谢霖能力平平,在此之前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主司而已,太子的人陆续的上了几个都被迅速的拉下马以后,皇帝对于这个兵部尚书的任命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谨慎。 吏部给皇帝举荐了好几个人,里面就有谢霖的名字,皇帝让人仔细的调查了一番后,得知这个谢霖并不是太子一党的人,便命他暂时代理着兵部,没想到,他屁股还没坐热,就出了这相档子事儿。 承安候一回来,就被牵连得打了三十大板,都把他给打懵了。 他长途跋涉的回来,事情办好了,西南那边的军事问题大致上是解决了,原想着回来后不赏就算了,居然还挨了顿打。 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后,也是气得脸都青了。 谢霖是承安候夫人继母鲁氏生的次子,虽说是做了数年的官了,但能力实在是平平无奇,平日里在兵部更是毫不起眼,性格也软弱得很,胆子又小,所以这么多年都无所建树,待在原来那个位置一直没有挪动过,鲁氏几次三番的想要让承安候动用手里的权力将他提拔上去,可承安候不肯。 这次,他才刚离开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被人给阴了,提了这么个玩意儿上去坐那么重要的位置,这下子,他功劳没捞着,倒还惹得皇帝大怒,吃了好一顿板子。 承安候那叫一个气啊。 这简国公府自打老国公退下来以后,下面的这些子嗣里就没一个能堪大任的,所以这些年来简国公府渐渐的就走了下坡路,鲁氏总说承安候夫人嫁了高门后不想着自己娘家人,从来不知道帮扶一下自家兄弟,甚至有段时间,还动了要往承安候房里塞人的心思,想着总要有个向着简国公家的女儿嫁入承安候家才能靠得住,却屡次被承安候给拒了。 为此,鲁氏心里很是不爽。 这次,听说兵部尚书一职出缺,鲁氏立马就活动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她的走动有了效果呢,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呢,总之,谢霖居然被选中了,这让鲁氏得意了许久。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儿了。 谢霖办事不利,立马就被皇帝夺了差事,并下了大牢,鲁氏一听就急坏了,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大晚上的就套着马车来到了承安候府门口,嚷嚷着要见承安候。 承安候挨了板子,正趴在软蹋上心情郁闷得很,听得门房来报,顿时一头火蹿:“不见,让她滚!” 这些个人没本事帮忙就算了,还一天给他扯后腿,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承安候夫人心里也是万分的愧疚,毕竟,那是她娘家人。 而鲁氏没能见到承安候的人,气得一阵气血翻涌,大骂承安候没良心,骂承安候夫人是白眼狼,嫁了高门就忘了娘家人,总之,在门外骂了好一阵子才悻悻的走了。 承安候挨板子的事情,是顾琛夜里下工以后跟沁娘说的,沁娘一听就惊呼道:“吏部也被人给买通了?若不然谁眼瞎居然把谢霖这么一个草包给提到了尚书的位置?” 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有人借着吏部的手给承安候这边挖了个坑,谁都知道,不管谁坐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上,若无大才,必然会成为炮灰的。 之前一个个的都犯了事儿,屁股没坐热就被皇帝给卸了,承安候一走,就有人把他的内弟给提了上去。 那个谢霖还以为是得了天大的好事呢! 却不曾想,这个位置要是这般好做,当初沁娘的舅舅为何拧可断腿也不肯往那上面坐一坐? “看来宋怀想要得到承安候的支持没成功,就想除掉他了,承安候样样都好,可就是有一堆的不成气的内弟和亲弟,这些年若非他个人能力出色,各方面都能抗衡住,怕是这个爵位早就不保了。”顾琛将她拉入怀中,拥着她说,“我断了宋怀的粮草,宋怀是狗急跳墙了,才会打起了边关粮草的主意。” 沁娘问:“你是说,他们这是贼喊捉贼,抢了送往边关的粮草,却要将责任推到谢霖身上,好牵连承安候?”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一箭数雕的好计谋。 “的确是好谋算,我猜劫粮的那批人一定是一些训练有素的好手,就算有人被生擒了,想必也不会供出幕后主谋。”顾琛淡淡的说道。 “那,那批粮呢?就这么被他们劫走了?你不是派人一直盯着的吗?”沁娘揪着他的袖口放在手里把玩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问,“那岂不是便宜他们了吗?那我怎么办?” 再交不出战马,皇帝又要派人来催了。 她算是瞧出来了,这个皇帝上辈子一定是穷死的,这辈子才这般费尽心机的敛财。 “你急什么?我让人盯着呢,他们敢劫粮,就要做好暴露的准备。”顾琛勾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眉眼间露着一抹得色,“这次,我要让他把剩下的私兵全都交出来。” 只是到了那时,皇帝还能不能容忍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皇帝对宋怀再宽容,也不会允许他有野心的吧。 “这个言尚书很碍眼啊,他无疑是宋怀在六部中最大的助力,这前的西南兵变我想多半也跟他脱不了干系,若再让他在户部待下去,怕是对边关的将士来说还是一个很大的隐患。”沁娘皱着眉头道,“我虽然不喜欢宋怀,可我也不乐意看着言菁如愿的成了太子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满京城的人都看得到,还没成太子妃的言大小姐就那般的嚣张,卑鄙的事情也没少干,若真让她成了太子妃,怕不是要翻天了。 “她可以嫁给宋怀,可会不会成为太子妃就难说了。”顾琛嘲讽的笑出声来,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放心,宋怀这个太子做不了多久了。” 他各方面布置得也差不多了,加上承安候回来了,想必对于西南那边的情况,他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去了那么久,想必也拿回了一些证据。 若非忌惮他,宋怀又何必用谢霖来算计他呢? 他一回来皇帝就给他扣了个管教不严的罪名,而且,还有监守自盗的嫌疑,在这个嫌疑未洗清之前,想必他说的话,皇帝也未必会全信。 宋怀为了不让他开口,就先下手为强了。 真是好谋算。 可是,还未等顾琛去承安候府与承安候详谈,那承安候府就后院起火了。 翌日一早,顾琛要去承安候府找承安候,沁娘也想趁机去看看沐知心,夫妻二人便一同去了,只是,马车还未驶到承安候府门口,便远远的看到有人群在骚动。 “怎么围了那么多人啊?出什么事了,秋雪,你去瞧瞧。”沁娘挑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前面黑鸦鸦的一大片人头,也瞧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便只好打发秋雪去看看。 秋雪身手好,动作利落,应了一声很快便朝着人群扎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小姐,听说承安候夫人的娘家来人了,在门口吵吵闹闹了好一会儿,最后那简国公家的二夫人一头撞在柱子上,承安候府这才开门让把人给抬进去医治了,想必这承安候府里面这会儿也热闹得紧,小姐,我们这个时候去敲门,方不方便啊?”秋雪一边汇报,眼睛还不时的往人堆里瞅。 简国公家的二夫人,就是谢霖的夫人。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谢鲁两家想必是没有法子了,这才死乞白赖的来找承安候沐家,可承安候自己现在都一身骚,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个没脑子的岳家? 如今简国公病弱理不了事,这简国公府上上下下就全是这鲁氏在折腾,如今出了大事了,又来逼着承安候给她擦屁股。 想必若非看在承安候夫人的面上,承安候是当真半分都不想搭理他们。 “那柱子上的血迹都还未干呢,看得出来是刚刚才把人给抬进去的,所以这些老百姓才聚在门口久久不散,啧啧,有这么一个岳家,这承安候也是够倒霉的。”秋雪连连啧了几声,咂舌道。 “你今日要来,给沐家递了帖子了么?”沁娘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问。 “不需要帖子,早在承安候离京之前就说好了,他一回来,我便会来寻他,只是,如今这般情形,想来我们也是不方便进去的。”顾琛看了一眼已经渐渐的有散去意思的人群,眼眸深了深。 家宅不宁也是个祸患。 “可你们要商议的事情不是很重要么?万一耽搁了不是很麻烦?”沁娘也知道这个时候承安候府必然不希望有外人来访,可劫粮一事事关重大,若是迟了,不仅会误了军机,也会让宋怀得到喘息的机会,以后想要抓他的把柄恐怕就更难了。 而且,若是揪不出那拨私兵,那谢霖的罪责怕是难以逃脱了,他若被定了罪,也会牵连到承安候府。 “顾白,去敲门。”短暂的思绪过后,顾琛下令道。 驾车的顾白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敲门去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威胁 一柱香后,顾家的马车驶进了承安候府,由小厮领着,去了承安候的风火堂,在院门口,遇上了气势汹汹鲁氏几人。 顾琛跟沁娘被请进去了,而鲁氏等人却被拦下了。 鲁氏顿时不干了,尖着嗓子怒道:“你们干什么?我一个长辈来看看晚辈,你们这些下人居然敢拦我?” 那个拦住她的小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板一眼的说道:“候爷有令,只让顾少夫妇进去,还请几位到旁边的偏厅稍候。” 鲁氏一听,瞪圆了眼睛斥道:“我好歹是简国公夫人,朝廷亲封的二品诰命,承安候的岳母,他居然敢让我等!” 那小厮面上仍是纹风不动,再次重申道:“抱歉,候爷让您到偏厅等着。” 鲁氏气笑了,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我若一定要进去,你敢对我怎么样。” 说着,她将手里的拐杖狠狠的往地上顿了顿,扬着下巴便要往里面闯。 那些个小厮下人自然是不敢强行拦她,说到底她还是个有封诰的候爵夫人,若是冲撞了,他们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其中一个见状连忙跑进内院去禀报去了。 对于鲁氏的为人,上回给沐知念添妆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了,也知道鲁氏此番前来的目的,见对方气冲冲的往里面冲,她跟顾琛就只好退开一步,给对方让开条道了。 这说到底也是承安候家的家务事,她着实不好掺和,也不想招惹上鲁氏这样的人,免得徒惹一身骚。 但是,她不去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主动来招惹她。 她跟顾琛与鲁氏在院门口狭路相逢,鲁氏还气势汹汹的将他们挤到一边,然后怒气冲冲的当先往院子里冲,人还没进到屋里,嗓子就扯开了:“沐炎,你有空见你女儿岳家的人,就没空见见自己的岳母么?莫不是嫌弃我简国公府不如人家杨家势大,所以才这般怠慢我么?” 沁娘:“……” 这鲁氏胡扯什么玩儿? 这与她杨家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是顾家的儿媳妇儿!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人要迁怒的时候,真是拐了十八个弯也要将那个人一道拖下水! “还请简国公夫人慎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屋内闪了出来,“若要别人敬你,首先你自己得有个长辈的样子。” 承安候夫人气得脸都红了,她父亲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继室,这得亏了是在府中,院中都没有外人,否则,鲁氏那番话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要如何看承安候府?那些个御使又该如何参承安候? 如今因为谢霖的事情,陛下本就已经迁怒于承安候了,若是再被人参上一本,说他承安候唯利是图,真趋炎附势见利忘义,日后沐家该如何在朝中求存? 况且,现外边都在传,说杨家已站队,而如今沐家跟杨家结了亲,承安候沐家原本就只忠于皇帝,若是刚才鲁氏那番话被有心人士听了去,那皇帝又该如何看待他们沐家? 只要一想到那些,承安候夫人就气得脸色发青,若非她已是出嫁女,她还真要劝父亲休妻算了。 “谢兰芷,你不念兄弟之情,薄情寡义,置自己的兄弟于不顾,还不让人说了不成?”鲁氏气呼呼的指着承安候夫人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是谢家女,你弟弟若是被定了罪,今后你女儿在夫家也未必能好。” 提到已出嫁的沐之念,落后半步进门原想不掺和的沁娘就忍不住要开口了:“谢老夫人多虑了,我杨家可不是那等会牵连无辜的人。” 鲁氏扭头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长辈的威严说道:“顾二少夫人,你娘家既已跟沐家结了亲,那便是一荣俱荣的事情,若沐家真出了个被定了罪的亲戚,你们杨家娶了沐家的女儿,于你们杨家又有何益?于你兄长的仕图又有何益?” 鲁氏最后那句话,无异于威胁了。 这样强行拉扯关系的本事,沁娘也是服了。 顾琛厌恶的看了鲁氏一眼,若非这是在承安候沐家,他非得上去揪着人扔出去不可。 “谢老夫人,你们只是沐家的姻亲,并非我杨家的姻亲,莫说是你谢家出了个被定了罪的人,就是沐家出了这么号人物,也影响不到我杨们杨家,毕竟,我们杨家的男儿向来是靠政绩往上走的,又不是靠着姻亲关系吃饭的,不像某些人,自己没本事,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沁娘气定神闲的说道。 “你……”鲁氏气得浑身发抖,伸着食指指着沁娘的鼻子,老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谢老夫人,您今日若是来闹事的,我劝您还是省省吧,如今承安候都被你们连累成这样了,你们居然还敢上门来撒泼,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吃亏的可是您自己,于我们旁人可没什么影响。”沁娘依旧淡淡的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都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那个兵部尚书是那么好做的?那么多人坐上去屁股没热就被人给掀了下来,大家躲都来不及,你们却巴巴的凑上去,如今出也事,怪得了谁?” “顾二少夫人!”鲁氏气得胸前剧烈起伏,眼睛瞪得都快要突出来了,“随意指责长辈,这就是你们杨家的家教吗?我们跟沐家的事情,还轮不上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承安候夫人嗤笑了一声:“谢老夫人,指责别人家教的时候,麻烦先看看您自己的家教!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儿像个泼妇一般的在别人家门口大喊大叫的,还好意思在这里摆长辈的谱!您儿媳这会儿还躺在内院里呢,你怎么不先去看看人撞死了没,跑到我们院中来大呼小叫的简直不成体统!” 鲁氏抖着唇:“你……” “还有,你不过是一个小妾上位的继室,别一天到晚的摆出长辈的谱,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长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承安候夫人面色冷冽的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威胁别人的时候说一荣俱荣,一殒俱损,这会儿人家说两句实话,你又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说人家外人插手你的家务事,你若当真知道这是家务事,便老老实实的回你的简国公府去,安安静静的待着,别一天到晚的跑到我承安候府来闹,你惹出来的事,凭什么每次都要我来给你擦屁股!” 承安候夫人显然这些年来也是受够了,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呛得鲁氏只能干瞪眼,抖着唇,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来人,把谢老夫人请到隔壁偏厅去喝茶,她若是不愿意,就把她送回简国公府吧。”承安候夫人皱着眉头挥了挥手道。 “谢兰芷,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父亲的妻子,你敢这么对我!”鲁氏看着从外面涌进来的婆子,二话不说的就架着她往外走,她气得嗷嗷叫。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她。 跟着鲁氏一起闯进来的人见状,气焰顿时也矮了半截,也不等人撵,她们自己就跟着鲁氏出去了。 屋子里很快就清静下来。 沁娘这才得了空向承安候夫人见了礼,承安候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们见笑了,进来吧,候爷等你们很久了。” 沁娘看了顾琛一眼,顾琛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内屋走。 承安候趴在软蹋上,见他们进来,苦着脸道:“让你们一来就看了场笑话,真是不好意思。” 外头的动静他都听到了,若非他有伤在身起不来床,他还真是想出去用一些强硬的手段,给谢家那些人点颜色看看。 “谁家都有一两个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亲戚,候爷不必放在心上。”沁娘笑了笑,表示理解,“我就是来打个招呼的,你们聊吧,我去内院找阿心。” 说完,她识趣的退了出去。 那边沐知心也早就听闻她来了,正派了人在院外守着呢,这会儿见她出来,立马便领着她去了沐知心的小院。 “沁姐姐,你可来了,自打你进了宫,我们都许久没有见了。”沐知心老远看到她的身影,便飞奔了过来,若非顾忌着自己的形象,她飞来将她扑倒在地不可。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沁娘拍了拍她的脑门道,“你看,我对你好吧,一回来就先来看你了。” 沐知心努了努嘴道:“你才不是特地来看我的呢,是因为顾二少与我爹有正事要谈,你顺便来看我的吧?” 不过,这个顺便她也很满足了,若非她来得突然,她还真想往李府和方府纷纷递份帖子,请方园园几姐弟一道来府上聚聚。 “人红是非多啊,我近日是霉运缠身,可不敢轻易的与你们走太近,免得牵连你们。”沁娘想起那道圣旨,就无比头痛。 如今粮草被劫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出宋怀的私兵,若找不出来,她以及她身后的杨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既便是出宫几天了,她也不敢找方园园他们几个玩。 “沁姐姐,有件事情我也正要与你说呢!今日就算你不来,我也打算登门去找你。” 第三百七十六章 李家被捆绑了 沐知心压低嗓门说着,左右看了一圈后,拉着沁娘便往内屋走。 待到下人都被谴退后,她这才小声的说道:“这件事情本是李家的内务事,我本不该多嘴的,可如今朝局变化多端,我怕你若不知道日后被人算计。” 沁娘挑高了眉毛:“到底何事,这般神神秘秘的?” “上回一起打马球的那个高小姐你还记得吗?”沐知心问。 沁娘在脑子里仔细的回忆了一番那位高小姐的长相,然后点了点头,等着她往下说。 沐知心见她记得这个人,这才接着往下说:“那高小姐的庶妹,前几天被抬进了李家。” 沁娘半张了嘴,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她口中所说的李家是哪一家。 “是京兆尹李家?”沁娘问,“给了谁?”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这才进宫几天,怎么外面的事情也瞬息万变? 沐知心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猜着了,顿时点头道:“就是给了园园姐的夫君,李一凡。”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为何?李家自打娶了阿园进门后,不是从没纳过任何一个妾进门的吗?为何突然间要纳妾,而且还是那高家的女儿?” 大家都知道那李大少向来花心风流,平日里在外头也喜欢沾花惹草,可却从未将任何一棵草给领回府中去,为此方园园也很满意。 大家都觉得是李家的家风使然,如今突然间要纳妾了,这能不让人惊讶吗? “还不是高家人不要脸,办了个什么诗宴,结果那李大少多喝了两杯,出恭的路上不慎冲撞了那个庶女,没多久高家就命一顶轿子将人给抬进了李家,李家也不好不认账,就这样,那高家的庶女就成了李家上了族普的贵妾。”沐知心说着,叹了口气,“任谁都看得出来,那李大少多半是被人算计了,可高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区区的京兆尹还真是不敢拒绝。” 这件事情,沁娘还真是不知道。 她进宫一个多月,宫外的事情她是一概不清楚,更何况这种关乎家宅内务的事情,更加不会有人大肆的宣传,高家和李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这件事情也不会有人拿出来议论。 “想来园园姐这些天心情也不太好,听说那位高小姐可不是什么善茬,进了李家以后,可没消停过,我先告诉你,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底,我听我大哥说了,有人想要捆绑李家,逼李家站队。”自打太子结党的事情曝出来以后,朝中诸臣们都纷纷夹紧尾巴,生怕被皇帝抓住把柄。 这个时候,谁再被抓着结党营私的,谁就倒霉。 高家用一个庶女强行的想要跟李家绑在一块儿,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搞不清楚状况的掺和进去,怕是要惹一身腥的。 “怎么各家各户都不太平。”沁娘感叹道。 承安候府如今为了一个谢霖,那鲁氏还天天上门来要说法,又是撞柱又是撒泼的,闹个不停,李家又被强行捆绑了,看来今后,这京城之中的风云更甚了。 “如今太子失势,那些个皇子又开始骚动起来了,这些朝臣们只要不是立志要做纯臣的,又有哪一个不跟着骚动的?日后,怕是我们这样的家族,就算不想卷入夺嫡斗争里,也难逃被拨弄的命运了。”沐知心那张娃娃脸上,窂见的浮现出一抹愁容,“瞧瞧我那个挂名的舅舅就知道了。” 一提起谢霖,就连沁娘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说刚才鲁氏的话说得有些夸大了,但若谢霖真的被定了罪,承安候多少都会受到一些牵连,最少,不会再有以前那般得圣心了。 “你那个舅舅才能平平,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而且胆子小,这个时候,谢家最好安份守己的不要再闹腾的为好,若再要闹下去,怕是陛下都要怀疑谢家是不是做贼心虚了。”沁娘看着沐知心认真的说道,“虽然我们女儿家没资格过问朝堂上的事,但家族的存亡却与我们息息相关,你们还是要想个办法让那谢老夫人消停下来才好。” 就谢家这家子人的脑子,若是放任他们不管,任凭他们作死下去,很快的,事情就会传到皇帝耳朵里,到时候,皇帝原本还不打算这么快处置谢霖的,搞不好一气之下就给处置了。 粮草丢了三分之一,这可不是小数目,真要处置起来,撸了他的官位都算是小的。 “沁姐姐,你也瞧见了,我那个便宜的外祖母那泼悍劲儿,她疯起来就跟个市井妇人似的,若非我外祖养病在外,不理朝政,哪里容得了她这般折腾来折腾去的。”沐知心这话刚一出口,就愣了一下。 对了,外祖父。 沐知心眼睛一亮,欣喜的看着沁娘道:“我这就谴人去把外祖父接回来。” 说完,她飞快的奔了出去。 秋桃和秋雪挑帘进来,一脸好奇的看着很快就跑得没了影儿的沐知心。 秋桃问:“小姐,沐二小姐这是捡了宝了?” 沐知心院里的小丫头很见自家主子与沁娘悄悄话也说完了,立马把早已准备好的点心和茶给端了上来,沁娘捏起一块精致的桃花饼,吃了一小口,那清新的桃花香立马溢满了口腔。 她满足的咽了下去,用舌头舔了舔齿间,点点头道:“这饼做得不错,我一会儿问问阿心能不能把方子给我,我回头也做一个。”她喝了口茶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后,才回答刚才秋桃的那个问题,“她何止是捡着宝了,比捡着宝了还高兴。” 毕竟,这世上能有本事制住鲁氏的,除了简国公外也没有别人了。 鲁氏即便再是小妾上位,她如今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简国公夫人,正二品的诰命,也为简国公府生儿育女这么多年,他们这些人再不乐意,那也是名义上的长辈。 东临一向以孝治国,小辈们若是非要教训长辈,说出去名声就不好了。 所以,把在郊外养身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简国公接回来比什么都管用。 待沐知心回来以后,二人又聊了好一会儿,顾家的长随在院外禀报,说顾琛在仪门处等她,她这才起身,离开了沐知心的院子,跟顾琛离开了承安候府。 “西南那边的事情,承安候查得如何了?”马车出了承安候府,沁娘问。 “不出我所料,那边不过是有点小异动,也并未达到暴动的地步,但长期以来克扣军饷却是真的,胡总兵数次上书给朝廷,但都信都被中途拦劫了,陛下这边从未得到过任何有关于西南那边有关于粮饷的奏报,所以胡总兵情急之下,就出了这么一招。”西南一乱,那有心人士总会蠢蠢欲动的。 他们想要趁机收服胡达轮,就得把事情捅到皇帝面前,这样一来,西南那边长期被扣军饷的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 宋怀那么想亲自去西南一趟,无非就是想要趁机拿到西南一带的兵权,可皇帝派承安候去了,承安候只忠君,势必会将事情的全部真相彻查个遍。 所以,这一路上,宋怀可没少派人暗杀他。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还算顺利,承安候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具体的奏报他已经呈给陛下了,相关的证据也递上去了,想必这个时候宋怀已经坐不住了。”这一次,他要宋怀的第一大臂膀言尚书也一并下马,否则,日后边关将士的粮还会再被克扣。 只要一想到边关数万将士在奋勇杀敌,而朝廷这些人却为了一己私利扯他们的后腿,顾琛眼眸里便迸射出一抹寒光。 果然,承安候回京不到两日,就听闻言尚书户部的左侍郎给推了出来,说是他在军饷上面做了手脚,贪墨了大批的军资,并给皇帝呈上了一本请罪的折子,说他御下不严,有失察之罪,愿意降职处理。 顾琛回来说起的时候,沁娘都惊呆了:“这招丢车保帅的招式他们已经用了很多回了,而且还以退为进,陛下这次不会又犯糊涂,真信了他吧?” 一个小小的四品侍郎,哪有那个本事贪那么多年的军饷? 只要皇帝不是个傻子都能想得明白。 “陛下自然是不信的。”顾琛扯了扯唇角,嘲讽的道,“言尚书如今跟太子正是亲家呢!再过不了一个月,言大小姐就是太子妃了,而太子之前又跟齐航有勾结,贪贿在前,你说,陛下会不会相信言尚书跟太子没有沆瀣一气监守自盗啊?” 沁娘想,若她是皇帝,她必然不会放过太子的。 这般明显的以退为进,他们怕不是把皇帝当傻子呢! “然后呢?”沁娘好奇的问。 既然皇帝不傻,那么言尚书不会真的要自降职级,拱手将手上的尚书之位给让出来了吧? “然后陛下就允了,将言尚书连降两级,贬为左侍郎,至于那尚书之位嘛,就给了蔡铭,并且把兵部重新交给了承安候管,太子手底下得用的两大部门,一下子全给夺走了。”大概连言尚书都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真的贬他。 这个户部说起来很有意思,人家都只有一个尚书,可户部却有两个共同兼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毁婚 户部尚书除了言建外,还有蔡铭。 虽说从级别上来说,他比言建要低了半级,但整个户部却由他跟言建两个人共同主理,只不过,言建管的是帐目,拨款,而蔡铭管的是各项税收杂项,平日里更是经常微服出巡,到各个地方去查税,收账。 换句话说,言建负责拨款,蔡铭负责收款。 二人各司其职,又分工合作,尤其是在这个多事的朝局下,更是缺一不可。 正是因为蔡尚书平日里并不怎么在京中,多半是言建一个人坐镇户部,他也因此显得位高权重,人人都争相巴结。 如今事情一出,蔡铭就直接上位了,而且,皇帝也没有要另外再提拔一个人顶他原来位置的意思,看样子是打算将户部所有的大权全都交给蔡铭来处理,而言建硬生生的就从一个户部尚书直接降成了左侍郎,还得听命于蔡铭。 这让他如何不郁闷? 不过,这些都与沁娘无关,她很快就将这些事情抛到脑后了。 “听说唐婉这些天频繁的出入皇宫,她进宫干什么?”沁娘想起了许多天不在她眼前晃的唐婉,觉得有些奇怪的问。 “她应该是去后宫找那些贵人的,具体要问一下四公主,我一个外男也不方便去后宫。”顾琛拧了拧眉,也没太在意的说道。 之前沁娘在东宫,他是经常翻墙入院的,可沁娘如今都出了宫了,他就没有必要在宫里四处走动了,毕竟,后宫都是皇帝的女人。 “这个女人从来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你最好还是盯紧一些,免得她又在背后给你搞出点什么来。”只要一想起上次唐婉引狼入室,然后在背后给顾琛捅了一刀这件事情,沁娘心里就有了阴影。 总觉得这个女人已经在往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向走。 “如今太子的势力受到了一定的打击,唐婉若真与太子有勾结,这会儿还就怕她不搞事情,她一搞事情,我就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了。”顾琛也受不了唐婉挂着他顾琛小妾的名义总在背后捅刀子,他还真怕唐婉从此真的收手了,那样他还真是没有机会。 如今她有动作,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然而,唐婉这边还没来得及闹出点什么来,那边言家又有动作了,顾琛一下工回府,就与沁娘说道:“言家要与太子退婚。” 沁娘刚往嘴里塞了瓣橘子,差点没直接吞下去:“你说什么?退婚?” 言家不是太子一党的人吗?虽说言建连降了两级,但言家的势力依旧不可小覤,而太子如今就算暂时失势,那终究还是太子啊,怎么也用不着闹到退婚的地步吧? “早上在御书房里,言建特地来找陛下说了此事,说是言小姐去宝灵阁的时候,被宋熹给冲撞了,名节已有碍,不便再与太子结成连理,为此,言建又谢了半天罪,请陛下罚他。”顾琛坐到她对面,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沁娘瞪圆了眼睛听着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信息。 “言建他这是认真的吗?他不是太子的忠实党羽吗?如今太子又没有被废,他干嘛要换女婿?而且,这个宋熹是谁啊?”沁娘这会儿脑子快要被言家这一系列的操作给砸晕了,同时在脑海里死命的搜刮有关于这个宋熹的信息,只觉得这号人物实在是不太让人有印象。 “言建是不是真的要跟太子绝裂我不清楚,但这个宋熹却是个比乐郡王府那位花花公子更加风流的纨绔,而且,常年游荡在外,比三皇子还要不着家,而且每次一回到京城,总是呼朋引伴的,搞得特别的声势浩大。”一提起这个人物,顾琛这话闸子都忍不住大开了起来,“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良配,建为弃太子而选了这么号人物,着实令人深思啊。” 沁娘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明白这个宋熹到底是谁,上一世,她也没有听过贵族圈子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个宋熹是谁啊?姓宋,难不成是皇家的人?”沁娘见顾琛只顾着抢她的橘子吃,却半天没回答重点,顿时不爽了,直接将他要送到嘴边的橘子给抢了过来。 “这个宋熹啊,是陛下的亲侄子喽,他的父亲,就是长乐王,是陛下的长兄,依制,这种亲王的爵位都是世袭的,可今上一上位就改了制,若对国家无重大贡献的,每世袭一代就降一级,所以长乐王一死,宋熹袭爵,就变成了郡王,他若非这般不着四六的,你以为陛下会留他活到现在?”顾琛挑了挑唇道,“只不过,这位长乐郡王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着四六,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人家马上就要成为言家的女婿了。” 他可不认为言建是那种没脑子的傻子,放着高高在上的太子不要,去选一个纨绔又花心的男人做女婿。 言建能带领着言氏家族走到如今的地位,那可不是靠运气。 顾琛这么一说,沁娘立马就明白了,这位看起来风流又不着调的长乐郡王,怕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吧。 也对,那位陵王不就装了那么多年的孙子么?而且,在明面上连个自己的血脉都不肯留下,生怕被今上给铲除了。 宋熹作为今上兄长留下的后人,他若是有能耐,今上又怎会相容? 自古皇家多薄性,一个个的,想要活命,都得装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想,这位陛下大的才能没有,这防自家人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原本他一上位,他的兄弟便死得差不多了,还留了后人的,也陆续的遭遇了不测,这位长乐郡王,想来也对此不满很久了吧。 明明都是皇家的血脉,就因为皇位没有传到自家头上,就要不断的遭受打压,这任谁心里也不会太舒服吧。 这时,秋雪挑帘进来汇报道:“小姐,文远候家大小姐在门外,说要见你。” 沁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文远候大小姐是谁。 当初陵王有外室子的事情发生以后,陵王妃便与他和离了,之后不久,陵王的事情就彻底的被牵扯了出来,整个陵王府的人无一幸免的都被牵连了。 之后的事情,便重新归于平静了。 而文元候府之后也没再做出别的举动来,平日里也极为低调,她几乎都快忘记了京城还有这么号人物了。 “楚大小姐要见我?”沁娘有些诧异,除了上次在陵王府中有过一次交集外,她与这位昔日的陵王妃并无半分交情,无端端的,她跑来见她做什么? 而且,还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候。 如今京城都在传,顾杨两家站队太子,背着皇帝结党营私,这个时候为了避免被牵扯进来,巴不得绕着顾杨两家走,这楚大小姐却偏偏不怕别人传闲话,大白天的跑来说要见她。 倒也是奇了。 “看样子有些风尘仆仆,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小姐,要见吗?”秋雪说。 “把人领到前厅喝茶吧,我换身衣服就过去。”沁娘真的很好奇,这位前陵王妃到底寻她有何事。 “夫人要换衣服?我给夫人换吧。”顾琛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紧随着沁娘进了内室。 沁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话说,宋怀的人究竟把粮草劫去哪了,你到底查到了没有?别搞了半天回头陛下真的派人上门来催要马匹,我拿不出来就死定了。” 顾琛伸手给她解带,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夫人放心,跑不了,而且,我已经跟陛下说好了,让他安心再等些时日,不管是马匹还是私兵,我总能给他一次性的全掀出来,陛下应允了。” 为了那不知数量的私兵,皇帝就是想不应允都不行。 这个时候,只要一提起那些私兵,皇帝对宋怀就不能全然的信任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沁娘恍了恍神,就见自己几乎快被剥光了,顿时羞恼的拍开那只作乱的手道,“行了行了,我不过是要换件外衣,又不是要就寝,你脱那么多件做什么?” 说完,她气呼呼的扭身去拿衣物,再重新套回去,一边套还一边瞪了他好几眼。 原本就是换件外衣的事情,如今又要多费功夫了,回头去晚了,人家还以为她故意怠慢人家。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就让她多等一会儿好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此时不顾形势的要来拜访,说明有事相求,多等一会儿又如何。”顾琛满不在乎的说道。 沁娘手脚利落的将外衣穿上,瞥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等她到达前厅的时候,楚氏已经喝了一盏茶了,她看起来的确是有事情,旁边的糕点动也没动,只是不停的喝着茶水,眼睛时不时的往外瞟。 沁娘一进来,她就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主动唤道:“顾二少夫人。” 沁娘与她见了礼,歉意的说道:“抱歉,让楚小姐久等了,楚小姐此番来得如此匆忙,想来是有要事要与我说,我便不兜圈子了。” 楚氏与她面对面的重新坐下后,丫鬟给沁娘上了盅茶水,然后便退了出去。 厅里就只有楚氏跟沁娘两个人,楚氏捏着手里的帕子,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一般的开口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结盟 “顾二少夫人,我知道你们跟太子不是一起的。”楚氏呷了口茶,悠悠的说道。 沁娘挑眉看着她,不明白她突然间说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楚家愿与你们结盟,将太子从东宫的位置上拉下来。”楚氏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再度开口道。 沁娘诧异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说不震惊是假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为什么?” 她不认为楚氏知道了她跟顾琛已经开始帮宋玉了,尤其是,如今宋玉并不在京中,他们平日里更是没有任何交集,所以,楚氏这突如其来的站队,是试探?还是想要拉着她与顾琛一同帮她? 见沁娘不说话,楚氏索性一次性把话给挑明了:“我知道,我突然间跑上门这么说,顾二少夫人许是不会太相信我,毕竟,我们楚家还有一个七皇子,我若说愿意诚心诚意的与你结盟,与你一道将太子拉下马,你可能会觉得我有私心。” 沁娘默默的喝了口茶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七皇子年纪虽然小了一些,可若是要夺嫡,也的确是可以一搏的,更何况,没有人不希望自家人上位的,若说楚家会帮着别人夺嫡,她是不信的。 “楚家虽说是七皇子的外家,但不论是楚家还是七皇子,我们对那个位置都没有兴趣,也不希望七皇子去争那个位置,所以,若是顾少跟少夫人有人选,我楚家愿意相随。”其实,楚氏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只不过,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她也不想冒然的说出来罢了。 “七皇子不想参与夺嫡?”沁娘这回是当真惊讶了,五皇子及他的外祖家都搞出这么多事情了,七皇子也不过就比五皇子小那么一点点,要说争,他最少比五皇子要占些优势,最起码,七皇子有靠得住的外家。 虽说文远候家无男子承爵,可文远候如今还是壮年,文远候府也还能兴旺上好些年。 “自打陵王搞出那些事情以后,我们楚家也算是看透了,为了那个位置,把自己及身后的家族都赔进去,不值得,况且,我们都很清楚,小七在这场夺嫡斗争中,没有任何胜算,而且,就算将来让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也没有那个能耐稳住这大好的江山。”如今的东临是个什么状况,楚氏清楚得很。 虽说她是个内宅的妇人,可她是文远候的长女,自小就由文远候亲自教导,格局自然也不会仅限于内宅,挣脱了儿女情长后,她自然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如今的东临看着好像是一片大好河山,实则群狼环伺,若是没有一个能力出众而有魄力的君主上位,怕是东临很快就要玩完了。 既没有足够的能力,又何必去争那个位置,将来若是成了败国之人,是要被世人唾骂的。 “我既知小七没能耐坐那个位置,那么要拉太子下马,就不会是为了替他夺嫡,太子是什么人,相信你我都清楚,若是将来真让他上了位,我们这些人,都得死。”宋怀是什么人,身为曾经的陵王妃,与太子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她比谁都清楚。 尽管陵王如今已被发派,但毕竟楚家曾经跟陵王结过亲,之前为了帮陵王,自然也没少做一些给太子添堵的事情,所以,太子日后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为了求存,她只能另择贤主。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也为了感谢之前顾少夫人的提醒,我想,我可以告诉顾少夫人一个消息。”楚氏也不管沁娘信不信她说的,她只管将她此行要说的话说完,“听说文太傅有意将孙女嫁给太子,不日将举办一场马球会,到时候会请京城各大世家公子与小姐,我昨天在药铺撞见了言小姐的贴身丫鬟,她买了些马苋草,至于要做什么,我想以少夫人的聪慧,应当能猜得到。” 说完,她也不久留,起身冲她颔了颔首就要往外走,临走前还不忘补上一句:“少夫人若是想好了,可随时到文远候府来找我。” 她出了门,她的贴身丫鬟便跟了上去,主仆二人很快的就消失在厅门尽头。 沁娘独自坐在厅里又喝了半盏茶,这才站起身,回了沁园。 “楚小姐找你做什么?”一踏进屋,顾琛便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肩上问。 “她要与我结盟。”沁娘想,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上回四公主宋茹也是这般,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般,一个个的都想拉她入伙。 “楚家目前地位也尴尬,之前与陵王结亲,如今虽说已划清界线,但毕竟曾经没少得罪宋怀,他们现在想要找一个强硬的后台,找你结盟也是人之常情。”顾琛淡淡的说道。 就目前而言,京中那些早已站好了队的,势力已划分的十分清楚了。 可那些人,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文远候自然也不可能傻到将楚家推至绝境,去投靠一些靠不住的人。 “尽管我们目前站队并没有明朗化,可我总觉得她已经猜到我们在帮谁了,要不然,她为何要放弃七皇子不帮,而要坚定的与我结盟呢?”沁娘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似乎知道些什么。 “不明朗化吗?夫人,你太天真了。”顾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宠溺的说道,“四公主在宫里的时候就一直护着你,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你以为文远候养出来的姑娘会看不出来?” 那文远候没儿子,那两个女儿自幼是被当成男儿来培养的,眼界不可能窄,更不可能是傻子,宋茹对沁娘的态度明显就比别人要亲昵得多,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女儿家的投契,可往深了想,宋茹就是在给自家亲哥拉队友。 “那,我们该相信她吗?”沁娘想了想问。 “先看看,不必急着做决定。”顾琛说着,抱着她起身道,“厨房已经备好膳了,先用膳再说。” 沁娘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楚氏刚才说的,言菁的贴身丫鬟去药铺买了马苋草,再联系到文太傅有意与宋怀结亲的事情,总觉得到时候马球赛上会发生点什么。 只不过,就算要发生点什么,与她又有何干?楚氏为何要特地告诉她? 难不成言菁做不成太子妃也要赖到她头上?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因为,文家也给她递了帖子,请她一道参加。 沁娘盯着那张烫金的帖子,表情很是复杂。 “小姐,既是文太傅有意要将孙女嫁给太子,他请一些世家公子小姐撑撑场面便罢了,顺带着别家也可以趁此机会相看一番,但为何要请你啊?你都嫁作人妇了。”秋雪不明所以的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文太傅。”沁娘将帖子递给了秋桃,让她放好,“而且,我们与文家的关系也谈不上好,我就纳了闷了,为何他们这些人动不动办个什么宴都要给我发帖子。” “可能是想请小姐去做裁判吧,毕竟以往那些贵妇办宴会,都会给小姐发帖子,而且,姑爷如今可是正三品,天子近臣,他们就是想要搞好家层关系,也不能不请你吧。”秋桃猜测道。 “奴婢总觉得他们这是不安好心呢。”秋雪冷笑了一声道,“那言大小姐以前总爱摆太子妃的谱,如今解除了婚约,要嫁给一个废柴郡王爷,她心里应该会很扭曲吧,到时候见了面也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而且,以前言菁跟文静姝的关系似乎还不错的样子,如今太子妃换成了别人,这言小姐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的吧。 光一想想那个画面,就让人兴奋。 “别光顾着看热闹,到时候一进了马球场,你给我盯紧了言菁身边的那个丫头,最好多带点锦嬷嬷制的药粉,别让你家小姐我到时候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沁娘淡淡的说道。 “小姐放心,奴婢晓得的。”秋雪说着,去了旁边的偏院找锦嬷嬷检药去了。 沁娘料想着文太傅那场马球会办得会很热闹,却没想到会这般热闹,他不仅请了全京城的世家子弟及贵女,还请了无数的贵妇,并且,皇家到了适婚年纪的皇子除了宋玉出征在外之外,都到了。 皇后及一众的妃子也来了。 这就不是一般的有排面了。 沁娘一踏上观看台,就看到言菁黑着脸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郁气,那瞪向她的眼神,比以往更有杀伤力。 沁娘想,这人做不成太子妃,果然要扭曲了。 不过,这都是他们言家决定的,她就是再不服气也只能听从安排。 在给一众的贵人行过礼后,文太傅夫人才开口道:“听闻顾二少夫人茶艺一绝,不知今日可否给我们展示一番?” 她这话一说完,那坐了一排的贵人齐唰唰的朝她看过来。 “太傅夫人过奖了,一绝不敢当,但诸位娘娘不介意的话,臣女就献一回丑吧。”迎着一众人各异的目光,沁娘也不敢说不,只能应了下来。 很快的,丫鬟们便将茶盘等一应用具端了上来,那边马球赛也快开场了。 沁娘朝着球场看了一眼,文静姝牵着她的马到场中,与太子相视而笑,随后翻身上了马。 第三百七十九章 嘲笑 言菁垂下眼眸,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厉光。 马球沁娘也不擅长,她连马都还未骑稳,所以她越发的想不通文太傅叫她来是想要做什么。 沁娘一边两手熟练的演练着茶道,一边不动声色的瞄了文太傅夫人一眼,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惜,文太傅夫人从头到尾都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笑容可掬的看着她,看得沁娘心里渗得慌,若非全京城都知道她已嫁作人妇,她怕是要以为文太傅瞧上她了呢。 文太傅家族里多的是未婚配的孙子,就是偏房的,也生了许多。 所以,今日这场马球会,除了给文静姝跟宋怀制造相处的机会外,怕是还想顺道帮别的孙儿孙女相看一番,好将到了年龄的儿孙们都配出去。 这还着实是文太傅专为自家儿孙择良配而特地举办的一场马球会。 “请皇后和各位贵人喝茶。”沁娘很快便将茶给泡好了,恭敬的将茶杯一一奉到各位贵人面前,低眉顺眼的退至一旁。 “都说杨家教出来的女儿样样精通,尤其是精于茶道,今日看来,顾二少夫人做的茶的确是与众不同,入口润,齿夹还留香。”皇后啜了一口后,赞道。 其余的妃子见皇后都这般说了,哪怕有一两个想要找茬的,也不好跟皇后唱反调了。 “行了,顾二少夫人自己去玩吧,不必在我们这些人面前候着了。”皇后很体贴的开口放行了,还不望打趣的补了一句,“茹儿刚才还念叨着要寻你说话呢,她就坐在那边,这会儿怕是眼巴巴的望着这边,眼珠子都快要望出来了。” 众贵人跟着笑了起来,沁娘恭敬的行了个告别礼后,便朝着皇后所指的方向走去。 整个马球声场的看台还挺大,除了皇后等一众贵人占据了绝佳视野的位置外,那些个贵女三五成群的将周边的位置陆陆续续都给占满了。 马球赛开场自然由今日的两位主角领着两队人马开始,全当热个身,还没拿出彩头,但宋怀跟文静姝已打得极为畅快,两队人马的兴志也随之被调了出来。 “没想到文小姐的马球竟打得这般好,与太子殿下骑马并肩的样子还真是男才女貌。”人群里有人议论着。 “可不是么?瞧瞧太子殿下,多帅啊。”另一个人跟着眼羡般的叹了口气,“这言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要舍了太子殿下这般好的良配不要,而去选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长乐郡王,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优劣来。” “亏得之前那言大小姐还一直以未来的太子妃自居,平日里总是目中无人的,可没少欺负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官家姑娘,这下好了,她也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女儿,而且还配给了皇家中纨绔中的纨绔,废柴中的废柴。” 随着这话一落下,一众的贵女全都掩唇笑了起来,而且,声音半分都不曾掩饰,坐在旁边那些贵女哪个没听见? 言菁坐在人群中,面色阴沉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昔日这些个人,哪一个敢这般嘲笑她? 这些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小人! 言菁捏紧了拳头,目光看向远处草场上的文静姝,眼眸的阴霾顿时又厚重了几分。 沁娘一路从这些人中穿过,全当没听见,直直的朝宋茹走去。 宋茹老远便看到她来了,卖力的冲她挥手,全然没有半分身为公主的娇矜,待到沁娘走近了,她还热情的唤着:“沁姐姐,你可算是过来了,我还以为母后不肯放人呢。” 沁娘被她拉着刚要坐下,那边方园园姐妹也跟着凑了过来,连带着还有沐知念姐妹。 “沁儿~” “沁姐姐~” 一众的人相互见完礼后,便围着她坐了下来,一旁随侍的下人立马给她们添了新的杯子和点心,这是沁娘自打出宫以后,第一次跟昔日这些小姐妹聚在一起,大家显然都很高兴。 “我们知道你也收了帖子,便跟着过来了。”沐知念拉着她的手道,“你大哥随父亲出城去负责振灾的后续工作了,若不然,他怕是早忍不住杀到府上去了。” 一提起杨鸿,沁娘便会心一笑,别说是杀到顾府了,怕是宫里他也早忍不住要冲进去了。 “之前我们还一直在担心你在宫里有没有吃亏,如今看来,你应该是没吃什么亏。”方园园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后道,“瞧你这容光满面的,想来心情不错。” 沁娘笑着道:“你们放心,我能吃什么亏?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又出来了么?倒是太子,要不是今日文太傅办这么一场马球会,他怕是还要在东宫禁足吧。” 一提起这个,几个人便都笑了起来。 近日东宫发生的事情,她们几个零碎的听家中的长辈提了一些,大致也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不知道具体,若非场和不对,她们还真想拉着沁娘仔细的说一番。 沁娘这边热闹又和乐,而言菁那边却冷冷清清的,昔日那些巴结着围在她身边的人,此刻竟一个个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这令言菁面上的神色更加难看起来。 昔日,那个文静姝又何偿不是对她百般的恭维? 今日呢? 那个区区太傅的孙女,才貌样样不及她的女人,如今却跟太子一起骑着马,并肩在草地上驰骋,被一众的贵女羡慕着,而她这个差一点就成了太子妃的人,如今却只能孤零零的坐在人堆里,听别人议论他们如何的天生一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想到这里,言菁眼底就翻滚起剧烈的情绪。 这时,马场上突然传来一了阵尖叫声和马嘶声,还有宋怀和一众世家子弟的惊呼声:“文小姐——”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文静姝坐下的马突然间扬起前蹄,疯狂的嘶叫了起来,而且,还企图将文静姝给甩下去。 文静姝吓得脸都变了,她紧紧的抓着马缰,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她就被身下的马给甩了出去。 宋怀面色一变,眼疾手快的掠过去,一把抱住她,滚到了地上。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快到周围的人都来不及反应,那马将人甩出去以后,跟疯了似的在原地刨了一下蹄子,然后四下里乱蹿了起来。 仿佛它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扎它似的,它不停的甩着马尾,跟没头苍蝇一般的沿着马场乱蹿。 马场中的世家子弟惊得四处避让,生怕被疯马撞翻然后肆意的踩踏。 “快,快降住它!”人群里有一世家子高声叫道。 可是,一众的人哪里降过烈马?更何况还是一匹疯了的马,这要万一被摔下来,断手断脚还算是好的,大不了躺上几个月,可若是被四蹄践踏,那可真是连命都没了。 “快找人!一定要降住它,不能让它冲出马场!”有人继续叫着。 今日来马场的,除了一众的贵妇外,还有皇后及一众的妃嫔,若是任由这匹马疯了一般的撞撞出去,万一惹出什么乱子来,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吓傻了的世家子弟中这才有人手忙脚乱的开始找人求救。 场中一片混乱。 而文静姝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摔个半死或者死在马蹄下的,没想到宋怀竟会扑上来救她,而且两个人落马后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后,她除了吓傻了之外,根本没受任何伤。 “文小姐,你没事吧?”宋怀将人扶起来,关切的问。 文静姝双眼发怔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将视线移向近在咫尺的俊脸上,愣愣的摇了摇头,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她突然间就哭了起来。 美人一哭,君子为之动容。 宋怀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文静姝才缓过劲儿来,她的贴身丫鬟跑上来,七手八脚的将她扶出了马场,文太傅夫人早就吓得三魂五魄都快要飞了,这会儿见她毫发无损,抱着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好一会儿,才想起要谢宋怀。 “多谢太子殿下,若不是太子殿下刚才身手了得,反应迅速,只怕老身这孙女儿……”说着,文太傅夫人又抹起泪来。 一众的贵女看得不由得唏嘘起来。 这下子,文静姝就是想不嫁给宋怀都不行了,他们俩抱在一起滚作一团,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 场中早已有高手护卫去降那匹失了心疯的马了,一众的世家子弟纷纷往场外躲避,一个个心有余悸,一场风波,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就在众人都被马场中的马失惊现象所吸引的时候,沁娘的目光却不由得朝不远处孤零零坐着的言菁望去,只见她捏着杯子的指尖,大力得几乎要将杯子给捏碎了,眼底的情绪毫不掩饰的翻涌着,当她看到宋怀跟文静姝相拥着往场边走的时候,那唇角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她万万没想到,这么一弄,非但没让文静姝吃到苦头,反而让宋怀得了次英雄救美的机会,正大光明的跟她有了几肤之亲! 她不甘心啊! 为何以前她还是太子未婚妻的时候,她没有趁机跟太子发生点什么实质性的接触? 这下好了,她退婚了,却便宜了文静姝那个小贱人! 这时,疯马已经被降住了,宋怀拧着眉道:“查查,这马为何突然失惊!” 第三百八十章 欲加之罪 这话一落下,言菁的面色顿时一紧。 沁娘不动声色的将她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加之之前楚氏所说的那些话,心中一片雪亮。 宋茹几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热闹,纷纷猜测这会不会又是一出自编自导自演的戏码,像这种手段,在豪门世家中都是最常见的手段,文太傅虽有意将孙女嫁给宋怀,可毕竟还未正式订亲,如此一番苦肉计,皇家就是想要赖也是赖不掉了。 瞧那言家不就是使了这般手段,才退掉了这桩婚事么?如今文家也来个依葫芦画瓢,也不能说人家没新意。 “太子如今失势,这文家还真是忠心,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将孙女嫁给太子,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事情给坐实了,可真是忠心可表日月啊。”方研研掩着嘴小声的感叹道。 沁娘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可不是苦肉计。” 众人一听,立马将脑袋凑了过来。 “沁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沐知心问。 几个人跟着点了点头。 沁娘似笑非笑的朝言菁方向看去,悠悠的喝了杯茶,众人寻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大家都不傻,只是几个心思婉转间便明白了,面上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 也对,试问文静姝嫁给宋怀还能有谁心里更不舒服的,怕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毕竟,言菁当初仗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有多跋扈这可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一众的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又重新坐正了身子,学着沁娘的样子,一连吃着东西饮着茶,一边朝着文静姝跟宋怀那边瞟。 不多时,去查证后回来的下人禀报道:“回太子殿下,文小姐的马被人下了药,所以才失惊的。” 宋怀拧着眉,语气严肃的问:“查到是谁了吗?” 周围的人,一个个竖起了耳朵,手上喝茶的动作都停顿了,生怕错过了一出大戏。 “是……”那下人眼睛飘乎的朝着四周看了一圈,一脸的胆怯。 众人的好奇心都被高高的吊了起来,宋怀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吞吞吐吐做什么?让你说你便说!” 那个吓得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脑袋往地上一磕,声音里带着哭腔道:“马棚的人说,看见四公主的身边的宫女靠近过文小姐的马。” 哗—— 此话一落下,满场静了一瞬。 就连被指认的宋茹都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那个说话的人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居然敢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当真是好得很。 一众的贵妇世家子弟的目光纷纷朝宋茹看了过来,就连皇后面色都微微沉了沉,那些坐在皇后身边的妃嫔们一个个事不关己的看好戏,只觉得今日这一趟,不虚此行。 “你胡说!”宋茹回过神来以后,噌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下人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宫的人去了马棚了?你把那人叫出来,说说是我身边的哪个宫女!” 宋茹刚才还等着看别人的好戏,没想到这戏一下子就引到她身上来了。 若说言菁让人对文静姝的马动手脚她还能理解,妒忌嘛。 可这水泼到她宋茹身上是几个意思?难不成她宋茹也妒忌她文静姝? 这不是笑话吗? 宋茹气得面红耳赤的,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个人的目光更是锐利得恨不得要吃人。 沁娘显然也没料到居然有人敢借机将矛头指向宋茹,只几息间,她就想明白了。 看来不论言家是否真的跟宋怀决裂,他们都绝不会放任宋玉得到那个至尊之位,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寻着机会就想要打压一下宋玉的人。 宋玉被派到前线后,接二连三的捷报传回来,显然让这些人都有了危机感,意识到这个整日里游山玩水不关心国事的皇子,其实并不简单。 “你这个奴才,说话可要有证据,若是胡说,可要想想后果。”宋怀余光朝高高在上的皇后瞟了一眼,语气满含威胁的说道。 那个下人伏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的不敢胡说,是马棚里的小厮亲眼所见,殿下若是不是信,可派人将他唤来一问。” 宋怀见这人说得有理有据的,便命人将马棚里的小厮给唤了上来,那小厮一上来,就指着宋茹身边的一个圆脸的小宫女道:“太子殿下,就是她去了马棚,靠近过文小姐的马。” 这话一出口,宋茹身边的那个小宫女脸色立马就白了下来,她噗通一下跪到地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道:“公主,奴婢不敢啊,奴婢没有去过马棚,是那个小厮胡说的。” 宋茹看了看她身边的这个宫女,又看了看那边跪着的小厮,眼眸里沉了沉。 若是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被收买了的话,那她就白在宫里混了这十几年了。 “殿下,也不能光凭这小厮的一面之词啊,俗话说,捉人要拿脏,若是有人想要污蔑四公主便不好了。”文静姝此刻已完全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了,她眼波流转,看向宋怀,声音柔柔的说道,“这小厮说看到过四公主的宫女去过马棚,想必她若真对我的马做了手脚,一定会留下证据的,不如,让人好好搜查一番。” 她这话看似是在说公道话,实际上是在暗示宋怀,要人脏并获,对方才会没有话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宋怀极喜欢她这股聪明劲儿,这就是跟言菁订了婚那么久,为何迟迟不肯完婚的原因,若非是看中了言家的势力,他可一点也不愿意娶言菁那个没脑子的大小姐。 像文静姝这样的,有心机,有脑子,还懂得他的心思,甚合他的心意。 “文小姐说得对,那便搜身吧。”宋怀说着,抬手示意身边的宫女上前去搜身。 宋茹身边的那个小宫女哪里见过这阵仗?她这会儿吓得脸都白了,她既便是个小宫女,她此刻也明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别说她作贼心虚了,就是她真清白对方都能在她身上搜出点东西来。 谋害未来的太子妃,这个罪名她怎么都担待不起,怪只怪当时一时贪念,她打死也没想到会有人把她给供出来。 “慢着!”沁娘抬步上前,挡在了那个小宫女面前,面色平静的看着宋怀及文静姝,似笑非笑的说,“无缘无故的,四公主为何要对文小姐的马做手脚,难不成,她也妒忌文小姐能做太子妃?” 说完,她意味深长的朝着一旁稳坐如山的言菁看去。 言菁面色一僵,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愠怒道:“杨沁颜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妒忌文小姐所以暗中对她的马做了些什么,然后嫁祸给四公主吗?” 沁娘抿然一笑:“我可没有这么说,言小姐这是不打自招吗?” 言菁面色一沉,一副受了莫大的污辱似的:“杨沁颜,我言家跟皇家的婚约并未废除,我为何要妒忌文小姐,况且,文小姐这都还未正经订亲呢,日后会如何还未为可知呢,我有何好妒忌的,倒是你,如今跟四公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莫不是顾家跟杨家已经选了三皇子了吗?”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如今朝局变动,朝中各自站队的事情虽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人会拿出来明面上说,言菁当着皇后及一众妃嫔的面毫不客气的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无异于令在场的气氛更加尴尬。 站队是个敏感的话题,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公然的表露出来,这言大小姐也不知道是无知无畏还是没脑子,这话被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沁娘都不好接话了。 “言小姐说话做事都喜欢先给人扣帽子吗?顾少夫人与我性情相投,多聊了两句,在言小姐眼里我们就成了结盟了,那之前言家与太子订亲,是否也意味着言家是选了太子呢?这话若是让陛下听见了,也不知陛下会做何感想。”宋茹反唇相讥道。 言菁气得面色发青,怒道:“四公主,请不要信口开河。” 文静姝见她们几个越说越偏题了,眼见着一刻钟又过去了,当即,她拧了拧眉头,看了看宋怀,又看向众人道:“几位,目前是要先揪出给文小姐的马做手脚的凶手,不是在争吵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 照她们这个争论法,争到太阳下山怕是都不会有结果。 文静姝一句话,再度将众的注意力转了回来,宋怀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大义凛然的说道:“不错,还是先让人搜搜身吧,免得回头冤枉了四皇妹的人也不好。” 沁娘一笑,看向宋怀道:“要搜身可以啊,所有去过马棚的人都要搜一遍,若不然,谁知道那两个奴才是不是被人买通了,在这里串通一气的污蔑四公主呢?”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那些去过马棚的人,一个个面色凛然。 宋茹的注意力这会儿也被拉了回来,点头道:“不错,要搜大家一起搜,凭什么只搜本宫的人?而且,母后和诸位娘娘都在这看着呢,也不好就逮着本宫一个人吧。” 沁娘这一招极好,这样,就算有人存心要害她,她也有办法圆过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苦肉计啊 “哦,对了,文小姐的马是由谁牵出来的,那个人也要搜身。”沁娘又补了一句。 “顾少夫人,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文小姐会自己给自己的马下药不成?”这时,急于讨好巴结文静姝的一个世家千金尖声叫道。 “四公主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文小姐身边的人又怎么能保证一定不会出问题呢?”沁娘一句话,问得那个哑口无言。 文静姝的脸色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她暗骂那位千金不会说话乱插什么嘴,原本还没人往那方面想的,这会儿看这一众的眼神都有了些意味深长。 而杨沁颜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想要将众人的心思往那上面引的,一会儿要是大家一同搜身,中间出点什么幺蛾子,那她这脸还能要吗? 文静姝目光阴沉的朝着刚才说话的那人看去,就见那个姑娘被沁娘一句话怼得面红耳赤的,活像一只吞了颗鸡蛋又咽不下去的呆头鹅。 真是难看死了! “现在是有人指证四公主身边的宫女,凭什么我们家小姐也要被怀疑!”文静姝身边的贴身丫鬟忍不住站出来岔岔不平的说道。 “那我也指证你啊,红口白牙一张,谁不会啊。”方园园秉承一惯的犀利风格,看着那个丫鬟道,“这里是什么场面,让你说话了吗?文家对于下人的管教,也太松散了些,这要在我们李家,不经主人同意随意插嘴的,是要被掌嘴的。” 那丫鬟被方园园怼了个满脸血,迎着文静姝和一众贵人的目光,又是慌乱又是紧张,连连后退了两步道:“奴婢只是替自家小姐感到不公平,我家小姐明明是受害者,凭什么要跟被怀疑的人一样。” 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文静姝。 宋茹一脸嘲讽的看着文静姝,连带着,宋怀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文静姝实在有些下不来台,她也知道若是不让搜,回头宋茹一定不会服气,加上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若是不接纳一起搜的提意,怕是要被人说她心虚了。 想着自己身边的人做事情一向干净,断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才是,于是,文静姝定了定心神,看着宋茹及一众的人道:“好吧,那就一道搜吧,我问心无愧,相信我的人也不会背着我干一些谋害我的事情。”说着,她看向宋怀,一脸陈恳的说道,“殿下,就让她们搜吧,我文静姝行得正站得直,不怕的。” 宋怀心中一动,看着她道:“你心中有成算便好。” 宋怀觉得文静姝应当不是那么蠢的人吧?毕竟是文太傅的孙女,头脑总不至于像言菁那般,就算她想要算计别人,也总不至于反而被别人给算计了吧。 今日这一出,在他看来,定然跟言菁脱不了干系,虽说是言家主动退的婚,可他刚才进门的时候,看言菁的脸色就知道,这个女人多半还心有不甘,她就算做出点什么来,也不足为奇。 这言菁敢把锅甩到宋茹身上,应当没那个脑子再甩回来吧? 宋怀这般一想,心下也定了定,让皇后身边的老嬷嬷亲自挨个搜了一圈,原本想着,就算宋茹想将锅给甩回来,但总要事先通好气吧,但刚才看皇后那脸色就知道,她其实也很错愕。 老嬷嬷先是将宋茹身边的小宫女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那小宫女猛然松了口气,差点没直接瘫倒在地上,刚才那一瞬,她真是吓死了。 虽说她将证据都扔了,但她还真怕万一遗留了些什么,如今老嬷嬷什么都没搜出来,想来是没逃过一劫了。 老娘嬷搜完四公主的宫女,又将去过马棚的所有下人婢女随从全都搜了一遍,眼见着快要搜完了,竟半点东西也没搜出来,文静姝便有些烦躁了,她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眼,那丫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她又重新安慰了自己一番,告诉自己只要她的人没问题便好了,至于最后被揪出来的人是谁,她一点也不关心。 “文小姐,您的马是您自己牵出来的,还是您的丫鬟替您牵出来的?”老嬷嬷笑容得体的站在文静姝面前,和声和气的问。 文静姝说:“我的丫鬟替我牵出来的。” 老嬷嬷点头:“那老奴便不客气了。”说着,她就上前开始搜她那个贴身丫鬟。 这大概是最后一个进过马棚的人了,之前的那么些个人,一个个的都没搜出东西来,所以,这会儿大家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我觉得,这做手脚的人也没那么傻吧,若是真干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还能将证物留在身上,不早就扔了吗?”这时,有人开始出声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的,除非是傻子才巴巴的留着证据等着别人来搜身。” “这说不定是这傻子没来得及呢?” “我看哪,这就是一桩糊涂案,最后找不着凶手,拉几个马场的小厮来治一个管理不善的罪名便是了,这么多贵人在,搞得太难看了也不好。” …… 人群里开始议论起来,也有和稀泥的,不希望事情搞得太难看,免得到时候大家都下不来台。 就在这时,老嬷嬷面色一凝,摸出一包东西来,闻了闻,然后冲皇后及宋怀行了个礼后恭敬的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这是马苋草的粉沫,将它拌在马料里,让马吃了,马容易兴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番话落下后,满场哗然。 文静姝面色巨变,那丫鬟更是面色惨白如纸,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奴婢冤枉啊,奴婢自小跟着小姐一同长大,又怎么会想要害小姐呢?还望太子殿下明察!” 宋怀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看向文静姝的目光已不复之前的温柔和激赏了。 文静姝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她虽然不清楚怎么会变成这样,但她相信她的人不会有问题,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她若是说她的人冤枉,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 “太子殿下,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误会。”文静姝这个时候清楚的意识到一点,别人信不信她无所谓,但宋怀不能怀疑她,“翠儿她根本不懂药理,她哪里知道这种草能令马兴奋啊。” 那个叫翠儿的丫鬟也拼命的磕头道:“是啊是啊,奴婢连药都不认得,又怎么能识得这种东西能有这般作用,太子殿下,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奴婢,所以故意将这种东西放到奴婢身上的。” “你的意思是,老奴陷害你了?”那老嬷嬷闻言一改和善的笑脸,拧着眉头,不怒而威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厉声道,“老奴是皇后身边的人,你怀疑老奴,是否也要怀疑是皇后娘娘授意的啊?” 翠儿一听,浑身都抖了起来,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简直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只知道不停的磕头,一遍遍的说着自己冤枉。 这场面,着实有些一言难尽。 “哦,文大小姐真是好手笔,口口声声的喊着有人要算计你,结果搞了半天竟是苦肉计,亏得太子殿下的英雄救美演得那般卖力,害得我们好生羡慕。”方研研从人群里探出个脑袋来,一脸艳羡的说道。 宋怀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今日本就是他跟文静姝的主场,这些人不过是请来做陪衬的,今日过后,他与文静姝订婚的事情也将提上日程,谁料会闹出这么一出。 今日之事不管是谁主导的,但最后火烧到了他身上,他就不爽了,所以,他再文静姝的眼神也没有了最初的赞赏和柔情,只觉得这个女人也是够蠢的,想要将宋茹拖下水,结果却把自己给摔坑里了。 现在一个个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大傻子似的。 宋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下令道:“把这个奴婢给本宫拖下去,杖毙!” 文静姝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一句话,不但定了翠儿的生死,也将她的未来太子妃之路给架了只拦路虎,日后就算她嫁进了东宫,怕是宋怀对她也没什么好感了。 虽说她一开始并不想嫁给宋怀,她心有除了对杨鸿还有那么点念想之外,觉得宋玉也不错。 自打有一次见过宋玉以后,她便觉得,若当真要嫁入皇家,就是嫁给宋玉也挺好的,尤其是在宋玉出征后,接二连三的传回捷报,她就对这个男人更加有想法了。 她知道,像宋玉这般有能力又有长像的男子,才是真正的良配,他虽这么多年不曾涉足朝政,也终日游荡在外,可却从未听闻过宋玉的房中有美妾,虽风流且不下流,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她不明白祖父为何要放着这么好的苗子不要而专心投靠太子,尤其是在宋怀如今名声和圣宠都已失的情况下,竟还要将她嫁给宋怀,她心里说不抵触是假的。 可就在刚才宋怀奋勇飞身救她的那一刻,她又觉得其实嫁给宋怀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她这个太子之位坐得稳,那么她日后将会成为这东临最尊贵的女人。 跟这份殊荣比起来,宋玉一个皇子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她这份心思才刚起,宋怀就要厌弃她了?这怎么行! 第三百八十二章 法子 “殿下,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可能翠儿真是被人收买了,毕竟,谁都知道今日是我与殿下……”文静姝想,这个奴婢既然已经保不住了,但最起码她要保住在宋怀心慕中的印象,她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只是哭。 但后面的话,宋怀已经听明白了,是啊,他既将要跟太傅孙女订亲之事,满京城都知道了,宋茹身边的丫鬟都能被人收买,文静姝身边的丫鬟被人收买了又有何奇怪的。 思及此,他面色总算缓和了一些,也不管文静姝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文静姝既然给他递了台阶了,他也得顺着台阶下。 毕竟,文家于他来说,还是一大助力。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便算了,好在你也没有受伤。”宋怀拍了拍文静姝的手臂,转眸看向皇后,拱手道,“母后,此事应当是文小姐的丫鬟被人收买了才做出这等背主之事,这件事情毕竟是文小姐院里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去查吧。” 皇后看了她的老嬷嬷一眼,端着身份训诫了几句后,这件事情便揭过去了。 没想到,还有人不干了。 “皇伯母,这样轻描淡写的就放过了这件事情,恐怕有所不妥吧?毕竟,这些个奴才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还难说呢!”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横插了进来,“小茹儿身边这丫头,一看就有问题,若不查个清楚,哪天又有人跳出来指认小茹儿害人,那可怎么办呢?” 皇后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脸色便沉了下来。 她又何偿看不出来宋茹身边的那个小宫女有问题?只不过此刻这里这么多人,她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清理门户,免得扯出许多不该扯的问题出来。 可似乎有人不太乐意。 宋熹当然不乐意,这件事情不管是谁弄出来的,总归都不会是两个小丫头能闹出来的,若是杖毙了一个小丫头就能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岂不是太便宜这些人了? 今日之事他也算看出来了,就是有人不想让宋茹和宋怀好过,既是如此,他为何不添把柴火呢? 于他来说,这两个人不管谁不好过了,对他都是好事情。 “那,依郡王的意思,是想如何?”皇后沉声问。 “皇伯母,这小宫女既然不肯说实话,那便带下去用刑好了,侄儿相信,总有能令她说实话的法子。”宋熹那张圆圆的脸上,满是不羁。 “熹堂兄,你就不怕万一问出点什么于你不利的事情?”宋茹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言菁一眼。 言菁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几乎要恨死了宋茹,为何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主使的? “长乐郡王说得对,是非曲直总要审个明白,若不然,臣女也太冤枉了,听四公主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件事情于我有关,那便审吧,免得回头又有人给我扣帽子。”言菁想,反正她自认为做事情还是很干净的,她的人并未直接出过面,就算是那个小宫女招了,她也招不出她来。 “不必了!”这时,沁娘突然开口道,“皇后娘娘,马苋草是一种能够令动物都兴奋的植物,光是闻到味儿,那些动物就会骚动,虽然我们人是闻不出来,可是动物的嗅觉与人是不同的,于它们而言,那种味道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能令它们兴奋起来,臣女提议,让巡城营把猎犬牵过来,谁碰过这种草,想来是骗不过嗅觉灵敏的猎犬的。” 随着沁娘的话落,满场的人神色各异,大多数人脸上都是惊奇的。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说马苋草还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而言菁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若真如沁娘所说的那般,那么不是会查到她头上吗? 那马苋草是她吩咐大丫头去买的,为了试验一下效果,她自然也是碰了那种粉沫的,若真依着沁娘的法子,那么她岂不是要完了? 思及此,她怨愤的瞪向没事找事的宋熹,她现在可是他的未婚妻,她若是被揪出来了,对他有何好处? “这个办法好,母后,那便让人去牵猎犬吧,免得有人冤枉了儿臣。”宋茹自然也看到了言菁神色的变化,顿时更加笃定这件事情于她有关,也深信沁娘的法子一定是有效的,所以连忙加了把火说道。 宋怀若有所思的看了宋熹一眼,又看了看言菁,心里有些摸不透这两个人在搞什么,若真是言菁因妒忌而在文静姝的马上做了手脚,那么宋熹这一提议简直就是在拆台。 他们可是要联姻的人,宋熹这般做,不是自毁长城吗? 看来,他这个堂兄果然是个傻子。 可宋熹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懒洋洋的看着皇后道:“皇伯母,我觉得顾二少夫人这个办子,甚好。” 皇后又深深的看了沁娘一眼,想着她与宋茹也算是朋友了,应当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一些不着调的议见,更不会害宋茹,便点头吩咐人去调猎犬过来。 马玩赛因为这场风波只能暂停,一众的人又重新坐下来继续喝着茶,聊着天,安静的等待着侍卫去牵猎犬过来,这其中,每一个人都各怀心思。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这看似是女人间争风吃醋搞出来的,实际上跟夺嫡也脱不了干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日就看谁的手段更加高明而已。 可言菁身边的丫鬟早在听闻要去牵猎犬的时候,就想借故跑掉了,可刚走出看台便被秋雪给逮住了,并且大刺刺的将人提着扔到了言菁面前,大声说道:“言小姐,皇后娘娘方才已说过了,在事情真相没弄清楚之前,谁都不能随意离开,你的丫鬟方才借着如厕,想要从后门逃走啊。” 众人一听,那一个个看向言菁的目光全都多了一抹深思。 好端端的为何要逃走?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众人眼中都浮现了一抹了然。 言菁面色阴沉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她现在自己都一身骚了,她的人还给她扯后腿! 她都想逃走呢!可她逃不走! 言菁内心疯狂的想要杀人,可又只能生生的忍着。 就在这个时候,侍卫将猎犬给牵来了,为了避免冲撞到贵人,皇后命人将相关人等领到了台下草坪上,宋茹身边的宫女和言菁身边的大丫头都瑟瑟发抖起来,最后被皇后身边的宫女扭着胳膊押着到了草坪上。 言菁坐在那里不动如钟,面上飞快的划过一抹厉光,看来这种时候,也只能丢车保帅了。 这样的招式,在贵族圈里其实是最常用的,刚才文静姝不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贴身婢女被皇后的人拖下去杖毙了么? 言菁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要淡定。 她最多也不过是像宋茹一样,疏于管教而已。 这般想着,言菁定了定神,捏了一块茶花饼咬了一口,淡淡的转眸朝着台下的草坪望去。 可是,她还来不及看清下面的情形,就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她便被一道重力扑到了地上,属于兽类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汪~” 言菁吓得汗毛倒立,失声尖叫起来:“啊!救命啊——”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扑在言菁身上的竟是那条刚领进来的猎犬,它那硕大的身子整个扑在言菁身上,言菁半分招架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跟疯了一般的尖叫起来。 人群里顿时乱作一团,那些离得近一些的官家小姐和太太也纷纷尖叫着跳开了一段距离,生怕被殃及无辜。 “快,侍卫呢?来人,快把那只猎犬拿下!”皇后定了定神后,这才开始镇定的指挥起来,“别让它伤着人了!” 那只猎犬将言菁扑倒在地之后,便一直咬着她的手不放,鲜血很快就从她那皓白的手腕上流了下来,瞬间就浸染了她那一身如雪一般白的衣裳上,那凶狠劲那些个妇人和世家小姐哪里见过,顿时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有的胆小的甚至都开始哭起来了。 只有沁娘淡定的坐在边上,连屁股都不曾抬一下。 方园园等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但是她们几个也看出来了,那只猎犬似乎只咬言菁,所以,她们在最初的惊吓过后,很快便镇定下来了,跟沁娘一样,坐在位置上看着。 很快的,便有侍卫冲过来了,先是来了一排的人将皇后等贵人与那只猎犬隔开来,形成一堵人墙将皇后及众人保护起来,然后那巡城营负责训犬的侍卫便上前,对猎犬吹了几声口哨,招唤了几声后,便见那只猎犬终于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言菁的手腕,朝着那个侍卫奔了过去。 侍卫蹲下,摸了摸猎犬的脑袋后,顺手从怀里掏出块肉喂给它,这才将它安抚了下来。 言菁滚落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衣服和头发都乱极了,重点是,手腕处传来的痛楚几乎令她快要窒息了,加上周围那一道道神色各异的目光朝着她射过来,仿佛她是个没穿衣服的舞女,令她又羞又气又恼。 第三百八十三章猜不透 “快,太医!”皇后镇定自若的下令道。 身边的嬷嬷早已在事情发生以后迅速的跑去请太医了。 今日马球会办得如此隆重,还有那么多宫中贵人,随行中自然也有好几位太医,只不过他们都在男宾那边,这边的动静,那边自然是早就看到了,而太医自是不敢耽误,皇后身边的嬷嬷一来请,医正便领着两名太医匆匆走了过来。 那只被安抚后的猎犬被侍卫牢牢的牵着,规矩的立于一旁,人群散开了一些,却仍旧将言菁围成了一个半圆,而言夫人最开始不过是看戏,完全没料到,她不过是去出了个恭回来,这会儿见火烧到了自家女儿身上,这会儿更是哭天抢地的扑上去抱着女儿,嘴里还不忘控诉道:“皇后娘娘,那只恶犬发狂伤了人,您可要为臣妇做主啊!” 她说着,眼睛还不忘朝着最初出主意的沁娘狠狠的睕了一眼,若非这个女人提议拉恶犬进来,怎么会搞出这种伤人事件。 这若是伤了别人她就不说什么了,可她女儿是她精心培育的心头宝啊! “皇后娘娘,臣妇刚才也说了,这狗对马苋草特别敏感,但凡闻到一点味道就会兴奋,可四公主身边的丫鬟跟言小姐身边的丫鬟都没事,那只狗为何直接就朝着言小姐扑上来,这里边说明了什么,想必不需要臣女再细说了吧。”沁娘不卑不亢的说道。 言夫人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指着沁娘,恶狠狠的说道:“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跟小女有私人恩怨,你借机报复,谁知道你让人牵这只狗进来做了些什么手脚,才让这只狗只朝着我女儿扑上来。” 她说着,又是一阵嚎陶大哭,让皇后给她做主。 皇后面沉如水,等着太医给言菁包扎完手腕后,才淡淡的开口道:“看来令爱手上沾了些狗喜欢的东西,所以它才不顾一切的朝着她扑过去。” 而且,它哪里都不咬,只咬着那只手腕不松口,由此可见,想必那只手上还沾着那种草的味道了。 虽然这件事情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却是,这种草的确是有着令动物兴奋的作而,而且,嗅觉灵敏的动物老远就能闻到。 “皇后娘娘,臣女冤枉,蔫知不是有人恶意指使这只恶犬上来咬臣女的,还望皇后娘娘明鉴。”言菁痛得满头大汗,脸上的血色裉得干干净净,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却又死死的忍住了昏倒的冲动,咬着唇,费力的吐出一句,“毕竟,巡城营可是杨大公子管的。” 这话就有些意有所指了,沁娘就算是想装傻都不行了。 “既然言小姐觉得从巡城营调来的猎犬有偏私之嫌,那么便从别的地方再拉一只普通的狗来吧,又或者,将陛下那只猫头鹰放出来也行。”沁娘微微福了福身,半分也不心虚的说道,“若是用陛下养的宠物,那么言小姐便不会再有话说了。” 她知道皇帝养了一只很通人性的猫头鹰,而且还颇有野性,平日里也吃生肉,若论其凶猛,可半分都不逊于刚才那只猎犬。 “母后,何必这般麻烦呢?这个时候让人回宫去取猫头鹰也有些费时间,儿臣听闻言夫人就带了一只小八哥来,让人把那只小八哥带过来便知道了。”宋茹说着,看向伏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言夫人道。 “皇后娘娘,那只八哥好像在言侍郎那边,老奴刚才过去请太医的时候还瞧见了。”皇后身边的嬷嬷说道。 “那便去把那只八哥拿过来。”皇后显然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浪费时间,好好的出宫看个马球赛还搞出这么多事,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身边的宫女很快就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提着一只鸟笼回来了。 宋茹也不等言夫人反应,快步上前抓着那只鸟笼的门便掀开来,那只鸟怪叫了一声飞了出来,很快便朝着言菁扑腾着翅膀飞了过去。 言菁面色一变,这只鸟虽平日里也喜欢与她玩耍,可还从未像这一刻这般目光锐利如鹰,而且飞过来的气势凌厉又带着一丝凶狠,使得她下意识的往后爬了几步。 可是,那只八哥却眼睛直直的盯着她那只刚包扎好的手腕,一个俯冲飞了过去。 “啊——” “走开,快走开!” 言菁挥舞着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不断的往后退,言夫人忙不迭的扑上来替她驱赶着那只八哥,可那只八哥却像是完全不认得她们母女似的,只顾着盯着言菁那只手腕狠狠的啄了下去。 场面再度混乱起来。 一众的人不由得又往后退开了几大步,生怕被误伤了,同时看着这副情景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皇后娘娘,那只八哥是言家自己养的爱宠,如今却拼了命的啄自己的主人,难不成,这也是受了臣妇的挑唆?”沁娘声音不紧不慢的自人群中响起。 众人一听,看向言家母女的眼神顿时更加复杂了。 搞了半天,文静姝的马是言小姐做了手脚啊。 “不是,不是我,是这只鸟疯了,它喜欢血腥味儿,它是寻着血腥味才过来的,对,就是这样……”言菁一边躲着那只鸟,一边语无伦次的说道。 “对,这只鸟平日里也吃生肉的,所以,它一定是闻着血腥味儿去的。”言夫人一边赶着那只鸟,一边帮腔道。 宋茹一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言菁还在想着狡辩呢! 当即,她二话不说的就从旁边侍卫那抽了一把刀出来,唰地一下就将自己的手指给割破了,然后,将那只带着血的手指伸向那只鸟。 可是,那只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追着言菁的手腕啄,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言菁那只手腕了一般。 众人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母后,您看,儿臣的手指都滴着血呢,可这只鸟也不来啄我一下,难不成,是儿臣的血不够香?”宋茹说着,将刀还给那名侍卫,然后拿出帕子按着那只留自的手,气死人不偿命的叹了口气道,“看来,言小姐的血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言菁面色变了又变,随即心如死灰。 迎着这么多道怀疑的目光,她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就连言夫人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反驳。 宋怀面色闪了闪,随即不动声色的朝着宋熹看去,就见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面上都挂着一抹无所谓的笑,仿佛言菁根本不是他的未婚妻,这里发生的一切,也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来看戏的。 宋怀有些摸不透他,言菁怎么说也是他的未婚妻,言菁丢了人,与他有什么好处? “如此,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言大小姐设计陷害文小姐,罪名重大,本宫若是从轻处罚,怕是文太傅会有意见。”皇后看着毫无形象的在场中张牙舞爪乱挥的样子,眸色略深的说道,“那便依制,送到女戒所去好生教导吧。” 言菁面色一顿,随即整个人都摔坐在地上,被送到女戒所以后,她还有何前途可言? “皇后娘娘……”言夫人失声唤道。 这时候,她们已经顾不上再去赶那只鸟了,耳边隆隆的只剩下皇后说的那句话。 被送去女戒所,跟坐牢没什么分别。 而且,从那出来以后,名声也算是毁了,日后别说是出嫁了,就是走在大街上,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他们言家在京城好歹也是大家族,可丢不起这样的人。 “来人,把人带走吧。”皇后挥了挥手,一语定音的说道。 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前,架着言菁就往外拖。 言菁一开始像是吓傻了,随即便开始挣扎起来,哭着喊着叫道:“皇后娘娘饶命,臣女错了,臣女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网开一面啊,娘娘……” 最后,言菁的声音彻底的消失在空气里。 场面静了一瞬,言夫人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男宾席那边显然也听到了风声,但碍于男女有别,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却没人敢走过来瞧热闹,只有言建瞧着似乎是自家女儿出了事儿,这才不管不顾的跑了过来。 但是,他过来的时候,言菁已经被拖出马场了。 言夫人一见到他,立马就像是找着了主心骨似的,噌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到言建身上,断断续续的说道:“老爷,菁儿她,她……你快救救她啊……” 一众的人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只觉得这言夫人也太不识大体了,皇后都金口玉言下了令了,她不缩着脖子做人便罢了,居然还敢公然的让自己的夫君来求情。 言建若是真跟着求情了,那便不是言菁出于小女儿的妒忌心理要害文静姝,而是言家对言家不满了,所以纵容或唆使女儿对文静姝出手。 一般内宅妇人的手段,男人很好掺和,一旦掺和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所以,这会儿所有人都觉得这言夫人简直是疯了。 “言夫人这是不服本宫的处置了?”皇后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那么本宫回头就去跟陛下说,让陛下来处理这件事情。” 言建一听要惊动皇帝,顿时激灵一下就清醒了。 他一把推开言夫人,也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很是能曲能伸的说道:“臣不敢,臣教女无方,搅了娘娘的雅兴,还望娘娘恕罪。” 言夫人见状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言建一把拽到了地上。 第三百八十四章杨府被围了 言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他不管她们这些内宅妇人在这里惹出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总之,这件事情只能息事宁人,不能再让其扩大了,若真闹到了皇帝那里,那他就不是降职可以了事的事情了。 内宅不修何以平天下? 古往今来,多少人因为家宅不宁而被革职勒令回家整理家事? 所以,言建非常明白,这件事情不能捅到皇帝那里,只能到此为止。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处治清楚了,接下来马球会还得继续,大家都散开了吧。”皇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些世家子弟,该上场比赛的比赛,该出彩头的出彩头,左右她们这拨贵人不过是来给太子撑场面的,顺便瞧个热闹罢了。 言建拉着言夫人退了下去,太子也携着文静姝重新往草坪那边走去。 退下前,他特地看了宋熹一眼,那一眼,满是复杂。 他虽不知道刚才出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他那只八哥一直没有被送回来,而且,他的视线绕着满场一圈也没见着那只鸟,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而且,他总觉得宋熹在里边扮演了某些角色。 按理说,他们即将成为姻亲,若言家真出了事,他也该坦护一二,至少也该帮着说两句话,可他一直暗暗观察着宋熹的神色,都不觉得他像是帮过言家说话的样子。 一场风波,本以为就此结束了,可很快就有人从外面匆匆跑进来,走到沁娘所在的桌边,压低嗓门小声的道:“小姐,不好了,府里出事儿了。” 沁娘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里才刚刚闹了一出,杨府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况且,宋怀跟他的一众党羽全都在这里了,还能有谁在外面替他当枪使? “出什么事儿了?”沁娘站起身,走到一旁,离人群远了一些,问道。 “杨府被围了,是陛下的赤羽卫。”那下人小声的说道。 沁娘诧异的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她的脑子一下乱哄哄的,极力的搜刮着皇帝让赤羽卫围杨府的理由,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杨府最近会犯什么事情以至于让皇帝亲自下令来围杨府。 况且,不是还有顾琛吗?皇帝若真想对杨府不利,那么他总会想法子的吧,好歹是天子近臣,总不至于看着杨府被围吧? 沁娘心里乱糟糟的,她深吸了几口气,极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神,看着那个来报的小丫头问:“知道赤羽卫为何要围杨府吗?” 小丫头一脸愁苦的说道:“不知啊,那些个赤羽卫只说奉旨围府,奴婢是从狗洞里钻出来的。” 沁娘定了定心神,又问:“姑爷呢?谁领头去围的府?” “奴婢听说是一个姓方的参将,至于姑爷,没来。”丫头说道。 沁娘一听,姓方的,莫不是方园园她爹? 莫是他的话,那么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这小丫头出来报信也是能理解的,否则,整个杨府都被围了,不可能让人能跑得出来的。 她跟方园园的交情,两家长辈都是知道的,所以,方参将这是给她卖了个人情。 那如此看来,杨府被围应当没什么事才对,否则,方参将也不敢轻易的将人放出杨府,若不然,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连累的可是整个方家。 这些世家大族里的人,每一个人代表的都不是自己,所以,他们在做某个决定的时候,有时候并不能随心所欲,任何事情都必须得把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你先别慌,杨府应该不会有事的,你既出来了,便在一旁跟着我吧,免得被人知道你是从杨府跑出来的就麻烦了。”沁娘想了想说道,“一会儿让秋雪带你去外面的马车里换一身衣服,不然被人认出来了不好。” 她身上穿着的是杨府下人的衣服,若是被细心的人盯上了,找起麻烦来就不好了,方参将是好心才将人放出来报信,她若是给人家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那丫头点了点头,不一会儿,秋雪便过来,领着她出去了。 一个小人物在这里出现了一小会儿,不会有任何人关心和在意,所以,当沁娘离席片刻又回到自己的坐位上时,除了同桌的几个人之外,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沁姐姐,娘家出事儿了?”方园园刚才就坐在她旁边,所以听了一耳朵,而且,杨府下人的衣服,她也很熟悉。 毕竟,她也曾经去杨府拜访过沐知念,深知杨府下人穿的是什么衣服。 “应该没什么大事,你爹带着人围了杨府。”沁娘凑近她耳朵,小声的说道。 方园园瞪大了眼睛,惊诧了一瞬后,焦急的张口道:“那……” 她才刚出口一个字,便被沁娘打断了:“应当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 顾琛说他已经按排好了,近期内就能将那八百匹战马的事情给解决,所以,她坚信他有这个能耐,也不会真的让杨家出事。 马球赛正式开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及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草坪上,那些年少的儿女们,骑在马上肆意的飞扬,令一众的妇人们既羡慕又感慨。 方园园见沁娘这般淡定,顿时也跟着放下心来,将目光移向了赛场中,撇了撇嘴道:“真是没想到啊,这文太傅竟然也想将家中的闺女嫁给太子。” 沁娘扯了扯唇角,淡淡的道:“这有何想不到的,太傅本就是太子的老师,属于太子一党的人。” 前世,太傅就是站队太子,然后又将孙女嫁到了杨家,想要帮着太子把杨家拉到阵营里头,结果把杨家拖下了水,搞得做纯臣做不成,做太子党又做不好,里外不是人,很快的,杨家便被皇帝以各种理由给剪除了。 而且,那个文静姝可不是什么好女人,她的心思可多着呢! 别看她现在一副极力想要巴着太子不放的模样,指不定她心里还想着别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她文静姝一惯的作风。 “沁姐姐,那个马苋草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吗?让那些狗啊鸟啊老远的就能闻到兴奋起来。”沐知心看了一会儿马球赛,觉得没劲,突然想起刚才那一出闹剧,不由得凑近沁娘,好奇的问。 她这么一问,宋茹跟方研研也跟着好奇了起来。 她们虽不通药理,但也没听说过有哪些草药能够令动物那般疯狂的,刚才人多,她们心里虽有疑惑,但也不好发问,如今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马场上,而她们几个又坐得离人堆比较远,这才想起讨论了起来。 “自然是没有的。”沁娘捏起一块糕点,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 这种借口骗一下那些个不懂药理的人还行,若真碰上懂行的人,一眼便能拆穿她,可刚才瞧那言菁的模样,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是她对文静姝的马动了手脚? 即便不是她,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如今人都已经被处置了,事后就算有人回过味来,再找懂行的人问,却也来不及了。 言菁已经认了罪了,而皇后也对其做出了惩处,若要有人敢提出议异,那便是不识趣,诚心要打皇后的脸了。 到时,就算那人说的是真的又如何,皇后的颜面岂容有失? “那,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些个动物都盯着言菁一个人的?”沐知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问。 她以前就知道沁娘聪慧,可自打与她相识后,她发现她真是越来越崇拜她了,她脑子里总有许多她们这些平常闺秀没有的东西,想出的法子也是多之又多。 沁娘看着几双求知欲爆棚又八卦的目光,勾了勾唇,冲她们几个勾了勾手指。 几颗脑袋齐齐的朝着她凑了过来,沁娘余光里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发现没人在看她们这边,于是才轻吐了一句:“我让人在言菁的身上撒了些药粉,那种药粉人闻不出来,但动物却非常敏感。” “哦~”众人一听,顿时了然,齐齐的冲她竖了根大拇指。 “言菁这个女人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没想到她今日竟栽在了沁姐姐手里,也算她活该了,谁让她居然敢把锅甩到我头上。”宋茹哼了哼,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回想起之前言菁能随意出入皇宫,总在后宫里搞三搞四的事情,她就觉得气不顺。 那个女人一向自诩是未来的太子妃,在她们这些公主面前,总是端着皇嫂的架子,光想想就让人不爽。 这下好了,这个女人再想出来作妖是不可能了。 “沁姐姐,你说,那个长乐郡王是什么意思?”宋茹这会儿也不自称本宫了,只当自己跟其她人一样,是个普通的高门贵女,沁娘的朋友,她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对沁娘的拜服,“那言菁不是他的未婚妻吗?他这么一闹,两家的婚事不就吹了么?” 刚才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最初皇后已经想让事情告一段落了,可宋熹偏要站出来说要查个清楚。 好吧,这一查,就把他自己即将要娶的女人给查出来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八百匹马 沁娘想,这些皇家人的心思她哪里知道,只不过,如此一来,这联姻怕是也要不成了。 “他大概是不想娶言菁吧。”沁娘说。 这若换了她,她也不乐意娶这样一个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的女人。 更何况,言建如今可不再是什么户部的尚书,更加不是人人争相巴结的对象了,言家的势力虽然依然不容小覤,可若真娶了言菁这样的女人进门,结了言家这样的亲家,日后指不定还要被背后捅刀子呢。 毕竟,言家之前可是一心一意的想要跟太子结亲的,如今太子没有被撸下来,好端端的他们就要变着法儿的将女儿另嫁他人,更是不惜用自毁名节这一招。 “难不成言建与太子退婚却并未断交?他只是面上退了亲事,看起来撕破了脸而已?”宋茹猜测道。 若非这般,那宋熹为何要这般不留情面的将言菁给推了出去? 这些夺嫡的人,为了得到那个位置,还真是够了。 “那就不知道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言家这次怕是损失惨重了。”沁娘笃定的说道。 一起马球赛打得激烈非凡,可对于不上场的人来说,还真是看得有些犯困。 若非皇后还坐在这里,沁娘还真想起身开小溜回府了。 “你们府里那个唐二娘近日老往宫里跑,你知道她去做什么吗?”宋茹突然想起,之前在宫里撞见顾琛,顾琛特地让她探听一下唐婉进宫干什么,她便遣人去打探了一番,这会儿见着了沁娘,便提了起来。 “她总不会是进宫去私会太子的吧?”沁娘挑了挑眉毛问。 “非也。”宋茹摇头道,“她进宫去跟那些各宫的娘娘打成一片,还顺道做了许多的生意,那些个宫中妇人自打进了宫以后,便没出过宫,对于外面的世界,她们自然是新鲜的,唐婉时不时的带一些新鲜的玩意儿给她们,把她们哄得乐呵呵的,就差没跟她结拜做姐妹了。” 一入宫门深四海,就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是随时能出入皇宫看她们的,所以,这会儿若有个懂得讨她们欢心的人出现,她们不高兴才怪。 “不过,她应当也借着各位娘娘给我那二皇兄传递了一些消息。”宋茹笃定的说道,“不然,你以为为何会有这场马玩球会?” 若非借着这场马球会,将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了这里,他又怎么好另行安排别的事情。 虽然顾琛的计划她不清楚,可这些天宋怀虽禁闭在东宫,却总忍不住做一些小动作,以企图引起皇帝的注意力,宋茹每天都在宫里面,宋怀闹出什么动静她不知道? 只要脑子稍微一转,她便想明白了,宋怀怕是又要作妖了。 刚才沁娘被丫头匆匆叫到一旁去说了什么她虽然不知道,但她感肯定,皇帝那边定然是做了什么重大的举动了。 一起马球赛最终以宋怀夺魁告终。 一行人在皇后离场后,总算也得到了解脱,陆陆续续的跟着离场了。 沁娘在看台上坐了半天,虽说心里告诉自己要相信顾琛的安排,可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更怕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总想先回府让人探听一番才能安心。 杨府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沁娘的马车停在拐角处,挑开帘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想要进去是不太可能的。 “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府,再让人去探听一下情况吧。”秋雪将脑袋凑过来,也跟着往那边看了一眼,说道。 “走吧。”沁娘将帘子放下来,命人将车子往回赶。 两柱香的时间后,马车进了顾宅,流星跟流影早就等在院外了,一见她回来,立马迎上前,恭敬的说道:“大小姐,听说老爷已被从瑶县那边叫回来了,大公子也回来了。” 沁娘眉头一挑,看来这事情还不小,若不然,也不必大老远的将正在外出公办的杨家父子一道叫回来。 “你们回杨府看过情况了吗?”沁娘进了院子,在树下的一张躺椅上坐了下来。 “我们去了,可杨府守卫森严,我们二人进不去,方参将看样子也不打算放我们进去。”流星跟流影对视了一眼,说道。 “这么要紧?”沁娘诧异的说道。 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小不了了。 “顾琛现在何处?”她要知道顾琛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杨家的情况。 “据说,一早就跟陛下微服出城了,因为陛下身边高手如云,我等无法靠近,所以,具体情况也不知道。”流影一脸愧疚的说道。 这下子,原本还坚信着不会有事的沁娘也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了。 毕竟,连皇帝都出动了。 “小姐,也许没那么糟糕,你先别着急啊。”秋桃瞪了流影一眼,安慰道。 流星跟流影也不敢再多话了,毕竟,他们现在也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 这时,门外老远的就传来了唐婉柔媚的声音:“哟,姐姐回来了,马球会好玩吗?” 沁娘面色微沉,抬眸便看到唐婉梳着堕马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空雕花的芙蓉玉环,手拿一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身着一袭葱绿色的散花如意云烟裙缓缓挪了进来,那臀摆的,比那百花楼的头牌也不差,用步步生莲来形容一点也不差。 “你来干什么?”秋雪一步横在沁娘面前,警惕的看着唐婉道。 “我自然是来看看姐姐的了。”唐婉绕开秋雪,笑盈盈的看着沁娘道,“听说杨家被赤羽卫围住了,我来看看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秋桃撇了撇嘴,当谁还不知道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专程来看笑话的。 “唐婉,你跟人家买了八百匹战马,签了我的名,到底想干什么?”沁娘淡淡的看着她,丫鬟给她搬了张小茶几过来,泡好了茶,摆上了果仁和瓜子儿,便退开了,沁娘喝了口茶,平复了下心神,“你这些天天天跑宫里去,看来你最近混得不错啊。” 唐婉有许多天没跑到她面前刷存在感了,想来这些天她也都在忙着给她再捅上一刀,都没空跑她这来作妖,如今杨府被围,想来她的计划是达成了,所以她又有闲功夫跑过来看她的笑话了。 “姐姐在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唐婉嘴上说着听不懂,脸上却露着一抹得意的笑,“不过呢,我是真心想要来帮姐姐,给姐姐出主意的,若是姐姐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其实杨家目前的危机,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沁娘唇角一抽,看吧,目的来了。 “哦?说说看,你有什么条件?”沁娘放下茶盅,慢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问。 唐婉抬了抬下巴,挺直了腰板,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你自请下堂,离开顾家。” 她这话一出口,秋桃便忍不住怒道:“唐二娘,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跑来威胁我们家小姐!” 秋雪的手永远比嘴还快,手中的短剑已出鞘,一副虎视耽耽的样子狠狠的瞪着唐婉。 整个沁园的人,一个个警惕的看着唐婉。 唐婉单枪匹马的晃进来,看着这满院沁娘的人,面上半分也不见慌,相反的,对方越是这般紧张,说明对方越是忌惮她。 她要的就是沁娘对她心生忌惮。 “姐姐,妹妹这都是为了你好,如今杨家什么情况,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那八百匹战马,是我买的没错,可你若是知道那些马都养在了什么地方,你的下人就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了。”唐婉说着,妖娆的一笑,把玩着手里的帕子,眼中满是威胁,“我若是你,为了保住杨家,我就乖乖的认命,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顾琛是我唐婉看中的男人,你执意要与我过不去,那么我也就不必客气了。” 沁娘眯了眯眼睛,敏锐的从她的话里抓到了关键信息:“你的意思是,那八百匹马,你藏在了我杨家的地盘?” 除了这个猜测外,她着实想不到唐婉还有什么抵气跑到她这里来威胁她。 “我知道姐姐是个聪明人,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觉得我们两个,也没有装腔作势的必要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要顾琛还是要杨家,你选一样吧。”唐婉终于撕下了虚伪的外衣,露出了她丑陋的嘴脸,理直气壮的开始跟沁娘谈条件。 “我要是不答应呢?”沁娘淡淡的道。 唐婉笑得异常的温柔,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她藏在骨子里的恶毒心思,她抚了抚身上不存在的粉尘:“那恐怕杨家就要为你的任性买单了,私购战马,养私兵,这可是谋逆的大罪,你说,陛下会不会放过你们杨家?” 沁娘笑容一敛,定定的看着她问:“唐婉,你在算计我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顾琛?你是真的爱他吗?上次你构陷他通敌叛国,给京城老百姓下毒以图大利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万一罪名要是成立了,他被陛下杀了,你要如何?” 第三百八十六章乱棍打死 唐婉抬高了声音打断她:“我自然知道陛下不会杀他,而且,就算陛下要杀他,我也有能力救他,我不像你,从头到尾就只会成为他的包袱,给他添各种麻烦,惹各种祸,他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助他越来越好,杨沁颜,他不喜欢做官,他喜欢赚钱,赚很多的钱,所以,我跟他才是天生的一对!” 说到最后,唐婉几乎是高声尖叫起来。 “唐婉!”相比起唐婉的激动与愤怒,沁娘就显得平静多了,她只是微微蹙着眉看她,声音不急不徐的说道,“顾琛不爱你!” 唐婉面色一僵。 顾琛不爱她! 这话仿佛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入了她的心里。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觉得你才是他的良配,可他有没有亲口说过他倾心于你之类的话?”沁娘淡淡的看着她,“你除了歇斯底里的装柔弱,装深情之外,你还会什么?他若真的爱你,又怎么会狠心让你把产业给唐家?” 要知道,那可是唐婉一手一脚挣出来的,唐家的那些蛀虫怎么配?就算是给了他们,最终还是会被他们给败光掉。 顾琛若真对她唐婉有半分真心,他就断不会做这种事情。 “你胡说,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们早就成了一对令人羡慕的商场美眷了,就是你不顾廉耻的勾引他,还怀了他的骨肉,这才迫使他不得不娶了你!”唐婉愤怒的咆哮着,“杨沁颜,我知道你出身好,家世好,可是京城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不选,你为何偏偏要来与我抢男人,是你不要脸!” 唐婉话音未落,一旁的秋雪已经听不下去了,唐婉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紧接着“啪”地一声脆响,然后,她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狠狠的煽到了一旁,重重的摔在地上,好一会儿都回不了神。 “唐贱人,区区一个有名无实的妾,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是吧?谁给你的勇气一个人就敢闯进我们院里叫嚣?我家小姐脾气好,我可看不惯!”秋雪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婉,恶狠狠的说道,“再要乱放屁,我打得你今日不知道姓什么。” 唐婉捂着脸,只觉得口中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她吐出一口血水,连带着,还有一颗大牙,她瞪大了眼睛怔了怔,随即怒斥道:“你一个奴婢居然也敢打我,我可是有圣上御赐的免跪牌的,就是皇后娘娘都不敢轻易的动我,你一个下贱的丫头居然敢对我动手!” 唐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肿了起来,嘴角还破了一道口子,大概是被秋雪手上戴着好玩的戒指给划破的,总之,这一掌秋雪用了十足的力道,打得她半边脸都麻了。 “你一个妾,等同于奴婢,我打你怎么了?圣上难不成还管得着顾家的内宅之事吗?”秋雪也不是傻的,皇帝这个人素来爱做一些无本的买卖,唐婉捐了那么多钱给国库,他为了在心理上给唐婉一些安抚,就给她许了一些虚的东西,实际上,真要涉及到顾家的内部的私事,他可是半分都不会插手。 就上次半夜跑到顾宅来,表面上装作一副给唐婉出头的样子,实际上还不是屁事儿都没有。 所以,这个唐婉她打就打了,她还不信了,皇帝会为了一个妾而申斥一个三品的诰命夫人不成? “你……”唐婉捂着脸,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又看了沁娘一眼,见她没有半分斥责秋雪的意思,心里顿时怒火中烧。 但她也知道,这里全是对方的人,而且,这个院子外面都是些高手护卫,别说她是一个人来的,就是她多带几个人来,也不够对方打的。 如今杨家还未倒,杨沁颜还能横一下,等到杨家倒台了,她倒要看看,她还凭什么跟她横! 唐婉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心中那把怒火给压了下去,直直的看着沁娘道:“这就是你的答案?杨沁颜,你会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的,等到杨家毁了,我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放完狠话,唐婉捂着脸愤愤的甩袖离去。 看着唐婉离开的背影,沁娘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依旧端起茶杯,悠悠的喝了口茶,全然没把她当回事。 原本她还很担心杨家那边的情况的,可被唐婉这么一闹,她心中那股担忧竟然莫名的被冲淡了一些,唐婉急吼吼的跑过来威胁她,很可能说明她自己都不确定这一次能不能成功,若失败了,她先将她杨沁颜赶出顾家,那也相当于成功了。 “小姐,这唐二娘简直不要命了,连构陷朝廷命官这样的事情她也敢做。”秋桃看着唐婉的背影,不耻的说道,“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也不知道她身上那块免跪牌能不能保她一条命耶。” “小姐,如今杨府被围了,老爷和大公子又还在城外未归,府里的那些女眷怕是要坐立不安了。”秋雪说道。 “无妨。”沁娘将茶盅放下,转眸朝着杨府那个方向看去,晴空万里无云,天气正好,“奶奶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才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被吓得坐立不安呢!” 只要有杨老夫人在,杨家就有主心骨,断不会到乱了方寸。 况且,目前杨家只是被围着不让进出,而那些赤羽卫的兵士们都在外面,并不曾踏进去半步,所以,杨府里的人应当不会有什么不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 城外,温泉山庄。 赵贤等人簇拥着皇帝策马急速的闯了进去,身后是一队强悍的护卫队,紧紧的围在皇帝周围。 “陛下,据奴才得到消息,就是这里了。”赵贤率先下马,殷勤的给皇帝牵马,引着皇帝往庄子里面走。 皇帝皱着眉头将这个庄子四下里环顾了一圈,这里他也曾经来过,上次跟他一道来的,还有一大波的官员,他们还在这里泡了一个舒服的药汤池子。 “陛下,这里您上次都来看过了,这里能不能容得下那么多的私兵和战马,您还不清楚么?”顾琛随行左右,意味深长的看了赵贤一眼,“倒是赵公公,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要是一会儿什么都搜不着,可是欺君之罪。” 赵贤被他那个眼神看得慌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咱家的消息自然可靠,倒是顾统领,这里是令夫人的陪嫁吧?若是一会儿被发现这里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顾家怕是都保不住你了。” 说着,他哼了哼,领着皇帝一路朝着后山走去。 据他所知,后山有一大片空旷的场地,可以练兵,而且,有这么大一个山庄做掩护,想必藏点私兵和马匹还是不难的,不管他数量有多少,只要有一点,他就能将这件事情给扩大化。 皇帝一向最忌惮拥兵自重的人,杨家作为文官世家,若是被发现私下里养了那么多的私兵,怕是不好交待吧。 赵贤心中飞快的掠过一抹算计,曾经的恩怨,他就要在今日跟他们一并算清楚。 顾琛也不与他多辩,只管寸步不离的跟在皇帝左右,随着他将这座庄子前前后后全都绕一遍,就连那座他曾经给沁娘猎过狐狸的山都被皇帝带来的人给翻了个遍。 最后,什么都没找着。 皇帝的脸阴沉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赵贤额上立马渗出了一层薄汗,他抬手拭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陛下,许是漏了哪里,这里一定有机关暗道,奴才再让人好好的查看一番。” 皇帝目光锐利的看了他一眼。 庄子里的仆从早在皇帝进来的时候就很有眼力劲儿的给他泡好了茶,在像个傻子一样转了半天后,他也乏了,随从给他搬了张椅子和小茶几,并给他上了茶水来点心,他就在那个山脚边上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那些侍卫搜完山后回来禀报。 结果,搜了半天,侍卫说连只猎犬都没见着,哪里来的私兵?又哪里来的战马? 皇帝一大早的便被拉到这里来跑前跑后的,感觉他堂堂的一国之君像是个傻子一般,被人耍得团团转,赵贤若是缩着脖子不说话还好,这会儿他一开口,皇帝的怒气就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他抄起茶几上的茶盅就往赵贤脑门上扔过去,怒道:“赵贤!朕以为上次罚了你,将你贬去管御膳房,你已经吸取教训了,没有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又皮痒了,连朕都敢骗,你简直大胆!” 呯! “噢~” 一声脆响,伴随着赵贤的痛叫声,满场的护卫顿时齐唰唰地单膝跪了下去,齐声呼道:“陛下息怒!” 皇帝气得胸前剧烈起伏,他瞪着赵贤那张皮松弛的脸,好半天都没有移开眼眸。 赵贤噗通一下双膝跪了下去,额上的血流下来,划进了眼睛,他也不敢擦,皇帝一口气将茶几上的所有装点心的小碟全都招呼到了他身上,他也不敢躲,只是瑟瑟发抖的伏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陛下恕罪!” 皇帝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压了压怒火道:“三番四次愚弄朕,你简直可恶!朕看你就是上次的事情,对杨沁颜怀恨在心,所以才整了这么一出,来人,给朕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第三百八十七章反转 “陛下饶命,饶命啊~”赵贤吓得肝胆俱裂,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呼叫声,连带着,还伴有浓浓的哭腔。 皇帝眉眼冷肃,脸上余怒未消,对于赵贤的求饶,他充耳不闻。 赵贤的心一路沉到了谷底,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陛下,是太子殿下给奴才的消息,他说那八百匹战马藏在了这个温泉山庄里,奴才也是被他骗了呀,陛下,陛下饶命啊……” 赵贤的呼声渐渐远去,皇帝的眼角几不可见的跳了一下,在场的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轻易的打断皇帝的沉思,任谁都看得出来,对于赵贤最后的那句话,皇帝心里是有些异动的。 “陛下,虽然赵公公污蔑臣的内人在先,但依臣看,他这纯粹是狗急跳墙乱咬人,太子殿下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毕竟,内人之前还是他的随行画师兼女官,他就是想要击垮杨家,也没必要将她一并给下了杀手吧,毕竟,她现在也是臣的妻子,除非,他想连顾家也一并弄垮了。”顾琛看着皇帝的脸色,小心的开口道。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帮宋怀说话,实际上却无一不在提醒皇帝,宋怀为了一己私利,恶意陷害杨家,而且,之前沁娘在宫里住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皇帝心里门儿清。 杨家与宋怀之间,早就水火不容了,若是宋怀想要整垮杨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顾卿你之前说,那个山谷有条秘道可通往太子府?”皇帝面色一片深沉,良久,他才看着顾琛,开口道。 顾琛状似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点头道:“回陛下,是的。” 皇帝眼睛一眯,起身道:“走,既然已经出宫了,那便去看看吧。” 顾琛颔首恭敬的道:“是。”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朝着那个山谷奔去。 皇帝今日轻车简从的出行,一身利落的劲装常服,看起来比那个每日里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精神了许多,那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他骑着俊马,打头走在前面,带起了一路的粉尘。 “陛下,臣上次去看过了,那里根本就没有兵马,想必是已经转移了。”顾琛落后皇帝半个马身,紧紧的跟在他左右说道。 “那朕也要去亲眼看看,那条通往太子府的秘道长什么样。”皇帝说着,狠狠的在马臀上挥了一鞭子,身下的马吃痛拔开腿就往前奔,速度比之前又快了许多。 顾琛不再言语,始终保持着落后半个马身的距离与皇帝并驾齐驱,很快的,一行人便风风火火的到达了顾琛所说的那个山谷。 皇帝率先下马,隐隐的便听到有士兵操练的声音,他拧着眉头,看向顾琛,似乎是在问他,不是说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吗? 顾琛摊了摊手,表示他也很无耐,他上次亲自来看过,这里的确是没有人的。 皇帝也懒得跟他再打哑语,抬步便朝着声音发源处走去。 一行人进了山谷深处,四处都是怪石林立,皇帝刚往前面走了几步,他身边的另一个大内高手便一步当前的拦住他道:“陛下,臣看这些石头有些古怪,陛下可否先让臣仔细的看一下?” 皇帝一听,愣了一下,他也知道这名护卫是精通些阵法的,此刻他这般一说,想必这里定然是有古怪的了。 “常护卫,难道,这里被布了阵法?”顾琛环顾了这里一圈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刚才那个护卫问。 “属下只觉得有些奇怪,但还要确诊一番才能下定论。”常护卫仔细的看了一下那些石头的位置,然后又不时的往前几步,或乎左乎右的反复试了好一会儿才道,“这的确是个阵法,这就难怪顾统领之前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了。” 皇帝一听,顿时就沉默了。 好端端的布置了阵法,这说明什么? 而且,他刚才也的确是听到了士兵操练的声音,隐隐的,也还有马嘶的声音。 看来,顾琛说的没错,宋怀的确是背着他有了小动作。 顾琛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垂眸,遮住了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很快的,常护卫便寻出了这几块石头的玄妙之处,飞快的在其中一块石头上拍下一掌,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那块石头便四分五裂的碎裂开来。 顾琛下意识的护在皇帝面前,挡住了迎面飞过来的一块碎石头,随即,视野便开阔起来了。 “陛下,前面的确是有人在操练兵马。”一名护卫指着前方叫道。 皇帝面色微沉,冷声道:“去看看!” 他这话自然是对着身边的一众护卫说的,顾琛作为宋怀的对头,他自然是不会一马当先去抓他这一点把柄的,他必须让皇帝自己亲眼看到这一切,否则,就有他在蓄意报复的嫌疑了。 所以,他全程都静静的跟在皇帝身边,任由那些护卫一个个的跑到前面去探听情况,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就看谁能稳得住了。 “陛下,里面真的有人在练兵。”前去探查情况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一脸严肃的对着皇帝汇报道,“为首的,正是太子殿下的亲信。”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得吓人。 “顾统领,你去把那个头领给朕擒过来,朕倒要看看,如今人都被逮到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说着,自己脚步也没停,着急的朝着前面练兵的方向走去,他倒要看看,他养的这个太子到底养了多少的私兵,他倒底想要做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顾琛领命飞快的朝前面掠了过去。 皇帝领着人,一路带风的朝着前面走去。 很快的,顾琛便提了个人过来,将他扔在了皇帝面前,那人一开始还有些懵,随即便恼怒的吼道:“顾琛,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 他话音未落,就被一道威严的声音猛地给打断了:“甘宁!” 那人正要脱口而出的狠话就那么直接卡在了喉咙里,紧接着,他噌地一下抬起头来,便看到了皇帝那张阴沉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的脸。 “陛、陛下……”那个叫甘宁的统领叫着,随即便老老实实的跪直了身子,一脸慌乱的说道,“陛下,臣……” 他突然间意识到,皇帝都知道了,而且,他这一突然造访,显然就是为了捉现行了。 怎么办? 皇帝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一时间,甘宁脑子里乱哄哄的,他觉得身后那数千的兵马他就是怎么解释皇帝都不会相信的,可是,他是真的不想死。 他死了,他的家族都得跟着他一道陪葬。 “你在这里做什么?”皇帝问。 “臣……臣在这里……”甘宁这下子是真的怕了,已经被皇帝捉了现行了,若是不说实话,会罪加一等,可若是背叛了宋怀,日后宋怀缓过劲儿来,也还是会要他的命。 横竖都是死。 “陛下,臣刚才进去仔细的看了一眼,那里目测最少有两万的兵马,而且,还有数千匹战马。”常护卫走到皇帝身边,小声的汇报道。 只要是混过军营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些兵士的大概数量,所以,他说最少有两万,那便不会少了。 所以,皇帝在听到这个数目以后,那张脸上瞬间聚满了狂风暴雨,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寒的气息,他死死的瞪着跪在他面前的甘宁,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说,太子私下里养这么多兵,是想干什么?”皇帝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可别告诉朕这些兵马与他无关!” 甘宁是太子府的护卫统领,也是自幼就开始追随宋怀的亲信,他如今私自在这里练兵,若说这些兵马与太子无关,这说出来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你们几个,去给朕把那条秘道找出来!”皇帝转头看向常护卫等人道。 常护卫领着几名下属应声去了。 顾琛寸步不离的跟在皇帝身边,也不吱声,这是属于皇帝自己的战场,他作为臣子,非常有自觉性。 “陛下,这些兵太子殿下说是替陛下练的。”甘宁绞尽脑汁,最后只能把宋怀第一次用过的借口再度搬出来用,“他说,要给您一个惊喜。” 皇帝冷笑了一声,惊喜? 是挺惊的,可却没有喜。 他第一次被顾琛发现了,就意思意思的给他上交了几千的人马,说是替他练的一批精兵,可如今他发现还有更多的兵马藏在这里,这些人居然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是给他练的兵,当他这个皇帝真的老糊涂了吗? 若是他今天没来这里,那么谁知道这些兵马有朝一日不会进攻皇城,直指皇宫? 这些年,他如此精心的培养着的接班人,背地里却在干着一些要谋乱的事情,这让他的心里如何不心凉? “陛下,是臣心怀不满,想要囤集兵马,您要处置,就处置臣吧。”甘宁知道皇帝这会儿是说什么也不会再信了,当即一咬牙伏在地上,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反正横竖都要死的,他还不如落个忠勇的名声,日后太子还能念他点好,替他保全了家人。 顾琛垂眸看着地上的男人,唇角扯出一抹薄凉的弧度,甘宁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只是,这次宋怀的罪名怕是没人能替他承担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处治 “就凭你?”皇帝气极反笑,抬脚就往甘宁肩上踹了过去,“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太子府的护卫统领,你有这个本事募集这么多的兵马?真当朕是傻子吗?” 甘宁被皇帝一脚狠狠的踹在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皇帝正值壮年,想当初也是习过武的,所以,他这一脚的力道可是半分都不弱,踹完一脚后,他犹觉得不解气,抬手将顾琛别在腰间的刀给抽了出来,举刀就要砍下去。 “陛下息怒啊!”顾琛眼疾手快的拦住了,“陛下,此人就这么一刀杀了,未免太便宜他了,还是等常护卫回来以后,再说吧。” 顾琛想,人一杀,到时候死无对症,黑的白的还不是由着宋怀那张嘴说么?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好,暂且饶你狗命。”皇帝看着被踹倒在地上不敢爬起来的人,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将刀递还给了顾琛。 顾琛将刀插回鞘里,不动如松的站在皇帝身边。 常护卫已经将那些正在操练的兵士给制住了,另外几个去找秘道的人也很快就回来了。 “陛下,这些兵将都不知道自己是太子私自招募的私兵,他还都以为是陛下的军队,日后要上前线去为国效力的,所以,臣以为,可以将他们重新整编,日后派往边关战场。”常护卫说着,又看了皇帝一眼道,“那条秘道已经确认过了,的确是通往太子府的,而且,这个时辰,马球会应当已经结束了,太子也应该在府中。” 皇帝一听,面色又黑沉了几分,他掏出一块黄色的令牌,递给常护卫:“你拿着朕的令牌去把宋怀那个孽子给朕带过来,就从秘道出去,若是秘道的门打不开,就给朕用火药炸开,朕就不信了,这个孽子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是。”常护卫双手接过令牌,重新带着一拨人马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皇帝看着那些一排排训练有素的兵将,走了过去,看着他们,沉声问:“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每天在这里操练,为的是什么?” 那些兵士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回答。 “陛下问你们话呢!”顾琛往边上一站,声音哄亮的说道。 众人这才知道,这位穿着像个书生的男子就是当今的天子,当即齐齐的跪了下去,朗声唱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们一开始看到常护卫拿着御用的令牌过来训话,只当是京城里派人来巡查了,却不知道是皇帝亲自来了,这会儿皇帝一露面,众人除了惊讶之外,还有几分忐忑。 “回陛下,小的们听甘将军说,是要为将来去前线作战而操练的,其他的并不知道。”有一名校卫抬起头,声音宏亮的答道。 “那除了甘将军外,还有没有别人过来看你们操练?”顾琛又问。 “回这位大人,太子殿下偶尔也会来,小的们都很勤奋,期待有朝一日能够上战场。”那名校卫又答道。 作为一名兵士,没有人不希望有朝一日上前线去建功立业的,所以,当初他们一听说是要被作为精兵来培养的,一个个都热血沸腾的。 “上战场?”皇帝冷笑了一声,“恐怕他是想用你们来逼宫造反吧?” 若真要让他们上战场,又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 “陛下,我等不敢!”那校卫诚惶诚恐的说道。 众将也忙跟着齐齐道:“臣等不敢!” “太子私自佣兵,你们若真是为了日后上战场而培养的,陛下应当知道你们的存在,可是,陛下直到进这座山谷之前,都是不知情的,你们说你们不是为了跟着太子殿下造反,你们觉得陛下会信吗?”顾琛声音铿锵的说道。 众兵将一听,额上齐齐的流下一层冷汗。 他们哪里知道太子招募了这么多的人是背着皇帝行事的? “陛下明察,臣等的确不知情啊!”那名校卫高声叫着。 皇帝面色冷沉的环顾了一圈,没说话。 不多时,常护卫几个人便将宋怀领过来了,皇帝一看到他,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若不是拼命的忍着,他都恨不得冲上去亲手给他一巴掌,再好好问问他为何要背着他做出这种事情,难道是他这个父皇平日里对他不好吗? 宋怀今日因为马球会的原因,结束以后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回了太子府,没想到,他刚回到府中,常护卫便从秘道里闯进来,说皇帝要见他。 在来的路上,他脑子里还做过各种猜测,等真的来到谷中,见到皇帝以后,再看着那么多的兵,宋怀才知道,完了,皇帝都知道了。 顾琛见宋怀来了,心想,这一次,他跟沁娘就都能松口气了。 …… 这边,沁园。 沁娘打发完了唐婉以后,便独自在院中又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渐有些暗了,才听前去守着杨府那边的护卫回来报:“少夫人,杨府外面围着的兵,已经撤了。” 沁娘闻言,那颗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派人去城门口守着,少爷一回来立刻回来报我。”沁娘挥了挥手,“去吧。” 那个应了一声,闪身出去了。 “小姐,杨府已经没事儿了,您要回去瞧瞧吗?”秋桃看着她,体贴的问。 沁娘想了想吩咐秋雪道:“还是你替我回去瞧瞧吧,我怕一会儿顾琛回来了我又不在。” 而且,天色也已经晚了,这个时候回了杨府,她怕是回不来了,若今晚不在顾宅里待着,她怕顾琛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没人拿主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雪应了一声,飞快的朝着外面奔了出去。 她是习武之人,要回一趟杨家自然是动作比较快的,等她回杨府问清情况后再回来,天色都还有些早。 在确定杨家的确是没事了以后,沁娘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杨家既然没事,顾琛自然也不会有事,看来他的计划成功了? 天渐渐有些暗了,前去城门口蹲守的护卫回来了:“少夫人,少爷随着陛下匆匆的进宫了,他说今晚许是要留在宫里了,让属下给您带句话,让您不必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沁娘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奴婢回来了。”秋雪挑帘,匆匆进来,“老爷和夫人让奴婢回话说,府里一切都好,虚惊一场,让你不必担心。” 杨元海跟杨鸿在一个时辰前就回到府中了,当时赤羽卫的人还没撤,方参将也没让人拦着他们二人,直接放他们进去了,府中的那些女眷虽都有些恐慌,但也还能稳得住。 毕竟,她们都坚信杨家一向忠君,没做什么奸佞背信之事,就算是要给他们扣罪名,也得让他们有申辩的机会才是。 “太好了,没事就好。”秋桃也跟着松了口气,“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这次要玩完了,杨家若真被牵连了,奴婢就真要鄙视顾公子了,说得那般好听,结果半点用处都没有。” “你这丫头,惯会虎假虎威,若非看在小姐的份上,顾公子早就把你给赶出去了。”瑞嬷嬷没好看的看了秋桃一眼,说道。 秋桃哼了哼:“若非看在小姐的面上,我还不多看他一眼呢!” 杨府没事了,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这会儿也有心思开起玩笑来了,沁娘看着窗外渐渐黑沉下去的夜幕,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顾琛早上出门前的脸,他说,只要过了今日,他们以后就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前世,她跟顾琛一直都在相互误会,也耽误了许多的时光,这一世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来一次了,对于未来,她还真是很期待呢。 这一晚,顾琛被皇帝留在了皇宫里,沁娘原本以为他第二日应当能回来了,却没想到,顾琛人没回来,唐婉却又忍不住跑过来挑衅了。 “姐姐,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们杨家,怕是要完了,陛下一大早的特地派他的贴身内官前来接我进宫,你觉得陛下要我进宫还能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是让我去给杨家说情的吧?”唐婉说到这里,用帕子掩着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活像一只老母鸡。 秋桃和一众的嬷嬷仆从在一旁看得牙痒痒。 “哦,还有,听说,陛下昨儿个特地带着人去了你名下的那座温泉山庄了,回来以后面色可是难看得很哪,就是不知道陛下在那山庄里,是否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说着,她意味深长的将沁娘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圈,然后笑道,“我若是你,我就去好好的求一求太子殿下,好歹他对你还有那么几分意思,别搞得到最后自己万劫不复就算了,还得连累全族的人,真是晦气!” “你!”秋雪那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撕人,被沁娘一把拉住了,她不服气的说道,“小姐,她一个小妾都快爬到你头上来了,这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 沁娘冲她摇了摇头道:“你现在打了她,若是她带着伤进宫,陛下会说我这个当家主母太过泼悍,到时候凭白的给了她在陛下面前卖惨的机会,又何必?” 秋雪一听,也对,但是,人虽不能打,但总能轰出去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休了 唐婉的目的已达到,其实哪里用得着秋雪赶人,门外的马车还在等着,她也不过是偷空跑过来刺激沁娘一下罢了。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会走。”唐婉甩了甩帕子,高傲的看了她们一眼,转身扭着腰肢走了。 秋桃不屑的冷嗤道:“瞧那副作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勾栏院里出来的。” “不必管她,如今杨府已经解围了,顾琛也还在宫里,怎么看形势都不像对我们不利,她此去,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就难说了。”沁娘望着唐婉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边。 唐婉怀着得意的心情,坐上了来接她进宫的马车,一路上脸上的笑容就没减过,她一点也没有想过杨府周围的赤羽卫是为什么突然间撤掉了的,她相信自己的计划很周密,是不会出任何差错的,所以,皇帝这一趟派人来接她进宫,指不定就是要把她当着顾琛的面提一提身份。 杨家若是获了罪,那么杨沁颜也绝不可能再做顾琛的正妻,那么,她这个从头到尾对他一心一意的女人,就是唯一的人选了。 这般想着,唐婉的心瞬间有如被灌了蜜一般的甜。 很快的,马车便进了宫门,那个内官皮笑肉不笑的冲她说道:“唐姑娘,这边请。” 唐婉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里有些生气,她明明都已经嫁给顾琛了,这个死太监居然还叫她唐姑娘,什么意思?这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可是,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的内官完全没理会她有些黑掉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很快的,二人便来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内官进去通报以后,便出来传唐婉。 唐婉进去以后,只是向皇帝福了福身,便直起身子,大大方方的环顾了一圈书房内的情形。 太子跟顾琛分别站在皇帝案桌的两侧下首边,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承安候和杨元海,而且,一个个看她的眼神,似乎都有些异样。 唐婉的心陡然提了起来,以她多年经商的敏锐,她很快就感觉到了这书房里的气氛有些不妥,且,一个个位高权重的天子近臣都站在这里等着她一个人,一看就有些诡异。 “唐婉,你可知罪?”皇帝没有半分敬畏之性的女人傲然的站在面前,眸色沉了几分,问。 唐婉心里咯噔了一下,诧异的看着皇帝:“臣妇不知何罪之有,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一听,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死活。 “这上面的画押,可是你让人作的假?”皇帝将案头上的那份签了沁娘名字的欠条拿了起来,朝着她面前扔了过去,“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才是杨沁颜的真正画押。” 说着,他又将另一份画押和签名给扔了过去。 唐婉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两份画押仔细的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问:“臣女不明白,这两份画押和签名有何不同?” 她确定模仿杨沁颜的签名已经模仿得很像了,根本不可能在签名上面会被人认出来。 可是,这画押就有些不同了。 每一个人的手指纹路都是不一样的,就算是同样的螺圈纹,那纹路的走向也可以有着截然不同的样式,只一眼她就看出来了,杨沁颜的指纹又圆又清晰,而她找人冒充的那个,虽然乍看上去有点像,可到底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不同的。 “你当真看不出来?”皇帝面色微沉的看着她问。 唐婉只觉得背上有些凉嗖嗖的,但她仍旧咬着牙否认道:“臣妇看不出来,请陛下恕罪。” 皇帝简直要被她气笑了,简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把人带上来!”皇帝抬手下令道。 侍卫应了一声,出去了,不多时,手上便拎了个人,那人来到御前,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叫道:“草民参见陛下。” 皇帝指着一旁的唐婉问:“可认得此女?” 那人抬起头来,看了唐婉一眼,又看向皇帝道:“回陛下,那日跟草民买马的女人,戴了维帽,这般,草民当真认不出来。” 皇帝抬手,给侍卫打了个手势,那侍卫立马走到唐婉身后,抬脚就当着她的膝窝上踹了一脚。 “啊!你干什么?陛下允我不必下跪行礼的!”责骂的话,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她一开口,整个御书房便静了一瞬,紧接着,那名跪在地上的汉子立马就眼睛一亮,指着她看着皇帝道:“回陛下,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那日乔装打扮去跟草民买了八百匹马,之后签了张欠条又画了押给草民,让草民到顾宅去取,就是她。” 唐婉一听,立马就炸了,她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尖声叫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你买过马了?” 唐婉此刻内心一片兵荒马乱,她不知道皇帝对于这件事情究竟知道多少,然而,当她看到这个卖马的男人被拎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大势已去。 可是,既便是皇帝信了,但只要她死不承认,皇帝也没办法治她的罪。 对,就是这样。 “分明就是你,装神弄鬼的,还戴了个大维帽,自称是顾少夫人,说要是不送钱过来,就让我亲自到顾宅去要钱,可去了以后发现那个顾少夫人根本就不是你,人家也没跟我买过马。”那个男人起先听沁娘的声音还觉得有些像,可如今听到唐婉开口,他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跟他买马的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陛下,此人纯属胡说,臣妇根本不认得此人,更加没有买过什么马,说不定,他嘴里说的人,是顾少夫人,是他这个胡人听错了,在这里胡乱的攀蔑于臣妇。”唐婉说着,露出一脸的委屈样,叫道,“还请陛下为臣妇做主啊。” 顾琛眯了眯眼睛,冷冷的看着这个女人,还真是死到临头了还要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唐婉,沁儿那段日子一直在宫里,你告诉我,她是如何出城去买马的?”顾琛冷声问,“还是说,太子殿下亲自带她出宫了?” 后面那句,他是看着宋怀说的,而且,语气里的嘲讽简直毫不掩饰。 唐婉面色一白,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宋怀,宋怀下意识的别开了脸,不与她对视。 “你不必看他,他如今自身都难保。”皇帝冷哼了一声道,“他那日若真的带着杨沁颜出了宫,那么买马的事情,他便脱不了干系,你以为,这个时候你还能指望他帮你说话吗?” 皇帝的话,令唐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她不是完全没想过皇帝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她万万没想到,皇帝这是连太子也要一并处治了吗? “你跟太子真是好算谋,先是让人举告顾卿给京城的百姓下毒,后又背地里招兵买马,训养私兵,然后构陷杨家,就连朝廷拨到边关的银子都被你们这些个人插了一手,难怪西南那边的兵将都要落草为寇了,因为朝廷的粮饷根本就到不了他们手上,他们不去打劫,难不成要等着饿死?”皇帝说到最后,气得声音都抬高了几度,手中的镇纸拍得邦邦响。 看那架势,就差没将手中那块镇纸扔出去了。 唐婉闻言,面上的血色瞬间裉了个干干净净,陛下都知道了。 “陛下,此女如此心机深沉,居心叵测,臣请陛下容许臣赐一纸休书,即便将她遣回唐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顾琛说着,撩起袍角,单膝跪了下去,垂下头,恳切的说道。 “阿琛~”唐婉抬起脸来,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个男人居然说要休了她,“你不能过完河就拆桥,你难道忘了那个图……”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皇帝便直接将她的话给打断了:“朕做主,允许你休妾,现在,你将她领走吧,朕还有些家务事要处理。”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宋怀。 宋怀心里突突突的乱跳,面上的肌肉也跟着紧绷了几分,垂在侧边的手紧紧的攥成拳。 从在山谷中被皇帝拎回来开始,皇帝就没多看他一眼,也没跟他再多一句废话,他一直忐忑不安的站在这里,等待着皇帝给他最终的判决,可是眼见着皇帝处置了这个,又处置了那个,迟迟没有轮到他。 这种时候,对他来说,时间每过一点,对他就是一种煎熬和折磨,他养了那么多私兵,还被皇帝当场拿了个正着,他就是不承认,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他不确定皇帝会如何处置他,越等待就越煎熬。 “是,那臣就先告退了。”顾琛说着,站起身来,垂眸看向唐婉,疏离的说道,“走吧,唐姑娘。” 唐婉的面一下子就僵了下来,她突然想起刚才下马车的时候,那个内官也是这么唤她的。 唐姑娘,唐姑娘。 原来是这个意思,大家都知道顾琛今天要休了她,大家都知道她从今以后跟顾家就再无瓜葛了,所以才会那般称呼她。 原来是这样。 唐婉凄然的笑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跟着顾琛一前一后的出了书房的门,站在御书房的台阶上,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问:“你其实想休我,想了许久了吧?” 第三百九十章怀孕 顾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自往前面走去。 他是骑马进宫的,所以他照例骑着马出宫了,而唐婉是坐着宫里的马车来的,这会儿她都从天上飞着的山鸡被皇帝打成了在地上爬的山鸡了,哪里又还有马车送她回去? 唐婉望着那深深的宫门,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当初她捐银子的时候,皇帝看她可不是这副嘴脸,如今不过是抓到了她一点小把柄,便上纲上线的要亲自做主让顾琛休了她。 她不甘心啊! 凭什么她做了这么多努力,最后还是什么也得不到,那杨沁颜不就是仗着自己出身好吗?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又怎么称得上贤内助,她嫁给顾琛,究竟能帮他什么? 她不懂。 “你要么走回去,要么在这里等着,回头我让家里的马车来接你。”顾琛骑着马,在宫门口,居高临下的望着唐婉道。 唐婉一脸受伤的道:“难道你就不能跟我共乘一骑一同回去吗?你当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顾琛转过脸,目视着前方,全当没听到她这番话,他轻夹了一下马腹,直接策着马就朝着前面狂奔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唐婉的视线里。 唐婉面色渐渐冰冷起来,阿琛,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顾琛也没理唐婉,他一口气骑着马回了顾宅,归心似箭的一下马便直接朝着沁园奔去。 “沁儿~” 沁娘老远便听到顾琛的声音,人下意识的就从蹋上滑下来,迎了出去。 “你回来了。”沁娘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当即便放下心来,“陛下要唐婉进宫干什么?” 顾琛搂着她的腰往里面走,一副懒得提起她的样子,抱着她坐到榻上,先偿了点甜头再说。 沁娘被她压在榻上吻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顾琛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夫人,陛下已经允我休了唐婉了,从今以后这顾宅里就只有你一个女主人了,你该不该犒劳我一下?” 沁娘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陛下特地把她叫进宫就为了让你当着他的面休了她?” 这陛下什么时候这般通情达理了? “她跟太子勾结的事情陛下都知道了,而且,太子私自养了将近两万的私兵,还有几千的骑兵,陛下当场捉了个现形,所以,他辩无可辩,唐婉自然也脱不了干系。”顾琛勾了勾唇,“你以为,陛下真的愿意管我这院里的事情?那自然是唐婉那个女人不自量力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皇帝的底线,大概就是皇权威严吧。 宋怀敢背着他养了那么多的私兵,皇帝定然再难信任他,而唐婉帮着他一同买了战马不算,还意图构陷朝廷命官,加上西南那边的军饷贪污事件,陛下没杀了她已经算是看在她曾经为国库捐过银子的份上了。 “陛下到底是怎么发现那一批兵的?你最初不是找了许久都没找着吗?”沁娘问。 “就是因为找了许久没找着,我才怀疑那些兵马根本就没转移过,还在那个山谷中,毕竟,在京城周边,若要调动那么大一批的兵马,不可能不引人注意,就算他们有秘道,那也不可能一下子转移那么多人出去。”顾琛冷哼一声,道,“于是我就怀疑人还在那个地方,就设法将陛下引到那个地方,让常护卫去破阵,然后便什么都曝光了。” 接着,顾琛便将他的计划及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的细节都跟她详细的讲了一遍,沁娘听到最后,脱口而出的问:“你就把唐婉扔宫门口了?让她走回来吗?” 经她这般一提想,顾琛这才想起来,他似乎一回来就急着来见她,根本就没想起要让人去宫门口接人的事情。 沁娘一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彻底的圆满了,只要以后他们之间没有了唐婉,相信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我忘了让人去接她了,算了,让她自己回来吧,我相信以她的本事,断不会真的在宫门口傻等的,她总有能耐回来的。”顾琛说着,便毫无压力的将唐婉这个女人抛到了脑后,搂着她说,“咱们刚才的事情还没做完呢,继续。” 沁娘被他的露骨弄得脸一红,嗔道:“你真是不要脸。” 顾琛裂唇一笑,不要脸的说道:“在夫人面前要脸干嘛?要脸能让你怀得上孩子?” 说着,他将被子一拉,便将两个人的身子全给盖住了,沁娘见他要来真的,不由得气恼道:“天都没黑呢!” 而且,一会儿丫鬟们敲门传膳又该如何? “我回来的时候你的那些丫鬟婆子都看见了,我就不信了,她们有人敢闯进来。”顾琛不管不顾的说道,“我不管,我都素了许久了,你为了一个唐婉,一直给我冷脸子,如今我都如了你的愿要将人给休了,你总该给我点甜头了吧。” 沁娘被他这番说辞闹得彻底的无了语,也没再拒绝他,虽说历经了两世,但身体的记忆还是有的,被顾琛撩拨了一下后,她很快也就放开来了。 …… 唐婉回到顾宅的时候,天已经渐渐的有些暗了下来,她不用想都知道顾琛这会儿肯定在沁园,她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一抹阴鸷,却没有再往前走,而是拐个道去了张大夫的小院。 而沁园里刚刚春风过的两个人,压根就没有人去管唐婉的去留,他们像是两个历经了磨难后总于结合成了一体一般,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如顾琛所料的那般,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皇帝便宣布了将宋怀贬为怀王,不得参与任何朝政,太子府改成怀王府,禁足府中,无诏不得随意出府。 这就相当于将宋怀彻底的软禁起来了。 满朝文武在听到圣旨内容的时候,顿时就哗然了。 毕竟宋怀在未成年的时候便已经被封为太子了,这么多年来,也竖立了一个良好的形象,给满朝文武留下了一个很不错的印象,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人,却干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 散朝后,文武百官纷纷出了大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 “这东临国要变天了。” “可不是吗?太子如今被废,那些个皇子们又要开始浮动起来了。” “瞧陛下这下治的手段,显然是还留了情的,将来谁能荣蹬大宝还不一定呢。” “陛下是对太子留了情,可那些帮着太子犯事儿的,恐怕就再劫难逃了。” 众人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着,眼神里闪烁着各异的光,很快的,大殿外面的人便散了个干净。 宋怀终于被拉下马了,沁娘欢天喜地的带着秋桃跟秋雪回杨府去了。 杨老夫人一听她要回来,老早便命人在仪门处等着了,沁娘一进门,便被婆子领着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请过安后,杨老夫人便拉着沁娘的手坐在软榻上,感慨道:“那天方参将带着人来围府,我还真是吓了一跳,只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这朝京城都变了天了,真是没想到啊。” 之前她听说沁娘进了宫,还担心了好多天没睡踏实,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储君如今却已成了败军之将,被皇帝圈禁了起来。 听闻沁娘回娘家了,杨元海夫妇跟杨鸿夫妇很快也跟着过来了,相互见了礼后,几个人纷纷落座,杨元海父子自打被招回京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和一家人都坐在一起,正好可以详细的说说。 “沁儿,这些日子我跟你大哥也不在京中,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这太子怎么说落马就落马了?”他只是大概的听府里人讲了一些,可具体的,杨府里的人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沁娘的计划从头到尾也没有向杨家人公开过,所以,趁着这次回来,她就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以后,便都沉默了。 “爹,京中的朝局怕是要大变了,不过,我们杨家历来都只做纯臣,我们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别的都不用管,不管今后哪一个皇子上位,都不会找我们杨家的麻烦。”沁娘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们她已经选了三皇子宋玉的事情。 杨元海并不适合这种夺嫡斗争,若是无端端的将他卷进来,让他日后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的,反而不好。 “沁儿,我们都许久没有见了,我看祖母也乏了,不如,你到我院中说会儿话吧。”沐知念看着沁娘,一副满肚子的话急于跟她说的样子,只是碍于这么多长辈在,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期间朝她瞄了好几次。 沁娘又怎么会瞧不出来这一点?所以,当沐知念这么说的时候,她立马便点头,跟着站了起来,冲杨老夫人行了个礼道:“奶奶,那我便去跟大嫂说说话。” 杨老夫人自然也知道她们姑娘家有些私房话要说,也不拦着,大手一挥,爽朗的道:“去吧,一会儿过来陪我用午膳便好。” 沁娘应了一声,挽着沐知念的手,飞快的出了杨老夫人的院子。 “嫂子,你这么着急把我从奶奶那里叫出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跟我说吗?”一进了沐知念的院子,她便问。 第三百九十一章送妾 沐知念摒退左右后,将沁娘拉进屋内,这才一脸娇羞的开口道:“我有了。” 沁娘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即,她便瞪圆了眼睛,惊喜的问:“你有身子了?” 她要做姑姑了?这也太快了点吧?想想她进门也不到两个月,这么快就怀上了? “还没坐稳呢,你可不要声张,就连你大哥都还不知道呢。”杨元海父子匆匆被从外边诏回来,一回来就一堆的事儿,她自然也没敢拿这些事情出来烦他们,也就杨老夫人和陆氏知道,其他人都被勒令不得声张了。 沁娘点头,又看了她一眼,问:“这不是好事吗?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莫不是这般快就与我大哥有了孩子,你不开心了?” 沐知念嗔了她一眼,笑骂道:“没有的事儿,你别胡说八道。” 沁娘见她急了,也不逗她了:“那你特地把我叫过来,什么事儿啊?” 沐知念想了想,还是艰难的开口道:“前些日子,鲁家的人来过了。” 沁娘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鲁家应当是承安候夫人那个继母的娘家,当即皱起了眉头问:“他们来干什么?” 这都拐了八百个弯的亲戚了,那鲁家人来干什么? “他们说是来看看我,其实还带了一个刚刚及笄的表妹,说什么精心培养的,琴棋书画也不不差,改天让她多登门与我切搓交流一下。”一提到这个鲁家的人,沐知念就开心不起来。 这个鲁氏,当年要不是凭着自己的美貌与心计,怎么可能在正室死了以后得以扶正?她专宠这么多年,都快要把谢家给败光了。 当初若非承安候执意要娶她母亲谢兰芷,这鲁氏还不定要如何的糟践她这个前任留下来的孩子呢。 “他们该不是想要把鲁家的女儿送到我大哥房中来吧?”沁娘短暂的惊愕过后,便转过弯来了。 这些内宅里的阴私她在杨家就算是没见识过,可也听过不少。 前阵子那鲁氏的儿子贸然的接任了兵部尚书一职,结果被人当了炮灰,这会儿还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呢! 有段时间,鲁氏带着谢家的人,可是三天两头的上承安候家里去闹,她那个儿媳妇儿更是在承安候门前撞了一回柱,差点就闹出了人命。 若非承安候强行将人给撵走了,并威胁其说若是再闹,就把鲁家给灭了,那鲁氏才消停下来。 这才消停了没几日,就开始想别的招了。 “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就是这么想的么?一来就给我敬茶,我跟她是同辈,若非是想进杨家的门,要给我敬什么茶啊?”一提起这个,哪怕沐知念脾气再好,都忍不住气红了脸,“明知道杨家的男人不纳妾,她们还不死心,隔三差五的上门,我一个新过门的媳妇,又不好把人打出去,要不然,回头人家又该说杨家取妻不贤了。” 这个时代,身为女子,总是很为难的。 “我大哥不是回来了么?你让他去做这个恶脸就是,他要是敢跟别人说他要纳妾,我第一个不放过他。”沁娘气哼哼的说道,“下次那些个鲁家的人再来,你就直接将人给打出去,让他们说去吧,我们杨家是什么样的,不需要外面的人谣传。” 杨家一向清正,满京城都知道,杨家的男人没有纳妾的习惯,京城的人也是知道的,若是鲁氏回头敢出去到处说,指不定坏的是谁的名声还不一定呢。 倒贴上门给人做妾,人家都不要,那鲁家人还能有啥? “依我看,鲁家人送妾不过是迂回政策,他们其实还是想把我那个便宜的舅舅给从刑部大牢里弄出来,可是承安候不肯帮忙,他们就把算盘打到了杨家身上了。”毕竟,杨元海也是个二品的工部尚书,若是他肯帮点忙,那么鲁家人也能看到点希望。 “他们倒是想得美。”沁娘呸了一声,不屑道,“他们鲁家人这脑子当真是出生的时候就磕坏了,那件事情已经捅到陛下面前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把他给放出来的?要放人,那也得是陛下开恩,旁人谁敢私下里替他们疏通?想什么呢!” 敢情以为皇帝都得听他们的。 再说了,旁人若是去求个情或许皇帝还能考虑一二,这杨家人上前不用开口,皇帝就得给他们撂脸子。 皇帝不待见杨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若是有脑子,这会儿就该安份守己的,若是再把我爹给惹恼了,指不定真把鲁家给撸了。”沐知念绞着手中的帕子,笃定的说道。 承安候的性子大家都知道,若非看在承安候夫人谢兰芷的份面,就凭鲁氏这么多年借着承安候的势做了那么多小动作,他早就给他们掀了。 还能留着他们蹦跶到现在? 二人正说话间,就听门房婆子进来报:“少夫人,您娘家那边的亲戚又来了。” 沁娘一听对方用了个“又”字,顿时挑了挑眉角,这说明这些下人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沐知念正要开口将人打发走,却听沁娘道:“把她们请进来吧,我也一道会会,看看这些个鲁家人到底脸皮有多厚。” 说着,她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拉着沐知念便往旁边的偏厅走去。 下人们上好了茶和点心,二人拨着茶盅里的茶叶,刚呷了一口,远远的就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哟,阿念,长辈都大老远的来看你了,你也不出来迎迎,怎么就坐在这里喝起茶来了,倒是好大的架子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年纪约摸三十出头的妇人,梳着反绾髻,头顶斜插着一支八宝翡翠菊钗,穿着一身绣着牡丹的紫色长裙,领着一个十几岁,长相清秀的姑娘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眼睛还不客气的朝着坐在沐知念身边的沁娘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没见过沁娘,所以并不认得她,只是觉得对方穿着打扮不凡,下意识的觉得应当是沐知念那边的亲戚或者朋友,当即,脸上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自顾自的又开口说道:“亏得我以为你嫁了人以后,日日窝在这内宅之中颇为无聊,还让你表妹过来与你下下棋,没想到你这里已经有人了,倒是我白操心了。” 沁娘想,这想必就是鲁家的长媳鲁大夫人了,看来鲁氏那般泼悍也不是没有缘源的,都还没搞清楚对方是什么身份呢,瞧瞧这话酸的。 “鲁大夫人是吧?”沁娘放下手中的茶盅,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跟我嫂子拐了十八道弯的亲戚关系,还要求我嫂子出门迎你,你真是好大的脸啊,一无品级,二无官职,居然敢让一个六品官的夫人出门迎你,也不怕折寿。” 那妇人一听她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立马便明白她是什么身份,面色顿时凛了凛,还未及说话,就听沁娘又开口了:“还有,你们鲁家现在好歹也是承安候家正儿八经的亲家,隔三差五的带着自家的姑娘到我杨家来,难不成是要倒贴我大哥?那你这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我们杨家的男人不纳妾的。” 沁娘一番话,说得鲁大夫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一会儿没说出一个字来。 那个鲁大夫人身边的姑娘也是羞红了脸,但她也觉得这杨家的大小姐未免也管得太多了点,她一时不服气,便梗着脖子叫了起来:“你一个已出阁的姑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你们杨家的家教难道就是教你要插手大哥房中之事吗?这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怎么知道你家大哥不乐意?” “对!你怎么知道他不乐意!”鲁大夫人挺胸附和道。 沁娘冷嗤了一声:“就算要纳妾,那也瞧不上你们这样的人家,上赶子往人家房里送,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天仙呢!” 这话里,当真是满满的讽刺,而且,她半分都不怕得罪人。 “你!”鲁大夫人气得不轻,转头看向沐知念道,“你就这样由着一个外嫁的姑娘回来插手你夫家的事情?作为长嫂,你就这般任由你这没规矩的小姑子这般的折辱你的长辈?” 沐知念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觉得她说的没错啊,你与我之间,的确是算不得什么亲戚,鲁氏并不是我亲祖母,这全京城权贵都知道,况且,你都要往我丈夫房中塞人了,我还能与你有何好客气的,况且,你也的确算不得什么长辈。” “沐知念!”鲁大夫人气呼呼的叫道。 然而,她刚要指着她的鼻子继续骂,就听外面一道男子的声音横插了进来:“我夫人的名诲岂是你能随意叫的?况且,我房中需不需要添人,这是我杨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鲁家来指手画脚的!” 话落,一道修长俊挺的身影便闪了进来。 鲁大夫人跟鲁小姐寻着声音扭头看向进来的人,顿时就愣住了。 杨鸿长得俊气,可因为习武,身上自带着一股武人才有的精神气,举手投足间,自带气场,他大步走了进来,在沐知念另一旁撩开袍角坐了下来,冷淡的看了鲁大夫人一眼。 第三百九十二章赶走 “像你们这样上赶子的人家,我杨家是万万看不上的,你们还是请回吧。”杨鸿冷冷的说道。 鲁小姐前一刻还为杨鸿的气度和相貌心神荡漾,下一瞬就听到杨鸿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她那张清秀的脸瞬间白了白,她既觉得屈辱又觉得不甘,她除了出生比沐知念差一些之外,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不如她? 她出生差,她就做个妾还不行吗? 这都不行。 “杨公子,你这样说话未免也太过份了点吧?我们鲁家怎么了?我们鲁家的姑娘那也是名门淑女,给你做个妾怎么就不行了?况且,我女儿也是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百花会上也是露过脸的,长得也不差,给你做个妾还配不上你们杨家的门槛了?” 鲁大夫人气势汹汹的将自己女儿的优点全都倒了出来,却不知道她这番行为,跟卖女儿也没什么差别。 当真是半分羞耻之心都没有。 “你们回去吧,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是个习武之人,一向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的。”杨鸿说着,起身站了起来,一副准备赶人的架势。 鲁大夫人彻底的被气到了,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你们杨家就这样待客的?这就是你们杨家的家教?简直太没规矩了,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插手娘家的事情,在家的小辈却要撵长辈走,简直太不像话了。” 杨鸿面色一沉,冷声道:“我们杨家的家教如何还轮不着你来说,总比你大张旗鼓的带着自己的女儿自荐枕席还被人拒了的好,长辈?子曰: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要想在别人家摆长辈的谱,那也得我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长辈的样子。” “你……”鲁大夫人还要说什么,却被鲁姑娘给一把拽了一下。 鲁姑娘气红了脸,娇蛮的说:“娘,我们走吧,人家都把我们羞辱成这样了,还留在这里真的等人来扔出门不成?” 鲁大夫人甩开她的手,不服气的道:“我不走,我今天倒是要看看,这杨家到底没规矩到什么地步。” 鲁姑娘气得跺脚,瞪了她一眼道:“你不走我走。” 鲁大夫人见状,顿时也顾不上教训老家姐妹了,扭身就去追自己女儿去了,这若是没法将女儿嫁入杨家,那回头鲁氏也不会放过她的啊。 鲁家母女像一阵风似的很快就消失在杨府大门外了。 “人总算是走了,想必以后也不敢再来了,若真的再来,你就让人把她们扔出去,我就不信了,事关女儿家的名声,她们自荐枕席不成,难道还敢出去造你的谣?”沁娘起身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行了,你不是有事要跟大哥说吗?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再去陪奶奶说说话就走。” 杨鸿一脸懵,他不过就是听说鲁家又来人了,想来看看有什么需要他出马的,顺便跟妹妹多说几句话,刚才在杨老夫人那里,毕竟有长辈在,有些话他也不方便当着大家问,所以才巴巴的跟着过来了。 没想到,沁娘却说沐知念有话跟他说。 他都回府好些天了,巡城营那边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他一直都很闲,若有事跟他说,为何这些天都不曾与他说? “那你有空就回娘家来,我现在也不方便出门。”沐知念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衣袖道,“还有,承安候府那边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也一定要尽快来告诉我一声,免得我干着急。” 沁娘点头:“放心吧,我会让阿心时常过府来看你的。”说着,她转头看向杨鸿,叮嘱道,“大哥,嫂子现在非常时期,你一定要小心照顾,若无重要的事情,你就尽量的不要出城公办了吧。” 杨鸿一听,更懵了。 再看沐知念的脸色,也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怎么今日这两个人都这般奇怪? 沁娘看着自家大家茫然的模样,笑了笑,抬脚走了。 午饭后,沁娘乘着马车回到了府中,就见府里的下人手忙脚乱的搬着一箱一箱的东西,她顿时皱了皱眉,指着那些东西问:“这是干什么?” 那个被问话的下人恭敬的答道:“回少夫人,少爷让把唐姑娘的东西搬回唐家。” 沁娘看着那一箱箱的东西,不可置信的问:“居然有这么多东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妻出嫁的东西呢! “原本是没有那么多的,可唐姑娘进门之后唐姑娘又给自己添了许多东西,大概后来她自己又挣了一些,就这么多了。”下人回道。 沁娘一听,便没再过问,挥了挥手直接让人抬走了。 瑞嬷嬷见她回来了,立马迎上来报:“奴婢都检查过了,全是她自己的东西。” 说着,她特意朝着搬东西那些人看了一眼。 沁娘点了点头,以唐婉这样的商人脑子,就算给她一两银子,她也能很快的将其变成一百两,区区这几箱东西算得了什么。 唐婉这个女人,从今以后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小姐,那前陵王妃又过来了。”秋雪一见着她,便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 前陵王妃,也就是楚氏。 沁娘挑了挑眉,这个前陵王妃倒是个有耐性的,自打上次见过一次后,她便没有再来寻过她,这会儿尘埃落定了,她再度来府上,不得不说,还真是执着。 “人呢?”沁娘问。 “在偏厅呢。”秋雪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点头,去了偏厅。 楚氏已经坐在偏厅里喝了两盅茶了,沁娘一进来,便看到女人眉眼安静如画的坐在那里,举手投足间,满是优雅。 沁娘进了门,二人相互见了礼后,沁娘便开门见山了:“楚大小姐今日登门,该不是仍旧要与我谈论之前的事情吧?” 楚氏点头,喝了口茶水道:“不错,我跟我父亲都是执着的人,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便不会回头,如今太子也已经落马了,我想,你们也该看到我的诚意了。” 的确,在宋怀落马这件事情,楚家的确是出了不少的力气,甚至在找宋怀的罪证过程中,楚家也没少添把柴,若是将来宋怀再卷土重来,他也定然不会放过楚家。 楚家没有男子,等到文远候死了以后,楚家的爵位无人继承,楚家到这一代,也就要败落了。 可是,若是能择对了贤主,就算是楚家没有男儿,也不必担心日后楚家受人欺负和打压。 楚家的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沁娘还是很佩服的。 “文远候的为人我们也是知道的,既然你们决心已定,那么,我们也不该将人才拒之门外,等到三殿下从边关归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到时候,说不定我就跟顾琛出去云游四方了,靠的还得是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良臣。”沁娘捏了块糕点,浅浅的咬了一口,让糕点中的香味在齿夹间弥漫。 楚氏挑了挑眉,丝毫不意外从她嘴里听到三皇子的尊称,她猜得不错,顾琛跟沁娘想要扶植上位的,就是那位整天游荡在四方,万事不管的闲散皇子。 “如今陛下正在彻查还有谁帮着前太子一起贪脏枉法的事情,相信朝廷中最少有一半数的人会被削掉,只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楚氏说着,看向沁娘道,“拉宋怀下马这件事情,我总觉得还有别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经楚氏这么一说,沁娘也不由得深思了起来。 顾琛那日从宫里回来以后,就将计划的前后所有细节都跟她说了一遍,她虽然知道宋怀落马定是有多方势力的推动,毕竟,那些个生有皇子的娘娘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可这些势力他们心里也是有数的。 “另外,你家顾少那个小妾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之前我曾派人暗地里跟踪过她,发现她就跟一个神秘的男子有过接触,而且那个人,明显不是前太子的人,所以,这个女人不简单,虽然她如今已经被休了,但你最好还是防着她,我光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轻易会认输的女人。”楚氏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 “神秘人物?”沁娘蹙了蹙眉,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手底下人回禀她的信息,他们跟了唐婉一段时间,唐婉的行踪大多数时候还是蛮正常的,也没听说过她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啊。 等等,不对! 听说唐婉去了好几次高家酒庄,按理说,高家跟唐婉也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再者,她也不爱喝酒,她老去酒庄干什么? 难不成,她是去那间酒庄见什么人么? 这般一想,沁娘的心思立马活络了起来,问:“你的人是在哪里见过她私会神秘人的?” 楚氏想了想道:“听说是高家酒庄。” 沁娘一听,果然如此。 看来,这个唐婉果真是了不得,一边跟宋怀勾结,还一边跟别的人有联络,她如此这般,搞出这么多事情,难不成就为了一个顾琛? “她每次去的时候都不长,像是跟人密谈了什么,然后便出来了,走的时候还掩人耳目的提了一坛酒,但走到桥边她就会将那坛酒给了乞丐,就因为她如此奇怪的行为,我才起了疑。”楚氏一向心细,所以,她很快就推断出,唐婉怕是进去会了什么人。 沁娘还要问点什么,就听那边秋桃挑帘进来:“小姐,宛心阁那边出了点儿事儿。” 第三百九十三章怀孕了 沁娘蹙了蹙眉,看着她问:“出什么事儿了?” 那人不是要被休回娘家了吗?这还能出什么事儿?她总不能又顾技重施的在自己的院子里装死吧? 这样一想,沁娘整个人都阴沉下来了,这样的事情,在前世唐婉也没少干,以她对唐婉的了解,她定然是不甘心被休回唐家的,所以,越是在这种时候,她就越是会搞出点幺蛾子出来。 “小姐,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秋桃看了楚氏一眼,欲言又止。 楚氏是个极会察颜观色的人,经过刚才一番谈话,她跟沁娘要说的基本上已经说完了,于是很知趣的起身告辞了:“既然话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改日若是有疑惑,我再登门请教。” 沁娘点头,也不多留:“家中还有事,我就不多送了。” 楚氏客气道:“哪里,我又不是第一次来,顾少夫人不必客气。” 楚氏说着,径自走了。 待到人一走,秋桃这才巴巴的走到沁娘跟前说:“刚才张大夫给唐婉把了脉,说是……”她咬了咬唇,又小心的看了沁娘一眼,生怕她受不住打击,她犹豫了一下,才艰难的吐出后半句,“说是有了。” 沁娘先是一愣,随即又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有了?” 她刚从杨家回来,沐知念就是这般与她报喜的,所以,她断不会再迟钝的不明白什么叫“有了”。 “是啊,听说刚好一个月,她说孩子是姑爷的。”秋桃一言难尽的看着沁娘。 若是月份稍微大一些,她还能怀疑一下,毕竟顾琛每日都是与沁娘宿在一处的,可偏偏算算时日,就是她们进宫的那几日,所以,秋桃如何不急? 沁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沉了下去。 “小姐,搞不好是那个女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呢?上回她不也说自己怀上了么?结果搞了半天,不过是中了盅,你先别急,奴婢现在就去把林少给拎过来。”秋雪说着,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沁娘也没拦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走,去瞧瞧。” 沁娘领着两个丫鬟步伐匆匆的朝着宛心阁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她又问,“顾琛回来了吗?” 秋桃摇头:“奴婢已经让人去宫门口等着了,他只要一出宫就会往府里赶。” 沁娘点头,秋桃近日里跟着她,长进也算大,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她一步步的吩咐了。 几个人还没走到宛心阁的院子,老远就听到里面的丫鬟婆子叫着:“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会儿还怀着身子呢!可千万得当心着点,别那么动气,有什么事儿一会儿等少爷回来以后再慢慢说,他一定不会强行将你休出府的。” 沁娘一听,面色又沉了几分。 秋桃看向沁娘,这声音一听就是那皇帝赐的那两个婆子的,而且,故意叫得那么大声,想必就是要说给沁娘听的吧。 沁娘一进到院子里,就见唐婉哭着喊着要去撞院子里那颗树:“你们放开我,我不要活了,阿琛都要休了我了,我如今怀着身子被休回娘家,我还有什么活路啊,不如死在这里算了,好歹死在这里还能算是顾家的人。” 两个婆子死命的拖着她两只胳膊,拼了命的拉着她不让她往树上撞,那郁嬷嬷嘴里还一直劝着,说等顾琛回府后决断,定然不会让她就这么回唐家什么的,那些个丫鬟婆子都慌成一片,场面十分混乱。 这时候,有人眼尖看到了沁娘,立马欣喜的唤道:“少夫人,您可算是来了,您快帮着劝劝吧,这要是闹出了人命也不好啊。” 唐婉看了沁娘一眼,顿时哭得更伤心了:“少夫人,我知道你讨厌我,你容不下我,所以,我也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我就是想死后做顾家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填房我也心满意足,难道这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能满足吗?” 沁娘看着她,没有说话。 唐婉见她无动于衷,再度哭着喊着要去撞树:“你们别拦着我,让我去死,我死了以后就不碍任何人的眼了,反正我回了唐家以后也没有活路的,唐婉更加不会容忍我怀着一个男人的孩子被休回去,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死在自己心爱的男人府中,你们放开,让我去死……” 沁娘冷眼旁观,也没开口拦着她。 桂嬷嬷见状,立马叫道:“我说少夫人,你好歹说句软话呀,这要是真死在顾家,怕是你们也麻烦吧。” 郁嬷嬷也附和道:“就是啊,少夫人,这要出了人命案子,还得报官呢!” 沁娘冷笑道:“有本事你们倒是放手啊,别在这里装模作样的,闹得人心烦。” 唐婉一听,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两位嬷嬷,你们都放手吧,少夫人都这么说了,说明人家是真的很想让我死在这里啊……” 秋桃嘴角一抽,不客气的戳穿她:“我回沁园禀报的时候你就要死要活的了,闹到现在都没死成,那两个老婆子上次被秋雪打得肋骨都快断了吧?她们还能有力气拦着你?你若非在这里装模作样专门等着我家小姐过来劝你不成?” 这唐婉一看就是不想死的人,她要是死了,她就什么都落不着了,这是傻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这两个老妖婆居然还敢拿官府说事儿。 “郁嬷嬷,你们快放开我,我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她们还这般的羞辱我,我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干什么?我唐婉虽然出身不高,可我也是有尊严的!”说着,她再次试图挣脱郁嬷嬷和桂嬷嬷的束缚,一头要往那颗树上撞过去。 那两个嬷嬷死命的拉着,死活不放手,嘴里还哭着喊着说沁娘狠心,就差没指着她鼻子骂她是刽子手了。 沁娘压根没理她们,秋桃很有眼力劲儿的从边上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沁娘身后,然后指挥着那些小丫头端泡壶茶和端一盘点心过来,完全没把眼前的闹剧当一回事儿。 那些个小丫头能留在这府中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她们心里门儿清的,知道未来府中就只有沁娘一个女主人,就算唐婉怀了孕,可她犯的事儿也不小,连太子都无可避免,更何况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商女,娘家也没有显赫的背景,这哪头轻哪头重,她们还是知道的。 所以,秋桃一吩咐,她们立马便活络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有人给沁娘搬来了一张茶几,上面放了几碟瓜子果仁,茶也泡好了送了过来。 沁娘就坐在那里,一边品着茶,一边吃着果仁,静静的看着唐婉跟那两个婆子表演。 唐婉哭喊了半天,一看沁娘不但没有半句话,而且还坐着看起戏来了,当即眼眸里迸射出一抹疾恨的光,当即,她也不闹了,她挣开两个嬷嬷,收住了哭声,冷声道:“你们让开!” 桂嬷嬷和郁嬷嬷对视了一眼,立马懂了唐婉的意思,依言放开了她。 唐婉宛如一朵莲花一般的站在沁娘面前,说:“你就这么肯定阿琛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以后不会留下这个孩子?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都会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否则,当初沁娘的第一个孩子流掉的时候,他为什么会那般的愤怒,当他怀疑她唐婉背地里指使人动手害了他那个孩子以后,他差点就捏死了她。 若非那个时候她手里还有他想要的人,恐怕他当真会下了狠手捏下去。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至今都觉得脖子那处隐隐作痛。 “咦?你怎么不演了?我还没看够呢。”沁娘磕着瓜子,抬起眼眸,淡淡的望着她道。 唐婉恨极反笑,她高抬着下巴道:“我想通了,你越是想让我死,我便越不能死,我偏要等着阿琛回来,让他当着你的面告诉你他要不要这个孩子。” 沁娘赤果果的讽刺她:“我看你刚才演得挺欢的,是看我不上当,所以才觉得没劲了吧?你的孩子真的是顾琛的吗?你们什么时候睡的?” 一开始听说唐婉怀孕以后,她的心里的确是有些不爽,便转瞬她又想起之前顾琛与她说的,她进宫那一个月里,他就没回府住过,难不成唐婉还能跑到林府去与他春风一度? 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所以,她又淡定了。 “我们什么时候睡的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跟太子进了宫,我还没这个机会呢。”唐婉说着,撩了撩自己额前的发丝,笑得十分的风情万种,哪里还有刚才一副受了莫大屈辱哭着要死要活的样子? 沁娘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心想,这个女人可真比戏台子上的那些人还要能演。 “唐婉,你肚子里真的有孩子吗?”沁娘喝了一口茶,将茶盅放下后,淡淡的看了一头冷汗站在一旁的张大夫一眼,眉眼沉沉。 上次,就是他先诊出唐婉怀孕了,后来林曜来了以后才先入为主的觉得那就是喜脉,其实以他的医术,再探得仔细一些,当不会分不清楚。 第三百九十四章真是他的孩子 张大夫被她这一眼看得浑身一抖,背上的汗顿时又多了一层。 “少夫人,这次真是喜脉,老夫确信没有诊错。”张大夫原本以医术自居,本与屑看任何人的脸色,他是顾琛请回来的,他就只需要看顾琛的脸色就行。 可是,自打沁娘嫁进来以后,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少夫人在这府中的位置,怕是只比顾少高,不比顾少矮,她就是捅顾少两刀,顾少都会乖乖递刀子的那种,他要是敢不拿她当回事儿,回头顾少铁定找他清算。 沁娘也没说什么,很快就移开了眼眸,她对这个张大夫也谈不上什么好感,也谈不上讨厌,只当府里多了这么号人而已。 很快的,秋雪便将林曜请过来了。 确切的说,是拖过来的。 所以,林大少爷脸上很是不爽:“我说你们这些人哪,有事相求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客气一点,我好歹也是神医之后,这满京城里面,我若说治不好的病,也没人能治得好了,你们这般得罪我,就不怕哪天落我手上吗?” 沁娘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林曜激灵一下站直了身子,一脸堆笑的走到她身边道:“嫂子,不知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沁娘也不跟他啰嗦,更加懒得计较他的前倨后恭,只是用下巴朝着唐婉指了指,道:“给她诊诊脉,看她是不是又怀上了,这一次,你可要诊仔细了。” 她着重强调了一个“又”字,并特地叮嘱他要仔细一些,这话不仅是说给林曜听的,更是说给一旁的张大夫说的,这次他若是再诊错了喜脉,那么她会跟顾琛建议换掉这个府医。 连个喜脉都不会诊,还老是为唐婉制造乱局,她要他来何用? 林曜一听,也不敢再嘻皮笑脸的了,而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突然闪过一抹心虚。 沁娘紧紧的盯着他诊脉的那只手,没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 过了半晌,她才问:“怎么样?是真的有了吗?” 林曜一脸僵硬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沁娘一看他这副模样,心顿时就往下沉了沉:“真有了?” 林曜点了点头:“这次是千真万确的。” 唐婉闻言,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得色,她看着沁娘,一脸高傲的说道:“看吧,我就说是真怀上了吧?你都不知道吧?你进宫的时候,我跟阿琛二人不知道有多快活。” 沁娘没理她,只是转眸看向林曜:“顾琛那段时间当真每日都宿在你府中?” 林曜迟疑的点了点头。 沁娘的心又往下沉了一点,林曜的表情告诉她,顾琛跟唐婉真的有接触,而且,他还是知情人。 “你还是等琛哥回来以后亲自问他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林曜一见她脸色不妙,立马就开始脚底抹油了,他一边往门外跑,还一边说,“近期不要到府上找我,我出远门。” 一口气跑出了大门的林曜拍着胸脯,狠狠的松了口气,他觉得他要是跑得再慢一些,回头顾琛肯定要找他算账的,谢天谢地,他可什么都没说。 这边。 林曜跑了,沁娘也没让秋雪去抓人,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唐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如花一般的绽放开来,她再次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碎发,语气里满是得意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小妾比你这个正室还要先生下孩子,以后,我的孩子就是长子,你那孩子没保住,真是可惜了。” 撕破了脸以后,唐婉已经不想装了,况且,她坚信顾琛不会不在意这个孩子的,他当初若不是为了杨沁颜腹中的那块肉,又怎么会那般执着的娶她。 如今,他就算再不喜欢她,可她腹中毕竟有他的骨肉,她就不信,虎毒还不食子呢,他还能亲手将她腹中的这块肉给打掉不成。 她故意刺提起沁娘滑掉的那个孩子,就是为了刺激她,让她动怒,她估算着时辰,顾琛也该回来了,若是她愤怒之下对她动了手,她就不信顾琛还会宠着她。 唐婉盘算得好好的,她也做好了万一沁娘对她有要动手的迹象,她就顺势往地上一摔,顾琛那么想要一个孩子,他一定不会看着她受委屈的。 可是,无论她如何挑衅,沁娘坐在那里,连屁股都没有抬一下,她眼眸沉沉的,面上没有半分表情,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唐婉,你得意什么?谁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不是我们家姑爷的种啊?姑爷都说那一个月里他根本没有回府住过,你怀的是谁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少拿着你那个廉价的肚子在这里挑拨我们家小姐跟姑爷的关系。”秋桃一步上前,横在了唐婉与沁娘之间,将唐婉挑衅的目光统统给遮当住了。 她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唐婉。 虽然她平日里也不见得多待见顾琛,但这段时日以来顾琛的表情还是令她们这些从小陪着沁娘一道长大的丫头满意的,所以,她很快就改口叫姑爷了。 如今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才刚刚和好如初,这唐婉又在这里搅事情,她简直想扑上去撕了她。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坏的女人,明明就不是她的,还非得来抢。 “上上个月二号,你去问问阿琛,他是否与我有过肌肤之亲。”唐婉的声音无比笃定的在院子里传开了,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完全没有半分小女儿家的娇羞,“既然你不肯相信,那么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好了,上上个月二号,我在街上晕倒了,被林少带回了府,与阿琛春风一度,醒来时甚是美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桃涨红了脸,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你简直不要脸!” 居然将那种事情说得那么的露骨,简直是败坏门风! 沁娘捏紧的袖中的帕子,哪怕她归初坚信唐婉说的不是真的,可是渐渐的她也开始动摇了,再联想到刚才林曜脸上那若有若无的心虚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唐婉居然跑到林府去跟顾琛春风一度了! “我跟阿琛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又不是偷汉子,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唐婉义正严词的说道,“而且,也不是我自己要找到林府上去的,是林少亲自带我回去的。” 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你方才说什么?” 唐婉一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立马换了副表情,她的眼泪说来就来,身子更是如乳燕投林一般,飞快的扑了过去,嘴里还软绵绵的唤着:“阿琛,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赶我出府。” 顾琛闻紧皱了一下眉头,他抬手拦住了唐婉飞扑的势头,疑惑的问:“你怀了我的孩子?” 唐婉抬起脸来,一脸委屈的说道:“你怎么忘了,上上月1号,在林府……” 后面的话,她已经不必说下去了,因为,顾琛已经想起来了。 沁娘冷眼旁观着顾琛的反应,见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没回过神来,随即脸上一瞬间闪过了各种神色,有恐慌,有懊恼,也有紧张,唯独没有对唐婉的怜惜。 沁娘心一沉,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亏她还那么相信他,原来他们真的搅在了一起。 亏得她还以为,重活了一世,一切都可以改变,顾琛也不会再像上一世一样,对唐婉那般的信任,还跟她生孩子。 原来,不管重活几世,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的,不管她有多努力的想要去改变,都不行。 沁娘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瞬间仿佛就变得千疮百孔起来,她已经懒得再听这两个人在这里诉说那一夜的情怀了,于是起身,飞快的出了宛心阁。 顾琛也顾不上唐婉所说的,他只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留不住沁娘,那么他这辈子都留不住了。 “沁儿!” 沁娘刚出了宛心阁的院门,顾琛便追了上来,他握住她的手腕,急急的说道:“你听我说,那天晚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他语无论次的说了半天,发现在事实面前,一切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沁娘静静的看了他半晌,眼中满是失望,她旋开他的手,一脸疲惫的说道:“顾琛,我累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 顾琛张了张嘴,想要挽留又找不到理由,想要解释,又发现根本无从解释。 关于那天晚上的记忆,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有,他只知道他早上一醒来,身边就躺着赤身露体的唐婉,她的身上,满是欢好过的痕迹。 他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质问唐婉为何在他床上,唐婉却说,是他自己喝多了,把她扛到床上的。 为此,他想问林府的下人到底是谁把人给带到府中来的,林府的人一个个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他刚一开口,人都跑没了,然后林曜也不见了踪影,他便猜到人十有八九是林曜带回来的。 那一个多月里,事情特别多,所以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没想到,唐婉今天却跟他说,自那晚以后,她就有了身子! “沁儿……” 他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眼底翻滚起了无数的情绪。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她离开的,哪怕她从此以后都厌恶他。 第三百九十五章休弃 “阿琛,阿琛,你难道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吗?”唐婉追出来,拽着他的臂,可怜巴巴的追问道,“这可是你的孩子,你忘了那一晚了吗?虽然我知道你心里有杨沁颜,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呀!” 唐婉说着,就伤心的哭了起来:“我知道我联合太子给你们使绊子是我不对,可我那都是因为爱你啊,阿琛,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呢?” 唐婉顿了顿,继续说道,“你都把杨沁颜娶到手了,你分一点爱给我又如何?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不值得你留在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妾吗?如今我都怀了你的孩子了,你还要把我休了…… ……你明明知道唐婉那些人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你忍心把我和孩子往火坑里推吗?” 顾琛面上神色莫辨,唐婉说得对,他们相识已久,而且也的确是帮过他许多,若非她后来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他们之间还可以做朋友。 可是,她不仅想要将沁娘从他身边赶走,她还一手设计害死了他第一个孩子,他顾琛本就是生性凉薄之人,就算最初对唐婉还有那么几分朋友之谊,也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里全都磨干净了。 “唐婉,你当初让人给沁儿下滑胎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也是个女人,那也是从她身上流掉的一块肉?”顾琛垂眸,淡淡的看向唐婉。 唐婉闻言,面上飞快的闪过一抹慌乱,随即她又镇定下来,拼命的摇头道:“不,阿琛,你不能听信别人的胡说八道,那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对她的孩子下手,那分明就是罗琦霞她自己妒忌心作祟,要对自己的亲表姐下手,这不关我的事啊,说到底都是杨沁颜她做人不好,若不然,为何连亲戚都要害她?” 她推得一干二净,总之,谋害杨沁颜滑胎这件事情,她打死都不能承认,否则,她想要搏取顾琛的同情就再无可能了。 顾琛静静的看着她装模作样的脸,总觉得跟他最初认识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女人截然不同,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是她本性就是如此,以前不过是在他面前伪装的而已。 “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居然还死不悔改。”顾琛冷笑了一声,将自己的手臂狠狠的拽了回来,扭头冲着隐蔽处叫道,“顾白。” 一道身影闪了出来,抱拳应道:“属下在。” “把这个女人拖进院里,让大夫给她开点滑胎药,明日我不想再看到她出现在我的府里。”顾琛冷酷的说完,也不去看脸色巨变的唐婉,转身大步的就朝着前院走去。 “是。”顾白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朝着唐婉走近了几步。 唐婉面色一下子惨白如纸,她似不敢相信顾琛竟然会对她如此狠心,而且,连亲骨肉都能下手。 眼见着顾白逼近,唐婉抖着唇后退了几步,摇头道:“不,我不要,我不要滑胎。” 顾白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男人,他只知道听从顾琛的命令,因为,他此刻对唐婉完全没有半分的同情,抓住她的胳膊便往院里拖。 院里的张大夫还没走,那一院的丫鬟婆子一个个胆颤心惊的站在那里,恨不得原地消失。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唐婉挣扎着,扭动着躯体,拼命的想要挣脱顾白的钳制。 然而,一个女人又怎么能是一个男人的对手? 所以,几番挣扎后,她不但半点没有逃脱,那捏住她手臂的那只手越发的如铁钳般的,就差没将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沁娘失魂落魄的回到沁园,她想过无数种唐婉离间他跟顾琛的可能,却从未想过,她真的能跟顾琛春风一度,并且怀上他的孩子。 可现在她要怎么办?她曾经说过,顾琛若是再背叛她,她就休了他回杨家。 而且,看刚才顾琛那样子,他一听说唐婉腹中怀了他的骨肉,他分明就是舍不得。 一想到孩子,她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曾经,在这里,也有过一块他的骨肉,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孩子被唐婉害了,而如今唐婉却要心安理得的留在府中生下顾琛的庶长子,凭什么? 她如果现在回娘家,那便是成全了唐婉,如了她的愿。 做了坏事最后却一家和乐,而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要平白的变成了一个弃妇,历经两世的痛苦,就这么白受了? 沁娘在屋内静坐了半晌,便想明白了,她即便是要走人,也不是现在,做错事情的又不是她,她凭什么走! 这一晚,顾琛也没过来,到了后半夜,听说宛心阁那边闹了好大的动静,沁娘也没有心情去管,就睡了。 第二日一早,前去打听情况的秋雪很快就回来了。 “小姐,听说姑爷命人将唐婉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了,半夜里几个婆子把人抬出了府,连夜送回了唐家,夜都没让过,那宛心阁那两个御赐的嬷嬷闹了好半晌,被人绑了扔柴房里去了。”秋雪说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唏嘘,“想不到,这姑爷居然真狠得下心,直接将那孩子给打掉了。” 不但她没想到,就连沁娘也没想到。 昨日乍一听说唐婉怀了顾琛孩子的时候,顾琛眼神里明显有些挣扎,她以为他会舍不得,毕竟,他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道那两个婆子怎么会那般忠心,不过是被陛下赐给唐婉的,而且,从宫里的人上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妾身边的奴婢,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那般的死心踏地。” 一提起那两个婆子,秋雪这会儿还有些唏嘘,“方才我还特地跑到柴房去瞄了一眼,小姐你是没瞧见,那两个婆子一见着我,便说要见你,说什么她们是从宫里出来的,皇帝亲自赏的,旁人无权处置她们。” 对于这两个奴婢,沁娘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她抬眸看向秋雪道:“你找个人去盯着唐婉,她不是那般轻易就服输的人。” 此番遭了如此大的罪,被强行落了胎连夜抬回了娘家,想必心里的怨恨又加深了几分吧。 “奴婢这就去。”秋雪说着,挑帘飞快的出去了。 “小姐,真是没想到,姑爷狠起来竟这般狠。”秋桃一脸心有心悸的看着她道,“这刚打完胎就把人给抬走了,而且连天亮都等不及了,可见这决心得多大啊,看来姑爷心里当真只有你一个,这下你可放心了。” 沁娘一怔,随即又沉默了。 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怎么说他们两个都发生过关系,如今顾琛这手段也的确是太过于绝情了些,若他不想与唐婉扯上关系,他就不该碰她,碰了她以后,如今又这般的做给谁看? “别提他!”沁娘放下筷子,让人把早饭撤走,她随手拿了本书,躺在软榻上看了起来。 秋桃知道她心里不舒坦,也没再提顾琛,默默的去给她泡了一壶茶。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秋雪回来了。 “小姐,奴婢适才出去,你猜奴婢都看到了什么?”秋雪一进门,便兴志勃勃的问道。 沁娘从书中抬起眼来,情绪不高的问了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秋雪眼睛亮晶晶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幸灾乐祸。 “奴婢刚才路过唐家,正好看到那吴氏气势汹汹的将唐婉给赶了出来,你是没瞧见,那个女人真是狼狈啊,哪里还有最初在我们面前时候的那般风姿妖娆,骚里骚气,她现在啊,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丧家犬。” 沁娘先是一愣,随即又觉得没什么可意外的,唐家那一家子吸血鬼,本就待唐婉不甚好,之前若不是为了唐婉的财产,他们怕是早就忍不住想要将她打发出门了。 这会儿好了,人好不容易嫁出去了,偏偏又被休了,这吴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哪里肯收留一个弃妇? 况且,这些天里,唐婉跟太子勾结做的那些事情,怕是京城都传遍了吧,那唐家人这会儿巴不得跟唐婉划清界线,免得被牵连。 “要知道,她昨夜可是刚滑过胎,这会儿虽然天气已经有些转暖了,可对于一个刚刚小产过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凉的,她一大早的就被吴氏给扔出了门,那模样看着忒惨。” 秋雪说着,不由得啧啧了两声,这唐婉也是惨,身在这样的家庭里边,没有亲娘,亲爹又不疼,后娘又打压的,她若是善良一些,倒也能搏人同情,“你说这唐家人也是够狠,人赶了出来,那些个出嫁的物件他们倒是一件不落的全吞了。” 可偏偏,她自己也是个坏心眼儿的,这会儿看到她这么惨,连旁边看热闹的都乐了起来。 “她被赶出来了以后去了哪?”沁娘问道。 秋雪摇头:“这个奴婢倒是不知,奴婢只知道她在唐家大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脸色阴沉得吓人,之后便拖着虚弱的身子消失在人群里了,奴婢命流影兄弟俩去盯着她了,晚些时候他们会回来报的,不过,奴婢在街上的时候,倒是听了一八卦。” 第三百九十六章要和离 沁娘挑眉,示意她往下说。 秋雪瞄了一眼她的脸色,然后凑近了些,压低嗓门道:“据说,李少夫人要和离。” 沁娘瞪大了眼睛,那张原本没什么兴志的脸上,瞬间有了生动的表情,她惊讶的看着秋雪问:“怎么突然间就要和离了呢?之前在马球会见面的时候怎么没听说?” 不对,那个时候桌边坐了那么多人,而且旁边一直都有人,她若真有事儿,也不可能会在那样的地方说。 可那天看她的神色,也不像是要和离的人啊。 若不然,她肯定能看出来。 方园园出身武将家庭,脾气一向直来直往,几乎藏不住什么事儿,再说了,她若真有心事,也不可能连她都瞒着。 “据说是那个高小姐怀上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摔了一跤,偏偏那个时候李少就出现了,于是那个高小姐就哭着喊着说是李少夫人推了她,李少抬手就给了李少夫人一巴掌 “还骂她是个妒妇,李少夫人大概没受过这等委屈,当场就要和离,那件事情在府中闹得挺大的,听说那高小姐的孩子最后还滑掉了,为此,李少和李少夫人就生了嫌隙,反正府里也没有下过封口令,这件事情便传了出来。” 秋雪说着,又看了沁娘一眼,“小姐,你说李少夫人该不是真的要和离吧?” 沁娘想了想道:“若真和离了,也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依着她的性子,她是不可能与别的女人共享一夫的,别看唐婉进了门那么久,若非知道顾琛从来不曾去过宛心阁过夜,她怕是气得早就休夫要回杨家了。 一想起顾琛,她的心头顿时又觉得堵得慌。 她觉得自己才真是个妒妇,她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夫君佣有别的女人,哪怕是只睡了一次,她也无法容忍。 沁娘甩了甩头,将顾琛这个人抛到脑后,将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问:“那李大人是什么反应?她不会也赞成他们和离吧?” 当初李家跟方家联姻,本就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姻缘,李大少虽说有些风流,可却也是个行事有度之人,从不曾将那些野花野草往府中带,作风还算是清正,所以方园园入过去后,只要李大少不曾把他在外面惹的那些事情闹到她面前来,她统统都可以当不知道。 可这个高家庶女一抬进门,整个后院的格局都变了。 “李大人自然是不同意的,毕竟李少夫人也是他认可的儿媳妇儿,当初是百般的求来的,可这个高小姐真是个有手腕的女人,她进嫁进李家多久,就把李少夫人逼得生生的没了位置。” 她絮絮叨叨,“要奴婢看,这李家若能安抚住李少夫人还好说,若是安抚不住,日后方李两家结仇还是小的,怕是这李家日后要后继无人了,就那李大少的糊涂劲儿,李家若交到他手上,那早晚不得败落了。” 沁娘想,照如今这般看来,李家怕是被高家绑定了,这个时候方园园若是不和离,连方家也要被拖下去。 “走,备车,去李家。”沁娘将书往旁边一扔,起身往外走。 秋雪应了一声,麻溜的奔出去备马车去了。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李府,李府的门房自然是认得顾家的马车的,所以很快就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李府的管家便亲自出来了:“顾少夫人,您是来找我家少夫人的吗?” 沁娘点头,那管家却一脸遗憾的说道:“这恐怕要让顾少夫人白跑一趟了,我家少夫人昨日回娘家了,说是要回去小住几日,您要不过些日子再来?” 沁娘一听,颇有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冲着管家颔首道:“那我便不多打扰了。” 上了马车,秋雪问:“小姐,真的就这么回去了?” 沁娘眸光闪了闪,意味深长的朝着李府的大门看了一眼,道:“去方府。” 说是什么回娘家小住,那也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而已,这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情,若不然,方园园为何要跑回娘家去。 秋雪应了一声,驾着马车飞快的朝着方府驶去。 这还是沁娘头一回来方府,所以方家的门房都不认得她,秋雪自报家门后,那门房才进去通报。 很快的,闻讯的方园园便亲自到门口来迎她了。 “沁姐姐,你怎知我在娘家?”方园园亲昵的挽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我刚刚去李府,管家说你回娘家小住几天,我想着有话要与你说,便直接过来了。”沁娘说着,便朝她看去。 就见方园园在听到她这话后,面上立马露出一抹不屑,冷嗤道:“事情都闹得满城皆知了,还装什么门面。” 这些天外面在说什么,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沁娘突然间跑到方府来找她,她自然也猜得到原因。 “走吧,去你屋里说。”沁娘看了一眼四周,知道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便回握住她挽在她臂间的那只手,仿佛是要给她力量一般。 到了方园园出阁前住的小院,让人沏好了茶,摆好点心后,摒退了左右,方园园这才放开嗓子说道。 “沁姐姐你是不知道,那李一凡自打纳了那位高小姐进门后,整个人都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她说什么他都信,我与他成亲少说也有一年了,却还抵不过人家那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光景,他自己蠢愿意被人祸害那是他的事情,本姑奶奶可不奉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方园园说着,端起一旁的茶盅喝了一口,面上也完全没有即将要失去丈夫的不甘与委屈,相反,她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扔掉一个男人,仿佛就像是扔掉一件旧衣服似的,毫不在意。 “外间都在传,那位高小姐滑胎了?”沁娘问。 因为她也只是听说,并没有那么详细,所以她才来找方园园。 “不错,而且还是她自己看到李一凡过来才假意与我争执,然后就摔地上给摔没的,直觉告诉我,她这一胎有问题。” 方园园的直觉一向都很准,而且,她从来就不是那种能够任人拿捏的女子,若不然,也不能明知道李一凡风流,还能将李家的内宅治理得妥妥贴贴的。 “不过,看李家大少这般,是很难扶得上墙的,日后李家若是交到他手中,多半是要败落的,如今被高家缠上了,怕是前途更加渺茫了,你若能及时从中抽身出来,倒也是好事。” 沁娘想了想目前京中的局势,深知那高家背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还有,唐婉每每去高家酒庄去,又是见的谁? 总觉得,他们背后的那个人,是一个比太子更加阴险的人物。 “我虽看不上李一凡那蠢才,可我也不乐意被人冤枉,那高小姐到底为何要自己摔一跤滑掉那个孩子,这就有待追查了。” 方园园捏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嚼了嚼道,“李一凡虽色迷心窍,但我那公爹可不是蠢人,而且,我的为人他也了解,我就算是要弄掉那个孩子,也不会在府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自动手。” “你派人去查了吗?”沁娘拨了拨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问。 “查了,那个高小姐好歹也是郡主府的庶出小姐,要嫁个什么人不行,非要嫁到一个三品官家里做小妾,而且还用了那般拙劣的手段,怕是,那个时候她肚子里便有了块肉了吧。”方园园推断道。 毕竟,一月的身子跟两个月的身子,从脉像上并无太大的分别,就算是太医来把脉,也不敢精准的说出她到底是怀了多久。 可这样的事情等月份大了就能看出来了,并且,若是无端端的比一般人生得早,也会引起人的怀疑,更甚至,等到孩子出生以后,若是长得不像高小姐,也不像李一凡,那事情就大发了。 “所以你就跑回娘家来了。”沁娘将那块糕点的最后一口吃掉后,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说道,“想必你回娘家以后也没打算再回去了吧?” 方园园是个坚决的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会改变。 所以,她这一趟回娘家,在外人看来她就是想娘家人了,想回来小住几天,想必李家上下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他们还不了解方园园这个人,她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那是,我又不傻,我方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了,难不成我还得忍回去?我爹说了,就算是和离了,方家也能养我一辈子,我家不差我这口饭吃。” 方园园笑了笑,看向沁娘问,“听说你家那位小妾连夜被休回了娘家?今日一早她被继母赶出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我这几日也是满身的虱子,正好你来了,咱们也聊聊?” 沁娘抿了口茶,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时候到了,该休她了,免得她整日里在我眼前晃,看着心烦。” 沁娘将事情大概的与她说了一遍后,方园园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家顾公子当真是够狠的,不过,我喜欢啊,若我的男人也有这般狠劲儿,我哪用得着和离啊。” 沁娘被她说得一堵,当真是一言难尽。 这时,门房在外面敲门禀报道:“大小姐,李家来人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唐婉密会的人 方园园拧着眉头问:“谁来了?” “看穿着,应该是李家的管家。”门房毕恭毕敬的答道。 方园园还未说话,沁娘便沉声道:“这李家也太欺负人了,派个管家来就想把给你接回去,他们当这方府是什么地方?你们方家的护卫怎么没将人给打出去?” 即便当初顾琛还只是个商人,都没有人敢这么轻漫于他的,这李家人是脑子被门夹了吗?她当初看那李牧是个挺明白一人啊。 “你去告诉他,我不会回去的,若是李一凡不签和离书,那么我就只好走官府程序了。”方园园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冷肃,她将茶盅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若是下回不是李一凡亲自来,你就让人把人打出去,我们方家,也不是任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那门房一听,脸色立马肃然起来,应了一声“是”,便退下去了。 “我来方府之前去了一趟李府,想必他们也猜得到我来这里找你了,这会儿想要挽回一下颜面,便赶紧派人来接你,派个管家来接,这种事情一看就不是李牧会做的,想来是你那个惹了桃花债的男人干的了。”沁娘悠悠的说道。 可不就是没脑子么?既想要面子,还不肯舍下自己里子,敢情全天下的女人都得上赶子的嫁进他李家。 这若换了平常的官家女子,只要男人肯稍微低一下头便过去了,可方家是武将世家,他们可从来不会在意那些世俗的目光。 “我那公公倒是极为聪明一人,不知道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以前还不觉得,还以为他不过是风流了此,但最少还是识大体的,不会把人带到府里来闹得家宅不宁,不料却被一个高家的庶女给迷了心智,我还当真是没想到。”方园园说,“所幸嫁入李家这些时日,我也没有生个一儿半女的,若不然,苦的可是孩子。” “你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便成,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沁娘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就准备要走人了。 “你怎么就走了?话还没说完呢。”方园园嘟着嘴道,“我还有好多话没问你呢。” “你还是别问了,一时半会儿我也跟你说不清楚,等到事情明朗了,你府中的事情也解决了,到时候我们约上我嫂子一道出去走走,再慢慢说吧。”沁娘想,有些事情也不适合现在就让她知道。 否则,就是在把她和方家一同拖下水。 方家跟杨家一样,只适合做纯臣,不适合夺嫡这样的恶战。 而且,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唐婉从唐家离开以后,去了哪里。 …… 唐婉离开唐家以后,去了高家酒庄。 她拖着虚弱的身子,眼睛里迸射出浓浓的很意。 她没有想到,顾琛会对她如此狠心,他不仅亲手打掉了她的孩子,甚至将她像扔一条死狗一样的扔回唐家。 他当真狠心到了极点,完全不在意她的死活。 他来到高家酒庄,酒店的掌柜我似乎很惊讶看到了她。 “唐姑娘,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说完,他四下里里看了一圈,见没有人,这才接着说,“妹妹今生没跟我说要跟你见面呀。” 唐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突出一句:“我不是来找那一位的,我是来找你的。” 掌柜的一听,又是一愣:“唐姑娘找我?” 唐婉点头:“我现在没有地方去,我记得你们酒庄楼上有客房。” 掌柜的一听,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将人引到了楼上:“唐姑娘,我看你这脸色不太好,需要给你请个大夫吗?” 他看着唐婉惨白得有些不像样的脸,问。 唐婉想了想,点头道:“有劳掌柜的了。” 那掌柜也没说什么,将她引到房间后便离开了。 这边。 沁娘回到顾宅以后,管家便殷勤的迎了上来,而且,看样子还颇有一股松了口气的感觉:“少夫人,你回来了。” 她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难不成刘管家以为她不回来了么? 也是,她曾经跟顾琛说过,顾琛若是背叛了她,她定会将他休了,然后自己回娘家,毫无犹疑。 不过,刘管家是顾琛的左右手,她这会儿看到他,面色自然不会好看。 她冷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径自朝着沁园走,但是,走了一段以后,她发现那刘管家就跟只尾巴一样,亦步亦趋的。 “刘管家,你老跟着我作什么?”走到院门口,她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看着他问。 刘管家脚步一顿,脸色相当的一言难尽:“少爷说人已经赶走了,你若还不解气,他就脱光了背上荆条站在你院门口。” 沁娘双目一瞠,气笑了:“他这是威胁我?” 而且,他以为她这只是在生气吗? 他难道自己就没有反醒吗? “少夫人,少爷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毫无印象,他根本不知道唐婉怎么会半夜里跑到他床上的,而且,是林少将人带回府的,才给了那个女人这样的机会,少爷他也是无辜的啊,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刘管家觉得心累得很。 他一把年纪了,还得操心这小两口的感情事宜,明明之前两个人都和好了,结果又被唐婉搞了这么一出,这简直比戏台子上唱得还要让人应接不暇。 “他让你来的?”沁娘面无表情的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管家一顿,随即摇头道:“不是,是老奴见他已经在书房喝了一夜了,于心不忍,所以替他过来求个情,少夫人,少爷他想必是被人算计了,而且,唐婉那个女人心思一向沉,谁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毕竟,要防着一个图谋不轨的女人的确是有些难的。” 沁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脚就进了院子。 刘管家没得到句准话,颇有些不甘,可她已经进了院内了,他一个男人又不好跟着进去,于是只好悻悻的回去复命了。 沁娘也不管刘管家跟他那个主子二人到底又要玩什么花样,她只知道,她这个时候极不愿意见顾琛。 不管他是不是被算计的,但有人爬床他就能那啥吗? 也太随便了点吧。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见秋桃匆匆挑帘进来说:“小姐,姑爷来了。” 沁娘将手中的书往边上一扔,拧着眉毛问:“谁让他进来的?” 秋桃咬了咬唇,看了她一眼道:“他好像喝多了,奴婢也拦不住。” 说着,她两个食指就在那对啊对的,沁娘一看就知道她心虚,面上有些不好看,但也没责备她,她也知道秋桃是想为她好。 “小姐,那唐婉都被赶走了,看他态度还不错的份上,你不如就看看他接下来要如何表现?”秋桃抬起脸来,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又补充道,“奴婢是觉得啊,那个唐贱人都已经走了,那姑爷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你若这么晾着他,回头万一又让那个唐贱人逮着了机会呢?那岂不是便宜她了?” 沁娘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门:“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到底是谁的人?他爱找谁找谁去,我杨沁颜很怕他找别的女人吗?” 她这话的音量可一点也没降低,门外的顾琛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秋桃鼓了鼓脸,她替沁娘很不甘哪,既然那个男人有那么多人觊觎,而那个男人又一心想要挽回她家小姐,若是将人往外推,便宜了外面那些妖野贱货,那多划不来啊。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出去守着。”沁娘知道跟她说不通,想要将她打发走。 可是,下一秒,门便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了,接着,那浓浓的酒味便扑面而来。 沁娘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出去!”顾琛踉跄进来冷冷的对着秋桃吐了两个字。 秋桃本见他喝多了,也不好违逆他,当即便麻溜的出去了。 沁娘气极,看着眼前这个不顾她意愿强行闯进来的男人道:“顾琛,你来干什么?” 而且,还喝成这样,是想来这里借酒装疯么? “沁儿,管家说你让我来的。”顾琛毫不犹豫的便将刘管家给出卖了。 沁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他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而且,你莫不是喝糊涂了,故意听错了?” 那个刘管家,居然敢“假传圣旨”,真是好得很! 他们主仆,还真是一条心。 “沁儿,难不成你真要我脱光了背着荆条站在你院门口。”顾琛伸手去拉她的手,红着眼眶,声音里透着委屈的说道,“关于唐婉那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半分印象都没有,我早上一醒来,就发现旁边躺了个人,那个时候我急着要找林曜算账,可那小子闯了祸以后就躲着不见了,你又在宫里,我想尽快的扳倒太子,好把你给接出来,所以也没顾得上算这笔账。” 他没想到,这一耽搁,竟耽搁出问题来了。 早知道,他当时就该一刀将唐婉那个女人给杀了。 反正,他要拿的东西也已经拿到了,如今新型的武器已批量生产出来了,而且很快就会送往边境,陛下对此也很满意,那个女人一再的触及他的底线,他本不该留情的。 “哦,你不知道,可人家却口口声声说怀了你的孩子啊,连日子都能对得上,你总不能说……”沁娘话音刚一出口,声音便顿住了。 她脑子里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楚氏的话,唐婉经常去密会一个人。 到底是谁? 第三百九十八章边关危急 “总不能什么?”顾琛拧着眉头看着她问。 沁娘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于你有什么相干?你现在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顾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那你要到何时才想跟我说话?” 沁娘又是一噎。 “我怎么知道何时?总之现在不想,你赶紧出去,出去!”她推着他,嘴里还嫌弃的说道,“满身的酒气,别把我这屋子给熏臭了。” 顾琛扭头看向她,目光灼灼中闪着一抹亮光:“你这是嫌我臭?那我去洗干净了以后能来不?” 沁娘又是一噎,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顾琛会如此难缠?而且,还颇有些死皮赖脸的味道。 “不能!”她磨着牙,挤出两个字。 “哦。”顾琛眼眸一垂,脸上浮现出一抹黯然,“那我现在就去先泡个澡,洗洗干净,然后再脱光了背上荆条过来。” 沁娘瞪圆了眼睛,她跺着脚叫道:“谁让你脱光了往这里站了,你还要不要脸了!”这里满院的丫鬟和婆子呢!他到底想要脱给谁看?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什么时候说过让他洗干净了再来?还脱光了来? “那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吗?”顾琛见她急了,立马顺杆爬。 沁娘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她发现自己上了他的套。 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给不给你机会跟你脱不脱光没有半文钱关系,你现在出去,别想拿这个来要挟我,否则,明日我便回杨家。”沁娘一把将他推到门外,“你若是敢脱光了站我院门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顾琛一听,顿时就慌了,忙道:“好了,我不逼你了。” 要是真逼急了,人真的回娘家去就难办了。 李家那位他已经听刘管家说过了,人家现在就回娘家去了,而且,大有再见面就是签和离书的架势,他可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好不容易才将人给娶进门的。 顾琛略带遗憾的走了。 沁娘招来秋雪,吩咐道:“我让你派人去盯着唐婉,有结果了吗?” 秋雪道:“流星之前回来禀报过,说是看着人进了高家酒庄,之后就没再出来过。” 沁娘眯起了眼眸,若有所思道:“你让人乔装潜进去看看,那个酒庄到底有何不同之处,还有,若能借机留在酒庄里,便能知道唐婉到底与何人密会了。” 她刚才有一刹那,甚至有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猜测,所以,她话说到一半就收了声。 只是,在没得到证实之前,她也不想轻易的将其说出来,免得顾琛对于这件事情太过心安理得。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自己不够小心的缘故,才给了唐婉机会。 人都住到林府去了,居然有还能被别的女人爬了床,她能说什么? “小姐是怀疑那唐婉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秋雪多机灵的人啊,她怎么会看不懂沁娘心里的隐忧? “对,这个女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是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女人,她此番遭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她这会儿没有地方去,堂而皇之的去了高家酒庄,那就说明,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指不定势力比太子还要强大,我们若是不盯紧点,回头又被她反扑了就不好了。” 她虽然很想弄死唐婉这个女人,可如今知道她背后还有人,那个人没有揪出来之前,又不能冒然的杀了她,否则,他们在明,敌在暗,谁知道哪天又被人给构陷了。 “奴婢这就去。”秋雪说着,麻溜的就出去安排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得得心应手了。 “小姐,你也别不开心了,奴婢看这天气甚好,不如,约上方小姐她们一道出去玩吧,你不是还想学打马球吗?让方小姐教你啊。”秋桃只要一想到马棚里的那只小马驹,眼睛便亮了起来。 自打将那只小马带回府以后,她也还未有机会骑过呢! 想来,这段时日,那匹小马又长大了不少吧。 “其实是你想玩吧?”沁娘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 秋桃吐了吐舌头,挽着她的手道:“奴婢这段日子也快要闷坏了,你之前不是还约了她们一道出门游玩吗?奴婢看就明日吧,瞧着那方大小姐现在也够愁的,一道出去散个心也好啊。” 沁娘伸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无奈道:“你呀,就你机灵。” 刚端着一盘热呼呼的枣花糕进来的瑞嬷嬷也跟着笑了:“这丫头就是自己贪玩,还找那么多借口,也就小姐惯着她,这要换了别人,早将她给打出去了。” 秋桃吐了吐舌头:“这要换了旁人,我也没那个胆啊。” 她这是撞了大运才到了杨家,遇上这么好的主子。 “行吧,你一会儿就去方家递贴子吧,也给承家候府递一张。”沐知念如今有了,她就不叫她了,免得胎还未稳,万一中途出了什么状况就不好了。 想来这会儿沐知念已经把怀孕的消息告诉杨鸿了,想必她那个傻大哥这会儿已经高兴傻了吧。 想到这里,沁娘便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暖暖的笑意,前世,杨鸿娶了文静姝,直到后来杨府被整垮了,她也没听说杨家有后,像文静姝那样的女人,怕是很不甘心替他们杨家传宗接代吧。 不过,一提起文静姝,她差点就要忘记了,她现在已经是废太子的未婚妻了,也不知道宋怀落马以后,那文太傅会不会跟言建一样,选择退婚呢? 毕竟,以宋怀如今的状况,想要再东山再起,是有些难的,若真把自家孙女嫁给了宋怀,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不过,目前而言,那文太傅似乎比那言建有气节,最少太子被废以后,并未听说他有要退婚的意思。 “小姐,老奴之前上街,听了一个八卦,说是言侍郎家的千金一大早的被送到庄子上了,至于言夫人,似乎也一并送出去了,大家都在传,这言侍郎为了断尾求生,连妻女都可以舍弃了。”瑞嬷嬷难得说起了外间的那些传言。 对于这些事情,她平日里是不关心的,那些京城的老百姓也不过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笑就过了,她也从不会跟着八卦这些东西,只不过,她跟秋桃刚才插科打混闹着要出去玩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就是想要转移一下沁娘的注意力,让她可以开心一些。 近日来烦心事的确是够多的了,好不容易把唐婉给撵出府了,可还有一堆的麻烦事要解决呢。 “那长乐郡王没提出要退婚?”沁娘问。 “这个倒是没有。”瑞嬷嬷摇头道。 这下子,沁娘就真的看不懂了。 那日在马球场上,宋熹明显就是不喜欢言菁,而且还有意无意的将她给推出去,让她声名败落,好毁了这庄婚事,可如今人都被送到庄子上了,他这又迟迟不提出退婚,倒是让她看不透了。 难不成,他真要娶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回去做他的郡王妃? 后来,她就明白了,这宋熹是个明白人,这庄婚事既然是在皇帝面前订下的,若要退了,那也该由皇帝开口,若不然,皇帝会怀疑他不安份。 宋熹怎么说也是皇家的血脉,言菁那日当着满京城的贵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人,若皇家还能接纳这样的儿媳妇儿,那么皇帝的颜面也不好看。 所以,言建把人送到庄子上以后,再度向皇帝请罪。 这次皇帝也没降他的职,直接就作主将这庄婚给退了。 就算他再不待见宋熹,可他毕竟也是皇家的人。 这时,门外进来一丫鬟,毕恭毕敬的冲沁娘福了福身道:“少夫人,少爷刚才接到宫里的命令,急匆匆的进宫了,他说他今日恐怕回不来了,让奴婢来与少夫人说一声,免得少夫人误会他又去了别处。” 她口中所指的“别处”是何处,沁娘自是明白。 “知道了,你下去吧。”沁娘眼眸深了深,这个时辰宫门都快落锁了,皇帝还把顾琛叫进宫去做什么? 难不成真的又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可是,除了有人要谋反外,还能有什么让皇帝这般着急的? 顾琛这一进宫,如他所说,当真是在宫里待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午时才回府。 他一回府,就急匆匆的去了沁园,想要与她交待一些事情,可当他去了沁园后,却扑了个空。 “少爷,少夫人一早便约了方家小姐出去玩儿去了。”院里的丫鬟如实说道。 顾琛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他在宫里的时候还担心了一晚上,生怕她多想,以为他去了别处又招惹桃花了,一回府就迫不及来的来汇报行踪了,没想到她竟然出去玩了。 她出去玩了,她竟还有心思出去玩! 也就是说,他去了哪,做了什么,她根本就不在意,所以,她还有心思出去玩。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顾琛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揪着那丫鬟问:“她有没有说去哪玩了?” 那丫鬟被顾琛阴鸷的脸吓得抖了抖,战战兢兢的说:“具体奴婢也不知,但奴婢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往香山那个方向走了。” 顾琛甩开丫鬟,转身大踏步的就往外走。 第三百九十九章追得真紧 沁娘一大早便约着方家姐妹和沐知心一道出了门,方晧听说她们要去香山郊游,便拉着蔡永旭一道去凑热闹。 几个姑娘家就坐马车,那两位公子哥就骑马,大家到了山脚下汇合后,互相见了礼,沐知心忍不住调侃道:“我说可皓,我们几个姑娘家一道出来玩玩,你们这些少爷跑出来凑什么热闹?怎么不去宝灵阁去找你们那帮狐朋狗友了?” 方皓一脸委屈的告状道:“沁姐姐,她嫌弃我。” 沁娘掩帕一笑,她倒是很久没有听他们一块斗嘴了:“好了,她不过是逗你玩的,走吧,慢了就上了不山了。” 据说香山有八百八十八个台阶呢,若是他们再在这里闹下去,等到日落了也不能登到山顶。 “哼,沁姐姐都不嫌弃我,我就喜欢跑过来凑沁姐姐的热闹,关你什么事。”方皓说着,从鼻孔里哼了哼,然后一马当先的率先上了台阶。 他一口气跑了几十个台阶后,回头冲沐知心作了个鬼脸:“慢腾腾的,一会儿爬不动了可别求救。” 沐知心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她又不是那等妖生惯养的大小姐,她好歹也有武艺傍身的好吧。 “阿皓,不如我们比一场吧,看谁先到达山顶,谁输了谁就走回去。”沐知心也来了兴志,眼睛亮晶晶的提义道。 蔡永旭一听也跟着来劲了,抚掌道:“好主意,若不然,干巴巴的爬山太没劲了。” “可你们是男的,跟我们几个弱女子比,好意思么?”方园园不干了,就算她们再有几分拳脚功夫,那也不能跟男儿比的。 跟他们比,那不是等着输? “我们单脚跳上去好了。”方皓拍着胸脯说道。 方园园一听,眼睛立马亮了,她转头看向沁娘:“他们单脚跳,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沁娘原本想说她不参与了,但话还没出口,这几个人就迅速的商量出了比式的方式,如今人家都要单脚跳了,她若说不参与,是不是太不像话了些? “行吧。”她也知道这里的人都是练过的,最弱的也就只有她一个而已,方皓提出单脚跳,又何偿不是为了迁就她。 “不如,我们再行个诗令吧,若是干巴巴的比赛多乏味啊。”沐知心道。 方皓一听还要行令,整张俊脸立马垮了:“我的好姐姐,你就饶了我成不成,要行令的话,那我哪能是你们的对手啊?” 这里谁不知道,他方皓平日里看到那些琴棋书画的东西就头疼,沐知心这不摆明了就是想要整他嘛。 “允许你与阿旭一队啊,我们几个各自为阵。”沐知心一副很通情达理的样子,“知道你脑子不行,这一点我们不为难你。” 被称为脑子不行的方皓黑了脸:“……” “你们这是瞧不起谁呢?”蔡永旭一脸被羞辱了的表情,“凭什么我要与人一组?” 方皓的脸顿时就更黑了,直接上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磨着牙问:“你什么意思?嫌弃我?” 蔡永旭这才惊觉,此刻这里就他跟方皓两个男子,他们二人若是闹了内讧可不好,于是求生欲很强的连连陪笑道:“没有,我这不是觉得我们两大男人居然要联合起来跟她们这些女人比,有些不美嘛。” 方皓阴恻恻的笑了笑,抬手就给了他几拳,蔡永旭被打得嗷嗷叫,一口气跑了几百个台阶,两个人你追我赶的,身影一下子就变得渺小了。 方园园几个人张大了嘴巴看了半晌,好半天才发出一句疑问:“他们俩这是打算就这么混过去了?” 这也太奸诈了! 若说他们俩事先不是商量好的,谁信啊! 看看,这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算了,他们就是来凑热闹的,就别为难他们了,我们自己玩吧。”沐知心撇了撇嘴道。 “趁着他们不在,沁姐姐,我们说些悄悄话吧。”方园园搂住沁娘的胳膊道,“你家那位小妾被休了以后,听说立马就被唐家给赶出来了,啧,真是惨。” 沐知心一听,立马也跟着八卦的凑了过来。 关于顾家和李家的事情,她窝在闺中,知道的并不多,这会儿大家都聚在一起了,正好可以听听正主怎么说。 几个人一正说着悄悄话,前面那两个本已经跑远了的男孩一下子又跑了回来,方皓将脑袋往这边一凑,一脸好奇的问:“你们几个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方园园没好气的将他的脑袋往边上一推:“这是我们女人家之间的小秘密,难不成也要告诉你,去去去,找阿旭玩去!” 被两个亲姐姐齐齐的投来了一道嫌弃的眼神后,方皓委屈巴巴的走开了。 “看吧,只有我不嫌弃你。”蔡永旭勾着他的肩膀道。 就在这时,山下隐隐的传来一阵马嘶声,几个人的目光齐唰唰的朝着山脚下望去。 他们还未及往上爬几个台阶,所以那道疾驰而来的身影,大家自然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方园园不由得啧了一声,道:“这追得够紧的,瞧瞧,你这才刚出来玩了不到两个时辰,人就跟来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同样是跟别的女人有染,可是有顾琛这样的男人紧追着不放,方园园心里还是羡慕的,毕竟,在这个世道上,能一心一意只忠于一个女人的男人几乎是九牛一毛,若李一凡有顾琛这一半的心思,她也未必就非要和离不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想到李家那些糟心事儿,方园园整个人又不好了。 昨儿个她命人将李家的管家撵走之后,李牧亲自押着李一凡又来了一趟,但瞧着李一凡那满脸的不甘不愿的样子,她真的半分都不想与他们和谈,只能请来父母长辈,由长辈亲自出马替她解决了这庄错误的婚姻。 从今以后,她方园园再不是李家少夫人,而方家,与李家,也再无瓜葛。 思绪间,顾琛已经下了马,随意的将他的马系在山脚的一颗树上,便抬脚朝这边奔来。 方研研跟沐知心两人互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暧昧,随即朝着沁娘一阵挤眉弄眼,便拉着手纷纷往前面跑了。 一下子,那几个人便闪得比兔子还快。 沁娘一愣愣的看着男人俊气逼人的脸,他身上还穿着昨日进宫时的那身轻钾,腰间的配刀随着他的跑动若隐若现,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令人移不一眼。 难怪唐婉对着这样一个男人死都不肯放手。 “你来干嘛?”沁娘从愣神中清醒过来,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的问。 顾琛在她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她道:“我一回府就去沁园找你了,下人们说你朝着香山这边来了,我便过来了,不然,你万一又以为我去找别的女人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要随时随地的抓住机会表忠心,与唐婉那次不过是一场乌龙,但绝不是他顾琛所愿意的。 沁娘心中一动,但还是极力的稳住心神,看着他道:“你现在人也看到了,可以走了。” 顾琛眼眸里闪过一抹失落,自顾自的说道:“押送陵王的那些人传信回来说,陵王往西蜀这逃蹿以后,很快便集结了一队人马在边关,企图犯我东临,所以陛下才特意诏我进宫商议。” 沁娘一听,那陵王竟然还逃了。 看来,他果然是还有人帮手。 不过,她面上仍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哦。” 她转身就要往山上走,顾琛亦步亦趋的跟着:“不过三殿下已经把苗疆那边给制住了,只要西蜀敢进攻,我军便可两面夹击,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 那皇帝纯粹是担心宋玉从来没打过仗,有些应付不来,苗疆那等小国家让他用来练练手也就罢了,若真遇上了不要命的西蜀,一个不甚,就可能丢了城池。 不过,别人不知道,他顾琛还是清楚的,若是这等局面宋玉都无法应对,那么他也就不值得他舍了命的追随他了。 但这一点,他自然是不会跟皇帝说的,只是安抚皇帝,让他先看看情况,而且,镇守边关的将领也不是吃素的,若是真打起来,他也还能抵挡一些时日,到时候寻机向周围城池求援,也能应付的。 “我的人报我说,言建半夜里偷偷的又去了废太子府,看来这言建也不是真的要跟宋怀决裂,那他故意跟宋怀退婚,又与长乐郡王订亲,看来是在堤防着这个郡王了。”顾琛也不管她搭不搭理自己,他一边紧紧的跟着她身旁,一边将他得到的信息与她分享,“昨天唐婉派人给废太子传了信,被我的人给截住了,他们约在长兴街的一间茶楼见面。” 沁娘在他说了那么多之后,终于赏了他一个眼神,问:“她居然还要约宋怀?” 那宋怀如今都被禁足了,而且也不是太子了,她跟宋怀再密谋什么,又能帮着她改变什么呢? 顾琛见她总算是对一件事情有了点兴趣,顿时眼睛就亮了:“不如,我们明日亲自去听听?”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乔装一下,保证不会让他们认出来。” 沁娘其实也很想知道唐婉跟宋怀还会再谈些什么,当即也没反对,便点了头。 顾琛一见,立马心花怒放了,只要她肯理他就好。 第四百章被骗了 因为得了沁娘一个好脸色,顾琛哪怕一晚上没睡好,再加快马加鞭赶到这里的疲惫也都一扫而空了,整个爬山的过程中,哪怕是二人再无别的交谈,他的心里也一阵欢快。 翌日一早,顾琛便眼巴巴的跑到沁园门口来守着了,来了以后也不敢让丫鬟进去通报,就那么直戳戳的站在廊下,手里还抱着那只刚从林府那边要回来的雪狐狸。 待到沁娘洗漱完了以后,便发现他立马门外,而他手里的那团毛球,噌地一下便从他怀里跳了下来,散开四蹄,欢快的朝着沁娘跑去。 沁娘诧异中又透着一抹惊喜,之前她在宫里的时候,特别无聊,就想让顾琛给她把这只毛团子送到宫里去,可那时候顾琛说它病了,就一直没送。 如今回了府,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她一时也没想起这个小东西来,这会儿猛然间看到它,整颗心都仿佛被融化了一般,立马欣喜的蹲下身去,张开双手将它抱到了怀里,情不自禁的抚摸起它的毛来。 “林曜那小子大概又跑出城去躲风头了,让府里的管家将毛团给送回来了,我就立马给你送过来了。”顾琛想,如今沁娘都不肯让他进院子,可她喜欢这只狐狸,最少这只狐狸是他给她猎的。 他不在,有它在也是好的。 她还能接他的东西,那说明在她心里,他还是有位置的。 想到这里,顾琛的心里缓缓的松了口气,看着那一人一狐亲昵的样子,眼眸一阵柔软,心里隐隐的有些妒忌那只畜生。 “你来很久了?”沁娘这才抬起头来,赏了他一个眼神。 顾琛摇头:“没多久。” 一旁的秋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这哪里是来了没多久,只恨不得天还未亮就来了,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当护卫呢。 不过,顾琛既然不承认,她一个丫鬟也不好多嘴。 “唐婉跟宋怀约了什么时辰?”沁娘又问。 顾琛看了看天色,睁眼说瞎话道:“就是半个时辰以后,我们快走吧,瞬间去你喜欢的那家点心铺买一些点心当早点。” 沁娘不疑有他,抱着那只毛团子便跟着他往外走去。 马车早就套好了,沁娘上了马车,顾琛立马亲手给她沏了杯茶,递了一盘桂花糕过来:“这是我让厨房提前备好了,还热呼呢,你先吃点垫一下肚子,一会儿再买些早点,带着一块去那间茶楼坐着等。” 沁娘点头,也不矫情,拿了一块便吃了起来。 顾琛泡的茶手艺一般般,但顾二公子亲手给她泡的茶,她也不好说什么,将就着喝了。 “我的手艺不如你,你就凑合着喝些吧,我下次会泡得好喝一些的。”顾琛说着,一脸殷勤的看着她。 迎着他殷切的眼神,沁娘冷淡的点了点头,就真的凑合着喝了两口。 顾琛也知道她目前也不可能夸他句好,能搭理他就不错了,他现在不能要求过多,只是,没听到她说一个字,哪怕是评价他泡得不好,他总归是有些失落的。 “我这里有两张人.皮.面.具,我们一人一张,然后下了车后便没人能认出我们来了。”顾琛说着,从坐位底下掏出一个盒子,拿出其中一张递了给她,“一会儿我让顾白在前面的路口停车,我们走过去,不然让人看到我们从顾家的马车上下来,也很容易穿帮的。” 沁娘想了想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她接过那张薄薄的皮,满脸的好奇。 她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易容换颜之术,只是没有亲眼见过,竟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戴上一张皮便能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方法。 “我帮你戴。”顾琛小心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那张皮,认真的给她戴了起来。 触及她面上的皮肤时,顾琛的指尖轻颤了一下,随即很快又恢复镇定,仔细的在她的脸上捣鼓起来,不多时,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便出现在沁娘的面上。 顾琛拿了块铜镜给她看,沁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马车慢慢的着顾琛说的那条街走,路过一家生意很好的粥铺,顾琛让顾白下车去买了一袋灌心的馒头,这才又不紧不慢的朝着那家茶楼驶去。 到了路口,顾琛拉着沁娘下了马车,朝着他说的那间茶楼走去,一路上,也没有人认出他们来。 沁娘再次惊奇,她昨日听他说乔装一下,她还以为是要在服装上作一些改变,再给自己画一下妆容,不料就贴张面具就完了。 原来他口中所说的乔装,竟如此简单。 顾琛便领着沁娘去了他事先订好的那个雅坐,让小二让了一壶上好的春茶,这才开口道:“唐婉订的是前面那个位置,就隔了一道帘子,一会儿他们说什么,我们肯定都能听见。” 沁娘点头,也没有聊天欲,只是打开顾白买的那袋灌心馒头,拿了一个出来吃了一口。 那家铺子的一灌心馒头味道一直都很好,她从小到大只要一路过,都要去带上一笼。 顾琛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从昨日起便计划好了。 “一会儿有人说书,你想听哪一出,可以点。”顾琛待小二上完茶退下后,又开口道。 沁娘也觉得如今这般干坐着着实有些冷清,可她看了一眼四周,整个二楼的雅座间都空荡荡的,还没有人呢,这个时候会有人开始说书? 她怎么觉得那般怪呢? “客人都还没来呢,难不成就说给我一个人听?”沁娘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引人注意。” 顾琛想,也对。 于是,他又开始引起殷勤的倒茶服务:“这里的松子也很香,我让人上一盘,我给你剥好不好?” 他知道她喜欢吃那些干果仁,可又极懒得剥壳,平日里都是那些丫鬟替她剥好的。 “不用了。”沁娘下意识的不想劳动他,毕竟,他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楚呢,这个时候她并不想接受他的献殷勤。 “可是我想吃。”顾琛抿了抿唇道,“我让小二上。” 于是,他招来了店小二,一口气又点了好些带壳的干果,沁娘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据她所知,他并不爱吃这些东西,既不爱吃,又为何要点? 而且,点的还都是她喜欢的。 不过,沁娘也没理他,他要点便点吧,她也不在意。 等到东西上上来以后,顾琛便真的开始认真的剥起壳来。 等他将那些果仁一粒粒的放在另一只干净的小碟里的时候,沁娘瞄了一眼,突然觉得开始口舌生津。 她艰难的转开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唐婉跟宋怀身上,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说他们俩约了这个时辰吗?怎么还不来?” 顾琛看着像是在专注的剥壳,可实际上他的余光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眼神,就像现在,她虽然极力的转开视线,可那余光却老往他面前的果仁扫。 顾琛想,这个女人真是嘴硬,明明就很想吃,却非要死撑。 “也许他们迟到了吧,过一会儿可能就来了。”顾琛敷衍的说道,他心想,那两个人约的是中等人最多的时候,又怎么会在这个时辰来? 他不过是故意说早了一些时辰,想要好好的跟她坐在一张桌上喝两杯茶而已。 似他们成亲以后,像这样一起上茶楼喝壶茶,吃点小点心的时候曲指可数。 沁娘又等了好一会儿,喝了半壶茶,可不论是唐婉还是宋怀,都没有来,她甚至开始怀疑顾琛是不是故意把她骗出来的:“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该不是根本就没这回事吧?” 若是他们根本不来,那她也不必坐在这里耗时间了。 顾琛看出她有些不耐烦了,为了避免她发火,他连忙将前面剥好的那一般松子仁推到她面前,笑着道:“你先吃点,他们一会儿就来了。” 沁娘刚生出甩袖走人的那股冲动的郁火,就被猛然间推到眼前的那般松仁给掀掉了。 她望着那一盘饱满的松仁,鼻间隐隐的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喉间动了动,脑子还没来得及拒绝,手已经很诚实的朝着那一碟松仁伸了过去。 捏起几粒,塞到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 嗯,这家店的松仁果然好吃,以后让秋桃就到这里来给她买。 “我说这里的松仁不错吧?”顾琛只一眼就知道她喜欢,随即剥得更加殷勤了。 沁娘咀嚼的动作一顿,随即眼眸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她就是再迟钝,她这会儿也看出来了,他哪里是喜欢啊,纯粹就是想给她剥而已。 “顾琛,你老实告诉我,唐婉他们今天真的会来这里聚头吗?”沁娘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问。 顾琛剥壳的动作一顿,即便点头道:“会,我发誓。” 沁娘又问:“到底什么时辰?” 若说是早茶这个时辰,可这会儿和两个人都干坐了半天了,中午都快到了,可却连宋怀或者唐婉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不傻,若是刚开始她还没察觉的话,那么在他殷勤的不时的让小二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瓜果的,她就明白了。 顾琛怕是故意这么早拉她出来,其中唐婉跟宋怀根本就不是这个点碰面。 第四百零一章真相 迎着她带有审视的视线,顾琛知道怕是再装傻下去,眼前的这个女人就要炸毛到拂袖而去了。 于是,他只能老实交待:“午时。”说完,他果然看到沁娘的脸色变了变,当即飞快的又补充了一句,“真的很快了,他们两个绝对等不到人最多的时候。” 这茶楼不仅仅有茶,还有一些饭食,所以,一到了午时,这里会坐满了人,很是热闹。 “你下次再骗我,休想我再理你。”沁娘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不,应该说,若非是为了杨家,她现在就不太想搭理他。 只要一想到他跟唐婉滚到了一处,她心里就直乏恶心。 顾琛点头,一本正经的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心想,下次他要骗也要骗得高明一些。 说话间,穿着一身侍卫劲装的宋怀戴着一顶大斗笠鬼鬼祟祟的上了二楼,在沁娘他们隔避的雅座坐了下来。 雅座与雅座之间隔了半道帘子,从沁娘的角度,隐隐的可以看到宋怀的后背。 他坐下以后,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店小二殷勤的上前询问他喝什么。 “随便来一壶就好了。”宋怀说着,朝窗外看了一眼,就见唐婉同样打扮得很低调的朝着这边茶楼走了进来。 等到小二退下后,唐婉便上来了。 她的打扮,跟个村妇也没什么差别,而且面上也未施粉黛,即便是让人看到了,也绝不会相信她就是以前那个驰骋商界的女巾帼。 她一上来,宋怀便冲她招了招手,她便坐到了宋怀对面。 “你找本宫何事?长话短说,本宫偷溜出来若是让人发现了就不好了。”宋怀到了这个时候仍旧不肯承认他已经被皇帝贬为了怀王,开口仍旧习惯性的自称本宫。 沁娘坐在后面,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这宋怀当真是不死心。 “殿下,你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全都是顾杨两家逼迫的结果,若非他们步步紧逼,陛下也不会处置得这般绝情。”唐婉的声音低低浅浅的传了过来,“而我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也全都是因为那杨沁颜,殿下,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不如再合作一把。” 宋怀挑眉看着她,问:“你有何良策?我如今不方便出府你也是知道的。” 他被皇帝禁足,而且没说什么时候解禁。 “我知道殿下现在不方便出面,可殿下还有很多人脉不是?只要殿下吩咐一声,自有人会替殿下去跑腿。”唐婉说着,笑了笑,“想必你想弄死顾琛的心,跟我想弄死杨沁颜是一样的,殿下以为,若是瑶悬的修堤工程出了问题,闹出了人命,引起了民愤跟民怨,陛下还会再用杨家吗?” 宋怀一听,沉默了。 这时,小二将他点的茶上了上来,唐婉也没有催宋怀,只是殷勤的给他倒了杯茶,安静的给了他一些思考的时间。 唐婉的话,不仅令宋怀震惊,就连坐在后面的沁娘都惊得差点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没有想到,这唐婉竟如此狠毒,为了对付她以及杨家,竟不惜要这么多老百姓赔命,一旦修筑的堤坝出了问题,那死伤的老百姓可不是小数目,搞不好,这数月来杨家父子在那边进行的灾区重建工作将全部毁于一旦。 瑶县一到了夏天雨水就会增多,到时候,堤坝一坍塌,那洪水瞬间如猛兽一般,将附近的村庄全部都冲毁,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负责振灾和灾区重建工作的杨家父子就只有砍头以平民怨这一条路可走了,而杨家整个家族的前途,也将再无希望。 不得不说,唐婉这一招真是够狠毒的。 “你不是很爱顾琛吗?这么做,就不怕他也被牵连吗?顾家跟杨家可是姻亲。”宋怀审视的看着唐婉道,“听说,你还怀了他的孩子,并且不惜用这个孩子来要挟他,让自己留下来,这才不过短短的几天时日里,难不成你就能舍弃他了?” 唐婉闻言,嘲讽的勾了勾唇道:“殿下虽被禁足,果然还是什么事情都蛮不过殿下的耳目,我是利用了那个孩子来要挟他不错,可他也没上当不是?他还狠心的直接将那个孩子给打掉了,在他深信那是他的孩子的情况下,他都能下得去手,你觉得,我若是还要对他手下留情,那我唐婉得多贱啊?” 唐婉这话,着实令在座的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深信那孩子是他的”是何意?难不成…… 沁娘这般想的时候,宋怀已经替她问出来了:“难不成,那孩子不是顾琛的?” 唐婉勾了勾唇角,愤然道:“我也想怀上他的孩子啊,那至少证明,我曾经拥有过他,还可以对他手下留情,可我终究没有那个机会,你是不知道,那个男人就算是被我用迷香弄晕了,也不肯碰我一下,无奈之下我也只好想出一个下策,找了另外一个男人来代替他怀上这个孩子了,否则,我又怎么能有机会逼走那杨沁颜?” 只是她没想到,她就算是用了下策,假装怀上了顾琛的孩子,也没能成功的逼走杨沁颜,相反,走的人却是她,而且还走得那般的屈辱。 一想到这一点,唐婉面上的血色便一点一点的裉尽,眸中的恨意几乎要染红了眼眶,她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定定的看向宋怀问:“我就问殿下一句,殿下愿不愿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坐在他们身后的沁娘跟顾琛,简直要被她口中猝不及防吐出的真相给惊呆了,原来那个孩子当真不是顾琛的,原来那夜她能进到林府,也是事先算计好了的。 而顾琛和林曜两个人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相比起沁娘的震惊,顾琛内心却是复杂的,他先是惊了一下,随即便内心满是狂喜,他没有碰过唐婉,那也就是说,他从头到尾都不曾背叛过沁娘。 那么,他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去沁园过夜了呢? “好,你能帮我什么?”宋怀问。 他如今出门都是要乔装偷偷溜出来的,若是唐婉不能给他出力,那么他也不傻,要巴巴的给她当枪使。 “殿下,原来的户部尚书言建不是您的人吗?如今他虽然被降了职,但好歹也是曾经的户部尚书,怎么说也还是有些人脉和势力的,您不如给他带句话,让他想办法撺改一下拨往瑶县的银子数目,而我经商这么多年,我也攒了一些人脉,我自然也有办法令那些卖材料的商人以次充好,令那刚修成的堤坝不堪一击。” “那就劳烦唐姑娘去言府跑一趟吧。”宋怀说着,将斗笠拿起来,重新戴到头上,随手在桌上放下一粒碎银子,“唐姑娘,你慢用,我就不奉陪了。” 宋怀如他所说的那般,事情谈完了立马就走人了,半刻钟都不敢多待,生怕万一哪个眼尖的看到了,回头又告到皇帝那里去,到时候他就永远也别想解禁了。 唐婉在宋怀离开后又多坐了一会儿,自顾自的又饮了一会儿茶,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待到那两个人离开以后,沁娘跟顾琛这边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琛才悠怨的开口道:“夫人,看吧,为夫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没碰她。” 刚才在听到真相那一瞬,顾琛几乎都快要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掐死她了,那个女人,明明怀了别的男人的种,却硬要扣在他头上,害得他这些天心里一直都像是在油锅里反复的滚着一般,他一边有些内疚自己当真杀了自己的亲骨肉,一边又痛恨自己碰了唐婉,辜负了沁娘。 天知道这些天来他是如何度过的,他没有一日是睡得踏实的。 却没有想到,从头到尾不过是这个女人的一个谎言而已。 但当他知道自己当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的时候,他又很惊喜。 他是清白的,那他是不是可以要回他之前的福利了? 这种时候,男人脑子里想的跟女人想的全然不一样,若是让沁娘知道顾琛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那啥,估计那刚刚升腾起来的一丝因错怪了他而生出的愧疚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好吧,我错怪你了,你想要如何?”沁娘绝不是一个有错就不认的人,杨家养出来的孩子,自是敢做敢当的。 顾琛一听,脸上立马一喜,大胆的伸出手越过桌子去握住她的小手,登鼻子脸的问,“那我今晚是不是可以进你屋了?” 沁娘的脸,哪怕是隔着人.皮.面.具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红了。 这人来人往的,周围都坐了不少人呢! 大庭广众之下提出这种要求,还要不要脸了! “这么多人呢!”沁娘企图抽回自己的手。 但顾琛哪里肯放? 这么些天,他连沁园的院门都不敢轻易的踏进去,如今好不容易洗刷了冤屈了,他握一下手怎么了? “怕什么?现在谁认得咱们。”他们都带了人.皮.面.具的,反正丢的又不是自己的人。 沁娘被他堵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偷听到了,我们就走吧。”沁娘起身,示意顾琛结账走人。 唐婉都已经开始密谋着要害杨家了,她又怎么还能坐得住? 她得赶紧回去想个对策,这一次,她要让唐婉和宋怀彻底的翻不出浪花来。 第四百零二章唐婉背后的人 顾琛也深知这个时候她怕是坐不住的,于是牵着她的手问:“回杨家吗?” 沁娘心底一动,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很快便离开了茶楼,走到对面街角,上了自家的马车,匆匆的朝着杨府驶去。 所幸的是杨家父子都在家,他们一坐定便将从唐婉那里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杨元海很是惊讶:“不会吧?竟有如此歹毒之人,就为了些私人恩怨,就要拿这么多老百姓的命去填?” 尽管已经在官场上沉浮了这么多年,杨元海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勾心斗角的角色,可那些说到底也是朝政上的斗争,像这般心思歹毒的女人,他还是头一回见。 “爹,唐婉很快就会去给言建带话,言建也会找机会在账簿上做一些手脚,而瑶县那边,她也会着人去办,若真让她得趁了,到时候陛下一查,怕是会以为你贪墨了振灾的银两,偷工减料,所以才导致堤坝不堪一击,这件事情不得不防啊。”沁娘声音里透着焦急的说道。 杨鸿刚向陛下告了几日的假,却没想到他们父子二人才刚从瑶县回来没几天,就要被人算计上了。 若论起商场上的人脉,他们在坐的这些人还真是不如唐婉那般的广。 “既然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就断然没有让她得趁的可能。”杨元海说,“我这就去找你蔡尚书商议一下,让他盯紧的户部的账目,而且,他们拨款的银两数目,我这里也是有底单的,他想要做假,除非他连我身边的人也一道收买了。” “那我明日还是亲自去瑶县盯着吧,万一要是让他们真的以次充好的将堤坝给修坏了呢?我们杨家的清白不说,到时候死伤的百姓可能会不计其数。”杨鸿既负责了那个堤坝的修筑工程,他就没法半道上罢手的道理,若是当真出了事情,到时候就算皇帝查出了真相,那么那些死掉的人也是活不回来的。 “也好,阿念这边有你娘照管着,不会有事的,为了大局,相信她也能理解的。”杨元海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既然对方的计划已经提前得知了,那么防范一下,便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只是,沁娘想要趁机将这两个人彻底的击垮,免得回头又有机会卷土重来,人家都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爹,大哥,我有个想法,可以一劳永逸。”沁娘想了想说道。 杨元海一愣,但心思也浮动了一下,杨鸿眼眸坚定的看着沁娘问:“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杨家虽然都是老实人,只知道办实事,从不知道使一些手段去害人,可沁娘说得没错,若是别人总是想着要害他们,他们若不予还击,岂不是显得太过好欺负了? …… 在跟杨元海父子商量完计划后,又顺道在杨府用了午膳,然后又去了杨老夫人那里说了会儿话,从杨府出来以后,日已经有些偏西了,二人坐在马车里,顾琛就开始上下其手了。 “夫人,你这些天都不理我,你都不知道我多难受。”他拽了拽她的袖子,一脸委屈的说道,“刚才进杨府的时候,你爹和你那位大哥差点没把我给轰出去,我的名声受到了如此大的损失,你不应该补偿我一下吗?” 沁娘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这个好像也不能全怪她吧,又不是她一个人误会。 “你让一个女人给算计了,怪我喽。”沁娘说,“那任谁听说别人怀了你的孩子,也该有点反应吧,若一点都没有,那只能说明你在我心里真的半分位置都没有。”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顾琛眼睛灼灼的看着她,追问:“那你的意思是,你心里有我的位置,而且不小。” 这是自打他们成婚以来,她第一次这般直接的承认对他的感情,所以,这让他如何不兴奋? “而且,你也该检讨一下你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摸上了床都不知道,还顶了一只绿油油的大帽子,那你看,宋怀想要对我图谋不轨,都被我给扎伤了,你怎么就还抵挡不住唐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对于这一点,沁娘坚决不认为错全在自己。 他若不给对方机会,又怎么会有这等误会? 顾琛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原本还想要趁机讨点福利的,没想到,才一开口就被打回来了。 “而且,连你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碰过唐婉,更加不确定她怀的是不是你的孩子,你又怎么能怪我不信你?”沁娘认真的看着他道,“顾琛,若是你当时能很确定的告诉我,你没碰过她,我一定会信你。” 可是,他当时的反应,实在是太让人误会了。 “好了,是我疏忽了,我哪里知道林曜那厮居然敢背着我把人给带回来。”而且,带回来就算了,居然还带到了他住的院子,这不是摆明了就是想让他清白不保吗? 这笔账他记下了,日后再找他慢慢算。 “既然事情过去了,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沁娘也不想再跟顾琛闹下去,毕竟,人生苦短,他们现在好不容易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应当好好的在一起,弥补前世的那些错过的遗憾。 “那夫人,日后若是有事,你先不要那么急着给我下定论好不好?哪怕是你眼前看到的,你也不要急着相信,你先问过我,我一定不会骗你的,我若说是,你再做决断也不迟,好不好?”这次的事情,主要还是他们都不够冷静,若是双方都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也不会闹得那么僵。 毕竟,唐婉的心性和人品,他们都知道,但凡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都应该要怀疑上几分,不能轻易的就信了。 哪怕是她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那也是用尽了手段怀上的,在他的心里,他仍旧只有沁娘一个人。 “好。”沁娘回握他的手,将脑袋靠到他肩上,其实,这些天她也不好过,毕竟,顾琛是她倾心爱过两世的男人,要是让唐婉给染指了,她怎么能接受? 马车很快便驶回了顾宅。 “少爷,四公主殿下来了。”刘管家迎上来,恭敬的说道。 顾琛闻言,下意识的看了沁娘一眼,然后问:“她是来找沁儿的?” 刘管家摇头说:“四公主说是来找你跟少夫人两个的,老奴已经将人请到正厅去了。” 顾琛一听,来找他们的?莫非是跟宋玉有关的事? 若不然,这个时候宫门都快要落锁了,她找他们何事? “四公主晌午过后便来了,只是你们没回来,她说要在这里等,老奴就只好把人请到正厅去了。”刘管家落后他们半步,解释道,“想来,是真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们商谈。” 否则,堂堂一个公主怎么会在一个大臣家枯等那般久。 “这位四公主为了她的嫡兄也是够拼的。”沁娘不得不佩服宋茹,此刻宋玉不在京中,朝中的一切风向都得由宋茹来洞悉裁决,并且还要替他四处奔走,拉拢人脉,同样是为人妹的,与她比起来,她就惭愧了。 很快的,夫妻二人便来到了正厅,刘管家命人去添茶,然后识趣的守在了门外,没有进去。 “见过四公主,不知四公主驾到,让四公主久等了,还望四公主恕罪。”夫妻二人齐齐的行礼道。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情要与你们商议的。”宋茹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我也就不废话了,直接捡重点说吧。” 顾琛拉着沁娘坐到了宋茹对面,看着宋茹问:“四公主请说。” 宋茹说:“二皇兄的生母,也就是先皇后的忌日就快要到了,今日有大臣向父皇奏请将二皇兄的禁足解了,允许他去宝灵寺给先皇后上香,父皇虽暂未应允,但大家都看得出来,父皇是有些意动的,毕竟,他对那位先皇后还是很有感情的。” 若不然,他也不会早早的就立了宋怀为太子,宋怀自身够努力纵然不错,可若无先皇后与皇帝深厚情谊,光凭着自己的努力,这太子之位也不是那么容易坐的。 “二皇兄这才禁足几日,他手底下手狗腿子便这般着急的寻机想要解他的禁,最可恶的是钦天监的监正也跟着附和,说是文慧星时隐时现,恐父皇处事太过决断,触怒上天云云的。”一提起那个王监正,宋茹便有些没好气,“你们说,那皇姑母跟二皇兄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肯为他出力。” 那位王监正,正是长公主的夫婿。 “陛下历来最信任钦天监那几个老家伙,若是王监正都说陛下处事太过决断,那么陛下十有八九心思已经动摇了,毕竟,对于先皇后,他内心是有愧的。”当年,陛下还未登机的时候,危机四伏,先皇后替陛下挡了不少暗箭,为此也落下了病根,所以在生下宋怀以后便早早的离世了。 所以,有人拿先皇后出来作伐子要求解了宋怀的禁足令,想必皇帝内心是动摇的。 “他们要解便解呗,若不让宋怀出来,我们如何有机会再打击他一次?” 第四百零三章触怒上天 宋茹愣了一下,问:“你们已经有了计划了?” 沁娘看了顾琛一眼,顾琛扯了扯唇角,冷笑道:“长公主府那边竟然愿意跟怀王连成一线,那么这次就顺道把他们一脉也给斩了吧,不然,日后时不时的跳出来挑点事儿,也着实是烦人。” “父皇对钦天监一向很信任,上次在御书房里虽然我已经给父皇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可对于天象这种事情,父皇还是深信不疑的,你要如何把这位王监正给拉下来?”宋茹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可能。 这位王监正之所以能做到这个位置,那绝不是靠着长公主的关系,他得皇帝信任,那是由来已久了,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先皇后的忌日,是下月吧?”沁娘问。 宋茹点头:“下月初七。” 沁娘笑得一脸淡定从容:“陛下然这般信任钦天监的人,其实想要破坏这份信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钦天监测的不准就行了。” 宋茹眼睛一亮,追着问:“沁姐姐可有何良策?” 沁娘笑了笑道:“四公主先回宫吧,这件事情就顺其自然吧,到了下月初七,你自然就知道为何了。” 宋茹知道再追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而且天色也的确是不早了,于是,便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回宫了,二皇兄解了禁以后肯定还会有别的动作,你们都小心一些。” 宋怀如今落到如今这般田地,都是顾琛和沁娘联手造成的,他就算之前对沁娘有什么想法,此刻怕是也烟消云散了。 他可不是唐婉,他对沁娘可没那么执着的念头,对他来说,得不到的女人就得毁了。 “我送送四公主。”沁娘站起身来,随着宋茹走了出去。 待到沁娘目送宋茹上了公主的朱轮车后,便直接回了沁园。 顾琛已经在她平日里坐的那张软榻上半躺了下来,沁娘挑了挑眉,这厮倒是半分不客气。 “人送走了?”顾琛问。 沁娘点头。 顾琛起身,将她拉到怀里:“你是不是看出下月初七天象有异?若不然,你怎么能肯定能借此机会将王监正给拉下来呢?” 沁娘勾了勾唇,故作神秘道:“说出来就不灵了,反正我们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就好了。” 她也没想到,这么好的一机会,居然会自动送上门来。 只要这一次宋怀彻底的绝了皇帝心里的那一丝旧情,那么日后就不怕再有人在背后给杨家使绊子了。 …… 深夜,一道身影闪进了高家酒庄,敲开了唐婉所在的房门。 唐婉把门打开后,左右看了一眼,没有别人,她这才侧身将人让进屋里。 “听说那姓顾的让人研制出了新型的武器,可以连发十箭的弩,比上次我们得到的那一种还要好用,主子让你想办法将那些武器的图纸弄到手,要不然,把那个制图的人再给弄回来也行,不能任由他们把武器都送到前线,让宋玉凭白的捡了份军功。”男人一进了屋,就居高临下的说道,“这几次你的表现,主人都很不满意。” 唐婉心里很不爽,但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因为她知道,以她目前的处境,她不能再竖敌了,若是对方觉得她无用,很有可能会舍弃她,到时候,别说是翻身了,就是在京城里活下去都难。 “这一次不会了。”唐婉隐忍的说道。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听他一板一眼的说道:“最好是这样,还有,孩子怎么回事?” 唐婉嘴角抿了抿,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个话题,但迎着对方高压迫的视线,她又不得不如实答道:“就上次怀上的,原本还想借机留在顾宅的,没想到顾琛那个男人那么心狠,在误以为是他的孩子的情况下,仍掉坚持要打断,赶我出府。” 这一点,是唐婉一生的痛。 她原以为她在顾琛的生命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同,却没有想到,他一朝翻脸,可以如此的绝情。 “打掉了也好,凭你的身份,还不配给主人生孩子。”男人说着,转身拉开门就出去了,“这已经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若再失败,就别怪主人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男人一闪身便消失在楼道里了。 唐婉的手,紧紧的掐进肉里,直到带出一些粘状的液体,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她都利用宋怀,甚至将所有的嫌疑全都转到了他身上,而宋怀也已不再是当初的太子,她都做到这样了,对方还不满意。 她连怀那个的孩子都不配吗? 呵~ 唐婉嘲讽的勾了勾唇,若非为了顾琛,她才不愿意跟那个的男人上床。 既然对方对她不仁,那么她也不必那么死心踏地了,她也该为自己留一下手是。 男人前脚出了高家酒庄,后脚便有一道影子跟了上去,很快的,两道影子一前一后的便消失在酒庄附近。 第二天一早,外面下了瓢泼大雨,沁娘被饿了几天的顾琛狠狠的折腾了半宿,遇上这样的天气,直接睡到了中等才起床。 秋桃给她端来了洗漱的水,秋雪命人赶紧到厨房去传膳。 沁娘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折散了架一般的,动一动就酸痛得厉害,她一边在秋桃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一边暗暗骂着顾琛不是人。 “顾琛进宫了?”沁娘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小姐,姑爷也休沐了好些日子了,陛下如今事情多,再歇下去,怕是就要派人来请了。”秋桃一边给她梳头,一边看着镜中沁娘的面,赞道,“小姐,你真好看。” 没来由的被夸了一下,沁娘颇有些不适:“突然间嘴巴变这么甜了,该不是又有事要求我吧?” 秋桃嘟了嘟嘴道:“奴婢是那样的人吗?奴婢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再说了,今日下这么大的雨,奴婢就是想要出去玩,也没法子呀。” 她的确是很想牵着小马驹出去溜溜,尤其是自打上次骑着马去了趟香山以后,她颇有些意尤未尽的味道。 “小姐,去盯着唐婉的人回来了。”这时,秋雪打帘进来,汇报道,“你猜,唐婉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沁娘玩着手里的发丝,侧眸看向她,很配合的问了一句:“谁?” 秋雪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肯定猜不着。”说着,她又将脑袋凑近了一些,生怕隔墙有耳似的,“长乐郡王宋熹。” 沁娘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这个人物她的确是没想到。 只是,这种惊诧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便散去了。 上次马球会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她就觉得他不简单,他像是很清楚宋怀和言建的打算似的,故意破坏了这桩婚事,看着像是个闲散的郡王,其实若无半分心机和沉府,又怎么会平安的活到现在? “这么说,唐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很有可能是这位长乐郡王的了。”沁娘几乎可以确定,除了那个长乐郡王外,不会再有别人了。 唐婉是个极有傲气的女人,若是一般人,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与对方上床。 “这个长乐郡王不是刚刚回京不久吗?他跟唐婉是怎么搭上的?”秋雪好奇极了,“你说说,唐婉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啊,难怪她一个女人,还是商人,竟然会在朝中也有人脉,若不然,当初陷害老爷和大公子的事情,她是如何办到的?” 虽说那件事情是顾琛主导的,可唐婉在这其中也必然起了一定的作用。 单凭这一点,她认识的人,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她经商这么多年,而那位郡王爷也常年在封地,郡王若有野心,又怎么会搭不上唐婉这样一条线?”对于这一点,沁娘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一个长年居于封地或都游历在外的闲散郡王爷,像唐婉这样一个眼线安插在京城里头,还是很有用的,她人脉广,八面玲珑,消息也极灵通,只要收买了她,哪怕他本人不在京城,也没什么事情能逃过他的耳目。 “看来这位郡王爷也想要得到那个至尊之位。”秋雪感叹道。 一把龙椅,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 “现在宋怀落马了,三皇子如今在边关势如破竹,在军中威望正一点一点的涨上来,想必这位郡王爷对他也不会留情的吧。”沁娘想,皇室之中向来无骨肉亲情,为了那个位置,谁挡路就杀谁,宋怀落马了,宋玉又冒头了,这绝不是宋熹想要看到的。 如今在京中的这些皇子,除了宋怀外,也没哪个具有竞争力了。 这时,丫鬟将晚膳传过来了。 沁娘坐到桌边,闻着饭菜的香味,突然觉得肚子更饿了。 一想到昨夜的一翻云雨,沁娘再次在心里将顾琛给骂了个遍,同时暗暗下定绝心,今天晚上死也不会再让他碰一下。 用晚膳后,雨渐渐的小了一些,秋桃将沁娘的棋盘给她搬了出来,让她自己跟自己对亦,打发一下时间,自己搬了张小凳子坐在一旁绣荷包,时不时的跟沁娘聊上两句。 “小姐,再过几个月大公子就要做爹了,你准备送什么礼物啊?奴婢已经有些期待了,那孩子生下来以后不知道该有多漂亮,毕竟,大公子跟少夫人的模样也是极好的。”秋桃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第四百零四章宋怀解禁了 经她这么一说,沁娘的举着棋子的手突然就顿住了,心思也跟着动了起来:“大哥去瑶县了,指不定还顾不上呢,你说,我要不要先给他们想几个备用的?” 秋桃一听,点头如捣蒜:“小姐娶的应当是极好的,想来少夫人也应当会喜欢的。” 沁娘被她说得心思动了起来,顿时也不下棋了,将棋子往边上一扔,然后站起身来,到书架那边去挑了几本书回来,坐在榻上开始翻看了起来。 “小姐,听说怀王已经解了禁足令了。”秋雪说,“四公主说得不错,陛下对先皇后还真是情谊深厚。” 若不然,就凭宋怀私自养兵这一条,就够斩了他的。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么?”沁娘眼睛都没从书中移开一下,淡淡道,“咱们这位陛下素来心软,这个时候有人把先皇后给抬了出来,他多少都会想要再给宋怀一次机会的。” 说得好听一些是心软,说得不客气一些,就是妇人之仁,当初若不是靠着那些外戚,想来这皇位也轮不上他。 “据说一解禁,他就进宫里去尽孝道去了,也不提参与朝政的事情,就只是待在皇太后的宫殿里,陪着皇太后说话,还端茶倒水的,讨得皇太后一阵欢心。”秋雪的情报网一向不差,让她派人去盯宋怀,她还真就仔细的盯上了,连宫内也买通了有人。 她这般能干,沁娘很是受用。 “他倒是聪明。”沁娘翻了几页书,扯了扯唇角道,“他若不这样,想必陛下也是不太乐意看到他在眼前晃的吧。” 虽说皇帝心软,可养私兵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已经扎在皇帝的心里了,皇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忘了这件事情。 去皇太后那里尽孝,这是表示自己改过自新的最好的办法。 这时,门房婆子过来报:“少夫人,高小姐给您递了帖子,说是过几日要在府中办个诗会。” 说着,她将帖子递了过来。 沁娘接过来一看,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小姐,这高小姐不是与你素无来往,为何要邀请你啊?”秋桃好奇的问。 沁娘将门房婆子给打发走了以后,这才将那张帖子扔到一旁,浑不在意的说道:“指不定又给我下了什么套子呢。” 高小姐,不就是那个高家酒庄的那个高吗? 高家跟唐婉竟然也有关系,这就有意思了。 “那,小姐你要去吗?奴婢觉得要不还是别去了吧,反正我们跟高家又没什么联系。”秋桃说道。 “当然要去,人家都精心的给我设了局了,我若是不去,那不是没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了?”沁娘说,“高家是长乐郡王的狗,若想折了这个野心勃勃的长乐郡王,就要先打死他的狗。”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帮宋玉了,那么这些不想要宋玉上位的人,她就要一一将他们给剪除掉,他们若不主动出手也便罢,可对方都要撞上门来了,她也没必要敬而远之。 任何时候,她都要迎难而上,万没有退缩不前的道理。 天快要黑的时候,顾琛回来了,他一回来就说:“下月去宝灵寺给先皇后上香的事情,陛下指派我去护卫。”他看着沁娘问,“那日有何异变的天象,你真的不打算提前与我说一下吗?这要万一当中出了什么岔子,我不能极时应对呢?” 沁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个异象又不会造成什么重大的损伤,以你的身手,你需要怕什么,你只管护在皇帝身边就行了,旁人你都不需要管。” 那个宋怀什么的,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巴不得他吓死在那里。 “而且,现离下月初七还有半个月呢!你着急什么?”沁娘手里拿着几样图册,顾琛好奇的凑过来,问她在看什么,她指着上面的画样说,“我再过几个月就要做姑姑了,自然是要先挑一些礼物送给我大侄子。” 而且,还不确定是男是女,她男的女的都备上一份,到时候就算暂时用不着也不打紧,留着就是了。 “这才还了不到两个月,你现在就忙着准备礼物了。”顾琛嘴角抽了抽,似乎又想起了他的那个没能留住的孩子,眼眸暗了暗,问,“沁儿,我们再要一个吧。” 沁娘翻着画册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他,对于孩子这个字眼,他们一直都很小心的不去触碰,因为每次想起滑掉的那一个,心里都无比的难受。 尤其是她,活了两世,这样的痛苦竟然经历了两次。 那种痛,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启唇道:“好。” 顾琛眼眸一亮,像是得了糖的孩子一般,他猛的将她拉入怀中,笃定道:“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和我们的孩子。” 沁娘回搂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里,感受着他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嗯”了一声。 可是,她答应得太过爽快了,很快她就后悔了,因为,就在她仍旧沉浸在那股似有似无的悲伤里的时候,顾琛却猛地一下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内室那张大床走去。 沁娘惊呆了,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一脸震惊的问:“现在天还没黑呢,你该不是现在就要?” 天~ 这个时候,沁娘恨不得时光倒退回几息之前,她不该“嗯”那一声的。 “你刚才答应我了,莫不是又要反悔?”顾琛将她放到床上,撑着双手将她禁固在其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沁儿,做人要讲诚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张了张嘴,好半天没反驳出一个字来。 她真是恨死了刚才自己一心软就答应他了,想来这厮一早就想好了才跑来给她挖坑的吧。 “不是,顾琛,我虽然答应你了,但也不是每天都要那什么吧。”沁娘刚要张口再说些什么,却被顾琛狠狠的堵住了。 沁娘真是悔啊! 被他这么一折腾,天都黑全了,外面那些个丫鬟也不敢进来打扰,都乖乖的站在廊下,直到顾琛穿好衣服拉开门吩咐了一句:“将晚膳端进来。” “是。” 那些站得身子都有些僵了的丫鬟们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忙碌起来。 顾琛进屋的时候,沁娘生无可恋的瘫在那里,不太想理他,他也知道自己过份了,当即陪着笑脸讨好道:“夫人,刚才辛苦了,为夫替你把饭菜端过来用可好?” 沁娘原本就挺生气的,但一听他居然还敢提,顿时便抬起脚,朝着他狠狠的踹了一下,怒道:“你今天晚上回你的书房睡吧,本夫人的床太小了,容不下你。” 顾琛被她这副炸毛的小模样撩得心里又痒又暖,他握住她踹过来的脚,将她从床上拖起来,给她裹上外衣道:“我错了,明日一定会节制一些的。” 沁娘一听,明日还要来,顿时火就蹿上来了,狠狠的捶了他几下,骂道:“你无耻,你不是人,禽兽,你滚,你明天不要再来沁园了,我不想看到你,不,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她的拳头在顾琛看来就是挠痒痒,他浑然不在意,反正他也吃饱饕足了,让她发发火又如何。 但是,他面上却不敢放任她发脾气不管,只得陪着小心道:“是是是,我不是人,明日我保证不碰你了。” 他将她放到椅子里,然后殷勤的给她夹了几样她喜欢的菜,笑着道:“快吃吧,要凉了,吃饱了任凭你打。” 沁娘一把夺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仿佛那些菜都是顾琛,她吃的时候,脸上都满是凶狠样。 第二日,沁娘果断的将顾琛给撵到书房去了,任凭他怎么在门外敲门、怎么保证都不理。 这个大尾马狼,她若是再信他,她就是猪。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顾琛在敲了半晌门得不到回应后,丝毫没有半点反思,而是转而绕到窗边,掀开窗户,跳了进去。 沁娘:“……” 打不过他,好气! “你放心,我真的不碰你,我就躺旁边就好。”顾琛说着,已经迅速的将外袍给除掉了,然后顺势躺进了被窝,举着三根手指道,“我若骗你,让我日后……” 沁娘打断他:“行了行了,滚到墙角去!” 沁娘看着他,无比的头痛,把他撵到了角落以后,这才重新抱了一床被子过来,躺在了外面。 顾琛盯着她紧紧卷起的那张被子,皱着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沁娘冷笑道:“自然是不信你啊。”自己的信誉已经降到谷底了,心里没点数吗? 顾琛眼巴巴的望着她卷紧的那张被子,眼眸里流露出一抹怨念,明明躺在同一张床上,居然不让抱。 沁娘无视他的眼神,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径自睡了过去。 昨夜被折腾得着实有些不得劲,所以,脑袋一沾枕头,她很快就睡着了。 顾琛硬生生的等着她睡熟以后,才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一点,然后钻了进去,将人抱进了怀里。 抱上了软呼呼的美人,他这才安稳的睡了过去。 在被顾琛丧心病狂的折磨了三天后,终于到了高小姐宴请的这一天,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府门,甚至还有一股晚上就回娘家住的冲动。 第四百零五章诗会 “小姐,奴婢觉得,您想回杨府住两天不太现实。”一上马车,秋桃便戳破了她的幻想,“姑爷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指不定他一听说你回杨府了,他立马就追过去了。” 这些天顾琛的如狼似虎,她们这些丫鬟瞧着就心里发怵,跳窗翻墙什么的,他可没少干,况且,上次沁娘回了一趟杨府,他可不就是追着过去了么? 这回头若是让杨家的人知道沁娘是为何躲回娘家的,怕不是要被笑死。 沁娘小脸一垮,算了,她可不想让娘家人都知道他们夫妻二人闺房中这点事儿。 “小姐,先别管晚上的事情了,还是先想想一会儿进了高府,有什么好玩的吧。”秋桃自打看自家小姐如开了挂一般的打遍京中名媛的脸后,她对于别人自动找上门来的,就显得尤为的感兴趣。 反正,到最后吃亏的总不会是她们。 “小姐,听说高家最近新买了两匹千里马回来,奴婢还没骑过这么好的马呢,真想试一下。”秋雪提起那两匹马,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一提起马,秋桃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上回从马场里牵回来的那只,她还没来得及骑上两圈呢…… 沁娘看着这俩丫头的眼馋劲儿,顿时觉得好笑。 被她们这般一转移,她也就不在顾琛身上纠结了,心思很快便转到了高家,也不知道这高兰为何会突然间想起请她。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高府的大门口了。 显然,这场诗会还请了京中各大名媛,沁娘的马车才停下一会儿,后面便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人,大家递完帖子以后,便带着自己的丫鬟进去了。 高家有一片大草下,今天天气不错,高兰便命人将桌椅都搬到了草坪上,而且坐位都已经事先安排好了,用一块写着各府小姐名字的木牌摆着。 桌子摆放的方式是围了一个椭圆的,主位自然是高兰的,下面的都按着自己父亲或者夫家在朝中的职位高低依次往下排。 这时,那些已经寻到自己坐位的千金贵妇们,一个个的都找到了自己的桌子,坐了下来。 沁娘扫了一圈,也没瞧见自己的名字,眉眼瞬间冷了下来。 看来这位高兰今日是想要让她杨沁颜出丑了。 “小姐,这高兰摆明了是想要给你一个下马威,她这分明是故意的。”秋桃凑近沁娘的耳朵,小声的愤然道。 沁娘迎视着向她投来的无数道异样的目光,唇角微勾,她也不找人质问,只是轻吐了三个字:“我们走。” 秋桃跟秋雪二话没说便簇拥着她朝着高家的大门走去。 那边一直负责盯着沁娘的丫鬟见状,立马拦了上来:“顾少夫人怎么刚来就要走了?” 秋桃冷笑了一声,朝着场中的那一圈桌子一划道:“为何我们家小姐要走,你们心里没数吗?” 那丫鬟大概是得了高兰的令了,背后有人撑腰,底气也足了许多,她挺直了腰杆,话里虽用着恭敬的称呼,可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恭敬的意思:“顾少夫人,你这刚一来就要走,让这么多的贵妇千金瞧见了,还以为我们高家怠慢了你呢。” 秋雪一听,气得一把火就人烧到脑门上了,她刚要开口,就被沁娘一把拉住了,她淡淡的睨了高家这位嚣张的丫鬟一眼,笑意不达眼底的问:“哦?这么说,你们高家还十分厚待我了,准备把那个主位让给我坐吗?” 说着,她也不客气,还不等那丫鬟回应,便大大咧咧的走到那个主位上坐了下来。 顿时,周围的一众贵妇名媛全都看着她。 那丫鬟气得跺脚,同时又拿她无可奈何,只能咬了咬牙,却禀报自家小姐。 不一会儿,高兰便出来了。 沁娘连屁股也没抬一下,只是淡笑着看着状似气势凶凶又极力隐忍着怒火的女子,声音悠悠的:“高小姐来了,真是多谢你特地命人给我留了这么个上好的位置,这里的确是视野极好,可以看到你们整个园子的景致,我很喜欢。” 高兰听着她的话,简直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气得眼睛都快要充血了,她喜不喜欢关她什么事,这个位置又不是她的,喧宾夺主,简直没有规矩! “顾少夫人,这是我的位置,你恐怕是坐错地方了。”高兰强忍着一股怒火,扭头冲着丫鬟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把顾少夫人的位置给漏掉了?还不快去重新搬张桌子来!” “是。”丫鬟位连忙应了一下,下去搬桌子去了。 沁娘看着演得煞有其事的高兰,一脸的似笑非笑。 在坐的人都不是傻子,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交锋里,她们又怎么会不明白? 漏掉?帖子都是她亲自写的,又怎么可能漏得掉? 于是,所有人看着高兰和沁娘的脸上,都露出一抹意味深长来。 高兰面色僵硬了一瞬,便还是强行挤出一抹笑来:“顾少夫人,请稍等一下。” 她心想,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杨沁颜怎么一点都不识趣,竟还不乖乖把位置给让出来,难不成她当真要做她这个主人的位置吗? 那也太霸道了些吧。 沁娘假作看不懂她的神色,只是笑了笑道:“不着急,反正我现在也有得坐。” 高兰闻言面色又是一变,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拧着帕子,若不是想着还有后面的环节,她这会儿都恨不得要命人将这个女人给叉出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看着她想要发火却又得生生忍着的样子,心里甚是舒服,扭头跟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聊起天来:“这么好的天气,若是能赛一场马就好了。” 秋桃很是配合的笑着应道:“是啊,我们府里的那几匹小马驹也许久没出门了,想来也想跑一场,看看这草地,多好啊,跑起来应该很舒服。” “小姐,今日这些贵人们穿得可都是裙子长袍的,若要骑马,怕是不便吧,你还是别想了,回头我们再去马场上跑几圈就好了,奴婢看这天气,想来明日也是极好的。”秋雪说着,似笑非笑的朝着周围的贵女们扫了一圈,故作惊讶的道,“呀,小姐,这样的场合,高家那位庶女竟没有回来吗?她如今不是嫁了京兆府尹的公子吗?听说很得宠呢。” 高兰听她提起嫁给李一凡为妾的那个庶妹,面色黑了黑。 这个丫头真是没眼色,在这种时候提起一个为妾的庶女做什么,莫不是想要让高家难堪? “秋雪,亏得你还每天在外行走,你莫不是不知道,高家那位庶女前些日子小产了,目前想必正在卧床静养吧,说起来这位庶女也真是厉害呢,她一进门,就把原配给挤走了。”秋桃说这话时,嗓门可一点也没压着。 周围那一众的吃瓜群众原本还只是想要听个热闹,这一听,却原来有八卦,顿时耳朵都竖直了。 李家内部的事情,她们这些深宅内院里的妇人小姐知道得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高家嫁了个女儿进门不到两个月,原配竟要和离,大家都在私下里传,说方家大小姐不能容人,所以才哭着闹着要合离,原本还只是闹闹,却没想到真离了。 原没想到,原来还有内幕吗? 这下子,众人原本还漫不经心的脸上,顿时就凝重起来。 “宠妾灭妻本就是大忌,看来这位李大公子日后仕途也不会太顺就是了。”秋雪一脸婉惜的叹了口气。 高兰面色铁青,关于她那个庶妹,她是一点也不想提起。 “顾少夫人,你的桌子来了。”高兰看着搬着桌子和坐垫的丫鬟们朝这边过来了,连忙打断了主仆三人的话头,冲着由远及近的丫鬟道,“你们就把顾少夫人的桌子放在我边上吧。” 众人一听,面色纷纷一变。 高兰是主人,她的下首边,应当是在坐身份最尊贵的人,如今她一开口,就让沁娘坐了那个重尊贵的位置,这让她们心里怎么想? 她们之中,有的家中甚至有官拜一品的,有的自己就是有品级的,而她们却不得不坐了偏远主位的位置,这让她们心里如何没有想法? 虽说这坐法是个椭圆形的,四周都是草,坐哪里其实并无太大分别,可若是以主位顺序来算的话,那么高兰下首的位置,还真是最有地位的。 “那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沁娘看着那张桌子放好后,才悠悠的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嘴里还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都说高府好客,看来果然不错,难怪立誓三年内不让妾进门的李家竟破誓开口让高家送女儿进了门。” 高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简直快要被她气死了。 这个杨沁颜,都已经把位置给她排到最好的地方了,她这张破嘴怎么还不知收敛? 在坐的众人,闻言神色各异,当初高家庶女是如何进的李家的门,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少,而沁娘这话里的意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说其中的深意来。 被这么多人看着,高兰整张脸再也绷不住了。 第四百零六章绑架 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大概是跟这个一个庶妹扯上关系了,她是高家的嫡女,羞于以这样的手段嫁给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为妾。 如今沁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不是在赤果果的打她的脸吗? 不过,想到之后的计划,她又生生的忍下了。 “顾少夫人,今日诗会,是来以诗会友的,顾少夫人还是莫要说那些与诗会无关的事情的好,免得祸从口出。”高兰说着,在沁娘让出的主位上坐了下去,环顾了一下众人道,“今日来的都是京中久负胜名的才女,有的甚至比我年长许多,今日以文会友,不知各位有何建议?” “高小姐,素闻顾少夫人画技一绝,不如这样吧,由顾少夫人作一幅画出来,我等配诗,谁配的最好,便胜出。”一位妇人打扮的女子看着沁娘,挑衅般的说道。 沁娘的才名在京中闻名已久,而且,她为人又极低调,鲜少在宝灵阁之类的斗艺场所露脸,所以这些个高门贵女们,没有哪一个不想要领教一番的,大家都想知道,她这才名到底是吹的,还是真的。 “金少夫人这个提议不错,我等也很期待顾少夫人的画作。”其余妇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那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高兰说着,命人赶紧去取纸笔,搬画桌,吩咐完这些之后,她才笑着对着沁娘道,“想来顾少夫人不介意露一手的吧。” 沁娘扯了扯唇角,这都已经决定好了才问她。 不过,既然这么多人想要看她的热闹,她也不介意表演一下。 很快的,桌子和笔墨便搬到了椭圆的中间,高兰抬手示意沁娘往那边请,沁娘也不矫情,起身走到桌边,秋桃自觉的站到一旁给她研墨。 沁娘提笔,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抬眸看向高兰道:“高小姐,既然今日大家这般有兴趣,那么也不好没有彩头吧?不如,就拿你们府里新得的那两匹宝马来赌好了,谁胜出马就归谁。” 高兰一听,竟打上了她家宝马的主意了,顿时便黑了脸,想也不想的回道:“今日是比文,又不是比武,赌什么马,再说了,这样于你也不公平,毕竟,大家都有彩头,而你这个作画的却没有。” 沁娘浑不在意的说道:“我今日来就是来祝兴的,不敢与诸位争晖,若高小姐觉得过意不去,不如把你新得的那套文房四宝送与我便好。” 高兰一听,顿时就肉痛了,那可是她新得的好东西,求了祖父半好些天才得来的,还没用上两回呢,这杨沁颜消息倒是灵通,连这个都知道。 “看来高小姐是舍不得了,算了,我今日来便全当是来玩吧。”说着,秋桃已经把墨研好了,她提笔沾了些墨汁,笑道,“不过,今日谁配的诗与画的意境最符,我便将前些日子新得的一把壶送给她。” 沁娘说着,抬手示意了一下秋雪,秋雪得令,立马将随身携带的那只碧玉的小酒壶出来,放在桌上。 众人瞧着,也没瞧出什么新鲜来,一个个神色不屑的撇了撇嘴,沁娘也不在意,示意秋雪上前去给各位贵人瞧个清楚。 于是,秋雪便提着那把壶,先走到高兰桌前,笑道:“高小姐,这把壶不仅能倒出佳酿,也能倒出一些西番那边才有的果酒,不知高小姐想喝那一种?” 高兰一脸疑惑的看着那只小壶,说道:“那便来杯果酒吧。” 秋雪立马将她面前的杯子倒满了,倾刻间,一缕果香味便飘散开来,引得周围的贵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那酒长什么样。 “小丫头,你给我倒一杯白的,我要喝白的。”一旁的妇人看着好奇,也等不及高兰喝第二杯,便率先开口唤道。 秋雪立马转动着壶,给她也倒了一杯。 酒香四溢,勾得周边那些贵女贵妇们一个个香鼻耸动,眼巴巴的看着正端起酒杯来喝酒的两个人。 倾刻后,秋雪笑着问:“两位觉得这酒如何?” 高兰正要往嘴边送第二口的手一顿,她自然是不能说这酒不好的,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点了一下,秋雪又看向她旁边的那位,那位毫不吝啬的点了点头,竖了根大拇指。 “这个壶彩用的质料是上好的暖玉,酒倒入壶中,能够很好的将酒的香味给散发出来,所以,哪怕是味道一般的酒,用这把壶装过后,那酒也能变得口感柔和绵长许多,这是我家顾二少亲手画的图样,制出来的壶形,这壶可以同时装两到三种酒,而且,你们别看它体型小,其实可以装一斤多呢。”沁娘说着,从秋雪手里接过那把壶,把玩着,“玉这种东西,大家都知道,有市无价的,更何况已经做成型了,若非今日高小姐宴请,我可不舍得拿出来。” 众人一听,一个个脸上顿时都泛起了光,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沁娘手里的那把壶,都想把它得赢到手,就连高兰也不例外。 “高小姐,人家顾少夫人都那么舍本了,你作为主家,也不好太过寒碜吧?”有人看着高兰,酸溜溜的说道。 “就是啊,人家那把壶,怎么还不值你家那两匹宝马了?” “我看我还是对那把壶有兴趣一些,反正我也不会骑马,若是我赢了,你们谁得了那把壶便换给我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已经开始商量起到时候该如何以马换壶了。 高兰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今日把沁娘请来,本就是想要整她的,没想到人没整成,反而被她落了面子,这怎么行? “行,就拿那两匹宝马来作彩头好了,另外,等画作完成了,我再把那套刚得的文房四宝送与顾少夫人。”高兰几乎是忍着内痛和滴血的痛,生生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天知道她不论是哪一样,她都还没捂热,这一下子就要全给出去了,让她心里怎么能不痛? 可是,沁娘都拿出宝贝出来了,她也不好显得太过小气吧? 高兰生生的忍着一口血,目光阴鸷的看向沁娘。 沁娘浑然不在意她的目光,挥墨自如的画了一幅纵马图,背景是阳光三月,草长莺飞的时候,空中还飘过几只雁,那些纵马的少女一个人英姿飒爽,就连脸上的神情都画得一清二楚。 众人一看,眼中瞬间浮现出了一抹惊艳。 “顾少夫人果然名不虚传,这画画得实在是妙啊。” 那些个贵妇小姐,一开始还端坐在位置上,直到有一个人上前来围观,发出了一声感叹后,其余人也纷纷跟着围了上来。 就连高兰也忍不住上前来看了起来。 “高小姐,顾少夫人用她这幅画换你那套文房四宝,不亏,依我看哪,这画随便拿出去,都有人不惜拿家中的好东西来换了。”那言外之意就是,区区的一套文房四宝,哪里比得上一幅上好的佳作? 高兰面色又是一青,她哪里不知道对方说得着实不错,可是,高兰一向骄傲不服舒,她哪里肯轻易的就承认别人的东西比自己好? “还行吧,既然有言在先,那么那套文房四宝便送与顾少夫人又如何。”高兰说着,命人去把文房四宝给拿过来。 “那就先谢过高小姐了。”沁娘放下笔后,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让那些贵人们自己去想要如何配诗,其余的就不归她管了。 很快的,文房四宝便取过来了,沁娘让秋桃将其拿上,送到马车里,自己又坐在那里看了会儿热闹,不多时便觉得太阳越发的炙热起来了。 “高小姐,不知此处可有纳凉的亭子?”沁娘问。 高兰指着不远处的矮山道:“那山上有一座凉亭,顾少夫人若觉得热了,可到那边去坐会儿,等她们把诗都写出来了,再让你过来做评判好了。” 沁娘一想,如此甚好,于是从善如流的福了福身,领着秋雪朝着那边方向去了。 只是,她转身后,没瞧见高小姐面上那一闪而过的阴鸷。 待到离了人群远一些,秋雪忍不住出声问:“小姐,奴婢看那高小姐还是挺规矩的啊,你说她大费周章的请你来,该不会就是想让你出个丑吧?” 而且,这点出丑的手段也未免太过弱了些,还没能得逞。 “再看看吧。”沁娘也不知道这高兰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不过,目前为止,以高兰的高傲,她是断不会只做一些下马威之类的小动作的,若不然,她又何必请她添堵呢? 明知道这些小技俩为难不了她,也不能给她的面子造成什么大的损伤,以高兰的性子,又何必故做恶人呢? 上了矮山,夹道有枝阴,果然凉快了些。 只是,这里似乎平日里并无人上来,看起来有些荒凉,两边的矮木都快要伸到路上了,总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小姐,你小心一些,我总觉得这山上有些死气沉沉的,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指不定那高小姐就是在耍你呢。”饶是秋雪胆大,还有武艺傍身,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瑟瑟发抖。 沁娘往上走了几个台阶,也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处没人管的荒山,于是点头,准备打道回原来的草坪上。 可是,就在她们打算转身下回走的时候,一道人影斜刺里闪了出来,飞快的朝着秋雪劈了过来。 第四百零七章制图 沁娘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那个斜刺里闪出来的人以凌厉的招式迅速的将秋雪给打晕了,紧接着,她便被人捂住嘴,挟持着飞快的朝着高府的墙那边掠了过去。 等到沁娘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扔在一处破庙里了。 “人抓到了?”另一个人从外面进来,沉着嗓音问。 “是啊,没想到她身边还带了个会武夫的丫鬟,费了些功夫,不过好在人已经捉来了,那位大人什么时候过来?”那人说着,将面上的面巾扯下来,露出了一张粗狂而又久经风霜的脸。 “一会儿就到了,再等等。”那人说着,朝沁娘看了一眼,挤出一抹自认为很友好的笑问:“顾少夫人,吓到了吧?我这兄弟别的长处没有,就是轻功比好,他施展起来,在这京城之中,还少有人能追得上他。” 沁娘面上的血色褪了下去,她想起刚才飞在高空中,看着那一座座屋子往眼皮子底下掠过的情景,心情便美妙不起来。 她这辈子,连同上一辈子,连纵马都不曾有过,更别提是在半空中飞了。 “你们抓我来,想要做什么?”沁娘想,这些人虽然抓了她,可却不曾绑她,更加不曾打晕她,甚至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要伤害她的迹像,那么这些人抓她过来,要么有所图,要么有所求。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后面进来的那个男人说道。 沁娘知道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便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们为何不绑我?不怕我使诈吗?” 那两个男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挟持她的那个声音宏亮的说道:“你一个弱女子,能对着我们两个大男人使什么诈?” 虽然,他们都听说过眼前的这个女人聪慧,但他们却不相信一个女人再聪明还能把他们两个大男人给干趴下了? 所以,他们对沁娘根本就不设防。 沁娘想,她身上可带了锦嬷嬷给她的许多宝贝,她若是想要对这两个男人做手脚,那太容易了,锦嬷嬷可是亲手教过她如何才能不被人察觉的给人下毒的。 所以,只要她愿意,放倒这两个人不在话下。 不过,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抓了她,目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男人说:“来了。” 二人同时直起身来,恭敬的冲着门外拱手道:“大人。” 随着两个男人的声音落下,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墨绿色的劲装,腰间还配了一把短剑,五官看起来很硬朗,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逼人。 随着他走进来,整个破庙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那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在看到这个男人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人,您要在这里审吗?还是提到那边厢房去?”挟持沁娘过来的那个男子问道。 来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沁娘,头也没回的说道:“就在这审吧,我不想浪费时间。”说着,他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开门见山的说道,“顾少夫人,我知道那批送往边关的新式武器是你画的图,不知顾少夫人可否也为我画一张?”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她显然没料到对方抓她来,竟是为了那张图。 “你们要那张图,可以去找那个制图人啊,为何要找我?”沁娘不动声色的说道,“而且,你们怎么知道那张图是我画的?” 她那张图是交给顾琛的,这本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相信除了顾琛身边的一些亲信,是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少夫人一定能够原样把图画出来。”男人牵起一边唇角,露出一抹冷硬的笑,让人有一种不寒而粟的感觉,“去给她拿笔墨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从沁娘身上移开过,但身后站着的那两个男子却自觉的应了一声,到旁边把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给拿了过来。 沁娘看着铺在她面前的纸,脑子里闪过千万个猜测,对方这么想要那张图,为的是什么? 要卖给敌国?还是想要自己也生产? 自己生产的话,他们要那么多的杀伤性武器来做什么?要谋返吗? 一息间,沁娘脑子里想了很多。 “顾少夫人,请吧。”男人见她不动,又催促了一声,语气里,满含威胁。 沁娘抬眸看着他,问:“你们是敌国的人?” 男人皱着眉,不悦的看着她,语气又冷了几分:“顾少夫人,请你不要顾左右言他,你的这个问题与我要你做的事情无关。” 说着,他又把笔墨往她面前推了推,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沁娘淡淡的扫了地上的那些笔墨一眼道:“我若是不画呢?” 男人一听,眉眼瞬间沉了下去,语气无比冰冷的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你一个女人家,我也不想把你搞得血淋淋的,你最好还是乖乖画的为好,其他的,还是不要想了,这里虽没出城,但却地处偏僻,别说是今天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就是再过三天都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你一个人,是斗不过我们三个人的。” 他的话音刚落,其余的那两个男人便一右一右的围了过来,如木桩一般的站在她身边。 沁娘有一种被人牢牢盯住的感觉。 “你们这么盯着我,让我怎么画?”沁娘拿起笔,没好气的抬头看了一眼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的壮汉道,“闪开一天,你们都把我的光挡完了。” 那个被称作“大人”的男人摇了摇食指,那两个男人便立即闪开了一些,可依旧又目紧紧的盯着沁娘,仿佛她只要敢耍花样,就能立马将她拎起来折磨一遍一般。 “现在你可以画了。”男人再度催促道。 沁娘提笔,在上面画了一马弓的型状,然后看着蹲在她身前的男人:“我可以问一句吗?你们是要私造兵器?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毕竟,在东临,私造兵器是件大事,一旦被查到了,后果很严重。 五皇子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圈禁在宫里,那是因为他是被人利用的,并非主谋,若他当真是主谋,怕是这会儿人头早就落地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让你画就赶紧画,你管老子用来干什么。”男人耐性耗尽,开始爆粗口了。 沁娘可以肯定,她若是再墨迹下去,这个男人说不定真的会上手掐死她。 “可是你若是被人抓住了,这图是我画的,我也要被牵连的,我死不足惜,我身后的家人不能受我牵连啊。”沁娘刚画了两笔,又停了下来,说道。 男人快被她急死了。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你也说了,会画图的又不止你一个,怎么就能查到你身上?再说了,见过这张图的也不止你一个,到时候你们不会随便找个人推出来背锅?这还要老子来教你?你到底画不画?不画我就往你脸上划一刀,我看到时候顾二公子还要不要你。”说着,他唰地一下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给拔了出来,往沁娘眼前晃了晃。 沁娘脸色白了白,连忙点头道:“大哥,别生气啊,我画还不行吗?” 说着,她又低头画了起来。 很快的,她便将那张图给画完了,然后将笔一撂,问:“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 男人将图纸拿起来,看了一眼,没看出个真伪来,眼神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放你走了?” 沁娘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惊呼道:“你们不放我?”她噌地一下便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男人手里的图道,“我图都给你画好了,你不放人,难不成还要养着我过年不成?” 这年才刚过完不久呢,要再到过年,还要好久呢。 “你这个女人太过阴险,谁知道你画的图对不对,我现在放你走了,回头你给我画了一张假的,我再要找人抓你不是很难?”男人一脸“你当我傻”的模样看着她,他扭头看向那两个男人,沉声道,“你们看着她,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拿着那张图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那两个汉子应了一声,便敬职敬职的守在沁娘身边,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仿佛生怕一眨眼,她就跑了似的。 虽然他们之前不太相信一个女人能在他们两个大男人手里翻出几朵浪花来,可刚才那位大人都说这个女人阴险了,那么他们就不敢再小覤她了。 沁娘见状,知道自己这是被防着了,不过,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此过夜,否则,将来传了出去,那么她名节就完了。 她以前可以不在意,因为,她并不打算与顾琛过一生,更加不在意顾琛头顶上是不是一片绿,但现在不同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唯一横在他们之间的唐婉也拔掉了,前世的凄苦让她对这一世来之不易的幸福倍加珍惜。 这一世,她想跟顾琛白头偕老。 “两位大哥,你们刚才不是说,我一个弱女子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嘛,你们这么认真干嘛?而且,那个男的谁啊?你们干嘛那么怕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四百零八章搜 沁娘笑得一脸的牲畜无害,那两个男人木着一张脸看着她,不为所动。 沁娘想,真是两只听话的好狗,主人说好好盯着他们就好好的盯着,也不想想再怎么盯,她一个女人,就是跑出了这个庙,她也跑不远啊。 回头被抓回来,还不知道要被虐得有多惨。 这般一想,她又笑开了:“你们看啊,我这么弱小,你们一根手指头都把我给碾死了,犯得着这么紧张的盯着我么” 那两个男人仍旧不为所动。 沁娘不死心,盘腿坐在地上,扬起脸看着他们道:“干站着多无聊啊,不如这样,我们三个玩点什么吧,照这样子,你们那位大人去验那张图可能要验挺久的,你们还是坐下来,聊聊吧。” 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觉得她说得也不错,于是便坐了下来。 沁娘唇角一勾,冲他们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们坐过来一些。 …… 另一边,秋雪醒来以后,发现沁娘不见了,立马跑下了山,她原本想去找高兰算账的,可是一想,就算是高兰算计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她,她也不会承认的,而且,人被抓走了,这件事情传了出去,于女子的名声终究是有碍的。 于是,她并未从大门,而是翻墙出去了。 一出了高府,她迅速的跑向自家马车,车夫还在车上,见她出来,很讶异的问:“你不是陪着少夫人在里头赏诗会吗?怎么出来了?刚才秋桃过来放了点东西,这才刚进去。” “少夫人不见了,有人把她劫走了,我现在去找她,你回府去通知姑爷,回头秋桃见马车不在了,她自然会想法子回府去的,不用管她。”秋雪交待完了以后,便飞身起跃,朝着城西的方向掠了过去。 车夫一听沁娘被人掳走了,当即面色也严肃了起来,他也不敢耽误,驾着马车,飞快的朝着顾宅赶去。 事实上,秋桃进了高府后,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找着沁娘的人后,便知道是出事了,她也不敢跟高家的人硬碰硬,她很快便从高府里出来了,然后出门一看,马车也不见了,顿时也不敢多留,朝着顾宅飞快的跑了回去。 车夫一回到顾宅,便抓着一丫鬟问:“少爷呢?” “少爷进宫还没回呢!”丫鬟被他的冷脸吓得吞了吞口水,道。 车夫一听,坏了。 顾琛若在宫里还没回来,那么这会儿沁娘人不见了,要怎么办? “刘管家呢?” “在、在书房里。” 话音未落,车夫已经飞快的朝着书房冲了进去。 这车夫原本就是府里的隐卫,所以,他进顾琛的主院如入无人之境,根本不会有人拦他。 很快的,他便找着了自在书房里帮着处理账本的管家。 “老刘,少夫人不见了,得赶紧派人找啊。”车夫一推门,便焦急的说道。 “什么?人怎么会不见了呢?”刘管家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个时候顾琛还没从宫里回来,若是沁娘真有个好歹,他们这些人的狗命都不够赔的。 “听秋雪姑娘说,有人埋伏在高家的偏僻处,打晕了她,然后把少夫人带走了,目前不知道对方是何目的,但是,若不尽早将人找回来,怕是凶多吉少啊。”车夫很清楚,这世间于女子而言,名声是一件比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沁娘被人掳走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可时间一久,难免这件事情会泄露出去,这于一个女人的名声有碍,况且,若真耽搁了,对方若当真要劫色呢? “搜,给我加派人手到处搜,尤其是城西和城北那些偏僻的地方。”刘管家沉思了一会儿后,下令道,“把人都派出去,还有,再领一批人到高府去要人,人是在他们高家失踪的,他们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一个交待。” 不管这歹人是如何进得了高家的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给掳走的,但人既然是进了高府后不见的,那么他们就要逼着高家把人给交出来。 若不然,回头就算是闹到了御前,他们顾家也不怕。 很快的,府里的各大暗卫便领着人马找人去了,车夫领着一阵府卫,声势赫赫的朝着高府冲去。 刘管家命人到宫门口递话给顾琛,说家里出了大事。 很快的,顾琛便得了消息,策马回到了府中。 “人怎么会不见了呢?”顾琛满身戾气的回到府中,“秋雪呢?” 刘管家将之前车夫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丫头找人去了,她说少夫人身上带有锦嬷嬷特制的十里香,那丫头大概是寻着香味追去了。” 话音未落,顾琛转身便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思考到底是谁抓了沁娘,他只想尽快把人给找到,如果找不到人,他会铲平了高府。 高家背后的那个人,很明显已经有些按奈不住了,尤其是太子解了禁后,那人的动作便更频繁了,如今更是直接利用高家开始大胆的出手了。 秋雪说的那种十里香,他其实也闻过,那种味道淡得几乎不可闻,但却能将引来大片的蜂蝶,形成一种奇观。 如今已经春末夏初,京城里已经百花盛开,那些个飞虫什么的,也开始出来活动了,若是沁娘在清醒的时候被人带走的,那么她应当会留下一些气味在空气里。 可若是被人打晕了带走…… 顾琛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他拼命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乱,若是他乱了,该如何找她?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恐惧和慌乱过,在他眼里,那个女人向来惜命,从来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哪怕是明知道以身犯险更有用,她也不会轻易的用。 可现在,她却真的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了,她明知道高家请她绝无好事,可她依然想要借机将高家一拼拔除掉。 她太急切了。 顾琛几个起跃后,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发现空中还真的有异动,状似有一大批的蝶类动物往城西方向蜂涌而去,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便追着那群蝶虫方向快速的掠了过去。 …… 沁娘将手中的石子往边上一扔,看着已经被她毒倒了的两个壮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飞快的朝着破庙外面跑去。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西垂了,她出了破庙以后,大概判断了一下方位,知道这个地方偏僻,若是靠着两条腿,怕是走到天黑都走不回去。 正在她思考着该从哪边走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大人说得没错,这个女人的确是狡诈多端得很,若非大人不放心里面那两个货,怕是这个女人早跑了吧。”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可不是吗?不过,还好大人还留了一手,派我俩在这盯着。” 沁娘只觉得背脊一凉,整张脸都僵住了。 她真的好想骂一句娘啊,原以为好不容易将里面那两个货给弄晕了,没想到刚出庙门,就又人给逮住了,她可真是倒了邪霉了。 “我说,你们都已经拿到图纸了,还关着我有意思吗?”沁娘没好气的转身,瞪着那两个人道,“而且,以你们的能耐,回头要找我算账,那不是多的是机会吗?你们闯高府都能如入无人之境,闯顾宅不是轻而易举吗?” 其中一个高个子冷笑道:“你别企图从我们口中套话,我们不上当!” 沁娘一愣,看来这两个脑子还不错,知道她在探听他们跟高家是否有勾结。 可他们越是闭口不言,就越是有鬼。 高家那是一般人的门弟?哪能随随便随让人出入?而且还埋伏在那座矮山上,这分明是有人给开了后门的。 “三哥,不要跟这娘们儿废话了,你没见刚才老五跟老六跟她说了几句,就被弄趴下了吗?你要再跟她废话下去,回头不知道这个女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矮小的那个男人不耐烦的挥手道。 “你上去把人给捆了,我看她还怎么下毒。”高个子那个抬了抬下巴,看着沁娘的眼中,多了几分审视一警惕,“捆紧一点,不要怜香惜玉。” 矮个子的那个一听,立马冷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里面那两个货?” 说完,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根绳子出来,走到沁娘面前,二话不说就要上手绑人。 沁娘真是恨啊! 早知道小时候应当跟杨鸿学些防身术的,这个时候她只能束手就擒,真是憋屈。 很快的,沁娘便被五花大帮着,重新推到了破庙里头。 矮个子的那个居高临下的警告道:“我告诉你啊,别想再耍花样,否则,老子先在这里做了你。” 沁娘面色一白,她很清楚男人此刻看着她的目光意味着什么,她也不敢再吱声,生怕将人给激怒了,回头真的对她怎么样。 高个子的那个跑过去将那两个被弄晕的同伴给弄醒了,很快的,四个男人,八道视线便朝着她森森的射了过来。 沁娘心里一凉,心想,完了,她这是掉进狼窝了,救兵若是再不来,她就真的只有撞柱这一条路了。 就在这时,那个冷面的男人回来了。 庙里的四个人一看到他,齐齐的冲他拱手道:“大人。” 沁娘想,这到底是个什么大人? 为何在京中从未见过这么一个人物?而且,对方这般光明正大的把脸露给她看,难道就不怕日后被她指认出来吗? 第四百零九章有毒 就在沁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男人倾刻间已经走至近前,他阴沉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眸里闪烁着沁娘看不懂的东西。 “怎么?图不对?”沁娘挑眉道,“那可是我照着之前看到的图样画的。” 男人阴沉沉的看着她,沉声质问道:“当真是照着画的?一样不少?” 沁娘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作手脚的地方那么微妙,一般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难不成,这个男人身后的那名匠人那么厉害?居然一眼便能看出来那张图做出来的实物是中看不中用的? 不能吧? “顾少夫人,我事先就劝过你了,让你不要给我耍花样,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说一不二的,你既要挑战我的忍耐力,那么我也就只好让你尝尝滋味儿了。”男人说着,再次蹲下身来,从靴子里拔出那把匕首,眼眸里飞快的划过一抹阴鸷。 沁娘心口一跳,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个狠角色,但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狠,连话都不让她多说一句,上来就要动刀子。 这也太凶残了点。 “大哥!”眼看着那把刀子就要戳到她脸上了,沁娘吓得惊叫了一声,“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啊。” 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问题,她只想尽量的拖延时间,好等着顾琛来救她。 “我那张图到底哪里不对了嘛,你这么吓我,我可能就更加记不清楚了。”她浑身被绑着,被扔靠在柱子上,此刻只能像只虫子一般挪动着身子,尽量的往后退了点。 刀尖堪堪停在她眼前不到寸许的地方,男人声音里满是冷冽的再次问道:“那你好好想,再想不清楚,我就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沁娘猛地吞了口唾沫,心里暗骂顾琛怎么还不来救她,她都把信号放出去了,就是搜城这么长时间也该搜到这里了吧。 “那个,你要先把那张图展开来再给我看一眼啊,图太复杂了,我若是有疏漏,那也是在所难免的啊,对吧,毕竟我又不是专业的制图人,我不过是个代笔而已。”沁娘想,等她得救以后,她一定要百倍千非的奉还回去。 男人将图纸展开,伸到她面前,冷声道:“好好看看,你到底还少画了哪一笔,要是再记不清,我就先把你的手指给跺掉一根。” 沁娘抖了抖,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个男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而且,她也看得出这个男人耐性极差,她若是再企图与他说点什么来磨时间,怕是下一瞬他就真的要一刀划到她脸上了。 “我看这图也没什么毛病啊,你去找谁验了这张图啊?你该不是被人蒙了吧?”沁娘吞了吞口水道。 “我看蒙我的是你。”男人伸手抓住她的头发,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狠,“你若再磨磨唧唧不说清楚,我就让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话。” 说着,他狠狠的将她的脑袋往旁边一甩,沁娘被他大力道的甩得狠狠的撞在身后的柱子上,痛得她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她咬着牙,死死的忍着才没有失态叫出声来。 她绝不能让对方现在就对她动手,可是她也不能就这么屈从的将那张图如实的画给对方,若是对方真的要用来造反或者通敌卖国,那么她杨沁颜不就成了帮凶了吗? 到时候,即便是查不到她头上,她的良心也会不安的。 身为杨家人,杨家的尊严绝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看来对方身后的确有个世界顶级的匠人,能够一眼就看出她图纸的弊端,她若是做手脚不做得再隐秘一点,对方还是会察觉出来的。 “想出来了吗?到底哪不对?”男人再一次将那张纸伸到她面前,让她好好的看个仔细,“你若再敢耍花样,我只证让你生不如死,看看到时候那姓顾的还怎么要你。” 沁娘只觉得浑身发冷。 “机簧那个地方,少了个卡子。”沁娘磨着牙,艰难的吐出一句。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你最少不要再骗我,否则……”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另外几个男人,没有说话。 沁娘脸色一白,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心直蹿到心口。 “顾少夫人,依我看呐,那顾二公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么?哪里比得上哥几个?既然刚才大人都那么说了,你不如就从了我们吧。”矮个子那个男人摸着下巴,看着沁娘色眯眯的说道,“反正,到最后你也是要赏给我们的。” 高个子的那个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你别闹,一会儿把人给玩死了,万一大人那张图还不能用,回头弄死你都不够赔的。” 矮个子一听,也是,既然如此,那便再等等吧,反正左右也不过一两刻钟的事情。 其余两个男人,只要一想起刚才沁娘给他们下了药,他们就更不得现在就扒了她,省得让她再有力气出幺蛾子。 沁娘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和羞辱感,别开目光,缓了缓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争取时间再等等,就算顾琛这个时候还在宫里,秋雪也会想办法通知他来找她的。 她不能乱。 很快的,男人又回来了,这一次,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了,他每走一步仿佛都带着风暴一般,一进殿下席卷了殿内所有的气息。 沁娘只觉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把这个娘们儿给我拖出去喂野狗!”男人大手一指,冷声下冷道。 “是!”众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饿狼即将得到肉的光,抬脚大步的朝着沁娘走去。 沁娘知道这下子要完了,这几个男人不仅会将她拖到荒郊野外,而且还会在把她扔给野狗之前,先把她再凌辱一遍,与其这般,她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好。 虽然,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她跟顾琛的幸福生活也才刚刚开始,她舍不得死。 可是,如今顾琛想来是真找不着她了,她若是真的被这些人给侮辱了,她又还有什么脸面跟顾琛在一起? “你们不要过来!”沁娘挪动着身子往后退了点,眼神里透着一抹坚毅,“我身上都涂了毒了,你们若是敢碰我,手就会烂掉,到时候你们若不将手砍掉,就只有死路一条,若是不信,你们就尽管过来好了。” 他们也很想知道沁娘是不是吓唬人的,若她只是吓唬人的,那么他们也可以去分一杯羹。 几个人拎着沁娘很快就到了后面的山上,天色也渐渐的有些暗下来了,阴风阵阵,偶尔还有野兽的嚎叫声,沁娘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天都黑了,那些花蝶就算是朝着她这边飞过来了,也不好让人发现了。 天色越晚,就意味着,她获救的机会也就越低了。 高个子的那个还没等他开口,就已经手起刀落的将沁娘身上的绳子给割断了。 沁娘只觉得浑身一松,忌惮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我先来。”矮个子的那个说着,已经开始除外袍了。 只是,他刚脱了一半,就听之前挟持沁娘来的那个壮汉叫道,“你手怎么了?” 矮个子一听,立马朝着自己的双手看去,就见那一只手已经黑得跟烧焦了似的,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朝着手腕方向漫延。 “遭了,他中毒了!”高个子的那个叫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手也是同样的情形,心中顿时就慌了。 “我说过让你们不要碰我的!”沁娘站起身来,揉了揉被捆得有些发疼的手腕,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他们道,“我早在你们抓我进破庙的时候,就趁着你们不注意在衣服上都抹了毒,早就提醒过你们了,你们不信,现在只有把手砍掉了,否则,不出一个时辰,你们两个就得七窍流血而亡。” 那两个人一听,眼眸顿时就惊惧起来。 第四百一十章得救 “妈的,这个臭娘们儿居然敢害我们!”矮个子那个脾气一向不好,这个时候恨不得立马一刀砍了她。 高个子那个还有几分理智,他拉住矮个子那个,看着沁娘沉声问:“不知顾少夫人可有解药?只要你给我们解药,我们保证把你放了。” 沁娘昂首看着他们,嗤笑了一声:“你们觉得我会信?” 她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若不是她平日里让锦嬷嬷给她多配了些独门的奇药带在身上,她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不过,弄死这几只猪不在话下,只是可惜,刚才逼着她画图的那个男人她没有机会下手,否则,她今日都想要好好的折磨他们一番。 “别跟她废话,先给她脸上划两刀,看她拿不拿出解药来!”矮个子那个嚷嚷着就要上前动手。 而那两个没中毒的,忌惮的离他们远了两步,生怕那种毒能传染,他们可不想莫名的被砍掉手或者脚。 “别冲动!”高个子那个用另外一只没中毒的手死死的勒着他,不让他上前乱来。 沁娘冷笑着看着他们,淡笑道:“你们若是再不砍手,一会儿怕是整条胳膊都不能要了。” 反正,解药她是没有的,她出门一向不带解药。 “顾少夫人,我们现在就送你回府去,你能不能回府以后给我们解药,你想让我们做什么都行,我们都听你的,还不行吗?”高个子那个隐忍的说道,试图跟沁娘达成某种协议。 沁娘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那你们说,你们是谁的人?到底要那张图想要干什么?还有,高家是不是跟你们一伙的?你们背后的主子又是谁?刚才那个男人,又是谁?” 沁娘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但是,那几个人立马就沉默了。 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根本不敢说,若是说了,回头别说是胳膊了,就是命都要没了。 “看吧,刚才还说做什么都愿意。”沁娘脸上表情淡淡的,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既然你们不肯说,那么还是砍手吧,反正横竖都是死,说了指不定还能多活两天,可不说连今晚都过不了。” 那两个人一听,面色一片紫胀。 她的话直接戳中了他们的痛点,不说,一个时辰后就得死。 半晌,那个矮个子外强中干的叫道:“你这个女人莫不是在这里危言耸听?” 沁娘闲闲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可以试试啊!” “对,高家的确是给我们放了后门,让我们的人埋伏在那里抓你,目的就是为了把你抓来画那张图,至于用来做什么,我们这些只负责抓人和杀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高个子那个说道,“其他的,你就算再在杀了我们,我们也不知道。” 沁娘问:“难不成,刚才庙里的那个男人是谁你们也不知?” 高个子摇头:“我们只是被雇佣来办事的,哪里管东家是谁,用钱拿就行了,而且,你刚才也看到了,那是个狠人,我们若是知道得太多,也活不到现在了。” 沁娘心头一凛,下意识的觉得他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除了知道是高家跟他们背后的人要抓她,要那张图之外,别的都问不出来。 沁娘眼眸里闪过一抹失落,算了,今日这一遭,能够将高家拉下马来也不错了。 “行吧,那你们便随我回去吧,解药都在府里,我身上可没带。”沁娘说着,再度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脸淡然的说道,“若是你们敢说谎,我能给你们下一次毒,自然也能下第二次。” 那一高一矮面色一变,心中一惊,再不敢轻视她。 眼前的这个女人,看着柔弱,实则聪慧过人,而且心志之坚,她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轻易的逼她做。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阵人影蜂涌而上,沁娘一见有人来了,面上一喜,正要迎上去,却突然觉得这些人有些来势汹汹,似乎不是来救她的…… 当即,她的脚步就顿住了,她定定的看着那些冲上山的人。 “将这些贼人都给我拿下,居然敢闯县主家的高府,来人,统统给我拿下!”随着领头的那个一声令下,其余人便纷纷涌了上来。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可一点也不像是来救人的。 而且,看他们身上穿着的铠甲,也不像是京城中的哪支军队,沁娘当即眯了眯眼睛,看来这帮人是府兵了。 “哟,闯了高府,还在这里私会有夫之妇,可真是好兴志啊。”领头的那个看向沁娘的眼神,满是轻视,语气也颇为轻挑的说道。 沁娘心一沉,看来高府是打算先下手为强了。 “高护卫,你来干什么?”高个子按着自己的手腕,想要阻止毒素的漫延,对于高府的护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也表示很惊讶。 这显然跟他们事先商订好的事情不一样。 “顾家的人带了府兵到高府要人,我们高府根本就没藏顾少夫人,所以高大人便派我等过来搜,没想到,还真搜到了你们几个在山上私会,哈哈哈。”那被称为高护卫的男人仰天大笑了两声,那看向沁娘的眼神里满是猥琐的光,语气也越发的轻挑起来了,“想不到顾少夫人口味竟这般重,荒山里岭的,还一战四,难怪连废太子都对顾二少夫人念念不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他身后那一片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沁娘抿唇,没有说话。 而那四个被指控掳了人出来私会的男人脸色顿时就变了,矮个子那个更是当伸手一指,凶神恶煞的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 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高个子的那个给捂住了嘴。 虽说这高府看起来是想要拿他们当垫背了,可他们若是把幕后给抖了出来,回头死的就不止是他们这几个人了。 “顾家的人还在高府堵着要人呢!哥几个,还不赶紧把顾少夫人给我请过来,送回去,否则,回去晚了,怕是高府都要被顾家给掀翻了。”高护卫说着,大手一挥,示意人赶紧上去抓人。 他嘴里说着“请”,可语气里可没半分要客气的意思。 “顾少夫人,请吧。”几个护卫冲上来,粗鲁的就要去拽沁娘的胳膊。 沁娘身后躲了一下,面色冷冽的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那两个中了毒的男人一脸怪异的看向她,心想她衣物上不是涂了毒么?怎么这会儿不让人碰了? 要是这些人都中了毒,那么她不是可以轻而易举的一个人逃走了? “山上荆棘丛生,路上还有碎石,顾少夫人金枝玉叶的,恐怕走不快,还是让哥哥们帮你吧。”那护卫说着,便轻挑的笑了起来,其他的人也跟着笑作一团。 一众的护卫将几个人团团围住,沁娘因为之前被绑了一回,发丝和衣服都有些凌乱,落在这些男人的眼里,就更加别有一番风味。 所以,他们这会儿看向沁娘的目光,更像是一群狼在看一只小羊糕。 眼看着那只魔爪就快要抓到她的肩膀了,沁娘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知道这些男人的笑声里意味着什么,而且,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也的确是跑不掉了。 至于毒药,在刚才就已经用完了,而且,就算还有,也不够毒倒这么多人的。 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风一般的射了过来,众人还未及看清怎么回事,那个伸出魔爪的护卫就惨叫一声,朝着山脚方向飞了出去,并且一路滚了下去。 众人脸色一变,这才定睛一看,就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横在沁娘身前,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前所未有的冷冽与嗜血,他往那一站,浑身的杀气弥漫开来,比他们当中专业的杀手一点也不差。 “顾琛~”沁娘在看到男人身影的时候,那颗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随即,她眼眶一酸,之前那份强忍着的泪水与委屈,在这一刻全都倾泄而出。 她知道她有救了,而且,她再也不需要硬撑了。 天知道在他出现之前,她连死的方法都已经设想过千万种了。 “别怕,我来了!”顾琛伸手回握住她的手,侧脸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满含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沁娘摇头:“只要你来了,都不算晚。” 她还活着,他来了,就不算晚。 顾琛用力的回握着她的手,转头再看向那一队的高家护卫,那张前一刻还柔情似水的脸上,瞬间便覆满了寒冰,“你们打算怎么死?” 高护卫等人脸色变了变,他们也没料到顾琛会找来这里,而且,看样子还不打算放他们活着离开。 “顾统领,你未免太嚣张了点吧?你还没资格处决我们,我们可是高府的护卫!”高护卫站出来,抬着下巴,一脸傲然的说道。 顾琛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刀已出鞘,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高护卫连惊呼都来不及,就倒下了。 连血都没有往外溅几滴,高护倒下前还卫捂着自己的脖子,满脸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瞪着顾琛。 “现在,你们觉得我有没有资格处决你们?”顾琛还刀入鞘,面色无波的说道。 第四百一十一章灭口 沁娘躲在顾琛身后,暗暗咂了咂舌头,她以前虽然知道顾琛武功不弱,但从来没见他在自己面前使过,所以她知道的信息跟现实根本无法重叠,如今亲眼见识到了,她才知道,这个不择手段又重利的男人其实武功也高得惊人。 “别看。”顾琛伸手把她的脸给转了过去,“一会儿血腥气会很重,你捂着点鼻子。” 沁娘点了点头。 那一群的高家护卫闻言差点没气死。 这么严肃的生死搏斗时刻,能不能先不要秀恩爱? 让他们这些绷紧了神经准备随时要赴死的人怎么死得甘心? “你们想好了吗?要怎么死?”顾琛转过脸来,看着周围那一圈的人,冷着脸又问了一遍。 “顾统领,你不要太过分,我们这么多人今日若是都死在这里了,你要如何向高家交待?你就算现在是陛下御前的红人,你也没有随意处置人命的权利吧?”其中一人外强中干的叫了一声。 顾琛扯了扯唇角:“你们抓我夫人,意图不轨,还指望我向高家交待?” 顾琛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现在就把这些人全都杀死在这里了,又有谁知道?就算是知道了,谁是谁非到时候都死无对证了,到时候还不是由他顾琛说了算。 再说了,既然要对付高家,他也没打算跟高家再维持表面的友好。 “你们高家勾结不明人士,抓了我想要让我画出强弩图,意图造反,我相信陛下也不会留你们活命的。”沁娘从顾琛背后探出半颗脑袋来,说完以后又迅速的缩了回去。 顾琛眼睛一眯,原来这些人是想要让沁娘画图啊。 原来如此! 看来高家背后那位,看着三皇子在边关大放光彩,已经安耐不住了。 “你们臭女人别胡说八道,挑拨是……”那人“非”字还未及出口,顾琛的刀再次出鞘,这一次,比之前更快,几乎是连眼都还没眨完,那个说话的人便已经倒下了。 顾琛面无表情的再次将刀放回鞘里,漫不经心的说道:“居然还敢口出狂言对我夫人不敬,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其他人一个个面无人色。 特么的武力值这么恐怖,让这些人还怎么搏? 就在刚才他单枪匹马的闯进来,说要把这些人都杀掉的时候,在场的人还表示怀疑,觉得对方狂妄,可如今,已经没有人敢再小看他了。 这个世家的公子,绝不是众人眼中的那种除了一个好家世外什么能耐都没有的人,他能年纪轻轻的在商界和朝堂之中都占有一席重要之地,绝不仅仅是靠了他的家世。 “顾二公子,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高个子那个这个时候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毒已经沿着他的手掌漫延到了胳膊了,就连呼吸都已经有些不济了,这个时候,要是硬碰硬,他们绝对不是顾琛的对手,“我们并没有对令夫人怎么样,而且,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我们也是听令行事,还望顾二公子能够手下留情。” 他说的这话,已经近乎是请求了。 这对于一个专业的杀手来说,是很耻辱的。 可是,这不过是他们朝廷中的内部斗争,他们这些个人也不过是被拿出来当枪使的,他们就是要死,也不想死得那么冤枉。 “商量啊。”顾琛拖长了尾音,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自己的刀柄,挑眉道,“你们若是肯招供,我也不是非要取你们的狗命,毕竟,我夫人怕血。” 高个子嘴角抽了抽,他刚才一口气杀了两个人,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哪里像是会顾及他夫人怕不怕血的。 况且,那个女人虽然躲在他身后,可怎么看着也不像是怕血的样子。 “顾少,只要你肯放我们一条生路,一切都好说。”高个子的男人想了想,咬牙说道。 既然高府的护卫能找到这里,说明那背后之人已经打算舍弃他们了。 对方既然没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那他们又何必死守着对方的那点秘密呢? 不过,他虽然求生,但也并不想在这里招供,毕竟,这荒山里岭的,谁知道背后会不会突然射过来一只冷箭,把他们都在这里射杀了灭口,而且,他们背后多多少少也都还有自己牵挂的人。 “把他们都杀了,我就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顾琛抬手一指,指了一圈围在四周的那些高家护卫。 那些人面色一变,有的反应快的,转身拔腿就开始往山下跑。 他们杀上山的时候,仗着自己人多,还自信自己胜券在握,可是顾琛一来,所有的形势都逆转了,高护卫眨眼间便被杀了,如此恐怖的武力值,就算他们这些人一块上,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他们若是不跑,难不成还真的得在这里等死? 只是,那些个刚迈出腿的人跑了没几步,立马就被几道身影给截住了去路,只是几个呼吸间,就被人捏断了脖子,直接去见了阎王。 剩下的那些,脸色顿时更加白了,连带着身上也发起抖来。 “顾统领,饶命啊!”剩下的那些,吓得跪了一地,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我们刚才对令夫人不敬之罪吧,毕竟,我们真的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啊。” 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却要赔上一条命,这也太冤了点。 “哦?”顾琛垂眸看着他们,表情淡淡的,“这么说来,是我来得太及时了,不给你们机会了?” 众人一听,吓得瑟瑟发抖起来,连连磕头求饶道:“顾公子饶命,小的们不敢啊!” 顾琛笑容一凛,语气冷冽道:“不敢,我看你们是没这个机会!” 话落,那几道黑影便出手了,地上那一排的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就一个个的给捏断了脖子。 咔咔咔! 倾刻间,那一排的人就像被拧树枝似的,脖子一下子就全被拧断了。 “顾公子,已经没有活口了,现在,我们能谈了吗?”高个子站在一排的尸体中间,看着顾琛,冷然说道。 其余几个人这个时候也不敢妄想着从顾琛手里逃脱掉,毕竟,顾琛刚才只是杀了两个人,展现出来的实力就已经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抵挡的,所谓实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只能服软。 “很好,把他们都扔到那边乱葬岗去。”顾琛说着,拥着沁娘便往山下走,为了避免让她看到太多的死人,他全程都将她的脸摁在怀里,拥着她往山下走。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天边只留有一天天余光,身后不时的传来那几个男人搬尸体的声音。 其实,顾琛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要杀他们灭口的意思了,只要他们想跑,还是能跑的。 不过,他们已经被沁娘的下毒手段给吓怕了,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沁娘又给他们下了毒,到时候他们若是跑了,回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就这么把他们扔山上,他们万一跑了呢?”直到下了山,沁娘从顾琛怀里探出头来,朝着山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奇的问。 “不会的,我既然找得到这里,自然也就知道他们的落脚点,他们若是真跑了,我回头将他们那一伙人也全都给灭了。”顾琛对于这一点,十分有把握。 他虽然没有百分百的证据证明这一次的事情跟长乐郡王有关系,也自知那样一只老狐狸必定是藏得深的,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人抓住把柄,可刚才那几个人也听到了,高家的护卫一上来,就说要连他们也一并抓了,那就大有过河拆桥的意思了,他们若是不想连累亲人,那么就只有向他顾琛寻求庇护! “你先上车,我去审审他们。”顾琛将沁娘扶上马车,转头看向从山上下来的几个人,面色一片冷沉。 这些人显然是有组织的,从他们的穿着和配饰上来看,那个团体还不是一般的小团体。 四个人相互掺扶着下了山,来到顾琛面前,那个高个子的显然是几个人之中的老大,他率先开口道:“顾二少,能不能让令夫人先给我们两个解毒啊?你看我们,这整条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说着,他伸出那条已经黑焦完了的手臂,哭丧着脸看着顾琛,一副他要是不先给他解毒,他就要一命乌呼了的样子,到时候别说招供了,就是从这里走回去都难。 “毒?”顾琛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那只黑呼呼的胳膊,眼里写满了疑惑。 这时,马车里探出个脑袋来:“那是我们家小姐吓唬你们的,哪里有那么厉害的毒啊,等过两个时辰就自动解了。” 那毒不过就是看着可怕而已,其实也没沁娘说的那么厉害。 “什么?”那个矮个子一听,过两个时辰就会自动消散,顿时惊到了,“你是说,我们根本没中毒?” 秋雪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无语的说道:“就你们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有勇气来绑架我们家小姐的?” 她不过是告诉他们毒会自动解,他们怎么就听成了没中毒,没中毒难不成他们现在是突发性皮肤变黑? 秋雪无语的看了他们一眼,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找麻烦 车外的一伙人,全都傻眼了。 这丫头的脾气也太差了点吧,这要换成他们组织的人,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了。 “现在,你们根本没有中毒,你们还要交待吗?”顾琛抱着胳膊靠在马车上,凉凉的看着那几个站得歪歪扭扭的男人问。 那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后,高个子的那个点头道:“交待,不过,我们不能站在这里说吧?” 顾琛看了一眼马车,再看看他们几个:“我可没有多余的马乘你们,你们要跟我走可以,那就自己用两条腿跟上来吧。” 说着,他二话不说就直接上了马车,坐在驾车的地方,飞快的挥了一鞭子,马车顿时就风一般的朝着前面疾奔而去。 那四个人转眼间就被抛到了身后。 沁娘坐在马车里,撩起窗帘往后面看了一眼,只看到那滚滚的粉尘。 “刚才他们以为自己中毒了,所以才巴巴的追上来求活路,现在你把他们给放了,就不怕他们跑了吗?”沁娘问。 “放心吧,他们跑不了。”顾琛说着,又挥了一鞭子,马车飞快的朝着京城中心驶去,“高家刚才都过河拆桥了,绝不会允许他们活着,兴许,他们还真的知道不少高家的事情。” 沁娘想,也对,就刚才那架势,若不是顾琛来了,那四个人早就被那一队的人马给群攻了,就算不死,也难逃离这个京城的。 “我们现在去哪?”沁娘看了看天色,“听说你派人去高家要人了?” 顾琛冷嗤了一声:“我的夫人去了一趟他们高府,人没出来,难道我不该去找他们要人吗?” 而且,他不仅要要人,他还要大张旗鼓的要人,这件事情,他不怕不闹大,就怕闹不大。 “那现在我们要回府吗?”沁娘为了说话方便,索性将车帘挑了起来,就坐在车帘边上跟他说话。 “你先跟秋雪回府去,我亲自去高府要人。”顾琛说着,又朝着马儿挥了一鞭,马儿吃痛,散开蹄子飞快的朝着城中奔去。 沁娘一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了,嘴角顿时抽得停不下来,心道,顾琛真是黑,人都找回去藏府里了,他还要跑到高府去要人,这摆明了就是找麻烦。 顾琛却浑不在意,他就是找麻烦怎么了? 这高家的人一直以为是觉得他顾琛只会做生意,所以就好欺负是吧? 他今日若不拿高家来杀鸡敬猴,回头谁知道还有哪一家不怕死的又跑来招惹他,他就是要让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惹了他顾琛,就要付出代价,商人从来不肯吃亏。 马车很快就驶回了顾家,秋桃早就在仪门处张望了无数回了,这会儿见马车回来了,立马便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都快急死了。”沁娘一下车,她就巴巴的扑了上去,“奴婢进了高府后找不着人,出来又不见了马车,就知道出事儿了,半道上拦了辆车才回府的,听他们说你被人掳走了,奴婢就急得……” 说着,那眼泪就巴嗒巴嗒的掉了下来。 秋雪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哭什么,小姐不是回来了吗?” 沁娘无奈的替她擦了把眼泪:“瞧你,脸都哭花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秋桃抽噎了两下,瑞嬷嬷和锦嬷嬷闻声也跑了出来,一个个围着沁娘又是好一阵关切的问候,沁娘只觉得心头一暖,前世,她一生都很凄凉,虽然身边有秋桃和瑞嬷嬷,因为她自身不够强,所以连累了她们二人,直到死,她们也没落个好下场。 这一世,再看着这些真心为她好的人,她内心真是又暖又庆幸,庆幸她还有机会可以将她身边的人护好来。 “你们扶少夫人回沁园去好好洗洗,吃点东西,我出去办完事就回来。”顾琛说着,解了马,直接骑着那匹马便又出去了。 于是一众的丫鬟婆子簇拥着沁娘浩浩荡荡的往院子里走。 “小姐,一开始我也是快吓死了,幸亏锦嬷嬷制的那些药粉,奴婢看到有大片的蝶虫朝着城西方向飞,奴婢觉得有蹊跷,就追着那个方向过去了,没想到姑爷随后也赶了过来,他嫌奴婢功夫差,累赘,让奴婢守着马车,他就自己上山去找你了。”说到后面,秋雪很不开心的嘟了嘟嘴。 她好歹也是杨鸿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怎么到了顾琛这里就成了累赘呢? 虽然很不服气,可是她又不得不服气啊,因为,她亲眼看到就在说话间,顾琛就已经闪得没影了,那速度之快,就算她拍马也不及啊。 “你的武功,跟他比起来,的确是只能拖后腿。”沁娘头一回没有护着自己的丫鬟,而且还当着她们的面将顾琛称赞了一回,“你是没瞧见,之前在山上,他呼吸间就将一个人给杀了,那速度之快,在场的人几乎都没看清他的招式,我躲在他身后,就觉得他身形动了动,但很快又闪了回来,而且连站的位置都没有偏移半分,仿佛之前那人影闪动只是一种错觉。” 说着,她脑子里便自动的浮现出刚才在山上顾琛的身手,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崇拜。 一众的丫鬟婆子简直没眼看了。 “咳咳,小姐,口水快要流出来了。”秋桃刚才还觉得很想哭,可这会儿却被沁娘难得露出的痴迷像给弄得哭笑不得,“小姐,注意你的形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讪讪的摸了摸鼻尖:“我痴迷自己的男人,有什么可丢人的。” 被她这般一说,秋雪突然好想见识一下顾琛的武功,只是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顾琛才不屑在她面前展露身手呢。 这般一想,她又很郁闷。 “没事就好。”瑞嬷嬷招呼人赶紧去给沁娘打水来,再吩咐厨房将饭食准备好,“看样子姑爷今日应该是回不来了,小姐,你还是先洗洗吃点东西吧,这么长时间,肯定也又饿又累的了,用过膳食后就赶紧进房间歇着吧。” 瑞嬷嬷是个多么机灵的人?顾琛一出去,她就知道顾琛这趟出去必然不会那么快回来。 若不然,大家都会猜测沁娘已经回府了。 既要找麻烦,就要师出有名,演戏也得演得像一些。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这一身都在地上滚过了。”一想起破庙里的那些事儿,沁娘就忍不住嫌弃起自己这一身来,等把这一身换下以后,连衣服她都要扔了。 沁园这边因为沁娘回来了而忙碌起来,另一边,顾琛策马到了高府大门,直接就冲了进去。 门外还守了许多他从宫里借调出来的禁军,还有杨鸿的巡城营的人,总之,整个高府都被围成了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高家的人,正在里面叫嚣呢! “你们顾家得陛下的青眼了不起啊!你们的人不见了就跑到我们这里来围府,还有没有王法了!” “叫你们顾琛来!我倒要问问他,围着我府上到底想要干什么?谁给你们的权利!我要去陛下面前告御状,我要告你们!” 高家的一堆家眷被赶出来,圈在院子里,清何县主骂骂咧咧的,气得胸前剧烈起伏。 而高大人则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叫着要见皇帝,可是门外的禁军却充耳不闻,根本不鸟他,也不会放他出去,为此,高大人气死了。 “高大人要进宫吗?可惜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不如明日一早在下陪高大人一道进宫如何?”随着这道声音响起,顾琛高大的身影便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面色冷沉,整个人有如罩了一层寒霜似的,随着他走进来,整个院子的温度都低了几分,那些个前一瞬还骂骂咧咧的女眷,这一刻全都噤若寒蝉了。 谁不知道顾琛这个人是了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只要惹了他的,他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他以前经商的时候,就没轻易给过什么人面子,他这个人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如今他的夫人青天大白日的在高府不见了,他不闹翻天来怎么会消停? “顾统领,府中的丫鬟已经说过了,令夫人早早的就离席了,你带这么多人围了我们府也没有用啊。”高大人企图跟顾琛讲道理,“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让人撤了,等明日解了宵禁后,我们高家帮着你一起找行不行?” 顾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你家夫人失踪了,我明日再陪你找吧。” 高大人一噎,愣是被他噎得没说出一个字来。 “顾二,你家夫人不见了,兴许是她自己乱走,所以才这么晚了不回府,你跑到我们府上撒什么野,你可别忘了,我可是陛下亲封的清河县主,论品级,也不比你低多少,你若再这般放肆无礼,小心我告你个藐视皇威之罪。”清河县主,也就是高夫人,气势汹汹的看着顾琛说道。 她可不认为顾琛敢跟她把事情闹到皇帝面前去,她怎么说也是皇帝亲封的县主,怎么说都是一个有封地有品级的女爵,他顾家就算再得皇帝的眼,也不能这般无视皇威吧。 “今日你们不把内人交出来,就是陛下来了,也没用!”顾琛说着,大马金刀的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人证 “顾琛,你一口咬定人是我们高家藏了你夫人,请问有何凭证?”高大人的耐性显然也已达到极限,他拧着眉头看向一副霸道不讲理的模样的顾琛道,“我府上的人以及小女都说你家夫人已经早早的离开了,你凭什么觉得人还在我府上?” 顾琛翘起一条腿,表情冷淡的说道:“你府上的人说的未必就是事实,令爱与我家夫人素来不合,所以,她说的话也做不得准,我的人却告诉我,我家夫人进了你府中后,便没有再出来,她们遍寻不着人,这才回府来报我,你们今日若是不把人给交出来,明日我便向陛下请一道旨,要求搜府。” 清河县主一听要搜府,顿时就跟炸了毛的猫一般,尖声叫道:“你大胆!高府乃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府邸,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说要搜府就搜府,你当你娶了个公主啊!” 不过是个区区的尚书之女,甚至在嫁给顾琛之前,杨家最高的官位也就是四品侍郎,顾琛竟为了一个刚升任尚书不到一年,什么势力都没有的尚书之女来搜她堂堂一个清河县主的府邸,何其的猖狂! 清河县主面目狰狞的瞪着顾琛,恨不得将他瞪出几千个洞来。 顾琛却浑然不觉,只是悠然的坐在那里,嘴里坚持的吐着那句不变的话:“要么交人,要么陛下面前说话,你们只有两条路。” 高大人简直要气炸了,他已经够容忍对方了,可他觉得对方根本就不讲理。 “好好好,要告御状是吧?那就告吧!谁怕谁啊!”高大人气得胡子都快飞了起来,“你为了一个区区的尚书之女,就要得罪我整个高家是吗?” 清河县主好歹也跟皇家沾点亲,若是告到御前,他就不信皇帝会任由顾琛一个统领近卫胡来,搜府?简直痴人说梦。 “既然高大人已经想好了,那么我也就不逼高大人了。”顾琛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转身就往外走。 沁娘想必已经洗好了,他还要回去抱着老婆美美的睡上一觉呢,才没有功夫耗在这里陪这些无聊的人。 高氏夫妇见顾琛就这么大刺刺的来,又大刺刺的走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但却又毫无办法。 顾琛才不管高家的那些人,他出了高府的门,上了马,一路策马狂奔回了顾宅。 他一进了门,便将马绳丢给了门房,然后大步流星的朝着沁园方向走去。 沁娘以为他这一趟出去会去很久,最起码也要半夜才蜀犬吠日来,就像瑞嬷嬷说的,总不能让人怀疑她其实早就已经回府了吧。 她没想到,顾琛真的就只去了一会儿,她刚用完晚膳,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就见顾琛一身风尘仆仆的跑回来了。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沁娘问。 “高家死鸭子嘴硬,说要跟我到御前对峙,我就让他们好好的在府里反思了,明日一早跟他们一道去御前说话,我不回来陪你,难不成还要留在那里看那一屋子的老头老太太?”顾琛没好气的说道。 沁娘双目微瞠,高家哪里来的老头老太太?就算是高氏夫妇,那也还不算老吧,怎么就变成老头老太太了? “好了,不说他们了,我们回房歇着吧,这一天下来,都累了。”顾琛说着,拥着她就往屋内走,“你先上床上等我,我去沐浴一下,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飞快的朝着隔壁的浴房走去。 沁娘脸上一热,莫名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总觉得顾琛那句话里饱含深意,心道,那个禽兽该不是这个时候还要想着做那事吧? 果然,男人就是一种一旦开了荤就停不下来的生物,这一夜,沁娘又被啃了个干净,以至于第二天顾琛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等她从床上起来的时候,秋桃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饭,秋雪兴志勃勃的进来对她说:“小姐,姑爷一早跟高家夫妇一道进宫去面圣了,姑爷一口咬定人就在高府不见的,那高家夫妇原本还想要抵赖的,没想到那两个抓你的人却被抓去做人证了,他们把如何将他们放进府中掳人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高家夫妇顿时就傻眼了。” 秋桃好奇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得这般详细的?” 秋雪朝她哼了哼,挺直了胸膛道:“那自然是姐姐我人缘好,有人回来说给我听的喽。”然后,她看着沁娘又兴奋的说道,“小姐,那两个绑匪说高家是让他们进去掳人了,可他们进府以后,也就来得及把人给打晕了,紧接着就有人来了,他们躲了一下,再回来人就不见了,他们打死也不肯承认他们把人掳出府了,这下子,高大人气得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 沁娘诧异的看向秋雪:“他们说没掳着人?” 这一点倒是令沁娘很是惊讶,她以为那几个人为了求生,到了御前会如实的将事情给说出来,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帮着顾琛说了谎。 若是他们没把她掳出府,那么她的名声不用有瑕,而且顾琛也有了进一步紧逼的借口。 人没出府,那么就还在高家。 “对啊,他们一口咬定只是将你给打晕了,至于人去了哪里,却不知道,现在姑爷正带着陛下的手御,带着人浩浩荡荡去高府搜人呢!”秋雪说着,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是崇拜与期待的光,“不知道这一趟他们会搜出什么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想,顾琛果然是出手雷厉风行,这一次,高家怕是逃不掉了,只要是奉皇命搜府的,多多少少都会从府中搜出些东西来,到时候,高家就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 “瞧把你给兴奋的,知道你想去瞧热闹,我现在不便现身,你去吧。”沁娘也不想拘着她,知道她想看热闹,便将她给打发走了。 秋雪一听,立马站直了身子,欢快的应道:“好嘞,小姐,奴婢去瞧完了回来再说与你听。” 说完,她又飞快的跑出去了。 锦嬷嬷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也就遇上了沁娘这么好的主子,若换了旁人,哪里还能这么纵着她。 “小姐,这些丫头都快被你给惯坏了。”瑞嬷嬷无奈的说道。 “反正也留不了她们几年了,就纵着她们一些又何妨?”沁娘喝了口茶,淡淡道,“如今我都已经成家了,她们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好人家,也该给她们说说了。” 秋桃一听,立马抱着沁娘的胳膊撒娇道:“小姐,奴婢不走,奴婢要一辈子伺奉在小姐身旁,就算小姐要给奴婢找人家,奴婢也是要留在小姐身边的。” 沁娘无语的看着她:“你嫁了人以后就不是奴婢了,你还留在我身边干嘛?” “奴婢不管,奴婢就是要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秋桃说着,就将脑袋蹭了上来。 沁娘被她磨得有些没脾气了,心想,这丫头还小,等到再过两年,遇见了喜欢的人,她就不会这般想了。 也罢,她想多留两年,就让她留着吧,反正她多帮她留意一下好人家就对了。 “小姐,你上回不是说要亲手画几个图样告几件小玩意儿回娘家送给未来的小公子或者小小姐吗?老奴给你研墨吧。”瑞嬷嬷将文房四宝搬了出来,说道。 沁娘被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之前说要画的图还没画呢。 于是,也来了劲儿,起身走到桌边,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秋桃见状,连忙在一旁添水剥松子,一脸的乖巧样,生怕沁娘真的要把她给嫁出去似的。 沁娘无语的看了她一眼,秋桃讨好的裂嘴一笑,又剥得更欢快了,沁娘也懒得戳破她的小心思,转头开始在纸下落下两笔。 那边。 顾琛带着人正在高府风风火火的搜人。 高大人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偏偏在御前他失了信,被人指认了出来,陛下斥责他狗胆包天,竟敢私藏朝廷命官的妻子,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开去,日后这京中还有谁肯跟高家的人来往,高家是当年先帝给清河县主指的婚,这件事情已有人证,若不给个说法,难免会被天下人诟病。 皇帝一向爱惜皇家颜面,所以就允了顾琛搜府的请求。 顾琛领着人马,进了高府,就跟土匪进了村似的,毫不客气的一阵翻找,将高家上下全都翻了个遍。 清何县主气得浑身发抖,她绝没想到皇帝竟然还允了顾琛这等无礼的要求。 “统领,都搜过了,除了库房及书房。”一名小将走过来,抱拳恭敬的汇报道。 顾琛眉眼一挑,还没说话,一旁的清河县主一听还想搜他们家的库房,顿时就炸毛了,她尖声叫道:“你们够了!你们说要找人,可中翻遍了府中上下也没找着半个人影,如今你还要搜我家的书房,书房乃是重是,岂是你们这些外人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翻的,这要是万一泄露了什么机秘,你们担待得起吗?” 顾琛斜了清河县主一眼,凉凉的道:“你们一不管军机,二不管国库,哪里来的什么机密?” 第四百一十四章账本 随着顾琛这句话一出口,高大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跳差点就停止了。 顾琛莫不是知道什么,才故意把事情闹到陛下那里,好正大光明的来搜府的吧? “搜,不过,小心一些,不要把高大人家的账册给弄没了。”顾琛说这话时,看向高大人的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那小将应了一声,忙又带着人去办了。 清河县主见状,立马就急得蹿了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是找人还是来找东西的,哪有往人家书房和库房里找的?给我站住!” 然而,任凭她叫破了喉咙也没人理她。 “高夫人,您还是消停一会儿吧,你们明知道我顾琛不好惹,却还偏偏要在我头上动土,那就不要怪我无礼了。”顾琛说着,抬步就往库房方向走,“我倒要好好的看看,高大人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顾统领,顾琛!”高大人着急忙慌的跟了上去,但是,他腿短,跑了半天也没追上人,只能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喘粗气儿。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顾琛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库房,负付搜库房的小将见到他来了,立马抱拳道:“顾统领,这位高大人不过是个小小的文官,可这库房里却有许多国库里都没有的宝贝,您看看,这颗夜明珠,不就是之前北域使臣进贡过来的那些吗?我记得陛下那颗并没有这么大,还有这里,这里……” 那小将领着顾琛进了那若大的库房,如数家珍般的将库房里的东西都数了一遍,他之前因为有幸随着户部一道去整理库房,所以对于国库里的东西他还是清楚一些的,尤其是外国使臣进供的那些东西,在户部都有登记造册。 “大人,依属下看,这高大人府里还有许多连国库都没有的东西,且数量非常可观,不如叫户部过来一同查一下,说不定这里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账。”那名小将看了顾琛一眼,提意道。 顾琛点头:“就依你的意思,你去户部请蔡尚书亲自过来。” 其他人他都信不过。 “是,属下这就去。”那小将领了命,飞快的出了高府,骑着马,快速的朝着户部衙门奔去。 户部那边动作也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蔡尚书便带着身边的两名侍郎和负责清理账册的助手过来了。 “蔡大人,您来得正好,我们刚刚在书房里翻到几本账册,您正好给看看,这些都是些什么账。”顾琛说着,将手里的那几本厚厚的账册递了过去。 蔡尚书接过来,跟身边的几名属下一起翻看了起来。 一名小将很有眼力劲儿的去给几位查账的大人泡了壶茶,让他们一边喝一边看。 那边,被兵将们死死拦住的高氏夫妇早已面色铁青,他们想要冲进来阻止顾琛等人,可却死也挣不开兵将们的拦阻。 “顾琛,你不是来找人的吗?你翻我账册做什么?你有什么权利翻我的账册?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然而,顾琛从头到尾只是坐在那里悠悠的喝茶,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叫嚣,更加不在意他的威胁,他只是偶尔往户部那几个人那边瞟上一眼,见他们一个面色凝重,心里顿时便有了底了。 这高大人如今这般上蹿下跳的,想来这些账本也见不得人,而那一库房的奇珍异宝,更是可疑得很。 那些个东西,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绝大多数都是外国使臣进贡过来的,而且,高家库房里的那些,比皇帝得到的那些还要好,换句话说,高大人挑剩的,才给了皇帝。 这要是让皇帝知道了,也不知道皇帝还如何护着他。 这般一想,顾琛眼眸里的光便愈发的深邃起来。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的时间,户部左侍郎开口道:“大人,这本账册是往前那些个外国使臣给东临进贡的所有单据,可是,据臣所知,这其中有大半都不在国库账目内。” 右侍郎手上那本也翻得差不多了,他抬起头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大人,这一本是高大人往年收授的一些礼金单,光看账目,足足有几百万两,比之前钱柄昆贪的那些还要多出好几倍。” 蔡尚书拧紧了眉头,就在这时,一名小将再次从外面进来,冲着在坐的各位大人拱了拱手道:“各位大人,顾统领,属下在花园的假山后面,发现了一条暗道,打开来一看,里面藏了许多的兵器。” 众人一听,居然还私藏了兵器,顿时就齐唰唰地站了起来。 “有多少?”顾琛问。 “属下等正在往外抬,目前已抬出来的,大约有一百五十八箱,据说里面还有。”那小将说着,生怕他们还不太清楚里面的武器品种,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里面还有火器。” 户部那几个一听,居然还有火器,顿时就坐不住了。 “顾统领,我们去看看吧,这私藏火器可不是小事啊。”蔡尚书一脸焦急的说道。 顾琛站起身来,率先往外走。 高大人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得,高家完了。 他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只觉得双腿一软,接着,整个人便瘫软了下去。 高夫人愣了好一会儿,随即跳起来,扑上去撕扯高大人,叫道:“家里怎么会有火器,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啊?” 原本被搜出来只是贪点银子的话,依着陛下的性子,只要把那批银子收归国库,陛下便能从轻发落,可若是还藏有火器,那就不是小罪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东临对火药的管控一向很严格,那些武器更是除了国家特许的兵部的军械部外,外人是不得私自打造大批的兵器的,更何况还有火器。 私藏数量达到一定的额度,就算是死罪免了,活罪也难逃。 所以,乍一听还有火器,高夫人整个人都要疯了,她只知道高大人贪了些银子而已,哪里知道事情就能演变到这般田地了。 而且,直到现在,她才惊觉到,顾琛哪里是来搜什么人的,他这分明就是算计好了的,就是来查他们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的。 另一边,顾琛可不管高家夫妇心里如何,他只知道,今日过后,高家算是彻底的完了,长乐郡王想要用高家做先锋,这一招怕是要落空了。 一行人来到后花园的假山外面,几名守在外面的兵将见顾琛等人一来,纷纷冲他们行礼:“顾统领,各位大人。” 从假山的山洞里,陆陆续续的搬出了几百个箱子,那些箱子都打开着,顾琛等人还没走近便看到了,那些都是上好的兵器,火器跟兵器被分开放到了另一边,乍一看也是很壮观的。 “这……这也太多了,里面还没搬完吗?”蔡尚书简惊呆了,当初去兵部的兵器库参观的时候,也没能让他这般惊讶。 一个无实权的二品官员的府邸里,却藏着这么大批量的兵器和火器,这是要造反吗? 顾琛走到一只箱子面前,伸手拿起一只弩,把玩了一会儿,拧着眉道:“这连弩做得倒是跟我新交给兵部的那批很像。” 说着,他就上手将箭放到弦上,朝着远处的林子射了一发。 嗖地一声过后,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住了。 “这弩好强的威力,顾统领,这高大人不得了啊,连这般新式的武器都能造出来,跟兵部那些看着也没差啊。”户部的左侍郎上前说道。 顾琛将弩放回了箱子里,淡淡道:“不,这弩是旧版的那一种,威力比我新打造的那些差了许多。” 就刚才他试了一下射程,远不及他新造的那一批。 所以,他断定,这些应该是之前沁娘改之前的那一批旧版的。 高家不但有火器,还有之前唐婉手上的那张旧的连弩图么? 看来,这个唐婉当真是不简单啊,她一边投靠了宋怀,一边又将手中的连弩图复制了一份给长乐郡王,能够将这京中两大争权巨头玩弄于鼓掌之间,她也是厉害了。 连他都忍不住要对唐婉这个女人高看两眼了。 “旧版的?”蔡尚书瞠目道。 他没见过之前的旧版连弩什么样,但新版的他有幸见过一回,但没上手试过,只记得样式差不多。 “对,旧版的。”顾琛眼眸一深,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难怪他们要抓沁娘去给他们画图,原来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旧版的存在着极大的弊端啊。 想来那新版的一出来,不少人都见识过其威力了,所以,他们才想要得到新版的图纸。 只是,新版的图纸是沁娘修改的,这件事情几乎没几个人知道,而高家及高家身后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琛眯起了眼眸,看来他身边有内奸! “这些兵器也都是防造的,不是从兵部流出去的。”顾琛检查了一番那些兵器,又看了看那批火器,“而这些火器嘛,看来是走私品,上面根本就没有官府的金印。” 不是从兵部里流出来的,那就是高家背后还有一个非常庞大的私造兵器和火器的地方。 “这些东西回头都送往兵部,我进一趟宫,辛苦各位大人在这里跟着清点一下,看一下还有哪些数目对不上的地方。”顾琛交待完以后,便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蔡尚书等人自然也不敢怠慢,只是,这么多的火器,想来也不是高大人一家能偷运来京城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抄家 这已经不仅仅是官商勾结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顾琛进宫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宫里便派了人来高府抄家,来的还是皇帝的近卫军,而高氏夫妇也被直接带走了,至于高家的那些家眷,也统统被收押起来了。 沁娘得到消息的时候,高家已经抄得差不多了,据说户问那几个官员上午看到的那些,还只是很小的一部份,近卫军里里外个的搜了一遍后,又抬了好些个火器和炸药出来。 高家人被带走的时候,那高大人还不时的指控顾琛欺君,其实沁娘根本就没失踪,说不定人就在自己府中,嚷嚷着要见陛下,要求搜顾宅。 然而,根本没人理会他。 秋雪回来兴志勃勃说起来的时候,还不忘学着当时高大人的那种模样,逗得屋子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小姐,那高大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顾形象的喊,想必有心人士也听到了,若是陛下真的派人到府中来看,发现你在府中好好的待着,这可怎么办呀?不管怎么说,欺君之罪可不是小罪。”秋桃笑过之后,便担忧的问道。 “这个想必顾琛也有打算的,不用管。”对于这一点,沁娘的心还是很定的,顾琛从来不做冒险的事情,他既然敢把事情闹大,就不怕事情收不了场。 众人一听,也把心放下来了,想了想顾琛这个人虽然有些狂,但做事情还是很稳的。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顾琛也回来了。 “听说今天高府很热闹。”沁娘一见到他,便忍不住八卦起来,“刚才秋雪大致跟我说了一遍,可是她毕竟是在外面偷看的,哪里有你身在其中那么清楚。” 一旁的秋雪扯了扯嘴角,心道,她家小姐见了姑爷,就毫不犹豫的拿她出来拉踩了,果然是有了异性就没人性。 不过,她也很识趣,既然人家夫妻两个要亲热,她们这些人也不必杵在这里碍眼了。 丫鬟们都自觉的退出去了,并且很贴心的替他们把门关上了。 “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八卦的,怎么现在都想知道了?”顾琛摘了配刀,放在茶桌上,搂着她的腰,垂眸看着她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是不是特地找个话题要与我闲聊?” 沁娘揪着他的衣襟,仰头望着他:“你我本就是夫妻,难道夫妻间就不该有话可聊吗?你跟我说说在高府的情形,听说还搜出了许多火器和火药?” 对于这一点,沁娘还是蛮心惊的。 毕竟,像高家这样的小人物,哪怕他们背后靠着的是长乐郡王,她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在这京城之地的府邸里头,藏那么大批量的兵器和火药,这得亏了是搜府给搜到了,若是不然,谁知道他们打算拿那些东西来做什么。 “是啊,那数量大得,几乎能把整个京城给炸平了。”顾琛扯了扯唇角,说实话,他原本也只是借个由头去高家搜上一搜,原想着总能搜出那么一点东西出来的,可却没想到能搜出这么多。 这么看来,这长乐郡王还真是挺信任这高家的。 如今高家倒了,想必长乐郡王也伤了不少元气。 “那,你预备什么时候让我‘被找着’?”沁娘问。 她失踪了一天一夜了,如今高家也抄完了,再不让她露脸,怕是回头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哦,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跟陛下禀明了,一开始高家的确是想要绑走你,但你昨夜被我找着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我才闹了那么一出,陛下并没有生气,还夸我做得好。”说完,他睨了她一眼,一副“你怎么还不来夸我”的样子。 沁娘无语了,这皇帝是不是也太好说话了点。 不过想想也是,今上是有史以来最穷的皇帝了,只要是谁能给他出钱为国办事,他都会予给很大的包容心的,更何况,顾琛这件事情其实也是为了皇帝拔除隐患,若不是他从高家搜出那么大批量的火药和兵器,怕是他哪天被人一炮轰开宫门都不知道呢。 “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出门了?”沁娘不确定的又多问了一句。 顾琛点头。 “那,你要如何跟外面解释?用跟陛下说的那一套?”之前高大人控诉的话那些围看的吃瓜群众可都听见了,这会儿指不定会怎么传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告诉京兆尹,让他张榜说明了,高大人如今也已被押入天牢,罪名嘛,已经给他罗列好了,他这条命是保不了了,至于那些家眷嘛,要看陛下怎么判了。” 剩下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不过,既然高家这颗树已经倒了,那么我们就该好好的来想个办法将身办的隐患给揪出来了。” 只要一想到高家的那一箱箱连弩,还有抓走沁娘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把连弩的图画出来,他就知道自己身边出了奸细了。 这个奸细若是不抓出来,怕是以后像这样的事情还会不断的上演。 “对,这个问题刚回来的时候我其实就想跟你说了,那些人抓了我以后就让我画图,而且,他们身边似乎有更顶尖的匠人,我原来给他画的那张图故意留了些瑕疵,对方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来了,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还有,我给你们画图的事情,明明那么保密,按理说也没几个人知道,对方却很清楚是我画的,所以直接抓了我,你说,那张图到底都有谁知道是我画的?” 对于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有细问,当初把图交给顾琛以后,她就没过问过,以至于顾琛说要带她亲自去见那个制图人,二人当面交流的事情,也因为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就搁置了。 所以,具体知道这张图是她画的人,到底都有谁。 “除了制图人之外,还有林曜和我,另外一个,就是负责打造连弩的那个工匠了。”顾琛眯了眯眼睛,仔细的在心里排除了一下,林曜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也不可能会背叛他。 剩下的,就只有那个制图人和工匠了。 那个制图人如今已经半死不活之人了,他身上的盅还是林曜给他除的,虽然好了,可他现在俨然已不能再作图,所以,他没有理由要背叛他们。 至于那个工匠,已经跟了他们好些年了,妻子家人都在京城,他就算是要出卖他们,也得想着自己的亲人才对。 所以,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还真是不好说。 “既然没有怀疑的对象,那不如,我们就设个局,把这个内鬼给引出来,免得下回又闹出这样的事情。” 沁娘若有所思的说道,“在人没有揪出来之前,谁都有嫌疑,所以,这个计划除了你我之外,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林曜也不例外。” 她特地指出林曜,不是因为她对林曜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在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为了保证计划的隐密性,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的好。 “你有什么想法。”顾琛揽着她,坐到一旁的软榻上,捏着她的鼻尖问。 沁娘笑得像蜷缩在角落里的那只毛团子,撩得顾琛心里一阵痒,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刚要张口,沁娘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你还是别开口了,我怕你一开口,我就忍不住想要把你赶出去。” 夫妻两世,他刚才的反应她岂会看不明白? 若是再任由他脑子里的画面扩散下去,她怕她明天早上又起不来床了。 她可不想为了这样的事情逃回娘家。 顾琛伸出舌头,在她掌心上舔了一下,然后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沁娘下意识的缩回了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简直被他的无耻给弄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顾琛不要脸起来可以这般的没有下限。 “好了,不逗你了,你预备怎么个引蛇出洞法?”顾琛将她的手重新握在手里,问,“愿听夫人高见。” 沁娘正襟危坐,冲他勾了勾手指,顾琛挑眉,将耳朵凑了上去,片刻后,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夸道:“不愧是我顾琛看中的女人,就是聪明。” “那我现在就去画,你先把这身服给换了。”沁娘站起身来,指着他那一身衣服,满脸嫌弃的说道。 顾琛自打做了武官之后,他身上穿的衣服多数都是劲装,而且颜色看起来也老成得很,一点年轻人该有的鲜活气都没有。 顾琛抬手打量了自己一番,然后看着小女人飞快溜走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短短的几天之内,高家的案子就已经有了结果,皇帝亲自判的,高氏夫妇被判秋后斩首,念及清河县主不知内情,祸不及三代,其余八族异可不受牵连。 而高家的其他人,男的发配充军,女的被贬为奴,几天之内,原本还高高在上的高家大门,倾刻间便被贴上了封条,而那些嫁出去的高家女,因为生怕被牵连,所以统统被休了回来,一时间,被封掉的高家大门站了一大片的高氏女,那情影当真是说不出的壮观。 至于李家那位,沁娘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求和 李家那位高家庶女,一开始成功的赶走了正室,以为就此可以上位了,可是,方园园和离了,紧接着李牧便命人将那位高家的庶女给送到了庄子上。 他是个明白人,高家费尽收机的给他们李家送这么个祸害到底欲意何为,他并不想受他们摆布,也不想留这么个女人在府里祸延三代,所以当他得知方园园无法挽回的时候,他片刻不留的直接将人给送到了庄子上。 说到底她又何偿不是因祸得福呢?因为高家获罪以后,那些嫁出去的高家女很快就被休了回去,因此一并都被贬为了奴,而高家那位庶女,因为早早的被送到了庄子上,并未被休回家,所以幸免于难。 说起来,李家已经算是够仁义的了,换了别家,一样可以把她给送回去,让她跟高家其她女眷一样,被贬为奴。 可是,高家这位庶女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她还企图逃离庄子,回京城,想要求得李家的宽宥,几次三番的出逃都被负责看守的婆子给逮了回去,然后又是一阵又哭又闹的。 这事儿是后来方园园来上顾家来串门子,才跟沁娘八卦了几句。 据说,李一凡大概是被他老子揍了一顿狠的,后来又巴巴的又跑到方府去求和,方园园没搭理他。 李牧大概也是要脸的,又把李一凡揍了一顿,这才消停了。 不过,李家这边消停了,高家那位小庶女可一点也没消停,就在隔天夜里,又偷跑出来了,而且,这次还直接跑到了方府去闹,求着方园园跟李一凡复合,搞得方家面上十分的不好看,闲话也传得沸沸扬扬的。 “小姐,高家那位都不用去为奴为婢了,她怎么还不知道见好就收,依着奴婢说,住在庄子上可比被发卖到奴行等着卖要强百倍了,庄子上好歹还有几个伺候她的婆子,日子虽说是清苦了一些,可毕竟还是能够好好的活着啊,不必仰人鼻息,现在她这么闹下去,怕是那位李大人就算再仁慈,也不会允许一个妾这般败坏李家的名声了。”秋雪陪着沁娘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说着闲话。 沁娘喝了口茶,勾唇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这人不就是贪心不足么?高家这位虽说是庶女,可却也是锦衣玉食的,庄子上清苦,而且到了夏天还有蚊虫,佣人也比不得在李府的时候,所以,她想要重新回到李府,想要重新过回以前的生活,自然是不甘心在庄子上等死的。” 有一种人就是一旦败落了,就会百般的不甘心。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家的事情,只要不上升到她关心的人身上,她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高家的事情已尘埃落定,转眼间就到了宋怀去宝灵寺祭奠先皇后的这天。 这天一大早,皇帝便率领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顾琛陪王伴驾在其左右,临行前,沁娘特地交待他,无论如何也不要离开皇帝的身边,只要将皇帝护好了,那么剩下的事情他们就只等着看就好了。 钦天监的人自然也跟着一道去了,那些个皇子公子自然也跟着去了,总之,仪仗阵足足摆了好几里地远。 一轮红日渐渐升起,皇帝的心情显然也颇好,毕竟,前去祭奠先皇后,天气好则意味着万事顺利,而钦天监的人也说了,今日的天气将会是入春以来最好的天气了。 等到达宝灵寺的时候,那轮红日却渐渐的隐到了云里。 皇帝蹙了蹙眉,脸色有点微妙,这云遮日,是预示了什么? 宋怀见状,立马心生不妙,默默的给了王监正一个眼色,王监正便立马凑到皇帝面前,恭敬的说道:“陛下,此乃祥瑞之兆,况且,今日有红日,诸事大吉,遮日也只是短暂的。” 皇帝一听,这才放下心来,率众进了宝灵寺。 住持早就领着众僧在庙门外迎接了,宋怀为了再次勾起皇帝的恻隐之心,瞅准时机便道:“父皇,儿臣想先进去给母后上柱香,为表虔诚,儿臣定从山门口开始,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首,不敢让父皇枯等,父皇还是先随住持大师到厢房里稍作歇息,等到了时辰,儿臣再自去迎父皇。” 正式的祭奠在午时,这个时候皇帝长途跋涉,也的确是需要休息一番,再换身衣服,宋怀在这个时候提起要先进庙里上柱香,而且还要从山门外三步一跪,九步一叩的拜进去,以尽为人子的孝道,皇帝心甚慰,连带着看向宋怀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你去吧。” 离得远一些的宋茹扯了扯唇角,暗骂一声假模假样,先皇后都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宋怀像今年这般有心,如今倒是想起虔诚的叩拜起来了。 不过,宋怀的这一招还是挺管用的,至少皇帝对他的态度是真的缓和了许多,而且,连说话的语气都慈爱了许多。 一旁的皇后不动声色的站在皇帝身边,姿态雍容的淡笑道:“陛下,难得怀王如此有心,不如臣妾就先陪陛下到厢房里换身衣赏再一道去祭坛吧。” 皇帝拉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欣慰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同时心思也在皇后刚才的“难得有心”四个字上面仔细的咀嚼了一番,然后看向已经朝着山门里面叩拜而去的宋怀望去,眸色一深,脸上那丝慈爱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全是怀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其她妃嫔默默的垂首看着,很聪明的没有插话。 午时很快就到了,皇帝换了一身正式的龙袍,携着皇后的手,缓缓的朝着寺中的祭坛走去。 住持亲自点了三柱香,双手递给了皇帝,又点了三柱香,递给了皇后,待到司礼太监念完祭祀词后,帝后便相携着一道将手里的香插到祭坛里。 就在这时,那轮红日再次隐到了云里,而且,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雷声滚滚,连带着,脚下也开始晃动起来。 这时,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不好,有地龙!” 众人闻言,脸色俱变。 祭坛是设在寺庙的空地上,周围都没什么遮挡住,只有那一鼎祭坛放在那里,这会儿随着地面晃动,已经摇摇欲坠起来,眼看着就要倒下来了。 顾琛本就贴身护在一旁的,此刻见着,立即护着帝后远离了那只祭坛。 “陛下小心!”这时,皇帝脚下的地开始鬼裂,皇帝吓得脸色煞白,一时间愣住了,一旁的顾琛眼疾手快的将其护着,掠开了几步。 皇后刚刚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就听“轰”地一声臣响,那只笨重的祭坛瞬间就朝着原来帝后所站立的方向砸了下来,那坚硬的青石铺成的地板,转眼间就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皇帝面色惨白而又心有余悸的瞪着那个被砸出深坑的地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好在,这次地龙翻身持续得不很久,不过短短的几息间而已,帝后身后的那一众妃妃和皇子公主们,也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四起,场面十分混乱。 直到地面停止震动了,众人才缓缓的吐了口气。 场面静了好一会儿,顾琛看着惊魂未定的皇帝,出声询问道:“陛下,您没事儿吧?”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先是感激的看了顾琛一眼道:“幸好有你在,否则,朕怕是就要被砸成肉泥了。”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被砸出深坑的地方,随即脸色阴沉的朝着身后望去,厉声喝道,“王监正何在?” 这会儿,钦天监的几个人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了,不是被刚才的地龙翻身吓的,而是想到接下来的后果而瑟瑟发抖。 被点名的王监正这会儿真是恨不得正己从未跟皇帝一同来过这里,更加不曾给皇帝测过天象,甚至还恨不得刚才就在他脚下裂开一条缝,好让他直接掉下去算了。 但是,刚刚那阵剧烈的地龙翻身也不过是将这空旷的空地上的唯一一件物件给弄倒了而已,除此之外,他们身下的地板都不曾裂开半分。 “王监正!”皇帝已经在人群中搜寻到了王监正的身影,见他傻愣着不动,顿时脸色便更加阴沉了,“你不是说今日诸事顺利,不会出现任何不妥的吗?这就是你所说的大吉?” 皇帝伸手指着倒在地上的那只祭坛,只觉得头顶上都快冒出青烟来了,刚才若非顾琛护着,他这会儿已经一命乌呼了。 这个王监正是想要让他死在这里啊! “陛下,臣失察,还望陛下恕罪啊!”王监正抖抖搂搂的从人群里站出来,跪伏在地上,欲哭无泪,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皇帝脸色阴沉,连带着看向宋怀的目光也阴鸷了许多。 宋怀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急剧下沉。 皇帝这么看着他,难道说…… 这时,有大臣眼色好的,连忙站出来拱手禀道:“陛下,怀王要祭奠先皇后,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下一瞬便乌云遮日,地龙翻身,此乃凶象啊,这必然是怀王近日所未,触怒了上天,所以,连先皇后都不能相容了!” 一句话,直接就定了宋怀的罪。 宋怀那颗心,直沉到谷底,他望着皇帝,还想要辩解,却被皇帝粗爆的打断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逐出京城 “怀王触怒上天,贬逐出京,迁往怀州,无诏不得回京!”皇帝说着,又寒光湛湛的看向王监正,“至于你,既然不会观天象,那么这个监正也不必做了,明日便告老还乡吧,举家一起,年节时也不必回京祝贺了。” 一句话,将长公主这一脉的前途就全部给截断了。 王监面色惨白的瘫坐在地上,抖着唇,他想求饶,可是迎着皇帝满含杀气的目光,他顿时又张不了嘴了,这个时候,他知道他若是再开口,就不是罢官贬黜出京了事了,搞不好直接砍了他也为过。 皇帝没杀他,已经是看在长公主跟他一脉相连的份上了。 可是,举家迁离京城,那日子无异于从天下被打落到地下,长公主必然也不会放过他的。 一息间,王监正脑子里想了许多,可是,已经没人在意他在想什么了,甚至连看都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一众的妃嫔大臣也呼啦啦的尾随其后,跟着一路出了宝灵寺,宝灵寺的一众僧人都吓得面无人色,都怕被皇帝迁怒。 尽管这是天象,但位置却是发生在宝灵寺里,万一皇帝一怒,说宝灵寺也触怒上天,那么他们这座百年老庙便玩完了。 不过,好在皇帝就算是贬了怀王,逐了钦天监的监正,却也没有迁怒于宝灵寺,毕竟,历朝历代的皇室牌位都供奉在这座庙里,他若是冒然拆了这座庙,民情民意也都不会允许。 经此一遭,皇帝也没了祭祀的心思,出了山门,坐上龙撵,直接就打道回了京城。 而顾琛骑马护卫在左右,面上平静无波,内心止不住的翻起了一股惊滔骇浪。 等到皇帝回宫以后,太阳已然西斜了,顾琛救驾有功,皇帝便准了他早早收工回府,他日再行封赏。 顾琛回到顾宅的时候,沁园已经摆好了晚膳,桌上还放了一坛沁娘亲手醉的梅花酒,她就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没受伤,笑盈盈的上前替他除掉外袍,说:“今日之后,宋怀算是彻底的起不来了,为了庆祝终于把这么个阴险的小人给拉下马,我们今日喝一杯。” 顾琛握着她的手,眼眸里难掩的惊艳:“你何时会观天象了?” 他之前就知道她懂一些天象,可却不知她竟比钦天监的那帮老家伙还要懂,他们一个都没看出来,竟被她给看出来了。 “闲来无事,在家中看了许多杂书,所以比常人知道得多一些。”沁娘心虚的回避了他的视线,她这些其实都是上一世的时候,为了壮大自己的资本逼着自己学的,她想要变得更加优秀,她想要将唐婉彻底的从这个府中挤出去,她想要让顾琛知道,她就算不会做生意,但她在别的事情上,也一样可以成为他的贤内助。 可惜,前世他们二人的误会因着唐婉的搅局越变越深,直到最后她死了都不知道,她的死也与唐婉有关。 “你何时看的这些书?我怎么不知道?”顾琛审视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来,自打那次她回了杨府以后,他就觉得她整个人都变了个样,除了对他的态度大转变之外,她的性情也是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那时他只当她是误会了他跟唐婉之间有什么,所以才那般的果绝,可如今细想起来,她自打嫁入顾家以后,她所表现出来的思维与手腕,的确是与之前他认识的那个杨沁颜大不相同。 而且,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还精通了那么多的技艺,尤其是今日这场地龙翻身,他认识她这么长时间,竟不知道她擅长观天象。 这让他如何不惊,又如何不疑? “你这么看着我,是怀疑我?”沁娘抬起头来看着他问。 虽然她夜里想过千百回是否要告诉他她是重生过来的人这件事,可她想了想又觉得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一般人定然会以为她是疯了。 而且,目前诸事不定,唐婉甚至还能在这京城里蹦跶,她不愿在这个时候坦白。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身上似乎有秘密,却不愿意与我说。”顾琛的直觉是敏锐的,他自认为他以前对眼前这个小女人是了解的,她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 可如今,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却看不透她。 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不安,他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什么,无论他如何努力,都跨越不过去。 “以后再与你说。”沁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立马拉着他到桌边坐下,“我今日亲自下厨,备了几个小菜,还有我亲手酿制的梅花酒,咱们先喝两杯,庆祝终于扳倒了宋怀这座大山,拔除了一大隐患。” 顾琛见她着实不想说,倒也没有再逼问,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怀只是被贬出京而已,以他的性子,必然还会想法子卷土重来,到了怀州,那里地方偏僻,天高皇帝远,他要做什么,陛下也未必盯得住他。”顾琛一向奉行只有死了才不会对别人造成威胁这一信条,尤其是对于野心勃勃的宋怀这样的人。 “等到他卷土重来的时候,相信三殿下也已经凯旋归京了,到时候,君心民心他宋怀都比不过,除非他举兵造反。”沁娘浑不在意的说道,“就算他举兵,相信这京城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他攻陷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他明日就要出京了,不说这个人了,接下来,就看长乐郡王怎么动了。”顾琛给她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举起来,两个人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赞道,“夫人果然好手艺,这酒不错。” 既有酒的纯厚,又有梅花的香气,入口满腔香气四溢,酒够纯,若是拿到市面上去卖,最少能卖十两银子一坛。 “我上次去温泉山庄的时候,发现那里有一处天然的泉水,觉得拿来酿酒应当不错,就命人取了一些回来,配着当时院里还盛开的梅花,酿了几坛梅花酒,前几日给杨家和交好的各府邸都送了一些,自己还留了两小坛,你若喜欢,我下回多酿一些就是了。” 沁娘想,梅花这个时候是没有了,但别的花也开了,她可以考虑再酿点别的酒。 “夫人。”顾琛握着她的手,眼珠子转了转道。 “你这酿酒的手艺倒是不错,不如你把方子写出来,多酿一些,放到咱们的酒庄还有各大酒楼去卖,想必一定比那兴云酒庄的酒要好得多。” 兴云酒庄的酒是满京城出了名的好酒,而且一坛要八两银子,一般老百姓都喝不起,但生意也特别火,每天能卖上百坛。 沁娘抽回自己的手,摸了摸鼻子,笑道:“其实我也开了间茶楼酒肆,之前酿了一些梅子酒,已经送过去了,据说点的客人还挺多,但我也就试着酿了那么几坛,没有多的。” 而且,她哪里知道她这点小打小闹酿着玩的,竟如此受欢迎,那些客人喝过之后还每天嚷嚷着要买,催着让多酿一些。 看来,经商的天份她是比不得唐婉,可她的手却比唐婉要巧得多,基本上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容易做到精。 “夫人,洞房花烛夜我们都没有好好的喝过一杯交杯酒,不如今日补上?”顾琛勾了勾唇,举起了手中的杯,面上没有半分惊奇之色,显然对于沁娘开的酒楼,他是知道的,至于她酿的酒已经拿出去售卖过了,这一点倒令他很惊讶,不过,惊讶也只是短暂的,对于他来说,沁娘本就聪慧过人,她做什么都不奇怪。 沁娘也想起了那个糟糕的洞房之夜,那时她对顾琛满怀恨意,而且还怀着孕,根本不可能跟他喝什么交杯酒,那一夜,于他们二人而言,甚至谈不上愉快。 那的确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沁娘举起杯,绕过他的臂弯,两个人将杯中剩余的酒全都喝了下去。 顾琛快速把口中的酒咽了下去,另一只手迅速的捏住沁娘的下巴,将唇覆上去,连带着她口中的酒也一并截取了。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抢酒抢到别人口中的男人,无语的将他推开来,抹了把嘴角溢出的酒液道:“坛子里还有好些呢,你犯得着虎口夺食么?” 顾琛闷笑了两声,的确,她炸毛起来,像一只小老虎,他可不就是虎口夺食么。 “那怎么能一样,夫人口中的酒更香。”顾琛不要脸的开始撩人。 沁娘根本不经撩,脸皮也不知道是醉的还是羞的,一句话就把她弄得面红耳赤的。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的面皮原来这般厚。”她自知在这方面着实不是顾琛的对手,于是连忙换了话题,问,“我画的图你送出去了没有?” 宋怀解决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长乐郡王了。 “你放心,你图一画好,我就亲自出城去了一趟匠铺,亲手将那张新武器的图纸送到了工匠手中,这回,知道的人就只有你我跟工匠铁牛还有连弩原制图人武吉四个人,林曜那厮这会儿大概是不敢回京了,不知道要在外面躲多久,不必管他。” 第四百一十八章引蛇出洞 若是林曜不在京中图纸的事最后都能泄漏出去,那必然是与他无关了,可若是对方并未上勾,那么林曜就依然有嫌疑。 尽管,兄弟这么多年,顾琛并不想怀疑他,可是,正如沁娘说的,在内奸没有抓到之前,任何人都是有嫌疑的。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如果是这几个人之中的人泄露的图纸消息,可是他们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来抓我去画图呢?让内奸直接把图给他们看不就完了吗?”沁娘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疑惑的问。 工匠铁牛和武吉都是能够最直接的接触到图纸的人,对他们来说,把图纸偷偷拿出去让对方描一遍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为何又要大张旗鼓的来抓她呢? 抓了她,什么都没落着,最后还折了一个高家,可真是够亏的。 “或许,泄漏消息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直接接触到图纸,所以根本没办法把图纸给偷拿出去,又或者说,他将图纸偷拿出去给人描摩比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更难……”顾琛若有所思,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 沁娘说:“会不会,根本就不是这我们这五个人之中的人,但却不排除有别人无意中得知了图是我画的,所以,他们拿不到图纸,就只能从我这里入手了。” 除了这个猜测之外,沁娘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 “我已经派人盯着铁铺那边了,若是有行动,想必对方很快就绷不住了。”因为,沁娘上次画的是一张火器的改良图,那种类型的火器体积更轻便,射程更加远,这几天正在加紧做,若是做出来了,到时候试了效果,那个内奸应该就会安捺不住了。 不急,宋怀这么大一颗钉子都被他们给拔除了,剩下的一个长乐郡王又能如何?他还能比得过之前的陵王不成? 说起那个陵王来,那也是个人物,据说押解的途中,被他给跑掉了,他一口气跑到了西蜀,据西蜀那边的密探传回来的消息称,陵王已经取得了西蜀新皇的信任,迅速的在西蜀站稳了脚根。 如今西北边关那边战士一触即发。 皇帝为此天天独犯愁。 “沁儿,等这件事情过了以后,我就辞官专心赚我的钱,做我的大生意,好好的在家陪你。”顾琛握着她的手,认真的说道。 他其实是真的不爱做官,当初若非为了她,他也不会进宫去做这个官。 早在宋怀第一次倒台的时候,他也萌生过退意,可沁娘说他们这些人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不将他们彻底的拔除,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都会受到报复。 “好,到时候,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你不想做官就不做吧,反正我也没想过要做什么官太太。”沁娘偎依在他怀里,回想着他们的前世今生。 他们历经了前世今生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她也不想委屈自己,非要在这种争权夺利中生存。 如果可以,她也想抛开一切,随着顾琛远遁江湖,去过一些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 转眼,沁娘改良的火器做出来了,顾琛大张旗鼓的拿着进了宫,特地在皇帝面前试用了一次,那威力比以前旧版的那些要大了许多,射程也从原本的百步开外到了三百米开外,尤其是携带还变得轻便简洁了许多。 皇帝拿着,放在手里反复的把玩着,简直爱不释手。 “爱卿,这真是令夫人改造的?”皇帝摩挲着手上那只小型的火器,连眼睛都舍不得移开,“这东西真是不错,有了它,何俱西蜀和北域那些邻国的威胁?” 皇帝越看越喜欢,嘴都快合不拢了。 “回陛下,内人也是根据之前的连弩的机簧设置得到的一些灵感,就想着把这火器也改良一下,免得那些邻国总是想着来进犯,正好三殿下还在边关,属下已命人大批量的赶制了,再过半个月,就能先运一批去边关实地用一用,想必效果会很惊人。”顾琛夸着自家女人,顺带又提了宋玉一把。 皇帝一听,立马就拍板了:“好,顾卿果然深得朕心,就按你的意思办,正好三皇儿在边关,朕也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的看看,他这些年游历在外,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顾琛闻言,知道皇帝这是正式的将宋怀纳入眼中了,便也不再多话,默默的将火器收回了匣子里,恭敬的道:“那臣就先去盯着进度,回头等第一批货做出来了,再禀报陛下。” 皇帝心情好,大手一挥,示意他赶紧去。 顾琛出了宫,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云,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今日新火器已出炉,就看谁坐不住了。 上次是高家,那么这次又要让谁来做这个刽子手呢? …… 沁娘一大早的便被方园园拉着出去看热闹,据说怀王今天开始迁往怀州,老百姓争相围观,有些大胆的甚至还偷偷的往马车里扔烂菜叶,沿路还不时的有老百姓的谩骂声。 毕竟,宋怀做的事情,就算皇帝再有心不压制,可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坊间对宋怀做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尤其是时下最火的那几间茶楼里,每天都有人说书,更有的借古讽今的,拉起了好一大拨的民愤。 所以,宋怀如今在老百姓眼中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被贬出京,那些老百姓也不是来夹道送行的,而是来看他的笑话的,想当初,他树立的形象有多得民心,如今就有多失民意,众人争相的来看他的笑话,那也是一抹奇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跟方园园就坐在离城门口最近的那间茶楼下,她们凭栏往下望,就看到宋怀拉着为数不多的几车行礼,百来号人马,拖拖拉拉的出了城。 “听说文家退亲了。”方园园看着那渐渐消失的马车道。 “不退亲难不成文太傅还真要把他的孙女嫁给这么一个落败的凤凰么?那文静姝难不成能去遥远的怀州吃那个苦?”沁娘扯了扯唇角,语气里满是嘲讽。 “文太傅当初执意要联姻,也不过是因为他想要站队宋怀,如今宋怀已失势,他若不极时的回头,怕是皇帝真会一张圣旨,令文静姝随宋怀一道去怀州。” 像他们这种勋贵人家培养出来的姑娘,又怎么能这么凭白的舍弃掉?既然怀王不成,那再择良婿联姻也能保文家继续尊享荣华富贵。 “文家退亲本就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之前文太傅主动跟陛下提的联姻,如今怀王被贬出京,陛下没有要拆婚的意思, 文太傅情急之下就只好学了那高家,用了卑劣的手段,使得文静姝跟其他男子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文太傅就给陛下上了一道请罪的折子,说什么有负皇恩云云的,沁姐姐,你可知那个男子是谁?” 方园园从城门口处收回目光,看向沁娘,一脸八卦的看着沁娘问。 她如今虽已跟李一凡和离了,但毕竟已嫁过人,所以梳了妇人髻,但脸色比之以往做李少夫人的时候,似乎增添了许多光彩,她看着沁娘的眼睛也变得更加灵动了,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脱离了红尘的洒脱之气。 “是谁?”沁娘喝了口茶,悠悠的问。 方园园将脑袋往沁娘这边凑了凑,用手背挡了一下,小声的压着嗓门道:“荣家的三公子,荣威。” 沁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这文太傅的眼睛什么时候瞎的?竟连荣威也能瞧得上?” 那荣威可是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之前进青楼睡了夏草最后得了什么不可描述的隐疾的时候,那荣国候可是差点没把他给打死。 况且,荣家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位公子还未娶亲,那文太傅就算是要把孙女嫁入荣国候府,那也得找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啊,找这么一个荣威算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了吧。”方园园笑得一脸的得意,她悠悠的往嘴里抛了一粒花生米,再度小声的说道。 “据说,前两日文静姝生辰,文府办了个小宴,请了京城各大世家的公子小姐前去吃酒,你我跟文家素来不交好,自是没收到帖子,不过,阿念跟四公主都去了啊。” 沁娘见她笑得跟个偷腥猫似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她吊了起来,偏偏这死丫头还学会卖棺子了,看着她焦急的眼神,就是迟迟不肯往下说。 “你倒是说啊,不说我走了。”沁娘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方园园都没有要再往下开口的意思,顿时便失了耐性,起身准备走人,“我去找阿念,想必她知道的比你还要详细。” 方园园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着急的说道:“你别走啊,我说,我立马说还不行嘛,今日府里晦气,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出来找你散个心的,你就多陪我坐一会儿嘛。” 沁娘挑眉,她其实也不是真的要走人,只不过是作作样子而已,不过,她还是很好奇:“你府上怎么就晦气了?谁又跑来招惹你了?” 自打方园园强势的要跟李一凡和离后,居然还有人敢去招惹她,这也是奇了。 “还能有谁,我这才刚和离,又要被人给惦记上了,我爹都不嫌我在娘家吃闲饭,倒是有人一天到府上来说三道四的,可不就是晦气么?” 第四百一十九章偷鸡不成 沁娘原本也没打算要走人,只不过不想看她卖关子而已,方园园一拉她,她顺势就坐了下来:“说吧,反正我今天有的是功夫听你慢慢说。” 方园园讨巧的连忙给她倒了杯茶,又殷勤的给她递了块点心:“你等我缓一会儿嘛,我想想该怎么叙述才不至于让你云里雾里的。” 沁娘也不催她,接过茶水和糕点便吃了起来。 方园园也不敢再卖关子了,当即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道:“据说,文家原本看中的是荣国候府的世子,可那荣三公子半道上却不知怎么就把衣服给弄脏了,于是就重新穿了一身,这换了就换了吧,还换了一身跟荣世子差不多样式的衣袍,加上二人本就是异母兄弟,身形也有些相似,当时就站在湖边吹了会儿风,那文静姝远远的瞧着,还以荣世子,就走过去假摔,想着跟荣世子一道摔进湖里的,没成想,对方居然是荣三公子。” 沁娘听完,无语的扯了扯唇角,这还真是够狗血的。 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听说,当时那荣三公子的小厮就在旁边,那二人一落水,他就扯着嗓门喊着救人,这一喊,那满府上下就都知道了,结果你我都能想象得到了,那文大小姐原本是想要赖上荣世子的,可却没想到抱了个破罐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荣三公子在水里纠缠,文太傅觉得丢人,几乎当场就跟荣家将亲事给定了下来。” 方园园说完,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滋润了一下自己干燥的喉咙。 “那文静姝的脸色想来一定很精彩吧?”沁娘冷笑了一声,说起来没能亲眼看到那文静姝的脸色,还真是有些惋惜呢,不过,她转念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张了张嘴道,“那明华县主……” 哎呀,这可真是乱,没想到最不成器的荣三公子竟如此有桃花运,一个两个的都跟他有了肌肤之亲,想不娶都不行。 想想上一世,文静姝嫁给杨鸿的时候,眼睛里心里还惦记着别人,最后搞得杨家内宅不宁,家族不兴,如今她倒是想得美,太子妃做不成,杨鸿也没指望,最后竟退而求其次的想要嫁荣国候世子。 如今配了荣三公子那个花花大少,倒也不委屈她那颗时时刻刻不安份的心,这二人倒也算是绝配,就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只是,明华县主也不是个吃素的主,这下子,有得好戏看了。 “听说,文静姝当时哭着喊着说不乐意,宁可去庙里做姑子也不愿意嫁给荣威,可当时的情形被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了,文太傅要脸,所以也不管她乐不乐意,直接命人将其拖了出去,并强势的跟荣国候把婚事给订了下来,那速度快得,比卖白菜还要爽利,就生怕人家荣国候府不乐意负这个责任。” 方园园说着,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就算是嫁给荣威,但毕竟也是进了荣国候府,日后这荣国候府,怕是要热闹了。” 沁娘嗤笑了一声,不屑道:“荣国候可不是什么糊涂的人,若是文静姝进了门以后企图作妖,怕是会被他三两下就给拍死了。” 荣国候能得到如今这个爵位,那也绝对是个狠人,那个人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当初荣威在京城闹出那么多笑话,他差点没把人给打死,还说要把人给逐出家族,免得给家里招黑丢人,要不是荣威的生母苦苦哀求,那荣威早就不姓荣了。 一个连儿子都能舍弃的人,儿媳妇儿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文家如今可不是什么勋贵人家,之前站队太子,皇帝之后打算如何处置文家还不知道呢! 所以,沁娘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一旦文静姝嫁入了荣国候府,荣国候府是绝不会高看她的。 “荣国候同意是同意了,不过,文静姝的手段也的确是上不得台面,荣国候也不傻,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这文家是打算赖上他们家了,心里又怎么会舒服?这荣国候是那么好算计的?照我说,文静姝能不能嫁进候府还不一定呢。” 方园园往嘴里抛了一粒花生米,一脸的幸灾乐祸。 就算嫁进去了,依着荣国候有仇必报的性子,怕是这文静姝日后也有得受了。 不过,这些也只是供他们这些闲杂人看热闹罢了,也不干他们的事情。 “这还的确是个热闹。”沁娘又呷了口茶,看向对面的方园园,正色道,“说说你吧,你们家又有谁三天两头的登门指谪你这和离了的女儿?” 一提起这个,方园园前一刻脸上那抹幸灾乐祸立马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郁卒,她单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拨弄着盘子里的花生米,百无聊赖的说道:“还不是我那个已出嫁的姑姑,隔三差五的回来跑到我爹面前去吹耳边风,说我虽和离了,但毕竟还年轻,应该赶紧的再找一个好儿郎托付终身,不然都要被外人看笑话了,府里的其她姐妹的名声也会有碍云云的。” 她都不明白,一个出嫁的大姑子哪来那么多事儿,手伸那么长,竟然管到娘家府里的事儿了。 “你姑姑该不是就是镇北王的那个继室吧?”关于这一点,沁娘也是从前世的记忆里搜出来的信息。 她记得承安候有个长姐,因为嫁给了镇北王做继室,所以在娘家的地位也一直都很高,如今北方边关由镇北王世子镇守,镇北王跟镇北王妃就一直留在京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世因为她专注于跟唐婉斗,对于外界的人和事都不怎么关心,因此对这个镇北王的继王妃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镇北王世子是先王妃所出,而这个继王妃生了次子,如今似乎也快十六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国子监读书吧,毕竟,他不过是个嫡次子,是没有资格袭爵的,日后镇北王府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前程必须得由自己拼,进国子监读书,来年下场参加科考是他唯一的出路。 “不错。”方园园点头道,“沁姐姐,你是不知道,我这位姑姑前段时间陪着镇北王去替陛下修缮别宫了,因为今年夏天太皇太后要到那边去避暑,陛下觉得那里年久失修,特地把镇北王派到那边去监工修缮了半年的时间,这才刚回京不到两天,听说我和离了,就天天跑回方家来游说我爹,我也是够了。” 说起来,镇北王独掌边关十万兵马,皇帝为了制衡,专程把世子派到边关去镇守,将镇北王夫妇留在了京城,这镇北王原本是杀场杀伐之人,如今跟那申将军一样,不是被派去振灾,就是被派去剿匪,反正多半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这次又是盯工修别宫,一去就半年,既没让其闲着,又没让其干正事儿,这镇北王有多憋屈,可想而知。 镇北王都这么闲了,所以,镇北王妃自然就更闲了。 所以,她一回京就听说自己这大侄女和离了,于是天天回娘这去找承安候吹耳边风,什么古训人伦,治家之道,修身之本等等,并给他列举了许多相似的例子,总之,这位镇北王妃也是个能说的,恨不得将所有的规矩都一条条的罗列出来,不厌其烦的说服承安候赶紧的给方园园再相看一个好的少年郎,免得被人说闲话。 “她这么闲,怎么不去盯着自己儿子读书,老来插手娘家的事情做什么。”一提起这个,方园园就狂翻白眼。 偏偏她现在的身份品级比承安候还要高,承安候就算再不耐烦,也不能将她从府里叉出去,况且,他还是打从心底里尊敬他这个长姐的。 “看来你这个姑姑这个闲散王妃做得还真是闲散。”沁娘对这个镇北王妃不太了解,只是突然想到了她的身份跟宫中某个人很相似,于是问了一个很犀利的问题,“她现在好歹是正儿八经的镇北王妃,生的虽是次子,可也是嫡子,她难道对让自己的儿子袭爵这件事情就没有任何想法?” 如果说她的儿子还小,尚未成年也便罢了,可按年纪,只等来年春闱,便可下场科考了,而且,因为不是长子,并没有被皇帝派到边关去,因此可以日日放在身边教导,这要换了谁都会对那个爵位有想法的。 这长子和次子间,身份可是天差地别,日后就算次子高中了头名状元,可按制也要从一个小官做起,还要外放几年才能回京,等到他爬到高位,怕是最少也要花个十年以上的时间,且不说功名利碌,就说那份庞大的家业,也足以让人心动。 次子所分得的家产,那是跟袭爵的长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她就不信那位方家的姑奶奶会没有想法。 “若说没有想法,那肯定是假的。”方园园毫不避讳的谈起了这个话题,“你看当今的皇后,放在我们平常人家里,她也不过就是个继妻,可说到底她才是如今掌管着后宫,母仪天下的女人,不论是娘家势力还是自身的实力,以前生儿育女,她一样都不输给前皇后,所以,若宋怀不出差错就就算了,可偏偏宋怀拱手把这样的机会送给了人家,你说人家若再没想法,那岂不是傻子?” 第四百二十章疯狂的明华 如今的局势,她就算再不关心时事,她也能看明白几分。 宋怀倒了,京中那几个成年的皇子里头,没一个能上位的,可边关那边却时不时的传来捷报,说三皇子在边关又打胜仗了,这就是妥妥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闷声不响的人,看起来不争,实际上却早已做好了一争必能得的准备,所以,若说镇北王妃对那个爵位没有半点想法,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也是啊,世子如今在边关,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日后有个三长两短的,这爵位又有谁能够抢得走?”沁娘淡淡的说道,“世子在边关挣的是军功,可次子在京中也可以挣功名,还能日日在跟前敬孝,日后就算是分了家,镇北王也会心软多顾着眼前这个次子一些,她又何必着急呢?” 老沐家养出来的孩子,可不是那等目光短浅的,他们都有心思,有手腕,有城府,还有耐力,若不然,以沐家的家世,又何必将自己的嫡长女嫁给人家当继室呢?正儿八经的找户人家做嫡妻岂不风光? “是啊,我那姑姑是个聪明人,她也知道陛下现在忌惮镇北王,所以她就只好配合着做一个闲散的王妃了,这不,刚从别宫回来,就跑回娘家管闲事了。”她还真是闲,而且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闲,她每回回承安候府,都大张旗鼓的,就怕宫里那位不知道。 “那她有没有再管管闲事,替你挑几户好的?”沁娘饶有兴志的问,“以镇北王妃的目光,她看上的应当不差才对,而且,她很有远见。”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双手搭在桌面上,朝着方园园凑近了几分,小声的问:“她该不是看上你了,想让你嫁给她儿子吧?” 方园园被她说得脸一热,随即摇头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姑姑才瞧不上我呢!” 别看人家只是一个番王的次子,可日好歹也是天子门日,日后功名利碌也是有的,正儿八经的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嫡出大小姐日后更是一日千里,回来娶她这个和离过的女人能帮他什么? “你姑姑是瞧不上你,可保不齐你那位二表哥就瞧得上你呢?”沁娘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要不然,你姑姑干嘛没事天天回娘家催着你爹给你再寻一门亲?” 这摆明了就是要断了某个人的念想啊。 “这不可能!”方园园想也不想的一口否定了,“他那个人那么傲气,又怎么可能瞧得上嫁过一次人的我?况且,他若有意,当初又怎么会允许我嫁到李家?” 像他们两家这种关系,直接亲上加亲也没什么不好的,当初若是镇北王府有意,承安候自然也不会反对的,可是对方并没有。 既然最初的时候就没这个想法,如今她都不再是少女了,对方才来动这番心思,这怎么看都不可能。 况且,方园园跟那位二表哥一年也见不到两次,两个相交甚少,就算偶尔在宴会上撞见了,左右也不过是打声招呼而已,并无过多的交集。 “说不定就是个闷骚呢!”沁娘勾唇一笑,“要不然,我是实在想不通你姑姑天天跑回娘家给你爹吹耳边风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她也不是那等行事无度的女人。” 若不然,就不能将镇北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了。 一个能够拢住主君的心十几年,让后院一片干净安宁的女人,绝不是那种做事情不分轻重的女人。 “我跟你讲哦,你不要妖言惑众,我是不会相信的。”方园园故作镇定的喝了口茶,压了压惊。 沁娘的这个假设实在是太吓人了。 “你慌什么?就算你二表哥真有那个意思,别说你姑姑不会同意,就算是陛下也不会允许的。”当初沐家嫁了个女儿给镇北王做继室,想来皇帝到现在都后悔得很。 两家在军中都有着极高的威望,深得军心,这一联姻,恐怕哪天若是想要掀了这皇城,也不是不可能的,皇帝怕是连睡觉都睡不好了。 所以他才把镇北言夫妇留在京中,把世子派去了边关,美其名曰,历练。 再者,那个时候的承安候还不是承安候,所以皇帝没想那么多,谁知道承安候后面立下赫赫战功,才达到今天这个高度,这个时候,皇帝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两家再联姻的。 这一点,承安候清楚,镇北王府也清楚。 “不过,只要你一天还待在府中不出嫁,你姑姑便一天都不会安宁,为了大家的太平日子,你还是赶紧的物色一番,看看哪家儿郎适合你吧。”沁娘良心的建议道,“毕竟,真的没有哪家姑娘可以在娘家一直待到老的。” 这个世俗对女人总是那般苛刻,她们就算不想落俗,却又总有那么些外力因素的干扰。 “不说这些了,沁姐姐,难得出来一趟,咱们去听戏吧,据说京城最近新来了一个陈家班,排了许多新戏,我们也去听听吧。”方园园说着,拉着沁娘就往外走,“阿研她们要上女学,哪有我们如今这般自由,想去听戏就听戏。” 说起来,嫁了一回人她也不算亏,毕竟,若她此刻还是待字闺中,这个时候是要被抓去上女学的,而她最讨厌的就是上女学了,整天学那些个什么三从四德,烦人得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被她拖着出了茶楼,看天色的确是还很早,去便去吧,反正这个时候顾琛也还在宫里,她回府也是无聊。 二人拉扯着刚要上马车,远远的就听到一个熟悉而尖利的声音嘶吼道:“杨沁颜,都是你害的,你去死吧!” 方园园自幼习武,动作一向比脑子快,她还未及回头看清来人是谁,手上就下意识的将沁娘给推到了一边,而她自己则向后一闪,随即,一道身影横冲过来,像是卯足了劲儿一般,半分要刹住力道的架势都没有。 呯! 一把亮澄澄的匕首瞬间插到了马车车辕上,由于力道太猛,所以,那人将匕首扎进去后,拔了又拔也没拔出来,顿时恼怒的弃了匕首,又将头上的发簪拔下来,再度朝着沁娘刺了过去。 沁娘一向疏于锻炼,所以她的身体反应自是比一般人要慢许多,直到对方第二刀挥过来的时候,她都没来得及起身闪避,只是傻愣在了那里。 方园园反应快,抬脚就踢了那人一下,那人惨叫了一声,被踢飞了两米,手中的簪子也飞脱出了几米开外的地方,然后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捂着被踹疼的地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沁娘捂着心口,一脸劫后余生的看向那地上的人,这不是明华县主是谁? “明华县主,你有病吧?当街行刺,这可是重罪。”方园园这会儿也认出了对方,气势立马就上来了,“信不信我立马报官让人把你给抓起来。” 一次不成来第二次,真当她方园园是摆设吗? “明华县主,我没得罪你吧?”沁娘站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对方道,“听说荣国候已经答应了与文家的亲事了,以你的身份,总不至于要与那文大小姐共侍一夫吧?你大可趁着这个机会向宠你的皇太后求求情,解除了这桩婚姻,你这个时候不去物色一下如意郎君,跑来刺杀我有何用?” 沁娘不懂,她跟明华的恩怨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而且,在这长漫长的几个月里,她与明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明华就算记恨当初她反手算计了她,也不该等到这个时候才来报仇。 她可不认为这位明华县主是个沉得住气,为报仇能忍这么久的人。 “你还有脸说!”一提起这桩婚事,明华就气得满目狰狞,她看着沁娘的目光,恨不得要撕烂了她,当初若非是她,她堂堂一个县主,又怎么会沦落到要嫁给一个废物,荣威的名声,满京城谁不知道?哪怕是整日跟他厮混在一起的乐二公子也没这般差。 而且,她还要与人共伺一夫! “难不成,太后不肯为你做主?”沁娘立马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些端倪,“那以你的县主身份,你为正妻,怕什么?” 文家如今也已不是当初跟着宋怀的那个光景了,能把那个女儿嫁掉就不错了,哪管是妻还是妾。 “我堂堂一个县主,为何要与人共伺一夫?”明华县主说着,眼中再次迸射出一抹恨意,她的外祖母可是当今的太后,万人之上,皇帝也不也违逆她,可是她现在却要与一个不入流的大臣之女共伺一夫,这让她怎么甘心? 而且,她原本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的,为何要配上荣威这样的烂人? 越想越恨,越恨就越不甘,她好不容易被解了禁足放出来,刚才那一刹那看到沁娘,她心里的那股憋屈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要杀了她,都是这个女人,才把她逼到这般境地。 “你若不愿意,可以解除这庄婚啊。”方园园不明所以的说道,“你看我,不满意我都能和离,你都还没嫁呢,为何要纠结这样的事情。” 明华县主眼神一阴,攥紧了拳头道:“你懂什么?我们王家都要被赶出京城了,我若不嫁,又能去哪?” 第四百二十一章陈家班 方园园眼神古怪的看着她:“随着父母举家迁离京城,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找一如意郎君,岂不是更好吗?” 她不明白,这摆明了是送上门来的好事情,这明华县主有何好想不开的? 难不成,父母都要离开京城了,她要一个人留下来享福? “是啊,原本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啊,可皇帝舅舅说了,让王家举家迁离京城那是因为我父亲失职被贬的,可我又没犯事儿,不必随父母一道被贬出京城。” 说着,明华县主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凄然的笑了起来,整个人站在人群里,显得柔弱无力得可怜,“我连想陪着父母一道回乡都不可能,你们说,我日后还有什么好的?” 一个没有父母兄弟做为后盾的女人,就算是嫁了出去,也不会得夫家高看的,她说得好听点是皇帝的外甥女,身体里也流了一部分的皇家血液,可说到底还是天家无情,在权利面前,亲骨肉都可以舍弃,就别说她一个外甥女了。 皇帝摆明了就是要故意将她留在京城,好用来牵制长公主,就算她再想有什么动作,也要想想自己的女儿。 事到如今,明华县主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她这几个月,经历了人情冷暖,她还不至于那么天真的以为,皇帝真的会顾及骨肉亲情,放她随父母一道离去。 若非当初被杨沁颜算计了,她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说起来,都怪她! 明华县主看向沁娘的眼神更冷了:“杨沁颜,从今以后,你看到我最好绕着走,否则,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有本事,你便让京兆尹过来抓我,最好判我一个死刑,否则,你这辈子也没想安宁。” 说完,她捂着被踢疼的地方,愤愤的转身走了。 方园园无语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对沁娘道:“这人脑子是不是被踢坏了?我刚才明明只踹了她的肚子啊,可我怎么觉得她脑子也坏掉了,那次在沐家的事情,分明就是她自己先起了歹毒的心思,想要算计阿念,结果算计不成反被人算计了,她倒是理直气壮的赖起别人来了。” 难不成,真要让沐知念中了她的计,乖乖的躺在屋子里等着她领着大家来捉.女.干吗? 这是什么道理! “算了,别管她了,下次她若再来,就报官。”沁娘也懒得理她,毕竟,即将要嫁给荣威,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折磨和惩罚了,这皇帝也真是狠心,王家被贬了,居然不让王家的女儿跟着一道走。 说起来,也的确是天家无情,在皇帝心里,只有政权稳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利用。 “也对,让荣家来收拾她吧,现在先让她婚前恐惧一下,日后还有得她受的。”方园园说着,拖着沁娘上了马车,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了新戏班子上,“听说这陈家班的新戏挺有意思的,人家排的都是一些老戏,什么女附马啊,女状元啊之类的,但这个戏班子不同,他们排的都是一些豪门新贵里发生的真事,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经他们往台上那么一演,简直就活了。” 方园园越说越起劲儿,都恨不得马车能飞天,立马就飞到戏院门口去。 沁娘跟方园园的马车一走,身后便走出一少一老两主仆来,老的那个看起来约摸五十岁,看着像个大管家,少的那个大约二十出头,长像俊美。 “主子,她身边那位好像是方家的大小姐,会一些武艺,不过武功不高,要不要属下去把人给引开?”年纪大的那个恭敬的询问道。 “不急,你去通知岑风,让他立马去陈家班见机行事。”俊美的男子眸色动了动,淡淡的说道。 “那主子,您现在要回府还是跟上?”老管家又问。 男子沉思了一会儿,甩开折扇道:“跟上吧,我也很想看看,顾琛和宋怀都争着想要得到的女人,究竟有何不同。” 说着,他抬步上了自己的马车,老管家立马跳到车辕上,驾着马车,飞快的朝着陈家班的戏园子驶去。 …… 沁娘跟方园园进了戏园子的时候,发现里面人还挺多,戏园子里的小厮将她们领到二楼的看台上,找了个栏杆边的位置,并给她们递上了戏折子。 “小哥儿,你们这最伙的戏是哪一出?”方园园一边翻着戏折子一边问。 “两位夫人,我们陈家班最近最火的,当属《飞将军单骑闯夜城了》,两位若是不喜欢这等武打戏,可以听一听最近新排的《西夫人》和《夜十郎》,今日来的,都是来听新戏的,两位可以点上两壶茶和点心,坐在这里慢慢听。”小厮极会说话,一张口便给她们推荐了好几部戏。 “若不然,二位先坐着听一会儿,回头想起了再点也成,折子上也有大概的故事内容,你们可以先看,小的现在去给二位上点吃的来。” 说完,他麻溜的跑下了楼。 方园园翻着手里的戏折子,眼睛亮晶晶的指着其中一部戏道:“沁姐姐,就是这一部,我觉得这夜十郎不错啊,我老早些天就听我娘说了,她赴宴的时候听过,据说是根据某个世家内宅里的真实故事改编的,一般人都不敢这么唱的,这陈家班还真是大胆,竟敢借戏讽今,我们今日反正也出来了,就好好的听听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她又一连翻看了好几个,内容都是以前没听过了,她都喜欢。 “行吧,你点吧。”沁娘合上自己的戏折子,放到一旁,朝着下面戏台子看了一眼,“现在唱的是哪一出?” 这时,小厮刚才端着满盘的点心和两壶茶水上来了,听到她的话,飞快的接了一句:“这位夫人,下一场刚好要唱的就是夜十郎,两位不妨先喝着,慢慢听听,回头想要点哪一出了,再摇一下您手边的铃,小的就立马上来给你们点。” 说着,他指了指栏杆边上的柱子,柱子旁边挂了一根绳,只要轻轻的拽,上面的铃就会响,倒也十分方便。 “行了,你先下去吧。”方园园挥手将人打发了,然后捏了块点心凭栏往下看了起来。 “阿园,那边那个是不是长乐郡王?”沁娘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在对面的男客那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她,还隔空冲她点了点头,搞得她一脸莫名。 她跟长乐郡王似乎不熟吧,公开场合里都没有说过几次话,第一次见面也就是在上回的马球赛上,当时若非牵扯到了她身上,她是半句话也跟这位长乐郡王攀不上的。 而且,以他的身份,居然还会主动跟她打招呼,真是奇了。 “可不就是么?”方园园顺着她下巴所指的方向,也看到了那人,虽然一副平民打扮,穿得十分低调,可那张脸实在是太过突出了,她就是想装作不认识都难。 皇帝子弟的脸都长得不差,而且大多都有几分神似,宋怀是温润型的,宋玉散漫中透着几分锋利,而长乐郡王那张脸虽然每时每刻都在笑,可那笑容背后,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沁娘很不喜欢他这样的,总觉得被这样的人盯上必然没什么好事,他比之当初的宋怀更让人觉得阴险。 “不用管他,我们听我们的戏。”方园园浑不在意的说道,对方在男客席座那边,她们两个女人,若专程跑过去找招呼,似乎又显得有些太过了。 沁娘点头,朝着下面看台看去。 戏已经开始了。 一个小生出场先唱了两句,交待了一下故事的开端,紧接着,一个青衣妇人走了出来。 方园园刚才看了故事大概,知道这戏里唱的大概是一出王室偷龙转凤的故事,今上夺位后,将先帝的子嗣都杀光了,谁料先皇后却偷龙转凤,将刚刚出生的皇子与一大臣之子调换了,十八年后,皇子欲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可是今却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他,皇子不想尚自己的堂妹,就偷偷给她下了药,令她绝育,皇子偷偷在外面养了外室,藏了亲子,被公主发现,身份暴露后,今上要斩草除根,却迟迟没找到他的孩子。 总之,这个故事很是耐人寻味,故事也没有结局,却让人不由得想到了当初的陵王,陵王虽说是逃脱了,他的外室及外室子也被拿住了,可他至今都未曾想法子救那个孩子,这里边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沁姐姐,你觉得,这个戏班子想要表达什么?”方园园一边听,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般的故事都会有个完美的结局,这样才符和大众的味口,可这陈家班排的戏多半都是没有结局的,也就是说,故事还在发展中,他们也没法子给这个故事画上一个结尾。” 而且,给正室下药绝育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在陵王府也的确是发生过,虽说这件事情被皇帝压了下来,可在贵族圈子里却是有人知道一些的,只是没有人敢拿出来讨论罢了。 这个陈家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知道陵王府里这么隐密的事情,甚至还敢大胆的揣测陵王的那个外室子的来历可疑。 第四百二十二章谁打的? “这陈家班故意跑到这京城里来唱这一出戏,是想要暗示点什么吗?”沁娘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 按正常推论,陵王显然是很重视子嗣的,要不然也不必将外室藏得那般好了,可是如今他人跑了,明知那个孩子被卖为奴了,却没有任何动作,看起来像是随时能够舍弃的棋子一般。 “这戏也唱了有几天了,陛下也该听说了,你说,陛下会不会也跟咱们一样的想法?”方园园突然间有些八卦,很想知道皇帝接下来会如何做。 这时,戏唱到了最高潮,台上的看客不停的拍手叫好,戏楼里一片热闹喧哗,突然,只听“呯”地一声巨响,那原本还在翻跟斗的小生突然间就倒在了台上,紧接着他身下晕染了一滩血渍。 “天哪!刚才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火器的声音!” “火器!” “啊~”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那些坐在楼下的,离戏台子近一些的女人们捂着脸尖锐的叫了起来,一个个捧着脑袋一阵乱蹿,像一只只没头苍蝇似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火器?”戏楼里的管事立马跑出来,一边指挥着人将台上的小生给抬出去找大夫,一边扯着嗓门问,“你们刚才都瞧见了吗?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 那些个看戏的男女早就被刚才那一声巨响给吓得慌不择路了,纷纷抱着头跑了出去,半道上还不时的撞在一起,场面十分的混乱。 “大家不要乱,先把门给我封了,我就不信那个贼人还能飞出去。”管事的指挥着手底下的打手,让他们赶紧的关闭院门。 那些抱着头想要出去的贵妇和公子哥们顿时就不乐意了。 “陈老板,你什么意思?我们是来看戏的,现在你们这里发生了这种事情,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离开?” “就是,我们现在要走,赶紧把门开开,否则,我就让人砸了你们的戏班子。” 一个两个的,指着那管事模样的男人气势汹汹的叫嚣着,明显的外强中干。 “大家稍安匆躁,我这不也是为了抓着那个放暗火的贼人嘛,只要把人给抓着了,改日陈某定当一一登门致歉,还望各位配合一下,若是这贼人抓不着,哪天万一又跑出来放暗火,那诸位心里想必也会不安的,对吧?” 那陈老板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非般的放低姿态陪着小心,劝着这些矜贵的妇人公子,就生怕他们现在一言不合就要砸场子。 “你说得好听,要我们配合,对方手里头可是有火器的,谁知道那贼人手上有多少火药,这要是万一出不去,直接一枚火药把我们都给炸飞了,那我们岂不是都要在这里给你们赔葬?”一个世家子不依不饶的说道。 “就是,快点放我们出去,这贼人刚才射的可是你们戏班子的人,与我们有什么相干?显然是你们戏班子得罪人了,就算是你们抓不着人,那也是你们的隐患,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另一个公子哥也跟着附和道。 紧接着,一片的抗议声响起,那陈老板很快就被大家围了起来。 楼上的人基本上也都跑下去了,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动的,就只有沁娘跟方园园,还有对面男客座席长乐郡王那一桌。 对方似乎根本没把这场惊吓当回事,依旧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眼看着下面都乱成一团了,快要打起来了,院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紧接着,一排的差役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扬声叫道:“快让开,京兆府尹接到消息,说这里有人私藏火器还伤了人,京兆尹办案,闲人不得阻挠!” 众人一见,官府的人马来了,立马就安静了下来,而且自觉的让出中间一条道,让京兆尹的人进来。 李牧随后走了进来,他穿着正三品的官服,脸上满是沉郁,私藏火器是重罪,前些天高家不就是因为被抄出了大批的火器才被判的斩行吗? 如今在这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敢公然拿着火器伤人,这不是在给他这个京城的父母官找事吗? “大人,小的已第一时间命人关了门,想必那贼人应当还在院中,大人尽管搜,定要将那贼人找出来。”陈老板擦了把额上的汗,焦急的说道。 李牧大手一挥,示意手下的人赶紧上楼去搜。 那一排的差役,嗖地一下就四散开来,朝着整个戏楼里四下搜寻而去。 “顾少夫人果然巾帼胆色,像这样的场景竟然还能坐得住。”对面的长乐郡王宋熹突然笑着开口道。 沁娘不知道这个人突然间找她搭讪有何目的,只能依样还回去:“郡王爷又何偿不是一样?” 那可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柴郡王爷。 这时,差役已经上楼了,方园园那张脸那般有辨识度,哪怕是他们不认得沁娘,也认得方园园的,自然也不敢怀疑她们私藏了火器,于是就只能跑到宋熹那边,要求他有及他的长随起身让他们搜一下。 “放肆!知道我们爷是谁吗?”长随板着一张脸,厉声喝道,“这可是长乐郡王。” 那些差役先是一愣,但随即还是规规矩矩的冲宋熹抱了抱拳道:“打扰了郡王爷的雅兴,对不住了,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望郡王爷能够体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近日这位郡王爷一直留在京城,也有要出去游玩的意思,可他一在京城,就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们可不敢再小看这些看起来牲畜无害的人了,况且,火器这些东西,平常老百姓可拿不到,他们来之前李牧就交待过了,不论任何身份,都有嫌疑。 长随面色一变,正要训斥,却被宋熹抬手拦住了,他淡笑着站起身来,洒脱的说道:“无妨,就让他们搜一搜吧。” 反正他身上也没带那些东西。 宋熹离了桌子,将双手伸展开,任由他们搜,余光里却不动声色的往沁娘身后的位置瞟了一眼。 旁人或许没有注意到这个不经意又不着痕迹的动作,可沁娘从进来看到宋熹的第一眼开始,注意力就一直在他身上,所以,宋熹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开她的眼睛。 宋熹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那个火器是从她这边打出来的? 很快的,那些差役便在楼上各大角落以及小隔间搜了起来,倏然间,一名差役叫道:“这里有一把火铳,可看起来又有些不像,大人,您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伤了人?” 那差役拿着那把小巧的火器从沁娘身后的帘子里走了出来,举着手里那只改良过的火器递给领头的一名官兵,那名官兵接过来看了又看,他也没见过长这个样子的,可打开弹夹,面色顿时就变了:“看来多半就是它了。”他抬起头来,看向那名差役问,“人呢?就只有这东西吗?” 那名差役点头:“这东西就掉在桌子下面,人大概已经跑了,这里人多,看来多半是混在人群里了,大人,看来不好找啊。” 而且,坐在这里的多半是达官显贵,他们总不能把这些人都带回衙门里去问话吧? 那领头的无法决断,于是拿着那把火铳下楼去找李牧了,李牧一听,顿时也觉得头疼无比。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楼下李牧手里的那只火铳,好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来,那个样式,可不就是她画的改良版吗? 可是,改良版由顾琛亲自把关,据说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就做出了十来把,而且每一把都有登记在册的,有记号的,那么现在被搜出来的这一把又是怎么回事? “沁姐姐,你怎么了?”方园园见她盯着李牧那边看得出神,好奇的推了她一把,问。 沁娘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不会的,她跟顾琛虽把饵放出去了,可至今也没听说过有谁来偷过那张图,又或者,铁铺那边有什么异动,那么,这把火器是怎么来的? 这时,李牧突然抬头,朝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沁娘只觉得心口一跳,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李牧便亲自上楼来,走到近前,冲沁娘拱了拱手道:“顾少夫人,听说你前些日子改良了一款火器,顾少还特地拿进宫里去给陛下亲自验过了,如今这一款,怎么看都是新式样的,本官想来想去,还是想请顾少夫人随本官回衙门一趟,问个话。” 沁娘想,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这火器看着的确是新式样的,而如今能造新式样的也只有顾琛,图纸又是由她来画的,这款不管是不是从顾琛那里造出来的,她杨沁颜都说不清楚。 “我也很好奇,我画的图纸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怎么都能流落到市面上了,如此,我们便去京兆衙门好好聊聊吧。”沁娘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她也很想知道,李牧手上那一把火铳是不是她画的图造出来的。 方园园扯住了她的衣袖,脸上满是担忧又歉意,若非她拉着沁娘出来,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沁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看向李牧,点头道:“走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赝品 沁娘跟着李牧去了京兆府衙门,方园园越想越觉得不放心,于是亲自去了一趟顾宅,顾琛还没从宫里回来,她便让人通知了管家。 管家也不敢怠慢,立马让人往宫里送了信。 顾琛得到消息后,猜到对方这是准备出手了,于是跟皇帝告了假,便匆匆出宫了。 他拿着之前带进宫给皇帝看过的那一把火铳直接去了京兆尹府。 这边。 沁娘一到京兆府衙门,李牧对她还算客气,并未让她在堂下站着,而是让人给她搬了把椅子来,然后将那把火铳递到她面前,以商量的口吻问:“顾少夫人,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亲手画的改良版的图做出来的?” 事关火器,李牧半点都不敢大意。 而眼前这个女人是能够提笔改良图纸的能人,他也不敢轻慢。 沁娘拿着那把轻巧的火铳掂量了一下,眸色眯了眯,虽说材质非常相似,可她还是看得出,这把火铳与顾琛前几日从铁铺里拿回来的那一把略有些不同,而且,打开弹夹以后,她发现里面只能装一粒火药。 “这把不是我的改良版,是个赝品。”沁娘只看了一眼,便将那把火铳又原样递了回去,“李大人,这把火铳的威力也不过是短短的百米射程,跟我的改良版还有一大段差距。 李牧一惊:“这把是赝品?” 而且,这造假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这新品出来才多久啊,甚至都没有正式公开使用过。 “确切的说,是仿品,对方似乎知道我的改良品大致长什么模样,可里面的结构却大不相同,他们应该是没能拿到我画的图纸,却见过那把火铳的模样,所以,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对于一个仿品来说,只凭着模样就能改良到这个程度,那个仿造者的技术一定不差。 “可是……这,这新式样的火器不是由顾少负责的吗?见过它的人应该不多吧,对方是如何能将新品仿得这般像的?”李牧惊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难不成,你们身边出现了内奸,有人泄露了火铳的样式?” 可是,这也不对啊,若是有内奸,为何不把图纸原样画一张,那样不是就能造出一模一样的了吗? 若不是内奸,可谁又能够近距离的看到新打制出来的成品呢? 李牧脑子里一团乱麻。 “我画的图,一般人模仿不了,所以,不可能有人能把图纸描摩了泄露出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人只看过成品,有可能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连用都没资格用,所以才只能做出这个样子的来。” 沁娘说着,又看了一眼李牧手上的那把火器,只觉得那个仿制品的制作人水平在铁牛之上,若不然,也不能光远远看了一下外观,就能把成品改良成这般。 这不仅要手艺,而且还要有很高的造诣。 这个人在敌方,可真是可怕的存在。 “那……这个人特地把仿品用,是想要做什么?”李牧不懂了,这看上去像是故意让他们发现这把火铳的。 特地在人多的地方放了一枪,伤了人,然后扔下武器就跑了,难不成就为了嫁祸给沁娘? 可区区一个女人,就算被扣在京兆尹府了又能如何? 难不成对方还指望用那批仿品干出点什么大事情来,好往顾家头上再扣一顶帽子? 一时间,李牧脑子里千回百转,想了无数个可能。 “李大人,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我现在能走了吗?”沁娘看着李牧问。 她可不想真的留在这府衙中过夜,那些个看着她被差役带走的人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我想,还是再等等吧。”李牧也没有苛待她,命人给她上了茶,两个人就那么面对面坐着,像极了两个拉家常的忘年交。 他虽然相信沁娘所说的话,可毕竟这也只是空口无凭,这新式火器的改良的事情有虽说鲜少有人知道,可毕竟陛下那里已经过了明路了,他这个时候若是放她回去,怕是在御前不好交待。 “李大人是在等我吧?”一个宏亮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接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快速的闪了进来。 动作快得那些差役都来不及看清来人的脸,待到人已经站在李牧面前了,众人才惊了一下,好快的身手。 “李大人,我把正品带来了,你可以对比一下,就知道假的假在哪里了。”顾琛说着,打开手上的匣子,将时面轻便的火器露了出来。 李牧只一眼,便下意识的觉得,顾琛手里的那一把更加不俗。 于是,他拿起匣子里的那一只,放在手上仔细的把玩着,顾琛目光不着痕迹的朝着梁上瞟了一眼,很有耐心的指着自己带来的那一把道:“你看,这机簧都不一样,我这一把可是能射最少三百米的。” 李牧一听,连忙将那把火器里里外外的翻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他抬头看向沁娘,叹道:“顾少夫人真是好能耐,竟能将火器改造到这个程度。” 沁娘抿了抿唇,笑得一脸的大方优雅,一点也没有要谦虚的意思。 毕竟,这满京城里边,她的确是改良出了最好的火器,就连那个制图人,他能画出原图,却也不能让其更加精进一步。 “李大人,我这一把可是能连射三次,而你那一把,也就一下就没了。”顾琛很好心的将手中的那把火铳里里外外的都给李牧讲解了一番,末了问道,“现在,我可以将我夫人领回去了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牧哪里还敢说不,连连拱手示意他们请便。 夫妇二人出了京兆府衙的大门,上了马车,顾琛的马很有灵性,即便是主人不骑,它也会自动的跟在马车旁边,乖乖的跟着回了府。 “你觉得,饵抛出去了么?”沁娘问。 她不确定对方故意将那把仿品留在戏楼里到底欲意何为,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应该是抛出去了吧。”顾琛搂着她的肩膀,靠在车壁上,眯了眯眼睛道,“刚才我进一去,我就知道那京兆府衙里藏了人,那人一定在暗处偷窥,于是我故意将两把火铳的不同之处比对了一番,还特地告诉对方能做出三连发的关键所在,想必对方一定会原话传回去的。” 沁娘扬了扬眉,想不到刚才在大堂里,那么多人在,他竟然一进去便发现暗处还藏了人。 “最近唐婉有什么异动?”沁娘问。 既然火器的饵已经抛出去了,其他的事情就静观其变好了。 对方今日伤了一回人,既没能定她的罪,想必对方最初的目也不是要嫁祸给她。 既不为嫁祸,顾琛又说有人躲在暗处偷听,那么就是为了知道两把火器之间的关键了。 想来,对方拿不到她的图纸,就只能靠着一些描述来改造了,这也是个人才。 “高家被查封了以后,高家酒庄自然也被查抄了,她没有地方去,就住到了宋熹的一处别馆里,这些天闭门不出,看样子像是在憋着大招。”对于唐婉这个女人,顾琛若不是为了防着她再起歹心思,他是一点也不想关注她的举动。 “她果然是宋熹的人。”沁娘冷笑了一声,一想到唐婉之前怀的那个孩子,她的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无缘无故的,宋熹不会收留唐婉,尤其是现在唐婉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甚至连利用价值都没有了,若非他们二人有特殊的关系,他为何要收留这么个没用的女人? “也不知道宋怀知不知道唐婉表面上与他合作,实际上则是宋熹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了他倒台多半也跟唐婉有点关联,怕是会气得潜回京城偷偷杀了唐婉吧。”要不是宋怀已经离京了,她还真的很想好心的派个人把这个消息透给他。 马车进了顾宅,在仪门处停下,顾青很难得的出现了。 “主子,边关那边传来消息,陵王集结了一大批西蜀军,进犯我边境,三皇子率兵与边关将士两面夹击,已将陵王生擒,不日便可押解回京。”顾青说着,将手上一卷纸条递了过去。 顾琛展开纸条看了一眼,便递还给了他:“没想到三殿下居然这般神迅,短短时日内就将边关侵扰的贼人给处理了,还生擒了陵王,把消息透给军机卫吧。” 三皇子生擒了陵王,想必皇帝一定很激动,介时一定会对三皇子大家恩赏,这必然会引起宋熹的忌惮,只要他急了,他就会有所动作。 这个时候,他们就是要高调。 “是。”顾青拿了纸条,又重新消失了。 “等到三皇子回京后,这京中将再无人与之争位。”沁娘在此之前,可从未想过这个三皇子有一天竟然也拥有着不弱于宋怀的能力与实力,只要他想争这个位置,谁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陵王被生擒的消息传开后,皇帝果然龙颜大悦,想起宋玉都已成年了,却还未赐正妃,便兴冲冲的去了后宫皇后处,要与皇后商量三皇子妃的人选。 可是,皇帝这股高兴的劲头还没过两天,就接到了一个坏消息,那就是瑶县那边的灾后重建工程出了问题。 第四百二十四章弹劾 大殿上,大理寺卿樊池悟跟刑部尚书海青联合上书,弹劾杨元海父子。 “陛下,臣要弹劾父家父子贪墨了振灾的银两,使得瑶县堤坝建了不到半年,不过下了几天雨堤坝就被冲毁了,造成无数民房被冲毁,目前还不知道老百姓的伤亡人数,陛下,杨元海这是辜负皇恩,应当重罚!”樊池悟出列,义正言词的说道。 “陛下,臣已也得到了消息,说杨家父子这数月来在瑶县并未克尽职守,他们虽是奉旨出城重建灾区,可却仗着天高皇帝远,每日只知道在灾区吃喝玩乐,不管正事,全然不顾灾区老百姓的死活,陛下,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官,还望陛下严惩!” 刑部尚书海青也跟着出列,说到最后他直接就跪了下去,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大有要死荐的架势。 随着这两位起了个头,那些早已私下里商量好了的宋熹党这会儿也跟着纷纷出列,一个个义正言词的开始将杨家父子的各种黑料抖出来,齐齐的要求皇帝严惩。 几息之间,几乎有一半的朝臣或跟风或有意为之的站出来,要求皇帝要严惩杨家父子,只有少部分耿直的朝臣反驳说空口无凭,还要把人从瑶县诏回来亲自审问一番才好。 总之,两方人马在大殿上吵得不可开交。 皇帝被吵得头疼,最后索性就甩手走人了。 皇帝气得回了御书房,顾琛一路跟着,途中也没有说话,更没有要开口帮着杨家人说话的意思,最后倒是皇帝自己绷不住了。 “顾卿,你怎么看?”皇帝往桌案后面一坐,一脸威严的看着顾琛。 顾琛面色不动,垂眸道:“臣不敢妄言,毕竟,我与杨家有姻亲关系,若是我帮着杨家说话,难免有偏私之嫌,让陛下不快,可若是陛下执意让臣表明态度,那臣只能建议陛下先把人诏回京来,亲自审问一番才是,海尚书与樊大人既然言之凿凿的说杨家有贪渎之嫌,那便让他们拿出证据说便是。” 这些人敢上书弹劾,想必手上已经捏了一堆的“证据”,不如这个时候让他们一次性全拿出来,他也好趁机看看,投靠了宋熹的,都有些谁。 就在这时,内侍进来,恭敬的说道:“陛下,几位内阁大臣求见。” 皇帝面色微沉,目光复杂的看向门外:“让他们进来吧。” 皇帝也知道他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须臾,几位内阁大臣都进来了,顾琛抬眼扫了一眼,只见除了樊池悟和海青之外,还有户部元外郎言建,吏部尚书祝伟锋,工部侍郎柴敬,总之,七七八八的一共来了十余个人,一下子就把整个御书房给占了一半。 顾琛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之前言建因为言菁搞出来的那些事情,一再向皇帝请罪,所以现在已经被降到了元外郎了,按规定,他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就更别说进宫了。 所以,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他就知道了,他们这是准备来向皇帝递“证据”的。 果然。 一行人进来,齐齐的跪地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众卿平身吧。”皇帝抬了抬手,淡淡的说道。 言建一起身,就率先将手中的折子往上一呈,扬声道:“陛下,臣这里有一份年前户部向瑶县拨款数目的账册,还有一份银子出库拨往瑶县以后那些银子的具体使用的账册,臣可以证明,杨家父子侵吞了灾银,至使堤坝修建用的材料劣质不甚大用,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请陛下御揽。” 贝公公小跑着过去,将言建手上的两本折子拿过来,递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翻看着那两本折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陛下,随着杨家父子一道去瑶县做灾后重建工作的,还有臣的内侄,所以,臣这里有份从瑶县那边传回来的奏折,还望陛下过目。”柴敬也不甘示弱,连忙从袖袋里将自己的那份折子也拿了出来,往上呈。 贝公公再次接过折子,将其递给皇帝。 “陛下,杨家如此有负圣恩,着实可恶,臣肯请将其诏回下狱审问,另外再派人查抄杨府,想必,杨家这么些年,一定贪污了不少,如今边关战士不断,国库还是比较紧张的,望陛下恩准。”海青也跟着拱了拱手,一脸的大义凛然的说道。 他是摸准了皇帝的性情,把国库抬出来说事,皇帝就是还想再犹豫一下都不行了。 毕竟,这位皇帝可是有史以来最穷的皇帝了,他们在场的人里头,又有哪一个不明白这一点?皇帝连自己的用度都缩减了,虽说之前抄出了高家和钱家那么多银子,可毕竟打仗是个耗银子的事情,更何况,如今顾琛还研制出了新式的武器。 这些武器将来要批量生产出来运用到战场的,所以,银子不能少。 果然,皇帝一听可以用于国库,眸色立马动了动,樊池悟见状立马加紧补了一句:“陛下,臣等一致要求严审杨家父子,另外,瑶县的工作应当换个人去主持。” 顾琛不动声色的站在皇帝身边,静静的看着那十来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弹劾杨元海的诸多罪状,就连为官还不到一年的杨鸿都被拎出来数出了几大罪状,什么任人唯亲啦,什么知法违法啦,什么当街纵马啦,什么滥用职权啦等等,总之,随便拉一条出来都能判个监禁什么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待到那些人将杨家父子的罪状都细数了一遍后,皇帝才按下手中的折子,语气冷冽的说道:“小贝,传朕旨意,把杨家父子诏回来,如有抗命,手段不计。” 贝公公眼眸顿了顿,应道:“是。” 下面那一排的大臣闻言齐齐的松了口气,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杨家父子敢反抗,那就要动用武力了,介时不管什么后果,只要能留一口气回来就成。 平日里皇帝就忌惮杨家,看来,这一次他们是赌对了,总算是抓到了机会往皇帝手里递了把刀,好把杨家这对父子给扳倒。 杨家倒了,那么杨家与顾家的联姻关系怕是也要到尽头了吧。 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们就不信了,这世上还真有同甘共苦的鸳鸯。 “诸位爱卿若是无事,便退下吧。”皇帝被这些人吵得头疼得很,既已下旨,这会儿也不想再看到他们了,挥手便示意他们赶紧走。 一众的大臣目的达成了,也不再皇帝面前碍眼了,拱了拱手后,便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再次陷入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问:“顾卿,事关你的岳家,难道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皇帝审视的看向顾琛,顾琛面上没什么变化,他仍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开口道:“陛下圣明,臣不敢置喙。” 皇帝知道在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也不纠结了,只是淡淡的说道:“只是希望你能够清楚自己的位置,若杨家当真辜负皇恩,那么朕绝不手软,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做出糊涂的事情才好。” 说完,皇帝抬手示意他也出去,他现在只想清静一下,不想看到任何一个臣子在他眼前晃。 顾琛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顾统领请留步。”顾琛刚踏出御书房的玉阶,远远的便有一个声音追了过来。 顾琛转身,看着那只笑面虎款款朝着他走了过来,他规规矩矩的给对方行了个礼:“见过长乐郡王。” 宋熹笑眯眯的说道:“不必多礼,你我年纪也相仿,而且,说到底你还是个三品的近卫军统领,而我除了一个虚衔外,并无职位,你这么正儿八经的给我行礼,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顾琛并没有理会他那些虚头八脑的恭维,只是看着他问:“不知郡王爷唤我何事?” 这皇宫这么大,他可不相信宋熹是偶然撞见他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顾统领不必紧张,只是那日见顾少夫人被京兆尹带走了,不知道后来事情解决得如何了?可查到那只火器从何而来?”他一副很关心这件事的样子,而且还仗义的拍了拍胸脯,“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找我,我知道顾少夫人一介女流,就算是身上真的有火器,她也无法使用,毕竟,火器的后坐力都是非常强的,哪是女子能使得了的?” 顾琛深深的看了宋熹一眼,不知道对方突然上来示好欲意何为。 “多谢郡王爷关心,这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郡王这是要去找陛下么?那我便不打扰郡王跟陛下说正事了。”顾琛说着,拱了拱手,就要走人。 宋熹见状连忙唤住了他:“我不是来找陛下的,我是特地在这里等你的。” 顾琛脚步一顿,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宋熹一笑,上前一步道:“我听闻顾少夫人擅丹青,当初还曾经在宫里做了一段时间的随行画师,你也知道,我与言家的亲事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皇伯父也并未说过婚约作罢,因此,婚期自是不能改的,七日后长乐郡王府与言府要联合办一场簪花宴,到时候宴会上需要一位画师给我们画个宴会的全景图,不知顾统领可否回去问一问令夫人?” 顾琛挑眉,宋熹竟还要娶言菁? 第四百二十五章簪花宴 看来言建帮着一道弹劾杨家父子,是在用行动向宋熹示好了。 所以,宋熹如今是愿意与言家结盟了。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郡王爷的话,我一定带到。”顾琛冲宋熹点了点头,也不欲再与他多谈,“那我便告辞了。” 既然宋熹要跟他套近乎,那么他也没在他面前称“末将”或者“臣”,二来,在顾琛看来,宋熹不过是个野心勃勃的窃国者罢了,算不得什么国主。 等到顾琛一走,宋熹那张笑眯眯的脸瞬间就变了,他目光阴沉的瞪着顾琛的背景,他又何偿看不出顾琛神色里对他的不屑与不尊? 只不过,目前为止,他还不能跟顾琛撕破脸,如果可以,他还想把这个人争取过来,毕竟,宋怀曾经想要得到的人才,他也不例外。 得到了他,岂不是意味着把整个杨家也攥在手里了吗?那么日后他让杨沁颜画图,杨沁颜还能不画? 只要他有了最先进的武器,那区区的宋玉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整个东临国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不过,顾琛可不关心宋熹心里在想什么,皇帝既然准他下工了,他恨不得连一刻钟都不愿意多在宫里停留。 出了宫以后,他便直策马直奔顾宅。 早上大理寺卿等人联合起来弹劾杨家的事情散了朝之后就传开了,沁娘也早有准备,她知道等宋玉生擒陵王的事情传开以后,那些人便会忍不住了。 果然,这件事情传开才没几天,这些人就要准备向杨家出手了。 “小姐,据说陛下已经下令传老爷跟大公子回京了,看这架势,想必他是信了几分了,奴婢怕到时候老爷跟大公子一回京就要受些委屈了。”秋雪见沁娘还有心思坐在鱼池边喂鱼,顿时担忧的说道,“小姐,奴婢可听里面的人说了,陛下要他们回京,不计手段。” 她是不怕杨家父子会抗命不归,只怕那些狗腿子为了讨好那些弹劾者而故意采用粗爆的手段,到时候到了御前,他们只说是杨家父子企图反抗就完了。 皇帝目前正在气头上,到时候别人就是说杨家蔑视皇威,怕是皇帝也会相信的。 “不会的。”沁娘笃定的说道,“陛下只说要将他们传回京当面审问,可没有直接定他们的罪,去传旨的人若敢以此为难,等到证实我杨家人无罪的时候,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常年在宫里混的人做事情决不会如此草率,他们往往比任何人都要小心,决不会轻易的得罪任何人,而且做事情总会给自己留几条退路的。” 能够侍奉在皇帝身边的人,一定是宫里头最聪明的人。 秋雪点了点头,看沁娘这般淡定,她也就不担心了,毕竟,这个局已经布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已在掌握之中,没什么好担心的。 “姑爷回来了。”秋桃看着前方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的顾琛说道。 沁娘一把头,就看到男人穿着一身青衣劲装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一走进,就说了一件让沁娘惊讶的事:“宋熹特地叫住我,让我给你带个话,说过几日长乐郡王府跟言府要联合办一起簪花宴,特请你前去给他做一幅画。” 沁娘挑眉:“请我?” 她自认跟宋熹并不熟,他为何要请她? 还有,他前脚设计了杨家,后脚就来跟她示好,不觉得很矛盾吗? 还是说,他觉得她杨沁颜是那种没有脑子的傻白甜? “对,而且,他话里明显有着示好的意思。”顾琛回想了一下宋熹看到他的反应,以及跟他说话时的神态,总觉得这个男人背后又在算计着什么,“他还说让我有事尽管找他。” “他一边打压陷害杨家,一边又向我抛橄榄枝,还真是个奇怪的人。”沁娘撇了撇嘴,对于这种人,她表示很看不上。 宋怀要打压杨家,那是因为他得不到,就想毁了,可他们现在并未表现出站队于谁,宋熹出手便要让杨家死。 不得不说,这宋熹比宋怀要阴险得多了。 “你跟言菁的关系并不好,他特地来邀请你,我看就是没安好心,要不,你还是别去了。”顾琛看着她,语气里有些担忧的说道,“我怕他们在宴会上对你使什么坏。” 毕竟,到时候进了宴会里,男女是分开坐的,她若是有什么事情,他还真是顾不到她。 他们光明正大,可保不齐有些人手段阴险。 “怕什么,我也很想知道,就我跟言菁这种关系,他一个郡王爷还特地来请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沁娘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坚定的说道,“你放心吧,我会多留几个心眼的,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算计的。” 她重活一世,当不会再那般蠢,明知道对方不安好心,还傻呼呼的等着让别人算计。 “沁儿,你知道我一直就想把你护在身后,那些阴险的小人就让我一个人来应付就好,你若不喜欢什么都可以不用管,只管在府里头帮着我数钱就好了,反正我顾琛就是钱多。”顾琛握着她的手,怜惜的放在手里捏了又捏。 沁娘笑了笑:“我不是一个只知道站在男人身后一无事处的女人,我也想要跟你比肩,与你共同面对那些好的坏的,成为你真正的贤内助,而不是一个只会待在府中绣花的无知的花瓶。” 顾琛心头一暖,同时又觉得很酸,他的女人何时需要那般辛苦?他的女人就该像一朵花一般,肆意的开着,哪管别人说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她既想去做,他也不想拦着她。 如果她做不了,那他再在背后推她一把便是了。 宋熹说要请沁娘去给他作画,也不是说着玩的,第二天便派人到顾宅递了帖子,沁娘也收了。 转眼,便到了簪花宴这一天。 宴会是在长乐郡王府办的。 这是沁娘第一次到长乐郡王府来,就跟当初第一次去陵王府一般,进门那一瞬,心情一样复杂。 长乐郡王府的佣人显然是事先被交待过的,她们知道沁娘来是来作画的,所以还算客气,沁娘将帖子递上后,便有人亲自将她引进府中。 “哟,顾少夫人来了。”远远的,一个尖气的声音不阴不阳的传了过来,“听说杨家目前正在被陛下严查,我还以为顾少夫人这会儿一定在府中担忧得食不下咽,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心思来赴宴,可真是奇了。” 沁娘不太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于是停住脚步,侧身朝着声音的主人望了过去,就见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戴着一头的谢氏金铺的头面一步三摇摆的走了过来。 女人年纪约摸三十出头,圆润的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粉,她一笑,眼角细纹便露了出来。 哪怕沁娘不记得这个女人,但对她这一身打扮还是有几分印象的,毕竟,在这满京城之中,能将那么雍容华贵表现得这般珠光宝气又低俗的女人可不多见。 “原来是樊夫人,失敬。”沁娘冲对方微微福了福身,笑了笑道,“樊夫人今日打扮得可真是独树一枳,想必今日无人能夺樊夫人的光彩。” 这樊夫人便是大理寺卿樊池悟的夫人慕容氏,当初在百花宴上沁娘见过她一次,那个时候,宴会上许多人都带了唐氏金铺的假头面,这位慕容氏也不例外。 “我娘家又没出什么贪渎的案子,我为何不能打扮得光彩照人些?”慕容氏说着,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发,一脸骄傲的说道,“而且,我这些首饰都是娘家的哥哥们正正经经赚的钱买来送我的,倒是顾少夫人你,如今你娘家正被陛下查呢,你的确是要穿得朴素一些,免得太过扎眼,有人再报给陛下听。” 说着,她用帕子掩着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秋桃跟秋雪站在沁娘身侧,看向这位慕容氏的目光里满是鄙夷,就算是她们这些脑子不太好使的下人都听得出来刚才沁娘那话里的讽刺意味,这慕容氏还真当别人在夸她呢! 蠢透了。 “如此,那还真是这么回事呢!”沁娘勾了勾唇,“那樊夫人可要好好的享受这一刻哦。”因为等过了今日,怕是你以后都没这样的机会了呢! 说完,她冲对方点了点头,领着两个丫鬟便随着引路的下人往另一道院门走了进去。 待到身后已经看不到那位慕容氏了,秋桃才忍不住努了努嘴道:“那慕容氏当真是好笑,她还真以为戴满了名贵的首饰就是这宴会里最漂亮最夺目的人了,瞧她那妆容,一笑都能抖落一层粉了。” “这满场打扮成那样的也的确只有她一个,她自然是夺目的。”秋雪说着,便自顾自的哈哈笑了起来。 沁娘瞪了她一眼,秋雪便立马噤了声,她一时高兴,差点忘了这里是长乐郡王府,而不是在顾宅了。 那引路的丫鬟人也不敢插话,只是低头规规矩矩的将她们引到花园的一处凉亭里,那里基本可以看到整个花园的全景。 “顾少夫人,笔墨已经备好了,您且在这里稍坐,一会儿人来齐了,您就可以画了。”丫鬟说完,便退出了凉亭。 沁娘刚要坐下,冷不盯的便看到一道久违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嘲笑 “杨沁颜。”那人一上来就直呼其名,且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眼神里更是抑制不住的讽刺和鄙夷,“我原以为你不敢来呢!想不到你还真的来了,看来你也知道你们杨家如今气数将近,还指巴着能画一幅画出来搏郡王爷欢心,好给你们杨家说说情。” 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露出一抹了然:“我还想着,为何长乐郡王要特地找个名目来邀请我,想来是为了讨你欢心,特地将我请过来好让你嘲笑一番的了。” 沁娘看着许久不见的言菁,眼中同样有着嘲弄。 想来这段日子在女戒所过得并不好吧,瞧瞧这原本年纪轻轻的脸上,都抹了多厚的粉了,只是,不管她如何涂抹,都盖不住她那深陷下去的眼窝和那双失了神彩的眼睛。 女戒所的磨砺令她短短时日内比年纪相仿的人看上去憔悴又苍老了许多岁。 这才刚刚被接回来,这么快就沉不住气,要开个宴会出来炫耀一番了,这言家教女儿的水准不怎么样嘛。 “对,你说得不错,就是我要请你来的,我就是想看看,这此天看着你们杨家如履薄冰的,你有没有吃不下,睡不着,或许,你求求我,我还能替你说几句好话,让我爹手下留点情。”言菁说着,在亭子里找了个石凳坐下,一脸傲然的看着她。 “言菁,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心甘情愿的同意嫁给长乐郡王了,之前不是还为宋怀争风吃醋么?还在马球赛上面搞了那么大一出,不过长乐郡王也真是大胆,明知道你心里有别的男人,却还愿意娶你,这若是换了顾琛,怕是早就不干了。” 沁娘毫不客气的讽刺她见义思迁,朝秦暮楚,事实上,言菁跟文静姝属同一类人,像她们这样的女人,根本不会真心去爱哪一个男人,她们看中的,是那个男人身后所拥有的势力和能够给予她们的地位。 一旦那个男人什么都不能给她,那么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人。 但是,对于那些得到了爱情,嫁给了爱情的女人,她们又会非常的妒忌和不甘。 沁娘自认为很了解像言菁和文静姝这类型的女人。 “杨沁颜!”言菁脸色变了变,语气也冷冽了几分,“我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你们杨家就要完了,等到杨家倒了以后,我就不信顾公子还能忍得住不休妻。”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将自己牵涉到一场巨大的麻烦之中,而杨家目前的处境,就是一场大麻烦。 只要罪名定下了,那么杨家将再无翻身的可能,而她杨沁颜,也将从一个官家千金沦落成为一个罪臣之女,顾琛若是不休了她,那么他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就算顾琛不在乎,那么他身后的顾家呢? 顾琛在京城根基深厚,并且枝繁叶茂,生在这样的大家族里面,很多事情往往不是能自己说了算的,她不信,到时候顾家不会舍了她。 “顾琛会不会休妻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先是跟宋怀订亲,宋怀倒台后,又跟长乐郡王订亲,我都要怀疑你不是有克夫的气运了,若不然怎么订一个倒一个,所以,这次这个你可一定要日日烧香祈祷着,免得……” 后面的话,她便咽了下去,只一笑而过。 言菁气得面皮一阵发抖,她明明是来嘲笑对方的,可却被对方给嘲笑了,她就不明白了,这杨家如今都快玩完了,她到底哪来的自信反过来嘲讽她。 “杨沁颜,听说你爹跟大哥已经被押解回京了,陛下甚至都不愿意亲自面见他们,直接就命人将他们关到大理寺的监牢里去了,你猜,大理寺卿会如何审他们?”言菁强压下心头的那股火气,勾起一抹阴冷的笑,问。 她就是看不惯杨沁颜这般,明明都处于劣势了,却还总是要在气势上占上风,就好像天蹋下来都不着急似的。 “我言菁不管嫁给谁,最少都是皇家子弟,你日后见了我也得行礼,你若是识相,现在便好好的来讨好我一番,说不定我还能替你说说情,让他们在牢里不要太为难你父兄,可你既不识相,那么我也不必客气了。”说完,她甩了甩帕子,气势汹汹的走了。 待到言菁出了凉亭,走得没影了,秋雪才忍不住出声道:“小姐,这言大小姐就算送女戒所里管教了一段时间也没能令她收收性子,还是那般张扬跋扈,这人还没嫁呢,就摆足了上位者的架势。” “我看她就是妒忌我们小姐,毕竟,她就是嫁给了皇家子弟,皇家子弟也不可能真的对她有感情,而她于家族来说,不过是个联姻的工具罢了,竟还以为自己有多高人一等似的。”秋桃说着,瞧着某个方向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她抬手朝着那边指了一下,沁娘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即挑高了眉毛,言菁去了花园里招呼那些个贵女,而园子的入口处进来的,不是文静姝又是谁? “她们俩不是已经闹翻了么?这长乐郡王莫不是专门把这位给请过来给言大小姐添堵的?”秋桃饶有兴味的看着远处那两个迎面要杠上的女人,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 若非她这张脸着实是太过眼熟了,她还真想上前去听一听那两个女人会说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姐,你说,她们俩会不会打起来?”秋桃兴志勃勃的问。 沁娘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能觉出那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不过,她也知道,这种场合,就算是再不合,也不会真打起来。 毕竟,大家都不是市井里养出来的女人。 “这长乐郡王也真是有意思啊,说他对言大小姐百依百顺吧,他又出奇不意的请了这么个人来给言大小姐添堵,可若说他全然不把言大小姐当回事吧,他又愿意为了给言大小姐一个逞口舌之快的机会而亲自下帖子请小姐过来。” 而且,还特地找了个画师的名目,也是相当的不容易呢。 “这个男人本就是个矛盾的结合体。”沁娘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的啜了一口道。 对于宋熹这个人,她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测了,就好比他暗地里给杨家设圈套使绊子,明面上却要向她和顾琛示好,谁知道他肚子里憋着什么坏。 很快的,人陆陆续续都来齐了,花园里的节目正式开始了。 秋桃在一旁研墨,秋雪给她倒茶,沁娘开始构图。 她提笔作画的时候,仿佛一下子就关闭了五感,天地间就只有眼前要画的情景,除此之外,她什么也瞧不见,也听不见。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后,难得的晴天,园子里还有着淡淡的雨露味和青草香,沁人心脾。 园子里的节目已经开始了,场面也十分热闹,不过,那些都不关沁娘的事了,她今日来就只为了完成一幅画,其余的都不干她的事。 几盏茶的功夫过后,一幅生机勃勃的水墨画便跃然纸上。 “小姐,你画得真好看,比那些个大家名作也不差什么,这长乐郡王倒是很会占便宜,一张帖子一张嘴就把你给请过来给他白画了这么一幅好画。”秋桃满脸痴迷的看着沁娘的画作,很是忧怨的说道。 “本郡王不占便宜,顾少夫人若是有所求,不妨提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一个声音从后面猛的横插了进来。 秋桃吓了一跳。 沁娘扬了扬眉,扭头看向款款走进来的宋熹,似笑非笑的问:“长乐郡王当真愿意为了一幅画而答应臣妇的一切请求么?万一臣妇请求的你办不到呢?” 宋熹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栏杆长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她笑道:“你所求的,无非是跟杨家有关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在皇伯父面前替你父兄说上两句话,让他仔细的查证后再行决断,给你父兄一个自辩的机会。” 目前杨家父子已被下了大狱,皇帝甚至都不愿意见他们,连个申辩的机会都不肯给,但却也没有要立马处决的意思,只是关着。 但人被关在大牢时,在外面的亲人却总是不放心的,宋熹非常能理解这样一种感受,所以,他笃定沁娘所提的要求,跟杨家父子有关。 “臣妇还未开口,郡王爷倒是爽快。”沁娘笑了笑,问,“我想郡王爷今日叫我来,不会当真只是为了让我画一幅画吧?更加不会单纯的只为了言菁的一个请求,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与我说吧?” 沁娘不认为区区一个言菁能令宋熹放在心上,事实在,宋熹不会将任何一个女人放在心上,女人于他而言,跟一件衣服并无差别。 “顾少夫人果然聪明,如今太子被废,京中成年的皇子就只有五皇子和七皇子,不知道顾少夫人准备选谁?”宋熹毫不避讳的谈起了夺嫡之事,而且还是在这种四野空旷的凉亭里。 沁娘心里微微惊了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笑着反问道:“那郡王爷准备选谁?” 宋熹笑容一敛,问:“如果我说,我选三皇子呢?” 沁娘:“……” 第四百二十七章试探 沁娘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郡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 宋熹要选三殿下?他莫不是在试探她? 这野心都昭然若揭了,居然还在这里假模假样的说要选三皇子,这不是在逗她玩么? “本郡王看起来有那么闲?”宋熹笑容不减的问。 沁娘默,她心想,您看起来真的很闲,不然也不会特地跑到这里来废话了。 野心都暴露得这般明显了,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要选三皇子,这话说出来不觉得心虚么? “郡王爷当真是高看我了,对我来说,谁做皇帝于我而言都不会有任何影响,杨家历来只做纯臣,不站对,也不涉党争,况且,我不过是一介女流,对朝政之事也没有任何见解,郡王爷特地把我请来问我这么个问题,怕是要失望了。” 沁娘也不愿与其多谈,这个时候下面园子里的节目似乎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人群三三两两的开始喝酒攀谈起来,场面看上去极其热闹。 不过,与下面的热闹比起来,凉亭里的冷清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沁娘话一出口后,宋熹与她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大家都心思各异,耳边只有微风拂过亭外树木的沙沙声。 “顾少夫人,将来谁做皇帝,真的跟你们杨家没有关系么?”过了好一会儿,宋熹突然开口问道。 沁娘转过头来,看向他,只见他用那只又白又修长的手提起桌上的茶壶,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若是五皇子继位呢?我记得你们两家早就水火不融了吧?” 五皇子和江家的事情,在贵族圈子里早就传开了,以江家人的心性,他就不信杨沁颜不忌惮他们会报复。 “郡王爷真是说笑了,陛下那么多皇子,而且现在还仍是壮年,他为何偏偏要选五皇子?”沁娘随手捏起一块糕点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陛下最少还能在位二十年,他就算要选太子,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您说是吗?” 说完,她又咬了一口,细细的咀嚼着,也不再多话。 她的态度已经摆明了,不管是想拉她站队还是想要试探她,在她这里,都不会得到答案。 她从头到尾都在跟对方打擦边球,说话滴水不漏,根本不会让对方找着话柄。 “既然杨家只做纯臣,那么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不知道以杨家目前的形势而言,还有没有那个做纯臣的机会就不知道了。”宋熹说着,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若是顾少夫人改了主意,最好尽快的告诉本郡王,不然……” 后面的话他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能听说那未尽之意后面的威胁。 沁娘笑了笑,冲宋熹福了福身道:“既然画已作完,那臣妇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完,她领着两个丫鬟快速的朝着凉亭外面走去。 宋熹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他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这个女人竟然还软硬不吃,简直不知死活。 沁娘出了凉亭后,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意四起。 “小姐,你说这长乐郡王倒底什么意思啊?他莫名奇妙的给你下帖子,难不成就是为了跟你说那些?”秋桃不明所以的问。 “傻秋桃,人家这是在给我下最后通谍呢,你还没看明白。”沁娘扯了扯唇角,绕过回廊,一路朝着长乐郡王府的仪门处走去,压低了嗓门道,“他刚才都威胁过我了,你没瞧出来?” 秋桃脑袋灵光一闪,瞬间便了然了。 宋熹这是觉得杨家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就是想看看沁娘会不会被逼就犯。 看来,当初宋怀想要得到的人,宋熹也很感兴趣。 而且,沁娘隐隐的还有一种感觉,这宋熹八成是知道他们背地里是在帮宋玉的,所以才特地跑过来试探她一番。 尽管她没露出什么破绽出来,但保不齐宋熹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等到一行人出了长乐郡王府的门,上了马车,很快就回了顾宅。 两天后,皇帝派了他的亲卫军,一大早就浩浩荡荡的冲进了杨府。 随行的,六部全齐了。 老百姓不明所以,围在杨府门外议论了起来。 “这杨府又犯了什么事儿?上次被围府,这次又要抄家吗?” “这杨家一向忠君爱民,这抄家也不该抄到杨府来啊。” “可不就是么?杨大人为官多年,一向勤勉,是个好官,能从他府中抄出什么来?” 这时,人群中一个青年方士突然插口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有些人贪贿可不会表现出来,听说瑶县那边堤坝才修了大半,就被冲毁了,陛下圣明,怀疑杨家贪墨了振灾的银两,所以才让人来抄家的。” 青年的话,有如一颗巨石一般,三言两语的,立马就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你可莫要胡说,杨大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人群里有人提出质疑。 青年方士一脸傲视群雄的样子,睨了那人一眼,高深莫测的说道:“这奏折都递到御前好几天了,我怎么可能胡说,这杨家若是没有问题,那么陛下为何要下令查抄?” 要知道,杨元海现在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又岂是说查抄就查抄的?这若不是有证据,这般贸然的查抄一个二品大员的府邸,若是抄不出任何东西来,那皇帝岂不是要自打脸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年方士的话,令人群里的大多数人都沉默了。 但毕竟杨家名声一向良好,还是会有人表示怀疑,提出了反对意见,人群里吵吵嚷嚷的,很快便沸腾起来。 不过,门外吃瓜群众争得热火朝天的,里面负责查抄的人马也没停下。 “搜仔细一点,库房,还有书房,连带着后花园,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漏掉,搞不好杨家不仅藏了大批的金银,还藏了大批的武器,毕竟,杨家那位大小姐可能耐着呢,连火器都能改良。”樊池悟对着那些兵士一通指挥,就好像他亲眼看到杨家藏了这些东西一般。 “就是,搜仔细了,不要漏掉一丝一缕。”海青跟着虎假虎威的附和道。 户部的蔡尚书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樊大人,海大人,我们今日不过是来做监工的,那些亲卫兵知道该怎么搜,不需要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指手划脚的。” 樊池悟瞪了他一眼,语气尖酸的说道:“蔡尚书,我知道你跟杨元海一向交往过近,你帮着他说话也无可厚非,不过,下令查抄杨府的是陛下,你就算再不满,也得憋着。” 海青指着蔡尚书的鼻子哼哼道:“就是,你这般维护杨家,那就是在质疑陛下的决策喽。” 蔡尚书转过身,懒得跟这两条疯狗计较。 就在这时,一个亲卫军的急步走过来,冲着几位尚书抱拳道:“几位大人,我们在库房里的确是搜出了许多名贵的玉器及古董字画,账册已经命人去取了,麻烦几位一会儿过来核对一下,看看这些财务是不是真的对不上号。” 樊池悟和海青闻言,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他们就知道这杨家一定有问题,俗话说得好,水致清而无鱼,这世上就没有完全不贪的官,只要抄家,总会搜出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来的。 只要杨家有一点点问题,介时他们就会将问题扩大,报到御前,直接就定了杨元海父子的死罪。 樊池悟与海青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亮光。 蔡尚书跟承安候对视了一眼,心头浮现出一抹担忧。 承安候平日里最不耐烦来处理这种事情,今日若不是因为樊池悟跟海青也在,生怕这两个人合起伙来搞鬼,像查抄大臣府邸这种小事,他又何必亲自到场,派个心腹来便是。 一行人心思各异,很快便来到了杨家的库房。 如那位亲卫兵将所说的那般,库房里有许多奇珍异宝,甚至还有一些都是有钱都买不着的。 “我就说这杨家一定有问题,一个区区的工部尚书,哪来的银子置办这些东西,看来这杨元海平日里贪了不少啊。”樊池悟看着那满库房的东西,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贪婪。 到时候收缴的时候,他若能趁乱顺走几只古董…… 这般一想,樊池悟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杨家这边的动静,沁娘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 这会儿,她就乔装打扮成了普通的妇人,领着秋桃和秋雪坐在杨府对面的茶楼上喝着茶,时不时的往人群里瞟一眼。 “小姐,那个男人看起来像是个托啊。”秋雪眼尖,一眼便认出了在人群在煽动杨家贪贿实锤的青年方士,“他定是受了什么人的嘱咐才故意在这里挑起民怨的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沁娘跟秋桃都看到了那个站在人群中滔滔不绝的年轻男子。 他说得有板有眼的,那些原本还有些不信的老百姓顿时也有些动摇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一会儿去把他给抓过来,看看他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秋雪说着,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短敛道。 “要不现在就去吧,若不然,任由他在胡说八道下去,恐怕不到半日,这满京城的人都要以为我们杨家真的贪了振灾的银两了。”秋桃说着,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沁娘。 第四百二十八章贪贿 “怕什么,让他说,回头把他押到陈家班的戏楼里,让他说个够。”沁娘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 “好主意,想必陈老板一定很喜欢这个故事。”秋桃也打听过了,那陈家班专门演一些不为外人道也的豪门恩怨故事,那些个富家小姐和太太们,平日里着实太过无趣了些,最喜欢听这样的故事了。 这时,那名青年方士大概也将这些老百姓蛊惑得差不多了,随着杨府外面的人越聚越多,他也找了个空当钻出人群,朝着街角的巷子走去。 “小姐,要抓他么?”秋雪盯着那人移动的方向问。 “你去看看他见了谁,不要打草惊蛇,等到他见的那个人离开后,你把他抓过来。”沁娘沉声道。 秋雪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秋桃陪着沁娘又待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秋雪便回来了。 她手上还拎了个人,就是刚才在人群中蛊惑人心的那个青年方士。 只不过,他此刻可没有见才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的那般神清气爽和干净,他这会儿明显被揍过了,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像是在地上滚过的,嘴角也破了,眼睛也被打青了一只,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小姐,人抓来了。”秋雪放开了那人的衣襟,抬脚在他腿上踹了一脚。 那人哀嚎了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几位姑奶奶,小的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要这般整我?” 沁娘也不跟他啰嗦,开门见山的问:“谁指使你败坏杨家的名声?”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头摇得跟波浪鼓一般,拼命的否认:“我没有,我说的那都是事实,杨家的确是在振灾的问题上出了批漏,若不然,陛下为何要下令查抄杨府?” 他一副他说的是事实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要信了。 “我都看见了,你跟姓唐的那个女人在巷子那一头接头,她给了你一锭银子,现在还揣在你的怀里是吧。”秋雪说着,抬手就将他的外衣给扯开了。 只听“咚”地一声脆响,那定足足有十两重的银子一下子就被扯出来,掉在了地板上。 秋桃扯了扯唇角,嘲讽的说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秋雪活动了一下手腕,已经开始活动筋骨准备揍人了。 男子刚才可是尝过她拳头的滋味的,所以,一看这架势,立马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全给抖了出来:“几位姑奶奶饶命,我说,我说,是一个姑娘给了我银子,要我在民间散布杨家贪墨振灾款的事情,今日只是个开头,后面还会有。” 男人说着,又看了坐在一旁不动如松的沁娘一眼,他很机灵的意识到,这位才是能做主的人,于是将头磕得咚咚响,不停的求饶道:“小的只是贪些小钱,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今日也不过是第一次,这位夫人,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保证下回再也不敢了。” 沁娘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扔下一句:“你既然这么喜欢说故事,三日后你便去陈家班的戏楼,好好的给陈班主说说,杨家到底有没有贪污振灾款。” 说完,她直接走出了小隔间。 秋雪威胁性的瞪了他一眼,冲他挥了挥拳头:“你最好不要企图逃跑,我今天能抓你一次,明天也能抓你第二次,你该知道的,你就是要带着一家老小出城,我也能把你给抓回来。” 说完,她连忙追上了沁娘。 秋桃哼了哼,也跟了上去。 三个女人终于走了,青年男子猛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他原本还动了要逃跑的心思,可是他那股心思还没来得及升起来,那边就被秋雪的威胁给逼了回去。 出了茶楼,几个人上了马车,秋桃问:“小姐,我们现在要回府么?” 沁娘挑开窗帘往杨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那些士兵抬着一只只箱子从杨府里面出来了,后面还跟着洋洋得意的樊池悟和海青,他们脸上赤果果的写着“看吧,这都是从杨府里搜出来的东西”。 “小姐,你看那两个人的嘴脸,就差没昭告天下了。”秋桃顺着沁娘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两个人,当即不耻的说道,“他不会真以为能从杨家搜出点什么宝贝来吧?” 秋雪也将脑袋挤了过来,说道:“瞧他们那样,仿佛就算真的搜出了不义之财,能进他们口袋似的。” 她无意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沁娘,她放下帘子,眼眸沉了沉道:“他以为我杨家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回头要让顾琛好好的盯着那两只贪婪的狗,他们若是敢昧了我的东西,我要让他们十倍还回来。” 秋雪跟秋桃齐齐点头。 “走吧,我们回府,看看顾琛回来了没有。”沁娘冲着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另外,她还想去刑部大牢看一下自己的父兄。 “是。”车夫得了令,也不耽误,驾着马车飞快的调了个头,朝着顾宅方向驶去。 这几日六部联合查处杨家,顾琛也没闲着,他派到瑶县那边的人已经回来了,并且还多带了几个人回来。 沁娘回到府中的时候,他也刚好从外面回来。 “沁儿,你去哪了?我正想说要带你去牢里看看你爹跟大哥呢。”顾琛从马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面前道。 沁娘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现在可以去吗?” 她这两天其实也一直想要去看看他们,只是顾琛一直忙着收网的事情,她也就没找着机会跟他说。 没想到他竟主动开口了。 “我就是特地回来找你一块去的,走吧。”顾琛拉过她的手,直接扶着她坐上了自己的马。 沁娘一脸懵,看着他问:“我们要骑马去?” 顾琛翻身上马,双手从她身后绕过来,牵住马缰,气息打在她侧脸:“骑马快一些,马车太麻烦了。” 说完,他已经策着马从仪门处飞快的奔出了顾宅。 沁娘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已经跟着飞奔出去了,她的心跳猛的加快,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这种刺激,是坐马车所完全不能体会的。 她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渐渐的便觉得一阵畅快,她终于明白秋桃那丫头为何总想着牵着马出去玩,原来纵马的感觉竟是这般的奇妙。 “我们骑那么快不会被巡城营的人抓吗?”沁娘侧过脸,大声说道。 “怕什么,我们又不在人多的地方纵马,而且,巡城营的人哪个敢来拦我?”顾琛说着,提着马缰的手又狠狠的甩了一下,马儿吃痛,跑得更快了。 沁娘:“……” 顾琛如今是御前的三品禁军护卫统领,这巡城营的人也的确是不敢管他。 很快的,二人便到了刑部大牢。 顾琛显然已经打点过了,所以两个人下了马后,便直接朝着地牢里面走了进去。 沁娘在来之前,还想象着杨元海和杨鸿被关在牢里的凄惨模样,因为,上一次来牢里看他们画面实在是太过深刻,以至于只要一想到他们在牢里,她的心就一阵阵的绞着疼。 可是,二人刚走到半道上,远远的就听到杨元海的声音:“不是,你耍赖,不算,这一局不算。” 一个陌生的声音反驳道:“杨大人,您这都悔了三回棋了,这回不能再让您了,不然,小的晚上回家都睡不着了。” “老许头,这分明是你耍赖,我不管,你把我的白子还给我。”随着杨元海的声音响起,牢房里还不时的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最后,杨鸿忍无可忍的声音插了进来:“好了,你们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能不能正经点,我都看不下去了,要不,爹,您还是跟我下吧。” 杨元海不干了:“谁要跟你下了,我就要跟老许头下,跟你下我还乐个什么劲儿啊我……” 沁娘脚步一顿:“……” 她满脸黑线的看向顾琛,顾琛耸了耸肩,揽着她,快步的朝着牢房里面走去。 牢房里灯火通明,中间摆了一张四方桌,桌边坐了三个男人,有两个甚至还在为了抢一颗棋子而大打出手,另一个则趁乱将整盘棋都给打乱了,于是,场面顿时就更加混乱了。 “你个臭小子,谁让你动我棋盘的,我明明都快赢了。” “爹,您都要输了,清醒一点,你赢不了。” “你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于是,三人混战变成二人战。 不,是杨元海单方面的追着杨鸿打。 沁娘看着那几个人把整个牢房搞得鸡飞狗跳的,顿时无语了:“爹,大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不是在这里坐牢的吗? 可是,瞧着这待遇也不像啊,居然还有人陪下棋! 就算是回到杨府,这父子俩大概也没这样悠闲的吧。 毕竟,回到府中以后,就意味着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不管是政事还是家事,总之,哪里有闲功夫坐在一起喝茶下棋搅局? 那几个原本还闹成一团的人瞬间静止了下来,好半天都没动。 沁娘怎么来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开审 “沁、沁儿,你怎么来了?”杨鸿最先反应过来,站直了身形,维持他好大哥的形象。 杨元海也后知后觉的直起身来,干咳了两声,问:“你怎么来之前也不说一声。”害他威严的形象都崩蹋了。 杨元海瞪了牢头一眼,似在怪他也不给他透个风,好让他摆好了资势端坐在这里等女儿过来看他,现在好了,他成什么了。 “爹,我来牢里看你还要跟你打什么招呼?”又不是回娘家。 沁娘怪异的看了杨家父子一眼,确定他们二人在这里除了不得自由之外,似乎小日子也过得不错。 连牢头都陪着他下棋喝茶聊天,桌上连点心都是外面永芳斋的点心。 “咳咳,爹在这里挺好的,看看这些狱卒多亲切啊~”杨元海说着,手指往边上划了一圈,指着那些狱卒说道。 沁娘想,他们在这里的确是神仙待遇,看来她在来之前还是多想了。 “那什么,杨小姐既然来了,那我们几个就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说说话,但是最好不要太久,要是被海大人发现就不好了。”牢头交待完以后,便退了出去。 不到片刻功夫,空荡荡的牢里就剩杨家一家子了。 “都坐下说吧。”杨元海指着他们之前下棋坐的那张桌子说道,“别光站着了。” 顾琛跟沁娘坐了过去。 “这几日外面都什么情形了?那些个人只是陪着我们玩儿,也不跟我们透个风。”对于这一点,杨元海很不满意。 “岳父大人,我想要不了两天,陛下该亲自提审你们了,你们要有心里准备。”顾琛说着,将外面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给他们说了一遍。 “我看,那海青跟攀池悟那么极积,定然是没安什么好心,想我杨家基业数百年,哪里还不能留一些家底?他们这般抄家,还不是想要顺走一些好东西,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杨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一副看透了这些人嘴脸的样子。 杨家那些古董和字画,很多都是历经了几代传承下来的,哪里还能有具体的单据和来历凭证? 到时候,只要有心之人说那些东西来历不明,以没入国库为名,就能从中捞上一笔。 这样的事情,历来也不少见。 “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捞一笔,可没那么容易。”顾琛自信满满的说道,“你们放心,我已经跟户部的蔡大人打过招呼了,他一定会将这两个人盯得紧紧的,只是这两日你们要提防着海青,万一他心血来潮的要过来提审你们,你们也不能大意了。” 虽然他不认为那个男人有多大的能耐,可毕竟也是能够坐上六部之一的尚书之位的人,别的能耐没有,构陷忠良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不怕无能的君子,就怕有能耐的小人。 “你们放心,我也不是第一天做官了,场官上的那些手段我还是知道的。”杨元海拍着胸脯道。 他不屑于用手段,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要再委屈爹跟大哥再在里面待几天了,不过也快了,那位长乐郡王应该会按捺不住了。”沁娘笃定的说道。 要比起心机和忍耐力,这位笑面虎的长乐郡王虽说野心不小,但终究还是不如陵王。 毕竟,那位可是连亲生儿子都可以舍弃的。 “也没啥好委屈的,除了不能出去,我们在这里也没受什么委屈。”杨元海说着,指了指牢房里的那张床,“喏,连被子都是新的,下面还垫了许多干草,除了不能沐浴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那些狱卒对他们父子俩都很客气,显然是有人特地打点过的,就连海青都不知道。 “你们安心的按着你们的计划来就成,我跟爹在这里挺好的。”杨鸿说着,顿了顿又说,“有空去看看你嫂子,让她别睡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沁娘点了点头。 一家人又在牢里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牢头领着人回来了,他们才告辞。 出了刑部大牢,太阳已经西垂了。 顾白看到他们,迎上来,恭敬的汇报道:“主子,杨家那边已经清查完 了,府里的值钱物全都搬到了户部,礼部拿出了一张单子,上面列了杨家历代进出的所有的物件清单,大理寺和刑部那两位正准备拿着它到御前再奏上一本呢。” 顾琛挑了挑眉,这二人比他想象中的动作还要快。 看来,当真是被从杨府中搜出来的那些东西给迷了眼,一刻也等不及了。 也好,如此,杨家父子便能早些从牢里出来了。 如顾琛所料的那般,当天傍晚樊池悟和海青就趁着宫门未落锁之前,急匆匆的进了宫。 “陛下,这是礼部所提供的单据,臣大致看了一下,之前从杨府中搜出来的物件,有许多都不在这些单据上,按照我们东临国的规定,各大家族里所有的贵重物件,都应该有登记在册的才对,可杨家许多东西,却是上面没有的,可见,这杨家贪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樊池悟说着,将手中的单据逞到了御前。 东临国的确是有规定,贵重物件必须有登记,一般是户部有一份,礼部有一份,这主要是为了留个凭证,万一哪天若是失窃了,那小偷也是不敢轻易拿出去卖的,毕竟,那都是有单据有数目的东西。 这条规定自今上登基后,更是尤为严格,所以,那些个世家贵族里,就算平日里买了个物件或者操办宴席置办一些器具,都要给这两个地方备一份单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虽然麻烦了些,可失窃的机率也大大的降低了。 “陛下,臣也亲眼看见过了,那杨家库房里,堆了许多稀罕物件,都是几百年前的古董,随便一件拿出来,那都是够整个京城老百姓吃一年的了,他杨元海不过才上任尚书之位不到一年的时间,之前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他哪里来的钱财置办这些东西?这还不就是跟之前的钱尚书一般,贪的呗。”海青也跟着义正言词的说道。 “陛下,如今证据都一应俱全了,杨家父子也在大牢里待了几天了,想必他们也想清楚了,是该好好审审他们了。”樊池悟跪地,一脸陈恳的说道,“陛下若觉得我等主审有偏私之嫌,臣愿举荐一人。” 皇帝坐在龙案后,脸色晦暗不明,他盯着下面跪着的两位二品大员,问:“爱卿要举荐何人?” 樊池悟拱手道:“臣愿举荐长乐郡王来主审此案,大家都知道这位郡王爷一向不涉朝政,也不与任何世家大族有亲密的联系,因此,不必怕他在审这桩案子的时候会有私心。” 海青伏地道:“臣附议。” 皇帝眼眸动了动,樊池悟的话显然打动了他。 若是让樊池悟或者海青来审理,杨家人怕是会不服,毕竟,是他们二人率先参的杨家,也是他们拿出了证据来举告。 举告者,的确不适合主审。 但若是让承安候或者别的人来审,又难免会有偏私之嫌,到时候不是替他审杨家父子,而是替他们洗白开脱。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所以,皇帝一时间也没有决断。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给皇帝添茶的贝公公突然说了一句:“陛下,那镇北王郭正不是回来了么?由他坐镇,想来也没人敢在堂下耍花招。” 皇帝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刚才樊池悟提起宋熹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这会儿贝公公提起镇北王郭正,他倒是想起来了,此人做事情一向雷厉风行,而且,长年沙场征战之人,眼睛最是毒辣,任何人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滑头。 “对,郭正已回就了,朕想起来了,听说他一回京便日日在府中逍遥,朕倒是把他给忘了,让他来主审这桩案子最适合不过了,他跟杨家既无仇也无交情,量他也不会偏私的。”皇帝一锤定音,下面跪着的那两位便是再不乐意,也只能认了。 翌日,一早,刑部的大堂里便坐满了人。 樊池悟、海青等一众的官员举告杨家父子贪污振灾款,所以,这些人自然全都要在堂上。 皇帝坐在一旁听审,镇北王坐在主位上。 这些天有关于杨家贪污振灾款的事宜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老百姓天天聚在刑部府衙大门口要求公开审理,皇帝生怕民情民怨形成鼎沸之势,便应了大众的要求。 若杨家当真有负皇恩,那么他也好绝了杨家在民众中的声望。 “陛下,可以开始了么?”郭正恭敬的冲着皇帝拱了拱手问。 皇帝点头,目光移到门外,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老百姓,显然,大家对这个案子还是很关心的。 “把杨家父子带上来。”郭正拍了拍惊堂木道。 差役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将杨家父子给带了上来。 杨元海和杨鸿这几日虽说在牢里没受什么罪,可毕竟在牢里待了好些时日,身上多少有些狼狈,况且,为了做得逼真些,他们在出来之前还特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灰,使自己看起来更加符和遭受了牢狱之苦的形象。 “臣参见陛下,参见王爷。” 父子俩齐齐的跪了下去。 “杨元海,你可知罪?” 第四百三十章罪证 杨元海不卑不亢的说道:“臣不知何罪之有,还望王爷明示。” 郭正挥了挥手,命人将那些个单据和账册全都扔在了杨元海面前,另外,从杨家抄出来的那几十口大箱子也被人一并抬了上来,将若大的大堂里摆了个满满当当的,惊得门口那些老百姓一阵目瞪口呆。 “哇,居然有这么多!” “杨家世代清廉,就算是祖上传下来的加一起,也不应该有这么多啊。” “看来杨家果然是搜刮了民脂民膏了,亏得我还一直以为他们是好官,原来是我瞎了眼了。” “呸~我就说这些官里就没几个好东西,天下乌鸦一般黑,果然如此。” 门口处聚集的老百姓议论声越来越大,隐隐的传到了内堂。 皇帝眸色深了深,没有说话。 樊池悟与海青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得意。 郭正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他只是深深的盯着杨元海翻动账册的动作,一瞬不瞬的。 良久,杨元海抬起头来,说道:“王爷,这账册和单据数量都没有错。” 此话一出,门外那群老百姓顿时哗然了。 单据没有错,那就是认罪的意思了? 这杨家都能养出这么一个巨贪来,这朝廷中还能有清官?往后还有谁能真心实意的替他们老百姓谋福? 一时间,那些老百姓千头万绪。 “杨大人,你可看清楚了,那些数目要是都没有错,那么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又当如何解释?”郭正指着那一口口的大箱子,示意人将其打开。 差役上前,一个个的将箱子挑开。 箱子里的物件顿时露了出来。 人群中再次传来一阵阵倒吸凉气声。 “这些东西可比当初从高家抬出来的那些还要值钱吧?”有人问。 “可不是么?都说高家贪,可高家也没这么多宝贝吧,这些东西哪一个不价值连城啊。” 人群里再次议论开了。 郭正再次严肃的问道:“杨大人,这些东西,你作何解释?为何很多在你府中的财物单据上面没有?” 随着郭正的问话,樊池悟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得逞的冷笑来。 这回,他倒要看看,这杨家还不倒。 杨元海一脸无辜的看着郭正,说道:“这些都是顾二公子给小女的聘礼,请问,有何不妥?” 众人愕然,连皇帝都没有想到,顾琛给的聘礼居然有这么多。 樊池悟率先提出质疑:“杨元海,你少攀扯上顾统领,若是聘礼,为何礼部那边会没有记载?你莫不是说,礼部跟户部联合起来,将入了你府中的聘礼单子给消掉了?” 他可是特地到礼部去翻了个清清楚楚的,杨府根本没有这几十箱东西的记录,这若是聘礼,为何没有礼单? “樊大人,你这般着急,莫不是早就盯上了我这几十箱物件?”杨元海一句话刺破了樊池悟贪婪的野心表皮。 樊池悟脸色一变,随即急赤白脸的辩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杨元海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几十箱物件是顾家抬进来的,我杨家疼女儿是出了名的,自然不可能真的收下这么多值钱的物件,这些东西自然是在小女的嫁妆单子上了。” 在场的人一听,顿时再度哗然。 当初杨家嫡女风光大嫁,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那十里红妆,不知道看红了多少人的眼,都说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 却没曾想到,杨家把聘礼也一并算到女儿的嫁妆里了吗? “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小女的嫁妆,只不过是放在杨家的库房里罢了,樊大人若是不信,再找礼部尚书来查证一番就是了。”杨元海说着,冲着上首的郭正拱手道,“王爷,至于户部出库的银两,还望王爷能够允许传人证。” 郭正显然也被顾杨两家这几十箱的嫁妆物件给惊到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会儿经杨元海一提醒,他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户部的事情。 “把言建叫上来。”郭正下令道。 差役应了一声,去了后堂。 言建今日早早的就在那里等着了,为了扳倒杨家,他这些天可是费了不少劲儿,除了言建外,还有一个又黑又瘦的年轻人,看起来约摸二十岁上下,整个人看起来齐貌不扬,但两只眼睛却不时的泛着精光。 差役将这两个人领到大堂,两个人齐齐的跪下去,冲着上首及一旁的皇帝一一行过礼后,便听郭正问:“你们指认杨元海贪污了振灾银两,有何凭证?” 言建立马递出了当初他掌管户部时的账册,跪在言建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则递上了一本瑶县银两使用明细的账本。 郭正命人呈上来,杨元海看着那个齐貌不扬的年轻人,好奇的问:“足下是我工部的人?为何我从未见过足下?” 那人跪直了身子,一身正气的模样道:“我乃工部员外郎张苛,你堂堂的尚书大人,自然是不认得我们这等无名小卒的。” 那语气里,颇有一番指谪的味道。 杨鸿闻言笑了:“敢情是柴大人的内侄,我可不记得去瑶县人人员名单里有你。” 言外之意就是,他都不在随行人员名单里,而他手里的那份明细怎么来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 “要是让两位知道我同行,怕是你们行事就不容易被人发现了吧?”张苛冷笑了一声,冲着上道的郭正义正言辞的说道,“王爷,杨家父子自打到了瑶县后,从未做过一件与民生有关的事情,他们终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盘剥老百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正从那两本册子上抬起眼来,审视的看向下面跪着的言建和张苛二人,眼神晦暗不明。 坐在一旁旁听的承安候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自是清楚杨家是什么样的人,可架不住这些小人联合起来做假,这镇北王与他虽同属沙场猛将,而且还是姻亲。 可二人分管不同地界,平日里见面的机会极少,因此从未有过深交,对于这位的行事作为,为人,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这会儿见言建等人言之凿凿的,而郭正却迟迟不开口,他的心跳得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若是杨家被定了罪,承安候府倒不说,就说从承安候府刚嫁到杨家的女儿怎么办?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短短几息间,承安候心思百转,设想了无数种应对的办法,却终究不得完美。 外面聚集的老百姓也不时的交头接耳,讨论着事件的结果。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的声音传了进来:“老臣这里有杨家嫁女儿时的所有礼单,上面的确是有在场这几十箱东西的名目,还请王爷过目。”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一道苍老的身影走了进来。 众人齐齐的惊一遍,原来那几十箱东西,还真的在礼部有登记啊! 那,之前樊大人跟海大人上交的那些又是什么?难不成樊大人在查杨家礼单的时候,礼部的人没有告诉他顾家也有礼单吗? 这个疑问不仅在场的人有,感受自己被阴了的樊池悟也有,所以,他此刻的脸色简单难看至极。 “孙大人,你们之前可没说还有这么一份嫁妆礼单!”樊池悟只觉得被这只老狐狸给耍了,当初他亲自上礼部去查了两家的礼单,为了的就是防止在嫁妆上面出批漏。 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还留了这么一手。 “樊大人,你当初来礼部的时候,要的是杨家的所有财物登记的册子,可没说要看顾家的,这些嫁妆是在顾家名下的,所以,自然算不得杨家的东西,老夫做得有何不妥?” 孙致远理直接壮的回对了一句,樊池悟瞬间哑口无言。 他知道他是被钻了空子了,顿时气得面色一片紫胀,指着孙致远道:“孙大人,你这般首属两端,就不怕被陛下耻笑吗?” 孙致远面不改色的说道:“樊大人这话就好笑了,你这般急着樊咬杨家,是想坐实了杨家贪污的罪名,好将在这几十箱物件里捞走一点放到自己府中吧。” 这些物件在礼部都有登记,若是拿出去卖自是卖不掉的,可若是放在自己房中当摆件,谁又能知道呢? 樊池悟的贪婪和野心几乎是写在了脸上,谁又能看不出来呢? “你血口喷人,当着陛下的面,你敢污蔑我!”樊池悟一脸羞愤的说着,朝着皇帝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叫道,“陛下,你要给臣做主啊!” 皇帝今日是来旁听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插手。 他的确是看杨家不爽,也有意要打压一下,只不过,杨家一向深得民心,他可不想做这个刽子手。 所以才将案子交给镇北王来审。 “樊大人若是问心无愧,不必急着现在喊冤,听说我父子二人在瑶县天天吃喝玩乐,不干正事,我倒是也有本东西想要拿给王爷看看,不知道这些振灾款究竟都去了哪里。” 杨鸿说着,冲着人群里叫了一声:“轮到你出场了,你再不现身,我跟我爹就要被人红口白牙的给弄死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人群立马分开一条道来,接着,一道身影大步朝着内堂走了进来。 他手上,还拎了一个人。 第四百三十一章反转 堂外的人越聚越多,将整个府衙大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从人群外走进去的年轻英俊的男人,很快就有人认出他来了。 此人不是顾琛还有谁? 而他手上拎着的男人,却没有人认得。 大家这个时候心里都特别好奇,他拎着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人上堂是要做什么?莫不是杨家父子贪墨振灾款一事当真另有隐情? “末将见过陛下,见过王爷。”顾琛抱拳,冲上一旁旁听的皇帝及镇北王依次行了礼后,便直说来意,“此人就是将劣质材料卖于瑶县用于修筑堤坝及房屋的中间商,末将特将此人提过来,请王爷明鉴。” 郭正眼睛锐利的盯着跪在顾琛脚边的那个男人,凭着他多年战场杀伐练就的眼睛,他一眼就能看出其中有猫腻。 “下跪所跪何人,姓甚名谁?顾统领所说的,可否属实?”郭正拍了拍手边的惊堂木,语气威严的问道。 下面跪着的那个男人,从衣着上可以看得出是个富户,身上穿着的衣服质料极好,一张脸也养得又白又圆,一双小眼极其聚光,一看就是精明多诈之人。 “小、小的范泽,是一名材料商,瑶县那边用于灾后重建的材料的确是出自小人之手,只是,大人,小人不过是个中间商啊,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范泽说着,缩在地上浑身发抖,自打被拎着进了大堂以后,他整浑身的汗都唰唰地往外冒,心跳得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他根本不敢抬头,他虽知道这里都是有身份的贵人,可刚才顾琛一句“陛下”,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两下。 他不过是贪财了些,哪里知道什么惊动高高在上的皇帝? 若早知道会这般,他当初根本就不会答应做这桩生意。 “中间商?”顾琛令笑了一声,“你这个中间商莫不是连材料都不会认?明知道杨大人要买回去用于灾后重建的,你居然还敢以次充好,看来你从中赚了不少啊。” 那人一听,浑身又是一抖,他一开始只是喊冤枉,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以次充好,后来郭正实在不耐烦跟他耗下去了,直接要用大刑了,他这才大喊着把什么都抖了出来:“大人,是、是一个姓唐的女人,她给小的提供的材料,她还给了小的一大笔银子,让小的将原先要卖给杨大人的那些材料都换成她的,大人……” 哗—— 堂外的那一拨人再次发出惊呼声。 原来杨家一案当真另有隐情! 随着范泽的话一出口,在场所有的人都愤怒了,用于灾后重建的银子居然是让这等黑心的商户给赚去了,简直岂有此理! 要知道,堤坝和房屋一蹋,死伤的老百姓将不可估量。 如今不过是夏初,真正的雨季还没有来临,那筑了一半的堤坝就已经坍塌了,这若是等到雨季来临,到时候堤坝修完后,那洪水直接将朝着附近的村庄席卷而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惨状。 想到这里,所有人看向范泽的目光都恨不得刮了他。 “你所说的姓唐的女人,是什么人?”就在众人注意力都在范泽以次充好这一点上的时虚位以待,郭正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范泽口中所说的另一人,“你可曾见过?” 范泽想了想,点头道:“是见过一回,就在两个月前,不过,那个女人当时蒙了脸,我也未曾看真切她的容貌,可是我们经商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是京城里有名的商人,她的生意遍布全国,能力半分都不输于我们这些男人,若不然,这么大一笔生意,我也不能应了她。” 范泽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姓唐的女人是谁了。 别说是上首负责审案的郭正了,就连皇帝面上都有些变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女人,居然还能搞出这么多事来。 “你说的那个人,该不是唐家的那个唐婉吧?”这时,人群里有人愤怒的吼了一声。 其余人听到有人起了头,顿时也跟着附和道:“对啊,是唐婉吧?” 堵在门口的一群老百姓一个个七嘴八舌的,愤怒的大声讨伐了起来,完全不顾忌皇帝就坐在堂内。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阴毒了,想要陷害杨家,却拿这么多老百姓的性命来儿戏,实在是太可恨了!” “就是啊,有道是最毒妇人心,当初顾二少休了她简直就是太明智了。” “听说连唐家都容不下她了,第二天就将她赶出了门,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在什么地方,现在应该赶紧去把这个女人给抓回来。” …… 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逐渐的闹成一团,影响了堂内的审案,郭正不得不再次拍响了惊堂木,要求大家肃静。 “顾统领可知唐氏目前在何处?”郭正直视着顾琛问。 “回王爷,末将刚把此人给逮回来,那个女人大概是得到了风声,昨天半夜里跑了,不过,抹将猜她应该还没有出城,已命人将她的画像贴在了各大城门处,她必她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城。”顾琛沉声回道。 郭正点头,不由得多看了顾琛一眼,知道顾琛既然已经掌握了证据,想必也已做了安排,便不再理会那些,再度将注意力转回到本案的案情上。 “既然范泽以次充好赚取了暴利,那么樊大人跟海大人又为何坚持说是杨家贪墨了振灾款呢?还有,这份振灾款的去向明细又是怎么回事?”郭正举着刚才张苛呈上去的那份册子厉声问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下面跪着的张苛后背立马渗出了一层冷汗,他哆嗦着唇瓣,脑子飞速的运转着,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被点名的樊池悟与海青又何偿不是? 他们哪里知道,这顾琛居然还留了后手,在他们自得意的时候,狠狠的阴了他们一把。 “陛下,王爷,末将这里还有一份万民书,瑶县的老百姓都愿意给杨家父子作证,证明他们二人自打到了瑶县以后,一直兢兢业业,与民同甘共苦,甚至还亲力亲力的帮着老百姓一同搭建房屋,吃在一处,根本没有那些什么骄奢淫逸的事情。” 顾琛说着,将从怀中掏出来的另外一本折子呈了上去。 差役接过,先是呈给了郭正看,郭正面为动容,命人将其呈给皇帝看,上面是当地一个文书代笔写的一封书信,详细的叙述了这将年半年来杨家父子到了瑶县以后的作为,书信内容朴实陈恳,并且,信的末尾还说明了,就在堤坝冲毁的前几日,他们已悉数全都被转移了,因此,并无伤亡。 信的末尾,是一个个生涩的名字,还有密密麻麻的手印。 郭正只看了一眼,便动容了。 很少有官员能够令那么多老百姓集体上书为其鸣冤的,杨家父子若当真贪脏枉法,又怎么能令这么多人上书替他做证呢? “樊池悟,海青,言建!你们几个居然敢连合起来构陷忠良,简直可恶!”皇帝看着那本厚厚的万民书,脸上霎时聚满了寒霜,他眸中隐匿已久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他豁然起身,直接将那本厚厚的万民书砸向跪在地上的言建,“尤其是你,三番五次的出岔子,朕已为已经很宽容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毫无悔改之意!” 一想起这段日子以来,言建搞出的这些事情,皇帝面上就难看得很。 原本看在言家历代忠君的份上,他还不想拿他怎么样。 可如今呢? 他居然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制作伪证,陷害忠良,他先是要跟宋怀连姻,后又要跟宋熹结亲,如今他搞出这些事,又是为了急于向谁表功? 人一旦心里有了颗怀疑的种子,很快就会发芽。 所以,这会儿皇帝再看言建,已完全没有了当初的信任与包容,相反的,一股杀气渐渐的自周身散开。 言建心底一惊,长年为官令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快要完了,他惨白着一张脸,坚持道:“陛下,臣只是负责将当初出库的银两账薄呈上,至于中间的事情,臣实在不知啊。” 这个时候他打死也不能承认跟樊池悟他们是一伙的。 皇帝面色明明灭灭的来回变幻着,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固到了极点。 顾琛安静的立于一旁,也没有急着打断皇帝的思绪,整个大堂里就只有言建大声喊冤的声音。 在场没有人是傻子,他若真冤枉,他就不会在樊池悟要参杨家父子的时候跳出来,还拿出了当初拨款的账本,看上去他好像的确没做什么,可他若是不想帮着构陷杨家,他又何必急着跳出来初刀。 今日若是顾琛不把那个叫范泽的商人拎上来,那么号称是工部小元外郎的张苛、户部的言建联合大理寺卿樊和刑部尚书海青,这些个人是不是要众口一词的将杨家给扳倒了? 杨家一倒,那么这些人就可以在朝中进一步的壮大,到时候,宋怀目前已被贬出了京城,这些人又找了谁做新靠山?这几乎是稍微动些脑子的都能猜得到。 “言大人倒是推得干净。”良久后,郭正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满堂的沉默,“你若当真不知,又怎会这般恰巧的跳出来举证,本王可记得,目前户部的尚书可不是你。” 第四百三十二章洗清 言外之意就是,户部尚书蔡大人都没有说话,这位一再降职的户部闲职人员倒是积极得很,还没问他,他就自动跳出来了。 这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就连门口堵着的那些小老百姓都听出其中的道道来了。 原来他们就是一伙的! “蔡尚书与杨家一向交好,臣生怕他包庇杨家,不敢把账册拿出来,所以才自作主张,臣也是被骗了,以为杨家当真贪污了振灾款,王爷,陛下,臣真的是不知情啊!”言建此刻已不作他想,只管喊冤。 他就不信,郭正还能当着这么多人对他屈打成招不成。 然而,他真的低估了像郭正这样的常年征战沙场的人的野性与杀伐决断力,他一个劲儿的喊冤,喊得郭正头疼,他挥了挥手,示意左右:“给本王用刑,我就不信,他一个软骨头还能经得住那些刑具的手段。” 左右差役领命,立马将一套夹棍给拿了上来。 别说是言建了,就连樊池悟和海青等人脸色都跟着白了。 没想到这个郭正当着陛下的面居然如此不留情面,他还敢当着陛下的面用刑! 一时间,所有人当真是心头万般滋味,思绪转眼间就转了千百回。 言建抖着唇,还要说什么,那两名差役很快就按着他,将他的手伸到了夹棍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钻心的疼痛立马就传遍了全身。 “啊——” 言建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刑部大堂。 海青这个刑部的尚书这个时候在自己的衙门里,亲眼看着别人杀鸡敬猴,内心当真是又恐惧又慌乱。 这个时候,他后悔了,若是当初他不站队,那么这个时候他还是这个府衙里的最高官员,六部之一,天子近臣,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可是,他贪心了,他想要走得更远,爬得更高,所以一不小心就万劫不覆了。 “王爷,我招,我全招……”言建脸色惨白着,只觉得十根手指头都麻木了,看着血淋淋的,十分骇人,他算是看明白了,郭正这等沙战征战的武夫,手上染过无数的人命与鲜血,他可不会把任何顾忌放在眼里,更何况,刚才皇帝看他的眼神明显透着杀意,怕是郭正当堂把他给弄死了皇帝也不会叫一下停吧。 思及此,言建内心什么挣扎与坚持都没有了,他只想逃一条命。 “王爷,是樊大人想要陷害杨家,扳倒杨家,让臣适时的将拨款账册拿出来,介时,他再让张苛伪造一份杨家父子到了瑶县以后的所有开支明细,加上瑶县那边的的确确是出现了堤坝坍塌事件,不管有没有人伤亡,都可以将事情说得严重一些,王爷,我是被他们拉下水的呀,王爷……” 言建疼得满头大汗,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一边说还一边磕头,听得满堂又是一阵骇然。 樊池悟眼角一跳,气得大吼道:“言建,你胡说八道!”他慌乱的看了面色铁青的皇帝一眼,又看向上首的郭正,连忙跪下道,“王爷,这言建这是在胡乱攀咬,臣绝对没有做那样的事情,之前明明是言建跑过来跟臣举报,说他在瑶县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可以一举扳倒杨家。” 海青这个时候腿早就软了,噗通一下跪在樊池悟旁边,几乎连求饶的声音都扯不开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发抖,脑子里还有个声音不停的叫嚣着,完了完了,他完了。 “那张苛跟我可没有亲戚关系,他为何要听我的?”言建一句话,瞬间就把柴敬也拉下了水。 柴敬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脑子也飞快的算计着,要如何才能撇清关系,这个时候听到言建点了他的名,他自然也不能任人甩锅,顿时也怒了:“言大人,张苛虽是我的内侄,可他却是你的学生,你把他安插进工部的。” “柴大人,你少血口喷人!” …… 那几个之前还联合起来要致杨家于死地的人,这会儿全都吵吵嚷嚷起来,当着皇帝的面,争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像极了狗咬狗的场面。 顾琛嘲讽的看了他们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场轰动了整个京城的贪污振灾款案件居然从头到尾都是这些个人为构陷忠良所做的一个局,如今局被破了,这些人瞬间就成盟友变成了敌人。 都想将罪责推到对方身上。 “好了!”郭正再次重重的拍响了惊堂木,满脸肃然的说道,“你们几个倒底是怎么构陷忠良的,回头进了大牢再好好想清楚吧,今日当着陛下的面,我也不好太过暴虐,来人,将他们统统给本王押入大牢,等本王得空了再慢慢审他们。” “是!”两边立着的差役早就磨拳擦掌了,这会儿得了令后,纷纷上前将樊池悟几个人全都扣了起来。 樊池悟还想要再挣扎一下,嘴里还不时的叫着冤枉,他想求皇帝再给他个机会,可是,皇帝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那几个人被很快便被拖走了,整个大堂瞬间就清静了不少。 案子也审完了,郭正便命人清理现场,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们看了一出波澜起伏的大戏,也跟着齐齐的松了口气,成群结队的离开了刑部衙门。 “杨大人。”郭正命人将杨家父子手上的镣铐解开,冲他们拱了拱手道,“两位受委屈了,今日且回府中去休养几日,日后陛下还会对杨家委以重任,望二位日后多为国家出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正三言两语的,便给皇帝递了上好的台阶,皇帝自然也不会犟着不下,于是也跟着点头道:“镇北王说得不错,朕当时也是无奈,毕竟,这满城的呼声朕也不能置之不理。” 言下之意就是,民情民意如此,他就是做做样子,其实还是相信杨家的。 杨家父子都不是蠢人,自然也听得出来,既然皇帝要面子,他们自然也要给的。 “陛下严重了,身为臣,又怎会不明白陛下的苦心呢?”杨元海拱手深深一揖,“臣今日身上狼狈,不好污了陛下的眼,这就带着犬子回府去收拾干净,明日臣便会上朝,将近期瑶县的具体情况一一向陛下汇报。” 皇帝点了点头。 杨元海领着儿子退出了刑部衙门。 顾琛看了皇帝一眼,问:“陛下,要臣送您回宫么?” 皇帝今日被樊池悟等人气得不轻,这会儿心情也不甚好,无意继续逗留,想了想便点了头。 郭正亲自将皇帝送到衙门外,望着皇帝的车驾渐渐的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这才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日之后,六部中都要大换血了。” “王爷,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喝两杯?”承安候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郭正这才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不如去本王府上,本王藏了几坛上好的佳酿。” 承安候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拱手道:“那如此,属下便叨扰了。” 说起来,郭家与沐家也算沾点亲,两家往上数三代也曾结过亲,虽说平日里走往不算密切,可今日一事之后,承安候觉得,这镇北王府还是需要多走走才是,毕竟,如今朝局多变,他们这些想要做纯臣的,也要有一条线。 …… 杨家的案子很快就尘埃落定了,几乎是杨家父子一被释放,沁娘便得到消息了,因此,她一早便在杨家等着了,而杨家那几十箱东西,也随着案子的水落石出都被抬了回来。 沐之念怀了身子,沁娘便帮着陆氏一道将那几十个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清点一遍,将其纳入库房中。 突然,陆氏的大丫鬟跑过来,指着单子上面几处地方叫道:“夫人,这几样似乎都不见了,奴婢命人点了好几遍都没有瞧见。” 陆氏将单子拿过来,亲自走到那些打开的箱子面前看了一遍,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这几样东西都是顾家从祖上就传下来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沁娘扯了扯唇角道:“娘,您别看了,想必这些东西这会儿不是在樊府就是在海府呢!” 当初那两个人见着这几十箱东西眼睛都恨不得冒光了,贪婪之心连街上的路人都看得出来,若说点了好几遍都没有见着,那必然是被他们给昧走了。 “不会吧?这些东西都是有登记的。”陆氏一脸疑惑的往那些箱子里又看了一遍,“而且,案子都没有审结,他们就敢下手?” 沁娘冷笑了一声:“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反正只要杨家的罪名定了,到时候他只说杨家还私藏了这些东西不肯往外交就是了,反正只要他们没犯事,陛下又不会命人去查抄他们的府邸。” 沁娘想,这算盘打得好啊,横竖他们都不亏。 “那,这可怎么办?”陆氏一脸茫然的问,“这可是顾家的东西,若是丢了,回头顾家会不会觉得杨家太贪,把这些东西都给昧了。” 沁娘歪了歪脑袋道:“既然他们敢拿,我就要让他们十倍还回来。” 这是她之前就说过的话,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是大胆,连有登记造册的东西都敢拿。 这时,门房婆子匆匆跑来报:“大小姐,夫人,老爷跟大公子回来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讨债 众人一听杨元海父子俩回来了,顿时喜出望外,顿时货也不点了,连忙迎了出去。 沁娘突然觉得,这个情景有些熟悉。 是了,上一次她被逼着嫁给顾琛,也是像这般,跟着母亲和奶奶一同迎出去,跟刚刚被放出来的父兄团聚。 不过,那个时候一家人的感觉大概是劫后余生,而现在,而是众望所归,尘埃落定。 “老爷,鸿儿。”陆氏老远就扑了上去。 “爹,大哥,你们没事儿吧?”相比起陆氏,沁娘要克制得多,她上下打量了他们一圈,回想起他们二人在牢里头滋润的小日子,那最后一丝担心也跟着散去了。 “我们没事儿,你那天不都看见了么?”杨元海想到那天被女儿撞见的尴尬,顿时又干咳了两声,“就是在时面待了几天,身上怪脏的,得先回院里沐浴更衣一番,回头一块去你奶奶那用膳。” 陆氏一听他要沐浴,自然要跟着一道去伺候的,便跟着他一道走了。 杨鸿想着沐之念,自然也走了。 于是,若大的库房就只剩下沁娘一个人在那整理了,她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是自家的东西。 “大小姐,这些缺了的物件该怎么办?”陆氏的大丫鬟没跟着走,她被留下来帮着一道将东西归整清楚,“奴婢数了一下,缺得还不少,有十几件之多,我们若是说东西少了,那两位不认账怎么办呀?” 毕竟,就算他们犯了点事儿,可祸不及家人,一般皇帝也不会轻易的下令去搜他们的府邸。 所以,他们现在就是明知道那些东西在樊海两家,可也没法子证明啊。 “你把缺失的物件列个单子给我,我去要回来。”沁娘可一点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痛打落水狗,在这京城里,还没有人敢吃了她的不吐出来的。 大丫鬟很快就将单子给列了出来,交到了沁娘手里,沁娘看了一眼,将其放进了兜里,看了看时辰,离午膳时分也差不多了。 “行了,你们将这些东西都归整好以后就把库房锁了吧,我去看看我爹他们好了没有。”虽说她最近回娘家回得比较勤,可是还是想日日陪着奶奶一道用膳。 她回府都忙了半日了,老太太那边大概都快等得望穿秋水了。 用完午膳后,又陪着杨老夫人聊了一会儿,直到老太太犯困了,沁娘这才起身离开。 从杨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小姐,现在要回府吗?”秋桃问,“奴婢看离宵禁还挺早的,要不要顺道去永芳斋带一些点心?姑爷好像也挺喜欢那的点心的。” 秋雪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是你嘴馋了吧?” 秋桃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我那不是替小姐想好了么?回头小姐要去找樊家和海家讨债,那还不得用得上姑爷啊,不先给他点甜头,他会肯?” 经过这段日子以来的相处,秋桃简直看透了顾琛,这男人啊,就是给点好脸色就开始蹬鼻子上脸,求他办点事儿也要各种的讨价还价。 啧,不给他买点东西,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作了。 “算了吧,就姑爷那脸皮和眼界,才瞧不上你那永芳斋的点心。”秋雪嗤笑了一声,老神在在的坐在驾车的位置上,“不信你就等着瞧。” 说着,还揶揄的看了沁娘一眼。 沁娘被这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闹了个大红脸,她爬上马车后,嗔怒道:“就你们俩知道得多,你们等着,日后你们若是成了亲,看我不臊死你们去。” 秋雪跟秋桃闻言齐齐闭上了嘴。 沁娘自打嫁给了顾琛以后,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是越发的明显了。 不过,最终马车还是顺道去了永芳斋,买了几盒沁娘平日里最喜欢的点心,赏了一盒给秋雪跟秋桃后,她便带着其余的回了沁园。 顾琛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沁娘将从娘家带回来的那张缺失物件的纸拿出来,递给他:“那两个狗官居然真的敢贪墨我们的东西,你说,我要如何讨回来?” 顾琛接过来扫了一眼,扬眉道:“这个还不简单,我直接带你去刑部大牢,当面管那两个人要,他们要是拒不承认,我直接带着人上他们府里去抢,旁人在意别人的议论,我顾琛可没怕过。” 况且,他本就是个商人,商人什么时候畏过人言? 敢动他的东西,那就要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 “反正他们现在正一身骚,就是告到了御前,陛下也懒得管。”顾琛很清楚,这位陛下向来喜欢和稀泥,他才不掺和这些私人恩怨。 再者,之前因为冤枉了杨家父子的事情,皇帝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顾忌,生怕杨家因此有了芥蒂,这个时候杨家要向诬告者讨还几分利息,皇帝又怎么会拦阻? 顾琛三言两语,沁娘便明白了。 别说是他们私闯民宅要去搜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就是再多搜出点别的,皇帝也不管。 如此这般,沁娘便放心了。 “那,趁着天色还早,我们现在就去吧。”入夜就要宵禁了,趁着现在天色尚早,他们还可以去一趟刑部大牢,亲口问问那些东西都藏在哪里了。 沁娘说着,抬脚就要走。 可是她往外走了几步后才发现,顾琛没有跟上来,她不由得回头疑惑的问:“你怎么不走?” 顾琛扬了扬眉:“你就这么理所当然的使唤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张了张嘴,好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门外守着的秋桃跟秋雪默默的交换了一个眼色,看吧,说什么来着? 沁娘转回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踮着脚尖飞快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不自然的说道:“现在可以了吧?” 顾琛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心想,都这么久了,还是这般不经逗,算了,今日暂且放过她,先办正事,回来再收利息。 于是,他牵着她的手,领着她飞快的就朝着门外走去。 “你该不是又要带着我骑马去吧?”沁娘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脚步,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怎么?你不喜欢?”顾琛让人把马牵来,看着她道,“可我觉得你上次明明很喜欢的啊。” 沁娘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她不是不喜欢,只是,两个人搂着纵马街头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招瑶了,她好歹也是个名媛淑女。 马牵来了,顾琛也不管她是真不乐意还是假不乐意,一把便将她抱了上去,自己随后也翻身上马,坐在了她后面,手臂绕过她,提着缰绳。 那姿势,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沁娘脸一热,下一瞬就觉得一股凉风拂过面颊,若大的顾宅很快就被甩到了身后,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只是,他们的马刚跑出一条街,就在距离刑部大牢还有不到五百米的拐角处,冷不丁的闪出一道人影来,那人一闪出来便不要命的挡住了马儿的去路,眼见着就要踏上去了。 顾琛眼疾手快的勒住马缰,空荡而寂静的街角只听见一声尖锐的马嘶声,沁娘下意识的捂住了眼。 马儿扬起前蹄,嘶吼了几声后,被顾琛安抚下来,它挥了挥蹄子,转了个方向,才堪堪将蹄子落到地上,顾琛目光锐利的看着横在他马前的那道人影,语气冷得有覆了一层寒冰:“你想死?” 那人刚才冲出来的时候,想来也是抱了莫大的勇气的,整个人拦在那里,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马踏而来的痛苦。 可是,那预料中的痛苦没有来临,顾琛冰冷的话自上方响起:“想死就到别处死,别污了我夫人的眼。” 那人浑身一抖,眼睛噌地一下睁开来,看着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顾琛,眼中倏然间迸射出一抹恨意的光:“顾琛,你有本事就让马踏死我!” 熟悉的声音令沁娘一愣,挡在眼睛上的手也不由得放了下来,她低头看过去,眼睛倏地便撑大了:“高大小姐?” 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不就是当初高高在上的那位高家嫡长女高兰么? 这才不过短短的几日,她怎么就变得这般模样了? 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温室里娇着着的花朵啊,这分明就跟从难民营里跑出来的孤女没什么分别,她这会儿身上穿的很是破旧,头发也有些凌乱,整张脸白得毫无血色,唇瓣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又干又起皮,那双眼睛深陷下去,似乎比以往更大了。 顾琛一愣,他可不认得什么高小姐,这会儿沁娘叫出声来,他才猛然间联想起来是哪位高小姐,当即便明白对方在打的什么主意。 于是,他立马沉下脸来,冷声道:“高家的女人不都被贬为奴了吗?你以为你跑到我马前找死就能给我扣一顶草菅人命的帽子了吗?别说是我的马没踏着你,你就是当真被踏死了,我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奴婢而受到任何影响。” 说着,他勒马绕过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再给她。 沁娘也懒得管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 夫妻二人很快就将高兰抛到了身后,径直朝着刑部大牢里走去。 空荡荡的街角瞬间就只剩下高兰一个人,她低头站在那里,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眸里迸射出一抹怨毒的光,如今,她就是死了也不值一文了吗? 既然如此,那么她就用一条贱命来换他们这些贵人的命好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野蛮 顾琛领着沁娘直接去了刑部大牢,见到了樊池悟和海青,柴敬和言建被关在另外一边,二人从牢房的台阶下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樊池悟激动的攀上牢房的铁门,嘶吼着:“姓顾的,你来干什么?我们如今都被你整进牢里了,你莫不是还要来看笑话?” 比起樊池悟的激动,海青的激动就有些另当别论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顾琛及沁娘,语气里带着激动和祈求的说道:“顾统领,顾少夫人,我是被他们几个拉下水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开开恩,替我在陛下面前求个情啊?来世做牛做马,我一定报答二位。” 另一个牢房里的柴敬言闻立马嗤笑了一声,叽讽道:“海青,你这一世都没有机会做牛做马,又谈何来世?”反正他因为内侄直接参与诬陷杨家一事已经脱不了干系了,又何必做出一副摇尾乞怜的半途姿态? “柴敬,你给我闭嘴!”海青气得脸都绿了,要不是他跟樊池悟这两个人拖他下水,他这会儿一个好好的刑部尚书还做得好好的,又何必陪着他们在这里受罪呢? 说到底,他除了联合参了杨家一本之外,他还真的没有做别的事情,凭什么他也要跟着一道被关在这里等着判罪? 沁娘冷眼瞧着这几个人狗咬狗吵了好一阵,才淡淡的开口道:“我们今日来可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你们那日自杨家抬走的箱子里,少了十几件器物,最好如实交待清楚东西放哪了,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几个人在听到她这番话后,立马就静了下来。 那十几件器物,他们几个人都有份拿。 可他们刚刚还想将自己摘清楚,这会儿若是承认拿了那些东西,那不是自打耳光吗? 一时间,没有人出声。 顾琛眉眼一抬,就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不轻不重的吐了一句:“你们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明日一早就带着人去你们府上去搜,在这京城里,没有人敢贪墨我顾琛的东西。” 牢房里的几个人霎时感到有一股寒意蹿上心头,最后还是樊池悟最先反应过来,他攀着铁门外强中干的叫嚣着:“顾琛,你这是强盗行为,我们好歹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没有陛下的御旨,谁也不能随意搜我们的府邸,你行事这般猖狂,就不怕被陛下治你一个藐视皇权之罪吗?” 顾琛冷笑了一声:“樊池悟,自从你构陷杨家的事情被揭露开始,你就已经不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了,你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而你们樊家,三代以内皆无四品以上的官员,你既不肯交待,那么我合理的上府上去找我自己丢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樊池悟被堵得哑口无言。 “再者,你以为陛下现在还爱管你们这些人的破事儿?”一句话,就将牢里所有人都打入了冰窖里。 是啊,开堂审里的那一日,他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他们这帮人是不会再抱任何希望了,而且,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若是郭正当场就判了他们的死刑,陛下也不会替他们说一句话的。 陛下最恨欺上瞒下的奸臣,现在巴不得他们死,又怎么会去管他们这些人的私人恩怨呢? “这个案子,陛下终究是欠了我们杨家的,所以,这个时候别说是我杨家说你们贪了我们十几件器物了,就是说贪了几十件,陛下也不会去查证,就算知道我们虚报了数目,陛下为了填补之前对杨家的亏欠,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沁娘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所以,趁着我们还没打算虚报数目,你们还是老实的把东西都交出来。” 她根本不想在这个充满血腥和霉味的牢房里多待一刻钟,所以,她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将事情的利害关系剖析了一遍,若再没有人说实话,那么她只好按着她原来的想法来了。 “顾家三代以上也是做过官的,而且顾家一向得皇家的赏识,先帝更是赏了无数的器物下来,回头我只要跟陛下说,你们贪墨了御赐的东西,事关皇家威严,陛下一定会准许我带人到府里去搜,到时候,冲撞了什么,就不关我的事情了。”顾琛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淡的说道。 “你们……”樊池悟被顾琛的语惊得好半天没吐出一句话来,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几米开外的夫妻二人,心头一阵纷乱。 “你们肯定会想,万一陛下还派了人一道去搜府,若是搜不出来又待如何?”沁娘轻笑了一声,“这个也容易啊,以顾琛的本事,把东西打碎了偷偷埋进你府中的某个院子里就成了,到时候,毁坏了御赐的东西,怕是死的就不是你们一人了吧?” 牢房里的人齐齐的白了脸。 沁娘的话,有如一把把利箭似的,直穿所有人的心脏。 “你们卑鄙无耻,简直不要脸……”一直没有参与对话的柴敬这会儿总算出声了,他气急败坏的晃着铁门,一副恨不得要冲出来撕了他们的模样,嘴里却来来回回就这一句,再找不到其他的词。 “我们卑鄙?”沁娘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杨家的时候就不卑鄙了吗?” 若论卑鄙,谁又能及得了这几个人。 他们为了一些虚名利碌,就能做出这等构陷忠良的事情,而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罢了,她就卑鄙无耻了吗? “别废话了,赶紧让你们府上的人乖乖的把东西都送还回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顾琛说完,拉着沁娘的手就往外走,“我并未阻拦你们往外送口信,所以,识相的还是不要挣扎的好。” 说完,他拉着沁娘就往外走,只留下一地牢的人瞪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发怔。 他们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难不成还要连累全家不成? 他们构陷忠良,顶多就是砍他们几个人的脑袋而已,可若是事情上升到藐视皇权,那就是满门抄斩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们都知道,顾琛说的,绝对不仅仅是威胁。 他敢说就一定敢做。 翌日一早,樊家和海家就陆续的派人将那些器物都送到了顾宅。 “顾少夫人,当初我们拿的也就这几件,剩下的都在柴大人和言大人府上,你们若不信,可以派人到我们府中去搜,只求顾少夫人看在我们家老爷一时财迷了心窃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吧。”胖胖的樊夫人双手奉上那几件器物后,直接就跪伏在了地上。 海夫人见状也有样学样的将东西双手奉还,跪在那里,眼泪在眶眶里直打转:“顾少夫人,我们海家事实上除了跟着参了杨大人一本之外,真的就没有再做过别的事情,求顾少夫人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吧。” 海夫人心里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的,毕竟,他们除了贪点银钱外,当真是没有做过别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说也罪不至死吧。 沁娘端坐在圈椅里,随手拨着浮在茶水上面的茶叶,对她们跪在面前的说辞不置一辞。 那两个夫人见状对视了一眼,樊夫人又说道:“顾少夫人,说到底我们樊家也没有向陛下捏造什么伪证来陷害杨家,要不是柴家那个张苛向我们家老爷举报,还给出了那么一份钱款用度明细的单子,上面还有杨大人的私印,我们家老爷又怎么会轻信呢?说到底都是被柴家给害了。” 三两句话的,樊夫人就将责任甩到了柴家身上。 毕竟,柴家可是捏造了伪证的,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受了蒙骗而已。 对,就是这样。 沁娘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说道:“两位既然已经把东西归还了,就请回吧。” 她可没有心情在这里听这两个人废话,樊池悟和海青是抱着什么心思诬陷杨家的她们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在这里说给她听呢。 秋雪得了沁娘的示意,立马上前替她逐客:“两位夫人,请吧。” 至于她们是否当真只有这几件器物,等到去柴家和言家搜过一遍之后自然就清楚了。 左右不过就这几家,东西也跑不了。 海夫人还想要说点什么,可见沁娘已经一副端茶送客的模样了,而秋雪一副再啰嗦两句就要直接动手赶人的架势,她那些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等到樊海两家夫人被赶走以后,秋桃问:“小姐,那柴家和言家竟然敢不还,他们莫不是真不怕死?” 沁娘放下茶盅,扯了扯唇角讽刺道:“若是东西当真在他们府上,他们自然不敢不还,怕只怕,那些东西已经被他们拿去孝敬别人了。” 秋桃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若是这般,这东西我们还能怎么要回来?” 若是柴家和言家,顾琛还能派人去搜府,可若是在那个人府上,要如何搜? “没关系,计划照旧就好,我就不信,言家和柴家骨头那么硬。” 第四百三十五章变故 柴言两家这边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他们不是不想还那些东西,相反,正如沁娘推测的那样,那些东西早就被柴敬和言建做人情送到了长乐郡王府上了。 这会儿要去将东西要回来,也不知道长乐郡王会是个什么反应。 可是,柴敬和言建已经派人传口信回来了,若是不能将那些东西还到顾家,怕是会牵连整个家族的人,为了全族的性命,这两家也只好硬着头皮偷偷溜到长乐郡王府去讨了。 长乐郡王府。 宋熹正在把玩着一只鸟,听着心腹进来汇报,脸色很是难看。 宋熹这些天一直就很关注杨家一案的进展,原本想要让柴敬等人一致推举他去主审此案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镇北王郭正,直接就将案子给接了过去。 原本他以为铁板钉钉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败北了。 杨家不但无罪,还让皇帝在杨家那里添了点愧疚感,如今樊池悟等人更是齐齐的被关入了大牢,等待着判决下来。 这帮人联合起来竟都没能将杨家给扳倒,而且,筹谋了这几个月的事情竟一招就给击溃了,这让宋熹心里这口气如何能舒坦? 这也就罢了,那柴言两家居然还敢派人到府上来要东西! 宋熹心里那口气,别提有多憋屈了。 “郡王,这东西还是得还回去,省得这些个软骨头到时候攀咬到您这来。”心腹看着宋熹的脸色,小心的建议道。 “本郡王知道。”宋熹脸色很不好看,他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道,“本王还不至于贪他们这几件摆件。” 他也不傻,他又何偿不知道那几个人是经不住烤打的软骨头?这若是逼急了,他们指不定还要把他给咬出来。 “郡王,属下觉得不妥。”这时,一旁的谋士高深莫测的开口道。 宋熹撸鸟的动作一顿,眸光一抬,看向一旁坐着气定神闲的年轻谋士,问:“先生此言何解?” 谋士淡淡的说道:“如今朝中已无储君,陛下的那几个成年的皇子哪一个不想入主东宫的?” 一句话,便令宋熹怔住了。 “人人都知道,您只是一个不涉朝政的闲散郡王,跟争储本就没什么关系,一旦事情闹开了,陛下是觉得是他的那些皇子有心打压你,还是会觉得,您真的想争储?” 谋士的三言两语,瞬间就将宋熹的任督二脉给打通了,他那张原本还绷紧的脸上,瞬间便缓和了许多。 “先生的意思是?”宋熹只觉得心口一跳,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豢养的这个年轻的谋士,头一回觉得,这谋士还有点意思。 “郡王,不论杨家与顾家已选了谁,朝中还有谁猜测您的意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会不信相信,之前言家明明是要与怀王联姻的,可转眼间就要把女儿嫁与你,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承受者,其余的你并不清楚。” 谋士的话,令宋熹隐入了沉思。 他说得没有错,虽说这段时日以来,京城发生了许多事情,可这些事情他都没有直接参与,甚至就连那个唐婉,他也早就想办法送出城了。 这个时候,任何人都跟他没有直接的联系,至少在明面上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所以,就算事情闹大了,不过是增添皇帝内心的疑虑罢了,而他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漏脸,进而展现自己的手腕。 这般想着,宋熹突然觉得眼前被打开了一条通天大道。 …… 顾琛这几日一直派人加紧城门口处的询查,可都没有得到唐婉的消息,沁娘猜测这个女人八成已经混出城了。 她如今败露了,她若再留在京城,别说是顾杨两家,就是皇帝也容不下她。 她身后的那个人那般神通广大,自然有办法送她出城。 “算了,人多半已经不在京中了,把你那些人力都给撤了吧,免得搞得满京城人心惶惶的。”沁娘偎依在顾琛怀里,躺在软蹋上,吃着顾琛投喂的剥好的松子,说道。 “高家被查封的时候,我那时候就在高家酒庄就没见着唐婉那个女人的身影,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滑头得很,多半是使了障眼法骗过了我派去盯着她的人跑了。” 顾琛也没多在意这个女人,于他来说,那不过就是个失败的女人,只要她不再他们眼皮子底下晃,跑了就跑了吧。 “算了,为了一个女人费那么大劲儿不值得。”沁娘也不甚在意这个人,这个女人虽与她纠缠了两世,仇深似海,可如今看着她一无所有的败走,她突然觉得那不过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一个求而不得的可怜虫。 “有机会抓到那个女人,我定会让你亲手处置她。”顾琛搂着她,承诺道。 他知道当初唐婉算计害她滑胎之事她心里仍旧不会放下,他心里也不会轻易的放下,只是目前这个人既已出城,那么就暂且先放她一马吧。 像她那样的女人,她一定不甘心一无所有,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再卷土重来,只要她再出现,他就能让她再也逃不掉。 “就柴家和言家没有将东西送回来了,你说,他们要是去宋熹那里要回原物,宋熹会给吗?”沁娘好奇的问。 顾琛把玩着她的发丝,漫不经心的说道:“大概会送吧,毕竟,就情势而言,他并不想被这两家狗急跳墙攀咬出来,可他若是不交呢?我们的确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我就是再狂,也不可能带着人冲进长乐郡王府去搜。” 宋熹再怎么说也姓宋,是皇家的嫡系血脉,他若真这般做了,难免不被人抓住把柄,告到御前,说他蔑视皇威。 “那,我们的东西不就拿不回来了?”沁娘问。 不甘心啊。 凭什么自己的东西进出了一趟就丢了几件。 那几件可是一百多年前的老物件了,就现在市面上买都未必买得到的,其中还有她最喜欢的一方端研。 “你别急啊,虽然我不能正大光明的去长乐郡王府去把东西拿回来,可夜闯长乐郡王府还是可以的。”顾琛说着,将她的发丝放在指间绕了一圈又一圈,似乎百玩不厌的样子。 沁娘一把将自己的发丝给拽了回来,起身瞪着他道:“你疯了!万一被人抓住了,宋熹就会到御前控告你夜闯长乐郡王府,欲对他行刺,到时候,给你扣上一顶从龙的帽子,硬把三皇子给扯出来,说你是受了他的指使怎么办?” 她心里太清楚了,如今在京城里的这些个皇子,没一个是能上得了台面,挑得起大梁的,宋熹心里也清楚,一旦让宋玉凯旋而归,他将再无任何机会。 “你紧张什么?我是派顾白和顾青去,我又不会亲自去,再说了,上次火器的事情,我们已经放出诱饵了,想必他们这会儿一定会紧锣密鼓的开始赶制,我顺便让他们去探查一下进度。” 对于这件事情,顾琛一直记在心上。 宋熹不惜搞出公然用火器伤人的事情,不就为了得到确切的火器改良方案么? 他倒要看看,等火器制造出来以后,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看他迟早要逼宫造反,若不然,等三殿下从边关回来以后,他将再无机会。”沁娘笃定的说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上哪找了个那么厉害的兵器高手,单凭着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将一把旧的火器改造到那个程度。” 说实话,这若是换顾琛重用的那几个人,也不一定能办到。 “嗯,必要的时候,我把他掳过来归我所用。”顾琛说着,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说道。 那语气,仿佛是在抢对方一个果子一般简单。 沁娘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计较他是不是说大话了。 只是,他们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有想到宋熹居然主动将事情捅到了御前。 第二天一早,文武百官都在大殿上,从不上朝的宋熹突然穿着他郡王爷的正式官服,跑到大殿下,直接就跪下喊冤:“皇伯父,侄儿被人冤枉,还望皇伯父能替侄儿做主啊!” 皇帝眼角一跳,他下意识的觉得这宋熹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他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你有何冤情?”皇帝本不太想搭理他,可当着那么多双眼睛的面,他又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不耐烦,问了一句。 “皇伯父,那柴敬和言建贪了从杨家抬出来的那些箱子里的物件,却说是把东西送到了侄儿府上,用来孝敬侄儿了,皇伯父您是知道的,侄儿府里多的是皇家御赐的东西,又怎么会稀罕杨家的那些东西呢?” 说着,他直接伏在了地上,再次高声喊着要皇帝替他做主。 “皇伯父,那言建先是巴结怀王,现在又极力的想要与侄儿联姻,因着皇伯父做主,侄儿一直未曾反对,可这言家一看就是只墙头草,他为了自保,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这摆明了是要拉侄儿下水啊,皇伯父。” 说完,宋熹便伏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随着他的话落,满堂的大臣皆是一愣,大家都被长乐郡王的这一手给弄得懵了。 柴家和言家不是投靠了长乐郡王么? 难道不是? 第四百三十六章看不懂 不过,言建那个风吹两头倒的墙头草却是众所周知的,他一会儿要把女儿嫁给宋怀,一会儿又要把女儿嫁给宋熹,这会儿攀咬杨家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现在被关进去了,为了求得一个生机,就胡乱攀咬一个也说不定。 为何非要攀咬长乐郡王呢?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都知道,长乐郡王是今上唯一的一个侄子,也是他忌惮和防备的对象之一。 “柴敬和言建都污蔑你?”皇帝拧着眉,疑惑的问。 这两个人都已经被下大狱了,怎么还能这般不安份。 “是。”宋熹抬起头来,言词恳切的说道,“侄儿猜测,他们大概是不想罪加一等吧,毕竟,若是他们真的拿了从杨府抬出来的器具,到时候少不得要罪加一等的,他们为了求生,攀扯上侄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皇帝再不乐意,也不可能真的让顾琛去搜他的长乐郡王府吧。 “说说看,他们攀咬你怎么就在情理当中了?”皇帝假意听不懂他话里的弦外之音,问。 宋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自然是想离间我们伯侄之间的关系了。” 安静的立于皇帝身侧的顾琛眉毛抖了抖,他有些看不懂了。 宋熹这是要丢车保帅? 可他公然这么做,于他有何好处?这要让他的那些党羽们心里该如何想? 万一哪天宋熹也这般对他们呢? 皇帝眼眸动了动,良久才问:“那,你想如何?他们说东西都给你了,而你却说冤枉,都是口说无凭,朕也不能偏帮于你,你要如何证明?” 宋熹抬起脸来,一脸坚定的说道:“侄儿愿意让人搜府,皇伯父可派自己的亲卫兵亲自去查看。” 一句话落下,大殿内的人俱是脸色各异,有的惊讶,有的唏嘘,有的欣赏。 相比起大殿内其他人的心思,顾琛的脸上要平淡得多,于他来说,不管宋熹打的是什么算盘,都不重要,反正他也不会让宋熹如意就对了。 “好,就依你,朕就派闵都尉去你府上看看。”皇帝说完后,冲着大殿内的其余人问,“众卿可还有事要启奏?” 殿内无一人出声,一个个都被宋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宋熹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闻言高声道:“谢皇伯父。” 内侍尖声唱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待到众人从大殿上退出来以后,还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讨论着长乐郡王为何要闹这么一出,这莫不是再一次向皇帝表忠心? 顾琛出了宫门,给守在外面的顾青递了个眼神,顾白会意,嗖地一下便又隐入了人群人,并且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会儿,沁娘正领着秋桃和秋雪在陈家班的戏楼里听戏呢! “小姐,上次抓到那个在人群里造谣的男人已被奴婢丢给陈班主去训练了,听说这两日颇有成效,这陈班主果然不是一般人,短短的两日之内,就自己所知道的迅速的写好的折子,戏都排好了,瞧瞧,这戏楼里坐满了达官贵人,哪个不是来听新戏的?” 秋雪站在栏杆边上,凭栏看着下面大堂里坐着的一大片密密的人头,咂了咂舌道。 “小姐,这陈班主也知道咱们是贵客,特地命人去永芳斋买了些上好的点心过来,还热呼着呢!”秋桃心满意足的捏着一块桃酥吃了起来。 秋雪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除了吃还会啥?” 秋桃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一脸莫名:“我们来这里除了听戏外不就是吃么?” 秋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她这种吃货斗嘴。 沁娘抿唇笑,自顾自的给自己续了杯茶,清新的龙井香气在鼻间缭绕,深吸一口,然后细细的品了起来。 这是今年的新茶,似乎比她那间茶楼里买的要好一些,走的时候跟掌柜的买两包。 “小姐,戏开始了。”秋雪眼睛一亮,指着下面的戏台子说道。 主仆三人齐唰唰的将视线移到下面,就见一个小生踉踉跄跄的从后台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唱。 “小姐,那是那日秋雪抓的那个男人吗?看样子唱得还不错啊,完全不像是个半路出家的。”秋桃指着下面那个面上扑满了粉的男人说道。 “哼,这厮小时候就在戏班子里打过杂,学了点基本功,所以唱起来半分不费力,看来我给他找的这活还不错,想必他很快就能成为这个戏班子里的台柱。”秋雪嗤笑道。 就在几个人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顾少夫人。” 沁娘被这一声叫得回过头来,入目的,便是文静姝那张熟悉但又陌生的脸。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文家过得是个什么日子,沁娘这些天一直忙着杨家的事情,也没刻意去关注文家,只是觉得有一段时日没有再见到这个女人了,如今一见,还当真是有些变了模样。 此刻的文静姝哪里有初见时的那般自信娇矜? 相反的,她此刻身上无一不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弃妇的味道。 沁娘皱了皱眉,她可不记得她跟文静姝是那种在街上碰见了能够愉快的打招呼的关系。 “文小姐有事?若是无甚要紧的事,那么便听完戏以后再说吧。”说完,她再度将视线转移回到下方的戏台子上。 那小生已经唱完开场,紧接着,一奸臣模样的老生出场,开启的故事的主要内容。 沁娘看得正投入,偏生那文静姝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她一直站在她旁边,就是不走,沁娘就是想忽视掉她的存在都不行。 她可不想在听戏的时候旁边还杵这么一个不招待见的人物。 于是,她转过脸来,看次看向文静姝,问:“文小姐究竟找我有何事?我可不认为我们的关系是那种能够坐在同一张桌上喝茶听戏的关系。” 这若是放在以前,文静姝脸上早就有些挂不住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她,转身就走。 可是,现在的文家已不再是宋怀还在朝的那个文家了,而她,现在更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任何人都能踩她两脚,更何况是一向跟她不对盘的杨沁颜了。 “杨大小姐,听说言家为陷害杨家而捏造了一些不实的账册。”文静姝也不管沁娘此刻心里如何想她,她只管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言家还曾经帮着宋怀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杨小姐想知道,我愿意全盘托出。” 沁娘这下子总算是愿意将注意力分给她一些了,她再次将目光从戏台子上移回来,转到文静姝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文小姐,你这是来跟我谈交易的?如今言家已是秋后的蚂蚱了,他们以前做过些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以后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文静姝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离她更近了一些,压低了嗓门道:“不,你要是知道他们还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不会这么说了,杨小姐是聪明人,知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相信杨小姐一定会乐意听下去的。” 沁娘没有说话,挑眉看着她。 文静姝是个聪明人,立马就知道对方不反对,于是始提出自己的条件:“我不想嫁给荣威,更不想与明华县主共伺一夫,你只要帮我,我就将言家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的证据都交给你。” 沁娘心想,果然,文静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甘心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男人,她的心永远在骚动,哪怕文家如今的地位如此尴尬,她仍旧想要寻求到一条解脱之路。 她几乎可以肯定,只要她解除了跟荣家的婚约,她就会野心勃勃的再瞄准下一个目标行动。 前世的时候,她就知道文静姝嫁给杨鸿后,心里还藏着对某个皇子的念想,如今宋怀已败走,那么当今成年而又有作为的皇子,除了三皇子外,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难不成会是三皇子? 她是什么时候对三皇子有想法的? “你的名节都已被荣威给毁了,我有什么办法帮你解除这桩婚事?除非你自己愿意去庙里做姑子。”沁娘觉得,这文大小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也把她杨沁颜想得太有能耐了吧。 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够办得到? “你可以的。”文静姝说着,一把握住沁娘的手臂,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你只要回娘家替我说几句话,让我做你大哥的侧室就可以了,相信若是有人娶我,荣家也不会非逼着我嫁的。” 她心里非常清楚,荣家并不想要让她进门,这种情况,她就是进了荣家的大门也不会有好下场。 沁娘诧异的看着文静姝,半张着嘴,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文静姝的话着实是太过惊人了,雷得她里焦外嫩的。 这个女人居然还想嫁给杨鸿做侧室! 都过了一世了,她怎么还想要跟他们杨家纠缠不清! “文小姐,我帮不了你!”沁娘顿时也没有心思再听戏了,她站起身来就要走。 文静姝见状急了,连忙拉住她,焦急的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初西南那边是如何闹起来的吗?言建克扣了边关多少粮饷的事情,你也不关心了么?” 第四百三十七章威胁 文静姝的话音一落,沁娘的脚步便顿住了。 文静姝面上一喜,看来这个诱饵果然够大,像杨家这种道貌岸然自诩是为民请命的忠臣世家,面对这样一个可以提高声誉的消息果然是心动的。 如今杨家虽说不站队也不结党,官位也就是六部之一,杨鸿如今更只是个小小的六品巡城使,着实算不得什么,可那也比那个花花公子荣威强上百倍。 她宁可给杨鸿做妾,也不愿意给那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名声有碍的花花公子做妾。 况且,一旦等她进了杨府,是不是妾还不是凭她自己的本事,她就不信了,若论起手段来,那个沐之念会是她的对手。 文静姝信心满满的想着,又加紧补了一句:“当初承安候亲自去了西南查了一番不是没查出什么来么?户部那边的账册也是对得上的,所以,这件事情一直就搁在那里了,可我们大家都知道,除了言建以外,没有人能在这件事情上动手脚,更何况,他曾经是宋怀一党的人,宋怀的那些私兵,若没有言建,他哪来的银子养?” “杨大小姐,虽然你已经出嫁,但杨家毕竟与你血脉相连,杨家好了,你才能好,我想,你应该很能明白这个道理吧?”文姝说观察着沁娘的脸色,又说道,“我只要求嫁给杨鸿,我只有嫁给杨鸿才能有安生的日子过,用一个能换取杨家日后平表青云的消息来换我的后半生,我想,这场交易你应当不会亏吧?” 然而,她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瞬,脖子便被一只手给扼住了,整个人被下股蛮力推着撞在了栏杆旁的柱子上,双脚倾刻间便离了地。 文静姝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掐着她脖子的秋雪,两腿奋力的蹬着,双手死死的扳着她的手,想要将自己的脖子从她的手上给解放出来。 沁娘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红唇微勾,语气清冷的自隔间响起:“文小姐,你要搞清楚现在自己的状况,你凭什么觉得,你还能威胁我?” 文静姝眼珠子瞪得都快要突出来了,双脚胡乱的蹬着,喉咙里不时的发出粗粝的声音,她想要说话,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秋雪扼住她脖子的力道一点也没有要减轻的意思。 刚才若不是沁娘没有给她指示,她早就想动手了,这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她还以为她文家目前在朝中是属一属二的重臣?她还以为她祖父是太子的老师,人人都要敬上三分? 居然还敢单枪匹马的跑过来威胁她们! 简直不知死活! “如今言建已经被下了大牢,这件案子由镇北王主审,他自然会将言建的所有罪行都问清楚,给他一个最合理的审判,不劳文大小姐费心,文大小姐想要倒贴我杨家,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沁娘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将她的狼狈与挣扎尽数收入眼底,直到她额上的青筋突起,眼见着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她这才抬手示意把人放开。 秋雪可不是那等怜香惜玉的人,她粗鲁的将人往地上一扔,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扔了一句:“文小姐,我看你跟那荣三公子挺配的,就不要去祸害别人了,我家大公子不纳妾的。” 说着,她快速追上沁娘,跟秋桃一左一右的拥着她出了戏楼。 文静姝整个人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她一边咳,眼泪一边流,那只撑在地上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她居然被一个丫头给羞辱了! 文静姝怨毒的盯着沁娘几人消失的方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今日之屈,她定要非倍奉还! 沁娘出了戏楼,立马就把文静姝给抛诸脑后了,对于她不关心的人,她一向懒得在其身上费心思。 上了马车,秋雪问:“小姐,是回府还是去找方大小姐玩?” 沁娘想了想,这会儿回府天色尚早,顾琛也还未回来,不如就去找方园园玩? 自打上次一起出来听她说起镇北王妃天天上门想要给她物色男子再嫁后,她们也有好些天不曾见过了,也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如何。 “那便去方府瞧瞧吧。”沁娘想,顺便听听有关于李家的那些个八卦。 秋雪得了令后,驾着马车飞快的朝着方府驶去。 但是,她们去得不巧,听说方园园前两日便出城去别庄了,方家虽是武将出生,可祖上也有一些生意,正好她闲来无事,近日便在府中学着打理一些生意,正好别庄那边有些事情,她便出去了。 “顾少夫人,等我家大小姐回来,奴婢一定转告她,让她亲自到府上去寻您,现下,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何日归来。”房门婆子知道沁娘与方园园交好,半分也不敢怠慢,从头到尾都低眉顺眼,毕恭毕敬的。 “既然人不在,那我便不叨扰了。”沁娘说着,冲门房婆子点了点头,便转身上了马车,“还是回府吧。” 想必这个时候方研研她们都在女学还未下课,这个时候还当真是寻不着人说话。 “是。”秋雪驾着马车,再度调转方向,朝着顾宅方向驶去。 马车驶过权贵一条街的时候,隐隐的看到长乐郡王府外守了一些皇帝的亲卫兵,秋雪好奇的说道:“小姐,那不是陛下的亲卫兵吗?” 沁娘挑起车帘望外看了一眼,很快就被亲卫兵那独特的铠甲装给吸引住了,长乐郡王府外面也围了好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可就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你去打听一下。”沁娘吩咐道。 “是。”秋雪应了一声,将马车停在靠边的位置上,很快便朝着人群挤了进去。 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小姐,听说长乐郡王为表清白,主动要陛下派亲卫兵去府上搜,看看有没有杨家的东西。” 沁娘诧异的挑高了一边眉毛,她倒是没想到,他们还没将事情给捅出来,这宋熹倒是主动将事情给闹到了御前。 看来,有高人给他出了主意了。 若不然,依着宋熹往日的作派,这会儿怕是巴不得撇清关系,不让任何人怀疑到他头上来,这会儿主动告到御前,想必皇帝就是想怀疑他,也不由得被他的坦荡给怔住了吧。 “走吧,回府。”沁娘淡淡的说道。 反正在外面也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还不如回府去等顾琛或者他身边的暗卫回来告诉她具体的消息。 于是,主仆几个再度驾着车,继续朝着顾宅驶去。 沁娘回到府中没多久,顾琛也回来了。 沁娘诧异的看着他:“你今日下工得倒是早。” 顾琛搂着她往屋内走,将她原本续上准要喝的那个杯子拿起来,一饮而尽:“陛下派人去长乐郡王府搜我们家的宝贝了,为了避嫌,我不下工还能如何?” 沁娘嘴角抽了抽,好奇的问:“你不是派人夜探郡王府了么?东西想必都被你们偷回来了,这会儿陛下派人去搜,什么也没搜着,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居然帮了他。 简直太便宜他了。 沁娘在心里暗暗扼腕道。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一听说他要放开府门让人搜,我立马就让顾青顾白又把东西送回去了,想要撇清干系,门都没有!”他顾琛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他顾琛是那么好算计的吗? 沁娘张大了嘴,好半天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你青天白日的,又让他们潜进长乐郡王府去还器物了?”沁娘当真是想不服气都不行啊。 “他们昨夜去过了,说那里的守卫弱爆了,他们一进一出都如入无人之境,不必担心。”顾琛对自己手底下的这两大暗卫甚是放心。 说话间,那两个人便回来了,这会儿正规矩的立于门外,恭敬的说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想必闵都尉很快就能将东西给挖出来。” “我知道了,你们去吧。”顾琛挥了挥手,那两个人一闪身,立时便消失无踪了。 沁娘简直叹为观止。 像宋熹那样的野心家,他的府邸守卫又怎么会松散? 刚才顾琛说那两个暗卫如入无人之境,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个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等会儿,东西要是在长乐郡王府搜出来了,那长乐郡王岂不是要被陛下怀疑和防备了?那我们会不会打草惊蛇了?”沁娘想,这长乐郡王隐藏了这么久,还没抓到他的具体把柄呢! 若是他因此而又缩起脖子来做人,那他们要猴年马月才能将他给击倒? “就是要打草惊蛇。”顾琛不在意的说道,“你以为陛下不怀疑他他就能缩着脖子做人了吗?边关那边的捷报时不时的传过来,宋熹哪里还坐得住?要是等三殿下回京后,他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对于这种有野心的人,他最是清楚,在这种情势下,他是无论如何也等不久的。 虽然坐不久,可是他依旧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先稳住皇帝,不让其对自己起疑心。 果然,稍晚些的时候,一直在长乐郡王府外面盯着,留心听消息的暗卫便回来报:“闵都尉在院子里挖出了五件器物,长乐郡王又进宫喊冤去了,这次,是背着荆条去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自断臂膀 不用说,那些器物都是从杨家那些箱子里拿走的,亲卫队的人一看便知,宋熹也说不清楚,就只能背着荆条去喊冤了。 “他还真是顽强,都被拿脏了还要跑到御前去喊冤。”沁娘扯了扯唇角,表示无比的服气。 顾琛说得不错,哪怕是皇帝对他起了疑心,他也要再挣扎一下,再营造一下闲散废柴郡王的形象。 “越是要到这个时候,就越是要稳住陛下,否则,他又怎么能找着机会呢?”顾琛挑唇,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不过,我在出宫前给陛下上了点眼药,我相信陛下是个聪明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拆穿他。” 就让他再安稳的活几天好了。 “我今日去戏楼听戏,遇上了文大小姐,她居然跟我谈条件,想要嫁给我大哥做侧室,就凭她,也配?”沁娘一提起这件事,就忍不住从鼻孔里喷出一口冷气来。 文静姝那个女人还真是一如前世那般令人生厌,总是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大哥是世上最好的大哥,他值得世上最好的女人,文静姝给他提鞋都不配! “她想拿什么条件跟你谈?”顾琛问。 “她说,她有言建这些年克扣边关将士军饷的证据。”沁娘淡淡的说道,“不过,我没搭理她,如今言建落在镇北王手里,只要把消息透露给镇北王,我想,以言建那等软骨头又风吹两边倒的性子,不消三日便能将他的罪行审个清楚干净,哪里用得着她文静姝来跟我谈交易!” 这个文静姝还真是异想天开,她觉得她杨沁颜也跟她这般没脑子吗?这点都想不到? “想必她也是狗急跳墙了才想起跑来威胁你。”顾琛眯了眯眼睛说道,“左右不过是个妾,看来我得跟荣国候打声招呼,还是让他们赶紧的将人纳进门的好,免得整天跑到外面乱蹿,惹得旁人心里不痛快。” 她不该来招惹沁娘的,她若好好的在府里待着,荣国候也不是很想立马让她进门,等拖个一两年,等大家都淡忘了她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指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可是,她既然上赶子来找死,就怪不得他了。 隔天,荣国候就命人抬了一顶轿子,直接将文静姝给抬进了荣威的房中,虽说正妃未过门,可先收一两个妾室也是可以的,只要别弄出个庶长子就行了。 不过,那些事情沁娘也不太感兴趣,只要荣家日后将这个人拘在后院里不要出来到处蹿就成了,否则,她可不介意让她偿点苦头。 皇宫。 如顾琛所料的那般,宋熹一边背着荆条到御前哭冤后,皇帝似乎信了他的说词:“这个言建真是可恶,朕一定要让镇北王好好的审审他,看看他除了陷害他人外,还有没有做别的勾当。” 宋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完冤屈后,小心的看了皇帝一眼道:“皇伯父,侄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睨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字:“说。” 宋熹磕磕巴巴的说道:“之前侄儿跟言家一起在府邸办了一个簪花宴,侄儿不小心偷听到,言建似乎一直克扣边关军饷,这么多年来之所以从没人上京揭露,是因为那些人往往还没到京城就被半路截杀了。” 皇帝一听,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声音抬高了好几倍:“你说什么?言建?” 宋熹瑟缩了一下,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继续说道:“侄儿也是不小心偷听到的,当时言建仍是户部的一把手,所有的账目都由他一手把持着,他说黑即是黑,他说白即是白,所以就连承安候亲自去了趟西南边关,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而且,那个时候他还是太子未来的岳家……” 说到最后,宋熹的声音彻底的矮了下去,皇帝的脸色却变了又变,直到最后黑如锅底。 原来是宋怀一直保着他,难怪这件事情当时闹那么大,最后竟什么都没查出来,想来也是,如果不是有言建替他谋财,他又哪来的钱子养那么多的私兵。 霎时间,皇帝似乎想明白了许多事,原来他们一早就勾结在一起了,连他这个皇帝都被他们给骗了。 果真是好得很! “皇伯父,您先息怒,气大伤身,好在如今言建已经被押入大牢了,让镇北言去好好审审他就是了,看看他除了陷害忠良之外,究竟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个人着实太阴险了,不好好查查,保不齐他都要把咱东临给蛀空了。”宋熹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劝道。 “对,就让镇北王去查。”镇北王是沙场上出生入死的人物,他最是明白那些边关的将士在沙场拼命的感受,若是让他知道他们在边关打仗,朝廷里居然还有言建那样的蛀虫在扯他们的后腿,他怕是恨不得刮了他。 “贝公公,把郭正给朕喧进宫来。”皇帝转头看向一旁的贝公公道。 贝公公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宋熹见转移目标的目的达成,也飞快的告辞走了。 出了御书房的门后,他面上哪里还有适才在皇帝面前的半分胆小怯懦的可怜相? 他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厉光,反正言建也不是真心要投靠他的,他先把他给推出去,这样皇帝的注意力就不会一直放在他身上了。 这般想着,宋熹心情畅快的大步朝着宫门走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宋熹就跟以前一样,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若不是顾琛一直派人盯着他打造火器的进度,怕是都要相信他当真只是个废柴郡王了。 方园园总算从城外回来了,她在府中办了一场小宴,请了平日里几个相熟的姐妹一同在府中聚聚,顺道将她从别庄处带回来的新茶与众姐妹分享。 只是,她没有想到,明明是她们几个小姐妹的小聚宴,久未出宫的宋茹竟然也不请自来了。 相互见过礼后,方园园道:“四公主当真是消息灵通,我这帖子才刚发出去,就被你给知道了。” 宋茹也不介意她的调侃,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在宫里待着无聊,也想出来跟你们一道玩,听说我皇兄在边关跟陵王率的西蜀军打起来了,我母后命我出宫去庙里给他求个平安,回来还早,就过来了,方大姑娘不要怪我不请自来就好。” 方园园哪里敢?不要脑袋了吗? 只是,堂堂一个公主却像是没有朋友一般,总喜欢跟她们这帮人混在一起,也是令她们很忧伤的。 毕竟,人家可是公主,她们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跟公主开一些过份的玩笑。 “四公主不嫌我们无聊便成。”方研研倒是大胆,她挽着沁娘道,“沁姐姐,你几次来府上我都不在,今日总算是提前跟夫子请了假,若不然,我又见不着你了。” “说得你好像当真每天都老实的去夫子那里报道一般。”沐知心鄙夷的拆穿她,“阿皓不是总偷偷带着你溜出去玩吗?” 说起方家这对姐弟,那些夫子们一个个都头疼死了,既不爱用功,又爱逃课,正经的东西没学会几样,歪门邪道倒是精通得很。 “阿园,你家姑姑还有没有再到府上来劝你爹给你物色好人家啊?”沁娘突然八卦起这件事情的后续起来。 方园园脸色不太自然的说道:“这半月我都不在京城,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她今日没来,听说这些天姑父在忙着审言家的事情,想必姑姑也顾不上我了吧。” 如此,她还能缓几天,若不然,她又要找借口出城去避难了。 做人真是难! 她都嫁过一回了,回娘家做个老姑婆怎么就不行? “听说,李家也在物色好人家的姑娘,想再给李一凡娶一门进府打理内宅的事情。”宋茹也跟着八卦了起来,“原本本宫也是不知道的,可李大人应该是生怕之前跟方家的事情让京中那些勋贵人家对他们李家有想法,不肯把女儿嫁进李家门,就去找父皇求赐婚了。” “什么?赐、赐婚?”方园园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其余几个人也皆是目瞪口呆。 这李牧可真是个人物,居然敢进宫去找皇帝赐婚,他是有多大的脸哪! 这世上能得皇帝赐婚的,那得于朝廷有多大的贡献才行啊! 这李牧也不过是个三品的京城父母官,说起来也没办什么京天动地的案子,或者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贡献,他居然敢跑到御前去求赐婚。 真是,敢做! “他、他相中了哪家的女儿?”方园园内心慌得一批,就生怕那李牧脑子一抽,去跟皇帝说儿媳还是原配的好,要求重新给她和李一凡赐个婚。 到时候,皇帝金口一开,她是拒婚呢?还是拒婚呢? “我也只是听了一耳朵,父皇好像也没有马上答应,李大人似乎又跟父皇表了某个决心,就看父皇怎么考虑了。”宋茹说着,喝了口热茶,咂舌道,“不过,我猜父皇也不是那么喜欢管闲事的人,这事儿就算要答应,也不会那么爽快。” “也就是说,李牧的提了相当令陛下心动的条件,所以陛下也没有一口回绝他。”沁娘道。 第四百三十九章条件 众人面色一凛,皆没有再说话。 沁娘见在此的都是自己人,当即也不藏着掖着了,给她们透了个底:“据说,边关那边之前跟苗疆对峙了好长一段时间,三皇子有想要打下苗疆的打算。” 这种事情,一般内宅女子是不得而知的,所以,沁娘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宋茹,她身在宫中,居然都没有得到这样的消息。 “沁姐姐,你这消息可靠?”宋茹问。 “四公主,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据说三殿下一直有想要打下苗疆的打算,毕竟,那样一个要大不小却又着实有些邪门的国家放在那里陛下也忌惮已久了,若是能够将其打下来,到时候定然会从这边派大批的官员还有读书人前去治理和教化的。” 如此,李牧想要与皇家谈的条件,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猜了。 “你是说,若是李大人自请去苗疆,那么父皇应当会同意给他儿子赐一门婚?”宋茹也不笨,沁娘只提了一点,她立马就想到了关键点。 苗疆那边自然比不得京城物产丰富,人脉广达,况且,在天子脚下为官,自然也是前途无量的事情。 想必到时候一旦苗疆真打下来了,要派人去那边,怕是很多人都不乐意吧。 毕竟,那边路途遥远不说,土地还贫瘠,气候什么的也自不比京城,而且,很多读书人都把那里视作蛮夷之地,未必愿意去那边。 若是李牧自请算一个名额,想来陛下也会考虑的。 “可是,这仗都还没打呢!陛下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会赢?现在就开始规划以后的治理问题,是不是太早了些?”方研研见众人沉思得入神,不由得出声打断道。 “不,皇兄若与父皇说了这个想法,他就一定能打下来的。”宋茹笃定的说道。 对于宋玉的能耐,没有人比她这个做妹妹的更清楚,如今去了边关,那就是一只放出笼子的雄鹰,他不捕到点猎物是绝不会回头的。 “想来三殿下已经将自己的计划与大至的想法与陛下奏报过了,所以陛下才这般的有信息,以至于现在就开始规划日后的治理问题了。”沁娘垂眸看着茶杯里袅袅的雾气,眼神里也闪过一抹坚毅,在此之前,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东临还能够开疆拓土。 在她看来,今上的治国方针过于保守,能够守得住这一方领土不被外敌入侵就是不错的明君了。 可当顾琛接到密报后激动的跟她说,他们还有可能将苗疆纳入版图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那的确是该好好的筹划一下该派谁去。”方园园点了点头,啧了一声,“我那位前公爹果真是够机灵,难怪能把这京城的父母官做得那般稳妥,想必这个消息也只是在内阁几位重臣里透露了一些,不知怎么的就被李牧给知道了,他若自请去苗疆,那么父皇还真的有可能会答应。” 至于要赐婚给谁,那就要看皇帝的考量了。 李一凡是李牧的长子,就算是曾经荒唐了一些,他也还是希望他能够极时把他给扳正过来,将来也能支撑起李家。 当真是用心良苦。 “今日既然给你们都透了底了,那么你们还未定下婚约的,也该好好的相看了,万一当真被李大人给选中了,看你们还怎么乐呵。”沁娘放下茶杯,幸灾乐祸的说道。 “他李一凡敢娶我,我半夜就给他剁了。”方研研挥了挥拳头,愤愤的说道,“就李一凡那只弱鸡,想必碾压他也不必太费劲儿吧。” 沐之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还是歇会儿吧,若陛下当真赐了婚,想必你也不敢。” 方研研努了努嘴:“我想想还不行吗?” 众人齐齐的朝她投去鄙夷的眼神。 “好了,你们也别瞎想了,想必那李牧也没脸再跟我们方家提亲了,依我看,你们这些个没议亲的才危险。”方园园挥了挥手,阻止了一帮人胡思乱想。 “反正父皇也不至于要把公主许给他李一凡吧。”宋茹嘟囔了一句,左右也不该轮到她吧,她上面还有姐姐没出嫁呢。 宋茹这般安慰自己。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的转向了沐知心。 沐知心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们承安候府看起来很好欺负?” 就他李一凡那样,当真敢娶他们承安候府的姑娘? 众人默。 好像也是哦。 李牧虽说没什么大才,生的儿子也就这样,但最起码也要找一个他们李家能够驾驭得了的,像承安候府这样的既有兵权又有圣宠的,他若真敢把沐家的女儿娶进门了,指不定还得当祖宗一样供着呢。 何必? 这般一想,在坐的几个人都默默的松了口气。 她们若是李牧,定然不会再找一个门户高的,有道是,低头娶媳妇儿,抬头嫁女儿,女方家的家世太好了,他们就不好调教了。 “听说荣国候府下月就要将明华县主娶进门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园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那颗因为李家而有些阴郁的心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立马就又活泛了起来。 “这么快?”宋茹身为皇家的女儿,跟明华县主好歹也算是表姐妹,这样的事情,她居然没听说过。 “我也是听我娘说的,我娘前两天去参加乐郡王妃的生辰宴,席间听那些妇人说的,据说礼部那边连聘礼都已经下完了。”方园园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含混的说道。 “这也太匆忙了吧?”沐知心咂了咂舌说道。 他们普通人家嫁女儿都没这样的,而且这婚事定下才多久啊,嫁妆都没有准备齐全吧。 “这也能理解吧,毕竟,前两日已经把文大小姐抬进门了,妾都进门了,正室自然也要加快脚步,不然,若是万一不小心先生了个庶长子出来就不好了。”方园园说,“而且,高家都被抄了,哪里还有人替她准备聘礼?如今父母皆不在京中,她一个人住在县主府,能替她拿主意的,也就是宫里的老太后了。” 说起来,也真是惨呢! 所以,嫁妆就由礼部那边准备的,礼部那边自然也不可能给她准备太过豪华的,但好歹也是太后的亲外孙女,就照着一般公主的规格来,想来太后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况且,出了那样的事情,太后她老人家都觉得丢人,巴不得早一些将她给嫁出去,省得污了皇家的名声。 “皇祖母最近可不怎么见她,看样子她也挺可怜的。”宋茹感叹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上回在茶楼门口,她还想杀沁姐姐呢。”方园园半分也不同情她,“若再有下次,我定要将她送去见官,我倒要看看陛下到时候还想不想管她。” 就现在皇帝明显已经不太想管她了,若她再不安份,再闯祸,就是太后求情也没什么用。 于帝王而言,谁损害皇家的威严和名声,哪怕是亲儿子都不会手软,更何况不过是个外甥女。 “她要杀沁姐姐?怎么回事?这个事情我们都没听过啊。”沐知心八卦心四起,抓着方园园的手便让她说详细一些。 于是,方园园三言两语的便将那日的情形给说了一遍,众人都不由得感叹,那明华县主莫不是脑子有坑? 明明是她自己先起歹意的,她事情败露,竟还敢怪别人! “算了,别说这些令人不开心的和人事了,我刚从别庄那边新带回来的茶,听说沁姐姐煮茶的手艺是一绝的,不如让她来给我们煮几回,一会儿你们都猜猜是什么时候摘的茶,如何制作的,有何特珠功效,猜对了我就送你们一大包。”方园园惯来擅于调节气氛,众人三言两语的就被她把注意力给带到了茶叶上。 于是,几个人便围着长桌而坐,沁娘占据了煮茶的主位,将方园园拿出来的茶叶撮了点出来,放到壶里。 手边的红泥小炉燃烧着,上面的铜壶很快就开始喷气了。 众人全神惯注的盯着沁娘的手,只觉得她操作起来动作异常优美,不多时,丝丝茶香味便氤氲开来。 “沁姐姐,就你煮茶的这手艺,以后的百花会,簪花宴什么的,都可以请你去当主持了,光闻着这味儿就香。”宋茹第一次看沁娘煮茶,眼睛连挪都舍不得挪一下,“就宫里的那些嬷嬷也没有比你手法更好看的。” 沁娘抿唇一笑:“我也就是动作花哨,哪里能跟宫里面那些嬷嬷比。” 每人倒上一茶,几个人迫不及待的将杯子端起来,放到鼻间闻了一下,然后吸了一口。 满口茶香,入喉甘甜,齿间还留香。 “这是雨前的碧螺春吧?”沐知心道。 “可是我又觉得不仅仅是碧螺春。”宋茹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口,仔细的品味了一下,“好像还有股花香味儿。” 方园园一笑:“四公主果然是喝过了好东西的,一喝就喝出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又喝了几口。 这时,方园园的大丫鬟挑帘进来报:“大小姐,姑奶奶家的表少爷来了,说是来寻你的。” 方园园瞪大了眼睛:“寻我?” 第四百四十章又遇高兰 “对,他说是来寻你的,奴婢已经让人把他请到前厅去喝茶了。”丫鬟恭敬的说道。 沁娘突然想起之前的猜测,挑眉揶揄的看着方园园。 方园园显然也看明白了她的眼神,干咳了一声,瞪了她一眼:“请停止你的想象。” 沁娘两手一摊:“我可什么都没想。” 一众的人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一个个好奇的看向方园园。 方园园无视这帮人的目光,淡定的走了出去,临走前让方研研好生招待各位。 等到人一走,一个个便目光火热的看向沁娘,齐声道:“这里边有内幕?” 沁娘也不好将人家的私隐胡乱的说出去,只好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那什么,高家那个庶女近日肖停了吗?不是听说偷偷从庄子上跑出来了好几回吗?” 众人见状,也不好再继续追着问,只得从善如流的转开了话题。 “听说是跑了好几回,不过,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的嘛,她一个女人,偷跑了好几回,哪能次次那般幸运。”方研研喝着茶,吃着点心,“前些日子听说她就被人掳走了几日,等李家找着人的时候,那人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这个八卦她也是在女学的时候无意中听别人说起的,总有那么些人小道消息特别灵通,所以,常混迹在女人堆里,就没有听不着的八卦。 “不会吧?”沐知心捂着嘴,不可置信的问,“那现在人呢?” “又送回庄子里了呗,这下子应该是消停了。”方研研又往嘴里扔了一颗梅花酥,“都那样了,估计这会儿怕是生无可恋了。” “这些个人,就是喜欢作,若能安安份份的,哪能没有好日子过?好好的牌都让这些人给打烂了,怪谁?”宋茹向来没什么同情心。 在她看来,当初既做了那样的决择,就要有承受那些后果的准备。 就如他们现在所谋之事,若有一天失败了,她也不惧任何后果。 “沁姐姐,我知道你的画最好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有小外甥了,不如你给我画一把长命锁,到时候我让人照着图样打造出来。”沐知心的心思一下子又转到了沐知念肚子里的孩子上。 宋茹一听,立马也凑上来道:“杨家少夫人已经有了吗?本宫都不知道,到时候满月宴的时候,一定要给本宫下一张帖子,本宫也要去的。” 沁娘没好气的看了她们一眼:“还早着呢!你们现在就开始订位置是不是有点太早了些。” 这才刚刚坐稳,这些人一个个的比她还要急。 “念姐姐有身孕了吗?那我们约个时间一块上街上转转吧,兴许能淘到一些宝贝给小侄儿。”方研研强势的凑过来,硬要插上一脚,“我不管,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叫上我,我要提前跟夫子请假。” 沐知心痴痴的笑了两声,看着她道:“你是想找个借口逃课吧?” 方研研声音立马提高了一倍:“我哪有?” “心虚!”沐知心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谁还不知道你啊。” 方研研作势就要打她,沐知心立马跳离她几步开外远,小姐妹俩立马闹成一团,满院子的追着打。 沁娘抿唇一笑,安静的给自己续了一杯茶。 “原来沁姐姐的朋友都这么有意思。”宋茹感慨的呷了口茶,“想我在宫里过了十几年,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开心过。” 宫里绝不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地方,所以,又怎么能开心得起来呢? “四公主若是不嫌弃,也可以常与她们往来,她们都是一些性子极好的人。”沁娘望着不远处追逐的两个人,眼中盛满了笑意。 前世,她又何偿不是跟宋茹一样呢? 若大的京城,竟无一个可以深交的人。 “沁姐姐,刚才人多,我没来得及说,我刚才在路上,好像遇到高兰了。”宋茹说,“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好像是顾公子身边的一个副将。” 沁娘诧异的看着她:“他身边的副将你都认得?” 宋茹叹了口气:“原本我是不认得的,可有一次父皇要找顾公子,可他不在,他的副将就来了。” 原本这些宫里面的侍卫或者皇帝亲卫她是不会认得的,毕竟,她是女子,最常活动的地方是后宫,若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允许到前殿去的。 可那次是因为宋玉从边关寄了书信回来,皇帝特地命她去御书房去取的,她才有幸认得。 “你是说,高兰跟了顾琛身边的副将?”沁娘问。 “看样子很亲密,应该就是我们想的那个样子吧。”宋茹想了想道,“那个副将,好像姓闵。”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说的是闵都尉?” 这可真是巧,这个闵都尉不是刚刚带着人去查了长乐郡王府吗? “对,就是他没错了,他是我父皇的亲卫长,编制却是归顾公子管的,所以,很多时候他二人是协同管理宫廷的防卫的。”宋茹说着,顿了顿,“那闵都尉看着很喜欢高兰,我觉得,你最好回去提醒一下顾公子。” 她总觉得,这以高兰的眼光,应当看不上闵都尉才是。 可是,偏偏她现在去跟了闵都尉,若说她没有图谋,她都不信。 许是自幼在宫中找大,所以她总是能比一般人要敏感一些,对于一些人,她总是会忍不住多揣测几分。 “多谢四公主,我晚些时候回府的时候会跟他说的。”沁娘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郑重的说道。 对于高兰,她们都有些了解。 那是高家的嫡女,向来心高气傲的,母亲又是县主,她的自尊与骄傲都不允许她做出轻贱自己的行为。 如今,虽说高家的女人都被贬为奴了,可她们都不觉得高兰的傲气会因此而折腰。 这个高兰有多怨恨她跟顾琛,沁娘自己心里也有些数,就上次她不管不顾的冲到马前,想要给顾琛扣上一个草菅人命的罪名。 如今她肯放下自己的大小姐身段去委身于一个小小的都尉,别说是宋茹了,就连她都觉得这里边有猫腻。 “都是自己人,还谢什么。”宋茹话音落下,那边追了半天的两个人便又跑回来了。 “沁姐姐,四公主,你们趁着我们不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方研研一屁股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拿起壶给自己续了一杯水,牛饮而尽。 一看那姿势就知道是武将家出生的姑娘。 沐知心捧着脸,双肘撑在桌子上,笑盈盈的看着沁娘道:“沁姐姐,刚才跟你说的事情你答应了哦~” 沁娘无语的点头道:“回头我得空了就给你画,还早着呢,你急什么。” “我大姐姐还带了许多款茶回来呢!来来来,接着煮,今天大家都有份,都带一些回去慢慢喝。”方研研很大方的将那些茶叶都拿了出来,一人发了几大包。 这些京中贵女也没几个不好茶的,自然是欣然的接受了。 “连本宫这个不速之客都有份?”宋茹接过来,“那本宫便不客气了。” 方研研大方的挥了挥手:“不要客气,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嘛,来来来,沁姐姐接着煮。” 几个人笑闹着,又开始煮起了第二壶,气氛甚是愉悦。 …… 这边,方园园到了前厅,郭从文已经坐在那里喝了半盏茶了。 “二表哥。”方园园踏进殿内,规规矩矩的给对方见了个礼,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问,“听说二表哥今日是特地来寻我的,不知二表哥寻我有何事?” 郭从文打从她进屋开始,那双手便紧张得无处安放,他的嘴张了半天也没想出该如何开口,甚至忘了还礼。 方园园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得疑惑的看着他,又叫了一声:“二表哥?” 郭从文这才回过神来,忙站起来冲她拱手还了礼:“大表妹,听说你从另庄回来了,我特来……” 他话还没说完,方园园立马就接口道:“哦,原来你也好茶,知道我从别庄带了许多好货回来,你也是上门来讨要茶叶的对不对?” 郭从文前一瞬还因为难为情而有些急红了脸,下一瞬听到她的话立马就僵在了原地。 什么鬼茶叶? 谁要来讨那东西! 但,面对方园园一脸仿佛看透了他的目的的脸,他那些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你放心,我带了许多回来,一会儿就让人去给你拿一些,你要茶叶派个人来取就好,干嘛大老远的自己跑来一趟。”方园园说着,自顾自的在他对面坐下,说道,“我爹去兵部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方园园心想,她还有客人在院子里呢,可没功夫一直陪着他在这里耗。 郭从文再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镇北王府离承安候府也就隔了一条街,怎么就叫大老远了? 她是有多不待见他? 而且,他明明就是来找她的,她提舅舅干什么? 下人给方园园上了杯茶,方园园的心思早就飘回自己院里去了,草草的喝了一口便放下了,然后看向郭从文:“二表哥该不是怕我小气不舍得几包茶叶吧?你放心,我现在亲自去给你取。” 说着,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郭从文一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我不是来讨茶叶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表白 方园园愣住了,她回头看向郭从文,说实话,她跟郭从文从小到大都没聊上几句话,她着实不明白,这厮突然间跑到府里来找她做什么? 而且,看他这副表情这般认真又严肃,她心里突然有点慌怎么办? …… 这边。 几个姑娘在方园园的院子里将那些新茶都喝了个遍,还不见人回来。 沐知心隐隐的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问方研研:“你家那位二表哥,可是镇北王妃生的次子?” 方研研点头:“对啊,除了镇北王家,我们也没有别的表哥了。” 方夫人的娘家世代是读书人,瞧不起武将之家,所以早年为嫁给方将军,与娘家那边也早就断了往来,那边的表亲,方研研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 “你说你那位表哥找你大姐姐有何知心话要说,居然说那么久。”沐知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哪知道,我们跟那两个表哥又不熟。”方研研心里也很纳闷,打从她出生开始,就没跟那两个表哥说上过几句话。 镇北王常年驻守在边境,一家人几乎很少回到京城,所以方家虽与郭家是姻亲,可往来也不甚密切。 后来,镇北王手底下的兵日益强大,等到世子成年后,皇帝便将镇此王给诏回了京城,独留世子在边关镇守。 哪怕镇北王被留在了京城,那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而且还总被皇帝派出去干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很少长时间留在京城。 因此,说起来是真不熟。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们是真不熟。”方研研被沐知心看得心里直发毛,梗着脖子道,“从小到大加起来掰着手指头数也不超过十句,他们一家以前都在北境,你们懂的。” 况且,就算这两年郭从文在京城读书,但文人与武将就更没什么好聊的了,因此,除了逢年过节或者宴会等一些必要的场合,他们表兄妹之间的交集根本就是少之又少。 鬼知道他突然间跑过来点名要找方园园是想要做什么。 众人见她说得认真,顿时也就信了。 沁娘垂眸喝着茶,没有要参与讨论的意思,只是,结合镇北王妃隔三差五的登门劝说方将军赶紧替方园园找下家,她心中隐隐的有个猜测罢了。 就在几个人伸长了脖子时不时往院门口张望的时候,方园园总算是回来了。 方研研见状,连忙迎上去,好奇的问:“大姐姐,二表哥找你做什么?” 方园园被她问得一愣,随即脑了浮出现刚才在前厅的情形,脸上止不住的泛起了一层红晕,她别开脸,一本正经的胡说道:“他就是……听说我带了些好茶叶回来,生怕我吃独食,上门来讨要罢了。” 说完,她绕过方研研就往沁娘身边坐。 沁娘挑起了半眉毛,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瞧着她这副神态,十有八九是被她猜中了。 方园园被她瞧得不好意思,连忙转了个话题:“你们茶品得如何了?快来说说,都是些什么茶,怎么做的?” 众人被她转移了注意力,随即又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刚才品过的那几种茶,气氛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等到聚会散去,大家喜滋滋的拿着新得的茶叶上了自家马车以后,沁娘借故留到最后。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沁娘见四下无人,便问。 她发现自打认识了方园园以后,她也变得八卦了起来。 “你说什么了?”方园园被她揶揄得脸一红,开始收拾桌上那些茶叶,脑子里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郭从文说的那些话。 “大表妹,其实我一直倾慕于你,想要娶你,可当我回京的时候,你已经被许给了别人,如今你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我知道我若想娶你要面临许多难题,可若你愿意,这些事情都要吧交给我来解决。” “我想娶你,与家族利益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家中次子,日后不需要继承家业,我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走自己想走的路,我父王也不反对,今日只要你点头,我择日就上门提亲。” …… 那些话,有如惊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响,震得她整个胸腔都动荡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直白的表白,若说没有半分动容,那一定是假的。 可是,她不懂。 他们分明就不熟,交谈的次数也曲指可数,她甚至不明白他从何时开始有了想要娶她的心思。 方园园当时几乎是逃跑着回到自己院中了。 这会儿被沁娘一问,她脑中又自动响直敢刚才在大厅里郭从文的那些话,一时间心绪纷乱。 “还说我胡说,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一脸的春心荡漾,那郭二公子若是对你无意,我明日就自请下堂回杨家。”沁娘笃定的说道。 方园园张了张嘴,内心挣扎了半晌,最终决定还是跟她坦白,她将郭从文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沁姐姐,我当真不知道他是何时瞧上我的?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瞧上了我什么?你说,如今我都是和离过的人了,又不是闺中秀女,他若对我有意,为何不早说,非要等到我嫁了回人才说。” 方园园内心真是纠结啊。 打从心底里,她是觉得现在的自己是配不上对方的,可对方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若说半分不动容也是假的。 “瞧上了就是瞧上了,哪有什么为什么?”对于这一点,沁娘倒是看得很开,“况且,他说得也没错,他又不是将来要继承家业的,不需要在意那么多,只要你愿意,也不要觉得配不上对方。”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得从一而终,凭什么? 沁娘一向觉得这些世俗的规矩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 “在感情面前,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平等的,男人可以不止娶一个女人,我们女人又凭什么这辈子只能嫁一个男人?阿园,你若是心动了,也不必管你姑姑会不会反对,郭二公子都说了,镇北王并不反对。” 沁娘望着天边的斜阳,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随即认真的看向方园园,在这个国家,虽然有很多事情都对女人不公平,也不合理。 可是,有时候也并不是全无好处。 就好比这件事,只要镇北王不反对,那么镇北王妃就算再不乐意,也作不出花样来,一来镇北王妃出自方家,有些事情她也不能做得太过,二来,镇北王妃也不能让镇此王留下不好的印象。 镇此王妃是聪明人,只要郭从文坚持,想必她就是要反对,也不好把话说得太过份。 “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沁娘站起身来,拍了拍方园园的肩膀,朝着门外走去。 方园园目送沁娘的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沁娘回到顾宅的时候,管家过来告诉她,顾琛去了闵都尉府,让她不用等他回来用晚膳。 “去闵都尉府了?”沁娘怪异的看了刘管家一眼,然后道,“他有没有说他去都尉府做什么?” 刘管家道:“听说闵都尉今日过纳了一房小妾,请那些平日里要好的兄弟喝两杯。” 沁娘瞬间又想起了那个高兰,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可哪不妥一时又说不上来,便挥手让刘管家退下了。 刘管家走了,沁娘回了沁园。 “小姐,要叫人传膳吗?”秋桃问,“在方府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这会儿该饿了吧。” 沁娘点头,秋桃立马便去叫人传膳了。 “小姐,刚才在方府,四公主才刚说撞见高小姐跟了闵都尉,怎么姑爷立马就去都尉府了?而且,也没听说闵都尉今日派了帖子宴请啊。”秋雪问,这也太巧了吧? “许是他就请了平日里一些同僚,并没有大宴请。”毕竟,不过是纳个妾而已,又不是明媒正娶。 不过,平日里别人纳个妾纳了也就纳了,这闵都尉还想着请一帮兄弟喝酒,可见他是当真喜欢高兰。 若换了以前,高兰怕是瞧不上他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以高兰现在的身份,她就是做个妾都是抬举她了。 “不必管他了,膳传上来以后,你们也赶紧下去用饭吧,不必守着我了。”沁娘今日在方府耗了大半日的时间,做了好几壶茶,也有些乏了。 “是。”秋雪应了一声。 天渐渐暗了下来,沁娘沐浴完以后,看了一眼天色,挑开帘子问:“顾琛还未回来吗?” 外头的守夜婆子恭敬的道:“回少夫人,少爷还未回来。” 沁娘拧紧了眉头,总觉得今日会有事情发生,以往顾琛就算是去同僚家喝酒谈事情,也不会这么晚不回来的,除非是被皇帝留在了宫里。 可刘管家明明说他已经出宫了,所以,这是在都尉府喝多了? “去问问刘管家,要不要派个车到都尉府把人给接回来。”沁娘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一个催男人回家的妻子,让管家去都尉府看看。 “是。”那婆子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少夫人,刘管家说他已经派人去接了,而且,少爷身边有暗卫跟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第四百四十二章枕头风 都尉府。 大厅里,那些个挎着金刀的兵将护卫都已经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的,就连闵都尉喝得也有些脚步虚浮了,他扶着顾琛的手臂,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只大海碗。 “统领,今日兄弟我高兴,我们再喝两杯吧。”说着,他将手中的碗与顾琛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兄弟我干了,你随意。” 顾琛其实还不算特别醉,但他还有事情,也不想再喝下去了,只得装作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摇头,摆摆手说道:“不行,我该回去了,不然夫人不让我回屋睡了。” 闵都尉笑得一脸的揶揄:“想不到顾统领还是个妻管严。” 顾琛笑笑不说话,也不多说,只是说道:“行了,你们接着喝,我走了。” 闵都尉笑着冲他挥了挥手,转身便进了自己的院子,高兰正坐在屋里,看着他一步三摇罢的走进来,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厌恶。 但下一瞬间,她又做出了一副贤慧的样子,迎上去扶住他的胳膊,关切的问道:“喝醉了?” 闵都尉笑了笑,站直了身子,冲她摇了摇手指道:“不,我其实还能再喝两坛子,只不过,为了你交待的事情,我就没喝多。”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小印,递到了高兰的面前。 高兰眼睛一亮,一把夺过那方小印,左右看了看,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一块。” 闵都尉将那方小印重新收好,好奇的问:“你为何要给顾统领使绊子?他似乎也没得罪你吧?你们高家的事情说到底也不能全怪他吧?要不是你们高家搞出那些事情,今天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对于高家的事情,闵都尉心里还是很清楚的,高家垮了说到底真怪不了顾琛,毕竟,说到底是高家先去招惹人家的。 高兰垂眸,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怨愤,不怪姓顾的?那怪谁?若不是他一手策划的,高家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但是,她面上不显,倾刻间她便将自己内心翻滚的那股恨意给压了下去,抬起脸来,眸中满是水光,语气里满是酸楚的说道:“我自然知道高家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全是高家自己造的孽,我不怪他们,可是……” 她欲言又止的低下头,一副咬了咬唇,半晌不吭声。 闵都尉酒醒了几分,扶着她的肩膀问:“怎么了?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说啊,我一定会替你出气的。” 高兰抬起脸,看着他,不确定的问:“真的?” 闵都尉点头,高兰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那个姓顾的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别看他一副很爱自己妻子的模样,实际上,他就是个行为不检点的烂人,之前,他就曾在高家对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用手捂住脸,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她的模样严惩刺激到了闵都尉,他的火气一下子就蹿起来了,抬高了声音道:“顾琛那厮居然敢肖想于你?你放心,我定要让他这回吃不了兜着走。” 低头捂着脸的高兰缓缓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她就不信了,这枕头风一吹,闵赫这样没脑子的男人会不冲冠一怒为红颜? …… 顾琛出了都尉府的门,便看到顾家的马车停在那,顾白坐在车辕上,看到他出来了,立马迎上来:“主子,夫人都派人来问过三回了,说你怎么还不回去。” 顾琛一听沁娘派人来催他,嘴角立马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那唯一的一丝酒意也消失不见了,他台脚跨上马车,迫不及待的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府吧。” 顾白应了一声,驾着车飞快的朝着顾宅驶去。 “主子,夫人说了,您一会儿回去若是醉了,就不必进屋了。”顾白极力抑制着自己内心的幸灾乐祸,语气平静的说道。 顾琛一愣,连忙低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现酒味儿也不是特别浓,心想,他这也不算是喝醉了吧?他还清楚着呢。 马车很快便驶回了顾宅,顾琛急不可待的朝着沁园飞奔而去。 不料,屋门已关,灯已熄。 守在门外的丫头恭敬的说道:“少爷,少夫人说了,你今日定然一身酒气,还是回书房去睡吧,她现在已经睡下了。” 顾琛瞪眼,他不过是多喝了几杯,怎么就不让他回屋了? “你让开,我知道她没睡,我亲自跟她说。”要他睡书房,他怎么肯? 每日抱着媳妇儿睡习惯了,这猛然间要去书房睡冷床板,他怎么能忍? “少爷,少夫人刚刚才交待奴婢的,您还是回书房吧,不然,一会儿让少夫人亲自赶出来就不好了。”小丫头一板一眼的说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她说,您下次若再喝到不知时辰,就直接去书房好了,不必回沁园了。” 顾琛张大了嘴,愣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发出声音来。 原来那丫头是在怪他喝得太晚了! 看来他以后得注意,否则,他又得睡书房,真是太惨了。 “算了,她既已睡下了,那我就不吵她了。”顾琛说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书房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 唉~ 第二日一早,沁娘才刚起床,身后便冷不丁的被人从后面搂住了脖子,接着,男人略带委屈的声音响起:“夫人当真好狠心,我不过是被人拉着多喝了两杯,你就不让我回房了,害我在书房冻了一晚。” 沁娘鼻尖动了动,没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她知道他已沐浴过了,但听着这话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睡书房怎么就冻着了?那里没有被子吗?” 再说了,他可是这宅子里的主人,若大的府邸能没有被子给他盖? 哄谁呢! “夫人不在身旁,被窝里都是冷的,自然就冻着了。”顾琛说着,搂着她的胳膊收了收,“夫人今日准备补偿我吗?” 沁娘没好气的推开他:“起开,我得梳妆回一趟娘家,我跟阿心约好了今日要回去看阿念的。” 顾琛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道:“夫人当真是好忙,昨日才去方府喝了新茶,今日又要回娘家看嫂子,你都好几天没陪我一道用膳了。” 沁娘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昨日我回来得挺早的,是你自己吃酒去了,还怪我不陪你用膳,不如你下回再去吃酒,直接带着我一道去好了。” 顾琛嗤笑了一声:“带着你去吃酒也不能跟你同桌啊,还得应付那么多人,有什么意思?” 沁娘一想,也对,若是去了酒席,男女都是要分开坐的。 “你若那般闲,今日就陪我回娘家好了,我保证与你一道用膳。”沁娘一边说,一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开始画眉。 顾琛坐在一旁看她,说:“我还要进宫当差呢!要不,我辞官回家天天陪你吧。” 沁娘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老想着辞官回家当少爷,你若真辞了官,那朝廷里有什么动作都不知道了,你这少爷能当得安稳?” 顾琛也不过是说着玩的,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辞官。 但是,他也想着尽快解决掉那些隐藏的祸患,早日回家经他的商,他可不耐烦做什么官。 “对了,昨日去方府,四公主也去了,她与我说,她路上遇见了高兰和闵都尉,要我回来提醒你一句,小心他们二人。”沁娘说,“高兰对你我的恨意你那日也瞧得真切,她向来看不上闵都尉这等武人,突然间愿与他为妾,哼。” 后面的话,她已经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了,顾琛自然清楚。 高兰愿意嫁给闵都尉为妾,的确是很反常,若说她没有企图心,谁都不信。 “我知道了,我会防着他们的。”顾琛说着,再度上前抱了她一下,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为夫走了,你可要早些回来。” 沁娘被他突然间这么抱了一下,眉毛都画歪了,顿时恼火的推开他:“我这画了半天都白画了,都怪你啊。” 说着,她心疼的望着镜中的自己,又是擦又是补的,想要挽救一下那半边眉毛。 顾琛扯了扯唇角,说:“你就是不画也好看,干嘛那么折腾。” 沁娘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女人化妆要跟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搭配,不然显得多怪,哪像你们男人,糙着一张脸就能出门。” 在东临,女人出门不化妆会被人指责说邋遢的。 “行行行,你慢慢画,我先走了。”顾琛说着,到里间给自己找了一件青色的外袍穿上,一边走一边说,“听说岳母大人亲手做的梅子酥特别好吃,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 沁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专注画眉毛,敷衍的应了他一声,等到她把两边眉毛都画好了,她这才回过味来,想起顾琛刚才说了啥。 陆氏啥时候会做梅子酥了?她都没吃过,他莫不是失忆了? 不过,一会儿回府她可以好好问问,若是陆氏当真会做,她也想偿偿。 半个时辰后,沁娘妆扮一新的出了门,上了马车,在交汇的路口看到了沐家的马车,她挑起窗帘,正要打招呼,却见一辆失控的马车飞快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阿心!”沁娘下意识的失声叫道。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两辆马车已经飞快的撞在了一处,并且侧翻在地。 第四百四十三章野心 沁娘吓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当下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掀开车帘便跳了下去。 “小姐,那边危险,奴婢过去看看吧。”秋雪拦住她道。 那边那辆撞过来的马车似乎惊了马,这会儿两辆车都撞一块儿了,那匹马还在原地扬着蹄子嘶吼。 周围的人惊叫的退开了十米开外,一时也没人敢靠近。 那辆马车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马车被撞翻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有人从马车里跑出来,倒是沐家的马车这边,那些个丫鬟尖叫着从马车里爬出来,四下里逃蹿。 沁娘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奴婢,焦急的问:“你家二小姐呢?” 这几个丫鬟居然敢独自逃出来,都不顾主子死活的吗? 就在沁娘焦急上火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那混乱的中心传了过来:“那是沐家的马车,沐小姐在车上吗?别怕,我来救你!” 沁娘寻声望过去,就见李一凡如风一般从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轻功起跃,朝着沐家那辆翻倒的马车奔去,转瞬间便到了沐家马车旁。 “小姐,那不是李家公子吗?”秋桃好奇的看着那突如其来的人影,又是惊又是急。 若沐知心当真在马车里,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被李一凡从马车里救出来,那她的名节不是全毁了吗? 秋桃能够想到,沁娘自然也能想到。 但是,那匹受了惊的马没有人去降服,它这会儿仍旧慌乱的四下里乱撞,那些围观的路人一退再退,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死在马蹄下。 沁娘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她真的希望那李一凡被马蹿子一脚踏死算了,免得祸害别人。 她以前只当这李一凡不过是风流一些,毕竟是李牧的儿子,还不至于行事太过离谱,如今看来,方园园跟他和离了,当真是做了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就在沁娘等人焦急得挠心挠肺的时候,那李一凡已经快速的到达了沐家马车旁,并且迅速的将马车的车顶给掀开了。 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看着李一凡这一英雄救美的壮举,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时机当真是选得极好,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过后,沐知心就不得不嫁给他,他的心口便一阵烫热。 沁娘脸色一片阴沉,她以前只当李一凡糊涂了点,可如今看来,他哪里糊涂,他怕是一早就瞄准了沐家的马车,瞅准机会就要跟沐家扯上关系。 就在李一凡要英雄救美,弯腰往马车里瞅的时候,那匹受了惊的马突然间就蹿了过去,眼见着它扬起前蹄,一脚就在踏在李一凡身上了,李一凡脸色一变,猛的跳开了几步。 沁娘想,怎么不踩死他! 李一凡一边躲一边扯开嗓门喊着:“沐姑娘,你放心,本公子一定会救你的。”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自沁娘身后响起:“李大公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本姑娘还不需要公子来救。” 沁娘闻声诧异的转过头去,就见沐知心手里捧着一盒刚出炉的点心,嘴里还叨了一块,她朝着李一凡那边看了一眼,便转头看向沁娘,笑眯眯的道:“沁姐姐,我看那边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生意极好,便想过去买点在车上吃。” 沁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信她当真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在马车里,吓死我了。” 她不仅是担心她的安全,更担心万一她当真被李一凡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拉扯,回头不满京城里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 “沁姐姐,就算我真在马车里,有车撞过来,以我的身手,我也早就跳车跑了,哪里还轮得着别人来救我?”沐知心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光看这情形,再结合李一凡的反应,以她的聪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凭李一凡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英雄救美?别一会儿让马蹄给踏个半残就好。 “幸好你不在马车上,看来你这贪吃的性子还是有点好处的。”沁娘拉着她的手,“走吧,上我的马车,看来你们家的马车是不能用了。” 沐知心再一次看了一眼自家已经翻得彻底,而且连个顶篷都没有了的马车,笑嘻嘻的说道:“说得也是哦,那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我也只好蹭沁姐姐的马车了。” 小姐妹俩说笑着,很快就上了顾家的马车,徒留李一凡愣在那里发怔,为什么沐知心不在马车上?他之前可没瞧见她何时下了马车。 然而,沐知心从出现开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李一凡愣神间,那匹马突然间就咆哮着冲他飞起一脚,李一凡一个不留神,被踹飞了好几米,重重的摔在地上,痛得他差点飙出眼泪来。 可沐知心却不关系这边的状况了,李一凡刚才抱着什么心思在那里扯着嗓子喊那么一句,她心里清楚得很,既想要攀扯上他们沐家,那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顾家的马车很快的就调了个头,驶出了这条混乱的街道,朝着杨府方向奔去。 马车内,沐知心献宝一般的将手里的点心盒打开,乐滋滋的说道:“沁姐姐,你偿一下吧,这点心味道真是不错,甜而不腻,口感非常好,比那永芳斋的也不差多少。” 说着,她将那盒点心伸到沁娘面前,沁娘伸手捏起一块,送到嘴里,仔细的品味着。 二人有说有笑的,谁也没有提李一凡的事情,大家都是聪明人,那马到底是如何冲撞到沐家马车的,也不需要再派人去查了,至于以后要如何处理,她相信沐知心心里也有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很快便抵达了杨府门外,门房婆子一看是顾家的马车,立马将门给打开了。 “大小姐,老太太知道您今日回府,已经叨念了一早上了。”门房婆子热情的迎上来,帮着秋桃和秋雪将带回来的东西从马车上拎下来。 “阿心,与我一同去给奶奶请个安再去看大嫂吧。”沁娘挽着沐知心道。 “那是自然的。”沐知心说完,一脸可惜的说道,“我还给杨家的几位长辈带了礼物,只可惜,马车翻了,那些东西想来也是拿不回来了,算了,就当我今日失礼一回吧,下次来再补上。” 沁娘说:“又不是第一次登门了,礼物不礼物的也没什么要紧的,我们杨家也不在意那些虚礼。” 沐知心吐了吐舌头,挽着沁娘一同朝着杨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二人一道去给杨老夫人请过安后,陪着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往杨鸿跟沐知念的院子里走去。 只是二人还没进到院子里,隐隐的便听到了女人的哭泣声,沁娘拧紧了眉头,她大哥院里头除了大嫂外哪来的女人? 沐知心显然也很诧异,并向沁娘投以询问的眼神,沁娘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状况。 “大公子,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发卖了我……”女人又哭又喊的哀求道。 沁娘再也听不下去了,抬脚进了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丫鬟模样的婢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杨鸿,而杨鸿则面色不善的站在那里,一副铁血无情的模样。 沁娘一看就明白了,这八成又是哪个痴心妄想的想趁机跟杨鸿扯上关系,然后从此翻身做女主人呢。 “大哥,你院里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沁娘扬了扬眉,一边问一边往里面走。 杨鸿一见到自家妹妹,那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但这毕竟是他房中的丑事,被自家妹妹给撞了个正着,杨鸿多少有点尴尬的。 “看来姐夫这桃花还是旺得很啊,都知道杨家的男人不纳妾,这些个小丫头还一个个不怕死的往身上扑。”沐知心挑高了半边眉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丫头倒是挺会找时机,知道她姐姐刚怀上孩子,瞧准了机会就往杨鸿身上扑,这杨鸿若是定力差一点,真睡了她,回头少不得也得将她收入房中,就算做不成妾,做个填房也比做丫鬟好许多。 “咳咳,二姨妹,你也来了。”杨鸿这个时候真是说不出的尴尬,这点破事被自己妹妹撞见了就算了,连二姨子都看见了,也不知道她回头会不会在她姐姐面前说他坏话。 “大小姐,大小姐你替奴婢求求情吧,不要发卖了奴婢,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情不自禁,才想要给大公子入迷药,请大小姐看在奴婢在杨府这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那丫头说着,跪行了几步,蹭到沁娘脚边来,哭得伤心欲绝,“奴婢愿意去庄子上做一个最下等的奴婢,求大小姐替奴婢求求情吧。” 沁娘看着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内心满是感慨,这个丫头在杨鸿院中也是老人了,虽不及秋桃来杨府的时日久,可也算得上是个机灵聪明的人物,不知道她怎么就这般想不通,要对杨鸿下药。 一个女子钟情于一个男人本就没有错,想要用点手段改变自己的生活也可以理解,这若是换作任何一个豪门世家,都算不得什么。 但是,他们杨家可容不下这等手段卑劣之人,而且,还当着沐知心的面,她若开口饶过她,日后让沐家作何感想? “秋容。”沁娘淡淡开口。 那丫鬟背脊一僵,总觉得沁娘唤她的语气里透着森森的寒意。 第四百四十四章梅子酥 “妄想爬主子的床是大忌,我杨家断不能容你,所以,你既然敢做,也就别怕承担这个后果了,我杨家什么家风你在杨府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吗?你为何非要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沁娘见她的脸色随着她的话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以你的年纪,若能安安份份的在府里做一两年,等到了年纪,我娘自然会做主给你许一户好人家嫁了,放了你的身契,可你却偏偏把主意打到了我大哥身上,他要做主发卖了你,我自然也不会帮你求情,因为,我府里的丫鬟做了这等事,我也是不能相容的。” 她的话,字字句句有如带刺的刀一般,直接将秋容最后一丝希望给刺了个稀烂。 秋容白着一张脸瘫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爬起来,扯着沁娘的裙摆道:“大小姐,我原本也没有这个心思的,是、是有人怂恿奴婢的。” 沁娘挑眉,下意识的看了杨鸿一眼。 杨鸿显然之前也没听她说过背后还有人怂恿,面上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沐知心看热闹不嫌事大,索性从怀里摸了把瓜籽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嗑了起来。 “谁怂恿你了?”沁娘问。 秋容垂下头,擦了把眼泪,抽抽嗒嗒的说道:“奴婢有个远房亲戚在简国公府当差,她跟奴婢说,如今少夫人怀有身孕,大公子又玉树林风,年轻气盛,想来总要找个人……奴婢被她说得心思浮动,她还给了奴婢一包药,说下到大公子的膳食里就可以了,大小姐,奴婢真的是被人怂恿的!” 沁娘一听简国公府,不由得眉眉抽了抽,别说是她了,就连原本站在一旁嗑瓜籽的沐知心都不由得停下了往嘴里送瓜籽的动作,小嘴半张着,眼神里写满了惊诧。 “你那个远亲,可是在鲁大夫人身边当差?”沁娘问。 秋容猛点头,她抽泣着说道:“她是鲁大夫人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前些天因为差事办得好,被提拔为一等丫头了,她特地约我去茶楼里吃茶,跟我说了好些伺候主子的诀窍和经验,我想着,人家都爬到一等丫头了,还不忘了我这个远房亲戚,她总不会害我,我就……” 说到最后,她又哭起来了,那声音里,满是后悔。 都怪她当时昏了头了,才会听信了这个远房亲戚的话,若爬主子的床这样的法子这般好用,她自己为何不用? “秋容,你这个远亲以往跟你走得近不近?”沁娘问。 秋容摇了摇头:“我们都是在主子身边当差的,平日里本就没什么闲功夫凑在一块聊天,只是偶尔发了月例的时候会上街买些个小玩意儿和点心吃,而且,我们在不同的府里当差,很难得撞在一起休沐,所以……” 沁娘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丫头摆明了就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 “你这丫头当真是笨得很,也不想想人家是为什么才升到一等丫头的,没你这个垫被的在,人家能混到主子身边去?”沐知心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嗤笑起来。 “这么蠢的丫头留在杨府也是个祸患,指不定哪天又被人给利用了,还是发卖了吧。”杨鸿已经懒得听她再说下去了,挥手示意人赶紧拖下去。 秋容闻言吓得花容失色,一路上挣扎着大喊着,想要求杨鸿再开开恩。 但是,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的,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今日别人只是给她一包迷药让她找机会爬主子的床,那改天给她一包毒药呢?她是不是也能毫不犹豫的下手? 这样拎不清的奴婢留在府中只会徒留祸端,况且,她还有个亲戚就在简国公府当差,指不定又要跑出来给她吹点什么风。 “等等!”就在秋容要被拖出院门的时候,沐知心突然开口叫道,“姐夫,把这个人交给我吧。” 杨鸿对一个企图爬他床的女人并不在意,因此他也没问沐知心要拿这个人来做什么,对他来说,只要这个女人从此不再出现在杨府就好。 “你走的时候就顺道把人带走吧。”杨鸿示意那些人先把人放开。 秋容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得救的机会,顿时喜出望外。 “你们看着她,我先去看看我姐姐。”沐知心对着那两个原本要将秋容拖走的下人说道。 那两个彪悍的婆子应了一声,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候着主子下一步吩咐。 沁娘只稍微一想便猜到沐知心想要做什么了,但她也没拦着,对她来说,简国公府那些妇人着实令人恶心了些,若不让她们吃点教训,指不定日后还要连累承安候府。 让沐知心出手教训他们一下也算是师出有名。 几个女人要说体己话,杨鸿一个男人也不放便凑在那里,于是寒暄几句后便去书房处理政务了。 “沁姐姐,上回我好像听你说过,鲁氏带着她鲁大夫人及她的长女来过一次杨府,被你跟姐夫给赶出去了?”一进了内院,沐知心便好奇的问道。 “是啊,来给我大哥送妾,话没说上几句,就被我大哥给赶出去了,你那个便宜的舅母大喊大叫的说咱们杨家没规矩,被我大哥好一顿讽刺,说我们就是再没规矩,也比自荐枕席的要好。”那日的情形沁娘还记忆犹新,一说起来,心情便颇为愉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妾?”沐知心之前只是听沁娘随意提了一嘴,却没想到这鲁氏竟做出这般自降身份的事情。 鲁大夫人生的女儿,怎么说也是简国公家的嫡长孙,就算简国公现在青黄不接,落没了,可正儿八经的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还是可以的,好端端的要送去给人做妾。 这还真是鲁氏的作风。 她自己就是一个妾上位的,她一定是这般回去跟她娘家的那些外孙女说的,说妾什么的不过是暂时的,只要自己有手腕,谁还能一辈子是个妾? 这样的说辞,她也听过不下一次,那鲁氏以一个妾的身份成功等到正室死了上位,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值得拿出来说道的。 有了鲁氏这样一个“成功”的例子,鲁家的那些个人哪一个不长了歪心思想要一步登天的? “你那个便宜的舅父现在还在大牢里呢,陛下这会儿怕是要把他给忘了,鲁氏那段时间可就是上蹿下跳的嘛,以为搭上了我们杨家,就能帮着一道将谢霖给救出来,上次被你姐夫赶出去以后,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我还以为他们安份了,没想到又动起了想让杨家内院起火这种事情。” 不得不说,鲁家那拨人的做事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也不知道当初简国公哪根筋不对,非要把鲁氏给扶正。 这鲁氏上位这十几年来,给简国公府惹出了多少乱子,以前是有承安候在背后帮着擦了不少屁股,可如今承安候也不想管了,这鲁氏便各种送妾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唉,这事说起来我们之前就给外祖父送了信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这会儿都不回京来,再让鲁氏这样闹下去,怕是简国公府都要败在她手里了。”沐知心叹了口气说道,“这妾就是妾,妾教出来的孩子也没一个成气候的,我那大舅父已经被她给教毁了,人还在牢里关着,陛下也没说要降罪,他们要再这么闹下去,指不定……” 后面的话她极时刹住了,因为,她们已经走到屋内了。 沐知念怀着身孕,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得太多为好,免得她瞎操心。 “沁儿,阿心,你们在外面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老半天不进来。”沐知念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二人相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决定还是不提刚才在院中发生的事情,以后说不说在于杨鸿,她们还是不掺和他们夫妻内院的事情了。 “这不是阿心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点事儿,我们在外面就多聊了两句么?”沁娘一下子就将话题给带到了李一凡“英雄救美”的事情上面。 姐儿几个一见面,也不行礼了,直接便找地方坐了下来,沐知心就简单的将她在路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沐知念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这个李一凡真是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肖想我们承安候府的姑娘。” 当初娶方家女儿的时候,还算是勉强门当户对的,但李一凡并没有珍惜,甚至还搞出了那么多荒唐的事情,如今他名声都那样了,这满京城里还有谁家肯把姑娘嫁给他。 他倒是真有野心,居然妄想攀上他们沐家的姑娘。 “姐姐,这件事情等我回府以后一定会跟爹说的,自有爹去处理,我们都不用管,他李一凡要是下次再敢打主意打到我头上来,我定要他这辈子都娶不着女人。”沐知心说着,握了握拳,眼神里迸射出一抹厉光。 沁娘突然想起出府前顾琛说的梅子酥,便道:“你们姐妹先聊着,我有些事要去我娘的院里问她。” 沁娘去了陆氏的院子,陆氏知道她今日回府,亲自去了小厨房,要动手给她做一些她爱吃的,这会儿一见到她,便笑盈盈的说道:“沁儿,快来尝尝娘做的这个雪花糕怎么样?” 第四百四十五章阴谋的味道 沁娘走过去,就着她的手张嘴便将那一小块雪花糕咬到了嘴里。 绵柔的触感,入口即化,甜中带了些清爽,沁娘一边咀嚼一边点头:“好吃,娘,多做点儿,我晚些时候带点回去。” 见她喜欢,陆氏自是高兴了,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麻溜了起来,嘴里应着:“行,听说阿念也与你一道来了,一会儿也让她带一些回去,她在你嫂子那吧?” 沁娘点头,想起了她特地过来的目的:“她本想与我过来一道给你请个安的,但我有些私底话要与娘说,就把她留在嫂子那里了。” 陆氏见她说得认真,不由得疑惑了起来:“你有什么私话要与娘说?那就快说吧。” 沁娘见四下里也没人,便问:“我今日出门前,顾琛特地跟我说,娘做的梅子酥好吃,要我问问娘今日能不能做一些,让我带回府去?” 她就好奇了,她都不知道陆氏还会做梅子酥,长这么大她都没吃过呢! 顾琛是听谁说的? 不知道为何,她敏锐的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顾琛从不会做一些莫名奇的事情,也不会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他既然特地让她回来问陆氏了,那就说明这里边一定有猫腻。 “梅子酥?”陆氏先是一愣,随即拧着眉头道,“我年轻的时候是做过那么一两回,不过做得并不好,所以从未做过,他是听谁说的?” 她自己做梅子酥好吃,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陆氏低头又开始忙活着手头上的活,沁娘盯着着陆氏看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在她面上寻到什么异样,顿时就纳了闷了。 “那,娘,你年轻的时候是给谁做过梅子酥么?”沁娘想了想又问。 陆氏说不擅长做,但也说了她做过一两回,那么,是给谁做的?她爹杨元海么? 可若是杨元海,她就不会从别处听说这个事情了。 “给谁做过?我想想。”陆氏歪着脑袋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这毕竟是过去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她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应该是我还在闺中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外祖母带着我去相看……” 说到这里,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起来了,但随即又很尴尬的咳了两声,想要跳过这个话题:“算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说那些干什么?” 沁娘见陆氏不想说,本来也不应该再追问,但她总觉得这件事情里面藏了某些阴谋,她不得不将事情给挑明了:“娘,顾琛他怎么会知道你做过梅子酥?他甚至都没有吃过,连我都没有吃过,他不会无端端的提起这件事情,想必他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娘,你若是想起来了,最好还是告诉女儿,免得又有人在背后利用这些事情搞小动作。” 陆氏听她说得这般严重,顿时也深以为然。 她想了想,说道:“那个时候就是去了一户姓单的人家,被单家的主母拉着一道去做了一次梅子酥,我还记得我做得又难看又不好吃,那单家的主母却很喜欢,跟你外祖母聊得甚是欢畅,原本以为我是要嫁入单家的,不料后来亲事未成,后来单家被陛下调离了京城,此后二十年都没有消息,就这么简单。” 沁娘一听,眉头拧得死紧,姓单? 她搜肠刮肚再结合上一世的记忆也没找出一户姓单的官宦人家,顾琛突然间提起这件事情,莫不是这姓单的又回京了? 可最近她也没听说哪个姓单的官员回京了啊。 “娘,你确定只是相看了,亲事没有定下来?”沁娘又问。 陆氏摇头:“自然是没有定下来的,只不过是两家主母私下里表露过意愿,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单家就突然间举家迁离出了京城,那单家也没跟陆家说明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你外祖母那个时候还在遗憾亲事没成。” 那个时候单家是高门大户,陆家不过是个低阶的官宦人家,若能将女儿嫁入单家,那么以后对陆家绝对是有好处的。 那时杨元海才初入仕途,还被调离京城外出任历,若非杨家老太太求上门,许了一堆的好话,陆家老太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女儿嫁到杨家的。 不曾想,陆氏嫁入杨家以后,杨元海便一路仕途平顺,很快就进了工部,并得到了重用。 “没定下来就成,娘,这件事情你最好先跟爹通个气,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无缘无故的泄露出来,搞不好又有人在背后策划些什么,你们还是防着点的好。”沁娘垂眸,看着那蒸锅上突突冒着的热气,说道。 整个小厨房里只有母女二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知道了,行了,你去找你嫂子聊会儿天吧,一会儿我就把点心给你们送过去。”话说完了,陆氏便开始赶人了。 厨房里毕竟油烟重,而且还混合着各种调味料的味道,不是很好闻,她也不乐意女儿一直待在这里。 “那女儿就先告退了。”沁娘福了福,然后转身出去了。 陆氏看着沁娘离开的背影,眼眸深了深,将沁娘刚才的话细细的回味了一番。 沁娘回到沐知念处的时候,姐妹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那笑声她还没踏进屋便听到了。 “沁姐姐,你回来了,你快来看,姐夫给姐姐寻回来这西洋货真是好玩儿。”沐知心一看到她,便兴冲冲的向她招手,指着桌上一只会动的木偶扬声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挑了挑眉,就见沐知心转动了一下木偶后面的一个按扭,然后那只木偶便吧哒吧哒的绕着桌子走了起来。 “想不到姐夫还真是有心,生怕姐姐在府里闷坏了,就给她找了这么个玩竟儿,真是好玩。”沐知心说着,一脸艳羡的说道,“有人天天变着方儿的讨好自己真是好。” 这样的人偶沁娘也见过,顾琛之前做生意总是往外跑,府里也有不少这些小玩意儿,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她也跟沐知心一般新鲜,到最后就玩腻了,觉得还不如养只宠物来得有意思。 那好歹是个活物,而且还有灵性,知道撒娇也知道看人脸色。 “你若喜欢,我府中到是有许多,你改天去挑便好。”沁娘浑不在意的说道,“那都是以前还未嫁顾琛以前他为了讨我欢心寻来的,只不过后来我跟他有些矛盾,便把那些东西都扔角落里了,你若喜欢,就去拿走好了。” 沐知心一听是顾宅有许多,前一瞬还满眼亮晶晶的,下一瞬听说是顾琛寻来讨自己女人欢心的,顿时小脸又垮了下来:“沁姐姐,你这是变着法儿的在向我显摆你们夫妻恩爱么?瞧瞧姐夫费了那么大劲儿,也不就寻了一两个这样的稀奇玩意儿,你却说你府里有许多。” 沁娘耸了耸肩:“的确是有许多,不过今日你们不提起来,我还真是忘了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她之前恨顾琛恨得要死,巴不得把以前的那些东西全都扔了,若非顾琛非要留着,这会儿那些东西早就化作一团灰了。 “那我可不敢去挑,都是顾公子送给你的,我拿走了,回头他不得杀了我。”沐知心非常坚定的摇了摇头,“想必他对那些东西也是有感情的,若不然,你都不喜欢了,他为何不扔了?” 所以,她决定不能拿。 “瞧你那怂样,我说送你了,他敢动你试试?”沁娘霸气的往那一坐,扬声道,“你尽管挑,回头他若再寻了别的新鲜玩意儿回来,我让他多带几份就是了。” 对顾琛来说,只要有钱,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沁姐姐,还是你最好了。”沐知心也没有矫情,闻言立马就握住了她的手臂,“回头我就去你府上挑一两件好玩的,回头去跟阿研显摆。” 沁娘还未出声,沐知念便没好气的说道:“你那不是显摆,你那是告诉大家,想要尽管去找沁儿要,她那还有许多。” 沐知心的心思被戳破,吐了吐舌头:“这,早晚都会被她知道的嘛,与其让她自己发现,我不如自己担白了,免得回头她说沁姐姐厚此薄彼,那大不了,我挑的也分她一些好了。” “就你歪理多。”沐知念没好气的白了自家妹妹一眼,转头看向沁娘道,“你别这么惯着她,看把她给得意的,你都快成她亲姐了。” “我没有妹妹,也不介意多那么一两个。”沁娘安静的喝了口茶,道,“我刚才去小厨房,娘在做雪花糕,可好吃了,她说会多做一些,让阿心也带一些回去。” 沐知心一听自己也有份,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吃货的本性暴露无遗,嘴巴顿时更甜了:“杨夫人真是个大好人,连我喜欢吃这一点都想到了,不愧是养出了沁姐姐这样的好女儿的人。” 一句话讨好了两个人,沐知念真是对她没脾气了。 这时,丫鬟进来禀报道:“大小姐,少夫人,府里来了不速之客,夫人说就不一块用午膳了。” “不速之客?”沁娘挑高了半边眉毛。 杨府里很少来不速之客,而且就算是来了,送走便是,哪里还能耽误了一家人在一块用午膳的功夫? 第四百四十六章不速之客 “是的,好像是姓单。”那丫鬟迟疑的说道,“奴婢看夫人面上不太好看,也不敢多问,这是夫人刚做好的雪花糕,命奴婢给大小姐和少夫人端过来,这份是打包好了,一会儿让沐二小姐带回去的。” 丫鬟将装了雪花糕的碟子和一份打包好的一并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沁娘一听对方是姓单的,眼角突然跳了跳。 她总觉得,这个姓单的突然出现不是什么好事情。 “沁姐姐,京城里没听说过有什么姓单的啊!”沐知心拿起一块雪花糕便往嘴里送,眨巴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含混的说道。 单这个姓还是非常窂见的,若是有这样的人家,她也不可能没听过。 沁娘这会儿脑子里又想起了之前陆氏说的那些话,心思一下子有些飘远了,她也不明白就算是二十多年前两家有过一些来往,甚至差点成了亲家,那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这单家突然登门,是想要做什么呢? “这个单家我倒是听爹说过一些。”沐知念若有所思的说道,“据说这个单家,二十多年前在京城是颇受先帝重用,官拜一品,但因为站错了队伍,今上一登基,就把他们给调离了京城,去了岳州,这些年,单家的仕途也不是那么平顺。” “姐姐,你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沐知心将一块雪花糕吞下去以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官拜一品?我记得我朝除了正式封了王候的,剩下的也就只有中枢六部吧,就连当初依附着太子的文太傅,那都不过是个无实权的虚衔,单家官拜一品,做的什么官啊?” 沐知念还未开口,沁娘便了然了:“据说,在前朝在六部之上是设有首辅的,是今上登基以后才将这个职业给撤掉的,他觉得六部应当各司其职,不宜让他们有过多的牵扯,就直接撤了这个职位。” 沐知念点头道:“不错,的确是自打单首辅离京以后,京中便再无首辅这个位置。” 尽管沁娘很好奇单家来找陆氏做什么,可她也知道今日府中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若是涉及一些豪门隐私,沐知心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府中自是不便。 于是,午饭过后,她便挽着沐知心匆匆告辞了。 至于单家回京有何目的,她相信自己还是可以从别处打探到的。 她先送沐知心回了承安候府,然后才调转头回了顾宅。 至于之前李一凡出现的那个路口,这会儿也早就恢复原样了,那匹马最后也不知道是被谁给安抚了,总之沁娘又经过那条路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李一凡的影子了。 也不知道被马踏残了没有,沁娘很坏心的想,最好给他踏个半身不遂,免得哪天再动别什么歪脑筋。 不过,以承安候的性子,就算他现在不残,哪天也会找个机会把他给打残的,这一点倒不需极担心。 沁娘将带回来的雪花糕给了管家:“顾琛是在宫里还是在他的禁军衙门?” 刘管家对顾琛的行踪一向是了如指掌,这会儿沁娘一问,他就爽快的答道:“在禁军衙门。” 沁娘一听他在衙门,顿时又转了回来,从他手上将那盒雪花糕又夺了过来:“那我去给他送点吃的,你在府里守着,有事派人去报一声就行。” 刘管家应了一声,退下了。 沁娘再次上了马车,让秋雪驾着车往禁军衙门驶去。 禁军衙门就在宫门边上,为了管理方便,所以离宫内就是一墙之隔,皇帝一声传唤,就能立马进宫复命。 沁娘到的时候,守门的侍卫都愣了一下,但还是派人进去通报了。 别说是守门侍卫了,就是顾琛也很诧异,因为,这是沁娘第一次到他的府衙里寻他。 “还不把人给放进来!”顾琛从成堆的书卷中抬起头来,冲着那名进来禀报的侍卫道。 侍卫应了一声,飞快的又跑出去了,同时心里也暗道,下回统领夫人来,他可不敢再拦了,要不然,回头还不知道会不会被穿小鞋呢。 沁娘只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那进去通报的小将便出来了,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顾少夫人,里面请。” 沁娘点了点头,提着那盒点心随着那名小将进了内堂。 小将将她引到门外,便退了出去,沁娘独自走进去,顾琛直接便扑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你怎么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他办理公务的地方找他,说心里没点荡漾是不可能的。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我娘亲手做的。”沁娘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将手里的点心递给他,“顺便跟你打听点事儿。” 顾琛一手接过点心盒,挑高了一边眉毛,他就奇怪她怎么会突然间跑来找他。 “你想问我什么?”顾琛拿着食盒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边问一边手脚没停的将包装给拆开来,快速的从里面拿了块点心吃了起来。 “你早上临走前问我梅子酥的事情,我娘说她并不擅长做,而且这辈子最多就做过两回,你是说她做梅子酥好吃,是从何处听来的?”沁娘也不绕弯子,知道他公务繁忙,也不好在这里多做逗留,就单刀直入的开始切入正题了。 顾琛一边咀嚼一边看着她,他就猜到她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沁娘静静的看着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以后,又亲手拿起一旁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水,也不催他,就那么看着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琛喝了口茶水后,也顾不得刚刚吃下去的雪花糕是个什么味儿了,就说:“昨儿个在刑部大牢里,我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他似乎是特地去看柴敬那几个人的,我去的那会儿,他正要出来,只是,不知道他因何就认得我是杨家的女婿,在离开之际就随口说了一句,说你娘做的梅子酥很好吃,有空定要再次登门一品。” 沁娘扯了扯嘴角:“你就没查一查那个男人是谁吗?” 顾琛又喝了一口茶水道:“为了防止你来问我,所以在早上出门以后,我便让人去把那人的家底给查了个遍,那个男人姓单,叫单安,据说离京已有二十多年了,这次不知道是被谁给调回来了,如今他单门独户的,在京中又没什么亲戚,就在杨府那条街买了一个宅子,至于他为何要跟我说那些话,目前还不得而知。” 沁娘眼眸深了深,随即将之前在杨府得到的一些信息跟他分享了,末了还不忘提一句,她走前那个不速之客还在。 顾琛拿糕点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也就是说,这个单安就是当年那个单首辅单长风的儿子了?他当年与你娘相看,还差点结了亲?” 沁娘点了点头,她总觉得,这个单安来者不善。 按理说这二十多年来单家与杨家也没有任何的来往,怎么这单安一回京,就率先跑到杨府去了呢? 而且,他显然一回京就将这京中的状况都打听清楚了,甚至连顾琛是杨家的女婿这件事情也知道,并且还能一眼就认出来。 可见,这个人回京的目的不单纯。 重要的是,现在居然连顾琛也没法知道,到底是谁把他给调回来的。 当年单家因为站错了队伍,按理今上是不可能重用单家的人的,把他们举家撵出京城,这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宽容了,万不会再重新启用他们。 “你在朝中,最好提防着点这个人,而且,他今天居然还到杨府去找我娘了,我娘一个女人自是不会单独接待他,想必我大哥在家也能周旋,当时跟我一起在杨府的还有阿心,所以我们吃了午饭就匆匆回来了。”沁娘眯了眯眼睛说道。 杨元海这个时候大概还在工部衙门,杨鸿是因为沐知念怀孕了,这才时常待在家里,那些公务也尽量的带回家去处理。 依着单安的行事作风,想来是知道这个时候杨元海不在府中的,他特地趁着杨元海不在去找杨家母子,是想做什么? 都二十年不见的人了,他们有什么旧要续的? 而且,要续旧不是应该去杨老夫人的院里续吗?找陆氏做什么? 沁娘越想越纳闷,越想越想不通。 “行了,你也别瞎想了,对方要做什么,很快就会知道了,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回到京城里来,他一回来,必定是要干点什么的,不管是谁把他给弄回来的,也都不是白把他给弄回来的,对方现在既多大已经出手了,事情很快就会明朗化,你且不用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顾琛伸手,抓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把玩着,她的手真是又软又嫩,一握上了便舍不得松开。 “行了,你差不多就行了。”沁娘抽回自己的手,“我就不打扰你处理公务了,先回府了。” 顾琛反手拉了她一把,顺势就将她拉到腿上,并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 不娘看了一眼衙门外的士兵,脸上一热,压着嗓子嗔道:“别闹,这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怕什么?我没发话,他们谁敢进来?”顾琛说着,脸还在她脸上蹭了蹭,“你今日若非有事要问我,怕是也不会跑过来给我送点心吧?” 沁娘想,那不是废话吗? 她没事跑自己夫君办公的地方来做什么?她又不想做那祸国殃民的妖姬! 第四百四十七章八卦 “行了,别闹了,我该回去了。”沁娘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转身就往外跑。 生怕跑慢了一步,又要被他抓回去继续腻歪。 顾琛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也没有再追,他闷笑了两声,继续手头上的活。 转眼又过了两天,沁娘着实有些按捺不住,一大早带着秋桃和秋雪又吧哒吧哒的回了杨家。 “小姐,你不是已经画好图样了吗?我们要不要顺道去谢氏金铺,让他们照着图样打出来?”秋桃挑帘看了一眼街道那头后,扭过头来问沁娘。 沁娘想了想,也不急在这一时,便点了头:“去吧,早些将首饰打出来,也少一件事情记挂着。” 给沐知念将来的孩子戴的长命锁的图案她已经画好了,这些天就一直揣在身上,就等着哪天出门的时候路过金铺打人给照着打出来。 这会儿秋桃若是不提起,她还当真忘了这回事。 “小姐,奴婢替你拿进去交待掌柜一声,还是你亲自去?”马车驶了一条街后,缓缓停了下来,秋雪挑开门帘问。 “我还是亲自下去交待一声的为好,我怕你说不清楚。”沁娘就着秋雪挑开的车帘,低头钻出了马车。 秋雪扶了她一把,主仆三人缓缓的朝着谢氏金铺走了进去。 说起来这谢氏金铺也相当于是沁娘的私产,毕竟,当时谢家掌柜的开不下去了,差点就关门大吉了,是沁娘后来又给他投了一笔钱,还给了他几张图,虽说那图本就是上一世的时候他自己画的,可谢家人对她感激涕零,愿意将谢氏金铺交到沁娘手上。 沁娘也不是那等好夺人产业的人,况且,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那些个图纸本也不是她自己画的,说到底她除了出了笔钱之外,什么也没做,这样就夺了人家的产业,似乎也不太地道。 于是,她就占了点股份,要谢家人每年给她分些红利就是了。 谢家人千恩万谢,对她更是客气尊敬,每回她有需要的东西要打造,便会画了图样拿到这边来,掌柜的都会亲自操刀替她做。 那待遇自不是一般人可有的。 沁娘一进到谢氏金铺,原本还在招呼客人的谢掌柜立马便迎了上来,热情的道:“顾少夫人,您今日是有什么物件需要老汉效劳吗?” 沁娘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从袖袋中掏出画好的图样,递了过去:“我想替我未来的小侄儿打一把长命锁,那图样我已经画好了,我就是想交待一下具体细节,而且,我还想在上面刻几个字。” 谢掌柜的一听,立马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她引到内堂细谈。 谢家的少东家亲手泡了壶茶端过来,然后跟着父亲一起看那张图,这一看,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顾少夫人,您这图画得真好看,比之以往,功夫又深了许多。” 沁娘浑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她自打画了火器的改良图后,对于这些精巧的花纹图样的确是得心应手了许多,而且,她的风格跟谢氏金铺的风格的确是差别很大,跟之前给谢掌柜的那几张图基本不是一个类型的。 “还行吧。”沁娘心虚的移开了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具体细节我已经说完了,你们就照着我的要求打造就行了,不赶时间,在我大嫂生之前做好就行了。” 说完,她站起身就准备走人。 谢家父子恭敬的将她送出内堂,这时,一对妇人八卦的声音隐隐的传了过来:“听说了吗?那个单安回京了,听说,他是回来认亲的。” 另一个妇人好奇的问:“认什么亲?这单家二十多年前不是因为朝局上的原因举家迁离了京城么?他还有什么亲啊?” 第三个人一脸神秘的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可听我家那口子说了,这位单家的大公子早在二十多年前,与现在的杨夫人似乎有那么一段,也许……” 那未尽之意,令其她的几个妇人就都听明白了。 沁娘脚步一顿,下意识的转过头来,朝着正在说话的几个妇人看了过去。 那不是鲁大夫人吗? 那个女人才挑拨完他们杨府的丫头爬主子的床,现在又开始造谣暗指陆氏在嫁给杨元海的时候就已经跟别人珠胎暗结了? “鲁大夫人,这般隐秘的事情,你家那位是如何得知的?”其中一个妇人好奇的问,“那单安二十年前才刚刚入仕吧?” 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那个时候谁又将他看在眼里?大家记得的,也不过是单首辅的长子罢了。 而且,就算有人记得,那也都是一些年长的,二十多年前,鲁大夫人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吧? “我家那位与单大公子可是曾经的同窗,所以,这样的事情,我家那位当然知道,他这次回京若非有特殊的原因,陛下又怎么会应允?”鲁大夫人煞有介事的说道,“而且,前两日他就去杨府拜访了,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啊。” 其她几个一听,有一个点头道:“鲁大夫人说得也不无道理,若说他们之间清清白白,那么单大公子离京二十多年,为何一回来就去找他们?” 经她这般一说,其余人都信了几分,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 沁娘眼角一跳,眼眸中倏然迸射出一抹厉光,她还未开口,秋雪已经忍不住了,大声喝道:“你们几个长舌妇,我们家夫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着,她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打人。 沁娘一把拉住了她,将她往后一扯,上前一步,目光湛湛的望着那几个聚成一团的妇人。 除了鲁大夫人之外,其余的她好像也不太认识。 想来也不是平日里在那些勋贵府中宴会的时候见过的那些。 而那几个人明显的也没想到她们在八卦居然还被正主给听见了去,刚才秋雪的那一声怒喝,她们即便是没有见过沁娘,这会儿也明白她的身份了。 沁娘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她们,嘴角勾着一抹浅淡的笑,她虽然温温婉婉的站在那里,却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寒气森森。 “鲁大夫人,你上回领着自己的女儿去杨家自荐枕席的事情,我们杨家可没拿出来四处说,怎么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倒是在这里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呢?”又扫了一眼其余的女人,继续笑道,“我记得,在东临,造谣是要处以拔舌之刑的。” 那几个女人闻言脸瞬间一白。 鲁大夫人脸色一变,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四周,见就连在不远处挑选首饰的妇人都忍不住扭过头朝着她看过来,她的脸顿时火辣辣的。 “顾少夫人,你可别胡说!”鲁大夫人急赤白脸的说道。 沁娘以帕子掩了掩唇,笑得一副祸国妖姬的模样:“当时你领着女儿去杨家的事情,也有很多人瞧见了啊,随便一打听便知道,而且,后来还是被我大哥亲自赶出来的,想必也有许多人瞧见了。” 要比丑闻是吗?看谁身上脏了! “就是啊,鲁大夫人,你们好歹也是简国公府的亲家,怎么好好的嫡长女要送去给人做小呢?我们大公子不乐意,你们转身就四处造谣,可当真是下作。”秋桃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自己带着亲女儿上门自荐枕席,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我家夫人的坏话,啧啧,今日若不是在这里撞见了,我们还当真不知道鲁大夫人脸皮这般厚呢!”秋雪跟小秋桃一唱一喝的说道。 “你们,你们血口喷人,胡说八道!”鲁大夫人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转头看向那些看热闹的吃瓜群从,着急忙慌的解释道,“没有这回事,你们不要听她们主仆几个胡说,分明是杨家大公子瞧上了我女儿,想要纳她做小!” 啧~ 她这话一出口,那一众的目光皆是饱含深意。 人人都知道杨家的男人不纳妾,而且,杨家家风一向清正,且杨家大公子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又能文能武,曾是京城里多少名媛淑女想要嫁的对象,若说有姑娘扑上去倒贴她们是信的。 可若说杨鸿瞧上了鲁大小姐,想要纳其为妾,那不是笑话吗? 如今杨鸿娶的可是承安候的嫡长女,不论才气与容貌,皆甩那鲁大小姐几十条街,那杨鸿是脑子有坑才会娶这么一个女人回来得罪岳家吗? 沁娘意味不明的笑着,只是定定的看着鲁大夫人,却不说话。 鲁大夫人越是焦急着辩解,就越是显得心虚,此刻,在场的那些妇人也不都是傻子,到底谁胡说八道,一眼便见真章。 “鲁家的家风如何,想必各位夫人也略有耳闻,到底是谁在这里恶意造谣中伤,相信各位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来,我就不在这里打扰各位选首饰了,告辞。” 沁娘说着,款款出了谢氏金铺。 与她的淡定从容相比,鲁大夫人简单气得要死。 不过,鲁大夫人气不气沁娘根本不在意,若非鲁大夫人恶意造谣,她也不会拿一个女儿家的名声出来说事。 她虽讨厌鲁家的行事作风,可她也不想亲手毁掉一个姑娘的前程,若非鲁大夫人口无遮拦,她也不想这么狠。 她刚才的那番话,想必日后鲁大小姐想要择一门好亲事,怕是难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百闻不如一见 “小姐,那单大人去杨家拜访也有两天了,这两天指不定被有心人士传成什么样了呢!”秋桃说,“也不知道夫人听到这些传言了没有。” 更不知道,陆氏若是听到这些话,该做何反应。 “我娘说从未与单安有过越矩的接触,定是那单安回京不安好心,故意来中伤我娘的。”沁娘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 看来顾琛说得不错,这个单安果然来者不善,这才短短的两天,他就按捺不住动作了。 若非他有意散播这样的谣言,鲁大夫人如何能这般传? 鲁大老爷跟单安是同窗? 她可不信。 当年单家举家迁出京城,与京城早就断了联系了,况且,他们一家是因为朝局政变而被逐出京城的,又有哪一个会不畏君威的偷偷跟他们一家保持联系? 有道是,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单家都离京二十多年了,怎么他单安一回京,就与那些昔日的同窗联系上了? “看来这位单大老爷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一回京,不但将杨家近年来的状况,京中的形式以及与杨家有恩怨的人家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而且还在这短短的两日内,就搞了这么一出,姑爷说得不错,总有人上赶子的找死。” 秋雪冷嗤了一声,驾着马车,飞快的朝着杨府驶去。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马车便到了杨家仪门处停了下来,秋雪挑开车帘,扶着沁娘下了马车。 回了娘家,自然是先要去见杨老夫的,但是,一行人才刚了半路,远远的就看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被杨鸿拎着给推了出来。 那男人嘴里还喊着:“鸿儿,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当年没有对你母亲负责,可是我那时也是身不由己啊,所以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要补偿你们母子的,鸿……”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被追上来的杨老太太给打断了:“你给我住口!若再来杨家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们闹上官府!” 那男人一听,立马就扯开嗓子道:“杨老夫人,既然事情已然明朗,你又何必枉做恶人呢?好好的把儿子还给我不就好了,非要搞得满城风雨吗?家丑不可外扬,告到官府于你们杨家有何好处?” 杨老夫人一听,气得脸上的肉都抖了起来,她就没见过这般无耻的男人! “你若再污蔑我娘,休要怪我不客气!”杨鸿气得捏紧了拳头,若不是看在对方年长一辈的份上,且自小的教养也让他做不到对一个长辈动手,他这会儿拳头早就忍不住了。 可是,他能忍得住,沁娘这边忍不住了。 想必这个男人不必说都知道了,那就是单安那个无耻的小人了。 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她只看了秋雪一眼,秋雪便立马一阵风的闪了过去,随即一巴掌呼到了对方脸上。 啪! 整个院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单安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沁儿,你怎么回来了?”杨鸿率先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收敛了自己身上的冷气,朝着她走过来。 沁娘脸上很不好看,她瞧着杨鸿面上也是不大好看,不过是见到她以后强行收住了自己一身的怒气罢了。 “大哥,这位想必就是单大人了?”沁娘眼睛锐利的看向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四十出头的样子,白面留须的,大概是这些年在外面过得不太好,所以岁月在其脸上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明明是跟杨元海差不多大的年纪,可就是看着比杨元海要老许多,鬓角也微微有些斑白,腰板挺得也不是很直,像是常年给人点头哈腰留下的后遗症。 总之,这个男人处处在向她透露着一个信息,他家二十多年来过得非常不好,所以,他要靠着京城这一搏,为自己及单家搏出一片大好前程来。 杨鸿面上一黑,看向单安,磨着牙道:“是啊,就是姓单的那一家子才会这般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做这种没下限的事情。” 单安却一点也不生气,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愧疚又急于补偿的父亲,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我也知道我现在不如杨元海能给你的多,可是,我也不过是想带你回去见你祖父最后一面罢了。” “你这个满嘴喷粪的畜生,你给老娘住口!”杨老夫人实在气得不轻,举起她的拐杖就朝着单安打了过去。 单安这会儿可不敢硬生生的挨她一棍子,搞不好要半残的,所以,当杨老夫人的拐杖举起来的时候,他就敏捷的跳开了。 可秋雪在一旁站着可不是个死的,单安要躲,她就推了他一把,顿时又把单安给推到了杨老夫人的拐杖下面了。 啪! 单安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 就算杨老夫人年纪大了,力道有些不济,可那拐杖可是实木做的,沉着呢! 这一杖结结实实的打在单安的后背上,直敲得他一阵眼冒金星,好半晌都没有稳住身形,差点一头栽到青石板上。 “我杨家明媒正娶的黄花大闺女,怎能任由你三番五次的上门来羞辱造谣,今天老身就是把你给打死了,大不了明日我就去京兆府尹认罪,再自请一道罪折,让陛下撤了老身这个诰命的身份,老身就是命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你这个无耻的小人给打死在这里。” 说着,杨老夫人再次举起了拐杖,作势就要打下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下子,杨鸿也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了,他拦住了杨老夫人的拐杖,劝道:“奶奶,为这样一个人死不值得,我们大不了去御前,我倒要问问,像这样一个人他是怎么被允许回京的?到底是何要擅自将他给招了回来,还来这里胡说八道,企图搞得我杨家家宅不宁。” 沁娘也不想让杨府闹出人命,这个单安就是要死,他也得死在别处,不能脏了他们杨家的地。 “奶奶,我们把他关起来吧。”沁娘眸光湛湛的望向单安,语气强硬的说道,“现在大街上已经有人在传,说当年单安与我娘有过一段,话里话外的暗指大哥不是杨家所出,再把这个男人放出去,怕是日后还要闹出更大的乱子。” 她可不想再像之前关于她的谣言一样,被唐婉恶意的一煽动,搞得满城风雨。 她自己的事情她可以不在意,可关乎她母亲和亲大哥,她就不会不在意了。 在这个世界上,谁敢伤她的家人,她就让谁不好过。 “什么?我好歹是朝廷命官,你们敢软禁我,我……”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秋雪一掌给劈昏了。 杨鸿震惊的看着自家妹妹,满脸的不可置信。 “沁儿……”杨老夫人显然也有些懵,这会儿她的火气早就散掉大半了,她看着倒在青石板上的男人,又看向沁娘,一时间有些无措,“这……” 沁娘上前握住杨老夫的手道:“奶奶,我今日去了趟谢氏金铺,就听那鲁大夫人跟一群妇人在那里嚼舌根,话里话外在败坏我娘的名声,孙女就想,明日定要让人将这姓单的老匹夫给打个半残,没想到他竟还有脸跑到这杨府来,如今已经不能再放他出去了,否则,于我们杨家不利。” 杨老夫人脸色一变,眸光顿时也锐利了许多。 当初娶陆氏进门的时候,杨家还特地把事情都调查了一遍,确信陆家跟单家并未结婚,才去下的聘,而且,新婚之夜后,喜帕上也有落红,之后便怀上了杨鸿,而且,杨元海娶进门的妻子是不是完璧,难道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吗? 所以,现在突然蹿出来一个单安,口口声声喊着要认儿子,那不是凭白的往杨家脸上抹黑是什么? “把他拖到柴房里关起来,我倒要看看,有谁会来寻他。”杨老夫人只是短暂的愣神过后,立马便冷静下来,她知道沁娘说的没错,若是再任由这个男人走出这个大门,指不定日后这件事情还要闹得有多难看。 杨老夫人毕竟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而且,她一个女人独立扶养儿子成人,霜居这么多年,也不是任人蹂躏的小绵羊,在关于家族声誉面前,她还是很有决断的。 一名府卫上前,提着单安的一条腿便往后拖,毫无怜惜之意,那单安被他随意的拖着往柴房那边走,在拐角处还一头撞在了一颗树上,单安是晕过去了又被撞醒了。 府卫一见人醒了,转身随手又给了他一下,人又晕了。 沁娘想,这府卫前途无量啊。 很快的,院里便重新清静下来,沁娘问:“奶奶,我娘呢?” 杨鸿面色微沉的说道:“被单安这厮闹的,这两天病了。” 沁娘一听陆氏都被气病了,顿时就急了:“那我先去看看娘。” 杨鸿点头,交待道:“你不要跟她提外面的那些闲话。” 沁娘闻言点头。 沁娘去陆氏院中,陆氏也不知道她要回来,这会儿还躺在床上,贴身丫鬟伺候着。 沁娘一进屋,那些个丫鬟全都吓了一跳。 “沁儿,你怎么回来了?”陆氏显然很惊讶,最近女儿回娘家回得有些勤,也不知道夫家那边作何感想,她见到女儿,挣扎着要起身。 第四百四十九章上不得台面 沁娘上前,一把摁住她道:“娘,你不舒服就躺着,女儿就是回来看看你们,前两日那个姓单的来了一趟,我心里总觉得不安,所以回来看看。” 她也没敢提现街上到处在传陆氏跟单安二十多年前有一段,而且话里话外在暗指杨鸿不姓杨,这若是让陆氏知道了,怕是要气得病得更重了。 “我这就是有些头疼,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能就着了些凉,就你大哥大惊小怪的,还跟你说。”陆氏握着沁娘的手道,“你总往娘家跑,顾家那边要说闲话了。” 哪有嫁出去的女儿天天往娘家跑的? 沁娘才不管那些,丫鬟给她搬了把椅子过来,她就抬着陆氏的床边坐着,握着她的手:“哪有什么闲话?我跟顾琛分府独住的,他这会儿不是在宫里就是在衙门,哪里管得着我去哪里?我不回娘家,我也会去出去,他莫不是要我整日闷在府中?” 陆氏睨了她一眼,嗔道:“你呀,也就仗着顾二宠你,这若换了别家,哪里会让你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让你待在府中,自然有的是事情给你做,那么大一个宅子,总有许多锁事要管的。” “娘,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操心,瑞嬷嬷和锦嬷嬷在府中替我打理着呢,有什么她们也会报我,而且,我跟顾琛分府别住,没那么多事儿。”沁娘捏着陆氏的手,心想,娘的手真好看,一点也不像是生了她跟杨鸿那么大孩子的女人的手。 “杨家没什么大事儿,你不用每日回来,虽然你是跟顾琛分府别住,可终究已嫁作他人妇,传了出去,终归是不好的。”陆氏语重深长的说道,“那个姓单的就是一只疯狗,你爹跟奶奶都不会理他,你大哥也是个大人了,他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母女俩坐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丫鬟把煎好的药端进来,沁娘见她喝完药后有些困卷了,这才起身告辞了。 等出了陆氏的院子,沁娘又特地去找了杨鸿。 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一起针对杨家而策划的一场离间计,陆氏说得不错,她毕竟已出嫁,不能时时守在家里看顾着,很多事情,她还是要跟杨鸿商量。 杨鸿刚安抚完杨老夫人,从杨老夫人的院里出来,沁娘远远的便叫住了他:“大哥,我们去书房聊一下。” 杨鸿立马就猜到她要跟他说什么,当下便点了头,率先一步朝着外院书房走去。 兄妹俩一前一后的进了书房,长随给两个人上完茶水和点心后,便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大哥,这个单安一定不是无缘无故的回京来找我们杨家麻烦的,这中间一定有人想要利用他来给我们杨家制造点麻烦,好达成某种目的。”沁娘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便说出了自己的想示。 “你说,大街上现在都在传?”杨鸿垂眸看着杯中缥缈的茶气,突然转到了最开始的那个话题。 沁娘点头。 兄妹俩沉默了一阵,彼此心照不宣的又喝了两口茶。 半晌后,沁娘又道:“我问过娘了,她说在嫁给爹以前,的确是跟单安相看过,还被单老夫人拉着一道去做了一道梅子酥,可是还没来得及订亲,那边单家就被陛下给逐出了京城,此后二十多年再无联系。” “大哥,娘跟那个叫什么单安的,隔着帘子就见过一次,哪里来的什么私情啊,现如今被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再加上这个单安三天两头的往杨家跑,做出一副慈父的模样,他自己是为了什么回京的,他自己心里有数。”沁娘只要一想到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她就有一股想弄死他的冲动。 她发现自打嫁给顾琛以后,她自己都变得暴力了许多。 动为动就想用武力解决问题。 “你说得不错,这里面绝对有阴谋。”杨鸿若有所思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看向沁娘,目光坚定的说道,“这姓单的跑过来胡乱认亲,也不看看他自己长得什么样,他有我爹那般好看?我哪点长得像他了?” 噗~ 沁娘被杨鸿这般一本正经的自夸给吓得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好么? 她明明就在跟他讨论单安这个人的目的,他怎么就说起长像来了?他是杨家的儿子,自然是不会像姓单的。 虽然说,那姓单的长得也像是个中年的白面书生,不至于有他说得那么不堪,只是,谁让他不要脸的跑来乱攀亲戚呢? “对,就他那模样,哪里配得上咱们娘,咱爹可比他好看多了,咱两这长像,分明就长得比那单安好看一百倍。”沁娘点头附和道。 杨鸿被她这般一附和,心中的郁气瞬间散去了大半。 要知道,突然间有个男人跑上门来自称是他爹,若说他心中没有半分波动那是不可能的,虽说,他坚信自己母亲的人品,不会做那等给杨家抹黑的事情,可总有那么个人三天两头的上门唱得跟真的似的,若说心中没有半分浮躁,那是不可能的。 “大哥,你只需要相信爹跟娘就可以了,你就是我们杨家的长子,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旁人说什么都不过是为了乱我杨家内宅而已。”沁娘浅淡的声音在若大的书房响起,有一股意外的振奋人心的作用。 杨鸿心中那余下的一丝郁气也随之散得个一干二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儿说得对,在这方面,大哥倒是不如你通透了。”杨鸿将茶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大哥,单安今日被拿住了,想必他一失踪,他背后的人该有动作了,这些天你防着些,别着了人的道,还有,那鲁大夫人今日在谢氏金铺恶意造谣,我便将她领着女儿自荐枕席的事情给抖出去了,不过,以鲁家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作风,怕是不会轻易的罢手,你也要防着这些人,免得搞出什么乱子来。” 她今日主要就是来给杨鸿宽宽心,再者提醒他一遍,旁的也就不怕多说了,杨鸿不是傻子,他只要微微一细想,便明白了,况且,这些内宅妇人惯用的手段杨府虽然不曾有,可他也不是全然不懂。 “我知道了,你既回府了,就用过午膳再走吧。”杨鸿点头道。 “一会儿我去看看奶奶,陪奶奶在院中用过膳就走,单安的事情我还要回去让人查查,不然总是不能放心的,还有,前两天我跟阿心回府来看大嫂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李一凡,他像是看中阿心了,也想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将人娶到手,我也想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李大人默许的,还是李一凡一人的主意。” 这若是李牧默许的,那么李家的野心当真是不小,这若是李一凡自作聪明,那么便不足为惧了。 “瞧你都这般忙,我一个男人,也不好整个窝在府中陪女人,看来我也得动起来,若不然,人家还当我杨鸿是吃素的。”杨鸿冷笑了一声,眸中迸射出一抹厉光。 “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大哥本就不擅长,我作为杨家女,多上点心也没什么,大哥是做大事的,只管着做男人该做的事情便好,这些锁碎的小事情,妹妹可以扫清。”沁娘冲着杨鸿挤出一抹甜甜的笑。 杨鸿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她的脸颊,可又一想,妹妹已经嫁人了,他做大哥的,行为不能太过。 沁娘一看杨鸿那只放在椅子把手上蠢蠢欲动的手指,就知道自家大哥此刻心里在想什么,顿时不由得抿唇偷笑,在外人看来,杨鸿成熟又稳重,行事风格自带一股杨家特有的正气,总是一板一眼的,从不越矩。 可只有在自家人面前,他才像个强迫着自己长大的孩子一般,时不时的陷入自我矛盾中。 这让沁娘忍不住想要逗他,于是,她朝他仰起脸,笑盈盈的问:“大哥,你是不是又想捏我的脸或者揉我的头发?” 被说中心事后,杨鸿尴尬的咳了两声,别开眼,一本正经的端起茶来又喝了一口:“别乱说,我才没有。” 沁娘憋着笑,也不拆穿他,起身就往外走:“正事说完了,那我去找奶奶了。” 说完,她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杨鸿抬起头来,却早已瞧不见她的身影了,当即便忍不住摇了摇头,自打第一次被顾琛弄进监狱出来以后,他就时时觉得自家妹妹性情大变了。 似乎整个人变得成稳了许多,而且心思也变得深沉了,他总是忍不住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他妹妹。 可刚才瞧她那副欢脱的模样,他心里又松了口气,看来这妹妹还是他原来的妹妹,如假包换,没错。 只是大概可能近日事情比较多,加上顾琛的感情有了些起伏,所以使得她一瞬间成长了而已。 杨鸿这般安抚着自己,也没有再多想。 沁娘从杨府出来以后,便去了自己开的那家茶楼,据瑞嬷嬷说,这些日子生意还不错,原来的东家也擅于经营管理,沁娘只是偶尔给他提一些改良建议,他便能执行得不错。 第四百五十章单长风 她去的时候没有事先通禀过,因此东家也不知道她来了,茶楼里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上面还请了说书的,这会儿正说得唾沫横飞呢! “上回我们说到,那南王逃到了蜀国后,纠结了一帮的军队想要侵犯我东临,高祖御驾亲征,生擒了南王,后来,南王自刎而死,可他在死前却给高祖留了个悬念,说还有一件事情高祖死也想不通,各位看官,你们猜猜是什么事?” 说书的摸着下巴上的一缕胡须,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那一众的茶客问。 那一众茶客听得津津有味的,也有人兴起配合着猜了几个,但说书的都摇头,众人的兴志一下子被吊得老高,下面不断的有人高叫着:“你就别卖棺子了,快说吧。” 沁娘饶有兴味的寻了张靠窗的小桌坐下,小二连忙跑上来问:“这位夫人,要喝点什么?” 沁娘见小二是新来的,也不认得她,却也没挑破身份,只随意点了一壶花果茶,让上了几盘点心,上三个杯子便将人给打发了。 “出门在外,不必讲究那些虚礼,你们俩也坐下吧,不然一会儿该引起别人注意了。”沁娘指了指她对面的坐位道。 秋桃跟秋雪对视了一眼,从善如流的在沁娘面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小二很快就给她们几个人上了茶水和瓜果点心,并非常热情又嘴甜的招呼她们慢用,有事叫他。 “小姐,那上面讲的故事,跟如今的朝局有些相似,但听着却像是开朝那会儿的事情。”秋桃扭头朝着说书的那边看了一眼,道。 她虽说读书不多,可开国的高祖皇帝当年平定内乱,荡清外敌的事迹她还是听过一些的。 杨家世家官勋,对于这些突出的事迹偶尔也会谈及一二,沁娘就算是个姑娘家,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等普通官宦人家的姑娘。 事实上,她涉猎极广,作为陪着她从小一道长大的秋桃,自然也是有些耳闻的。 “这可不就是借古讽今么?”沁娘扯了扯唇角,捏起一粒瓜子嗑了起来,“陵王可不就是已经逃往西蜀了么?而且,如今正在前线跟三殿下打呢!” 秋桃一听,瞬间就了然了。 秋雪不太懂这些,眼前有好吃的,她也不多话,抱着那些点心便吃起来,耳朵时不时的往说书的那边听一段,颇觉得有味道。 若是每日都能跟着沁娘像这般清闲的听听说书,喝喝茶就好了,她可不想找个臭男人来伺候,嫁人什么的,还是留给别人吧。 “他说南王至死都给高祖留了个隐患,究竟是何隐患?”秋桃好奇的看着沁娘问。 关于这段历史典故,她一个丫鬟可不可能知道那么清楚,所以,这会儿见说书得说得起劲,台下的茶客也听得有趣,便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起来。 “高祖到死都没想明白南王所说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直到后来秦王世子逼宫夺位,才爆出一个惊人的秘密,那就是那秦王世子原本就不是什么秦王的儿子,而是南王的遗腹子。”对于这段典故,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后来秦王世子逼宫夺位虽然成功了,但也没能在皇位上坐几天皇帝,就被人给赶下台了。 拔乱反正之下,秦王世子逼宫成功这段历史就没被写到正史里边,毕竟这是皇室的一段极不光彩的事情,皇家也不承认自己被人夺了位。 这段历史多半出现在野史里面,所以知道的人甚少。 如今被这说书的说出来,所有人的兴志都被提了起来,大家甚至不知道他是在说一段自己编造的故事,还是在暗指如今的陵王投敌造反的事情。 但其中也不乏一些聪明人,一听就听说些门道来了。 南王死前还留了遗腹子,多年后卷土逼宫夺位,这说书的是想暗指,陵王莫不是也留了这么一手? 若不然,他干嘛说得那般意味深长? “这说书的倒是有点意思,也不知道东家上哪把这么号人物给挖出来的,我以前在京城都没见过。”沁娘喝着茶,饶有兴志的听着台上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说着。 “小姐,奴婢瞧着这生意极好,比那陈家班还要客满。”秋雪不懂那些个历史典故,她也不要求自己懂了,这会儿有吃有喝的,还有故事可以听,她就听个热闹,瞧个热闹。 “奴婢瞧着近日这些做生意的人都学了一招,那就是都请了些说书的或者唱小曲的,专门给那些客人说一些京中贵族圈里的黑幕或者阴私,引得这些想听八卦的都纷纷往那些地方扎,我们茶楼还只是说一些正在发生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别的地方就不一样了,什么都敢说。” 秋桃想起那个陈家班,可不就是什么都敢往外唱么? 偏偏他们唱归唱,又没指名道姓,而且许多故事还特意改了一些地方,让人挑不出错处,还真是不好去找他们的麻烦。 “这些人若是不这般推陈出新,又怎么能有生意呢?”沁娘想,这京中有的是闲人,大家凑在一起,哪个不喜欢听热闹的? 这时,大厅里一个茶客突然出声打断了说书的老头子:“你这说书的没意思,我来给大家说一段吧。” 那说书的愣了一下,还等他同意,那人便已经大步朝着他站的地方走了过来,而且强势的将他给挤到一边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书先生虽然不太高兴,但这里是茶楼,当初沁娘定下的规矩也没说不让有故事的人自动上去说,于是,他只好找了个地方坐下,让小二也给他上了一壶茶。 “话说二十多年前,有一小门户的官家小姐攀上了一门好亲事,可是……” 那白面细眉的男子上了台以后,便扯开嗓子说了起来。 只是,他越往下说,沁娘就越觉得他在意有所指,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秋雪,你去把东家叫过来。” 秋雪应了一声,便离了桌。 那上面的男人还在津津有味的说着:“本来就是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但那个高门户的人家并未嫌弃女方出身低微,两个商定了婚事,那男女双方也生了情愫,可就在两个人情意正浓的时候,宫廷政变了……” 在坐的人里头,有不少上了些年纪的,一开始大家没听说味儿来,可后来越听就越觉得那上面那人隐隐的在说单家与陆家当初联过姻? 而且,单家的长子还与陆家的次女订过亲? 天哪,这个内幕简直是太大了,这要是没人说,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呢! 照着他的说法,单家与陆家定了亲,那陆家小姐还珠胎暗结了,那如今的杨家长子岂不是…… 所有人脸上都变得兴味盎然起来。 没有人不喜欢听八卦,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之间的八卦。 “小姐,再由他胡说八道下去,怕是明日满京城都要在传大公子不是杨府所出了。”秋桃压着嗓门低声说道,心里隐隐的焦急。 她若是像秋雪一般有那么好的身手,这个时候都要冲上去把人给揪下来揍一顿了。 “你去京兆府尹报官,就说这里有人借说书的名义造谣是非。”沁娘捏紧了手中的杯茶,眸色一沉,看向那个说得正起劲的男人隐隐的泛着寒光。 这里是她的茶楼,居然有人敢跑到她的地盘来造谣,看来早上在谢氏金铺她还算是客气了些。 秋桃应了一声,小跑着下了楼,直奔京兆尹府。 秋雪很快就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就是当初沁娘亲点着让他打理茶楼的那个东家。 东家显然很惊讶沁娘居然来了,连忙上前拱手作揖道:“不知少夫人驾到,有失远迎。” 沁娘挥了挥手:“虚礼就免了吧,那个人是谁?” 她指了指在台上说得唾沫四溅的男人问。 东家往那看了一眼,双目微瞠,道:“那不是李家那个内侄么?” 沁娘诧异的看向东家,问:“你说的李家,可是京兆尹李牧?” 东家点头道:“这京城除了他之外,姓李的也没哪个官位高了,这位就是李夫人的侄子,三十好几的人了,整日游手好闲的,平日里来这里喝喝茶听听说书也就算了,他今日怎么上台说起故事来了?” 东家刚才一直在内堂忙账务,显然也不知道李夫人那个侄子在说些什么,但是,迎着沁娘不太好的脸色,他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了一会儿,很快便听出些门道来了。 单安回京的事情虽说没有特意张扬,可他们这茶楼背靠着各大豪门贵府,京机要构,消息自然比普通人要灵通得多,而单安前后去了两次杨府的事情,他们自然也知道。 显然,上面那个不怕死的,可不就是在暗指杨夫人与单安曾经有过不光彩的一段吗? 东家越听越心惊,平日里那厮也没那般闹腾,要上台去说故事,怎么今日少夫人一来,他就跑上去当着人家正主的面说人家家里的阴私了呢? “要不要小人去把他给拖下来?”东家小心的看着沁娘的脸色问。 沁娘扯了扯唇角:“不用,再等等。” 东家一脸懵,等什么? 第四百五十一章家风 沁娘没说要等什么,东家自然也不敢追问,却也不敢走,只能战战兢兢的立在那里,一头冷汗的听着台上那个男人胡说八道。 只听台上那个男子将二十年前的故事说得天花乱坠,说书的都没有他这般会编的,听得一旁的沁娘嘴角不由得冷抽了好几下。 分明就只是相看了一次,两个人连容貌都未曾看真切,怎么还被编出一段苦命鸳鸯的戏码来了? 这般编故事,怎么不去写书! “一转眼,事情就过了二十多年了,原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可能的两个人,近日又相逢了……” 那人话音一落,台下的一众茶客纷纷竖直了耳朵,他声音一顿,下面的人便纷纷开始追着问:“后来呢?相见以后又如何了?” “那小姐这会儿已嫁作他人妇,这两个一见面,两个男人还不得打得头破血流啊?” “就是啊,那娶了周家小姐的那位官家少爷这会儿头顶着一绿帽子,奸夫还找上门来,他又该如何啊?要休妻吗?还是说,打死也不会成全这两位,又或许,明日便让这位妻子给暴毙了?” 一时间,一众的茶客猜测纷纷,众人兴志越来越高了,显然对这种豪门里的阴私很是感兴趣。 他们只当他们这些老百姓里有这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情,没想到这些豪门大家里,戏码比他们这些老百姓还精彩,那些个所谓的名门闺秀,其实比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明面上看着光鲜亮丽的,实际上还不是尽干一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一众的人顿时觉得内心得到了些许平衡,甚至还有些鄙夷这些个达官贵人,豪门贵族,觉得他们平日里人模狗样的,暗地里指不定比那些街头最低等的老百姓还要见不得人呢。 这时,台上那位说故事的男人喝了两杯茶后,等台下的人讨论得差不多了,兴致也被他提到了最高点,顿时笑呵呵的又接着说了起来:“后来啊,相逢后自是一番百回百转了,那张家的长子回京说想要认回自己的孩子,可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愿意啊,因为,这刘家如今在朝中已经高官厚路,做刘家的儿子总比做张家的儿子好。” 话音一落,台下又是一阵的唏嘘声。 感叹有之,鄙夷有之,同情亦有之。 “小姐,这故事当真是越编越离谱了。”秋雪凑到沁娘耳边,小声的说道。 上面虽然用了周家的,张家的和刘家的三个姓氏来讲这么一段豪门阴私,可任何都听得出来,周家的女儿指的自然是陆家的次女杨陆氏,张家的长子指的自然是单家的长子单安,而刘家,自然指的就是如今的杨家了。 “可怜那张家那位千里迢迢回一趟京都,冒着被陛下责罚的风险就是想要认回自己的血脉,可他才刚一进到刘府,就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打了出来,唉……” 话音落下,台下的人又是一阵唏嘘。 “这儿子也太不像话了,攀附权贵,嫌凭爱富就算了,怎么还敢如此忤逆不孝,居然要对自己的亲爹动手,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 “可不就是么?都说豪门官家家教好,依我看哪,还不如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呢。” “唉,毕竟做刘家的儿子日后前途一路平顺,做张家的儿子又有什么好的?还要跟着亲爹一道远离京城,从此前途渺茫,这若换了谁,谁也不能轻易的说就能选亲爹的。” …… 一时间,整个茶楼都沸腾了起来,有的人甚至气愤的拍起了茶子,就差没指名道姓的骂杨鸿不是个东西了。 秋雪在一旁听着,差点没冲上去将那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男人给撕了,特么都在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嘴巴长着除了拿来吃饭以外,居然还可以用来乱说,简直岂有此理! “小姐,奴婢上去撕了他!”秋雪一把捏碎了手里的一把带壳的干果,望着那边滔滔不绝的那个男人,眼睛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你别冲动。”沁娘拉住她,“别让人认出来了,到时候说我们做贼心虚,让他说,一会儿自然有人收拾他。” 沁娘话音刚落,那边便有一阵的官差一路噔噔噔的冲了上来,不由纷说的,就有人叫着:“听说有人在此妖言惑众!来人,给我拿下!” 为首的那个差役一声令下,便有好几名差役朝着台上正喷着唾沫的男人蜂涌而至。 那一众的茶客顿时就懵了,他们都知道他们不过就是来喝个茶听个故事,怎么就引来了官兵了? 刚才还一阵义愤填膺的茶客这会儿全都吓成了鹌鹑,一个个缩着脖子躲到了角落里,生怕自己就被当成官差口中的妖言惑众之人而被抓进大牢。 而前一瞬还意气风发的站在台上喷唾沫的男子,下一瞬就被两名官差给拧住了胳膊,他整个人都吓懵了。 但也只是懵了那么一瞬,很快的,他便叫嚣了起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抓我,我告诉你们,我姑父是这京城的父母官,正三品,你们头顶上的青天大老爷,你们居然敢抓我,等回到衙门见到姑父以后,看他不夺了你们的差事……” 那男子一路被从台上拖下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可畏是嚣张至极。 那些茶客一听,这位居然是京兆府尹的内侄,乖乖,难怪刚才那么敢说,原来是有京城的父母官罩着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众人,看向那个男人的目光,顿时就充满了复杂。 “闭嘴!再多说一句,休要怪我等不客气!”那领头的差役瞪着那个男子,怒目而视,“李夫人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成器的侄儿,尽干一些有污门风的事情。” 那男子一听就不服气了,扯着嗓门道:“我不过是说了个故事,我哪里就有辱门风了?我既没指名道姓,又没对号入座,莫不是在坐的有跟故事中的人物相似的经历,听不得我说几句大实话,所以才报了官么?” 随着这话一出口,那些个看热闹的茶客顿时脸色各异。 他们在此处听说书喝茶也好长时间了,从未见有官差来抓人的,莫不是今日这里当真是有故事中主人公?若不然,怎么好端端的京兆尹就来抓人了?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看来今日这茶楼里的确是有被我说中心事的人啊!”那男人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立马便指高气昂了起来。 瞧瞧,果然是有人心虚了呢! 可是,他得意不过一瞬,下一瞬,就被一道威严而熟悉的声音给打断了:“曲岳!你是不是觉得你闯的祸还不够大,居然敢公然在这里造谣胡说八道,你是觉得大家都傻,听不出来你在指桑骂愧的说的谁,还是说,对于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你亲眼看见了?”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李牧那张铁青的脸便气喘嘘嘘又气急败坏的上了楼来,拨开人群,指着被押着的男子骂道:“平日里你整个不干正事也就算了,只要你闯的祸不算大,我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也就帮你抹平了。” 李牧恨铁不成钢,近日李家也不太平,不管是儿子还是侄子,一个两个都在给他闯祸,他的心情相当的不好。 这会儿看到曲岳,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了过去:“没想到你如今倒是越发的大胆了,居然敢编排起朝廷命官的内宅事宜了,刚刚杨家来报官,说近日有人恶意散播谣言,中伤他杨家颜面,挑拨杨家夫妻与父子间的关系,我这刚接到案子,正要上街拿人,看看有谁在外面胡说八道,没想到,你居然也跟着在这里造谣,你……” 李牧指着他,气得手一直抖,抬脚又是一踹,将刚爬起来的曲岳瞬间又踹到了地上,而那两个差役原本还是押着他的,见李牧一脚踹过来,他们自然就放手了。 所以,曲岳被李牧那两脚满含怒气的踹了又踹,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板上,痛得他龇牙裂嘴的,那被踹的地方仿佛要骨裂了一般,痛得他直抽气。 偏偏,他在外人面前虽然嚣张,一闯祸就抬出李牧的名号来,可李牧真要站在他面前了,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给我把他押回去,这次,谁来求情都没有用!”李牧气哼哼的说完以后,便甩走人了。 这么多人看着,他实在丢不起这张老脸。 这一天天的,尽是给他惹祸的,他这个父母官,早晚被他们给害祸得做不下去,他在想,他要不自请辞了这个官,申请外放做一个安逸的地方官算了,免得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说好听点是个三品官,可谁不知道这是个吃力又不讨好的职位,身为父母官,这京中大小的事情都归他管,但凡出点大事,他就得提着脑袋去陛下那里请罪,这京中权贵多了去了,哪个都不是好得罪的。 别看杨元海的官职也没比他高多少,可近日里惹了杨家的,又有哪一个有好下场的?近日抄家抄得皇帝都快要合不拢嘴了,一个个树大根深的都因为得招惹了杨家而被连根拨起,凭他李牧一个一无深厚根基二无权贵人脉的草根官员,又有几分能耐去惹杨家? 第四百五十二章造谣者拔舌 之前方园园还是李家儿媳妇的时候,他还仗着方园园跟沁娘交好,在杨家面前有几分薄面,可如今方家与李家绝裂,这个时候跟杨家杠上,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牧气冲冲的出了茶楼,真是越想越觉得这个位置太危险了,他还是自请外放的好。 这边,李牧走了以后,差役们便押着屈岳往外走,很快的,人群中的骚动便停了下来,那些个茶客只觉得亲身经历了一场大戏,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声道:“你们说,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一众的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这些豪门里的争斗,又岂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随意打探的?算了,咱们还是散了吧,李大人都说是造谣了,想必真是胡说八道,若不然也不能亲自来抓自己的内侄子了。” 其余人纷纷点头:“算了,还是别再讨论这些事情了,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情,刚才李大人也说了,恶意造谣中伤,这若是被抓进去,是要被拔舌的。” 满堂的人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幸好他们今日才第一回听到这样的故事,而且还没来得及传播,若不然,被京兆尹府的差役抓了回去可就惨了。 一众的人擦了把虚汗后,便纷纷的结账走人了。 经过京兆尹这么一闹,那些还在街头巷尾传八卦的人顿时都噤了声,也不敢再讨论了。 茶楼的人一下子全散了,说书先生见没人了,也收工走人了,秋桃和秋雪陪着沁娘又坐了一会儿,将桌上好吃的点心又打包了两份,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回程的路上,秋桃就说:“小姐,刚才奴婢去京兆府找人的时候,那李大人一路上跟奴婢叨叨了半天,说那日李大公子莽撞,后来人回府以后,被他打了几十鞭,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据说没有几个月下不来床。” 沁娘嘴角抽了抽,冷笑道:“他倒是机灵,先自己把人给打一顿,否则,等到承安候来动手,指不定就不是几十鞭子的事情了。” 承安候向来护短,沐知心虽是次女,可也是他候府嫡出的姑娘,那是李一凡那等人能肖想的吗? 别说他爹李牧现在撺掇着皇帝给他指姻了,就是真指到了他承安候府,他也不会把女儿许给他。 “小姐,你可不知道,那一路上,那李大人就跟那和尚念经似的,不停在奴婢耳边念叨,说什么‘犬子无状,差点冲撞了沐二小姐,我已经快把他给打死了’之类的话云云,你说他好歹也是个京城的父母官,怎么这般没骨气啊?” 秋桃只要一回想起之前李牧的那副作态,她就忍不住撇了撇嘴,目露鄙夷。 外面驾车的秋雪忍不住接了一句:“他一个无权无背景的父母官,哪里硬得起这骨气?这京中贵人那么多,他又得罪得起谁?虽说李大公子是肖想了承安候家的姑娘,可咱们小姐与承安候家的姑娘少爷都相熟啊,他不巴巴的在你面前多说些,好让你回来转给小姐听,小姐又如何将这番话转给承安候听呢?” 秋桃说:“那他自己学着那长乐郡王,背着荆条上沐家去求宽恕不就好了,何必绕那么大一弯子呢?” 沁娘嘴角抽了抽,无语的伸手在秋桃头上拍了一下,嗔道:“你呀,你怎么就知道他没去找过承安候?也许他去了,人家压根儿就没放他进门,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一拐十八弯的法子。” 秋桃捂着被拍疼的脑门,委屈的嘟了嘟嘴:“小姐,你就知道打我,万一被打傻了呢?” 秋雪又飞快的接了一句:“你本来就不聪明。” 秋桃气得跳脚,若非现在是在马车上,马车还在行驶,她非得跟秋雪打一架不可。 她哪里就傻了?她怎么就傻了? “把你打傻了正好,我就直接找个傻子把你给嫁了,省得你一天哪天要是被人给骗了。”沁娘没好气的说道。 “小姐!”秋桃气鼓鼓的瞪着她。 沁娘完全接收不到她的火力,转身从坐位底下掏了本书出来,百无聊赖的翻了起来。 “那奴婢问得又没错,李大人想让小姐给他说好话,可小姐万一不乐意呢?他怎么就知道小姐一定会替他传话的?”秋桃不服气的说道。 外面驾着马车的秋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沁娘一边翻书,一边说道:“他今日亲自来把自己的内侄给抓了回去,说要严惩造谣者,也就是侧面的给我卖了个人情,我既承了他的情,自然要去承安候府替他说两句话的。” 哪怕不求情,就把李一凡被打得半死趴床上的事情提一嘴也行。 承安候若知道他识趣,自然也就不好再揪着不放了。 “那他内侄本就造谣,怎么就算他卖人情了?他不过就是禀公执法罢了。”秋桃弃而不舍的追问道。 沁娘叹了口气,直接把书给合上了,看着她道:“我说你傻你还不认,那曲岳整天打着李牧的名号出去鬼混,你以为若不是李牧纵着他,他能这般上蹿下跳的?你别看着他近日来审了几桩案子还算禀公执法,就真以为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了吧?” 秋桃一脸懵,她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么? “他以前遇上我的案子,你以为他当真是看着阿园的面子上对我客气那么几分么?还不是忌惮我们杨家和顾家?这京城里的权贵,他李牧敢得罪谁?我跟你讲,任何一个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都绝不是一般的人,他若没有半点眼力劲儿,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被她这么一说,秋桃总算是明白了。 敢情这位李大人就是个首鼠两端,见风使舵的奸滑官僚呗。 看来方家大小姐跟这样的人和离了,也是好事,若不然,日后早晚也得把自己娘家给搭进去。 “那小姐也说了,这位李大人又没有深厚的背景,他今日若是不禀公执法,那回头咱们再参他一回不就是了。”秋桃咕哝道。 沁娘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情京兆尹肯出面压制是最好的,若是再往上报,到时候事情都得闹得满城风雨了,我自然也是不愿意事情再继续扩大下去的,能早些把这些谣言给制止了,自然是好的,所以,傻桃,你日后还是多读些书吧,别整日就想着吃。” 秋桃鼓了鼓腮邦子,好吧,看来她果然是书读得太少,看事情不够透彻,就连一向只知道动粗不懂得动脑子的秋雪都敢笑话她了。 “秋雪,等回府以后,你再回一趟杨府,提醒我大哥,让他把那单安关两日便换个地方,免得万一有人找上门,说杨家拘了人不放就不好了。”沁娘突然想到这一点,便挑开车帘,吩咐了秋雪一句。 “是,奴婢记得了。”秋雪应了一声,挥了一鞭子,驾着马车飞快的朝着顾宅方向奔去。 沁娘之前只觉得让单安在这京城里四处乱蹿不好,就直接让杨鸿把人给关起来了,可是这会儿静下来,她仔细想了一回,觉得这单安应当不至于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回到这京城里来闹事,指不定还有别人,若是单安几日不归,保不齐要有人寻上门来要人的。 就怕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有人提议要搜府,到时候真搜到人在杨府,就不好了。 一柱香后,顾琛便进了顾宅的角门,停在了仪门处,秋雪扶着沁娘下了马车,然后解了马套,骑着马又出门了。 沁娘抬脚刚进沁园,那边门房婆子便来报:“少夫人,李夫人来了。” 沁娘眼角一跳:“她来干什么?就说我还没回来,让她走。” 她这会儿可不耐烦见这些个不相干的人,早上在杨府被单安闹了一场,随后又在茶楼里闹了一场,她也有些乏了,就想躺在软蹋上拿本书安静的看一会儿,什么人都不想见。 “可是,她亲眼瞧见少夫人的马车回了府,所以……”门房婆子一脸为难的看着沁娘,所以说她不曾回来这个借口不好使。 而且,人明明就在府中,总不好不见吧,回头人家该说摆架子了。 “那你把人引到偏厅吧。”沁娘着实有些不爽,这李夫人来是为了什么,她稍微一细想便明白了。 曲岳刚刚被李牧抓回去,她转眼就来寻她,目的一目了然。 不一会儿,李夫人被引到偏厅,下人给她上了茶,她焦急的坐在那里左顾右盼的望了又望,还不时的问:“你家少夫人怎么还不来?” 那丫鬟低眉顺眼的说道:“许是快了,李夫人再等等吧。” 心想却想,这也忒着急了些,这才刚坐下呢! 李夫人也没什么心思喝茶,这会儿整个人都坐立不安了,不停的往门口处望,总怕自己被晾在这,所以过了一会儿又问:“去看看你家少夫人来了没有?” 那丫鬟很想当着她面翻个白眼,这人坐下才不到几息的功夫,就问了好几回了,她都不耐烦回答了,还让她去瞧。 瞧什么啊?就算从沁园走过来也要些功夫吧?又不是飞檐走壁。 “李夫人,您若是等不及了,就明天再来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求情 李夫人气得一堵,瞬间说不出话来。 那丫鬟低眉顺眼的,看着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可当真要把李夫人气得半死。 偏偏,有求于人,她还不能驳嘴。 就在李夫人千呼万唤之际,沁娘终于“姗姗来迟”了。 “李夫人。”沁娘冲对方福了福身,见了礼。 “顾少夫人,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的。”李夫人也顾不得礼数,上前一把握住了沁娘的手臂,两眼殷切的望着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知道之前在茶楼,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儿闯了大祸,开罪了顾少夫人,可那是我大哥家的独苗啊,老爷说他今日招了大祸,要将他依法惩办,顾少夫人,我求你,我求你高抬贵手,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沁娘垂眸看着她捏着她手臂的那两只手,声音温淡的说道:“李夫人与其来求我,不如回去好好的问问你那侄儿,究竟是谁指使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散播那样的谣言的,他若能把事情都交待了,我相信依律他顶多就是个被教唆的,不会真被拔舌头的。” 在东临,造谣是要拔舌的,以今日曲岳的行为来看,足以构成这桩罪了。 所以,他若是招不出有用的信息,那么这罪他是逃不了了。 “顾少夫人,曲岳说没人指使他,他也是在大街上听人说的,现在去哪里找那个人啊?顾少夫人,你就开开恩,放过他这一回吧,我日后定当严家管教,不,我定让兄嫂把他送得远远的,日后再不在你面前碍你的眼了成吗?”李夫人说着,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却被沁娘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 “李夫人,我帮不了你,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想必令侄在这京中,没少惹祸吧?若那时你们就能及时的教导他,他又何至于被人利用了去?你今日来求我,我若应了你,那我杨家身上的脏水谁来洗脱?你们红口白牙的,张嘴就说我母亲与人婚前有染,这是要把我母亲往死路上逼,但凡我父亲是个脾气暴虐的,我母亲早没活路了。” 沁娘目光淡淡的望着李夫人,无情的把她的手从自己的小臂上扯开,退开两步:“李夫人,请回吧,你今日所请,实乃强人所难,恕我难以办到。” 李夫人浑身一颤,随即歇斯底里的叫道:“我都这般求你了,你难道就不能开个金口吗?你明知道只要你一句话,李牧他也不敢不听的,况且,他也没给你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吧?李牧现在满大街的替你们抓人,难道还不够吗?顾少夫人,做人还是留一线的为好,你今日这般得理不饶人的,又怎知他日不会栽在别人手上?” 说到后面,她几乎透出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沁娘淡淡的看着她,面上毫无波澜,像李夫人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口威胁的她见得多了,根本就不惧她。 “秋雪,送客吧。”沁娘也懒得再跟她在这里争执,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有些人,天生就觉得自己做错事情就该被原谅,若是得不到别人的谅解,翻脸就会比翻书还要快,甚至还会生出报复的心思。 她杨沁颜长这么大也不是被人吓大的,在皇帝面前她都没有惧怕过,更何况不过是个李家。 “顾少夫人!”李夫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居然盐油不进,“只要你今日肯开个口,日后我李家定当还你这个人情还不成吗?有道是,宜解不宜结,你又何必这般绝情呢?” 沁娘抬眼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语气冷硬的说道:“我杨沁颜很怕跟你们结怨吗?你们先来招惹的我,我又不是观世音菩萨,没那股慈悲的心,别人都拿着我们杨家的脸在地上踩了,难不成我还要替你求情?我没落井下石你就应该很感激我了,却还敢跑上门来威胁我,你出去打听打听,但凡招惹上我的,如今都是什么下场?” 李夫人面色一白,她想起了之前的江家、高家,甚至还有废太子宋怀,就连表亲,她都没手下留过情,回想起来,那些人不是被赶出京城了,就是被发配了,再然后,就是死于非命了。 似乎,犯到她头上的,也的确是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想到这里,李夫人顿时浑身颤抖得有如风中的落叶般的,她知道沁娘说得没错,曾经的废太子那般权势滔天,如日中天,可现在呢? 李家一个无实权和背影的泥腿子,又凭什么跟人家斗? 想到这里,李夫人脸色又白了几分。 “李夫人,您若想救令侄,还是回去让李大人查清一下他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那些谣言,否则,你就是求我家小姐也没有用。”秋雪说着,作了个“请”的手势,“李夫人,请吧。” 她已经提点至此了,若是这位李夫人再不明白,那么她也没有办法了。 李夫人木着一张脸,随着秋雪出去了。 “小姐,你说那李夫人真会怀恨在心,迁怒于你么?”秋桃问。 “人若是格局小,别人也没有办法挽救她。”沁娘浑不在意的说道,“而且,刚才秋雪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要找到了挑唆之人,我也不是非要揪着曲岳不放,可若是找不着背后的人,那么我们杨家的羞辱也不能白受了,总有人出来承担这一切才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做人一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况且,她也不怕报复,那些个在背后给她使阴招的,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呢! 不一会儿,秋雪便回来了。 “人送走了?”沁娘问。 秋雪点头:“奴婢看她那样子,像是有怨气,可又忌惮着顾杨两家的势力,不敢再发作,奴婢怕她会来阴的。” 之前那五皇子的外祖家不就是搞了一次幺蛾子么?说什么来了他们府上以后,就一直没回去,吵吵嚷嚷的让他们顾家交人。 结果呢? 那位江家的大老爷外室上门,那大夫就再也坐不住了,自个从府中跑出来了。 为此,江家还被陛下置了个治家不严,霍乱京都的罪名,五皇子现在还在禁足呢。 “李牧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的。”沁娘放下茶盅,淡淡的说道,“她今日来,怕是李牧默许的,李牧也很想瞧瞧,这件事情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所以才让他夫人来投石问路,如今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让他往下查,否则,我杨家受的委屈我总是要讨回来的,不然以后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 李夫人想不明白不要紧,李牧心里明白就成,李夫人想要做妖,那要看李牧有几颗脑袋纵着他府里的人出来给他闯祸了。 先是儿子,后是内侄,这李牧怕是头都要炸了,难不成他还敢不严家管束? “小姐说的是。”秋雪点了点头。 沁娘起身,往外走:“走吧,回沁园小憩一会儿,把我们刚才带回来的糕点拿去给瑞嬷嬷和锦嬷嬷吧。” 秋桃应了一声,便去办了。 折腾了一天,沁娘也的确是乏了,躺在软蹋上便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太阳落山。 顾琛回来的时候,就是见到这么一副情景,女人歪在软蹋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密密得如蒲扇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存在感太强了,他在一旁站了一会儿,沁娘便醒了。 “你回来多久了?”沁娘起身,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也不叫我,站在那盯着人家看,怪吓人的。” 顾琛勾唇一笑:“我刚想叫你,你就自己醒了。” 沁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惊讶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正想说要不要传膳,顾琛就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盯着她道:“你今日怎么没去衙门给我送点心?” 沁娘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她何时说过要去给他送点心了? 顾琛接着又说:“你昨儿个还到衙门来给我送点心了。” 沁娘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莫不是她去了一次,就意味着日日都要去? 这是什么道理? 顾琛可不管她这会儿面上什么表情,只管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我今日等了你一晌午,害我现在都快饿死了。” 沁娘说:“我已经让人准备好晚膳了,你若饿了现在就让她们把饭菜端上来就是了。” 顾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沁娘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说的饿,莫不是那种饿吧? 顿时,沁娘的脸上晕出了一抹红霞,她嗔了他一句:“呸,满脑子尽是些邪念,起来,我要用膳了。” 顾琛轻笑一声,抬手把玩着她的发丝道:“我不过是想让夫人日后天天去给我送点心罢了,夫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莫不是,夫人满脑子都是那些事情?” 沁娘被她说得脸色爆红,若要论脸皮厚度,沁娘是敌不过她的,索性也不理他了,径自下蹋冲着外面喊道:“秋桃,传膳吧。” 秋桃应了一声,便吩咐下去了,随后端了壶茶水进来:“小姐,要不要先漱漱口?” 沁娘点头,秋桃便将茶水放到小圆桌上,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沁娘就着那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吐在一旁的盂盆里。 “夫人,今天遇见了怪事。”顾琛说。 第四百五十四章私印会跑? 沁娘放下茶杯,疑惑的看向他。 顾琛从怀里掏出那方私印道:“昨天我找了好一阵子都找不着,今日突然发现它在衙门里的抽屉里放着,你说,莫不是这方私印会跑?” 顾琛一向不是一个喜欢丢三落四的人,所以,这方小印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另外一个地方,而且,他也不会随便乱放东西,尤其是这种私人的东西。 “该不是有人近了你的身,偷了你的印后又给你还回来了吧?”沁娘嘴角一抽,这算什么怪事。 只能说有人在作妖。 不过,以顾琛的身手,寻常人根本近不了身,就更别提是从他身上把东西给偷走了,那人一定是找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得了手,可还回来却找不到近身的法子了,就只好将那方私印放他抽屉里了。 这若是个粗心的,也就当是自己记性不好,放错了地方。 这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啊?他那么大一笔账目都不需要用算盘算的,他会记错自己的东西放哪? 所以,事情一目了然。 “我就在想这个问题啊,这方私印平日里用得少,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偷走的?”顾琛坐在沁娘对面,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夫人,若是你,偷了我的印最想要做什么?” 沁娘看着他,扯了扯唇角:“这可是你顾统领的私印,偷来用处可大了,随便去各部盖几个章,要钱有钱,有人有人,用处可大了。” 若顾琛的印真的被人冒用过了,那么,近日里恐怕会有异动,要更加小心的盯着才是。 这一点,顾琛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这两天他一直在注意着身边的异动。 “听说铁铺那边把新式样的火器改良出来了,我明日已向陛下告假,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看看?”顾琛问。 沁娘一听,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点头。 她也想看看,她亲自改良的东西,如今是何效果。 第二天一早,夫妻二人坐上马车便往城外驶去。 至于京城这边,就放着不管了。 皇帝也知道顾琛是出城办正事的,所以,这个假便准了三天,这三天里,他将京中的防卫交给了副统领。 只是,他们一出城,便有人暗中跟踪他们,顾琛吩咐车夫将马车驾着绕城转了三圈,最后.进 了小树林,上了一匹早已准备好的马,这才将人给甩掉了。 “有人跟踪我们?”沁娘骑在马上,被顾琛从后面搂着,驾着马往前奔。 “夫人聪明。”顾琛说,“从城内就一直跟着我们了,显然对方对于我的行踪很是清楚,也猜到了我要去何处,故而一路派人尾随,想要打探到我们的铁铺在哪里,或许,还想偷到一两把火器回去研究。” 上回在陈家班火器伤人事件,也不过是寻到了一把半改良版的火器,那些人根本没办法做到将火器改到他们这个程度,所以才百般的派人跟踪,很想知道一些确切的消息。 “看来上回给他们透的那么一两点,他们回去也试过了,效果不太理想。”沁娘想,她上次在京兆尹府可没说出最关键的一点,所以,那些人即便是躲在暗处偷听去了,回去照着她说的改,也是改不出最好的效果的。 “我们的火器已经做出来了,只要今日去试过效果不错,就能将第一批制好的火器拉往前线了,相信要拿下苗疆不是问题。”一谈起前景,顾琛整个人都变得意气风发起来,“等到把京中的这些野心勃勃的人都给扫除干净了,大局基本就能定下来了,到时候,我就领着你远遁江湖,偶尔回来看一看。” 沁娘已经开始向往他口中所说的那种生活了,远离这些朝堂纷争,去四处游山玩水,顺便赚些银子,想想都很惬意。 二人很快便到了城外二十里地的一处小山村里,这里地处比较偏僻,四处都是平原,地方虽宽,但居住的人口却不是很多,他们远远的便能看到那些房屋也不过是稀稀拉拉的东一处,西一处,户与户之间都隔了许远。 沁娘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地方藏着一家这么厉害的铁铺,而且,还能批量的制出那么大批量的火器。 “这里的土地都不适合种粮食,年轻人多半都去城里打工了,剩下的这些老人,大多是手艺人,他们将制好的东西拿到城里去换钱,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但是铁铺若是需要制造大批量的火器及兵器,就可以将这些村子里的劳动力都带动起来,所以,他们做起来特别卖力,效率也高。” 顾琛将马速放缓下来,一边走一边尾尾将这个村子里的情况向沁娘说了一遍,很快的,二人便来到一处看起来很陈旧的民房前,那大门横梁上用粗矿的字体写着:铁铺程。 顾琛下马,上前去扣门,很快便有一个身材五短的小伙子过来开门,小伙子一看到顾琛,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热情的说道:“顾公子,您来了。” 顾琛点头,回身将沁娘给扶下了马,然后冲着那小伙子道:“我们是来试试火器的效果的,这位是我夫人。” 那小伙子恭敬的冲沁娘作了揖,然后恭恭敬敬的将二人给引进了内院。 沁娘一进到院内,才感觉到里面的格局与外面看起来截然不同,从外面看,这就是个普通的屋子,可走进来才可以直观的感觉到,这真真正正的是一家铁铺。 里面处处透着一股浓浓的匠器,那些柱子上,墙壁上,处处都挂着兵器,各种各样的兵器,而且都是独具特色的东西,在京城里见得不多。 而且,里面很深邃,他们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制造铁器的工房里,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一看就是老匠人的男子等在那了,一见到顾琛,立马齐齐的行礼道:“顾公子,还请检验。” 沁娘顺着他们的手势往一边看,只见工房里凌凌落落的摆了数十只大木箱子,里面全都装满了密密麻麻的火器,都是沁娘的改良版,外形看着轻巧又细致。 沁娘心思一动,便下意识的上前,拿起一把看了起来。 怎料,其中一个工匠看到她后,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便上前道:“这位夫人,这些乃是危险的武器,您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免得回头伤了您自己就不好了。” 沁娘抬眼看了一眼蹿到她面前阻止她的男人,只见这个男人约摸四十岁上下,满脸的络腮胡,身材粗壮,双臂有力,一看就是平日里打铁的时候练出来的。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抹轻视,刚才那话说得虽客气,可就差没指着沁娘的鼻子骂她一个妇道人家跑来这里添什么乱了。 “你是这铁铺的主人?”沁娘问。 男人愣了一下,摇头:“我虽不是主人,可这铁铺是我姐夫的,我可不希望这里闹出什么流血事件来。” 开门做生意的,最忌惮会见血,不吉利。 顾琛上前,揽住沁娘的房前,睨着那个男人问:“程铁牛人呢?” 知道他今日要来,居然不在工房里。 “他……”男人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一个粗鲁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顾公子,听说你今日要带夫人一同来?”随着这道声音落下,那个又矮又瘦头发凌乱的身影便飘了进来。 随着他的话落下,那个刚才指责沁娘的男人身形一僵,不由得多看了沁娘一眼。 顾琛来验收火器,带着女人来干什么?莫不是还要来这里秀一下自己的新技能,好趁机讨好一下自家夫人? 男人将目光移向顾琛,复杂而又疑惑。 顾琛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一阵风一般跑进来的男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自然就是这家铁铺的主人,叫程铁牛,是个匠器痴。 顾琛淡淡的说:“刚才你的内弟说我家夫是妇道人家,不懂兵器。” 后面的话,他便没有再说了,因为,在场的人只要不傻都知道那未尽之意了。 “混蛋,你刚才真那么说了?”程铁牛拉下脸来,不悦的看着刚才指责沁娘的那个男人问。 那个男人虽然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可迎着自家姐夫快要吃人的眼神,他心里还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道:“我就是怕她一个女人不懂,万一要是走火了怎么办?” 沁娘扯了扯唇角,却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那把火器,而顾琛也只是给了程铁牛一个冰冷的眼神。 程铁牛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激灵,随即顺手就在那个男人头上狠狠的打了一下,骂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这火器的改良图纸还是顾少夫人画的,你居然敢说她不懂?我看你才不懂吧,你说你,除了一身力气外,你还有什么?连个眼力劲儿都没有,难怪到现在也娶不上媳妇儿……” 说着,他就追着那个内弟满屋子的打了起来。 沁娘:“……” 她原本只是想来看看火器,谁知道还引发出一场内战来。 不过,她也不打算参与,经过刚才程铁牛那么一挑明,在场的人看沁娘的眼神都变了。 谁又能想得到,那些精良的图纸居然出自一个女人的之手,而且还将各中机关细节画得如此的清楚,一般男子都做不到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李长风找上门 满屋鸦雀无声。 而那个被程铁牛追着打了半天的男人这个时候更是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逢钻进去。 “巴图呢?”顾琛突然问道。 听到顾琛的声音,程铁牛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说:“在院子里试射程呢。” 顾琛随手也拿了一把,揽着沁娘就往院子的方向走。 他已经来过许多次了,显然已经熟门熟路,沁娘被他揽着,穿过一条木板铺制的小路,很快就到达了一个巨大的空旷之地。 沁娘咂了咂舌道:“这个铁铺挺大啊,看来这程铁牛也是这个村的大户了。” 一般人家的院落最多就是个三进院,他这里除了那些墙砖门板看起来古老一些之外,比京城里那些普通的大户也不差,该有的地盘都有。 “原本是没有那么大的,后来是我找他做兵器,才将周围连着的屋子都买了下来,扩大了地盘,毕竟,给边关那边打造兵器是个大工程,地方小了不行,而且,兵器做出来以后,还得试练,也得需要场地。”反正,对于顾琛来说,多买点地盘,也不过是多几十两银子的事情。 别说是几户屋子了,就是这整个村的地盘他都能买下来。 这个地方比较偏,土地又不肥沃,全买下来也不值也个钱。 他们到的时候,那里坐了一个三十多的男子,身形瘦削得仿佛风一吹就能跑,他也不是在射击,而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也不知道低头在捣鼓什么。 顾琛也没叫他。 “我先试试。”沁娘拉了一下火拴,对着几百米处的一个靶子扣动了扳机。 只听“呯”地一声脆响,突然破空的声音总算是惊动了不远处石头上的那个男人,他抬头朝这边看过来,看到顾琛搂着一个漂亮的妇人打扮的女子站在那里抬着手,顿时猜出了她的身份。 他悄咪咪的走过来,就站在他们身边,也不打扰他们射击。 那只靶子被打得晃了一下,程铁牛立马跑过去看,然后又跑回来道:“顾少夫人,您这没打着啊。” 沁娘尴尬的咳了几声,这玩意儿虽然已经被改良过了,体型是精巧了许多,可后座力还是很强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加上她平日里疏于锻炼,能打出去就不错了。 “夫人,我教你。”顾琛从后面将手绕过来,握着她的手,对准几百米外的那只靶子,然后轻轻的扣了一下扳机。 呯! 那只靶子狠狠的晃了一下,程铁牛又巴巴的跑过去看,然后笑眯眯的跑过来汇报道:“顾公子果然好准头,正中靶心。” 顾琛掂了掂手上的火器,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最远能打几百米?” 程铁牛说:“大概能射三到四百米,顾公子,这若是放到战场上,也很厉害了。” 顾琛满意的点了点头,再看了看弹夹的数目,可以一次性射五发,而且,刚才射的时候他也感觉过了那股力道,他觉得三百米开外要对方的命完全没有问题。 “就照这个样式再造三千把吧。”顾琛想,到时候训练射击的精兵出来也需要花费不少的时日,就暂时再造三千吧。 先把边关那边的危机给解决了再说。 “顾琛,我觉得这个弹夹还能再做长一些,多放两颗弹药。”沁娘将弹夹取出来,仔细的看了一眼后,发现这夹子还有改进的空间,顿时眼睛一亮,抬眸看向他道,“你看这里。” 顾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这么一说,就连原本站在一旁安静如鸡的巴图也忍不住凑了过来:“顾少夫人,你也觉得这个地方还能改进对不对?我刚才在那坐了半晌也是这般想的,没想到你一来就瞧出来了。” 沁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刚才顾琛在拨着她的手射击,她的注意力一直就在两个人的手上,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那个男人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不过,刚才在屋子里程铁牛说巴图院子里试射程,她就想这个比女人还要瘦弱的男子,大概就是巴图了吧。 短暂的惊讶过后,沁娘也没在这件事情上做过多的停留,只是继续她刚才的话:“对,我觉得这个弹夹子应该制成这样……” 程铁牛也凑了过来,整个院子里就只有沁娘一个人的声音,顾琛垂眸看着身边的女人,觉得她专注的样子特别的迷人。 沁娘足足说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除了弹夹可以改造一下之外,还有其他的地方也提了一些建议,一旁的巴图和程铁牛不时的点头称是,仿佛他们就是沁娘新收的小学徒。 “顾少夫人,没想到你对火器也这般有研究,居然一看就能看出问题所在,看来顾少今日带你来,还真是没错。”程铁牛拍着大腿道,“顾少,你真是娶着宝了。” 顾琛点头,深以为然。 巴图显然还有些隐虑,他看了沁娘一眼,又看看顾琛,问:“顾少,你就这样把夫人带来了,到时候大家都知道这火器是她改造的,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顾琛扯了扯唇角:“你以为现在还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就单单为了这新式样的火器改良图,沁娘都遇上不止两回麻烦了,他们这些人在城外,整日里就知道闷头造火器,消息封闭,可如今京城里头,那些个想知道的,又有哪一个不知道的? “都知道了?”巴图很是诧异,他们这里知道的人就那么两三个,京城里就都知道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岂不是更危险! “顾少,我们这边可没有泄漏消息,京城那边是怎么知道的?”程铁青心里忐忑的问。 上回顾琛过来,就告诉他们内部有可能有奸细,他们也为此好好的清理了一下铁铺里的工人,而且,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就他跟巴图两个,就他那个内弟,也是一知半解的,并不是十分清楚。 所以,这个消息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有心人士若是想要打听,渠道多得是,即便不是你们这里出了问题,京城那边也总会有办法的。”顾琛原本是想要引蛇出洞的,可引了半天他也算是知道了,问题不会出现在铁铺里面。 毕竟,除了他之外,皇帝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若是有人从皇帝那边下了功夫,还是很容易打开缺口的。 反正现在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他索性就把这一滩水给搅浑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了,顾少夫人既然都来了,不如,这两天我们就加紧的把火器再改改?”巴图问。 顾琛点头,沁娘也从没跟顾琛在这样的地方住过,心里多少有些好奇。 顾琛领着她到附近转了一圈,然后又到锅炉房看了一圈,程铁牛是个说干就干的行动派,所以,刚才沁娘说完那几处细节后,他立马就揪着巴图进了锻造房,一进去就是一天一夜,他跟真的跟一头牛似的,完全不知疲惫。 三天后,顾琛就骑着马,带着沁娘回了京城。 只是,不曾想,刚进府门,就听刘管家匆匆忙忙的上前汇报:“少爷,不好了,听说那单长风跑到杨府去闹了半天了,你跟少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沁娘眼角一跳,单长风不就是那个单安的爹吗? 他们不过才出城了三天,这单家的人这么快就动了么? “我们去看看吧。”沁娘拉了拉顾琛的袖子,她也很想知道那单长风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之前单安跑到杨府去闹的时候我就猜到他不可能是一个人回的京城,现在尾巴果然出来了,走,去看看。” 虽然一路不停的往京城里奔,也没怎么停歇过,骑了那么久的马也的确是有些累了,不过,后续的戏码上来了,她怎么能不看? 顾琛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是否还要再骑马去? 沁娘想了想,虽然一路骑着马回来的确是很累了,但骑马似乎更快一些,不如,就骑马吧? 她还没开口,那边刘管家便又说话了:“少夫人,马车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就直接坐上去就行了,包管还来得及,毕竟,那单长安也没进到府中去,就只是在府门外造势站着。” 沁娘一听,人没进府? 于是,沁娘麻溜的上了马车,想着坐马车去也好,可以停在边上暗中观察一下动静,再决定要不要下去掺和。 顾琛也没耽搁,跟着上了马车,车夫早已在一旁就位,这会儿见他们都上来了,连忙驾着车又从仪门处出去了。 杨府门口。 一个年纪约摸六十出头的精瘦老头儿站在那里,身上穿的衣服极其的朴素,乍一看还以为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老头子,杨府的大门开了一角,杨府的管家站在那里,像是不时的劝说着什么,可那个老头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甚至大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顾家的马车到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副情景,杨府的管家不时的冲对方拱手劝说,对方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嘴里还嚷嚷着:“你们杨家今日若不把小儿放出来,我就不走了!” 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了,不时的朝着杨家指指点点的。 杨管家说:“单老太爷,令郎的确不在我们府上。” 单长风冷笑了一声:“你们今日不交是吧?”说完,他一头就朝着门边那根柱子上撞过去。 第四百五十六章闹事 杨管家吓了一跳,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 沁娘透过窗帘往外看,也是被吓得不轻,她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飞过去,直接将那单长风给拦住。 就在那千钧一发,众人以为马上就要发生流血事件的时候,那单长风冲到那根柱子前面又甚甚停住了。 他直起身来,看向杨管家,冷笑道:“你们怕是巴不得我死在这里吧,进去告诉你的主子,让他亲自来跟我对话,叫一条狗出来算怎么回事?我就算是外放,好歹也是个五品官,你也配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这话就羞辱人了,那台阶下面的一拨老百姓听着不由得啧啧的叹了口气,眼中那八卦之火顿时就更浓了。 看样子这位单大人是要来闹事的了。 “单老太爷,我家老爷不在府中,大公子也不在府中,府中都是女眷,自是不便出来的,您还是请回吧,令郎真的不在府中。”杨管家那张老脸倒是端得住,半分也没有因为对方刚才的轻漫和羞辱就生气动怒,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再次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要求对方离开。 单长风却不信:“不在府中?你以为我会信?我一大早就来了,就没看见他们出过门,我告诉你,你今日若不把他们给叫出来,我就真不走了。” 说着,他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 人群里有人认得单长安的,虽说他离京有二十多年了,可毕除了脸上多了几道褶子之外,还是能看出原来的模样的。 那些认得单长风的人,都忍不住要惊叹了。 这位单大人这二十多年来在外面究竟经历了什么?想当年好歹也是个首辅,如今怎么跟那些市井小民也没什么差别。 顾家的马车就在杨府对面静静的停了好一会儿,车夫在外面问:“少爷,少夫人,要去看看吗?” 顾琛看向沁娘:“你想如何处理?” 沁娘沉着眼往那大门口又看了一眼,才道:“我看这单大人也不是个善茬,他若真见不着我爹跟我大哥,想必是真的不会离开的,他若一直在那里坐着,少不得要闹得满城风雨的。” 毕竟,杨府私自扣留了一个朝廷命官这样的事情传扬开来,也终归是不好的。 “我看那老家伙也未必就真能一直在那里坐下去,他无非就是想要等岳父现身。”顾琛说着,转头吩咐车夫,“你下去悄悄打听一下,杨府有没有派人去衙门找杨大人了。” 车夫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朝着杨府的侧门走去。 “不管这老家伙准备做什么,总要等到你爹回来以后才会有下一步动作,我们不妨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顾琛凑过来,透过窗口往杨府那边看了一眼。 杨管家还是一脸无奈的站在那里,不动如风。 单长风已经坐在台阶上了,也不动如松。 沁娘想,顾琛说得不错,这老家伙想必还憋着大招,非要等着杨元海回来以后才会放出来,否则,他对着一个奴才使手段,那岂不是跌了份了? 不一会儿,车夫回来了:“少爷,少夫人,杨府的人说,已经有人去请杨大人了,想必很快人就会回来了。” 沁娘点头,便坐在马车里静静的等。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边一匹黑色的俊马疾奔了过来,伴随着这道“嗒嗒嗒”的马蹄声,众人不由得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杨元海穿着一身官服,急匆匆的驶了过来。 看样子,是得到消息以后匆匆赶回来了,连官员都来不及脱掉。 所以,他这一袭大红色的官服出现在街上,显得尤为的刺眼。 杨元海的马总算是在杨府门前停下了,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来,杨元海目光定定的看着台阶上坐着的男人,虽有二十多年不见,可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单大人,您这般静坐于我府门口,怕是不妥吧?”杨元海倒是不知道,事隔二十多年,这位昔日的首辅大人倒变成了市井小民作派了,居然耍起无赖来了。 “杨大人,我知道你当年有幸取到了陆家的次女,生生的从我单家手中夺下了这门亲事,如今你官运亨通,自是瞧不上我等这样的落破人家,可我儿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们这般无端端的将人扣下不放,不好吧?”单长风从台阶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元海道,“就算鸿儿不是你的亲骨肉,你不想放他走,你也不该用这样的手段吧?” 哗—— 单长风的一句话,瞬间就在人群里激起了千层浪。 他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在说杨鸿是他们单家的血脉? 那些围观的老百姓顿时目光复杂的看向杨鸿,给人家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头顶上早就绿得发光了,也不知道这位杨大人如何自处啊? “单长风,你若再在这里污辱我杨家,羞怪我不客气。”杨元海气坏了,此刻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长辈了,他只觉得周糟人看他的目光,随着单长风的话出口后,越发的八卦起来,顿时只觉得一阵火气直蹿脑门。 他哪里知道,这单长风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造谣,他难道就不怕杨家当真要与他对薄公堂吗? “杨元海,当初陆家女本是与我家大郎定的亲,你怎么把人给娶到手的,你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单长风胀.红了一张脸吼道,那副模样,仿佛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杨元海迎着周糟一道道火热的视线,只觉得气血直冲脑门,若非顾忌着身份,他还真想亲手上前去撕了那单长风的嘴。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变成了强娶豪夺了? “单长风,你家到底有没有跟陆家定亲,要不要请陆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来当面对峙啊?”杨元海捏紧了拳头,怒视着对方,“又或者说,你们口口声声说跟陆家定了亲,那么可有信物?” 单长风哼了哼道:“信物自然是有的,你大可以去把陆家老太太找来,你亲口问问她,她到底有没有收我夫人给的信物?” 杨元海被他那副笃定的样子给惊得忐忑了一下,他一边告诉自己陆家不可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情,一边又在想,万一他若说的是真的呢? “单长风,我杨元海三媒六聘娶的妻子,岂容你在这里随意污蔑!”杨元海只觉得周围的老百姓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充满同情了,他往上走了几个台阶,站在单长风面前,双目几欲喷火,“我念你长我一辈,你不要逼着我对你动手!” 单长风一抬下巴,挑衅道:“你有本事今日就弄死我在这里,否则,你今日若是不放小儿出来,我还要告到御前。” “你……”杨元海面色铁青,死死的捏住拳头,极力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 但是,杨元海没动,单长风却动了。 他突然伸手抓住杨元海的衣襟,激动的吼道:“姓杨的,我告诉你,你有什么冲我来,快把我儿子放出来,你今日若不把人放出来,我……” 话音未落,就见单长安突然一个立身不稳,整个人便朝着台阶下面摔了下去。 啊—— 周围的围观老百姓一阵惊呼,一个个都忍不住摒住了呼吸。 就连对面马车里的沁娘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那台阶虽说不高,但单长安年纪毕竟不小了,若当真是从那上面滚下来,搞不好要磕掉半条命去的。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杨元海都懵了。 他愣愣的看着自己那双刚搭上单长风的手,他刚才被猛的揪住了衣襟,手就下意识的想要将对方的手扯开。 只不过,他才刚挨着对方的皮肤,那人就突然间摔了出去。 随即,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抹厉光,他原以为只有女人才擅于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技俩,没想到男人用起来也一样的毫无违和感。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单长风就要从台阶上滚下来了,那些围成一圈的老百姓都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被殃及无辜。 突然,一道墨绿色的人影飞快的掠了过来,就在单长风自己都要以为自己要被摔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稳稳的将他托住了。 单长风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稳稳的放在了台阶下面的平地上。 “单大人,如果您想表演假摔,最好选一块平地,不然,要是摔死了,我们杨家还得吃官司。”一道淡漠而又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 单长风整个人都懵了。 他木然的转头,便对上了杨鸿那双冰冷的眼睛。 那一眼,直看得他浑身有如被投入冰窖一般。 台阶上的杨元海这才回过神来,随即怒气腾腾的从台阶上冲下来,指着单长风道:“单大人,我敬你是长辈,不曾想你也学会了那些市井泼妇的技俩,居然借着我的手假摔,你既然这么想让我动手伤你,好啊,那我便成全你好了。” 杨元海这个时候所有的修养和气度全都扔给狗了,他只要一想起这个男人刚才那一顿败坏他杨家名声的话,心头就一阵怒火蹿起。 下一瞬,他抬手就给了对方一拳。 第四百五十七章闹大 杨鸿都懵了,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向动口不动手的杨元海挥起拳头,毫不留情的就朝着单长风砸了过去。 “嗷~” 单长风怪叫了一声,那张写满了褶子的脸上生生的挨了一拳,整个人被这股力道打得偏向一边,踉跄了几步才生生稳住身形,那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他捂着被打肿的那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刚才他那般激他,他都忍着没有动手,没想到他现在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就动手了。 他还以为,以杨元海的性子,即便是要对他动手,怎么着也得隐秘一些,刚才在台阶上那般激他他都能忍住没动手,说不定他会等到事后在背后偷偷派人对他下手。 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猖狂。 “你……”他刚要张口,却冷不丁的又挨了一拳。 这一拳打在另外一边脸上,而且,相较于刚才那一拳,这一拳的力道显然更重,直接就将单长风给打得摔到了地上。 杨家虽是文官世家,可杨家的男儿也并非全是些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若不然也不能养出杨鸿这样的儿子了,所以,杨元海这揍人的力道,远远要比那些个普通的文官要强不少。 单长风没料到他居然当着这么多老百姓的面就开始公然对他施暴了,而且半分也没留情,直打得他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水来,连带着还吐出了两颗牙。 “杨元海,你居然敢公然殴打朝廷命官,我一定要到陛下面前控告你!”单长风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被打疼的两边脸,怒气腾腾的说道。 原本他就是打算来逼杨元海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动手的,如今他动手了,岂不是正合他的心意? 只要把这件事情闹大了,那么他就不怕他们单家找不到一个重回当年鼎盛的机会。 单长风心里的盘算,杨元海一清二楚,他杨家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与其让对方一直在这里造谣,不如就让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好了,他倒要看看,这红口白牙张嘴胡说的人到底能拿出什么样的证据来证明他自己的说法。 “单长风,你不必在这里故做委屈,你百般的激我,不就是想要去御前告状吗?那就去吧,我也正好想看看,你在陛下面前,能说出什么花样来。”杨元海两拳过后心中的火气平顺了不少,而且,在单长风极力酝酿着怒火的时候,他的怒气也平缓了不少。 沁娘说得不错,想要把单家这对不要脸的父子彻底的闭嘴,就得从源头上堵住他们的嘴,杨家这个时候越是遮掩,就越容易让外界上指指点点,诸多猜测。 既然对方想闹大,那他们就不防让他闹得更大一些,反正他们杨家身正不怕影子歪。 “现在宫门还未落锁,只要单大人能递牌子进得到宫里,单大人就尽管去好了,反正我们杨家在这京中数十年,也不是被吓大的。”杨元海不卑不亢的说完以后,拉着杨鸿便往杨府里面走。 杨府的大门开了一角又合上,片刻后便归于平静,仿佛刚才跟单长风争执的场面从未存在过一般,而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见主角都走了,自然也就跟着散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被人三三两两的议论了起来。 单长风被关在了门外,整个脸背着光,竟让人一时间瞧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片刻之后,单长风也离开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虎头蛇尾的收场了。 马车里的沁娘看了半天,着实唏嘘了一把:“我原以为像这等上不得台面的白莲白手段只有女人才会有,却没想到男人做起来,竟半分都不比女人差,你瞧瞧刚才那单家老爷从台阶上摔下来的模样,啧,就算是皇帝后宫里的那些女人都没这般能狠得起心来的吧。” 这种桥段,只有在话本子里才能瞧见,今日算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你不进去?”顾琛挑眉问。 沁娘放下帘子,摇头道:“我想我爹跟大哥能应对,我毕竟是个已经出嫁的女儿,总是插手娘家的事情也不是好,我们且在暗中盯着吧,只要适时的推把手便好。” 顾琛点头,吩咐车夫驾车回府。 “我还以为你在杨家的事情上,要处处亲力亲为呢。”顾琛扯了扯唇角道,“毕竟,刚出嫁那会儿你可没当自己是已嫁人的女儿,杨家的事情,不论大小,你哪件事情不插手的?就连你大哥娶谁你都要管。” 沁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以前是为了什么才对杨家如此上心你不知道吗?你自己又做了什么你莫不是忘记了?” 猛然间被翻旧账,顾琛顿时便偃旗息鼓了,他摸了摸鼻子,一脸不自然的说道:“我也不过是吓唬一下你们,又没真打算对杨家怎么样,更不可能对你的亲人如何,还不都是因为你自己回了一趟娘家后,便突然改了口变了卦,我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当时,一听沁娘不愿意嫁给他,他只想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将她娶进家门,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而且,在那之后他也的确是没有再对杨家做什么了,可她却总当他是个恶人,处处防着他,时时忌惮着他,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万恶之人似的。 被提及了往事,沁娘心里也有些百味陈杂,而且,对于那些已经千帆过境的恩怨情仇,她也不愿意去多想了,好不容易重来一回,如今顾琛依然在意她,而她心里也有她,那么她便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好的过上一世没能过完的日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算了,都过去了。”沁娘不太愿意再提及那些旧事,虽然那些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可毕竟上一世所经历的那些痛,不管过了多久,回忆起来的时候都有如昨日,令人心痛。 “嗯,以后我们都好好的。”顾琛握着她的手,也看出了她眼底的复杂情绪,知道有些事情她还是不愿意跟他说,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她心甘情愿的对他坦白为止。 马车驶回顾宅,二人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这个时候大家都很疲累了,顾琛将沁娘送到沁园,说:“今日回京,陛下还等着我进宫复命,你晚膳就不必等我了,饿了就先吃,我何时回来还得另说,火器之事不是小事,总要跟陛下汇报一遍,等这京中大局已定,我们就不必再管这些事情了。” 沁娘点头,虽然也心疼他这个时候还要进宫,搞不好皇帝还要派差事给他连夜办,但她也不是个没有大局观的女人,她知道哪头轻哪头重。 “你快去吧,若是陛下没有吩咐,指不定还能赶在宵禁前回来呢。”沁娘说道。 顾琛点头,转身大步的朝着府门外走去。 沁娘叹了口气,食君之碌,担君之忧,如今的京城,看着好像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一个不慎,就得累及全族。 顾琛进宫去的确是为了汇报火器的事宜,不过,这几天单家这对父子闹出的动静,他觉得也该进宫去给皇帝上点眼药了。 单家父子擅自回京,且不说是不是陛下应允的,就单说单家要对上杨家,皇帝也万不可能会帮着单家。 毕竟,当年单家站错了队,若非他们并未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皇帝也不可能轻易的就放过他们一族,让他们举家迁出京城,虽是放野在外,但好歹还能偏安一方。 如今这才过了二十多年的安定生活,这对父子又不消停的想要回京折腾出点什么来,皇帝除非是傻子才会纵着他们。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得进宫去先给皇帝说一声,顺便看看到底是谁把这两个人给弄回京的。 顾琛离开以后,沁娘便让人打水沐浴,瑞嬷嬷将府中的内务跟她一一汇报了一遍,顺道将这大半年来沁娘名下或有红利的铺子里的盈利情况与她细细的说了一遍。 末了,她有些欲言又止,秋桃给沁娘绞着湿漉漉的头发,沁娘瞧出了些端倪,问:“瑞嬷嬷,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她不过离京三天,莫不是她在不的这几天里,这府中还有什么事情? 瑞嬷嬷犹豫了好一会儿,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措辞,这才缓缓开口道:“前两日,江贵妃派了人去陆府派口风,像是瞧上了陆家的姑娘。” 只是不确定是哪一个。 沁娘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瑞嬷嬷问:“江贵妃相中了我外祖家的表妹?” 瑞嬷嬷点了点头:“这个事情原本我们都是无从知道的,但我姐姐之前一直在宫里,有些人脉,江贵妃的人一出宫,她便得到了消息,随后老奴跟陆府的那些下人打听过,她们虽口风极紧,可却也露出了一些破绽,老奴觉得,这件事情十有八九错不了了。” “这江贵妃要与陆家结亲是为了什么?”沁娘呢喃道。 陆家虽说也是书香门弟,陆老爷子也在朝为官,陆家的儿子及子侄们,也都有人入仕,可陆家的门眉,当不至于被皇家看在眼里吧? 这江贵妃要与陆家结亲,打的是什么算盘? “小姐,依老奴对陆老爷子的了解,他应当不愿与皇家结亲,只不过,陆家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可就不这么想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结亲 瑞嬷嬷讳莫如深的说完以后,便沉默了。 沁娘眉眼一沉,她又何偿不知道陆家的那些姑娘是什么心思,别的不说,就单说那个陆雨就不是什么安于平凡的,若是能嫁给皇子,她自然是要得意几分的。 陆雨要嫁给谁她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江贵妃无端端的要与陆家结亲,怕是怀着什么目的,若是这个时候陆家的姑娘没按捺住,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逼着陆家与皇家结了亲,那么日后陆家的命运便要与江家绑在一处了。 如今朝局动荡,那长乐郡王宋熹尚且不肯安份的做他的散闲郡王,江家做为五皇子的外戚,自然也不甘于寂寞的,到时候他们若是做了什么触怒天危的事情,那么陆家的命运便当真要与他们分不开了。 “瑞嬷嬷,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明着插手,否则难免会被人说手伸得太长,可陆家说到底也是我母亲的娘家,陆家若是毁了,我母亲一定会难过,这样,你替我去陆家给我外祖母传个话,就说……”沁娘招呼瑞嬷嬷附耳上前,小声的交待了她几句。 瑞嬷嬷点头:“小姐放心,老奴现在就去。” 现天色还早,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她动作快一些,应当还赶得及。 陆家姑娘们的婚事,自然是由陆老夫人来张罗的,但是,陆老夫人即便是偏心郑家的外孙女,对自己的亲孙女一向不见得亲厚,却也不是个糊涂的女人,只要随便提点两句,她自然知道江家在这个时候找他们陆家结亲是为何。 只要陆老夫人心里敞亮,她自然会好好的管束住府中的那些姑娘们。 想来陆家的那些表妹年龄也的确是到了,也的确是该着急了。 可是,沁娘显然是低估了江家人的野心,她原本以为他们不过是想为五皇子求娶陆家其中一个女儿做为政治上的资本,却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陆家目前已到了年纪的所有嫡女。 瑞嬷嬷回来的时候,离宵禁也不过还有一柱香的功夫,她原本若是去传个话是要不了这么久的,可她去了以后,在陆老夫人的院里逗遛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匆匆返回顾宅。 “小姐,老奴听陆老夫人说,江贵妃属意陆家的嫡长女陆雪,但还许了陆家庶女一个侧妃的位置。”瑞嬷嬷立在一旁,将刚才在陆老夫人院里听到的细细的回禀了起来。 沁娘诧异的看向瑞嬷嬷:“你是说,这江贵妃胃口还不小,她想要陆家的女儿一个还不够,还想要两个?” 瑞嬷嬷点头:“不错,她生怕陆家顾忌江家目前的处境,怕把女儿嫁入皇家以后得不到依仗,就许了一个侧妃的位置,她说日后五皇子即便再纳别的侧妃或者侍妾,但陆家有两个姑娘有侧,地位绝对稳固,绝对不会有人能撼动陆家姑娘的位置,而且,如今太子被废,京中的皇子成年的,且有希望的,非五皇子莫属了。” 反正,江贵妃为了让五皇子娶到陆家的姑娘,可是许了好一堆的愿,而且还将目前的局势细细的盘点了一遍,七皇子说到底年纪小了一些,且也无心皇位,剩下的也都还小,母族也不见得有多强大,三皇子远在边关,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一回事,所以,分析来分析去,日后五皇子继位的可能性最大。 江贵妃派去的人,的确是个游说的好手,一番话说得陆老夫人心思一阵浮动,放眼京城,也的确是没有一桩亲事比这桩更好的了。 陆家虽也受朝廷倚重,受人尊敬,可陆老爷子也不过是个六品文官,下面的那些儿子子侄,一时间又没有哪一个特别出色的,颇有些青黄不接的味道,凭他们这个家世,想要替府中的这些姑娘找一户高门大户是不可能的,可太低了,也的确是不甘心。 陆老夫人本就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自然也不甘心在她的有生之年看到的陆家就仅限于此了,她自然还想靠着攀上一门好亲事而让陆家更上一层楼。 可是,她毕竟也嫁进陆家几十年了,对陆老爷子的性情也是很了解的,他是绝对不愿意掺和这些夺嫡之事的,若是她答应了,怕是陆老爷子会跟她翻脸。 “就凭那五皇子也想当太子?”沁娘忍不住冷嗤了一声,以前谁当太子与她而言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心里的天平早就有了倾斜,有了对比,自然看不上这些空有野心又毫无本事却又喜欢上蹿下跳的皇子们了。 别说是有三皇子在前,就是没有三皇子这么个人,那五皇子又哪里能是宋熹的对手? 若真论起手段和心机来,怕是十个五皇子都不够宋熹弄死的。 就他这样还想当皇帝? 当真是痴人说梦。 “小姐,江贵妃可不止想要陆家的两个姑娘。”瑞嬷嬷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道,“她还有意替江家的公子要了一个。” 沁娘张大了嘴巴看着瑞嬷嬷,这一次,她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你说什么?她还要陆家把女儿嫁到江家?” 这江贵妃莫不是脑子不好使? 一次性求娶陆家两个女儿做儿媳就算了,居然还要替江家的公子求一个,当他们陆家的姑娘是那奴市里的女佣么?一次性多买几个还能打折? “对,她说这样江家跟陆家就能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日后便是五皇子得了天下,陆家也不必怕江家过河拆桥,她说她这都是替陆家着想。”瑞嬷嬷说到这里,内心都忍不住唏嘘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不到,这皇家的女人想法都这般怪诞,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还真是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 不过,不得不说,江贵妃提出的这些条件,对陆老夫人来说,诱惑的确是相当的大。 这从龙之功将来若是成了,陆家就会成为皇帝的外戚,这地位自是卓然的,可反过来,若是五皇子夺嫡失败,他们搞不好会全族被抄。 要么荣宠一身,要么抄家灭族,极大的诱惑的同时,自然也有极大的风险,陆老太太因此一时之间并未给予答复。 “陆家如今到了年龄的姑娘通共也不就三个吧,这江贵妃倒是很会算计,一次性将陆家的姑娘全都要走了,以我外祖母的野心,怕是心动了吧?”沁娘扯了扯唇角道,即便是她现在暂时还未答应,可保不齐她过几天就会点头。 她若不心动,直接回了便是,又何必要想几天? 看来,江贵妃为了把陆家拉到五皇子的阵营里边,也是下了血本的。 “小姐,陆老爷子也不过是个六品,这江家为何非要把他们给拉过来?还一次性的给陆家许了这么大的好处,且不说五皇子日后能不能当皇帝了,就是做个闲散的王爷,这五王妃的岳家身份也是很高的了,也不是一个区区的六品官的孙女够格能配得上的。”瑞嬷嬷不解的问。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沁娘扯了扯唇角,若是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有些懵,那么这会儿她大概也理出些头绪了,“想当初外祖母为何要让陆雪和陆雨到顾宅来跟我拉关系?自然是因为我金升任了工部尚书,他们想要杨家帮衬一把了。” 如今江贵妃搞这一手,自然也跟当初陆老夫人的想法差不多。 若不是冲着杨家还有顾家,江家能看得上陆家?还一口气许了一个正妃一个侧妃的位置? “老奴已经将话带给陆老夫人了,他们若真要与皇家结亲,杨家和顾家是绝对不会与他们扯上关系的,日后他们成了夺嫡的牺牲品,顾杨两家也是绝对不会出手相救的。”瑞嬷嬷说,“陆老夫人当时脸色相当的不好看。” 沁娘可不在意陆老夫人的脸色,想必话已说明白了,如何抉择陆老夫人心中应当有数。 她想要带着陆家冒这个风险,可若是没有了顾杨两家的关系,江贵妃又怎么会看中陆家,甚至日后会善待陆家?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要选择陆老夫人选择是要一时的虚名而高攀皇家,还是要选择顾杨两家这样两家裙带关系,自古皇家情薄如纸,为了那把椅子,弑兄夺位,兄弟相残的事情屡见不鲜,他们又怎么会真心待他们这些外人? 一旦顾家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挥起屠刀来,绝对是毫不留情的。 “她脸色不好看无妨,重要的是她把这话听进去了就成。”沁娘松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吩咐秋桃点了灯,“我这外祖母虽有野心,但也不是蠢妇,她自然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瑞嬷嬷点了点头,问她要不要传膳,经她这么一问,沁娘才觉得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顾琛这个点还未归,想必是被皇帝留在宫里了。 “摆膳吧。”沁娘随意的用一根头绳将发尾束住,穿了一袭月白色的袍子去了隔壁饭厅,下人们陆陆续续的将饭菜给端了上来。 顾琛回来了。 “夫人,你猜我在宫里遇见了谁?” 第四百五十九章无耻 沁娘挑眉:“莫不是那单长风还真的进了宫?” 顾琛扯了扯唇角:“那单长风倒是没有能耐这么快就进宫,只不过,我看到乐郡王亲自进宫给单长风递牌子奏请陛下恩准他进宫。” 沁娘诧异了一会儿,随即便沉静了一会儿,问:“这乐郡王什么时候跟单家的人关系那般好了?” 那乐郡王平日里可是个什么事儿都不关心的,恨不得有事儿找上他他也得有多远躲多远,今日怎么这般好心情,还特地去给单长风递牌子? “据说乐郡王以前欠了单长风一个人情,乐郡王才特地跑进宫去给他讨旨。”顾琛很了解乐郡王这个人,这个人一向是哪边都不靠,惯会装傻充愣,若非真的有把柄在别人手上,一般人轻易是指使不动他的。 “陛下准了?”沁娘问。 顾琛点头,长乐郡王亲自进宫给他说情了,皇帝自然是准了,而且,长乐郡王有句话说得不错,是非曲直,让他进宫当面说清楚也没什么坏处。 这几日,单家跟杨家的事情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皇帝虽说深居宫中,可作为天子,他的耳目也是众多的,自然会有人把外面发生的那些事情禀报给他听。 虽说对于单家父子私自进京这件事情他很不满,可他也的确是想借机敲打一下杨家,若是这件事情属实,那么杨家便是家风不正,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治一治他们。 基于这点心思,他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准了,不过,我也趁机给陛下上了点眼药,若单家当年与陆家真的定了亲,而且两家儿女还有过私情,那么这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为何早不进京认亲,晚不进京认亲,偏偏在这个时候进京认亲,若杨鸿当真是单家的孩子,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回来指认,难道不是在毁孩子的前程?试问有哪一对父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顾琛虽然没有点名单家父子进京肯定是有人挑唆或者授意,但皇帝是个聪明人,况且,他自己就是在经历了这些斗争之后才坐上的皇帝宝座,他又怎么会瞧不出来这里边有什么猫腻? 所以,他点到为止,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说多了倒显得他别有用心了。 身边皇帝身边的近臣,顾琛很清楚这一点。 “你真聪明。”沁娘满意的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你既回来了,就快用膳吧,一会儿都要凉了。” 饭菜刚端上桌,顾琛一回来就忙着跟她说事情,沁娘拉着他到餐桌边坐下,让人重新又添了副晚筷。 “亲一下就够了?我这么容易打发的吗?”顾琛挑了挑眉,一脸的欲求不满。 沁娘没好气的将他的脸拨到另一边,让他看着桌上的菜,示意他吃饭就吃饭,不要趁机提那些无理的要求。 顾琛知道这一整天也够累的了,便决定先放过她。 饭后,沁娘还没来得及歇两口气,就被那个早已蓄谋已久的男人给一把抱到床上,啃了个干净。 第二天一早,顾琛上朝的时候,就看一到大殿上窂见的多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头日在杨府门口闹事的单长风。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面色复杂。 对于这些天街头巷尾流传开来的谣言,在场的哪一个没听过? 所以,单长风会出现在大殿上,大家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事关一个朝廷二品大员的声誉,陛下特许他上大殿来将事情给辩清楚也是有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事不关己,几乎所有人都在一旁等着看戏就对了。 “陛下,老臣有冤,还望陛下为老臣做主啊~”皇帝往龙椅上一坐,众人齐声朝贺过后,单长风便走到百官前面来,对着皇帝深深的跪了下去,喊道,“老臣的长子因前几日去杨府续旧,却不知为何迟迟不归,老臣昨日上门去找杨大人要人,怎料杨大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把老臣给打了一顿,陛下请看,老臣的脸现在都还是肿的。” 单长风说着,扬起他那张肿得如猪一样的脸,而且,他昨日回住处以后,特意没让人处理脸上的伤,所以,这伤经过一晚上,看起来似乎更严重了,不仅是肿,而且还青青紫紫的,看着特别渗人,若非站在这里的那些跟单长风同一期的老臣知道这个人就是单长风,若是在街上撞见了,他们还真是不敢认。 “单卿,你说杨元海扣押了你儿子?”皇帝威严的问。 被点名的杨元海不动如松的站在那里,面上没有半分波澜。 “回陛下,老臣未经准许就私自回京,的确是有罪,可老臣事出有因,只我那老妻病重,这些年老臣的那些个儿子也没能生下半个儿子,老妻越想越觉得愧对单家列祖列宗,这才进京来,想要将属于我单家的血脉认回去,给我单家延续香火,可谁知……” 说到这里,单长风便声泪俱下的在大殿上哭了起来。 众人默。 杨元海冷眼旁观,即不申辩,也不愤怒,只是像个看戏的旁观者一般,从头到尾都站在那里没打算发言,对方既然要演,就让他演完好了,反正看戏又不花银子。 “杨卿,单卿说的可是真的?”皇帝转眸看向杨元海问。 被皇帝点名的杨元海这才站出来,冲皇帝拱手深深的揖了下去,恭敬的说道:“回陛下,臣也觉得冤枉,这单家父子好生奇,臣二十多年前娶了陆家的女儿,乃是三媒六聘,三书六礼一样没少的,而且,杨鸿乃我与陆氏的长子,怎么这单大人离京二十多年,回来便哭着喊着要上我杨府来认亲,臣当真是受惊不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时,那些平日里跟杨元海交好的大臣也纷纷站出来替杨元海作证。 “陛下,当年杨家娶亲之事,满城皆知,我等都亲眼见识过。” “陛下,这单大人口口声声说杨家长子乃单家血脉,可臣观之,杨鸿全身上下与单家父子并无半分相似,这红口白牙的,便要说那是他单家的儿子,这不是专门来污辱人么?” “听说,杨大人的妻子陆氏为此已经气病了好几天了,人家好好一黄花大闺女明正言顺的嫁入杨家,怎么被这单大人说得好像私德不修的样子,陆大人若是能上朝,这会儿怕是要气死了吧。” 几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脸愤怒的看着单长风,不知道这世上怎么有这般无耻之人,即便是为了踩着杨家上位,想要重回京城,这手段也太过于卑劣了些。 宋熹向来不上朝的,今日却也窂见的站在了朝臣的前列,只不过,他是来真来看戏的。 “陛下,当年陆家与我单家都相看过了,私下里也说好了,可单家不过是迁离京城,想着等到安顿好了以后再回来正试提亲,而小儿与陆家女感情也甚笃,原以为这是一桩天定的好姻缘,没想到单家一离京,陆家便急急忙忙的将女儿嫁到了杨家。” 说着,单长风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那情形,比一个妇人到丈夫面前告状也不皇多让了。 顾琛站在皇帝身侧,垂眸看着单长风的眼眸里充满了鄙夷,他原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哭哭啼啼的,却没想到男人哭啼的功力也不比女人差。 “单大人,您这般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是欺负我岳丈不够品级上朝,所以不知道你在这里颠倒黑白是么?”杨元海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眼眸淡淡的看着身侧跪着的单长风道。 与单长风丰富的面部表情相比,杨元海的脸色就显得平淡多了,他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曾将单长风放在眼里一般,任凭他说什么,也无法令他再动容分毫。 “杨大人,你们杨家若非作贼心虚,为何扣着我儿不放?”单长风死从一开始就揪着这一点不放,他很确定单安自打进了杨府以后,便没有再出来过,他就不信了,凭着这一点,他还不能将杨家给描黑。 “单大人,昨日你坐在我府门口胡说八道造我杨家的谣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令郎并不在府上,你若不信,今日下朝以后便让陛下的亲卫兵去搜府好了,我杨元海身正不怕影子歪。” 杨元海说着,再次面向高高在上的帝王,郑重的开口道:“陛下,单大人总说单安在臣府上,臣为表清白,愿意自请搜府,请陛下恩准。” 皇帝眸色一动不动的看着大殿内二人的争执,他突然觉得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太闲了些,这些个大臣怎么动不动就将家事搬到朝堂上来找他说理? 难不成,他这个皇帝就是专门负责给他们处理家务事的吗? 这时,承安候站出来,冲着皇帝揖了揖道:“陛下,单大人说当年与陆家私下里定了亲,但单大人口说无凭,况且陆家也没有人在这大殿之下,那么是非黑白,还不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臣以为,应把陆大人请过来当面对峙。” 承安候一句话就将事情引到了正题上。 既然单长风一口咬定陆家与单家曾有过私下约定,而且还感情甚笃,招来当面对峙便是。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皇帝。 第四百六十章对峙 皇帝淡淡的看着跪在殿前哭得“伤心欲绝”的单长风,自动忽略了杨元海自请搜府的请求,眼眸淡淡的道:“那就宣陆修撰。” 那些殿前的侍卫立马有人领命去了。 大殿内再次一片安静。 宫外,顾宅。 沁娘在小书房里画着图,秋雪挑帘进来:“小姐,流影回来报,说陛下身边的近卫出宫去了陆府。” 沁娘停下了手中的笔,看了她一眼问:“让你们盯着姓单的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秋雪说:“单长风进了宫以后,还有个人在宫门外候着,奴婢悄悄靠过去看了一眼,但不让靠近,借着风吹车帘动了一下,奴婢看到马车里似乎还藏了个女人。” 沁娘眯了眯眼睛,马车里还藏了人? 这个单长风果真是有备而来的,他到处放出风声说当年单安跟陆氏是有私情的,若是没有人证,空口说白话,进了宫以后怕是会被皇帝直接拉下去砍了的吧。 所以,他马车里藏着的那个,是人证? “备车,随我回趟陆府,我要亲自问问外祖母,当年与单家私下相看的事情,都不家谁知道。”沁娘将笔往边上一扔,拿起一旁的外袍就披上。 算了算时辰,那单长风进宫也有一个时辰了,想来刚才从宫里出来的那些侍卫是到陆家请人的,想了想她又道:“算了,还是去杨府吧,当年的事情,母亲自己应当更清楚。” 秋雪点头,飞快的出去让人套马车。 主仆几个匆匆忙忙的去了杨府。 陆氏这两天病着,听说那单长风还跑到杨府外面闹了一阵,现如今怕是早已满城风雨了,也不管这村公案到时候理得如何,总归到最后于她们这些女人的名声也不会太好。 一想到那些事情,陆氏就一阵气不顺,病又好得慢了些。 沁娘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起床了,由身边的嬷嬷伺候着喝了点粥。 “娘~”沁娘冲陆匆简单的行了个礼后,便将陆氏身边的人都给遣了出去。 陆氏见状,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说,当即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郑重其事的?” “娘,你老实告诉我,当年你与单安相看的时候,身边都有谁?当时知情的人到底都有谁,你好好想想。”沁娘开门见山的问。 这样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有太多人知道,所以,知情的多半也就只有两家的心腹下人,否则,万一婚事不成,会毁了姑娘家的名声。 “当时也就两家主母及身边的老嬷嬷知情吧,我身边的贴身婢女海棠也知道,只不过,之后我给海棠许了人家,她就随着夫家离开了京城,怎么了?”陆氏如今只要一听到关于二十多年前那场相看的事情,心里就直打突突。 那原本就是一桩没有成的婚事,说起来都不算个事儿,可被这单家父子搅.弄了几天,现在连她自己都快要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真的跟单家长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那单长风进宫告御状了。”沁娘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陆氏便明白了。 单长风敢到御前把这件事情给闹大,那么他就一定不会毫无准备,当年的事情,知情的人就那么几个,单家自己的人自是不能摆到御前做证的,那么能用的,也就只有他们陆家的人了。 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如今还在陆家,而且对陆老夫人忠心耿耿,唯有她身边的那个贴身的婢女早已离开。 “秋雪说,看到宫门边上单长风的马车里还藏了个女人,女儿想,这十有八九就是你那个婢女海棠了。”问清楚了以后,沁娘心里便有了底。 当年知情的人几乎所有人的都还留在原来的主子身边,只有那个海棠因嫁人而离开了京城,也就是说,若是单家要收买,也只能从那个离开的人下手。 “不会吧?那海棠一向对我忠心耿耿,我还放了她的身契,让她安心的去嫁人,她怎么也不能恩将仇报吧?”陆氏满心纠结的说道,“我们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情份,说是主仆,其实我从没拿她当过下人。” 陆氏一向重情,对跟随多年的婢女一向恩厚,沁娘也正是传到了她这一点,她对从小跟着她一块长大的婢女也很亲厚。 “娘,人是会变的,况且,她嫁人这么多年了,这中间又经历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况且,只要是人,都有软肋。”就如她,她的软肋就是自己在意的亲人。 若有一天有人拿他们来威胁她,她也是什么都不会顾的。 只不过,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单长安想要给杨家泼脏水,还真是煞费苦心,连嫁离京城多年的婢女都能找回来。 “那……”陆氏一脸无措的看着她,若海棠真被人收买了,胡乱指证她,那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啊。 “娘,你先别着急,我先去会会那个海棠,只要你自己清楚就行。”沁娘说着,起身就准备走人,“娘,你先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陆氏一脸愁苦的看着她,但她也知道,她这个女儿长大了,有主意了,也能为杨家遮风挡雨了。 沁娘出了杨府,直接就去了宫门口。 那单长风的马车还安安静静的停要那里,流星在暗处一直盯着,沁娘从拐角处出来,头上还戴了顶大维帽,流星看见了,便闪了过来。 “怎么样?人进宫了没?”沁娘目光落在不远处那辆马车上,用下巴指了指问。 “属下一直盯着,人没动过,应该还在马车里。”流星恭敬的说道。 沁娘点头,进了旁边的一户院门,吩咐道:“你想办法给看守她的人制造些麻烦,把人带到我这里来。” 流星应了一声,就去办了。 沁娘进了院子,上了楼上空置的小阁楼。 这是一处无主的旧院,除了大门还能看之外,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荒废了,官府也没说要来收回这处宅院作它用。 秋雪一向喜欢在京城里四处转悠,所以她一早就踩好这一处点了,沁娘的马车就停在这宅子的侧门,她们绕了半圈绕到正门,正好可以看到宫门外停着的那辆青篷马车。 “小姐,那海棠愿听咱们的吗?”秋桃一脸担忧的透过院墙看着对面的马车顶问。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呢?”沁娘掀开维帽一角,看着流星换了一身普通人的装扮,慢慢的朝着那辆马车靠了过去。 一开始,守着那辆马车的车夫还驱赶他,只是流星一直嘻皮笑脸的对着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还勾肩搭背的,那人很快就被流影给勾着脖子往一边的墙角处走去。 这时,流影蹿了出来,很快就钻进了马车。 兄弟俩这配得十分的自然,半分也没有引起宫门外的守卫的注意,所以,很快的,流影便将人给带到了这处院子里,押着人上了阁楼。 “大小姐,人带来了。”流影将人往地上一扔,动作毫无怜香惜玉之意,语气里却是很恭敬。 沁娘垂眸看着地上那个吓得脸色发了白的女人,那个女人显然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被人揪到这里来,整个人瘫在那里越发的无措了。 沁娘看着她那张已经有了细微的褶子的脸,干裂的唇瓣,眼里藏不住的惊恐和茫然,身上穿着的衣服制料也不是特别好,她定了定神,问:“你叫海棠?” 那个女人显然怔了怔,随即扯开声线,犹豫的开口道:“那是我曾经的名字,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以前的名字?” 她自打嫁人以后,都改了名字了,她的夫家认为海棠不过是以前伺候主子用的一个代号,如今嫁为他妇,理应有属于她自己的名字,所以她后来就改了名了。 “以前的名字?可是以前在陆家的时候用的名字?”沁娘淡淡的问。 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压着自己内心的震惊问:“你是陆家的姑娘?” 秋桃也不知道从哪给她找了把破旧的椅子来,还特地给她擦拭过了,所以,这会儿沁娘在椅子里坐着颇有气势,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眼眸淡淡的说:“你别管我是谁,你且说说你是不是在陆家小姐院里当过差就行了。” 女人一时间不知道她问这些想要干什么,所以半晌没说话。 沁娘又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只是陆家对你薄,而且还给你许了人家,连卖身契都放还给你了,如今你却要进宫去给她泼脏水,心里不觉得有愧吗?” 女人眼眸再次睁大了些,片刻后才叫道:“姑娘,我并非忘恩负义,也不想这么做的,只是,那个姓单的他拿住了我的孩子,我不得不随他进京做这等背主弃义的事情,求姑娘救救我的孩子,只要救出我的孩子,我愿意一切听姑娘的。” 女人说着,直接就跪在地上磕起头来,连带着鼻涕眼泪全都出来了。 咚咚咚! 女人的头在木制的阁楼地板上用力的碰撞着,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那张原本还干干净净的脸上,这个时候早已沾满灰尘,混和着泪水,很快就脏成了一团,看着十分可怜。 第四百六十一章审 “姑娘,你既然知道我以前是陆家的奴婢,知道一些陆家的事情,那么你一定不是会是来让我害陆家的,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只要你救了我的孩子,我就不会再受他们威胁了,我求你了……” 女人跪行了几步,扯着沁娘的裙角祈求道。 沁娘深深的看着她的脸,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作假来。 “你且回马车上,等进了宫,你要如实说,单家跟陆家到底有没有结亲,你心里最清楚,如果你帮着单家说谎,那就是欺君,到时候陛下震怒起来,就不是你儿子一条命的事了,你自己要想清楚。” 沁娘看着她的脸色在听到“欺君”二字之后,又白了几分,她叹了口气,又补充道:“我答应你,尽力去救你的孩子,单长风的长子单安在我手里,我总能逼出些下落的,但你若是欺君,便没人救得了你,你自己要想明白。” 多余的话,沁娘也不多说了,她抬头看了流影一眼,流影会意,立马便将人给拎了下去,避着人群,飞快的又将人送回了马车里。 流影一离开,那边车夫也回来了。 那车夫生怕有人把马车内的人给弄走了,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掀开车帘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人还在,便松了口气。 “小姐,我们要去审单安么?”秋桃问。 沁娘点了点头:“走吧,去找单安。” 不管单安是不是知道海棠儿子的下落,但他们父子二人既然敢回京闹这么大一出,还不怕欺君砍头,说明父子俩最少也是达成过共识的。 审审总没错。 主仆三人离开了那个荒院的院子,起程朝着长乐郡王府方向驶去。 那日将单安扣留在了杨府后,沁娘便让杨鸿把人给转出了府,以免单安闹到御前,万一皇帝真派人到杨家搜人,到那时就有口难辩了。 之后杨鸿便把人转到了离长乐郡王府只有一巷之隔的酒肆后院里关着,饶是单长风闹翻了天都不会想到人被关在离长乐郡王府那么近的地方。 这家酒肆也不是东临本国人开的,所以,即便是长乐郡王查起来,也查不到源头,把人关在这里,实在是再安全不过了。 “小姐,到了。”秋雪将马车停在酒肆门边,挑开车帘道。 沁娘眸着帘子往外望,就看到一家装饰得很有异域风情的酒肆耸立在眼前。 门口招揽生意的小二身上穿着的也是异族的服饰,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这家铺子在京城开了许多年了,饭菜的口味也与京城大不相同,很多人一开始不能接受,但时间长了,觉得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这里渐渐的生意也就好了起来。 沁娘下了马车,领着两个丫头往酒肆里面走,小二热情的招呼了她们:“几位,是要喝酒还是吃饭?小店前两天刚刚研发了一种新的菜品,味道很不错的,这几天来的客人都要点,有的还特地跑过来打包回府吃。” 店小二为了招揽生意,将店里拿得出手的招牌菜全都报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引着她们往里面走:“几位要是觉得外头太吵了,小店楼上还有雅间,这个时候人比较少,雅间里还空着。” 这家店也不接受预定,都是先到先占位置,老板人比较随性,且常年四季不怎么露脸,都是请了掌柜的和伙计全全在这里打理。 “你们掌柜的呢?”沁娘问,“你告诉他,有个姓杨的找他。” 店小二愣了一下,但也没敢耽搁,连忙到内堂请人去了。 片刻之后,一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眉眼深邃,一看就不是东临人,身上穿着的服饰也比店小二要特别一些。 “杨小姐是吗?请随我来。”男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沁娘一行人穿过内堂,去了后院,一边走还一边说,“想必杨小姐此番来是要见那个人的,杨大公子跟我交待过了,小姐若来,直接引小姐去便是。” 沁娘感激的说道:“有劳掌柜的了。” 男人摇头道:“我跟杨大公子的交情,哪里用得着说谢字,再说了,不过是提供个地方罢了,官府的人就是要查,也查不到我这里来的。” 男人领着沁娘进了后厨,将厨房里的人都遣了出去,并命人在外面守住,他这才掀开地上的一块板子,率先跳了下去,问:“小姐是要把人提上来审,还是亲自下去审?” 秋桃伸着脖子往下面看了一眼,道:“小姐,里面黑呼呼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秋雪一马当先:“让奴婢先下去看看情况吧。” 沁娘摇头,对露了半个身子在外面的掌柜说道:“掌柜的引路吧,我们在里面审便好。” 把人提上来,万一隔墙有耳呢? 如今人在下面,想必也不是那么轻易就将声音传上来的,她就下去审吧。 况且,杨鸿的朋友,想必是值得信任的,他能把人放在这里,那么她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掌柜的见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如此爽快,说话做事如此干净利落,顿时眸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赞赏。 最初他听说有个姓杨的妇人来找他的时候,他就猜到是杨鸿的妹妹,只不过,在他的印象里,女人就是那种娇滴滴的,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所以,在杨鸿交待他一旦他妹妹过来,按着她的要求做就是,他心里还颇有些不服气,他们胡人一向看不上女子,觉得女人就只适合躲在家里生孩子。 “既然如此,那么杨小姐可要跟紧了。”那掌柜的也没再多说什么,率先朝着地下室里面走了进去。 沁娘跟着往下面走,待到走下了几级台阶才发现,这个地下室一点也不小,足足可以容纳几十个人,与狭小的入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小姐是不是很奇怪,我一个做生意的人竟然在自家铺子的厨房里置了这么大一个地下室?”掌柜的一回头,就看到沁娘好奇的下四打量,不由得出声问。 沁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掌柜的笑道:“在我们北胡,天寒地冻的,所以,那些个蔬菜瓜果什么的,就得提前囤起来,免得过冬没菜吃,不比这东临气候好,一年四季皆有菜可以吃。” 沁娘了然,想来在自家的铺子里置一个这个的地下室已经成为了他们北胡人的一种习惯,如今北胡是东临的附属小国,两国之间自然是来往密切,生意也是互相渗透,这掌柜的想必也是很喜欢这里的,不然也不会在京城一待就是许多年。 单安被关了几日,哪里还有哪初那个翩翩中年文士的样子? 他此刻形容狼狈的缩在墙角里,地下室里原本漆黑一片,由于掌柜的领着沁娘主仆三人进来,地下室的门打开来,外面的光线漏进来,将原本黑暗的地方瞬间照得堂亮。 单安听到动静,倏然抬起头来,朝着台阶上的几个人看了过去。 下一瞬,他便跳起来,叫道:“你不是杨家那个丫头吗?快放我出去!你们这样拘禁一个朝廷命官是违法的!” 沁娘淡淡的看着他道:“朝廷命官?你还真以为陛下在乎你们单家这一门子的朝廷命官?” 从龙失败,皇帝没将他们满门抄了就不错了,居然还敢拿陛恩来要挟她! “最少这二十多年来,陛下也没有问责单家的意思,而且,并未削掉我与我父亲的官职。”单安觉得,这个死丫头就是来诛心的,他绝不能上她的当。 “哦?是么?”沁娘下了台阶,径自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想必这么些年来,你们单家的日子过得一定很不好吧?虽说是给你们外任了,可你们身边应该也有陛下的人吧?你们要做事情,也不能全凭自己作主吧?” 若不然,单家父子擅自回京,那么他们任上的事情又有谁来管?皇帝又怎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一开始还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后来仔细想了一回就明白了,想来皇帝这二十多年来,也是费尽了心思的想要将单家全都给撸掉吧。 只不过碍于当年单家也并未在明面上被人抓住把柄,皇帝就算知道单家站错了队伍,可也不好无缘无故的撸了他们一家子,否则,于他那个刚登基不久的天子不利。 单安的脸色随着沁娘的话出口,俨然变了又变,沁娘一看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 “想来陛下看着你们一家子也是很碍眼的,所以,你们擅自回京,他才没有斥责你们,这些天你们父子在京城闹出的这些事情,你们以为陛下就不知道了么?他为何不过问?那还不是想等着看你们父子如何作死。” 皇帝这二十多年来想来也给他们单家施了不少压,使了不少绊子,他们若是被逼得承受不住,要么辞官远离朝堂,要么就只能挺而走险的搞一拨事情。 显然,皇帝对于这一家子还是很了解的,他们当然不甘心辞官当一个闲散的游民,相反,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当年在京城时的风光。 所以,他们又回来了。 这也是皇帝一直等待和盼望的。 “单安,听说你们父子抓了我娘当年身边的婢女想要进宫去告御状?” 第四百六十二章威逼利诱 单安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镇定:“你娘身边的那个婢女是人证,怎么?你莫不是以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说到这里,单安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得色。 沁娘冷淡的看着他,嘲讽道?:“二十年前能有什么事?单安,你莫不是编故事编得入戏太深,连现实和幻想都分不清了?” “你现在来问我也没有用,陛下就是有心向着你们杨家,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能公然向着杨家,你们杨家若想解决此事,要么把长子给我们单家,要么自请辞官,哈哈哈……” 安静的地下室里回响起了单安得意的笑声,沁娘的脸色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状似疯癲的中年男子,仿佛在看一傻子。 那掌柜的早在领着沁娘下来以后,便自觉的退了出去,他这会儿让人搬了把椅子来,就坐在厨房里的那个地下室入口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单安的笑声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却没有听到沁娘歇斯底里的回应,心下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要怎么审这么个顽劣的男人。 沁娘等着单安笑完后,才静静的说了一句:“单安,你们父子处心机虑的上京污蔑我们杨家,还意图毁我母亲名声,不过就是想要借机重新回到京城罢了,不知道给你们出主意的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们,你们想要的,他根本给不了。” 单安的有色倏然一顿,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惊讶她从进来到现在,脸上的神情从未变过,相反,他被她激得情绪时起时伏,像极了被她挑逗的玩偶。 这种感觉令单安觉得很不好,也不太爽。 “陛下如今正值壮年,他儿子那么多,就算现在成年的皇子里头没几个像样的,可他也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的把剩下那几个幼年的皇子带在身边调教,总能教出一个接班人的,你说,你身后那个人能给你什么?” “他不过是利用你们罢了,你看从你们回京到现在,他从头到尾露过面吗?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他主导的,可他从未沾过手,就连如今你父亲进宫去告御状,他怕是也只会站在一旁看戏,不会帮着你们说一句话吧?” 沁娘的话,句句扎心,扎得单安那颗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心顿时就更加慌乱了。 沁娘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接着又说:“你们以为你们编的故事就完全无缺了吗?区区一个随时都能被收买的婢女也能随意的往我娘身上泼脏水,我该说你们父子远离京城久了,变傻了呢?还是说你们想荣华富贵想疯了呢?” 单安眼瞳剧烈收缩,随即他挣扎着站起来,想要朝着沁娘扑过去。 只是,他身上还绑了绳锁,他不过是稍微动一动,整个人又被一股反力道给拽了回去。 他徒劳的站在那里瞪圆了眼睛冲着沁娘龇牙裂嘴道:“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我们不仅有人证,还有信物,那可是你母亲的贴身之物,你们若想将她与我的关系撇清,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说着,他外强中干的又笑了起来。 沁娘也不反驳他,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各种无状的大笑,又自我安慰似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不甘心,等到这桩公案结束以后,你们杨家就没有儿子了,日后你们杨家就算是再位高权中,也总有衰败的一天。” “而我们单家,只要有后,总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的,毕竟,祸不及三代,就算当初我单家选错了,等到我孙子那一代,自然又能有机会再掘起了,到时候凭你一个丫头片子又能护住杨家几时?” 单安越想越得意,越想越觉得眼前一片光明,他憋屈了这二十多年,总算能扬眉吐气一番了,就算杨鸿不是他的儿子又如何?让他为单家谋利不就好了,反正他还年轻,大不了回去再纳几个小妾,他就不信,他们单家就生不出儿子来。 “小姐,这单家的人简直是疯了,一个个的脑子都不正常。”秋桃着实忍不住了,看着单安那时怒时笑的脸,简直叹为观止。 “小姐,这等不要脸的,依奴婢看,就悄悄的把他给弄死算了,反正陛下也不关心他们单家人的死活,这种事情居然还要闹到大殿上,让文武百官都看了笑话,当真是无耻之极,像这样的人,死一百回都算是便宜他的了。” 秋雪冷沉着一张脸,看着单安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剐了他。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不要脸之人,公然的抢别人家的儿子,还非得往别人头上扣绿帽子,难不成这等夫妻间的私密之事,要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当年验喜帕的老嬷嬷也一块传上殿对峙不成? 日后就算他们杨家胜了这桩案子,难免也会成为京城里的笑柄,成为满京城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要一想到这里,秋雪就恨不得现在就一刀砍了单安。 “别急,反正他在我们手上,我就不信了,单长风会不顾他的死活,据我所知,单家长风虽有好几个儿子,可都没能给他生出孙子来呢!他值得让他这个长子死么?” 沁娘知道单家的人这是狗急跳墙了,单安是单长风的长子,最少还能撑起单家,若是单安死了,剩下那几个儿子又能顶什么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想要干什么?”单安脸色一白,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怔怔的看着沁娘。 沁娘勾了勾唇角,只动了动手指,秋雪便几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单安的脖子,单安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对方。 他绝对没有想到,沁娘一个姑娘家家的,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她从下到这地下室开始,面上便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淡然样,看起来温温婉婉的站在好里,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如弱柳般的女子,心却如此狠,手段如此果绝,寻常人要开条件,最少还要先给别人点缓冲的时间,再讨价还价一番。 可她却用了如男子一般最直接粗爆的一种方式。 “单安,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想利用海棠往我母亲身上泼脏水是不可能的,我在来这里之前,已经警告过她了,一会儿她进了宫,若是敢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到时候死的就不是她儿子一个人,她连累的,可是全族。” 即便是一个丫鬟,也是有亲人的,即便是个丫鬟,也是有自己最在意的人的,除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之外,还有两个人身后的家族,即便她不要命,她也不能拖着全家去死。 “你识相的,就赶紧把海棠儿子的下落说出来,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日后就算你们单家飞黄腾达,你也是享受不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你那看不到的未来更重要。” 沁娘的话,低低浅浅的在这方地下室里回荡,有如魔音一般,一遍一遍的在单安耳边回想,使得单安整个人越发的惊惧起来。 秋雪猛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磨着牙道:“单大人,奴婢可是大公子亲自调教出来的,手下一向没个轻重的,您若是再挣扎,可就没命了。” 单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死死的扳着秋雪那只掐住脖子的手,只感觉脖子火辣辣的疼,额上青筋直暴,整个人只剩出的气了。 他飞快的权衡了一下当前的局势,他也知道杨家教出来的不论是姑娘还是丫鬟,都跟一般府里的那些女子不同,若不然,那日在杨府,这一个两个的,也不能直接就对他动手了。 那若是个寻常女子,怎么敢主张要将他囚禁起来? 就凭她手腕这般狠绝,他就知道,对方如果说要要了他的命,就绝不会手下留情。 “单安,你应该知道,我既然知道你们抓了海棠的儿子,那么总有办法找到你们藏人的地方的,如今你人在我手上,你们亲进了宫,我就不信,你们父子此次进京,就没有带别人,你们能收买我们的人,我们自然也能收买你们的人。” 沁娘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帕子,眉眼含笑的看了单安一眼,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嘴角微微扯起的弧度,在单安看来,也像极了来锁命的女修罗。 单安是真的怕了,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今日且先保命,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我说,我……说……”单安脸色一阵青紫,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看着秋雪的眼神里,充满了祈求。 秋雪满脸厌恶的放开了他的脖子,将他狠狠的甩在地上,重新退到了沁娘身后。 沁娘就站在原地,也不靠近对方,仿佛生怕沾上了对方身上的污秽一般,只是远远的看着对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咳嗽。 “人在哪?”沁娘问。 单安捂着几乎快要被捏碎的脖子,眼眸蓦地划过一抹阴鸷,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今日他所受的罪,他日必将百倍奉还! 第四百六十三章易容 “单大人,你也不用与我家小姐耍花样,或者想要耽误时间,我们既能关着你,自然也能有的是法子拿捏你。”秋桃静静的开口道,“大人也不必想着万一我们找不着那孩子,海棠会再反口帮你们,我们拿住了你,自然有的法子整你。” 说着,她也不等沁娘指示,几步上前便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一枚药丸,还没等单安喘钧气,便一把将药丸给塞进了他嘴里。 “咳咳咳……”单安呛得脖子都红了,脸上全是汗,他下意识的想要将那枚药丸给吐出来,却又被秋桃照着喉部拍了一下,于是,那颗药丸便咕咚一下顺着肠道直接滑到了底。 单安:“……” 他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就在前一瞬涌现出来的那股恨意倾刻间又化作了恐惧,他死死的瞪着秋桃,咆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秋桃耸了耸肩,站了起来,退到沁娘身边,淡淡的说道:“不过是点毒药而已,让你出去以后也不能乱来的毒药。” 单安:“……” 她们还准备带他出去? “给他戴给人.皮.面具,再管上面的掌柜的要一身小厮的衣服给他换上。”沁娘淡淡的说道。 “是。”秋雪搓了搓手掌,她早就按捺不住了。 好歹跟着锦嬷嬷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这还是她头一回使,总觉得内心有些小激动。 单安惊恐的看着那个把他捏得透不过气来的小丫头,直退到了墙角,两腿一直哆嗦着,他外强中干的叫着:“你们要干嘛?带着我出去要干嘛?我都说了愿意告诉你们那个孩子藏在哪里了,你们还要我去干什么?” 沁娘一眼就拆穿了他眼底的算计,嗤笑了一声:“单安,你是不是觉得随便告诉我们一个地方,又或者,在那里事先埋伏了一批人,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到时候我们陪了夫人又折兵,宫里的海棠有把柄被你们捏在手上,也不敢反抗?” 单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只觉得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姑娘,柔柔弱弱的,但心却跟明境似的,竟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 他们父子二人回京,的确是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他们既抓了那个孩子,自然也不可能轻易的就让人给找到。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的确是在藏人的地方设了埋伏,只要有人去救人,那么百分百的能保证对方不能活着离开,就别说是救人了。 他们为了这一次放手一搏,可谓是倾尽了单家所有的余力了,加上那个人也给了他们一些人手,所以,他很自信杨家人就算是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也不可能能将人给带走。 到时候,案子胜了,那么杨家就完了,他们单家将重新进入公众的视野,在京城里站稳脚根。 原本,他们计划得好好的。 可是,杨家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一个个都这么眼睛毒辣,他都还什么都没说,怎么这些个人一个个的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单大人,您的肌肉能别抖么?我面具都快贴不稳了。”秋雪扯了扯唇角,没好气的说道。 单安:“……” 他为什么要老老实实的配合这丫头往自己脸上贴人皮? 秋雪才不管他内心在嘶吼着什么,手上极其粗鲁的将那张人.皮.面具往他脸上戴,而且,为了能看起来毫无违和感,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药水和一块抹布来,对着他的脸来来回回的擦了许多遍。 单安觉得,她不是在给他戴人.皮.面具,她是想要揩掉他脸上的一层皮。 而且,那药水的味道刺鼻得让人想流泪。 偏偏,这丫头力气大得很,将他一个大男人摁在墙角下简直毫不费力,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她的魔掌。 片刻之后,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便出现在地牢里。 “行了,我们先上去吧,让掌柜的下来给他换身衣服,穿这么好,会让人怀疑的。”沁娘淡淡的扫了一眼单安身上穿的锦衣,转身就往外走。 秋桃跟秋雪立马跟上。 单安在背后眼角的肌肉不时的跳动着,胸中的那股火几乎快要把他给烧透了,他身上穿着的就是那日去杨府时穿的衣服,料子已经很普通了,那死丫头居然还说他穿得太好了。 她是想让他穿得像乞丐吗? 很快的,掌柜的便亲自拿了一套衣服下来让他自己换上,他才知道,这身衣服简直比乞丐还不如。 乞丐最少还不用受人管束,可这身衣服分明就是奴才的衣服,满身上下都充满着奴性。 他屈辱的将衣服给换上了,然后顶着那张不属于他的脸,憋屈的跟着掌柜的往外走。 沁娘几个人在厨房外面等了一会儿,就见掌柜的把人给领出来了,问:“杨小姐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与杨大公子相交多年,不必与我客气。” 沁娘点头,感激的看了掌柜的一眼,道:“多谢掌柜的这些天来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关人的地方,接下来就不麻烦掌柜的了,您毕竟要做生意,万一被人查到了人在您这里关押过,也不好。” 她今日来除了要审单安之外,就是要把人给移走,免得有人盯着她,万一知道她来过这里,被人查到了单安一直被关在这里,那么这家酒肆的生意也别想做了。 人家仗义,她也不好做那种陷朋友于不义的事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今日我把人领走了,你们就当从未见过这么一号人吧。”沁娘冲掌柜的点了点头,便给了秋雪一个眼神。 秋雪会意,上前拎住单安的胳膊便往外走。 单安原本想要挣扎,但他发现他已经不会说话了,他张了半天嘴,废了半天劲儿也没吐出一个字来,他顿时就急得满头大汗,眼神里顿时更加慌乱了。 “别白废力气了,我们刚才给你喂的那颗药丸就是为了防止你说话的。”秋雪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老老实实的给我们把藏人的地方指出来,兴许还能赏你颗解药,否则,你以后就只能做个哑吧吧。” 单安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她。 秋桃补了一句:“还有,你也别指望能逃走哦,这个药是我们家自己配的,独门秘方,一般大夫也解不了,而且,你若是跑了,保准不出一半个时辰你就得毒发身亡,你若是不信,你大可以试一下。” 单安脸色一阵惨白,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 “这半个时辰里,你以为你能找得着大夫为你解毒吗?”秋雪说道,“可能还没等你找着大夫诊出是什么毒,你就死翘翘了。” 单安眼珠子飞快的转着,脑子里也快速的消化着她们说的话。 且不管她们是不是虎他,即便他身上中的是一般的毒,要解毒也不是半个时辰能解出来的,就算他不懂医理,他也知道,若是一般的毒药,也没有能致人失声的。 “所以,你最好安份一些,因为这种毒是每半个时辰发作一次,介时若是没有可以缓解你痛苦的药,你就会七孔流血而死,若是老实的待着,半个时辰后我们还能赏你一颗缓解的药丸。” 秋桃跟秋雪一唱一喝的,直将单安那颗将信将疑的心唬得信了七八分。 单安惊悚的扭头看向沁娘,沁娘扯了扯唇角:“她们说的是真的。” 单安的心猛的沉到了谷底,他觉得他这些天虽然被杨鸿关在那间地下室里还算是幸福的,如今落到了这几个女人手里,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几个人出了酒肆,上了马车,秋桃扔给单安一张纸和一只笔,面无表情的吐了一个字:“写!” 单安自然知道她们让他写的是藏人的地址,他握着笔,犹豫了一下,很快便在纸上写了一串地址。 秋桃将纸递给沁娘,沁娘扫了一眼,唇角勾了勾道:“你们倒是很聪明嘛,把人藏在那个地方,当真是谁也想不到。” 不过,为了防止他给假消息,沁娘觉得还是把这个人给带上的为好。 “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吗?”秋桃问。 “你回去找顾青和顾白,让他们带一些好手到这个地方去救人,我们几个就不去做累赘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让他们进去的时候,把这个人也带上,就算是有机关暗器,也让他先挡一挡。” 沁娘的话音一落,单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那双狭长的凤眸里写满了惊惧。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姑娘,绝对比一般的男人还要狠,她说要拿他来挡箭,那就绝不是吓唬他的。 “是。”秋雪应了一声,飞快的驾着马车朝着顾宅驶去。 顾白在宫门外随时准备策应顾琛,顾青应该就在附近,秋雪将马车停在了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吹了声指哨。 须臾,顾青的身影便如鬼魅般的闪了出来:“少夫人有何吩咐?” 秋雪将那张写了地址的纸塞给他,回头去马车上将单安给拖了出来,原样将沁娘的话给交待了一遍,末了又补了一句:“秋桃给他下了毒,他若敢耍花样,舌根会先烂掉,到时候你也不必带他回来了,省得麻烦。” 单安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对峙 顾青一一应下后,便拎着单安飞快的消失了。 沁娘等个驾着马车回府等消息。 宫里,大殿上。 陆老爷子和陆老夫人被双双请到了大殿上,面对单长风一阵声泪俱下的哭诉,二老气得浑身发抖。 “单长风,我当你这二十多年外放生活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没想到你却还是这般利欲熏心,你简直可恶!”陆老爷子不过是一介文人学士,自然说不出那等难听的词汇,他此刻只想一拐杖将单长风给打死,省得他张口便胡说。 陆老夫人虽偏心,但陆氏毕竟也是她的女儿,更何况,自打郑家一家子迁离京城以后,她能时时见着的,也就陆氏这么一个女儿了,就算是为着陆家的名声,她也不能允许别人这般往她头上泼脏水。 “单长风,当初我们两家不过是私下相看过,成与不成那都是私下里的事情,哪有你这般非要将事情闹得满城皆知的,你这摆明了就是要毁我陆家的名声,你……你简直无耻!” 陆老夫人气得面皮直抖,她跪在那里,冲着高高在上的君王道:“陛下,当初我们两家的确是相看过,但那也不过是隔着屏风相看的,他们二人连面都未曾见过,何来的两情相悦?这单长风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陆老爷子也朝着皇帝深深的拜了下去,陈恳的说道:“陛下,我陆家家风一向清正,单长风红口白牙便要污我女儿清白,着实可恶,他既说单大公子与我家女儿有私情,那么让单安出来对峙,说说我女儿都有哪些不同。” 这时,旁听的一众观员也点头附和道:“是啊,都说杨大公子是你单家的血脉了,想必二人也十分亲密过,那么,陆家的女儿身上可有何特征?” 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与别人不同的印记,没有人生来便是洁白无暇的,就算当真无暇,那么也总有些与寻常人不同的反应和习性,既是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了,那么这些应该也不会不知道的。 单长风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得愣住了,陆氏有何特征,他哪里知道?让他找单安来对峙,他又上哪里找? “陛下,不是老臣不愿意找小儿来对峙,实在是小儿如今下落不明,老臣一直怀疑是被杨大人给囚禁了,可杨大人矢口否认了,老臣上门去要人,却被他打成这样,陛下,老臣不过是个下官,哪里有资格搜二品大员的府邸?” “单长风,你儿子不见了就说是杨家囚禁了,你要污杨家清白却口说无凭,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我们凭什么又要信你的?”承安候拂了拂宽大的袖袍,声音清淡的开口道。 “就是,单大人,不是说有人证物证么?你还是先把证物都摆出来了再说话吧。”旁的朝臣也跟着附和道。 虽然大家都在一旁看戏,可单长风这等作风,显然令在场的很多人都看不上,总觉得这等作派,未免太小人了些。 且不论这件事情是真是假,闹开来了,日后让那些小辈们如何在这京城中立足? 这等只顾自己不顾旁人名声的作法,着实令人齿寒。 “陛下,臣有人证,就在宫门外,还望陛下恩准。”单长风见势造得差不多了,便立即要求把人证给提上来。 陆氏夫妇见状,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居然还有人证,他们一时间心里都悬了一下,不知道单长风所说的人证到底是何人。 “准。”皇帝显然也想看看单长风到底能闹出什么花样来,因此也没有拦阻的意思。 侍卫很快又出去了,不多时,侍卫便领着一个妇人模样的女人进了大殿。 “民妇参见陛下!”妇人胆怯的伏在地上,迟迟不肯抬起头来。 可陆氏夫妇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相熟的味道,随即,陆老夫人率先出声问道:“你是,海棠?” 对于陆氏身边的贴身婢女,她作为陆家内宅的女主人,自然是记得很清楚的,况且,陆氏对身边的奴婢都不错,只要是到了年纪的,愿意退人的,她都放了她们的身契。 海棠当年陪嫁的嫁状还是由陆氏自己的私库出的呢。 她那个女儿,对下人一惯就是好。 却没想到,二十多年后,竟要被自己的奴婢给反咬一口! 想到这里,陆老夫人便气得胸前一阵起伏,她抖着一根手指,指着海棠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出嫁,应该把你发卖了,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德性,免得还有力气回来污主人清白。” 陆老夫越想越生气,同时也在怪陆氏心太软,当初她就说不该放了这奴婢的身契,在家仆里随便找个人让她嫁了便是,就是嫁了人,也可以留在府中的,可她那个女儿就是心软。 这下好了,心软还给自己招了祸。 陆老夫人眸色冷沉,心里对那个女儿越发的不满了。 “陛下,这位就是当年陆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而老臣手上还有当年陆小姐给小儿的定情信物,还望陛下明鉴!”单长风见人证也到了,自然也从怀中把物证给掏了出来。 他掏出来的,是一枚随身携带的玉佩,上面刻了陆氏的闺名,是当初陆老夫人亲自选了一块玉替她们姐妹二人打造的,独一二无。 所以,单长风把玉掏出来的那一瞬,眸中的得色几乎快要溢出来了,他连忙将玉双手呈上,低下头,掩盖住了眼底那抹即将得逞的得意。 贝公公碎步跑下来,接过那块玉,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拿着那块玉翻看了一眼,上面刻了一个“敏”字,这是陆氏的字,一般极少有人知道,尤其是外男。 姑娘家的闺名,一般只有亲近的长辈才会叫,与旁人相交,一般都唤,所以,皇帝也无法确认那是不是陆氏的字,于是便示意贝公公再将玉拿给陆老爷子看。 陆老爷子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剧变,他惶恐的冲着皇帝说道:“陛下,这的确是小女的玉不错,只是,小女的玉当年不知因何失窃了,当时生怕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还去京兆府尹登记立了案。” 在场的京兆府尹李牧顿时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他只觉得他上任这么短的时间以来,案子简直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几乎每一桩都牵扯到了这些不好惹的人物,他真是想躲都不行。 “禀陛下,这件事情,当年臣还未上任,所以不太知情,还需要回衙门里翻看登记的本子才知道。”李牧简直觉得如芒在背,总觉得那些朝着他投过来的一道道目光,火辣辣的。 “陛下,陆大人这明显就是在撇清关系,当年单家迁离京城后,陆家见婚事不成,为了撇清关系,才立马跑到京兆府立了案,说是玉佩失窃了,所以,即便是查到了有登记的记录,也作不得数。”单长风言辞凿凿的说道。 陆老爷子简直要被气得当场昏死过去,这世上怎么就有这般无耻之人,什么话到了他嘴里就都能让他说成黑的。 简直岂有此理! “有证有据的,你说作不得数,难不成你让这个奴婢上大殿来胡说八道一番,就作得数了?”陆老夫人简直是气得想打人,她即便是个女人,擅用一些内宅手段,可那也只是在自家府中,从不会闹到外面去。 如今竟有人将妇人的手段用到这庄严的大殿上来,还用得如此理直气壮,简直欺人太甚! 陆老爷子作为京中各大学院的挂名院士,平生只专注学问,向来极少用手段,所以这会儿自然也是被单长风的一番操作给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单大人是想说,别人说的都作不得数,唯有你说的才是事实对吗?”杨元海声音平淡的开口道,“那么我倒要听听,这丫头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皇帝显然也觉得热闹看得差不多了,于是给了贝公公一个眼神,贝公公立马领会了圣意,尖着嗓门冲着下面跪着的海棠道:“下跪妇人,姓甚名谁,可知到这大殿上来,欺君是要灭九族的?” 海棠一听灭九族,立马吓得浑身抖了抖。 她不过是个婢女,就算是嫁了人家,可也不过是个小户人家,这辈子别说是皇帝了,就是稍微大一些的官爵都没有见过,这会儿迎着一众文武百官的高压视线及皇帝的威严,她的心早就吓得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这会儿被点名了,整个人吓得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民妇……叫邹氏,原名海棠,曾是陆家大小姐的……贴、贴身婢女,民妇,民妇……” 一句话磕磕巴巴的说了好半天也没能说全,海棠整个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时,皇帝难得好心的宽慰了一句:“你不要怕,尽管说,只要你说实话,朕不会随便降罪于你的,但你若敢欺君,后果就要仔细想一想了,你也不要妄想攀咬谁,朕让你说,自然能分辨出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皇帝威严的坐在那里,一副明辨忠奸的模样,架势端得十足。 海棠得了皇帝的话,心下定了定,最后鼓足了勇气开口道:“陛下,单大人抓了民妇的儿子,要挟民妇到大殿上污蔑陆家小姐清白!” 第四百六十五章反转 哗—— 海棠一句话,有如平地起惊雷,激得满朝的文武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这个贱婢,你是不是被他们收买了?”单长风短暂的惊诧过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先发制人的指着海棠怒道,“亏得我见你们娘俩可怜,好心救了你们,你竟然当堂反供,简直是白眼狼。” 他这话,看起来像是气极了的质问,实则在暗暗的警告她,儿子还在他手里,想要翻供,要想清楚。 在场的人都不傻子,又怎么能听不出来? 当即,那些看热闹的文武百官纷纷面面相觑,眼眸里满是复杂。 当着皇帝的面玩这一套,这单大人外放多年,是不是把脑子也给放没了? 海棠被他吓得浑身又抖了抖,可她想到刚才皇帝一再警告她的后果,她好歹在陆氏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也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得出来。 于是,她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陛下,是单大人威胁民妇,要民妇上京作证,证明陆小姐与单公子有染,民妇不肯,他便抓了民妇的儿子,民妇觉得对不住前主子,可又不想害了小儿性命,因此被迫上京。” 随着海棠的话落,整个朝堂瞬间就沸腾了。 “这单长安也太无耻了,这不是公然的要跟人家杨家抢儿子吗?” “他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以为抢回去的儿子就能实心实意的为单家了吗?”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真是丢尽了我们文人的脸,呸~” …… 众人七嘴八舌的,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的将单长风给淹了。 单长风脸色极其难看,他死死的瞪着那个临时改口的女人,仍旧垂死挣扎的问:“说,是不是杨家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昧着良心在这里反咬我一口?你别以为陛下在此就能给你撑腰了,欺君可是要灭九族的!” 海棠握紧了拳头,脑子里一片兵荒马乱,一边是自己身后的亲人,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不论是选哪一边,她都会没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现在就死的的好,免得日后到了地底下,没脸见那些死去的至亲。 “陛下,民妇所言,句句属实,那块玉佩的确是早在小姐出嫁前就失窃了,民妇记得,当时的京兆府尹是戚大人,当时还是奴婢亲自陪着小姐去立的案,府尹大人亲自给小姐登记的,陛下可传当年的戚大人来一句便知。” 海棠说着,再次重重的拜倒在地上。 众人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顿时就信了几分。 只是,单长风怒气腾腾的说道:“你这妇人倒是狡猾,谁不知道戚大人已于三年前去逝了,这要到哪里去找人对峙?” 众人一听,顿时也觉得是这个理。 可是,陆老爷子冷静下来后,顿时驳了一句:“单大人离京二十多年,倒是很清楚这京中的人事变动,连戚大人于三年前走了的事情你都知道,看来你为了回京搅这次局,费了不少心思啊。” 单长风被他说得一噎,霎时也觉得自己嘴快了。 不过,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认输:“我人虽不在京中,可京中仍旧会有旧友,知道一些当年的人事变化又有何不妥?倒是杨大人,你是怎么做到让这个已经决定开口的婢女又重新反口的?” 杨元海简直要被他的无耻给气笑了,分明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胡说八道,还非得要说所有人都被收买了,合着只有他一个人说的才是真的,陛下就该信他一个人说的? 陆老夫人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她也没想到海棠居然临时良心发现,突然说起了真话,她震惊之余难免又有些心有余悸,她当即扬声道:“陛下,戚大人虽不在了,可当年的案底应该是还有的,若是白纸黑字都不能为证,那么……” 剩下的话她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皇帝也不是蠢人,白纸黑字的证据都不足为信的话,那么要信什么?信单长风的鬼话吗?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长从殿外进来,冲着皇帝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陛下,杨大公子在外面求见,他说他在城西的一处茶庄里救出了邹氏的儿子,而埋伏在庄子里的数名火铳手已多半被斩杀,只留下一个活口,就为了来回陛下。” 皇帝一听,觉得这单长风还真是大胆,居然真的敢公然的设局抢夺杨家的儿子,而且,为了这场抢夺,他做得还真是不少。 居然还乱藏了火铳! 当即,皇帝看向单长风的眼神凌厉如刀,出口的声音也威严了几分:“把人都给朕带上来,朕到要看看,单卿回京这短短的时日内,到底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单长风脸色一白,嘴里仍旧喊着冤枉:“陛下,臣冤枉啊,是他们囚禁了臣的儿子,想要逼臣就犯,臣没有上当,他们就陷害臣,陛下明鉴啊陛下~” 皇帝挥手示意侍卫长去领人了,若非大殿下面跪着的人离他的龙椅有一段距离,他这会儿都想随手抓起一块东西往单长风脸上砸过去了。 二十多年前这个老匹夫联合他那些兄弟给他使绊子的事情他都没跟他清算,让他去了地方过了二十几年的逍遥日子,如今他倒是自己跑回来作死了。 他想死,他可以成全他! “你冤不冤的,一会儿就知道了。”皇帝说完这句话后,便金口不开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殿上那些人精,一个个面面相觑,顿时就窥透了君心。 皇帝虽想借机打压一下杨家,免得他们民心太旺,自恃有功,目无尊上,可皇帝心同样心如明境似的,杨家家风清正,也的确是办实事的好官。 像杨家这样的人家,用要用,可也不可让其风头太盛,所以一开始皇帝是秉持着观望的态度在看热闹,可闹到现在,单长风私藏火铳的事情已经不能让皇帝再继续容忍下去了。 私自拥兵和私造兵器就是皇帝的底线,废太子宋怀,可不就是因为犯了这个大忌才被废掉的吗? 高家不是因为被搜出了大批量的兵器和炎器才被处决的处决,发配的发配吗? 这单长风是长了几颗脑袋,居然还敢藏火铳! 大殿上一片安静,一个看看向单长风的眼神都充满了讽刺,见过抢人钱财的,抢人妻女的,就没见过连人家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也要来抢。 当真是不要脸到了没下限的地步。 单长风此刻整个人都凌乱了,他想不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好端端的杨鸿会带着人去茶庄?而且,那里特意布置了一批好手,手里还有火铳,这些人到底是如何将人给救出来的? 偏偏,这个时候一安静的立在皇帝身侧的顾琛开口道:“陛下,臣前些天还跟您汇报过,有人想要盗走火铳的改良图,也不知道这单大人手里头的这些火铳到底是旧版的,还是改良版的。” 皇帝一听,整张脸顿时就更冷沉了。 若是旧版的还好,那样单长风顶多也就是个私藏火器的罪名,可若是改良版,那么问题就大了,若是单长风说不清那些火铳的来源,那么连同上一次陈家班的戏园子里发生的火铳伤人案,就得全部由单长风来背锅。 虽然皇帝是不太在意单家人的生死,只是,这个锅若是由单家来背了,那么单长风背后的那个人就安全了。 就在这时,殿下进来一人,那人身材修长,长相英俊,一身青色的劲装,一头墨发高高的束起,行走间颇有一股意气风发的味道。 “臣杨鸿参见陛下!”杨鸿规规矩矩的给皇帝行了个礼,“臣例行巡城,发现城西那处茶庄很可疑,似有重兵把守,臣一时起疑,便让人去探了一下虚实,没想到对方竟藏有火铳,还打伤了臣的几名下属,臣就临时调用了火铳营的兵将,将那个茶庄的人马给端了,留了一个活口,据此人交待,他们是受了单大人之命,在那里关了一个人。” 说着,杨鸿便挥手示意门外的人将人给押进来。 一名孔武有力的士兵立马将一个血淋淋的男人给提到了大殿上,文武百官下意识的闪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生怕染上那人身上的血迹。 有些文官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画面,面色有些发白,也有些在心里暗暗骂杨鸿无状,居然把这样的人公然提到大殿下来,也不怕犯了天家威严。 “陛下,此人就是单大人埋伏在茶庄的火铳手,不过是看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臣不明白他为何还要特地在那里设了埋伏,象是专程等着人闯进去,好一举能将人灭口一般。”杨鸿指着被扔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禀报道。 那个男人显然是被火铳所伤,这一路被提进来,血流了一地,脸上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的苍白,此刻已被提到了御前,他也不敢说谎,为了不流血而亡,他只好老老实实的交待:“陛下,这一切都是单大人指使小人的,小人不过拿人钱财受人之托,其中隐情小人并不知啊,陛下饶命~” 单长风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黑,他哪里想得到今天眼见着一盘好棋居然来了个大反转,杨鸿巡城哪里不去,偏偏去了那处茶庄。 第四百六十六章奸诈 比起单长风来,皇帝的脸色也很是精彩,他只当给单长风多活了这二十多年,他应该感恩戴德了,谁曾想,他竟还能生出野心来。 不过是关押一个孩子便动用了火铳手,那么他私底下还有没有养兵? 顾琛只一眼就猜出皇帝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当下也没有多说,这个时候说得越多,反而会越有构陷的嫌疑,他就静静的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单安明明灭灭的脸色,心里很是不屑。 就这点本事,居然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不自量力。 “陛下明鉴,臣没有,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分明就是想要陷害臣啊,陛下!”单安此刻已经汗流夹背,就连脸上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渗出了一层汗水。 他跪在那里,头磕得咚咚响。 这时,杨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陛下,当时一同在庄子里的,除了这些火铳手之外,还有易了容的单大老爷,当时臣并没有认出来,所以两方交火的时候,误伤了他。” 说着,他一挥手,再次示意人将人给抬上来。 单长风听说单安被打伤了,而且还是在茶庄那里混战的时候被打伤的,他整个人都凌乱了。 单安不是被杨家给囚禁了么?怎么会跑到茶庄去? 而且,他什么时候学会易容了? 他满心的疑窦还没冒完,那边侍卫已经抬着一个人上了大殿,人群再一次将中间那条通道给让开了一些,生怕冲撞上了自己。 那些个没见人血腥的文官这个时候早就捂住了口鼻,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只有那些见惯了杀场血腥的武将此刻还能保持泰然。 “哎哟~哎哟~” 两名侍卫将单架往地上一放,便退了出去,那单架上的男人捂着自己被打穿的手臂不停的呻吟着,脸色惨白如纸,还不时的冒着冷汗。 除了手臂之外,腿也被打穿了,这一路抬上来,流了一地的血,整个大殿上因为多了两个血人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 “这……这个人是谁?”单长风看了半天,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愣愣的看着那个还在流血的男人问。 杨鸿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径自走到那个受了伤的男子面前,弯腰伸手去揭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只听“嗷”地一声怪叫,单架上躺着的那个原本就已经气弱犹丝的男人突然间吃痛的弹坐起来,那只原本捂住手臂伤口的手瞬间又捂回了自己的脸上,他感觉他脸上的汗毛都快要被连根拔起了。 杨鸿将男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毫不留情的给撕了下来,然后退到了一旁,冲皇帝抱拳道:“陛下请看,此人不就是单家的大公子么?” 皇帝顺着杨鸿的手往那男子脸上看去,二十多年前单安也不过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且刚刚入仕,皇帝那时候还是皇子,倒是也见过他一两回,印象虽不深,可他眉眼间与单长风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只一眼,皇帝便认出了此人就是单长风的长子单安。 当即,皇帝面沉如水的着正捂着脸龇牙裂嘴的单安看向单长风:“单长风,你们父子这是要唱一出大戏吗?” 单长风心一抖,他此刻已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了,他哪里想得到,这个被打得血淋淋竟是他闹了几天要找的长子单安! 但是,单长风毕竟是只老狐狸,很脑子很快便转运起来,他摇头道:“陛下,臣的长子是被杨家给囚禁了,这个人谁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那般精通易容之术,搞不好现在脸上还戴了一层人皮呢。” 杨鸿冷笑了一声,讽刺道:“单大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他提起单架上的那个男人,捏住了那人手臂上的伤口,那人又痛又惊又惶恐,几乎是立马就叫了起来:“爹,救我,快救我呀,爹~” 大殿上的人齐齐的发出一声对单家父子的嗤之以鼻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就是单安无疑了,单长风那个老匹夫为了撇清干系,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了。 “既然单大人不愿意认这个儿子,那么他出现在那个茶庄上,跟着那帮火铳手一起绑架人挟,那么臣就只好把他押入刑部天牢,让他伏法了。”杨鸿说着,一把将人给扔开了,然后嫌弃的掏出一方帕子来擦了把手上沾上的血迹,示意殿前的侍卫把人给带下去。 单安根本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先是被沁娘给从地下室提了出来,然后强行给他贴上一张人.皮.面具,还给他下了哑药,让他跑也跑不掉。 随后,他又被杨鸿连同顾家的暗卫一道被带到了那处庄子上,那一众的暗卫兵士们,还真是对那丫头的话言听计从,到了那里以后,双方一交火,果真拿他出来挡枪。 他一出现在那里,就被一开打了两枪,直痛得他眼冒金星,当场昏死过去。 偏偏这帮人还不肯放过他,这一路上为了确认他本尊,将他脸上贴着的人.皮.面具来来回回的不知道撕了多少回,这东西贴得极紧,每撕一回他都觉得他要掉一层皮,他就是想好好的昏倒都不行。 现在,又被杨鸿按着伤口狠狠的蹂躏了好一番,他一直处于被虐状态,整个大脑都快要崩蹋了,还要送他去天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说起来他好像除了上杨家“认亲”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做! “爹,我是单安啊,我是您的长子,您不能看着他们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啊,爹~”单安被侍卫一人一边架着胳膊,情极之下,他也顾不得什么大局,什么计划了,他这个时候已经痛得大脑都失去理智了,只剩下本能的求生了。 “闭嘴!”单长风急赤白脸的吼道,他这个时候内心早已慌成了一片,几乎六神无主。 就在单安喊他第一声的时候他就已经确认了那的确是他的儿子没错。 只是,他刚才已说了那是有人冒充的,他这个时候若要说是他儿子,那么他又该如何解释单安为何会出现在茶庄呢? 先不提是不是杨家的人把人特意带到那里去的,他就是说了,也没人信啊。 况且,这些人一个个指认他私藏了火铳,雇了火铳手,他简直百口莫辩! 若是别的事情他还可以抵赖一下,可事关火器,他就是说没有,皇帝也不会相信的。 唯今之际,就只能牺牲这个蠢儿子了,只要他能活着,单家就不会败落,他下面还有好几个儿子,他就不信了,他们单家就生不出男丁来。 “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单安显然没想到单长风会牺牲他,他整个人都懵了。 就在他愣神间,那两名侍卫已将他拖出了大殿。 大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单长风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发软,若非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这个时候早就跟单安一样瘫倒在地上了。 “陛下,邹氏的儿子已在殿外,他说,是单家人抓了他,用他来威胁他母亲。”杨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跪在地上的海棠一听自己儿子得救了,整个人有如被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一般,连眼神都明亮了,她没有信错人,刚才在宫外的那个姑娘果真是想要帮杨家的,她真的救了她儿子。 “把人带进来。”皇帝捏紧了龙椅的把手,深吸了一口气道。 他倒要看看,这个单长风这个时候到底还有何话好说。 杨鸿得了圣令,亲自到殿外去将人给领了进来。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稚气的脸上带着一股早熟气质,他进了大殿并未像那些普通老百姓一般吓软了腿,他进来之后看到自己的母亲,心下那颗大石顿时也落了下去,面上那最后一丝惧意也消失不见了。 他大大方方的走到殿前,跪下:“草民邹通,参见陛下。” 皇帝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个孩子,问:“是单长风捉了你?” 邹通点头,一脸真诚的说道:“回陛下,草民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那单大人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我们母子的下落,便派人来捉了草民,他们要威胁我母亲做什么事,草民不知,草民被押到京城以后,一直被关在一处茶庄里,庄子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一个个身上都配有火铳,草民不敢逃,直到小杨大人来救。” 那孩子说话条理极清楚,可见平日里邹氏将他教导得极好,就算到了大殿之上,也不见丝毫慌乱。 别说是在场的文武百官了,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邹通点头道:“草民愿以性命发誓,绝无虚言。” 皇帝威严的点了点头,看向单长风:“单长风,你还有何话好说?” 他已经第二次对单长风直呼其名了,可见对于单长风说的话,他已经一个字都不打算信了,而且,皇帝看着他的眼神里明显的已经有了杀意。 单长风只觉得周遭一片冰寒,周围投过来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讽刺和鄙夷,杨家父子看向他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只臭虫。 这令单长风十分的焦急又难看。 第四百六十七章落幕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定是有人设计陷害老臣,老臣离京二十多年,哪里来的银子打造火器啊,陛下明察啊~”单长风这个时候除了喊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这个时候清楚的意识到,杨家不好对付,想要把杨家给扳倒,怕是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陛下,这件事情已然明朗,分明就是单长风想要重回京城,所以才捏造了单家与杨家早有婚约一事,还四处放出风声,说杨家长子是单家血脉,为了坐实此事,还捏造人证和物证,此事实在是令人不耻,此风不可长,还望陛下严惩!”这时,一名文臣站出来,郑重的祈求道。 接着,第二个人也跟着出列,附和道:“臣附议!” “臣也附议!” 很快的,整个大殿上半数以上的人全都要求严惩单长风,有些是真心实意的为杨家抱不平,有些则是看清了皇帝的意图,不想落于人后,急着给皇帝添一把柴。 在场的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精了,他们跟皇帝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看得出来皇帝其实很想将单家这个眼中盯给拔掉,只是一直未找到理由罢了。 这会儿单家自己送上门来,皇帝又怎么会放过机会? 所以,这帮人不过是在顺应圣心罢了。 余下的那一半也不好显得特立独行,于是很快的便都站出来,齐齐的要求一定要严惩单长风。 单长风此刻整个人都惶恐极了,他下意识的朝着站在一旁没出声的长乐郡王宋熹看了过去,但宋熹却没有看他,并且,他也站了出来,义正言词的给他补了最后一刀:“皇伯父,侄儿也觉得这单长风着实可恶,乱认血脉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依侄儿看,这样的人只能给文人丢脸,就算是惩处了他,也要将单家的人革除出考绩,永不录用。” 单长风脸一白,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说变脸就变脸的男人,他一把年纪了,就算是死了,大不了也就是伸头一刀的事情,可若是被革除了考绩,永不录用,那么日后单家就算还有男丁,还有何出头之日? 宋熹这一招无疑就是在断他的后路。 单长风抖着唇,他这下子连喊冤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觉得耳边一阵天雷滚滚,前途一片黑暗。 “把这个人给朕带下去,押入天牢,由承安候协同三司共同审理吧。”皇帝一脸心率焦脆的模样,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朝,便起身离开了。 贝公公连忙跟上,作为皇帝的护卫统领,顾琛自然也跟了上去。 皇帝一走,大殿内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开始正大光明的指着单长风的鼻子骂,杨鸿抬手示意人把单长风一道押下去,他连看都懒得再多看对方一眼。 待到众人从大殿下出来以后,内心一阵唏嘘。 谁又曾想,竟有人抢儿子都抢到大殿上来了,这还真是…… 众人一阵百感交集,在殿外交头接耳了一阵后,便三三两两的散了去。 杨家父子并肩出了宫门,望着那天边明艳的太阳,齐齐的松了口气。 “事情总算是落幕了。”杨元海说道。 “是啊,得亏了沁儿机灵,若不然,还不能这般完美的收场。”杨鸿只要一想到那单安被他按得嗷嗷叫,他连日来被搅扰的心情便清爽了不少。 父子二人上了马车,杨元海问:“依你之见,这单大人有没有那个私造火器的能耐?你们今日缴收的火器,是改良版的还是以前的旧版的?” 对于现在新改良的火器,杨元海还是略知一二的,毕竟,那是自己女儿亲自画的图,他就算是没见过,也听过。 杨鸿是武将,平日里管的也就是那些巡城的防卫,总与兵将们打交道,所以,他知道的也会多一些。 “那些火器儿子看过了,虽不是旧版的,但也跟新版的有所不同,跟之前在陈家班伤人的那把火器倒有些相似,却又比上次那一把要略好一些,一会儿我去找妹夫问问清楚,他最清楚那些火器改到什么程度了。”杨鸿若有所思的说道。 杨元海点头,没再说什么。 马车载着父子二人很快的驶离了宫墙主杆道,朝着杨府驶去。 …… 沁娘回府后,很快的流影便回来报,说杨鸿领着人去了单安交待的那个地方救人,果然如她所料,那里埋伏了一大批的人马,而且还有火器。 “那火器可有缴回来?”沁娘问。 “有的,大公子特让属下带了一把回来给小姐看。”流影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把黑呼呼的火器,双手递了过来,“小姐小心一些,属下怕走火。” 沁娘点头,先把弹夹给卸了下来,然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道:“这把的确是又改良了一些,但却不是我改良的那一种。” 沁娘想,应该是上回去京兆府衙门以后,她说了两个关键点后,那个躲在暗处偷听的人回去回话后,又根据那两点改良的。 不得不说,那个幕后的匠人当真是天赋比巫图更高,不过是听了一两句,便能改到这个程度,也实属难得了。 “你们后来把人救出来了?”沁娘又问。 “救出来了,大公子立马就领着人进宫了,现在看时辰,应该已经到大殿上了。”流影答道。 “你去杨家守着,等大哥一回来,你便告诉他,这把火器不是我改良的那一种,是那个在暗中盗我们图的人改良的。”沁娘将火铳又递还给了流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流影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小姐,你说单家进京是受人鼓动的?到底是谁啊?”秋桃给沁娘添了一杯茶,好奇的问。 沁娘呷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自然是觉得无法收服我们两家,便想要给我们使绊子的人了,而且,这个人现在应该很着急了。” 若不然,也不能费那么大劲儿的把离京二十多年的人给弄回来。 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是恶心到她了,好端端的居然跑回来说与她母亲婚前有染,这若是换了任何人,都恨不得毒哑了他。 “小姐,现在单家父子应该玩完了,你说,那幕后之人会救他们吗?若是不救,那单家父子岂不是会把他给抖出来?咱们要不要派人去牢里盯着,免得有人先下手为强把人给弄死了。”秋雪问。 沁娘摆了摆手:“不必了,想来单家是有把柄在对方手上的,所以,单长风应该也不至于敢把他给抖出来,再者,他就是抖出来了,以他现在在陛下面前的人品,陛下会信?” 经沁娘这般一说,秋雪顿时了然了。 皇帝想拿单家人开刀怕是想了二十多年了,这个时候单家父子撞上门来,他又怎么能放过?原本就是不信任的人,他说什么皇帝又怎么会信? 况且,他们才刚刚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一身的屎味儿都还没洗干净呢。 “不过想想单家那对父子也是够恶心的,你瞧那单安的怂样,奴婢说给他喂了颗毒药,他吓得差点没尿裤子,亏得他还是出身名门,依奴婢看哪,他还不如我们这些个奴婢呢。”秋桃撇了撇嘴说道。 她给单安喂的,就是一颗暂时让他失声的药,时间一到便会自动解开,那厮吓得都面无人色了,所以顾青提着他走,他一路也没敢耍花招。 也不知道到了大殿上,发现自己突然又能说话以后,他又该作何反应。 真想快一些散朝,她们也好去打听打听当时在大殿上那父子二人的反应。 主仆几个说话间,就听门房婆子来报:“少夫人,方家大小姐来了。” 沁娘挑眉,这个时候方园园来找她做什么? “那还不把人请进来。”沁娘还未开口,秋桃便忍不住开口斥道,“真是没点眼力劲儿,方大小姐来了直接领进来不就得了,还得进来通报吗?” 沁娘与方园园的交情,哪里还需要特意通报这么麻烦的? 这门房婆子当真是没眼力劲儿。 “是。”婆子下去了。 不多时,方园园便被下人给引了进来,她一进门,便唤道:“沁姐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沁娘挑眉看向她,开门见山的问:“莫不是你那位二表哥缠你缠得不行,你特意跑到我这里来避风头的?” 那郭从文看着也不像这般厚脸皮的人啊,若不然,也不能憋了这么多年非得等到方园园嫁了一回人才来表白。 他若早一些表白,说不定那镇北王妃也就不反对了。 “你还笑话我,我都快要愁死了。”方园园被她说中心事,老脸一红,脸直接就蹭到了她胳膊上。 沁娘也知道她不好意思,便让打发秋桃和秋雪出去了,那些个下人很机灵的去给她们去厨房拿吃的的拿吃的,泡茶的泡茶,很快便闪了个干净。 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沁娘跟方园园两个人了。 方园园一脸愁苦的说道:“我这才刚刚和离没多久,这二表哥这个时候非要来管我要一个答案,我哪里能给他答案?而且,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还挺强势,我被逼急了就说不同意,他就说那就等到我同意为止,你说说,他这哪里是来问我要答案的,分明就是逼着我答应。” 第四百六十八章捷报 说着,她一手撑在圈椅的扶手上,托着腮,眉毛都快要打成结了。 沁娘淡淡的说道:“他喜欢等就让他等好了,你也可以趁机看看,他到底对你有几分真心。” 方园园瞪大了眼睛,急赤白脸的说道:“不行,他这人太缠人了,我走哪都能遇到他,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京城这么小,走哪都能遇见他。” 沁娘抿唇一笑,这郭从文大概是认真了,而且,这哪里是什么巧遇,分明就是他有意而为之。 都缠到这份上了,也难怪方园园愁成这样。 “你是准备在我这里住下?”沁娘问,“你府里的人知道吗?” 方园园点头:“我出门的时候跟管家交待了,让他去跟我父母说,我要在你府里避几日,我就不信了,那郭从文还能追到这顾宅里来不成。” 而且,就算来了,她们在后院,他也是进不来的。 “阿园,你逃是没有用的,你总不能在我这里住一辈子吧?”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再说了,我觉得这郭二公子也挺好的,不然,你就从了吧,反正你这辈子也不可能真的不嫁人,嫁谁不是嫁。” 方园园立马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行,俗话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可不想喜欢什么亲上加亲的事情。” 一开始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她的确是被惊到了,而且,作为女人,被一个优秀的男子倾慕,心中难免有些悸动,可那也仅是如此而已。 只要一想到要嫁给自己表哥,她心里就很排斥。 “既然你不愿意,那么你就再相看相看别家的儿郎,你若另觅佳婿,我想郭二公子就会死心的。”沁娘觉得,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那郭二公子也不过是制造一些偶遇罢了,又不是那种动手动脚的登徒子,大不了,日后出门多结个伴就是了。 “我这才刚和离,这自由的日子还没过够呢,干什么这么早又把自己给送进狼窝里头?”方园园想,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再嫁了,毕竟,一旦嫁了人,好多事情又复杂了。 她就想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若是嫁进了镇北王府,这想想也不可能简单得了。 皇帝忌惮镇北王,想要让郭家替他守江山,又怕郭家拥兵自重,如今世子独自领兵在边关驻守,若是有一天世子战死了,那么郭家的格局也将重新打开。 郭正可不止一个正妻,他房中还有侧妃,府中也还有其他的庶子,到时候郭家那些庶子为了争那个爵位,怕是又要好一番暗斗。 她当初就是因为不想要陷入到这种无休止的争斗中,方氏夫妇才将她许给了李家,想着李家后院干净一些,不会有闹到台面上的事情,而李牧也是个治家有道之人,也不会允许事情闹大。 却没想到,他们都看走了眼,那李一凡竟能蛮着自己的老爹,干出一大串的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她现在是怕了。 “不如,由我来办一场棋艺大会,寻个机会去帮你说说?”沁娘问。 方园园一听,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下人将茶水和点心上了进来,便自觉的退了出去,秋桃跟秋雪守在门外,让她们二人可以好好的说私房话。 两个人吃着喝着,那边门房婆子又来报:“少夫人,刚才少爷派人传话回来说,他去了杨府,让您不必等他用晚膳。” 沁娘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时辰还早,顾琛这么早便休班了,想来是单家父子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皇帝也需要派顾琛出来处理后续。 方园园当真就在顾宅住下了,沁娘命人将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用过晚膳后,方园园便识趣的回了自己住的客院,生怕万一回头顾琛回来撞见她,觉得她这个闺中密友实在是太扎眼了,哪天给她使点绊子就不好了。 顾琛的腹黑和小心眼她可是有所领教的,所以不敢挑战。 顾琛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子时了,沁娘都快要睡着了,一直强撑着睡意坐在桌边看书,看得她直打盹。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我不是说了不必等我么?”顾琛从后面揽着她道。 沁娘顺势靠进他怀里,声音里也有了些沙哑感:“我就是担心后来还有什么事儿,你跟我大哥聊什么聊这么晚?” 顾琛抱着她到床上,顺势躺在她身边道:“跟他仔细的商讨了一下火器的运输路线,过几天要运送第一批火器去边关,我在想着让谁去好,别人去我都不放心,可若是让你大哥去了,万一路上有什么危险,想来你也不放心。” 沁娘一听要让杨鸿去送火器,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我大哥怎么说?他也想要去吗?” 顾琛好笑的看着她,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瞧你紧张的,我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怎么会让他去?这些火器关系重大,势必要安排一个身手好的,带过兵的将领,你大哥毕竟刚入朝为官,经验不足,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出了差错,顾杨两家都得获罪。” 现在的情形是,值得信任的人也没几个,自己又不能亲自去。 但凡出点差池,皇帝就会怀疑他们顾杨两家监守自盗,想要养私兵,就是为了撇开这个嫌疑,他跟杨鸿都不能沾手。 沁娘松了口气,想了想道:“其实,若是要找一个人去送这批火器一点都不难,难的是要应对这一路上的各种危机,这个人必须身手好,而且要反应灵敏,还要深受陛下信任,否则,一旦火器出了问题,陛下会第一个怀疑这个运送火器的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毕竟是一批能射杀敌人于几百米开外的神器,没有哪一个人能做到不心动的。 “而且,经过今天这一闹,怕是宋熹会很难不怀疑顾杨两家没有站队了。”他们手上握有最先进的武器不说,而且还有意无意的将他的爪牙都给拔除了。 先是高家,然后又是长公主府。 那一个个的,不是被贬就是逐出京城,现在倒向宋熹的,明显已经少掉了大半。 现在还向着宋熹的,也就是以前的部分老臣,跟单长风一样。 那些人虽说不在最主要的位置上,但多半也是家里有阴封,根基深厚,皇帝就算要动,也不敢一次性全都拔除掉的。 “他都已经公然出手对付我们不止一回了,他难不成还以为我们还会站他那边?”沁娘想,“他当不会那般天真吧?” 顾琛指尖滑过她细腻的肌肤道:“之前他不过是给我们制造了一些小麻烦,说不定想顺手出手捡个人情,可都没有机会,并未真的下狠手,这次则不同,我们手里有改良的火器,还要大批量的生产出来送往边关,他即便再傻也能看出来,我们选了三皇子。” 三皇子在边关,送火器到他手上,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想来陛下的这些皇子里头,止前对他威胁最大的也就是三皇子了,他若是不防着他才傻了。”沁娘想了想说,“他一直想偷我们的改良图,都不成功,如今改得虽然也不错,可终归离我们的成品还差了许多,这一路上,想必他会不断的派人截那一批火器,这要是一般人,恐怕都没法活着抵达边关。” “所以,我打算做两手准备,明着选一个人去,暗地里派另一个人去,这样,虚虚实实,宋熹就摸不着门道了。”顾琛眯了眯眼睛道,“今日在杨府,我跟你大哥就是商量这件事情的细节,所以才这么晚归。” 沁娘说:“你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顾琛勾唇一笑:“还是我家夫人聪明。” 沁娘笑了笑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你们选谁去做这个暗渡陈仓的人?” 而且,这一明一暗还得配合得好,且不得走漏风声,否则也是个麻烦。 “这倒不难,让承安候跟申将军分两拨人马行动,明面上的,暗地里,我已经找好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平日里在朝堂上一点也不显山露水,就算是猜到谁送,都不会猜到让这个人送。”顾琛说着,拥着她道,“快睡吧,明日我还得找承安候和申将军一道商量此事。” “那单家父子如何了?”沁娘刚要闭眼,突然又想到了这么两个人。 “他们进了大牢以后倒是安静得很,刑部的人审过他们,他们一口咬定杨鸿就是单家的血脉,真是死不悔改。”顾琛扯了扯唇角,嘲讽道,“他们以为自己死守着不开口就能保住他们身后的家族吗?” 那宋熹有那么好? “反正人已经在你们手上了,总会有法子让他们开口的,大不小再用点计,像他们这种利益勾结,要打破这种结盟也很简单,让他们一方的利益被破坏掉就好了。”沁娘想,再不济,再给他们喂点毒,就单家父子那等软骨头,想来也不是什么嘴巴紧的。 “且让他们多活两日吧,现在没功夫管他们。”顾琛顿了顿说道,“今日边关那边传来捷报,三皇子抓住了陵王,不日便要押回京城,陛下一听,龙心大悦,当时长乐郡王也在,想来他是要真着急了。” 若是让宋玉真的押解陵王回京,那么将无人可挡宋玉的锋茫。 如顾琛所料的那般,宋熹听到这个消息后,坐不住了,为了不让宋玉继续壮大,他开始朝顾琛下手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刺客 第二天半夜里,宫里闯入了刺客,禁军还死了两个,皇帝惊得一晚上没睡着,那些当值的禁卫和亲卫一晚上都在捉拿刺客。 于是,顾琛天还没亮便被叫到了宫里问罪。 “朕信任你才把这宫中的防卫交由你来管,你看看你都把这宫里的防卫管成什么样了!”皇帝怒气腾腾的抄起桌上的砚台,朝着下面跪着的顾琛砸了过去。 顾琛微微一闪,那块砚台便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皇帝见他居然还敢躲,顿时就更怒了。 但是,顾琛紧接着开口道为:“陛下息怒,宫中防卫出现疏漏是臣的过失,臣愿领罪,只是,能否肯请陛下给臣一点时间查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帝怒气不减的瞪着他,一旁的贝公公适时的说道:“陛下,顾统领自从领命以来从未出过差池,这次的事情,想来也是事出有因,陛下不防让顾统领去查查,他若查不出来,介时陛下再一并问罪也不迟。” 皇帝一听,觉得贝公公说得也有些道理,现在具体问题出在了哪里还不能确定,即便是罚了顾琛,那么宫里的防卫还是存在问题,到头来睡不着的还是他。 “那朕就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内你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朕不给你机会了。”皇帝顺了顺胸中那口气说道。 顾琛低头应了一声,脑子里飞快的回想了一下这些天的部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宫中的禁卫都是高手,就算是有人要闯宫,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出去的,整个京城里能闯进宫全身而退的,除了他之外,五根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以前宋怀身边虽也有这样的人,但并不排除宋怀暗中给他开了方便之门,如今宋怀已被逐出了京城,能闯进宫的,放眼整个京城也没两个。 那么,要不然就是京城里来了不知名的高手,要么就是宫墙的防卫出了差池。 他思前想后,想来也就只有他请了三天假出城那几天宫中的防卫交给了闵都尉,其余时候,都是由他亲自布防的,他自认为他经手的事情,从无差错。 思索过后,他的心便定了定,反正只要有人捣鬼,总会露出马脚的。 “谢陛下,那臣现在就去查去了。”顾琛冲皇帝拱手又深深的揖了一揖,顶着皇帝阴沉沉的脸,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重新又安静了下来。 皇帝看着顾琛离去的背影,突然间问了一句:“小贝,你觉得,昨天夜里是什么人闯了进来?” 皇帝虽然没有受伤,但这宫墙防卫之深,能有人闯进来也不是件小事,更何况,还是闯到了他这个皇帝的寝宫里来。 “陛下,昨夜那个刺客虽说是伤了两名侍卫,但看起来好像也的确只是为了伤两名侍卫而已,奴才昨夜守在外面,看得分明,那人伤了人便走,并未有真的要行刺陛下的意图。”贝公公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帝眯了眯眼,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问:“你的意思是,那人吃饱了撑的,跑进宫来挑衅朕的权威?又或者说,他是想要试探一下这宫中的防卫到底如何,闯宫闯着玩的?” 贝公公一阵惶恐的说道:“奴才不知,只是,奴才瞧着那个,真的不像是特意来行刺的,他似乎就只是为了引起陛下的注意,然后伤了人便往外逃了,他若当真是来行刺的,那大可以不必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趁着陛下从御书房回寝宫的路上暗箭伤人便可。” 皇帝被他这么一说,整个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的确,那人既然能进得了这个宫墙,想必对他的行踪也有一定的了解,在路上给他一下暗器,那也总比等他进了宫殿以后要容易得多。 这般一想,皇帝不免又有些后怕,若昨夜那人当真是来行刺的,那么他这会儿到底还有没有命坐在这里? “陛下,奴才虽不明白那个刺客到底有何目的,但的确看着不像是来行刺的。”贝公公说完这句以后,便默默的给皇帝添了杯茶,不再多说什么了。 皇帝想的远比贝公公说得多,在贝公公这句话落下后,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刚才对顾琛的斥责,宫里进了刺客,说到底是宫里的禁军和近卫防卫不当,那么,作为宫墙防卫的总指挥那定然是责无旁贷的…… 皇帝的心思一下子就想远了。 不过,出了御书房的顾琛可没皇帝想得那么多,他第一件事便是回到自己的统领衙门,查看了一番近几日来的宫防部署,他立马发现宫里新多了好些个新侍卫。 “这些新侍卫哪来的?”顾琛指着那本花名册上新多出来的人名问他手下的文书。 “回统领,这是前几日新添的,还是您亲自下的招募令呢!”文书一脸懵的看着顾琛,不解的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顾琛皱着眉头看着他,语气沉了几分:“你说是我亲自下的招募令?什么时候?我亲自让你去办的?” 那文书看着顾琛的表情,一下子忐忑了起来,他拿出那张盖有顾琛私印的纸页递过来:“统领,这上面有您的私印,您自己看吧,兵部那边还有底单呢!” 顾琛看着那张递过来的纸,手下意识的将其夺了过来,只一眼,他便沉了脸:“我何时盖了这方印?又何时说要给宫墙里添人了?” 宫里的禁卫人数都没变过,而且像那种宫墙深院,也不比外面那些府邸,一般是不会经常换人,更加不会胡乱添新人的,若有需要添人手,那么那个人必要由他这个统领亲自审核过才能放进去,否则,若是混进了刺客或者奸细,那么皇帝及宫中那些妃嫔们就都危险了。 所以说,事关皇宫里的人的安危,宫里的那些护卫一定是精挑细选,再三审核过的,绝不是这么草率的一纸招募令就能将人给弄进去的,又不是一般的募兵! “大人,就几日前,您不在,不是把衙门里的这些事情统统交给闵都尉了么?他亲自拿着盖有您私印的招募令去了兵部,还挑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带到宫里去的。”文书看着顾琛越来越阴沉的脸,心下更加疑惑了。 难不成这印是假的? 不可能啊,他作为顾琛的文书,对顾琛的印再熟悉不过了,他就是认错了自己女人,也不可能认错了顾琛的印啊。 “闵都尉!”顾琛眯了眯眼睛,脑子里瞬间想起了他的印曾经莫名的消失了一段时间,而且,再出现的时候,却是在他衙门的抽屉里。 这说明了什么? 以顾琛的聪明和机敏,他立马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难怪那日去闵都尉府喝酒,他一个劲儿的灌他,若非他借着三分酒意装醉走人,他怕不是用完了又给他还回来都不知道。 沁娘曾说过,高兰性子一向高傲,从来就瞧不上闵都尉这等粗人,怎么可能甘心给他做妾呢? 更何况,曾经是高家的嫡女,如今却要低人一等,她怎么能够甘心? “大人,有什么不对吗?”文书看着顾琛的脸色,着实有些不安,总觉得在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若是当真是出了问题,他们这整个衙门的人都别想安生了。 “你把闵都尉给我叫来。”顾琛也没跟他说什么,毕竟,其中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当面问个清楚。 他跟闵都尉好歹也共事了那么长时间,虽谈不上朋友不朋友的,可好歹也是同撩,他也不希望对方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很快的,闵都尉便过来了。 “统领,您找我?”闵都尉站在下手,冲顾琛拱了拱手问。 顾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听说,我休假出城那三天,你往宫里添了人?” 闵都尉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更加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顾琛的脸色,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但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点眉目,顿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回统领,不是您给宫里添的人么?” 他话一落下,顾琛随即抄起手边的那张印了他的私印的纸朝着他扔了过去:“我添的人?你自己瞧瞧,这上面的手印可是我的?” 招募令上面除了顾琛的私印外,还有当时去下这张令的人的手印,这就好比到了月底发粮饷,去领银子的人,都要印上自己的手印一样,免得弄错了。 就算是印能被偷了去,可手印却是偷不了的。 因为,每个人的手印都是不一样的。 顾琛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特地把人给叫过来问话。 闵都尉一脸茫然的看着顾琛扔过来的那张纸,弯腰将其拾起来,只看了一眼,他就更懵了:“大人,这上面的手印也不是我的啊,我没有去兵部下这么一张招募令啊。” 顾琛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闵都尉见状,心里顿时更慌乱了,他连忙又解释道:“这些天宫里是添了几个新人,可我以为那是大人你亲自招募的,平日里这种事情都是你亲自经手的,所以我也没有多想。” 顾琛冷笑了一声:“可刚才文书说了,是你亲自拿着这张盖了我的印的令纸去了兵部要人,还亲自挑了几个身手好的,领着他们进了宫。” 闵都尉一听,整个人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 第四百七十章执迷不悟 “大人,我没有!”闵都尉冷汗都下来了,他急赤白脸的上前两步,看着顾琛急急的解释道,“我真的没有,这些天我除了当差外就只是回自己府上,哪也没有去,我府中的小妾能做……” 他那个“证”字还没说出来,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什么来,到了嘴边的话突然间就顿住了。 顾琛狠狠的盯着他,问:“你的小妾能给你做证是么?那么你纳妾那日灌了我酒后,你做了什么?” 闵都尉脑子瞬间嗡嗡作响,很多画面像是走马灯似的闪过他的脑海。 那日他偷了顾琛的私印,交给了高兰,他问高兰要顾琛的印来做什么,高兰却什么也没说。 “闵都尉,你可知,昨天夜里,有人夜闯宫墙,还伤了陛下寝宫前的两名侍卫。”顾琛的声音徐徐的在耳边响起,令闵都尉的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 宫墙防卫出现了差池,这件事情别人不知道,但身为护卫宫墙的人之一的闵都尉又怎么会不知道?听说陛下震怒,天还没亮就把顾琛给叫到了宫里,而且,今日也没有早朝,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不到,是因为宫里新添的那几个侍卫吗? 可是,那护卫也不是他经手的啊! 闵都尉这个时候脑子乱极了。 “闵都尉,前几日我的私印不见了,可后来我又在衙门的抽屉里找着了,你猜,我的印它怎么会从我的身上跑到了抽屉里?”顾琛看着闵都尉的脸色,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多半是这个色令智昏的东西着了女人的道了,连带着还把他给拖下水了。 不,应该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针对他才设的局,而高兰之所以愿意屈尊降给闵都尉,也不过是想要借他的手陷害他顾琛而已。 “闵都尉,出于同袍之谊,我善意的提醒你一句,对一个女人深情不是坏事,但若是因此而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间,那么就是蠢了。” 顾琛端起手边的茶盅喝了一口,又不紧不慢的说道,“文书说是你亲自拿着这张招募令去的兵部,那上面的手印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心中有数,可一定不止一个人看着你去了兵部,这件事情,就算是到了御前,你也说不清楚。” 随着顾琛的话出口,闵都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垂在两侧的拳头也越捏越紧。 “她当时只说你的印是尊夫人亲手给你刻的,想要看看是如何刻的,她也好学一下,日后也给我刻一个,只是,没想到……”闵都尉呢喃着,突然脑子里又想起了高兰对着他嫣然浅笑的样子,声音突然又抬高了些,“不,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害我的。” 说着,他也顾不上顾琛还有没有话要问他,他转身就往外面跑了出去。 一直安静的立于一旁当透明人的文书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见闵都尉跑出去了,又看了看顾琛,迟疑的问:“统领,现在该怎么办?闵都尉就这么走了,那您回头要如何禀陛下啊?” 顾琛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急,陛下给了我七天的时间,正好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不然还执迷不悟的以为,那个女人当真是对他真心以待。” 对于专情的男人,顾琛一向不愿多苛责,毕竟,他也是用专情之人。 只是,一个男人若是色令智昏,从而毁在一个女人手里,那就是蠢货了。 他今日的话已然说得很明白了,若是对方还不能醒悟,那么他也就只好不顾念同撩和袍泽之情了。 沁园里。 宫里进了刺客的事情,并未刻意的压下,所以,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因为顾琛是天还未亮就被叫走的,所以,沁娘也一直在留意着宫里的动静,消息一出来,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联想到那日顾琛半开玩笑的跟她说他的私印会跑的事情,沁娘顿时就想明白了。 “小姐,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姑爷,这宫中的防卫一旦出了差错,陛下日后定然不能再全然的信任姑爷,日后这宫中护卫统领一职,自要重新选个人来做。”秋雪若有所思的说道。 方园园这两日一直住在顾宅里避风头,她自然也听说了,所以一大早便跑过来陪着沁娘了。 “沁姐姐,若是你家顾公子当真被降了罪,怕是今后在这京城里,你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方园园一脸忧心的说道。 这京城之中风向变得一向快,踩高捧低更是常有之事,顾琛得势时,那些人自然要来巴结几分,一旦失势,落井下石者自然也不会少。 “事情还没弄清楚呢!我们也不必在这里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沁娘想,皇帝既然没有立马降罪,说明这件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只要查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便好。 那些背后使绊子的人,无非就是想要打压一下顾杨两家,一旦他们两家在皇帝那受重用了,那么就没人拦对方的路了。 不过,三皇子不日就肝押着叛乱的陵王回京,到时候任凭京里这些人如何蹦,想来也无人能夺其风头,顾琛大不了就不做那个护卫统领,而杨家只做纯臣,只要不是贪污通敌判国的罪名,皇帝自然也不能拿杨家如何。 就在这时,门房婆子来报:“少夫人,大少夫人来了。” 沁娘一听,挑眉道:“把人请到次间来吧。” 方园园一听顾家大嫂来了,想来也是因为听到了一些关于宫里被人闯宫行刺的消息,特地跑过来问情况的,便道:“那我先回自己客院了,你跟大嫂好好聊吧。” 沁娘也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便朝着旁边的次间走去。 不一会儿,戚氏便在丫鬟的引领下进了次间,沁娘起身朝戚氏行了礼:“大嫂。” 戚氏也顾不得礼数了,昨天夜里有人行刺的消息传开以后,顾府上下都很不安,这不,婆母立马就派她过来问情况了,就生怕她那个小儿子真被降了罪,直接打入大牢了。 “弟妹,昨夜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婆母听说后早饭都没有吃两口,便打发我过来看看,公公那边也派人去问了,但他能问到的也就是一些明面上的,可具体怎么个情况,他也不知道了。”戚氏拉着沁娘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后,也顾不得下人端过来的茶水,便直接问了重点。 沁娘知道戚氏一向是个急性子,若不先安安她的心,她怕是连坐都坐不住了。 “大嫂也不必忧心,暗卫刚才回来报,说顾琛并未被降罪,他从宫里出来后便去了衙门,想来这件事情也不是在他这里出的问题,只要给他时间,总能弄清楚怎么回事的,大嫂回去回照实禀婆母就是了。”沁娘拍了拍戚氏的手背道。 戚氏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松了口气。 “如此我便放心了。”戚氏说,“你们有什么消息可要及时的往老宅那边报一声,免得家中的长辈心里不安。” 沁娘宽慰的笑了笑道:“大嫂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顾琛做事情向来没什么差错,若是有也是有人想要给他使点绊子,他怎么说也是在商场混迹了这么些年的老油子了,你什么时候见他吃过亏啊?” 听他这么一说,戚氏心里那最后一丝忧虑也散尽了,她嗔道:“那也是,想来也是我们这些人关心则乱。” “大嫂放心,这件事情其实要查起来也容易,左右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儿,出不了大乱子,等到事情解决后,我们也办一场马球会吧。”沁娘笑盈盈的说道,“听说大嫂的骑术极好,你可要多教教我呀。” 戚氏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好不好的,也不过就是架势好看,算不得什么本事,不过你若要学,我教教你还是够能耐的。” 沁娘抿唇一笑,她这大嫂性子就是爽朗,倒也是极好相处的人。 妯娌俩又坐在一起吃了盏茶,戚氏想着要回去复命,这才匆匆的起身告辞了,沁娘将人送到仪门外,亲眼瞧着对方上了马车,出了府门,这才转身准备回沁园。 只是,她想了想也有些不放心,听闻顾琛去了衙门,她便吩咐秋桃:“你去让厨房准备些点心,我亲自去问问顾琛到底怎么回事。” 秋桃应了一声,麻溜的去了。 秋雪见状眼疾手快的打发一个小丫头去客院告之方园园一声,免得她空等。 方园园听说沁娘要去衙门瞧顾琛,也没说什么,好在她也不是那等在院里能闲得住的人,沁娘前脚一出门,她后脚也领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出去了,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她还特地乔装了一番,穿了一身布料粗糙的衣裳,悄眯眯的出了顾宅的大门。 她原本是想要去陈家班听听戏的,却没想到在戏院里还能遇见她不想遇见的人。 当真是人背运的时候,喝水也能塞牙缝。 “表妹,当真是巧得很。”郭从文笑脸盈盈的上前来,冲她拱了拱手道,“听说表妹这几日不在府中,表妹可是在躲我?” 方园园嘴角抽了抽,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对方。 第四百七十一章瘦马 方园园那边的事情沁娘是不知道了,她坐着马车领着秋雪去了禁军衙门。 只是,马车刚驶到衙门门口,就看到一辆青篷马车擦着顾家的马车驶了过去,秋雪刚好挑开车帘,看了一眼,指着那快速消失的马车影子道:“小姐,那好像是江家的马车。” 沁娘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看了一眼,那马车并非官配的马车,所以,只一眼,沁娘也没瞧清楚那到底是谁家的马车,可秋雪清楚。 “那就是江家的马车,有回上街奴婢看见了,他们就坐着这样的马车去过一趟陆府。”秋雪笃定的说道,“如今江家失势,他们不敢张扬,就坐了这种看似普通的马车,但奴婢见过一次,一眼就能认出来。” 秋雪虽对文章诗书不上心,但观察力还行,只要是她看过一眼的东西,她多少都能记住些特殊的地方,所以,适才那辆马车驶过去,她一眼就断定那是江家的马车。 “小姐你若不信,奴婢现在就追上去瞧瞧,奴婢也想知道,他们跑到这禁军衙门来做什么。”秋雪见沁娘半天没应声,生怕她不信,顿时就一副作势要追的样子。 沁娘好笑的看着她道:“你追上去做什么,他们想干什么,我们一会儿进去问问顾琛不就知道了么?犯得着大老远的去跟四条腿的畜生比脚力么?” 用两条腿巴巴的去追一辆马车,可不就是跟畜生比脚力么? “也对,瞧奴婢这是急得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秋雪吐了吐舌头,率先跳下马车,然后伸手来扶沁娘。 沁娘搭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奴婢瞧着这江家准没什么好事儿。”秋桃在后面努了努嘴道,“上次就是跑到陆府去说媒,想要跟陆家联姻,后来被小姐一抬敲打,陆家歇了那份心思后,他们这是又要开始找下一个联姻对像呢吧。” 秋桃想,这江家的人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到处想靠着联姻拉联盟,也不瞧瞧那五皇子有没有那份能耐,就算真立他为太子了,他都不够长乐郡王一个手指头的。 “只要不找我家的亲戚,他随便找谁都行。”沁娘用帕子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脚朝着衙门里面走去。 自打上回她来过一回以后,这整个衙门里头的人都认得沁娘了,所以,她出现的时候,也没有人拦着她,相反的,当那些守门的小将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立马便堆了满脸,殷勤的叫着:“嫂夫人,您今日又来给统领送点心啊?” “就是啊,顾统领真是幸福,娶了嫂夫人这么好的妻子,时不时的就来给他送些吃的。” “你小子羡慕啊?” “就是羡慕啊,不行啊?” 几名小将斗着嘴,很快便让开了道,沁娘上回来过,也不用他们引路,自己便朝着顾琛办公的地方走去。 只是,她刚走了几步,就听那几个说笑的小将八卦兮兮的说了一句:“顾统领就是有本事,家中有美妻如此,还老有人上门送瘦马,这么旺的桃花,怎么不分点给我们这些人呢?” 另一个声音调笑道:“你也配?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长得什么样?你也配分顾统领的桃花运?呸~” 秋桃一听“瘦马”,双眼立马瞪得浑圆,她一脸替自家小姐委屈的样子看着沁娘:“小姐,原来刚才江家那帮人是来送瘦马的。” 沁娘面上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低斥道:“在外头呢!大呼小叫的,让人笑话。” 秋桃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两只眼睛仍旧愤愤不平的眨动着,心想,顾琛若当真收了别人的瘦马,那她第一个就先把那瘦马给捅死。 不得不说,自打跟秋雪一同拜了锦嬷嬷为师后,秋桃性子也暴戾了不少,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秋雪倒是淡定许多,只是,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短箭的手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杀意。 相比起身边两个丫头的愤怒,沁娘便是显得淡然多了,她不急不徐的迈步进了后堂,一眼便看到顾琛伏在案前批公文。 顾琛似乎没有料到她要来,听到动静他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夫人,你怎么来了?” 沁娘淡淡的看着他,开门见山的说道:“听说江家人来给你送美人?” 顾琛心中警钟大响,整个人腾地一下就从桌案后面站了起来,急急的辩解道:“没有的事儿,我刚让人把他们给打发了出去,我绝没有正眼瞧过一眼。” 沁娘挑眉:“这么说,他们真是来送美人的?” 她倒是没想到,江家人跟陆家那边联姻走不通,就直接来找顾琛了。 尤其是,宫里昨天夜里才刚出了事儿,这个时候人人避着顾琛还来不及呢,他们却巴巴的要逆风而行,大张旗鼓的来巴结讨好。 为了什么? “这……”顾琛瞠目,知道定是门外那几个多嘴多舌的瞎议论,才惹得沁娘知道了这个事情,像这等不足挂齿的小事,他一般是不想说的,毕竟,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他又没多看一眼,回头还惹得她生一场闲气,又何必? 他决定,回头要罚那几个人绕着京城多跑几圈,免得他们太闲了。 “顾公子好旺的桃花,都在这个档口了,居然还有人巴巴的来与你交好。”沁娘淡淡的开口道,“这次江家是准备把自己的哪个女人送来与你做妾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想这江家人还真是让人无语,好好的一个皇子的外家,高门贵女的,想要在京城里找个好人家嫁掉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他们偏要走这等歪门邪道,之前先是瞧上了杨鸿,然后又想与陆家联姻,见都不成,索性就打主意到顾琛这里来了。 若顾琛原来还是个商人,想必江家就是瞧着顾琛好,也是看不上他的。 如今他位列三品,皇帝身边的红人,江贵妃又在宫里消息灵通,想来她也是知道虽然昨天夜里出了点乱子,但皇帝并未降罪于他,所以又动起他的脑筋来了。 “夫人,冤枉哪,我可没多看她们一眼,那江大人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我给打发出去了,那擅自放他们进来的小将也被我狠狠的罚了一遍,不信你去外面瞧瞧,那人还在那打沙袋呢!”顾琛说着,急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竖起三根手指一脸陈恳的说道,“我要是多看了她们一眼,就让我自戳双目。” 沁娘笑了笑,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来:“原来还送了不止一个,你可真是有魅力,说说,是江家女还是江家的亲戚?” 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来来回回的使这么一招,也不闲烦。 他们不烦,她看着都烦了。 虽说她相信顾琛瞧不上那些个人,可让她撞见了,也是够恶心人的。 “不是,也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美人,说是能歌擅舞,还能捶腿按摩,让人收回去当个女使,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给赶出去了,你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我回头就让人去查江家人的底,像这样的事情,想来他们也做过不少,只要一查,总能查出点什么来的,到时候,我就往死里弄他们。” 顾琛恶狠狠的说道。 沁娘看他一副急赤白脸的样子,顿时也没心思再逗他了。 “算了,想来江家也是实在没有门路了,如今宋怀虽然被废了,可依着五皇子的能耐,陛下就是立谁也不会立他,江家若是不想想法子,多拉些朝臣站队,五皇子哪来的机会?”沁娘瞅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依旧没有放松下来,顿时叹了口气,“你现在正风口浪尖上,暂且别去招惹他们。” 惹急了,江家也要来踩上一脚,到时候顾琛就真是满身的麻烦了。 “你不生气了?”顾琛看着她问。 沁娘笑了笑道:“我生什么气啊,你顾琛的口味还不至于那么低,你既不可能看得上那种货色,我又何必生气呢。” 想当初唐婉是靠着顾琛跟她做生意的那点情谊,才容许她稍微靠近一些,有了纠缠,如今那些个不清不楚的人,哪里就值得顾琛犯浑? 除非他们身上有顾琛想要的东西。 不过,如今兵器图已到手,想来也没什么东西能够打动顾琛了。 “你明白就好。”顾琛松了口气,趁机表忠心,“有个你这般优秀的妻子,我哪里还瞧得上别人?” 秋桃站在一旁,默默的跟秋雪对视了一眼,心道,算你有眼力,放眼整个京城,才能超过她家小姐的,也的确是没有一个。 不过见二人黏糊,两个丫头很识趣的便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免得有人不识趣闯进去打扰。 顾琛很满意她们的识相,决定日后多给她们两分好脸色。 想当初,这两个丫头总是一副恨不得把他叉出去,别招惹她们家小姐的模样,他还真是有过一万次冲动想要把这两个丫头给发卖了。 他觉得真是不懂风情,没眼力劲儿,难不成看不出来两口子在拌嘴么?跟着瞎掺和什么? 碍眼的人没了,顾琛彻底的放开来,他拉着沁娘走到案前的椅子边上,坐下,然后搂着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下巴蹭着她的肩膀道:“你今日来,是来问我宫中的情形的吗?” 第四百七十二章上眼药 沁娘点头:“刚才大嫂还来过,大家都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让大嫂来问我,我宽慰了她好一会儿才将她给打发回去了,虽然你现在是没被处置,可事情若是不弄清楚,想必陛下对你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的。” 试问,谁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办事情不牢靠的人? 惜日武皇就曾因为被人深夜闯宫行刺而受了伤,差点连命都丢了,那一晚上宫中负责防卫的人一个也没能幸免,那之后,但凡宫中的防卫,非皇帝十分信任的人不得沾手。 顾家若非三代以上都深受皇恩,深得帝心,顾琛也做不了这个禁卫军统领的位置。 “无妨,我刚才一回衙门就查问清楚了。”顾琛抬手将她垂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将之前他盘问闵都尉的事情一一跟她细说了。 沁娘心中一片雪亮。 她之前就一直很奇怪高兰为何会愿意嫁给闵都尉,就算是如今被贬为奴,但以她的傲气,她就算是被卖到别府中给人当女使,也不会甘心给一个她曾经瞧不上的人做小妾。 像她这个的心气,就算是给人做了女使,她也会拼了命的往上爬,千方百计的攀上一门好姻缘,甚至想法子脱离了贱籍,又怎么能甘心为妾呢? “我看闵都尉应该是很喜欢她,他不一定能下得了手。”沁娘很清楚像闵都尉这样的男人,看着糙,实则很执拗,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八百头牛都拉不回。 从他因为一个女人一句话就偷了顾琛的私印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为了这个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毕竟,顾琛的私印就连寻常人都能想象得到,一旦遗失,问题很严重,甚至会影响到宫墙的防卫,一旦出了乱子,那就是个死罪。 可他作为顾琛身边的副将,对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偷了,并且对高兰的说辞深信不疑。 这样的男人,明显已经被女色冲昏了头脑,连是非都不分了,又怎么能指望他在这短短的几日内想清楚呢? “他若下不了手,我就只好替他下手了。”顾琛浑不在意的说道,“那张招募令上的手印是谁的,想来审一下高兰就知道了,她既能游说闵都尉来偷我的印,想来她应该找人易容成了闵都尉的模样去兵部下这张令,这个女人要想弄死我,连枕边的人都不放过,闵都尉对于这样的女人若是还要手软,那也就不值得人同情了。” 沁娘想也是,明知道是个毒瘤却依旧要放在身边,他一心要找死,那么别人也没法子救他了。 “行吧,情况我也知道了,趁着天色还早,我还是回一趟顾家大宅吧,免得你爹娘跟着着急上火。”沁娘从他身上挣脱开来,没好气的道,“这里可是办公的地方,拉拉扯扯的,也不怕人撞见了笑话。” 顾琛展颜一笑,厚颜无耻的说道:“你那两个丫头不是还守在门外么?谁敢进来啊?” 再说了,上回乱闯的那个,已经被他罚过了,这满衙门里如今谁不知道顾少夫人来了以后要避而远之,无重要的事情不得来打扰吗? 沁娘翻了个白眼,她知道跟顾琛比脸皮厚她是永远都不会赢的,于是也懒得再跟他贫下去,趁着天色还早,她还想回一趟杨家呢。 这江家今天敢来给顾琛送美人,明天就敢跑杨府去送美人,她得各方面的都通好气了,免得回头着了那些小人的道。 而且,昨夜闯宫行刺的事情,想来杨府上下也知道了,她也要去说一声,免得一个个的跟着瞎着急。 顾琛知道她说正经的,也没有强行留她,只是叮嘱她路上小心一些,便又重新埋首公文了。 新式样的火器已经批量打造出来了,目前迫在眉捷的需要派个人把武器送往各个边关,还需要派相关的人员去训练一批枪手,所以,事情还真是挺多的。 沁娘出了禁军衙门以后,便回了一趟顾家大宅,随后又去了一趟杨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顺道让流影去闵都尉府刺探了一下后续,等到她回府的时候,已经暮色沉沉了。 她回到顾宅的时候,顾琛还没回来,刘管家上前汇报说:“少爷说了,要去承安候府找几位将军议事,怕是要很晚才回来,要少夫人不必待他。” 沁娘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近日不仅是顾琛忙,就连刘管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因为顾琛的生意现在全部都由刘管家在打理,也着实是难为了他老人家。 沁娘这边也没闲着,如今朝中的各大权臣都蠢蠢欲动,为了不被动,她平日里把顾琛得力的几个暗卫和自己从杨家带过来的那些都打发出去了,一旦有个什么风向,立马便来报她,她好想出相对应的法子。 “大小姐。”流影比沁娘早一步回府,等在沁园门外,此刻见她回来,立马上前恭敬的抱拳行了礼,“闵都尉回府以后,跟高氏对峙了一番,那高氏哭哭啼啼了一阵,又来个以死表忠心,一番折腾后,闵都尉又信了她的话,觉得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他,他还说要找姑爷说清楚。” 饶是沁娘早就知道闵都尉会受其蒙蔽,但当她清楚的听到这个事实以后,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不是吃惊高兰手腕高,而是吃惊那闵都尉真不是一般的色令智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看来,还真像顾琛说的那样,这样死了也不值得人同情。 “你们继续盯着吧,他若有别的异动,再回来报。”沁娘说罢,便抬腿进了沁园。 流影身形一闪,又消失了。 来无影,去无踪,如他的名字一般。 顾琛这一商议,就商议了大半个晚上,等他回府的时候,沁娘顶不住困意早就睡着了。 他之前在衙门的时候,还特地将押送火器的计划草拟了一份表格,想要第二日呈到御前,以尽早着手送火器的事情,没曾想,他刚到大殿,就听有人向皇帝奏请:“陛下,鉴于顾统领的宫城防卫能力,臣以为,押送火器一事,还是交由别人来办吧。” 另一个人也跟着附议道:“陛下,臣以为,顾统领甚至不再适合再负责火器打造事宜,而且,火器事关重大,这要是万一出了差池,那对我们东临都不是一件好事情,臣提议,应该找一个皇家子弟出来接管此事。” 这位大臣并没有说要找谁接管,但言辞间却无一不在透露着,像火器这件危险又利害的武器,应尽早的移交到皇家的手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皇家至高无尚的权力与地位。 “陛下,臣也附议。” 紧接着,有好几个大臣附议。 顾琛眉梢一挑,这些个老家伙倒是很会找突破口,明知道皇帝最在意的就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一个个用集权来打动皇帝,皇帝就是想不动摇都难。 更何况,那个开头的人已经把他防卫不当的事情先摆出来了,他连个宫墙防卫都做不好,又怎么能管得了火器如此重大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些个老顽固倒是很了解皇帝。 皇帝永远不可能信任一个大臣比信任他自己要深,他们一个个往他在意的点上戳,皇帝还当真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众人见皇帝意动了,顿时就劝得更加勤了。 “不知诸位大人想要让皇家哪一位来接管在下的铁铺啊?”顾琛的声音冷不丁的自后面响起。 那一众的文武百官齐齐的朝着他看了过来。 顾琛大步从殿外走上前,他原本是不用来早朝的,只是,昨日的事情他想着也该有个交待,便过来了,不曾想,他一来就听见这些人一个个的在算计他的铁铺。 让他把铁铺交出来?还把火器的制造权也交出来? 可以啊,那日后火器的制造,谁接手谁来出就行,皇帝的国库要是有那么多银子,他也是很乐意的,只是,恐怕这整个东临除了他顾琛外,还没有谁有这个财力吧。 “臣以为,乐郡王就很合适,他怎么说也是皇家宗室子弟,如今也该是他出力的时候了。”其中一个大臣提议道。 “臣以为,五皇子也可以,他是陛下的亲子,想必跟陛下是一条心的,陛下也不必担心他接了这差事以后不上心。”言外之意就是,顾琛前日让宫城防卫出了漏洞,就是不够上心的缘故。 “臣以为,不一定要皇子,找一个不涉及军政的闲职文官来接手也可以,这样也不必担心他会拿了火器以后做出点什么来。” “下官以为不妥,谁知道这样的文官会不会被人收买,下官觉得还是找一个皇家子比较合适,毕竟,这东临的江山姓宋,不论是兵马还是兵器,总要握在宋家人的手里才是真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瞬间便在大殿上激烈的争论了起来。 皇帝被他们吵吵得头疼,顿时抬高了声音打断道:“好了,众位卿若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回头拟一份折子一一说明原由便好,现大殿之上,还是商讨一个更重要的事情比较好。” 若是再被他们这般吵下去,怕是今日一整天都别想下朝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夺权 皇帝一出声,那些个吵吵嚷嚷的文武大臣瞬间就息了声,顾琛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呈上一份奏报:“陛下,这是臣昨日去兵部拿到的招募令的画押,与臣手里的那份是同一个人,但却不是出自臣之手,并且,招募的日期,正好是臣告假三日出城的那几天,还请陛下详阅。” 随着顾琛的话落,那满殿的文武百官顿时又沸腾了起来。 招募令有假,也就是说,有人趁着他不在京城,故意打着他的名头往宫里添了人,那么那天夜里有人夜闯皇帝还能全身而退,就很让人有联想力了。 “顾统领,你这般说,莫不是在推脱责任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突然间开口道。 顾琛看过去,这就是刚才他上来听到的第一个说要夺了他的差事的人,而且,这还是个跟他打过交道的老熟人了。 顾琛勾唇一笑,声音淡淡的说道:“江大人,前段时间你因内帏不修而被陛下禁止上朝,怎么今日才一解禁,就忍不住想要替五皇子争取一些福利了?” 想夺他的差事,他莫非觉得五皇子能够办得成事? 扶不上墙的阿斗,他们倒也真是敢。 “顾统领,现在是在审你,老夫的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江得全看着顾琛,淡淡的说道。 顾琛挑了挑唇:“江大人,您一个私得有亏,内帏不修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本官指手划脚呢?” 江得全一噎,气得胡子狠狠的抖了抖,却又无法反驳。 关于江得全背着正室养了外室还生了孩子的事情,这满朝文武没一个不知道的,所以,这会儿被顾琛猛地给捅了出来,一众的人看向江得全的目光皆是满满的戏虐和看好戏。 江得全只觉得那一道道目光令他如芒在背,弄得他很是狼狈。 “顾统领,除去江大人私宅里的事情,我觉得江大人刚才说的也没错,火器乃是国之利器,怎么能让你一个外姓人握在手里呢?这江山终究是姓宋的,你理应把这件事情交给皇家来管理。”刚才附和江得全的人站出来说道。 顾琛抬了抬眼,轻描淡写的扫了对方一眼:“那何中丞觉得,该把这差事交给谁好呢?火器是一件极其耗费财力的事情,何中丞觉得,你有这个财力来接管这份差事吗?” 那个被称为何中丞的男人被怼得哑口无言,若要论财力,这满京城里,又有何比得上他顾琛?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从上位到现在,一直都处于贫困期,国库里头就没有过丰盈的时候,顾琛拿钱来说事,那么皇帝还能怎么着? 何中丞气得脸都绿了,偏偏,对于这一点,他还真是没有办法跟顾琛杠。 然而,顾琛虽说做的是武官,可他的嘴皮子一向不输于那些言官,刚才哪些人跟着江得全一道想要夺他的差事,抢他的铁铺他可一一记着呢,这会儿他可不会平白的便宜了他们。 “还是说,朱大人觉得,五皇子殿下或者是长乐郡王有这个实力可以接下这门差事?那也好,正好我也不太想管那么多事情了,搞得自己每天半夜子时才回家,都没有时间跟女人生孩子了,朱大人若是觉得还有谁能接我的盘,我倒也不是不乐意交出来,只是,接了这活,银子的事情,可就得自己想办法。” 那个被点名的朱大人就是刚才极力劝说皇帝要让长乐郡言宋熹来接手的那位,这会儿被顾琛抓着一怼,顿时气焰就矮了几分。 没办法,谁让人家顾琛财大气粗呢! 从火器改良到批量生产至今,人家花的都是自己的银子,根本没动用过国库里的一文钱,难怪陛下愿意把这差事交给他办。 试问,这满朝文武别说是没几个能比顾琛有钱的,就算有,又有哪一个肯把自己的银子拿出来作为国用? 就是五皇子这等天家的血脉,守护的还是他们宋家的江山,他们也做不到用自己的私库去打造大批量的火器吧? 顾琛这一招,无疑就拿住了皇帝的脉,皇帝就算是再不乐意,也只能暂时将火器的事情交由他来办。 “下官并没有那么说,下官以为,火器事关重大,怎么也不能由顾大人独自操办,这万一跟前夜刺客闯宫一样,顾统领怎么能保证事情件件都能做得万无一失?下官以为还是慎重一些为好,就算顾统领要管,那也得派人人给您一块管。”朱大人理直气壮的说道。 说得好听点是一块管,说白了就是想要派个人到顾琛身边横插一手,让他对很多事情不能独自做决断。 “既然朱大人这般说了,那么,过两日派人去送火器到边关的事情,那么就交由朱大人来负责吧。”顾琛浑不在意的说道。 朱大人一噎,随即急道:“下官一个文官,哪里接得了这等差事,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下官……” 他急得脸都白了,他这辈子就吃在京城长在京城,就算是当年初入仕途要外放历练,他也没去过边关那等艰苦的地方啊,先别说路途遥远了,就单说押送火器这么重大的事情,这要是万一半道上被人给劫了,那他的小命还在吗? 朱大人怕死! “既然朱大人不肯去,那么朱大人又在这里说什么呢?你难不成想要把这么危险的差事推给长乐郡王去做?又或者,让五皇子也去边关练历一番?”顾琛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又说,“这个主意似乎也不错,三皇子殿下可不就在边关历练么?现在多少还挣了点军功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大人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再回头看向一旁站着没说话的长乐郡王,朱大人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 若是长乐郡王当真如顾琛所说的被派去了边关火器,回头长乐郡王不得弄死他才怪。 那些个原本还想要站队朱大人的官员们见识到了顾琛这嘴皮子的功夫后,顿时都把话咽了回去,免得回头真把他们押去送火器,他们可不想吃那份苦。 顾琛三言两语的将那个站队派给怼得哑口无言,心里冷笑了一声,没两下子还敢到老虎头上拔毛,真是不知死活。 这时,皇帝已经将顾琛呈上去的折子看完了,他眸色微沉的看着顾琛道:“顾卿,你上面所说的可属实?” 顾琛恭敬的答道:“回陛下,臣愿跟闵都尉对峙,而且,就在天色之前,臣已经命人将那个按手印的人给抓住了,这会儿人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陛下随时可以传诏。” 皇帝深深的看了顾琛一眼,上面所书的日期也的确是顾琛出城的那几日,那几日宫城的防卫全都交给了闵都尉他是知道的,若是真有人冒充闵都尉把歹人塞进了宫,那他还真是要好好的审一审。 “众卿若是无事便退朝吧,顾卿随朕到御书房来。”皇帝撂下这句话后,便撩袍起身朝着后殿走去。 那一众的文武百官见状面面相觑,他们没看到顾琛折子里写的具体内容,但光看皇帝的态度就已经知道了,顾琛这防卫不当的罪责怕是要逃过去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百感交集,甚至还有人向江得全投以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那些个一开始就想着要夺顾琛差事的人,这会儿似乎也瞧出点名堂来了,看来,顾琛是扳不倒了。 那么,他们刚才极力的想要扳倒他,他不倒,那么他们就得被报复了。 一时间,那几个刚才还口舌如刀的大臣们,这会儿一个个心里七上八下的,甚是不安。 顾琛也没理会他们,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想要争一争从龙之功,眼看着三皇子就要起来了,他们这是狗急了要跳墙而已。 不过,他现在也没时间去心拾他们。 他出了大殿,去了御书房。 …… 这边,沁娘原本跟方园园说好了要选个好天气办一场马球会的,不曾想门房婆子匆匆进来报:“少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要接您进宫。” 沁娘眉心一跳,诧异的问:“谁派来的?” 她可不记得她跟宫里的哪一位贵人交情特别好,需要特地来请她进宫的,就算是宋茹偶尔喜欢跟她厮混在一处玩耍,可宋茹是可以出宫的,她也没必要特地让人来请她进宫啊。 “是江贵妃。”门房婆子说道。 沁娘这下子更诧异了,就连方园园都惊得忘了嘴里还含着香喷喷的点心了,直接就张大了嘴巴,傻愣了好一会儿。 “江贵妃派人来接我?”沁娘觉得这门房的花婆子莫不是年纪大了听错了,她跟江贵妃别说是没有交情了,就是有的,那也是过节,她怎么会突然派人来请她? “不错,那宫女的确是自称是江贵妃的人,她手里还拿着江贵妃的信物,让奴婢拿进来给少夫人瞧。”花婆子说着,将一块玉牌递了过来。 沁娘只一眼就认出,这是真的无疑。 宫里各大贵人的东西,一般是无仿冒造假的。 “沁姐姐,我怎么觉得这江贵妃突然派人来请你没安什么好心哪,要不,你还是别去了,让下人去回禀说你不在府中就行了。”方园园说道。 “少夫人,那大宫女一直在外面守着,想来不接到人,她是不会走的。” 第四百七十四章进宫 沁娘挑眉。 “沁姐姐,我看这江贵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一定是知道你在府中才派人过来的,要不,你还是找个理由把人给打发了吧。”方园园越瞧着越觉得这江贵妃有所图。 沁娘想了想,还是让秋桃去给她拿外袍:“我还是去瞧瞧吧,人家既然想要给我下套子,我若今日不配合,她明日也会继续的想别的法子,总归是个麻烦,不如就一次性的把她给打发了吧。” 她也想知道,这江贵妃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我还是回家去吧,顺便跟父亲打听打听,今日宫里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没有。”方园园想了想,在这里住上两三日便罢了,若是住久了,也很被动,像这样的消息她就没法打探出来。 方家虽说是武将,可在朝中也有些人脉,要打探一些消息,还是很方便的。 况且,如今顾家这么多事,她也不可能真的住在顾宅里不如府门,只要她一出门,必然就会遇见那个郭从文,只要一想起那天在戏园子里又被郭从文给缠了半日,她心情就极度的烦躁。 “也行,这些天我这里可能事情有些多,也照顾不到你,你回府去也成,而且,你出来住也有好几天了,说不定你那个姑姑又要跑去跟你父样说你不成体统了。”看着方园园一提起那个姑姑便小脸垮了下去,唇角不由得勾了勾,“你自便吧,我不能送你了。” 门外还有人等着呢,她也不好拖太久,免得回头得被人按上个摆架子的罪名。 “你去吧,我一会儿自己走就成。”方园园也知道她躲不掉,便也不耽搁她的时间了,挥手连连催着她快些走,“若是有什么你派人送个信出来,我定会帮你的。” 沁娘点了点头,领着秋桃便往门外走去。 “小姐,不等秋雪回来么?”秋桃问。 “不等她了,让她在宫外瞧着动静也好,就算是带着她,若江贵妃真要对我如何,就凭她那点功夫,也不能保我。”沁娘淡淡的说道。 秋桃就了点头。 主仆二人很快的便来到了仪门处,来的人是江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叫彩环,她见沁娘出来,只是微微对沁娘福了福身,便道:“顾少夫人,我家娘娘听闻顾少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近日里有人给娘娘送了一幅名家画作,却不知真假,特让奴婢来请少夫人去赏鉴一二。” 说完,她便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沁娘上她从宫里驾出来的马车。 沁娘点头,也不去揣摸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既是要找她进宫,自然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满京城都知道她对画尤其精通,找她去赏画也是说得过去的。 马车进了宫门,一行人下了马车,彩环领着沁娘主仆二人缓缓的往江贵妃的储秀宫。 沁娘还以为,江贵妃请了一帮的贵女来这里坐着,请她来也无非就是想法子想让她出丑罢了。 却不曾想,她到达储秀宫的时候,却只有江贵妃一个人。 “臣妇参见贵妃娘娘。”沁娘规规矩矩的冲对方行了个礼。 江贵妃轻抬了一下媚眼,淡淡的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得体的笑:“顾少夫人,你可算是来了,本宫刚才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还跟皇后娘娘说起你,她也说你画艺精湛,想来是不会错的,本宫前几日得了一幅钟道子的画作,想让你帮本宫看看。” 说着,她便示意身边的大宫去去把画给拿出来。 大宫女点头去拿画了,不一会儿,便抱了一卷画轴出来,展开让沁娘瞧。 沁娘顺着画轴看去,只见画面上是一幅清新的秋雨图,那集市上面人来人往的画面画得极为生动,只一眼她就能断定,这是真品无疑了。 况且,送给宫里娘娘的东西,想来也没哪个有狗胆送幅假的进来。 “贵妃娘娘,这画自然是真的,不用细看了。”沁娘示意宫女将画收好,她可不敢乱碰,这要万一回头画坏了,要赖上她可怎么办。 江贵妃似也极高兴,闻言立马让宫女将画又拿过去给她瞧了一眼。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到御花园的凉亭里做点茶吃吧,听闻顾少夫人的茶艺也是一绝的。”江贵妃说着,自顾自的站了起来,也不管沁娘答不答应,便径自领着路率先往外走去。 秋桃一脸担忧又疑惑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不知道这位贵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若说是想在画上面作文章,可那画她们根本没碰过,如今也痛快的收起来了,这还能怎么弄呢? 难不成,真的是让她们进来赏画的? 一众的宫人簇拥着江贵妃朝着御花园方向走去,沁娘瞧着这江贵妃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放自己走的意思,就索性跟上去,看看她还想干什么。 御花园有一片巨大的池塘,池塘里种了许多莲花,这个时季开得正好,而且偶尔还有蜻蜓立上头,再配上这满园子姹紫嫣红的花,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顾少夫人,这宫廷内院的景致虽不如外面那些好看,不过却也是费了许多人力栽培出来的,偶尔进宫来逛逛,也是很不错的。”江贵妃说着,在池边停住,看着那满池的莲花笑盈盈的说道,“你看,虽说都是花,可这些品种也是很稀罕的,宫里那些品级低等一些的贵人想要采上一朵,还不敢呢。” 沁娘捧场的笑了笑,却没有应声。 就在这时,江贵妃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池塘里栽了下去。 “啊——” “娘娘——” 随着江贵妃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噗通”一声水响,紧接着,岸上的那些宫人全都乱成了一团。 “快,快救人,救人哪!~” 那些个宫女似乎都不熟水性,一个个急得在边上团团转,还有些人似吓傻了一般,只是怔怔的看着在水里扑腾的江贵妃,一时间也忘了去叫人。 沁娘皱眉,心道,这江贵妃若是真的死在了这里,她就真的说不清了。 “小姐,奴婢识些水性。”秋桃先是也吓了一跳,随即她也反应过来,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江贵妃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在此刻,于是,她二话没说,直接便跳下了水中。 沁娘拧眉看了一眼那些乱作一团的宫女们,提醒道:“你们还不快去叫人来,傻站在这里作什么。” 经她这般一提想,那些宫人似是才想起来一般,着急忙慌的跑出付出叫人了。 秋桃跳下水后,从后面绕过去勾住了江贵妃的脖子,抬着她的下巴将她往岸上拖,嘴里还安抚着:“贵妃娘娘,您最好别挣扎,免得连奴婢也一块沉到了水里,到时候就真的没人能救你了。” 江贵妃原本是又怕又急,两只手从落了水手便一直挥舞个不停,这会儿听到秋桃的话后,便真的不敢再作剧烈的挣扎了。 她也不傻,现在岸边上一个个全都是不识水性的,那些跑出去求救的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若是真把秋桃也拖到水里,到时候没人来救她,她就真的要死在这池塘里了。 她原本就是作戏,又怎么会让自己真的死了? 秋桃将人拖上了岸,已有宫女迅速的跑回宫殿里拿了件披风过来,此刻江贵妃一上岸,便有人七手八脚的将她给裹了起来。 “娘娘,您没事儿吧?”宫女问。 “你们都不懂水性?”江贵妃白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水给泡的,她心有余悸的喘了几口气后,目光凌厉的看向围着她的几个宫女。 那几个宫女全都心虚的低下头去,惶恐的答道:“奴婢该死,奴婢事先没有向娘娘禀报过,奴婢不通水性,害娘娘遇到危险,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江贵妃脸色乍青乍白,显然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她带出来的这一拨人中,竟没有一个人识水性。 不过,好在这莲池的水也不是特别深,不然她也不会冒险把自己给摔进去。 秋桃打了个喷嚏,走到沁娘身边,沁娘瞧着虚惊一场,便朝着江贵妃福了福身道:“贵妃娘娘,我的丫鬟落了水,身上也湿了,臣妇想,臣妇还是带她出宫的好,烦请娘娘赐一套干衣物让她换上。” 这时,围在江贵妃旁边的一个宫人怒道:“你们推了我家娘娘就想走,没门!” 沁娘:“……” 她就知道这江贵妃无缘无故的把她叫到这宫里头来准没好事,刚才看画的时候没出手,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你们怎么含血喷人哪!明明就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我家小姐离她起码也有个四五米远,怎么推她!”秋桃气得不行,好歹她刚才还救了她们家主子,这些人怎么一个个跟疯狗似的突然间就乱咬起人来了。 “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你们主仆二人休想抵赖。”另一个宫女也站起身来,前一瞬在江贵妃面前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转眼就换了副面孔,一个个气势汹汹的瞪着沁娘和秋桃。 秋桃气坏了,早知道她刚才就不救了,让她淹死在里面好了,省得让她喘过气来,还来给她们泼脏水。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第四百七十五章诬陷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整个池塘边的人都静了一片刻,随即,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便疾步走了过来。 江贵妃一看,立马便化作一朵娇花,只听她嘤咛一声,便飞快的朝着那道身影扑了过去,嘴里还委屈巴巴的叫着:“陛下~” 沁娘嘴角一抽,她总算是知道这江贵妃故意落水这出戏是演给谁看的了。 不过,这皇帝出现得还真是极时。 沁娘想,看来秋桃这衣服是没得换了,于是,她飞快的将自己身上那件外袍脱了下来,给她披上,遮住了她因落水而突现出来的玲珑曲线。 “爱妃怎么了?怎么浑身湿透了?”皇帝皱着眉,一脸关切的问。 江贵妃哭得梨花带雨,那张保养得体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她已经生过一个像五皇子这么大儿子的女人,那张柔美的脸,无论何时都能勾起男人的怜香惜玉之情。 虽说之前江家做了些蠢事,搞得皇帝很下不来台,可江贵妃能够在众妃中脱颖而出,位份也是除了皇后之外无人能极,自然不是光靠着这一张脸而已。 她这一哭,再看着她满身的狼狈,皇帝之前对江贵妃的那点芥蒂早就一扫而空了,余下的只有满满的心疼。 沁娘将皇帝眼中的变化尽收眼底,不过,她却没有开口打断她的表演。 “好了,发生何事了,爱妃可以跟朕说,朕给你做主。”皇帝一边给江贵妃擦着眼泪,一边替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披风,眼神专注的看着她。 这时,江贵妃身边的一名宫女壮着胆子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刚才是顾少夫人把娘娘推下水的,顾少夫人生怕闹出人命要担责任,就让她的婢女跳下池塘把娘娘给捞了上来,陛下,虽说现在已入夏,可这池子里的水扔然有些凉的,更何况,这莲池里的水那么脏,顾少夫人生生的看着娘娘在里面挣扎了好一会才让人下水去救她的。” 那宫女说着,直接五体投地势的跪伏在了地上,一边哭还一边瑟瑟发抖,像是怕极了说出了真相要被人报复似的。 沁娘嘴角一抽,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江贵妃身边的宫女一个个的也都是些可以上戏台上演花旦的角色。 沁娘忍得住没发作,秋桃就忍不了了,她可不管皇帝威严不威严的,她当即上前反驳道:“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居然睁眼说瞎话,我家小姐何时推了她?我们明明站得离她有好几米远,她自己掉下去的还赖我们。” 她果真刚才就不该救她,让她在水里淹死好了。 “大胆!圣驾面前,何容你一个奴婢开口?”这时,皇帝身边蹿出个太监来,尖着嗓门斥道,“真是没规矩,顾少夫人,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 被点名的沁娘,想要站在一旁再继续看戏下去怕是也不成了,这位嗓门比主子还高的太监,不是那位被贬的赵公公又是谁? 还真是巧啊,一个不在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公公居然这么巧的就刚才跟皇帝一起撞见了这一幕,不得不说,这宫里处处有“巧合”。 “启禀陛下,娘娘身边的宫女指认臣妇推她,臣妇想要问一问娘娘,真的是臣妇推您下去的吗?”沁娘看着扑在皇帝怀里哭哭啼啼的江贵妃,声音平静的看着她问。 猛然被问,江贵妃一时间也怔了怔,她欲言又止的抬起脸来看向皇帝,又看向沁娘,期期艾艾的说:“顾少夫人,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刚才,你不过是看到一只蜻蜓飞过去,想要伸手抓住,才不小心绊了本宫一下,本宫不会怪你的。” 言外之意,就是指认了沁娘害她落水了。 皇帝的眉头明显的蹙了起来,他今日原本是跟顾琛在御书房里议事,可议到一半,突然觉得一阵胸闷气短,就想出来走走,却没想到,这御花园里竟发生了这等事情。 “陛下,哪里像娘娘说得那么简单,奴婢等都瞧得清清楚楚,顾少夫人分明是故意推我家娘娘的,我家娘娘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才有意替她遮掩的。”这时,另一个宫女也壮着胆子上前,跪在了之前那个宫女身旁,“奴婢曾听娘娘说过,顾少夫人之前跟江家有些过节,却不曾想,顾少夫人竟敢在宫里对娘娘动手,陛下,你要为娘娘做主啊。” 秋桃感觉自己肺都快气炸了,怎么有这么能睁眼说瞎话的人,分明就是她自己故意摔到水里去的,她们主仆二人是怕她淹死了,回头惹麻烦上身,她们倒好,居然还攀咬上她们了。 “顾少夫人,你怎么说?”皇帝沉声问。 沁娘一脸淡定从容的回道:“陛下,臣妇站在这个地方半分就没有移动过,江贵妃娘娘站在离臣妇一丈许的地方,臣妇就算长臂猿,也是推不到娘娘的。” 江贵妃闻言哭声瞬间停了一瞬,随即便哭得更加伤心起来:“陛下,她居然还敢出言叽讽臣妾。” 皇帝眸光沉沉的看向沁娘,语气里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杨沁颜,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君前戏言,你是觉得朕不敢罚你吗?” 沁娘面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抹恭敬道:“回陛下,臣妇不敢,臣妇也只是想要为自己瓣驳一番,毕竟,这里指认臣妇的宫女,都是江贵妃的人,陛下也没有亲见,臣妇若说臣妇没有,想必陛下也不会信,如此,臣妇有一法子,可以快速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皇帝死死的盯着沁娘看了好一会儿,江贵妃见皇帝不说话,生怕他被沁娘给盅惑了,连忙又哭哭啼啼的说道。 “陛下,顾少夫人说得对,您毕竟也没有亲见,现在各执一词只会令大家面上不好看,毕竟顾统领还是御前的护卫统领,陛下的安危全系于他一人,臣妾也不愿意让你们君臣之间起了嫌隙,不如就算了吧,许是臣妾看错了。” 说完,她似是哭得太过了,伤心的抽泣了两下,低头抹了把泪,看起来十分的委屈。 沁娘嘴角一抽,真是要被这个女人的演戏功底给折服了,她嘴上说算了吧,其实就是在跟皇帝说,她杨沁颜真的推了她,而她大人有大量,为着大局着想,不与她计较。 而且,这个女人当真是厉害,三言两语的便将顾琛也拖下了水,话里话外在暗示皇帝,如今宫墙的防卫都在顾琛手里,让皇帝不要与他翻脸,否则,难保顾琛不会公报私仇,这要是万一他故意放了刺客进来,那么皇帝的身家性命都要不保了。 如沁娘所料的一样,皇帝的确是被她这一番善解人意的话给触动了几分,原本还想听听沁娘有什么法子的,这会儿突然间就想徇私了。 尤其是江贵妃若有若无的提起了顾琛时,皇帝心头的那股因前些天有人夜闯宫墙的事情而引起的不满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 顾琛刚才给他的说法他还将信将疑,现在被江贵妃这般一戳,他瞬间就觉得有些愤怒了,他是信任顾琛才把这宫城的防卫交给他,可是他呢?他是怎么对待他的信任的? “陛下,贵妃娘娘,您没有看错,您还是与臣妇计较到底吧,臣妇相信,臣妇和臣妇的夫君都有能耐证明自己的清白,望陛下给臣妇一个机会。”沁娘说着,直直的跪了下去,郑重的拜了下去,“望陛下成全。” 江贵妃面色一僵,她在皇帝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的剜了沁娘一眼,揪着皇帝衣襟的指尖大力的紧了紧,虽然她不知道沁娘有什么法子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她下意识的认为,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否则,局面定会对自己不利。 她虽与沁娘正面交锋的次数不多,但过往的那些经历告诉她,对付杨沁颜这个女人,就是要快狠准,多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翻盘。 “陛下,臣妾好冷,臣妾……”江贵妃苍白着一张脸,刚说了一半,身子便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一副马上就要晕倒的模样。 皇帝一惊,双手顿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一脸关切的看着她道:“爱妃,别怕,朕在。” 说完,皇帝眼眸阴沉的朝着周围的那一拨宫女扫去,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传太医!” 说完,皇帝一把将江贵妃拦腰抱了起来,疾步往江贵妃的储秀宫走去。 一众的宫女诚惶诚恐的跟着,有人小跑着朝着太医院跑去。 秋桃被江贵妃这一连串的动作给惊得傻眼了,直到那一众的宫女太监簇拥着帝妃呼啦啦的走了老远,她才回过神来,看向沁娘问:“小姐,咱们怎么办?那江贵妃一看就是装晕的。” 她虽然才跟锦嬷嬷学了点皮毛,但一个人是真晕还是假晕,她还是能看出来的,刚才皇帝分明已经松口了,肯给她们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可是江贵妃那一晕,皇帝看向她们的眼神恨不得当场就砍了她们。 “没关系,她就是装晕,也总要有醒过来的时候,我就不信她能装一辈子。”只要人醒了,她终究还是要讨还自己的清白的。 她杨沁颜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走,我们也跟上去瞧瞧。”沁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脚跟了上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清白 储秀宫里。 一片兵荒马乱,太医几乎是被江贵妃的宫女给拖过来的。 太医一到,才发现皇帝也在,刚要行礼,皇帝便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了,赶紧给贵妃瞧瞧。” 说罢,他立马让出了床边的位置,让太医方便诊脉。 沁娘远远的站在离床最远的地方,看着那一屋子的宫女太监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停了下来。 “太医,贵妃如何了?”皇帝在一旁坐立不安,眼睛紧紧的盯着太医把脉的那只手,急急的问。 太医一阵惶恐,他来之前可不知道皇帝也在此,若是知道,他指不定他就不接这活了,让院正大人亲自过来。 顶着皇帝的高压视线,太医只觉得后背都浸出了一层冷汗,见皇帝发问,他小心翼翼的答道:“回陛下,娘娘只是落了水,受了凉而已,不碍事,臣一会儿给她开两付方子,煎水服下就好。” 皇帝一听,立马松了口气,随即又问:“可她为何晕迷不醒?” 太医额上又划下一层冷汗,为何晕迷不醒?他能说吗? 这江贵妃分明就是在装晕,他要如何说? 不过,能在太医院混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他自然也不会去得罪了江贵妃,只是恭敬的说道:“娘娘体弱,一时受不了寒气,一时抗不住,才晕了过去,很快就会醒的,陛下请放心。” 太医简单快要心虚死了,所以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生怕自己的慌言被拆穿。 他只想赶紧开完药好回太医院,她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帮江贵妃圆谎。 “你去开药方吧。”皇帝听闻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把太医打发走了以后,他便直接坐到了床沿上,握住江贵妃的手,一脸怜惜的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 沁娘嘴角一抽,那太医忽悠人的话也只有皇帝才信。 那江贵妃又不是病娇美人,落个水还能晕倒?连她这等不懂医理的人都知道,除非身子极弱的人,或者受了寒发了高热,身体抗不住才会晕倒,可是一般人落了水要等到发高热也不能那么快啊,况且,这还是夏天,天气热着呢。 不过,皇帝关心则乱,就是太医编出再荒唐的理由,皇帝也不会怀疑。 等到太医开完药方吩咐完江贵妃的贴身宫女煎药的流程后,便飞快的告退走人了,他临走前特地看了沁娘一眼,心里便猜到江贵妃为何要装晕了,想来与这位顾少夫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不过,这都不关他一个太医的事情,他还是赶紧走吧,否则,卷入无谓的斗争后,下场会更惨。 沁娘像是读出了太医内心的想法似的,望着太医那几乎逃也似的背影,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寝宫里静了好一会儿,皇帝才想起还有沁娘这么个人,转头看向她道:“顾少夫人,江贵妃都不与你计较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皇帝这话的意思,逐客已非常明显了,而且,语气还相当的不悦。 沁娘暗骂一声色令智昏,但面上却一副恭敬又谦卑的样子道:“陛下,贵妃娘娘也说了,许是她瞧错了,臣妇就是想要证明,贵妃娘娘是真的瞧错了,臣妇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床上的江贵妃闻言睫毛几不可见的煽动了一下,藏在被子里的手下意识的蜷缩起来,这个杨沁颜,还真是不死心,她都晕了,居然还要在这里追究事情的真相。 父亲说得不错,这顾家和杨家,的确是五皇子上位的绊脚石,必须除掉。 皇帝深深的看了沁娘一眼,她如此坚持,瞬间又令他想起了之前在御书房顾琛看他的眼神,也是这般笃定和自信,若是真有人盗了顾琛的私印冒充闵都尉私放了一些未经审核过的人进宫,那么…… 皇帝越想越意动,这时,赵贤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开口打断了皇帝的思绪:“陛下,顾统领还在御书房外面候着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皇帝立马想起来,他原本是跟顾琛在书房里议事的,只是他中途觉得有些难受,这才出来散了会儿步,令顾琛在门外候着。 “既然贵妃无事,那么朕也该去处理正事了。”说着,皇帝便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皇帝一走,那就意味着沁娘今日推江贵妃这件事情被坐实了,日后累积起来,皇帝随时都能找杨家发难。 不行,不能让皇帝就这么走了! “陛下,您也忙了半天了,奴才让御膳房给您备点参汤吧。”赵贤凑到皇帝身边,谄媚的笑着,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他轻蔑的朝着沁娘睇了一眼,心里暗暗冷笑了一声。 要不是她,他怎么会沦落到要去那满是油烟味的御膳房? 今日之事,算是向她讨还点利息吧,日后,他要还的还很多呢! 眼见着皇帝就要踏出储秀宫了,沁娘知道这个时候她再说什么皇帝也不会听了,若是她一味的上前解释,指不定还会惹恼了皇帝,于是,她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她朝着秋桃使了个眼色,秋桃立马意会,随即揪起之前在池塘边上哭着控诉她们主仆推江贵妃下水的那个宫女飞快的往她嘴里喂了颗药丸。 那宫女先是被呛了一下,随即她便狂疯的朝着皇帝那边扑了过去,嘴里大声的叫着:“陛下,奴婢有罪,奴婢刚才不该向陛下说谎的,请陛下恕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帝错愕的转身,便看到那个宫女伏在他的脚边,哭着向他忏悔道:“陛下,顾少夫人没有推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想要整顾少夫人,逼着奴婢们说谎的,奴婢不敢欺君,求陛下饶命。” “秋香,你疯了!”另一个宫女心惊胆颤的看着跪在地上坦白的同伴,语气着急的就要上前拉住她,然而,下一瞬,她只觉得身上某处被扎了一下,随即,她脑子一懵,整个人也跟着扑到了皇帝脚边,跪了下去。 “陛下,她说的都是真的,顾少夫人没有推娘娘,是娘娘要奴婢们说谎的,她说,若是不能置顾少夫人于死地,五皇子就永远不会有机会,她还说……” 然而,那宫女话还没说完,躺在床上装晕的江贵妃便再也按捺不住了,只听她怒吼一声:“贱婢,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吼罢,她整个人便从床上弹跳了起来,且以惊人的速度飞快的朝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冲了过来,抬手便是一人一巴掌。 啪!啪! 随着这两声清脆的巴掌声,皇帝整个人都愣了。 紧接着,江贵妃自己都愣住了。 她怎么能冲过来自己动手呢?她已经晕了啊! 沁娘嘴角一抽,眸中满是嘲弄。 秋桃阴阳怪气的说道:“贵妃娘娘不是体弱,大热天的落个水都能晕倒么?怎么说好就好了?这未免也好得太快了些吧,要不要再把太医给请过来瞧瞧啊,免得身子又出了别的什么毛病,到时候凉到了脑子就不好了。” 言外之意,就是在骂她脑子不好使。 看来这江家出来的人,果真没一个是脑子正常的。 原本还以为这江贵妃会比江家那些人聪明一些呢! 看来也不过如此。 江贵妃被说得面色一僵,随即她又作出一副气极攻心的模样,用手捂着心口,一副娇弱得如白花一般,那双美目看向皇帝,更是楚楚可怜:“陛下~” 那声“陛下”,当真是柔肠百转,直叫得皇帝心头又酥又麻。 可是,皇帝毕竟不是傻子,就刚才江贵妃冲过来教训下人的那个架势,她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她非但没有病,还健步如飞! “爱妃既然身子不好,那便好生在这储秀宫里养病,没事不要再出去晃了,免得再受了寒气病了就不好了。”皇帝目光黑沉沉的看着她,冷哼了一声,甩袖走人了。 他虽然喜欢江贵妃,可并不代表他就能受她愚弄,被她当成傻子。 “陛下,陛下!”江贵妃惨白着一张脸,抬脚就要追上去。 可紧接着就有两个内侍挡住了江贵妃的去路,对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贵妃娘娘,陛下说了,您身子弱,还是不要随意出去吹风的好,免得日后落下了病根,他会心疼的。” 江贵妃一噎,随即怒气腾腾的瞪着他:“大胆奴才,你敢拦本宫!” “贵妃娘娘,奴才劝您还是消停一会儿吧,否则,就不是养病这么简单了。”那个内侍笑眯眯的说道,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江贵妃脸色又是一白,她不甘心的瞪着皇帝消失的背影,唇线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万万没想到,在成功的最后一刻竟然又功亏一篑了。 “贵妃娘娘好生休养,臣妇就不打扰了。”沁娘无视江贵妃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的脸色,冲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步伐从容的经过她,出了储秀宫。 热闹看完了,沁娘抬脚走得干净利落得很,她可没兴趣留在那里看江贵妃窝里斗。 江贵妃瞪着她的背影,气得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她那笑容在江贵妃眼里,更是像极了嘲笑,若非刚刚惹了皇帝动气,她非命人将杨沁颜摁在地上打一顿板子不可。 “小姐,我们出宫回府么?”秋桃问。 “出什么宫,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来。” 第四百七十七章楚贵妃 秋桃一脸懵,问:“那,我们去哪里?” 沁娘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来她身上还穿着湿衣服,随即面色不变的说道:“既然江贵妃这里不能给你换身衣裳,那咱们就只好去别处讨干爽的衣裳了。” 秋桃瞪大了眼睛,之前在储秀宫那里待了那么久,加上这大热的天气,她身上的衣服都干了一半了,这会儿倒是想起去给她找衣服来了,不知怎么的,明明她应该感动的,可莫名的却觉得自己有一种要被当成晃子的感觉。 宫里太大了,沁娘之前虽在宫里待了月余,可终究也只不过是在东宫那片范围里待着而已,也没有四处走动过,她认得的地方,除了四公主宋茹住的地方,就再没有别的地方了。 就算是偶尔那些后宫娘娘借故叫她去赏画或者品茗,也都是有宫人引路的,她对于只去过一次的地方,多半是没有印象的,加上这宫里的路都差不多,她也不会乱走,免得迷路。 于是,她抓了一个小太监便道:“这位小公公,我是顾统领的妻子,之前受你们宫里娘娘的邀约进宫来,可是我现在认不得路了,能否劳烦小公公领我去一趟楚贵妃处?” 那小监一听是顾琛的妻子,态度立马恭敬起来,嘴上热情的说道:“原来是顾统领夫人,楚贵妃就住在那处,奴才领您过去吧。” “多谢小公公了。”沁娘礼貌的说道。 那小太监连连客套的回应,然后点头哈腰的将沁娘主仆二人领到了楚贵妃的铃兰宫:“这里就是楚贵妃的宫殿了,统领夫人若是无事,那奴才便告退了。” 沁娘再次表示了感谢,并示意秋桃给了他些赏银,那小太监喜形于色,连连道谢了半晌,才依依不舍的告退。 早就知道顾统领乃东临首富,平日里在宫中对他们这些下人便一向大方,是以刚才听闻对方是顾统领夫人的时候,他才那般热情,觉得是财神爷上门了,这会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得了一颗金裸子,看来他猜得不错,他果然是出门遇上了财神爷了。 小太监捧着那一颗金裸子喜气洋洋的走了,连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不过,沁娘可不关心小太监内心的想法,领着秋桃自顾自的往宫殿内走。 一名宫女跑了出来:“这位夫人,可是顾少夫人,来找我家娘娘的吧?娘娘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顾少夫人里面请。” 沁娘挑高的半边眉毛,眼眸中掠过一抹惊诧:“你家娘娘知道我要过来?” 那宫女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答道:“这后宫就这么点大,什么风吹草动还能瞒得住的?顾少夫人一进宫,怕是不止我家娘娘,各宫的那些贵人就都知道了吧。” 沁娘见这小宫女说话如此落落大方,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不多时,小宫女便引着沁娘来到了楚贵妃的寝殿:“我家娘娘就在里面了,顾少夫人请进吧。” 说完,她便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旁,让沁娘让了进去。 沁娘想,这楚贵妃宫里的宫女还真是机灵,光看她调教的这些奴婢就知道,这楚贵妃绝非等闲之人。 楚贵妃是文远候长女,这还是沁娘第一次正式来与她会面,虽然,之前在马球会上远远的看过一眼,但那时候人多,她们也没有机会聊上两句,如今好不容易进得宫来,她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毕竟,楚家的次女,曾经的陵王妃可是表示过要与她结盟的,她现在虽和离单府独住,可终归是楚家的人,若是没有楚候爷的默许,她又怎么敢一次次的来向她示好? 对于这一点,沁娘心里一直很好奇,楚家分明也是皇子的外家,七皇子虽说年纪小了一些,可这在皇家也算是到了能够涉足朝政的年纪了,而楚氏堂而皇之的与她摊牌说愿意与她站同一队,他们难道不希望自己的皇子将来得到那个至尊之位吗? 这怎么说都有些不合常理吧。 所以,思前想后,沁娘还是决定要亲自看看楚贵妃的意思。 如那个小宫女所说,楚贵妃的确是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沁娘一进宫,她便得到了消息,后来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她也知道了,而且,她还算准了沁娘会来找她。 平日里进宫都是有事在身,或者是被哪位贵人特地请进来赴宴的,所以楚贵妃一直没有机会私下里跟她聊上一面,她相信,对方也同样抱着这样的心思,等待着有机会私下见一面。 江贵妃搞了那么一出,想必皇帝也是没心思去管她的,这个时候趁空来她这铃兰宫正好合适。 这时,门外的宫女进来报:“娘娘,顾少夫人来了。” 楚贵妃示意将人领进来,宫女便出去恭恭敬敬的将沁娘给迎了进来。 沁娘一进到内殿,便看到一个五官与楚氏有几分相似的妇人雍容的坐在贵妃蹋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臣妇顾杨氏参见贵妃娘娘。”沁娘行至楚贵妃跟前,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仪。 楚贵妃打从她进门开始,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这会儿见她的动作毫无挑剔,言行举趾皆透着一股大家风范,心中对沁娘的印象便好了几分。 她和颜悦然的开口道:“顾少夫人不必多礼,坐吧。” 沁娘道过谢后,便依着她的指示坐在了她下首边的椅子上:“贵妃娘娘既然已算到臣妇会来,想必也猜到了臣妇此行的目的,不过,在此之前,臣妇冒昧的想跟娘娘讨一身干爽的衣裳,我家婢女刚才在御花园里弄湿了衣裳,虽说是大热天的,可穿着湿衣裳总归是不好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贵妃眉眼含笑的看着她:“想不到顾少夫人竟如此体恤下人。”说着,她转头吩咐一旁的贴身宫女,“去给顾少夫人的婢女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 “是。”那婢女应了一声,便领着秋桃下去了。 有宫女忙给沁娘上了茶,随后便退了出去,屋内很快就只剩沁娘跟楚贵妃二人。 “想必顾少夫人特地来寻我,不是单单给婢女换身衣裳那么简单吧?”楚贵妃是个聪明人,也不绕弯子,沁娘特地找了这么个机会来她宫里,她心里自然清楚是为了什么,若是单纯的只是找身干衣裳,随便找个内侍便好,不需要特地来跟她一个贵妃要衣裳。 “贵妃娘娘是个爽利人,那么我也不兜圈子了。”沁娘呷了口茶,抬眸看向她道,“令妹之前来我府中找过我两回,说了一些话,不知道是楚家的意思,还是她个人的意思?” 在聪明人面前绕弯子显然不是什么聪明之举,所以,沁娘也没打算跟对方搞那么多弯弯绕绕。 “顾少夫人一定很奇怪,我也育有皇子,为何我楚家却要支持别人得到那个位置。”楚贵妃含笑着看向沁娘,那染了凤仙花汗的指甲衬得她的红唇更加鲜艳欲滴,优雅中透着一股魅惑,沁娘想,这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我的确是很疑惑。”沁娘不置可否。 楚贵妃如此平易近人,跟她说话都不自称“本宫”了,那么沁娘自然也不必强迫自己自称“臣妇”了。 “我并不想让我皇儿登上那个位置,因为我知道,比起我儿来,三皇子更加合适。”楚贵妃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这些年他一直游历在外,看似不争不抢,可我们这些人心里都清楚,他比谁都更有实力登上那个位置,而且,名正言顺,我只愿自己的儿子能够一生平安,做个闲散王爷便好,那些血雨腥风还是留给别人吧。” 沁娘心头一凛,她看着楚贵妃,只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着男人都没有的豁达与洒脱,要知道,那可是皇帝的宝座,古往今来,有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手足相残。 可是,她却能说放手就放手。 要知道,比七皇子还差的五皇子现在还在蹦跶。 “我这么说顾少夫人可能不信,毕竟,身为皇家子,没有哪一个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的,就连那些宗室子弟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更何况是陛下的这些儿子了。”楚贵妃像是看透了沁娘的想法,继续说道,“不过,我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若有大才,我自然也要支持他争一争,可是,他并没有那等开疆拓土的魄力。” 沁娘一震,看着楚贵妃好一会儿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身在后宫,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认清局势,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保持住自己的本心的,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自知知明,并且会考虑到大局。 没有人不喜欢权利,更加没有人能够做到将至高无尚的宝座拱手让给别人。 楚家人的这份气魄,其实比开疆拓土的明君更加难得。 “贵妃娘娘其实也不必妄自扉薄,若是生在和平时期,其实七皇子也不差的,只是,如今邻国蠢蠢欲动,战事不断,且这些年内耗严重,若是没有一个手腕强硬的新君即位,怕是东临过不了百年。” 沁娘想,若是今上现在突然出了意外去了,下一任君主若是能力再跟今上一般,那么东临可能不出十年就得亡国。 “谁说不是呢?”楚贵妃浅笑着,饮了口茶,她正是无比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不争。 第四百七十八章弹劾 离开铃兰宫后,沁娘领着秋桃出宫已经过了午后了,他们来的时候是坐着江贵妃的马车来的,出宫若是没人送,自然就不方便了,为此楚贵妃还很贴心的派了辆车送她们回府。 坐在马车上,沁娘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跟楚贵妃的谈论内容,内心一阵感慨,同样是贵妃,怎么就差那么远,当初皇帝也不知道是看上了江家什么才将江家的女儿纳入宫中的。 “小姐,要在外面找家饭馆先垫垫肚子么?”秋桃看了一眼那半空中挂着的热辣辣的太阳,扭头看向沁娘问道。 沁娘透过窗帘看了一眼,点头道:“去旁边的茶楼吃点东西吧。” 秋桃得了允,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笑眯眯的冲着驾马车的小内侍道:“公公,我们主仆就在旁边的茶楼吃点东西,公公若是不嫌弃,便一道去吃点吧,若是公公着急回宫,就把我们放在这里也无事的。” 那小内侍是得了令特意送沁娘主仆二人出宫的,哪里敢说自己着急啊。 当即,那小内侍笑着说道:“顾少夫人若是想在这里坐会儿,那小的在马车上候着就是了,不妨事的。” 沁娘知道他是奉命行事,也不好多劝,便领着秋桃下了马车,冲着对方道:“我们可能会在里面多坐一会儿,公公不妨一同进去吃杯茶吧,毕竟,天气太热了,等在马车上着实有些难熬。” “如此,那便多谢顾少夫人了。”小内侍恭敬不如从命的冲沁娘拱拱手说道。 三人一同进了旁边的茶楼,那小内侍也不敢跟沁娘同桌,只远远的隔着几张桌子坐下,沁娘也不管他,让小二上了茶后,又点了一些吃的,并吩咐小二,不管内侍点了什么,统统算她账上。 店小二动作利落的给他们两桌上好了茶和点心,又忙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小姐,听说这家店的黄金脆糕很好吃,你偿偿。”秋桃往沁娘前面的小碟子里夹了一块点心,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吃货的本性暴露无疑。 沁娘无语的看着她:“你怕是一早就瞄好了这家店,才故意拉我进来的吧?” 被戳破了小心思,秋桃摸了摸鼻子,吐了吐舌头:“婢女这不是有好吃的东西就赶紧带着小姐一块吃了嘛。” 沁娘笑骂道:“你是在给自己的贪吃找借口吧。” 主仆二人说笑间,突然有几名学子上了楼来,他们一坐下,便有人开口道:“听说了吗?前些天不是说三皇子生擒了陵王么?” 另一个问:“听说了,怎么了?” 之前那个人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刚听到消息,说是那个陵王又逃了,后来三皇子极时追击,那陵王引刀自尽了。” 此话一出,别说是好几个学子了,就连沁娘都忍不住诧异了。 陵王死了? 她怎么觉得这死得也太容易了点,蛰伏了这么多年,就么死了?而且还是自尽,他甘心? 越想越觉得这不像是陵王的作风。 “听说,他死前还说了一番奇的话。”先前那个学子再度开口道。 其余人全都向他投以疑惑的目光,那学子干咳了两声,这时,小二给他们上了茶,有人殷勤的给他倒了一杯,问道:“说了什么话?” 沁娘挑眉看向那一桌子的学子,也竖直了耳朵。 “他说,有一件事,所有人死都想不到。”那学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道。 众人一阵沉默后,有人好奇的问:“他还有秘密?” 那学子不置可否。 沁娘拧紧了眉头,所有人死都想洷的事情,是什么? 他莫不是死前都还给东临埋下了什么隐患? 沁娘决定回去问问顾琛。 那几名学子吃了两盏茶后,便呼朋引伴的又走了。 外面天越来越热了,进来歇脚的也多半是想要喝些冷饮解解暑,有的纯粹就是想进来纳个凉。 沁娘也无心在在这里坐下去了,主仆二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便起身往楼下走。 那名内侍亦步亦趋的跟着,待主仆二人上了马车后,便尽职尽责的将马车驾到了顾宅门口。 沁娘谢过后,便匆匆进了仪门。 秋雪见沁娘回来的这般早,迎上来问:“小姐,听说你被江贵妃请进宫去了?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她请你去做什么?” 沁娘一脚踏进沁园,热得头顶快要冒烟了,遂将进宫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秋雪先是一惊,随即怒道:“这江家人的手段还真是上不得台面,也不知道她那个贵妃的位份是如何升上去的?” 秋桃拿了把扇子来替沁娘打着扇子,没好气的接口道:“还能如何升上去的,自然是靠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了。” 男人对于弱小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种保护欲,刚才在御花园的时候她可看得真切,那江贵妃一哭,皇帝看她的眼神是满是心疼。 啧,不得不说,三十出头的女人了,还能握着皇帝的心,当真是不简单。 “让你去盯着闵都尉那边,如何了?”沁娘问。 秋雪这才将注意力转回来:“小姐猜得果然不错,那闵都尉就是色令智昏,高兰啼哭了几下,撒了个娇,他便是死也愿意了。” 回想起之前趴在墙角看到的那一幕,秋雪现在还觉得浑身一阵恶寒,也不知道那闵都尉是不是瞎了眼,怎么就非得瞧上这么个狠心的女人。 她说她是借了印章来学刻法,闵都尉信了,她说她并没有拿那只印章来做别的,定是被人陷害的,闵都尉也信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甚至怀疑如果有一天那个女人拿刀架着他脖子说爱他,他也会信。 “就在刚才,听说宫里派人来传,闵都尉嘴里都还在害冤,说有人陷害他。”秋雪嘴里忍不住发出“啧啧”两声,眼中满是对闵都尉的不屑,“这个闵都尉完了。” 她几乎可以料想得到,他这一趟进宫,是不会再有机会出来了。 不管这件事情他是不是知情,但他若是执意护着高兰,那么顾琛也只能拿他来开刀。 毕竟,私自招人进宫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人来负责。 “闵都尉若是获了罪,那么闵府的那些个小妾一个个的都不会有好下场,高兰这么多,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沁娘扯了扯唇角,嘲讽的一笑。 若是她好好的过日子,凭着闵都尉对她的宠爱,虽然不能许她正妻之位,可除此之外定然是什么都能给她。 可她偏要折腾,还要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日后没有人护着她,她的日子可没现在这般好过。 “少夫人,少爷差人回来送信,让少夫人去永芳斋等他。”门外响起了丫鬟的声音。 沁娘好奇的看过去,问:“他差谁回来送的信?” 顾琛若是有事找她,为何不直接回府中来?还要让她去永芳斋? 如今这天是越发的热了,顾琛没理由明知道她回府了,还要让她大老远的跑出去与他会面。 “是少爷的长随。”丫鬟禀报道。 沁娘皱了皱眉,顾琛的长随不就顾白么? 平日里,顾琛那些暗卫都是隐在暗处的,只有顾白是在明面上的,所以,他通常以长随的身份出现在顾琛左右。 “你没瞧错?是顾白?”沁娘又问。 “回少夫人,奴婢瞧得真切,的确是顾白没错。”那丫鬟说着,还递上一张字条,“这是少爷的字条。” 沁娘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的确是顾琛的字迹。 顾琛约她去永芳斋。 好吧,那她就去一趟吧,她倒要看看他又要搞什么名堂,若是没什么正经的事情却大老远的将她从府中挖出去,她非跟他急不可。 沁娘懒洋洋的起身,万分不情愿的往外走。 秋雪跟秋桃亦步跟着。 主仆三人再次上了马车,出了府门,半个时辰后,总算是到达了永芳斋。 “顾少夫人,楼上那位已经等候多时了,这边请。”掌事的亲自在门口候着,见沁娘下了马车,立马便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沁娘顿时心下更加好奇了,顾琛搞什么鬼,就算要请她上永芳斋吃顿饭也不用搞得这般神神叨叨的吧。 主仆三人上了楼,立马便有两名小厮将秋桃和秋雪拦了下来:“主子只说让少夫人进去,这两位就不必跟着进去了吧。” 沁娘挑眉:“你们又是谁?我怎么不认得你们?” 这两个明显就不是顾家的护卫,更不像是从宫里派出来的卫兵,所以,这真是顾琛叫她来这里的? 她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 “我们是谁你不必管,你只要知道你既来了,不进去也走不了。”其中一名小厮面无表情的说着,便朝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少夫人还是进去吧,免得我二人手下没轻没重的,伤着了少夫人便不好了。” 秋雪一听便炸了,叫道:“你好大的胆子,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劫持我们家小姐不成?” 这个时候任谁都瞧得出来,把沁娘约出来的,绝对不会是顾琛。 若是顾琛,他不会放任他手下的人这般对自己的妻子,而且,听着这小厮话里的意思,若是沁娘不自己进去,他们便要动手了。 简直岂有此理! 第四百七十九章私会 那小厮面无表情的说道:“抱歉,主子说过了,只让少夫人进去。” 秋雪气得直撸袖子,刚要动手便被沁娘给拉住了:“你跟秋雪在外面候着吧,若是有事情,我会唤你们的。” 沁娘想,里面的人若真想对她如何的话,怕是就凭秋雪这么一个会武功的,带着她跟秋桃两个包袱也是冲不出去的。 既然如此,索性她就见见吧。 反正,对方也不可能在这么热闹的店里做出点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来的。 “小姐……”秋桃欲言又止,眼中藏不住的担忧。 “行了,你们好生在外面守着便是了,我有事自然叫你们,这里这么多人,里面那位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情来的。”沁娘说着,便绕过小厮径直的朝着他们刚才指定的那个雅间走去。 雅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显然是为了专门给她留的。 沁娘扯了扯唇角,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推开门,走了进去。 “顾少夫人,约你出来一趟还真是不容易。”宋熹站起身来,微微对沁娘拱了拱手道。 宋熹的随从自打沁娘进了雅间后,走过去把门关了起来。 门一关上,立即便隔绝了外面那些探究的目光。 沁娘这才发现,这整个雅间里除了宋熹和他的随从外,居然还有两名长相俊美的伶人。 一个伶人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看起来仙气十足,那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沁娘进来的时候,他便用这么一双满含秋水的眼睛朝她看过来,尤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而另一个穿了一袭红衣,手上还抱了一只琵琶,那乌黑如墨的长发披在肩上,竟有一种连女子都要自叹不如的柔美感。 显然,在沁娘进门之前,他们都在为宋熹表演,一个伴奏,一个翩翩起舞。 沁娘挑眉想,这长乐郡王原来还好这一口。 “长乐郡王若是想要见我,直接让人到府上传我便是,又何必绕那么大一弯子呢。”沁娘淡淡的说道。 她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的位置上,根本没有要往里面走的意思。 “我若上门请,顾少夫人会来吗?”宋熹笑着问,答案很显然,她定是不会来的。 否则,他也不必费那么大的劲儿去找人仿照顾琛的字迹给她传这个字条了。 “不知郡王找我有何事?”沁娘也不想与他再纠结那个问题,她只想对方有话快点说,有屁快点放,说完好放她走人。 她余光扫了一眼那两个伶人,对于这种乌烟章气的地方她多待一息都不乐意。 “顾少夫人,既然人都来了,不妨坐下来喝杯茶再走吧,急什么。”宋熹说着,亲自打了一个干净的杯子放在一旁,示决沁娘坐到他对面。 沁娘站在原地没有动,眸色不动的望着宋熹。 如今这是什么情形她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她当真坐过去了,那么她就等于默认了要跟宋熹同流合乌。 “郡王爷若是无事,那么我便要回去了,还望郡王外面的小厮能够让个道。”沁娘可不想大热天的在这里跟一个敌对战线的人浪费时间。 她只想快回到府中吃些冰镇的果子露,纳纳凉。 “顾少夫人真是无趣,不过是寻常聊聊,你这般正经的模样,倒搞得我好像图谋不轨似的。”宋熹说着,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又道,“顾少夫人可知,这些天一直有人在弹劾顾统领么?” 沁娘挑眉看向他:“那又如何?” 这朝堂上哪天没有人被弹劾?这几乎已经是一件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再说了,闯宫那件事情才发生了没几天,那些个急于要拉顾琛下马的人弹劾几下也属正常。 不过,顾琛若是落马了,皇帝目前还真是不好找人顶替他的位置。 那些好手,多半都被派出京城,去边关支援了。 “今日这永芳斋被我包了,掌柜的和店小二都知道,你今日来私会我,所有人都瞧得见,你猜,明日会有人如何弹劾顾统领啊?”宋熹唇边溢出一抹温润的笑说道。 他分明就是在说着一件十分卑鄙的事情,可却用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就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沁娘觉得,这个宋熹就是个笑面虎,比当初的宋怀,目光中更多了几分邪气,被他盯着看的时候,沁娘只觉得内心直发毛。 她强忍着恶寒,冷笑道:“原来郡王爷今日特地把我唤出来,是为了让人误会的。” 宋熹笑眯眯的说道:“是不是误会,那也得看顾统领的理由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两个原本安安静静抱着琴待在一旁的伶人突然间便朝着她扑了过来,那腰肢扭的,半分都不比女人差。 他们一边扑过来,嘴里还一边叫着:“顾少夫人,你瞧着我们难道不美吗?那顾少哪里有我们这般善解人意,解风情?” 他们一左一右的围着沁娘,同时朝着沁娘的脸上伸了手。 沁娘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他们的触碰。 可是,雅间的门已经被宋熹的随从关上了,且还带了插销,沁娘就是想要逃出去,一时半会儿也是出不去的。 她后背顶在门板上,看着不断向她靠过来的伶人,面色清冷的说道:“你们要是敢碰我一下,回头手被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顾琛的手段她十分清楚,他如今是官,杀人什么的或许还得隐密一些,可若要砍个把贱奴的手还是不必担责任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两个伶人脸色白了白,显然是被她的话给吓到了。 宋熹说:“她吓唬你们的,本郡王在此,谁敢砍了你们的手。” 那两个伶人一听,顿时松了口气,重新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再度朝着沁娘走了过来,穿白衣的那个语气还十分的柔媚勾人的说道:“顾少夫人真是坏,居然还吓唬我们。” 穿红衣的那位接着说道:“之前郡王爷就说过了,顾少夫人姿容不凡,我等还不相信,觉得这满京城应当没有比我们二人长得好看的了,没想到,这会儿一见,顾少夫人还真是少有的绝色。” 眼见着那两个伶人再次朝着她靠过来,那一双双比女人还要纤细白嫩的手朝着她的脸再一次伸了过来,沁娘脸色变了又变。 她抬手想要挥开那两个人的手,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又哪里比得上两个男人? 就算她们妩媚得似女人,动作比女人还要勾人妖媚,可终归是两个男人,她若是强行的与其拉扯起来,又怎么能拉扯得过这二人呢? 就在沁娘生无可恋的时候,那扇紧闭的门突然被一阵力道从外面踹了一脚,沁娘下意识的闪到了一旁,避开了那块门板。 于是,下一瞬,那扇门就如破竹一般,被生生的踹烂了,然后,整个门板直接就摔到了地上。 “啊——” 那两个伶人尖叫着捧着脸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惨白着一张小脸,惊惶的看着雅间的门口处。 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屋内的空气骤然降了好些。 只一眼,沁娘就看清了来人是谁,她的整颗心瞬间就松懈了下来,下一瞬便直接扑了上去。 她紧紧的抱着男人的腰,将脑袋深深的埋进他怀里。 可是下一瞬她就愣住了,宋熹先是把她骗到这里来,然后又用伶人来诱惑她,这个时候顾琛闯进来,正好撞见了刚才那一幕。 想来,这一切都是宋熹算计好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顾琛来捉拿她与人私会的吧? 思及此,沁娘整个人便无措起来,她抬起脸,忐忑的看向她抱着的男人,就见男人下颚紧绷,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仿如坠满了寒星。 他看向宋熹,冷冷的问:“长乐郡王真是好雅兴,大白天的包了永芳斋在此与伶人作乐,果然不失为一个合格的闲散郡王。” 宋熹笑了笑,完全没当他是在讽刺他,他很欣然的接受了什么了的评价,点头道:“这两位是我最喜欢的,不但弹得一手好琴,还会跳舞,关键是,还会伺候人,我是想着顾统领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想来令夫人也无聊,才……” 说到这里,他就曳然而止了,那未尽之意,当真是能引起人的无限遐想。 沁娘以前只当宋熹无耻,却没想到他竟能不要脸到这般田地。 顾琛看着他那张得意的脸,真是恨不得上前直接将他揍一顿,天知道当他得知沁娘被宋熹给约到这里来是个什么心情。 他生怕宋熹对她做点什么,于是一路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幸好,他到得及时,否则,谁知道这一屋子的男人会做出点什么来。 宋熹这个变态! “顾统领,不要这么吓人嘛,我们不过是一块听听小曲,喝点茶,你这般凶狠的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夫人如何了呢。”宋熹嘻皮笑脸的凑上来,手里还端了一杯崭新的茶,朝着顾琛伸了过来。 顾琛垂眸看了一眼那只杯子,冷笑了一声,抬手将其给打落了,随即,目光锐利的射向闪到一旁瑟瑟发抖的那两个伶人:“你们刚才想要对她做什么?” 那两个被他的眼神吓得面色一白,嘴角剧烈的抖动着,老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第四百八十章弹劾 他们脑子里,无一不响起了刚才沁娘的话,他们若是敢碰她,手会被砍断。 “他们刚才想摸我的脸。”沁娘出声道。 那两个人顿时吓得冷汗直流,他们实在抗不住顾琛的目光,噗通一下跪了下云,嘴里求饶道:“这位爷饶命啊,我们当真是没有碰到顾少夫人啊,连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 另一个点头如捣蒜,那木制的地板被他们磕得咚咚响,光听着就替他们疼。 但是,沁娘可没有半分同情他们的意思,刚才她可是警告过他们的,若是敢碰她,就等着被砍手吧。 虽然他们没碰到她,可若是顾琛没有及时出现,想必她现在已经被他们欺负得不成样子了,指不定明日里京城就会传出她杨沁颜与人私会还玩弄伶人的消息。 一个女子,与人私会本就是大过,若是再玩几个伶人,那么她的名声当真是跳进海里也洗不清了。 “你想怎么处理?”顾琛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问。 沁娘揪着他的衣襟,仰头看着他道:“他们既觉得长乐郡王可以保他们,那么,你只要让他们知道废他们一只手其实也并不需要经过郡王的同意就成。” 顾琛眼眸一眯,很满意她的回答。 有些人,就是要让他知道,在这个京城里,谁能招惹,谁不能招惹。 “郡王,救我们,救救我们哪。”那个白衣的伶人苍白着一张脸,几乎是一路跪行到宋熹脚边,扯着他的袍角哀求道。 刚才分明是宋熹说过要保他们的,如今正主来了,要废他们的手,那他们日后还怎么活? 伶人本就靠着一双巧手会弹些曲子讨好这些贵人生活,若是手被废了,那比起让他们去做乞丐又有何分别? 光想想就令他们胆怯。 “顾统领,这是我的人,而且,他们刚才不过是与顾少夫人开个玩笑而已,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宋熹抬眸看向顾琛道。 顾琛冷笑了一声,也不多话,抬手抓起近前的那个红衣的伶人的手腕便是一折。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随即,整个永芳斋都回响着伶人凄厉的惨叫声。 那红令伶人抱着那只被折断的右手在地上直打滚,不远处那个白衣伶人吓得顿时连求饶都忘了,只是眼神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打滚的同伴,脸上写满了惊恐。 这人身上满是杀气,显然连郡王都没放在眼里。 顾琛的确也没把宋熹放在眼里,当初宋怀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都没怕过,更何况不过是个只会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的宋熹。 宋熹脸色一变,目光阴沉的看着顾琛,他那张假笑的脸总算是绷不住了。 沁娘看着对方瞬间变了的脸色,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哼,让他算计她。 “顾琛,你简直目中无人~!”宋熹几步走至近前,跟顾琛对视,“你当真要明目张胆的与本郡王作对?” 顾琛扯了扯唇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绕过他,抬步走到那白衣伶人面前,将他一把从地主拽了起来,声音里漫不经心的道:“想不到郡王爷对两个区区的伶人竟这般上心,看来他们日后若是无法谋生了,直接住到长乐郡王府也不错。” 想必,一个郡王府还不至于连两个闲人都养不起来,更何况,他们除了不能弹琴外,也还能唱能跳的。 咔! “啊——” 顾琛动作干净又利落,只是呼吸间便将那剩下的伶人的手腕一并给折断了。 对他来说,折个把人的手腕就跟折一根树枝那般简单。 他折完以后,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仔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仿佛刚才那两下子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那方帕子擦完后,他便直接扔在了地上,然后牵起沁娘的手,看也懒得再多看这屋子里的人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雅间。 宋熹目光阴鸷的瞪着顾琛消失的背影,额角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他今日故意将沁娘给骗到这里来,然后又让人给顾琛放了消息,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 试想,哪个男人亲眼看到自己的妻子在与别的男人私会,而且,私会的场所里还有伶人这般让人愤怒的? 可是,为什么顾琛进门二话不说就打了他的脸,还将女人给带走了。 也就是说,他今日整这么一出,白搭了。 看着那两个躺在地上痛得直打滚的伶人,宋熹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他冲着长随吩咐道:“给他们找个大夫。” 然后,他也跟着离开了。 这边,顾琛牵着沁娘一路出了永芳斋的大门,秋桃和秋雪自打瞧见顾琛来了以后,整个人就狠狠的松了口气。 这会儿见二人出来,两个人立马就紧跟了上去。 沁娘是套了马车过来的,顾琛直接上了马车,让他的马跟着马车自己走。 秋雪自觉的坐在驾马车的位置上,秋桃自然也不会进去碍眼,便坐在了车辕的另一边。 马车内。 沁娘一直很忐忑,毕竟,她可是刚刚被顾琛给逮了个正着,虽说她是被骗来的吧,可是,他不知道啊。 想到这里,沁娘扯了扯他的袖子,很难得的跟他解释道:“有人冒充了你的笔迹将我骗到这里来的,而且,送信的还是顾白。” 顾琛毫不意外,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道:“我一听说宋熹约你在永芳斋私下见面,我第一反应就是怕你吃亏,所以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他又怎么会不清楚沁娘是如何看待宋熹的,又怎么可能会与他私会? 她就是跟任何人私会,都不会看上宋熹。 沁娘是个对忠诚度有要求的女子,不论是身还是心,别人用过的,她都不会希罕,宋熹与唐婉那些破事儿,他们夫妻彼此心照不宣,她又怎么会瞧得上宋熹呢? 比起宋熹,当初那个宋怀对她还当真是客气了。 最少,他没有强迫过她。 “有人冒充顾白来给我递了假信。”沁娘握着他的手道,“就是不知道这个冒充顾白的人跟之前冒充闵都尉的人是不是同一伙人。” 之前冒充闵都尉的那个人已经被顾琛抓到了,并且已经押入大牢了,他就是插翅也难飞出来。 那么,还有人来冒充顾白,显然,这是同一伙人的作案手法。 只是,这人.皮.面具向来矜贵,能买到一张的尚且需要花费一笔臣大的银子,这人一口气跟搞批量售卖似的,一下子将顾琛身边的人似乎都备了一张假脸。 “他们不但买了不少的人皮具,似乎对我身边的人也很了解,对方能冒充闵都尉也就算了,毕竟,闵都尉那日是拿着盖了我私印的招募贴去的,他也不需要说那么多,自然就不会引人怀疑,可若要冒充顾白,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谁都知道顾白是他在明处的护卫,顾琛的心腹之人,顾琛及他身边的人对他都非常熟悉,若是弄得不好就很容易被拆穿。 可这个人竟模仿得也不差,那些府里的下人竟一个都没能看出来。 “你是说,我们府内有内鬼?”真不是沁娘多疑,实在是若非是自己人,谁又能轻易的对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模仿得那般无二呢? 就算那幕后之人再有钱,他就算把京城里所有人的脸都做一份人.皮.面具,却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人的言行动作模仿得那么像。 “在那之前,我想,我可以先去审一个人。”顾琛眯了眯眼睛说道。 “谁?”沁娘刚问了一句,立马便反应过来,“京城里能够将人的字迹仿得一般无二的,无非也就那么一两个,找出来,就知道是谁冒充了顾白了。” “夫人就是聪明,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无非就是书院里那几个老家伙。”除了那些人,谁还能有这等本事。 于是,顾琛朝着驾车的秋雪吩咐了一声:“去国子监。” 沁娘挑眉看向他:“那人在国子监?谁啊?” 她都没有听说过,国子监还有这么一号造假大师。 “不是某个夫子,是个管藏书的,可我知道他模仿笔迹的活是一绝,在这京城里,他若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顾琛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假字条必是这个人写的没错。 “有怀疑的人选也好,省得还要四处去找。”沁娘将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整个人仿佛都挂在了顾琛身上一般。 顾琛很享受小娇妻对自己的这种依赖和眷恋,心满意足的伸手揽住她的肩头:“累了吗?要不你先眯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 沁娘摇头,她只过是单纯的想要靠着他罢了。 车子很快就驶到了国子监,沁娘跟顾琛下了马车,朝着国子监里面走去。 只是,远远的他们便听到里面传出喧闹声。 几个血气方刚的学子慷慨激昂的争论着什么。 “我不同意,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了,日后谁还敢进国子监啊。” “可如今万老已经死了,总要报官的吧,到时候官府一问,你们又待如何说?” 听着里面如青蛙闹塘一般的吵闹声,沁娘诧异的看向顾琛,并以眼神询问他,国子监似首出了人命案? 第四百八十一章死了 顾琛皱紧了眉头,牵着沁娘便抬脚走了进去。 国子监里的学生都是男子,所以,顾琛乍然牵着沁娘进门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那些正在争得面红耳赤的一拨学子们也都纷纷噤了声,愣愣的看着这对突然间闯入的夫妇。 “顾少?”人群里总算是有人认出顾琛来了,惊讶的唤了一声。 毕竟大家都是在这京城里长大的,又同属豪门大家的圈子,所以彼此就算不熟也总能认识几个,更何况顾家的儿郎一向生得俊美,辨识度高,只要见过的,就很难让人忘记。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顾琛问。 他虽不是走功名路线的,可自小也曾被送到国子监读过书,对于这里的人和事自然都很熟,尤其是刚才他们讨论的那个万老,可不就是他今日要来找的那个负责藏书楼的万老么? “呃,没说什么,顾少,你听错了。”有人率先出声摇头道。 “对啊对啊,你听错了,我们什么都没说。”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道。 紧接着,那一拨的人全都跟着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顾琛眯了眯眼睛,眸光锐利的自他们脸上一一划过,有些不擅长说谎的人顿时就缩紧了脖子,将视线错开,不敢与他对视。 顾琛心下有数了,想来国子监是真的出了命案了,若不然,这些人也不必这般心虚。 “院长在哪?”他们不说,顾琛也不想在这里跟他们浪费口舌,他决定先去找能说话的人。 “哦,院长在茶室,文曲院的院长也来了,他们在里面坐了有半个时辰了。”有人听顾琛转移了目标,顿时很痛快的就将院长给交待了。 毕竟,有些话不适合他们这些做学子的乱说,这件事情究竟该不该告诉顾琛,那也得由院长决定,他们不能随意开口。 可若是让顾琛在在这里多问几句,他们可没法保证自己还能扛得住。 顾琛也深知他们这点顾虑,所以也没有为难他们,得到了院长方位后,他抬脚就朝着茶室的方向走去。 身后那一众的学子,一个个好奇的看着他手上牵着的那个女子,猜测她的身份。 毕竟,能让顾二少这般上心,出门都牵着手的人可不多。 顾家的孩子跟那些纨绔不一样,他们不是那等轻浮之人,更加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 不过,这些人的目光和心思顾琛就管不着了,他拉着沁娘很快就来到了茶室门口,院长的随从守在门外,看到顾琛似乎惊讶了一下。 顾琛挑眉看向他,直接问:“院长在里面有要事要谈?”若不是要紧的事情,又怎么会将一向寸步不离的长随给打发到了门外守着? 长随知道顾琛跟院长关系非浅,也不敢硬拦着他,只能说:“顾少是找院长有事吗?那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顾琛点头,长随进去了,不多时,便出来了:“院长请您进去。” 说完,长随不由得多看了顾琛身边的沁娘一眼,但一向有眼力劲儿的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顾琛二人进去之后,他又继续在门外守着,没有要进去打扰的意思。 顾琛进去之后,那两位院长已经停止了谈话,显然是为了等他。 “曲院长,徐院长。”顾琛冲两位院长拱了拱手道。 沁娘福了福身:“见过两位院长。” 文曲院的曲院长见到沁娘那双老眼立马亮了起来,笑着说道:“你这娃娃,这是有多久没去文曲院看我老人家了?亏得我还时常跟人提起你。” 沁娘难得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院长提起我难道不是为了顺便夸自己么?” 曲院长被她问得一噎,随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算起来,曲院长也算是沁娘的授业恩师,所以,他的确是时常跟人提起她这个学生,只不过,也的确像沁娘说的那般,他这种提起也多半带着炫耀的成份在里边。 沁娘对他的这位授业恩师可谓是深有了解。 被拆穿后,曲院长也不恼,索性就更加肆无忌惮的炫耀起来:“我说老徐,不是我自卖自夸啊,我跟你说,我这位学生可不比你教出来的那些男学生差,也就当朝没有女子科考,若是有,你教出来的那些都得靠边站。” 见他越说越没边了,沁娘只得干咳一声打断道:“两位院长,不知道国子监可是出了人命?” 她生怕曲院长再夸下去,那徐院长怕是要跟他打起来了。 毕竟,徐院长教出来的学生,也有不少中了状元,如今已入朝为官的,即便是没有入仕的,学问也不算差,她可不想因为恩师的一句话而给自己树那么多敌。 京城里那些贵女都对她多有不服,若是那些科考的学子再对她有意见的话,那她以后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了。 果然,沁娘一句话就将曲院长的注意力重新转移了回来。 只见两位院长都面色凝重,整间茶室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顾琛也不客气,也不待两位院长开口,便拉着沁娘自顾自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道:“听说是守藏书楼的那个万老?怎么回事?报官了吗?” 徐院长一听,整个人顿时又满面愁容起来,他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不,一大早的就有人来报,说那个老万死了,当时是一个进藏书楼的学子发现的,所以立马就有人来报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徐院长说着,兀自喝了口茶,又说:“我想着书院里死了人可不是小事情,便命人不准声张,让京兆尹带着仵作悄悄来了一趟,仵作说是心疾发作而亡,而且,是在半夜的时候就死了,尸体都已经僵硬了有一段时辰了。” 一说起这个,徐院长就又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快愁死了。 “这里毕竟是学子读书的地方,都是天子门生,若是事情传扬开来,怕是对国子监不利,所以老徐一大早的就把我给唤过来了,一个人突然间就没了,这总得有个说法,尤其是万老的家人,他们万一若是来闹,这书院的名声就更加了。” 曲院长说着,也跟着叹了口气,望着那对一脸淡定从容的夫妇,心道,真不愧是夫妻,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也不惊一下。 “这心疾而亡,为何不能说?”沁娘突然出声问道。 徐院长道:“少夫人有所不知,这位万老平日里生体好得很,根本就没任何毛病,他就是喝酒都还能喝个几大坛子的,若说他突然心疾而亡,他的家里人又怎么能够接受?” 万老如今家里就一个老妻和一个年幼的孙子,他这一死,家里的那一老一小都没法活了,若是知道他死了,指不定还会跟国子监闹。 毕竟,万老的死,对那个家当真是影响重大。 “老徐说得没错,那万老一向健朗,就算我们把验尸结果与她说了,她也会觉得是书院有人对他图谋不轨,害了他性命,不会相信他真是得了心疾发作去逝的。”曲院长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异位而处,他也不会相信。 随着两位院长的话出口,茶室里再度陷入了觉得。 良久,顾琛才开口道:“也许,真的有人谋害他性命呢?” 此言一出,在坐的两位院长皆是一惊。 他们面面相觑后,齐声问:“你此话何意啊?” 顾琛没有说话,沁娘却接口道:“就在刚才,有人仿照顾琛的字迹,把我约到永芳斋见面,我到了以后没多久,顾琛也到了。” 沁娘的话,看似有些摸头不着脑,实则暗含深意。 过了半晌,还是徐院长先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顾琛呐呐的问:“你是说,万老仿冒你的字迹给你夫人送信,然后又被人灭了口了?” 这件事情怎么听起来都有点扯蛋,毕竟,仵作可是刚验完尸不久,仵作明明说那就是心疾发作而亡,怎么可能是被人谋害的呢? 除非……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徐院长瞪大了眼睛。 曲院长显然也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看着沁娘,眼神里有些求证的味道。 沁娘也不吊他们胃口,淡淡的开口道:“我依稀记得,古书上有一本典籍,上面记载着有一种药物,食用过后可使人心跳加速直至死亡,而且,这种药物经过一定时辰后便发散干净了,就是仵作验尸也查不出来。” 万老是半夜死的,很显然那种药已经被完全发散出去了。 当真是杀人于无形。 只是,这种方法知道的人极少,她当年还是无意中在文曲院的禁书室里偷偷看到的,为此,她可没有少被责罚。 作为一院之长的曲院长自然也知道这本典籍,而作为曲院长的知交好友徐院长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刚才才猛然间顿住了话头。 “院长,知道国子监出了人命后,有没有人出去过?知道的人有多少?”顾琛想起了刚才进门的时候,听到那一拨学子的讨论。 看来,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也对,京兆尹和仵作都来了,就算是口封再紧,也不可能瞒得住,更何况,当时发现尸体的,也不止一个人。 第四百八十二章查 “当时发现尸体的学子就有好几个,虽然我已经下了封口令,而且命人封闭了国子监的各门,可终归是学院里面的事情,瞒不住,想必这个时候应该大半个国子监的学子都知道了。”徐院长愁容满面的说道。 所以他才特意把曲院长找来商议对策嘛。 可是,他们两个老家伙商议来商议去,也没商议出个结果来。 “既然院长确信第一时间命人封锁了国子监,并无人出去,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下毒之人定是还在这院中。”沁娘看了顾琛一眼,点头说道。 徐院长一脸懵,问:“这怎么就好办了?这国子监那么多学子,怎么查?我总不能让人挨个的去搜身吧?” 这些都是官家子弟,富贵勋爵人家的孩子,哪一个都不是好得罪的。 “丫头,我刚才跟徐院长也是这般打算的,可是,这院里的学子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这件事情已经在院里传开了,怕是不好查吧,再者,那下毒之人还不早把毒药给清理干净了,哪里还用得着等我们来搜证据啊。” 曲院长一脸愁苦的看着沁娘道。 沁娘勾唇一笑:“两位院长真是急糊涂了,人是半夜死的,而且这种毒必是吃进去的,你们只需要查问一下昨夜里都有谁跟万老接触过,或者给他送过吃的喝的,还有,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又是谁,只要查到了这些,那么范围便缩小了。” 在这国子监里,下学以后肯定是不会有学生的,那么院里的人除了那些守院门的护卫外,就只有长住在这院里的一些杂役了。 还有,藏书楼一般没什么人会去,那个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学子,也要好好的盘问一番,这当中若真有人作贼心虚,定然也是经不住烤问的。 “而且,您都已经勒令封口了,想必当时发现尸体的也不过就那么几个人罢了,就算是请了京兆尹和仵作来,想必也是从侧门悄悄来的,并未引起人注意,可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些学子似乎都知道了,想来是当中有人有意将消息散播开来。” 顾琛眸光微动,定定的看向徐院长说道。 经他这般一提醒,徐院长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这一早上都急糊涂了,只想着这件事情该怎么了,却没料到这里面还有隐情,也没能及时的把那些知情的人给敲打一遍。 “想必院长下封口令的时候是说这件事情不得外传,可却没有说不能在学子中传,所以,半天之内,这些个学子就都知道了,若要追究起来,他们也没什么差错。”沁娘淡淡的说道。 徐院长看了看顾琛又看了看沁娘,被这夫妇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搞得冷汗都快出来了,他的确是不够谨慎,可当时只当是自然死亡,没想到是被人某杀,所以自然也没想那么多。 “既然事情已然发生了,追究过深也无意,不如,院长还是加紧查一下昨天夜里都有谁跟万老接触过吧,若是夜里没有,再往前推一下,看看昨日万老都见过些什么人,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个国子监就这么大,不可能查不到蛛丝马迹的。” 顾琛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一副准备长期坐在这里等待着结果的模样,令徐院长心里突然有些忐忑起来。 万老仿冒顾琛的字迹把其夫人约出去,还企图让其本人逮个正着,其用极其险恶,这件事情说起来跟他们夫妇二人有直接的关系,所以,于情于理他们也要来这里要个结果。 若是顾琛还是白身还好说,可他如今已是朝廷的三品大员,这件事情若是弄不好,那就是一个恶意破坏朝廷命官夫妻关系,影响朝廷命官家宅和谐的大罪,按照东临的律法,这是要被判流放的。 想到这里,徐院长就觉得心里发苦。 “徐院长也不必忧心,把事情给查清楚了,对万老的家人也是一种交待,否则,你去跟万老夫人说,万老是半夜值班的时候突发心疾,你觉得她会信吗?”顾琛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他变化莫测的脸色。 徐院长内心的顾虑他很清楚,若真是杀人灭口,那么万老恶意破坏朝廷官员家宅安宁的罪名也将成立。 可万老终归是国子监的人,若是让人知道国子监出了这样一件令人不耻的事情,日后国子监还如何在京城里立足? 想必,到时候连皇帝也会忍不住要过问上两句吧。 “徐院长,如今整个国子监的学子都知道院里出了人命,到时候他们一下学,出了国子监后,这个消息肯定会瞒不住的,而且,那个最初把消息漫延开来的人,自然也会再度向外传播,介时你们又当如何?”沁娘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她这句话,无疑是给徐院长补上最后一剂猛药,徐院长眼神一震,前一瞬还有的那些犹疑这会儿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毅。 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徐院长也非那等优柔寡断之人,短暂的权衡过后,他便想明白了,万老若真是被人收卖干了不法之事,那也是他个人的行为,与院里无关,到时候他家里人即便是来闹,也无用。 国子监最多不过是被人议论几日,但他好歹在这件事情上表了态,愿意配合查案。 可若是继续藏着,等到背后那只推手将事情扩大以后,那么他们就更加被动了。 与其让外面那些人议论纷纷,已讹传讹,最后闹到御前,引得皇帝的不满,他还不如主动将事情明朗化,最起码,还能体现他们这些天子门生的态度与清正。 “顾少夫人说得是,本院这就派人去把那些相关的人都带来盘问一番。”徐院长说着,站起身来,冲着门外的长随唤了一声。 长随推门而入,徐院长便将沁娘刚才的提议一一吩咐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叮嘱一句:“记得,不要向他们透露为何被唤过来,你只管去叫人就是了。” 长随应了一声,出去了。 “丫头,这样做有用吗?若是那人昨天就给万老下了毒,那么从昨日到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些个据也早就被毁了,就算把他们叫来问怕是也没有用,没证据咱们也不能拿人哪。”曲院长脸上仍着犹疑的说道。 沁娘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笑容道:“院长不必担心,下毒之人作贼心虚,定是藏不住的,而且,这种毒这般隐秘,想来对方十分自信,所以定然这会儿还在院中,一会儿你仔细观察他们的神色便能看出一二。” 只要有了怀疑的对象,证据总会有的。 对于这一点,沁娘从不担心。 她以前可从不认为权贵人家有什么好的,身在高位,自有许多的不得已,而且还要时时防着被人构陷。 可如今看来,手中有权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像如今这般情景,徐院长可不就是畏惧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吗? 而且,只要今日找着了可疑的对象,她相信顾琛总有法子让对方说实话的。 “如此,便有劳两位多坐一会儿了。”徐院长也知道这两位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也就不跟他们客气了。 这时,外面隐隐响起了蝉鸣声,院长这会儿才想起来,他们进来也有一段时辰了,他还未让人上茶,顿时便有些过意不去了,连忙冲外面吩咐了一声。 不多时,便有侍者将茶水端了进来。 沁娘捧着茶盅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不多时,徐院长的长随便进来了:“院长,人都带来了,要分别带进来么?” 徐院长点了点头,长随便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圆脸的小厮便走了进来,他一进来,便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像是很诧异连旁边文曲院的院长都来了,但是他终究没敢多问,只是老老实实的冲几位行了礼。 顾琛喝着茶,并不打算插言,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他要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徐院长余光里瞟了他一眼,他可不敢只当他是个客人,一会儿他若问得不到点,指不定这位要如何看他呢! 虽说是在国子监读了几年书吧,可他现在做的是武官,跟他这个院长可没有半分的干系,他就是想像曲院长那般吹吹牛都不行。 徐院长叹了口气,表示心好累。 “你可知为何唤你来?”徐院长问。 那圆脸小厮恭敬的答道:“刚才在路上我们几个问了您的长随,他什么都没说,还望院长明示。” 徐院长问:“你是藏书楼的杂役,你昨日最后一次见到万老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有没有做过奇怪的事?” 那小厮眉头微蹙,似是仔细的回想了一番,才道:“小的昨日走的时候还见过万老,他问我,知不知道在京中买套三进院的宅子要多少银子?有没有相熟的人卖宅子?” 徐院长诧异的看着他,眼睛下意识的朝着顾琛看过去。 谁都知道,在这国子监当差一个月也就那么几文银子,够他们一家三口吃饭就不错了,就连他那孙子要开蒙了,都是他自己在家中教的,哪里有闲钱买宅子? 看来,这万老还真是有问题。 第四百八十三章审问 徐院长的眼睛下意识的看向了顾琛,顾琛一脸淡定的坐在那里喝茶,充份的扮演好了他只是一个客人和旁观者的角色。 他并不打算插言。 徐院一时间摸不准他的心思,心里颇为忐忑。 这个时候,他突然间有些羡慕起曲院长来了,同样是做了人家几天老师,可瞧瞧人家的学生,令他夸得那叫一个自豪,学生对他也是尊敬有嘉。 可是,到了他这里,他却还要看学生的脸色。 真是同人不同命! 唉~ 徐院长默默的叹了口气后,转而又看向那个小厮问:“他说要买宅子,你就没问他哪来的钱?” 那小厮说:“我问了,可他说他最近无意中挣了一笔外块,够他们一家人买一套稍微大的一点的宅子,然后再给孙子寻一间学院,把他送去读书。” 毕竟,自己教有时候跟在学院里跟着夫子还有众多的同窗一同探讨要来得好。 万老算盘打得好好的,面上可半分都没有做了亏心事的样子,所以,这小厮也没有多问。 “这么说,你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喜气洋洋的?”徐院长问。 小厮恭敬的道:“是。” 徐院长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换另外一个人进来。 很快的,小厮下去了,随后.进 来一个护卫。 这个护卫是头天夜里当值的,他进门给在坐的两位院长行过礼后,就把自己昨日当值的情形说了:“小的昨夜当值,也没瞧见什么人往藏书楼地边走,毕竟,夜里太静了,若有人走动,小的们定然不会注意不到的。” 徐院长眯了眯眼睛道:“当真什么动静都没有?” 护卫十分肯定的说道:“是的,的确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尤其是藏书楼那边,若真有人半夜里往那边走了,小的不可能不知道,除非那人轻功非常了得,能做到踏雪无痕,落地无声。” 练武之人耳力都比常人要灵敏得多,即便是武功再高强的人在那样一个静谧的夜晚闯进来做点什么,也不可能全程半分动静都没有。 况且,整个书院最值钱的地方也就是这个藏书楼了,所以他们夜里当值的,一般都会在藏书楼附近转悠好多回,甚至有时候干脆就坐在藏书楼的屋顶上,别说是有外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来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难避人耳目飞进来。 “行了,你下去吧。”徐院长再度挥手示意人退下,眼神再一次朝着一旁的顾琛瞟了一眼,见他仍旧神色未动,心里不由得直打鼓。 若是一会儿全都问完了一遍也没有发现疑点,那又该如何? 说实话,他虽是一院之长,可他终究只钻研学问,旁的都不太擅长,这个时候若是被审问之人胆子粗一些,回答得滴水不漏,那他也是没辙。 很快的,第三个人便被带进来了。 这是个管膳食的婆子,姓王,王婆子长得又矮又圆,那张肉呼呼的老脸上,一笑眼睛立马就被旁边的肉给挤没了,倒是半点也瞧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院长,您找我?”王婆子进门便笑眯眯的问道。 她那张堆满了肉的脸上,总是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喜感,明明只是微微一笑,却总让人有一种她笑得欢天喜地的感觉。 大概管膳食的基本都这样吧,不得不说,光看着她这张脸,便能让人多吃两碗饭。 “你把昨日万老都吃过些什么东西都说一遍吧。”徐老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水,只觉得心里直发苦。 既无外人闯进来下毒,吃的东西又没有问题的话,那还真是无从查起。 “哦,昨日早上万老喝了一碗青粥配小咸菜,中午的时候跟大伙一样,都是一个锅里做出来的饭菜,到了晚间的时候,他说他中午吃太多了,就要了一壶茶水加一碟黄金玉米饼,之后就再没去厨房拿过吃的了。” 王婆子的记性好得惊人,将万老的一日三餐都给说全了,徐长院点了点头,觉得没什么问题。 可就在他准备将人打发走的时候,沁娘突然出声问道:“这位妈妈,这整个国子监也养了不少看家护院的吧?你怎么对万老的吃食记得那般清楚?” 经她这么下问,上首坐着的那位徐院长顿时也跟着愣了一下,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啊。 他不由得多看了沁娘一眼。 往日里总是听曲院长吹嘘他这个学生如何聪明,可那终归是内宅中的女子,他一个男人,得见的机会并不多,所以,他时时觉得这里边有吹牛的成份在里面,并没有当真。 可如今她一开口,立马就问出了他没有发现的问题。 “这……”王婆子噎了一下,她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这么问,脑子一下子顿了一下,随即才接着开口解释道,国“不瞒这位夫人说,平日里我对万老的饮食也是会多关注一些的,毕竟,我与他一同在这国子监里这以多年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关注万老纯属共事多年的情份。 沁娘笑了笑,问:“那,你可记得昨日徐院长吃了什么?” 王婆子又是一噎:“这……” 这下子,她当真有些傻眼了,徐院长吃了什么,她哪里知道? “你也说了,对于与你共事了多年的人,出于情份,你总会多关心一二的,可徐院长除了与你们共同在这国子监共事多年外,他还是这国子监的院首,是你们人人都尊敬的对象,可是你却对他的吃食半分都不上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声音清浅的自茶室响起,不急不徐的,却又透着一股让人无地自容的局促感。 王婆子顿时冒了一头冷汗,内心一片兵荒马乱。 刚才徐院长的随从去唤她,加上路上大家小声议论的事情,她心下就有了数,是以这一路上她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词,原想着跟之前的那几个一样,院长不过是随便问几句就会将人打发了。 没想到,到了她这里竟被拦住了。 “徐院长好歹也是你的衣食父母,他要是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换个人来管厨房的事情,所以,你难道连你的衣食父母的膳食都不关注一下么?万一他吃了什么吃坏了,那你就算不被赶出去,怕是这差事也做不了了。” 沁娘的声音再一次缓缓的响了起来,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王婆子,只见她一开始还笑眯眯的,一脸从容的模样,这会儿大概已经被她问得脑门的汗都要出来了吧,那双无处安放的手,无疑已经曝露了她此刻内心的紧张。 一个管膳食的婆子,若是没有做亏心事,她慌什么? “徐院长毕竟是高高在上的饱学之士,我哪里敢管院长要吃什么,可万老就不一样了,他跟我一样,是在这个国子监做事情的,加上平日军方代表你喜欢开些开笑,所以……” 王婆子磕磕巴巴的找了这么个理由,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很显然,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只要再随便找几个跟她共事的人出来问,她都不可能知道别人昨天都吃了些什么。 所以,沁娘也不点破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位妈妈,我觉得你还是说实话吧,徐院长是个读书人,他也许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我夫君可是个武人,他可不介意对你用一些手段。”沁娘说着,笑眯眯的看了顾琛一眼。 顾琛毫不介意她在这个时候拿他出来当吓唬人的工具使,毕竟,能够得自家夫人所用,他半分也不觉得不妥。 “王婆子,亏得老夫对你还诸多照顾,还帮你儿子找了一间不错的学院读书,没想到国子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还敢不说实话,我看我这么些年也是白瞎了,你出了这个门以后直接回家吧,国子监也不需要你了。” 徐院长气哼哼的挥了挥手,一副立马就要将人给赶出去的样子。 王婆子顿时就慌了,她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满脸祈求道:“院长,你别赶我走,我说,我都说。” 沁娘一听,这婆子果然没说真话,她挑了挑眉,看向顾琛。 顾琛握住她放在茶几上的那只手,捏了捏,他夫人就是聪慧,三言两语的就让人招了。 对于这夫妻俩的黏糊劲儿,徐院长只觉得实在不想看下去了,便不由得干咳了两声,打断了两个人的眉目传情,端着一张脸看向王婆子道:“你倒是说说,你都隐瞒了什么?” 王婆子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能保住这份差事,要知道,在国子监当差还是很轻松的,只需要管这些个夫子护卫杂役们的膳食就可以了,而且这里说到底也是学院,那些夫子也没那么多挑剔的。 比起在那些大户人家当粗使婆子,这国子监简直就是天堂,还不用整日里受人管束,只要做完自己的事情还能上街去买买东西,秀秀花,且月奉也不低。 她不但有银子可以供儿子读书,还能抽空给儿子做些个衣裳,晚上还能回家照顾儿子,上哪找这么好的活去? “其实昨日万老并未在国子监的膳食堂里用饭,他是天快黑了才来要了些茶叶泡了壶茶水,我听说他死了,生怕惹上麻烦,才说谎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有毒的茶水 沁娘一听,只要了一壶茶水,顿时眼睛一眯,看向徐院长问:“徐院长,你们在藏书楼里,可有看到万老喝过的那壶茶水?” 徐院长回忆了一下,点头道:“那茶水是有的,而且,发现人死了以后,我就让人将藏书楼给围了起来,不让人进去,所以,那壶茶水应该还在原来的位置摆着,只不过,仵作查看了尸体后得出的结论是心疾而亡,那壶茶品……” 徐院长就有些不确定起来了。 死因都已经确定了,尸体也抬出去了,按理说,现场也是可以清理的,况且,那里是藏书楼,学子们还是要去那里翻阅书籍的,就算要换地方,那也不是现在一两日的事情。 “若真是中毒,死者身上可能已经验不出来了,但若是那壶茶水还在,那么一切就有方向了。”沁娘话音一落,徐院长就急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冲着外面的长随吩咐了一声,让他立马去把那壶茶水给找来。 只要是昨天晚上万老用过的东西,统统都拿过来。 长随应了一声,飞快的跑走了。 他也知道徐院长着急,所以不敢耽搁。 不多时,长随又回来了,他手里端了个托盘,里面放着万老头天用过的那套茶具,面色有些迟疑的看着徐院长道:“院长,我刚才到的时候,这壶里的水已经被负责打扫的婆子给倒掉了,而且,还冲过水了。” “什么?”徐院长一听,顿时又不淡定了。 已经洗过了,那不是什么都没了吗?还怎么查? 这时,沁娘又淡声开口中道:“你们早上发现万老尸体的时候,他当时在干什么?” 长随不明白她为何要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风牛马不及的问题,但看了徐院长一眼,得到他的示意后,还是老实的答道:“似乎是在抄什么典籍,应该是抄到一半,他就伏在桌上死了。” 沁娘挑眉问:“那些东西都收拾完了吗?” 长随又答:“小的去的时候,那些东西还散落在桌上,并未有人收拾。” 他说着,看向沁娘的眼神越发的疑惑了,不明白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妇人为何要问出这些不相干的问题。 可是,沁娘这个时候却不说话了,她只是端起茶子,喝了口茶,一副她的话问完了,旁的二事不管的样子。 长随顿时就有些不爽了,他可不认得沁娘,他只知道,这国子监里都是男子,一般女子是不能随便进来的,就算是要讨论学问,那也是去隔壁的文曲院。 这么大刺刺的跑到他们国子监来,他没赶她出去已经算是客气了,她居然还有个捉弄他。 这长随显然是平日里跟着徐院长见惯了那些彬彬有礼的学子文士,眼光一下子被拔高了,所以,像沁娘这般不按规矩行事的,他还从未见过。 “常木,你去把那个负责打扫的婆子给叫进来。”徐院长自然也瞧出了他的长随眼里的疑惑和不满,但也没有向他细说,只让他去把人找来。 沁娘刚才看似问了两句不相干的,可从她刚才盘问王婆子的样子他就瞧出来了,顾琛娶的这位夫人不是那等闲着没事跑来这里喝茶看热闹的,她问出来的话,一定是饱含深意的。 常木没听明白,可他听明白了。 常木被指派了工作,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又出去了,不多时,便将一个瘦小精干的女人给提了进来。 是提进来的。 那个女人显然没料到会被叫到这里来,这会儿一看屋里这么多人,而且一个个看着衣着华丽,一看就非富即贵,她顿时吓得瑟缩在地上,眼里写满了慌乱。 对于一个情绪流露这般明显的女人,沁娘可不会手下留情,她淡淡的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徐院长。 徐院长这会儿已经不敢再小看这个女人了,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后,立马开口问:“于婆子,你为何这般急着把万老用过的壶子拿去冲洗?” 于婆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强自镇定的开口道:“我就是想着,藏书楼都已经解封了,那现场也需要人打扫,就把那壶茶水给拿去冲洗了。” 这回答看起来很正常,毫无破绽。 可沁娘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万老临死前用过的东西,难不成你洗干净以后还准备拿来给别人用?心里不怕膈应得慌乱?” 一般死人生前用过的东西,都是拿去烧掉的,像这些烧不掉的东西,那些是扔掉的,绝不会有人再拿来用。 所以,刚才棠木一说有人在冲洗那套茶具,她心里就很疑惑,就算是要清理现场,难道不是应该先把那些桌案上抄了一半的东西给收拾干净,最后才把这些不属于藏书楼的东西给拿出去扔掉吗? 所以,这个于婆子一定有问题。 “这……我本是打算要扔掉的,可里面还有些水,所以我就倒掉了,顺手冲了一下,习惯性而已。”于婆子说着,小心的看了一旁的徐院长一眼,问,“院长,我不过是洗了套茶具而已,有何不妥么?” 徐院长眼神锐利的看着她,像是要透过她的表皮看到她的内里,开口的语气颇为意味深长:“于婆子,据说你家那位跟万老还有些交情,你能进到这里来打杂,还是亏了万老的帮忙。” 于婆子一听,眼神中瞬间浮现出一抹慌乱,随即,她低下头,急切的说道:“院长,我家那位的确是跟万老有些交情,可我们平日里话都不曾多说一句啊,所以,万老有心疾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句话落下,满室安静。 众人的目光齐唰唰的看向于婆子,就连跪在一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王婆子都忍不住诧异道:“万老是心疾死的?你怎么知道?” 于婆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说秃噜嘴了。 她这个时候真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可是,这会儿要时间倒流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她只能尽管圆谎:“我,我是听人说的。” 徐院长目光锐利的射向她,语气严厉的问:“你听说谁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除了京兆尹和仵作之外,就只有我们屋子里这几个,你是听谁说的?” 于婆子面色一白,被徐院长这一声吼吼得浑身一震,但她脑子还在做着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坦白。 很显然,外面那些学子只知道万老死了,可却不知道具体的死因。 徐老正是因为不知该如何跟万老的家人说明这死因,才把曲院长给叫过来商量的,可于婆子却一口曝出万老是死于心疾这件事。 要说她心里没鬼,在场的可没人相信。 常木自打把人拎进来以后,徐院长也没让他出去,他想着一会儿徐院长指不还还有吩咐,便干脆站在也一旁听着,这会儿听着听着,他才回味过来,原来这万老的死还真是有猫腻啊。 “于婆子,你若是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让京兆尹的人过来把你带走,我相信,在审案子这件事情上,京兆尹总是比我有手段的。”徐老说着,再次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水。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着急了,反正人已经抓着了,她说与不说事情都明了了,再联系刚才顾琛一来所说的那件事,想来这于婆子也是收了别人的好处的。 至于收了谁的好处,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对于万老的家人,他也没什么好交待的,毕竟,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他,想必得了那样一笔无易之财,那位万夫人也不好再闹了吧。 “不要,院长,我说,我说……”于婆子一听要把她送官,哪里还扛得住,她这会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了,“是有人给了我一瓶东西,要我下在万老的吃食里,但是那人只说是一种能够让人卒中的药,并没说会死人啊!” 于婆子这会儿哭得满脸都是小雨,那脸上的慌乱是真真实实的,再不是她刚被拎进来时的那股加了掩饰的模样了。 “你为何要害他?他不是与你家男人交好吗?”徐院长问。 “好个屁!”于婆子闻言,立马啐了一口,眼神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怨愤,“要不是他,这看守藏书楼的活应该是我男人的,是他自己使了卑鄙的手段让我家男人误了试聘的机会,而且,我男人如今这样,都是他害的。” “他以为他扮好人给我找份差事就能将他干的那些事情抹平了吗?我男人也是读过书的人,他也曾教书育人,可他如今却因为从梯子上摔下来摔断了腿,终身只能坐在椅子上,而那个害他的男人却因此而得了这份体面的差事。” “凭什么?凭什么他家的孙子就能送到学院里开蒙,而我家的孙子就得在家圈养着,连好一些的纸笔都买不起?那人跟我说可以让我出口恶气,让他也偿一下瘫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的痛苦,所以,我就动手了。” 于婆子一口气说完这些以后,便长长的松了口气,她的眼神里,再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股不安和慌乱,相反,因为多年的怨愤得到了释放,她现在满脸都是解下包袱后的松快。 “院长,那姓万的做了那么坏事都没有受到惩罚,如今他死了也不过是罪有应得,你们真的要抓我吗?” 第四百八十五章落定 于婆子说到最后,整个人像是一只竖直了刺的刺猥一般,哪里还有最初的那般怯懦和慌乱? 她虽然不是有意杀人的,可现在人死了,她却也没有丝毫的内疚,反而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说有人给你的药,那个人是谁?男的还是女的?他是在哪里给你的?他说不是毒药你就信了?”沁娘连珠炮似的问了好几个问题,直把于婆子问得一愣。 “那是个女人,穿得还挺好的,但我没有见过,我想着应该是高门大户家的夫人,而且人家都能把我们两家的这点事儿查得这么清楚了,也不屑于坑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且这件事情做得极隐秘,就是追查起来,也查不到我头上。” 于婆子说着,又抬头看了徐院长一眼,等待着他的最终判决。 “你是如何把药下到万老吃食里的?”徐院长又问。 “就如你们刚才所说的那般,我是下到了茶水里,我借着姓万的那点愧疚心,接近他很容易,所以……”后面的话,她几乎已经不用说了,大家都听明白了。 这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还一脸的无所谓,想必她是真的恨极了万老。 “那个给药给我的人说,这种药下下去以后完全寻不出蛛丝马迹,别人只会当他是病了,就算是太夫来了也诊不出具体来,只要我做事情干净利落点就可以了。”于婆子说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仰着脖子看向徐院长。 徐院长倒是一时无语了,按理说,真凶找着了,这件事情他也有了交待,可于婆子说的,再结合顾琛来的目的,他相信万老的确是行为上存在问题,也实实在在是对他及他的家人同情不起来。 “先把人给带下去吧,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短暂的沉默过后,徐院长冲着长随吩咐道。 长随应了一声,拖着于婆子下去了。 王婆子目睹了审询的全过程,内心十分的不安,想着这会儿案子也该告一段落了吧,事情的真相也查明了。 于是,她试探性的问:“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徐院长看着她,王婆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连连摆手道:“院长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出了这个门,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徐院长觉得,这件事情也的确是跟她没什么关系,随便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把她也赶走了。 王婆子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待到室内重新只剩下两位院长和顾氏夫妇二人时,徐院长才开口问:“如今万老已经死了,你们要查的事情也没有结果了,现在,人是你们带回去,还是送官?” 顾琛低头呷了口茶,淡淡的问了一句:“事情当真是完了?” 徐院长一愣,下意识的看了曲院长一眼,最后看向沁娘,想要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来。 可惜,那师生二人一个二个的,装得无比的淡定,他愣是没瞧出半分眉目来,最后只能看着顾琛问:“这件事情还没完么?” 他怎么觉得,这屋子里就他一个大傻子,好像别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似的。 这种感觉不爽极了。 “王婆子你不觉得有些奇怪的吗?”顾琛问。 徐院长又是一愣,随即道:“刚才她自己也说了,她是怕惹麻烦上身,所以才胡编乱造的,有什么问题?” 真的是他的脑子不够用么?为什么他觉得挺正常的? 顾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是真的只会读书做学问,旁的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于是只好又多提点了一句:“于婆子刚才也说了,他男人至今还只能坐在椅子里过活,家中还有个小孙子,一家老小全靠着她在这里当差才能活,可她现在这般干脆的承认了是她给万老下了毒,她就不怕家里的一老一小没法活么?” 经他这般一提醒,徐院长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一双老眼瞪得老大,道:“是啊,她要真被送官了,家中谁来管?难不成她就一定能确信,我不会将她送官?” 沁娘勾了勾唇,接口道:“不,她杀了人,这件事情是抹不掉的,就他还送官,她也不可能管得了家里那一老一小了,这一点,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就算不送官,她也是要被远远的送走或者要受到应有的惩罚的,不可能还能像以前一般,在这里当差,每个月能领月奉回家。 “那……这……”徐院长的脑子这个时候的确是不够用了,他吱唔了好半天都没能蹦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后,还是顾琛开口一锤定音道:“派人盯着王婆子,她一定有问题,至于于婆子,就让人带走好了,剩下的事情你们也不必管了,回头就告诉万老的家人,说他收了不易之财,被人灭了口,想必万老夫人也不会闹的。” 万老做的事情万老夫人心里一定有数,话都说得这般直白了,她若是还敢闹,那她现在手里的那点不易之财,怕是没命花了。 人已经没了,又何必要去闹得腥风血雨的呢?到头来什么都捞不着。 “这件事情总归是解决了。”徐院长一边点头,一边长长的舒了口气,感叹道,“多亏了你们来了,若不然,我跟曲院长两个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顾琛客套了两句,便拉着沁娘告辞了。 出了国子监的门,二人上了马车,沁娘问:“如今万老也死了,就算是盯着王婆子,想来也是找不出幕后之人的,那个幕后之人每次都会找别人当枪使,他自己从未露过面,这次怕是也一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琛扯了扯唇角:“他不露面,我们就逼他露面好了。” 沁娘挑眉,看向他。 顾琛笑着勾了勾她的手指头,声音上挑:“想知道?” 沁娘回以同样的微笑:“并不是很想。” 顾琛唇角的弧线一顿,随即无奈道:“好吧,我想告诉你行了吧。” 沁娘勾了勾唇,将耳朵凑了上去,顾琛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分明就很想知道,却偏偏嘴上从不肯示弱,还真是……可爱。 翌日,早朝的时候,果然又有更多的朝臣弹劾顾琛,建议皇帝把火器监管的权利交出来,更有厚颜无耻之人称:“若是没有东临,哪里来的东临首富,顾统领靠着东临国的庇护,拿点银子出来给国家造火器又如何?等到兵临城下,到时候国都没有了,顾统领要去哪里挣银子?” 此言一出,得到了一片响应,顾琛冷眼旁观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帮上蹿下跳的人,根本不屑出声辩驳。 承安候站在人群中,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活了这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新脱俗的抢钱借口,商贾虽不及官那般受人敬重,可那也是为国家赋税出过头的人,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那些商人赚的钱,理所应当要充国库一般。 若按着他们这般想法,日后谁还敢经商?谁还会为国税而努力干活? 青楼女子都还能有自己的私房钱呢!人家凭本事赚的钱,凭什么要交出来? “周大人说的是,正所谓有国才能有家,如今邻国蠢蠢欲动,这数十年来一直小战不断,如今他们更是有集结起来共同伐我东临之势,若是东临被覆,那么哪里还有顾统领挣钱的份?” “臣附议,正所谓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在这个国家危难之时,顾统领总不好还能在一旁看着吧,为人臣子的,总要尽忠职守才是。” 那些个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大义摆出来,把顾琛架在火上烤,若是他说不乐意,那么便是不顾大义,不配为人臣,皇帝这么多年来对顾家的那点眷顾之情,全都喂了狗了。 宋熹冷眼瞧着这场面,知道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便给江大人使了个眼色,江大人立马会意,站出来奏道:“陛下,臣以为,诸位大人们说得极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如今正是国家用钱之时,征用顾统领点钱造点兵器,又算得了什么呢?顾统领若是不肯,那老臣倒是要怀疑顾家对陛下的忠诚了。” 好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顾琛嘴角一抽,这些人为了夺他的权和钱,也真是够无耻的了,这些话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既然江大人这般义正言词的,不防江大人先把府中的万贯家财给充了国库再说,我相信,有江家的那笔银钱,造个几千把火铳应该是够了。”承安候不冷不热的说道。 江大人一噎,随即瞪眼道:“本官府里的那点钱,哪里够得上造火器的?再说了,我们江家可是世代读书人,哪里来的钱?” 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方将军这时候也忍不住开口了:“江家没钱?不能吧?我记得前些天江家少爷还为了一个伶人一掷千金呢,那日我那顽劣的儿子正好溜到那伶人馆去瞧热闹看见了,回来跟我说,这江家公子真是出手阔绰,想当初乐二公子和荣三公子那一对二世祖都没这般大方的。” 被点名的荣乐两位公子哥的父亲就站在朝堂上,脸色很是一言难尽。 他们这两位的名声算是毁了,如今只要说起纨绔子弟,这两位简直就成了纨绔的代名词。 第四百八十六章渔翁得利 看来以后要严加管教了,否则,总有一天要像江家公子这般,传门给家族惹祸。 “江公子一掷千金,江大人还在这里哭穷,看来是不想为国尽忠了,看来,陛下有必要考虑以后江家的人还能不能用呢。”承安候故作惊讶的说道。 承安候和方将军一搭一唱的说着,将江大人挤兑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哪里知道他在前方拼杀,他那个不成气的儿子居然还在背后扯他的后腿。 江大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刚才是他自己一副义正言词的模样要求顾琛把财产捐出来充国库,如今承安候用同样的话来怼他,他当真是无从反驳。 “方将军不要胡说,小儿哪里来的银子,这指不定是他替别人叫的板。”江大人面色难看的强辩道。 哪怕他心里很清楚他那儿子就是这种德性,但此刻也绝不能承认。 “江大人倒是推得干净。”承安候嘲讽的笑了笑,却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在场的文武百官都不是傻子,江家的儿子什么德性又有几个不知道? 因此,这会儿大家看他的眼神当真是相当的复杂。 “江大人,你觉得让我把铁铺交出来,让谁来管理比较合适?”顾琛见下方的两拨人马争得面红耳赤的,也没有焦急,他只是淡淡的扫视着江家的阵营,嘴角几不可见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身为皇帝的近卫统领,站的地方自然比那些文武百官要高,因此,下面那一拨人的神色他瞧得清清楚楚。 “自然是应该交由皇家的人打理比较名正言顺了,你一个朝臣,权利太大了,恐怕不好吧。”江大人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一旁的宋熹一眼,“老夫觉得,长乐郡王就很合适。” 顾琛还没说话,站在他身旁的承安候便忍不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鄙夷之色。 宋熹原本是不上朝的,可这些天他几乎天天在朝上,虽说他也没个一官半职的,但他要来上朝,旁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而且,他也不过是来上个朝而已,并未表现出任何参与分争的意思,皇帝自然也不能让他别来。 只是,江家这些天频频的弹劾顾琛,还不止一次的建议顾琛把火器的制造和监管权交出来,要么由江家推选的人来管,要么由长乐郡王来管,这让皇帝不由得又联想起了前些天江贵妃在御花园里落水的那一出,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 最近江家的确是上蹿下跳得厉害了些。 “江大人什么时候跟长乐郡王关系那么好了,时不时的想要替他谋划一下福利。”顾琛一只手搭在腰间的配刀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他的话看似不经意,实则无一字不在提醒着皇帝,江家跟宋熹搭上线了。 “你不要胡说,老夫只是就是论事,长乐郡王也是皇家的血脉,而且他年岁也不小了,作为皇家人,为东临做点事也是应该的,总不能在国家危急关头,还能安然的坐在家里当个闲散郡王吧。”江大家义正言词的说道。 这时,宋熹难得搭了句腔道:“本郡王也觉得,江大人这番话实在是肺腑之言,生于皇家,我也不好只顾着自己享乐,而不能为国出一点力,毕竟,就如江大人刚才说的一样,国若不存在了,我又去哪里做我的闲王?” 他一开口,顿时就有一小拨的官员连点点头附和,称赞他忧国忧民,不愧是天家血脉云云。 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看着下面那一拨唯宋熹马首是瞻的官员,听着他们一个个的顺风倒之言,顿时只觉得刺目又刺耳极了。 这个长乐郡王最近似乎冒头冒得有些频繁了些,这并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 “好了,散朝吧,此事以后再议。”皇帝被朝下的那一帮人吵得头疼,挥了挥手,起身便回御书房。 顾琛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知道皇帝此刻已生了忌惮之心,最近频频传出三皇子打了胜仗的消息,令他有些坐不住了。 前方已传来捷报,西蜀已经兵败投降,不日将派使臣进京和谈,而三皇子也将要凯旋回京。 三皇子目前是皇帝所有儿子里头唯一一个有军功的人,他这一战,不仅仅是得到了军心,还得到了民心,只要他一回京,他的地位将再无人能够匹敌。 所以,宋熹坐不住了。 “这些人实在是可恶,朕还在呢!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另择贤主了!”一进了御书房,皇帝便怒气冲冲的发泄道。 顾琛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贝公公安静的给皇帝泡了杯茶,安抚道:“陛下息怒,莫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龙体。” 皇帝坐在龙案前,接过茶忠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朕看他们活得不耐烦了,先是宋怀,现在又有人选宋熹了吗?就算朕的几个儿子都不成气,也轮不到一个郡王来肖想朕的龙位吧?” 皇帝越想越生气,抬手又往嘴边灌了一口茶。 顾琛睨了皇帝一眼,道:“臣看陛下今日也是没有心思看奏折了,不如,出宫散散心吧,说不定回来以后,陛下就没那么生气了。” 皇帝被他这个提议说得心动了,贝公公也趁机劝道:“顾统领这个提议不错,那奴才这就去为陛下准备便衣。” 说着,贝公公小跑着出去了。 皇帝也没叫住他,他也觉得出去散散心也不错,指不定出去还能遇上些好玩的逗乐的。 顾琛低首道:“那臣也去把这身钾装给换了,免得太过引人注目。” 说着,他冲皇帝揖着手,慢慢的退了出去。 这边,沁园。 沁娘躲在屋里避暑,这个时节谁来叫她她也不想出去,着实是太热了。 秋雪挑帘从外面进来,禀道:“小姐,流星回来报说,江公子带着五皇子去了月华楼。” 沁娘点头:“你去给文远候府送个信,让他们派人进宫去告知七皇子。” 秋雪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了。 秋桃满脸不解的问:“小姐,为何要告知七皇子啊?” 沁娘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视线转到了面前的棋盘上,直接丢了一句:“不告诉你。” 秋桃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是惊诧又似委屈,这还是沁娘头一回这般直白的拒绝她。 “小姐~!”秋桃语气酸酸的叫着,“你变了,自打跟姑爷和好以后,你现在说话的方式都跟他一样了。” 沁娘无语的朝她翻了个白眼:“跟他有什么关系,你家小姐我一向都比他狂。” 嗯,是自打重生一回后,她变得比前世更加在爱自己了。 谁要是让她过不去,她便让谁过不去。 在旁人看来,性情的确是有些大变。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这时,锦嬷嬷进来,告诉了她一个消息:“那王婆子昨儿半夜里投井死了。” 沁娘诧异得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棋子,她抬头看向锦嬷嬷问:“死了?” 锦嬷嬷点头:“我刚才从王婆子家回来,他们家这会儿正哭天抢地的,门口已经挂了白,那些街坊四邻都在讨论,说王婆子是做了亏心事,被鬼找上身了。” 沁娘无语,这些老百姓就爱信些鬼神说,什么都能扯到这上面来。 不过,既是这般,想来王婆子家的人也不会往外闹了。 “小姐,之前不是派了人盯着她的么?怎么她就死了?这是被人灭了口还是?”后面的话,秋桃没敢再往下说,她只是满脸的疑惑,她记得从国子监回来以后,沁娘让人去盯住王婆子了。 按理说,若是杀人灭口,应当是没有机会的。 “的确是盯着她了,而且也没发现她跟什么人接头了,她从国子监回到家以后,便没有再见过旁人,谁知道她在半夜里却自己投了井。”锦嬷嬷说,“派人盯着她也不可能连睡觉都盯着她,她要寻死,总有机会的。” 而且还是自己投的井,旁人根本就没有对她下过手。 “自己投的井?”沁娘更加诧异了。 她可不觉得那王婆子是那等不怕死的人,昨日在国子监的时候她就瞧出来了,这婆子怕死得很,她为了撇清关系,还编了一堆的谎言。 这样的人会投井? “对,王婆子的家人一口咬定,她是自己投的井,官府也不能多说什么。”锦嬷嬷点头道。 沁娘若有所思。 昨日见面的时候,她还觉得这王婆子是不想死的,可到了半夜里她就投井了,那只能说明,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王婆子定是被人威胁了。 若不然,好好的为何要投井?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点,无论是王婆子还是于婆子,她们都成了某个人杀人的工具。 现在死无对证,想来顾琛就是跟皇帝说有人盗了他的私印私自招募了新兵进宫,才出了有人夜闯宫墙行事的事情,皇帝也是不会相信的吧。 不得不说,这个幕后之人,做事情当真是干净利落。 “小姐,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那高兰想要报复,依奴婢看,不如直接将她给绑了,再曲打成招,她不招也成,用她来威胁闵都尉,闵都尉总能说实话的吧。”秋桃最近跟秋雪混得多了,也染上了些匪气。 开口闭口就是要用手段,听得沁娘颇为无语。 第四百八十七章该死的巧合 “你这丫头,现在身手还没学到秋雪的一成,口气倒是被她影响得不小。”锦嬷嬷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无语的说道。 “小姐,奴婢的法子虽然横了些,可有效啊,你想啊,这些个小人就像老鼠一般躲在暗处,时不时的来搞点事情,真是让人烦透了,不如一次性把这些人老鼠给弄死了,省得他们蹦哒。”秋桃深以为然的说道。 一屋子的人都被她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给逗笑了。 “高兰现在是闵都尉的妾,你以为她还是那个罪奴啊。”沁娘落下一子,悠悠的说道,“她现在有闵都尉护着,你要是随意打了她,回头闵都尉疯起来,搞不好还能弄出更大的麻烦。” 沁娘最不想招惹武将了,尤其是跟顾琛同一衙门的人,况且,那闵才敢尉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而已,也没有坏到哪里去,犯不着为了一个不值当的女人而去树这么一个敌人。 如今边关战事频繁,如今朝中可没见个能用的武将,若是把这些一个个的都弄成了仇人,日后要并肩作战的时候,又怎么能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呢? “还是小姐有远见,你这丫头就知道喊打喊杀的,逞匹夫之勇,看来啊,日后给你找婆家也要找一户简单的人家,若是复杂了,怕是你这丫头要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锦嬷嬷嘴上在嫌弃,可眼里却满是笑意。 其实能够保持单纯的本心又何偿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那说明有人在前面护着她,为她挡了那些个阴谋诡计,替她负重前行了。 “好了,我们把该做的都做好了便成,剩下的便是他们男人的事情了。”沁娘说着,看向秋桃道,“这天热死了,你到厨房给我取一碗冰镇梅子汤来吧。” 秋桃就了一声,飞快的跑出去了。 锦嬷嬷难得有闲暇,坐到沁娘对面道:“不如,我来跟小姐手弹一局吧。” 沁娘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如此甚好,一个人下也怪无聊的,最就听闻锦嬷嬷棋艺半分也不弱,今日我倒是要好好的讨教一番了。” 另一边。 顾琛陪着一身便衣微服出行的皇帝出了宫,在街头闲逛了好一会儿,见烈日实在是炙热得很,便提议道:“陛下,这天这么热,不如到旁边的月华楼小坐一会儿吧,听说上面的点心不错的,而且还有新来的说书先生。” 这时,跟在另一旁的一名小将也开口道:“是啊,陛下,听说这的说书先生说的故事新鲜又有趣,许多贵人都爱上这来听故事,而且,这里的生意极好,去晚了往往都没有位置了。” 皇帝被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说得心思浮动,便点头道:“行吧,那就上去坐坐吧。” 说着,他甩开折扇,翻了几下,颇有一股气宇轩昂的味道,引得无数的路人频频回头。 这让皇帝心里因为那些个不争气的儿子惹来的一肚子火气散去了不少,最少,出来一趟证明了他这个皇帝还不是容颜衰裉的老头子,对于女人来说,他还是很有魅力的。 一行人上了楼,小二热情的招呼他们:“几位爷,是要吃饭啊还是喝茶啊?吃饭呢,小店有新出品的凉拌瓜丝,还有醋泡云耳,特别开胃,就适合这种天气吃,若是要喝茶呢,小店还有刚到的明前毛尖,上好的,要不,给几位来一壶?” 那店小二的嘴巴就跟一喇叭似的,一路将他们引到坐位边上,嘴里还不时的介绍着店里有哪些招牌菜,有哪些可口的甜点,有哪些新研发出来的饮品,总之,短短一个上楼的距离,他几乎将店里的特色全都给介绍了一遍。 皇帝想,这月华楼的掌柜的可真是会请伙计,这嘴可真是利索。 “抱歉啊,几位,小店的雅间已经没有了,只能委屈几位坐大厅了。”店小二将一行人引到了一处靠窗的位置,一行几个人四下里看了看,这大概是最后一张桌子了。 靠窗边的桌子好歹还有帘子挡着,若是厅中间的,那才真是半点遮挡都没有。 不过既然是微服出巡的,皇帝也不在意,抬手示意店小二:“去把你们那上好的毛尖上一壶上来吧,另外再来几盘点心,饭就不用了。” 店小二应了一声,飞快的给他们张罗茶水去了。 这时,上面的说书先生也就位了,还没开讲,下面的一众茶客便嚷道:“先生,昨儿个你说那闯王破城以后,被异性兄弟抢了功,然后呢?” 一众的人也跟着问,一副巴不得让他赶紧接着讲的架势。 皇帝透过那半截帘子看向那个年过花甲的说书人,眸中露出了一抹兴趣。 就在这时,雅间那边隐隐的传来了争吵声。 “五哥,这雅间明明是我们先订的,你怎么不讲道理啊?” 五哥? 这声音好熟悉啊。 皇帝顿时就蹙了眉。 然后,另外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说七弟,这月华楼只讲先来后到,哪里管你订不订位置了?分明就是我先来的,本着尊敬兄长,你也不该跟我争。” 听到这个声音,皇帝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阴沉了。 这声音这般嚣张又跋扈,做为父君,若是他再听不出自己儿子的声音来,那么他这亲爹也是白当了。 “陛下,那好像是七皇子和五皇子。”贝公公压低了嗓门道,“他不是还在禁足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琛安静的坐在皇帝对面,没有出声。 皇帝低哼了一声,他如何不知道那个逆子是在禁足? 随即,他抬手示意贝公公噤声,他倒要听听,这两个儿子在这里到底要闹出什么花样来。 这时,七皇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五哥,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哥哥就不讲理啊,这里分明就是我们提前几日就订好了的,你一来就要抢,不是做弟弟的不愿意让给你,可所谓的兄友弟恭,那也得是兄长够友好,做弟弟的才能恭顺啊。” 五皇子见七皇子不肯让位,顿时便怒了:“你一个没有外戚后台的也敢来与我争,信不信等我将来得到那个位置之后,我把你跟你的那些外戚一概斩杀了,我就不信了,你们文远候府只靠着两个女儿能撑得了多远。” 文远候这辈子就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嫁入皇宫生了七皇子,另一个嫁给废陵王,一直无所出,等到文远候百年之后,这楚家的家业的确是没有人能够继承。 所以,五皇子这话,直接就戳到了七皇子的痛点,他怒红了眼睛斥道:“五哥,你大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等话不怕惹祸吗?父亲又不是你一个儿子,我下面也还有未成年的弟弟,你现在说这话真是大逆不道。” 五皇子冷嗤了一声,双手环胸,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七皇子:“那些未成年的弟弟能顶什么用?他们的外戚有我外祖江家庞大吗?还是他们的母妃比我母妃受宠?你一个没有外戚助力的,就是轮到谁也轮不到你啊。” “你若是识相的,现在赶紧给我认个错,乖乖把雅间让出来给我,否则,一旦等我上了位,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随着五皇子的话出口,这边皇帝的脸色早已经乌云密布了,贝公公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顾琛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嘲弄。 江家若非有个受宠的江贵妃,依着他们这一个个的脑子,早就不知道死子多少回了。 “陛下息怒,此处人多,不宜暴露身份哪。”另一名陪同的官员听着那边五皇子的狂悖之言,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内心不免对五皇子掬了把同情的泪水,心想过了今日,这五皇子及他的外家,将彻底在皇帝这里被划进了禁区了。 但是,他生怕皇帝怒极了冲过去亲手将五皇子给撕了,虽然惊恐,但还是忍不住出声劝了一句。 “陛下,您也不必动怒,这五皇子既然敢说出这等话,想必江家也是这般想的,你这个时候若是冲出去,这茶楼都得乱了套了,不如,臣去把两位皇子领过来吧。”顾琛站起来,冲皇帝拱了拱手道。 皇帝一想,便点头道:“顾卿说的是,那就由你去把那两个逆子领过来吧。” 顾琛应了一声,大步朝着那两位皇子走去。 五皇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正说得起劲儿,七皇子被他气得面红耳赤的,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只是站在一旁气鼓鼓的瞪着他。 突然,一道阴影朝着他们逼近,低沉的嗓音响起:“两位公子,老爷在那边,让属下过来传两位公子过去一叙。” 五皇子和七皇子懵了一瞬,随即便想起顾琛口中的“老爷”指的是谁,顿时面色齐齐的一变,尤其是五皇子,他刚才可是说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话,也不知道被听去了多少。 这般想着,五皇子顿时便渗出了一层冷汗,连带着手心里的汗液都是冰凉的。 相比起五皇子的恐慌,七皇子很快就镇定下来,回想一下,他刚才也没说什么,父皇若是责备起来,顶多就是治他一个不敬兄长的罪名罢了。 “如此,就有劳顾统领带路了。”七皇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斜眼睨了五皇子一眼,抬脚跟着顾琛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五皇子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第四百八十八章江家倒霉了 他是正在禁足,偷偷溜出来的,以往跟江家的那些表兄弟溜出来喝茶的时候从未被抓住过,而且也没有人告发他。 因此,这样的事情他做了不少,而且,久而久之就会越发的大胆。 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却被皇帝给撞了个正着,还被他听到了他刚才一时口快所说的那些话。 那么,接下来他要怎么办?皇帝要处治他吗? 战战兢兢中,他们很快便来到了皇帝面前,七皇子一见皇帝这身打扮,心里门清的,也没敢行君臣大礼,只是拱手恭敬的道:“儿子见过父亲。” 就跟地些普通大户人家的儿子见父亲一般,丝毫不能引起旁人的怀疑。 皇帝很满意他的这份机灵和懂得审时度势的目光。 “父……父亲。”五皇子差点脱口喊出“父皇”二字,但接收到皇帝凌厉的目光后,他便立马改了口,可是,这会儿他虽是站着,膝盖却无比的发软,像是一瞬就要跪下去一般。 皇帝将他的这一系列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真是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 他以前有多宠江贵妃及她生的这个儿子,现在就有多痛恨这对母子,他宠他们,可他们却拿着他的宠爱来当令箭,他还没死呢,一个个却巴不得让他早些让位。 皇帝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他一瞬不瞬的盯着五皇子看,直看得五皇子一阵透心凉。 他虽然不太聪明,可他也可以感受得到,皇帝这会儿对他是真的动了怒气了,等到回宫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他。 “既然你们江家如此了得,那么你也不必住在宫里了,从明日起,你便搬到宫外的五皇子府吧,反正,禁足对你来说也等于白禁,不如放你自由,你日后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吧。” 皇帝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轻描淡写的扔出这么一句后,便站起身来:“走吧,这茶也不喝了。” 贝公公应了一声,连忙紧随其后。 顾琛目的达成,自然也不会再多看五皇子一眼,他也跟着皇帝离开了。 店小二端着一盘子的东西一脸茫然的望着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几个人,唤道:“几位爷,茶不喝了?” 顾琛随后抛了一粒碎银子给他,扔了一句:“留着你自己喝吧。” 店小二拿着那粒碎银子看了又看,脸上顿时嘻滋滋的,那股刚冒出来的被人戏耍的郁闷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五皇子傻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 七皇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吐出一句:“蠢货。” 这种脑子,居然跟他是兄弟,他还真是不想承认。 七皇子也走了,雅间他也不要了,五皇子若是喜欢,就留给他好了。 短暂的失魂后,五皇子激灵一个回过神来,他转身拔腿便跟着往外跑,他不能任由事情这般发展下去,他要去找皇帝认错,他要让皇帝开恩,否则,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可是,五皇子追出茶楼的时候,皇帝的车驾已经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了。 五皇子的随从一脸莫名的看着他:“展下,怎么了?” 五皇子拉住他急切的吼道:“快,备马,我要回宫。” 随从显然是被五皇子的表情给吓到了,但他也没敢耽误,连忙去把他们偷溜出来所骑的马给牵了过来。 五皇子接过马缰,连话都没多说一句,跨上马便飞快的朝着宫门的方向奔去。 “哎~殿下,等等小的啊。”长随先是一愣,随即便拽着自己的马急急忙忙的跟着上了马,朝着五皇子的方向追了出去。 沁园。 沁娘跟锦嬷嬷一盘棋一下就是半天,两个人颇有一股棋逢对手,星星相惜之意,每一步棋都要思前想后上好一会儿。 秋桃在一旁替沁娘剥葡萄,还时不时的替二人打扇子。 秋雪从外边回来,喜滋滋的说道:“小姐,您可真是料事如神,事情成了。” 沁娘一听,眉毛瞬间挑了起来:“想必那五皇子以后有的受的。” 秋雪一屁股坐在一旁的茶几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了一口道:“可不是么?那五皇子一惯嚣张惯了,说话从来不知收敛,这下子刚才被陛下听了去,想必他这会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秋雪一想起刚才隐在茶楼暗处瞧热闹时瞧见的那一幕,心里顿时就觉得一阵痛快。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能不能说个明白点,让我这个没能参与的人也能听懂啊。”秋桃瞧着她们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她心痒难耐,却又一个都不肯行行好给她说个明白些。 真是好气啊。 “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告诉你。”秋雪拿捏着她的痛点道。 秋桃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我不过就比你小一天,这也要叫你姐姐,秋雪,你还要不要脸了。” 秋雪理所当然的点头道:“小一天也是小,小一个时辰都是小,所以,你赶紧叫吧,迟了就是叫我奶奶,我也未必肯再说给你听了。” 秋桃咬着唇,一双大眼被气得雾气弥漫,可她也的确是很想听,所以,犹豫再三后,她只好依言叫了一声姐姐,心道,姐姐就姐姐,反正就叫这么一回,又没掉一块肉。 秋雪被她这声姐姐叫得通体舒畅,于是便将沁娘的计划以及她刚才所见的,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秋桃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对沁娘的崇拜简直达到了顶峰。 “小姐,你也太差厉害了吧?这都能都能被你算进去,这若是五皇子万一今日不溜出来呢?”秋桃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 “他不出来,我自然也有的是法子让他出来啊,而且,抓住了五皇子的尿性,把他弄到月华楼有什么难的。”沁娘不以为意的说道。 秋桃还想要再夸两句,外边突然响起了门房婆子的声音:“少夫人,闵都尉府的高姨娘来了。” 高姨娘? 沁娘愣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门房婆子口说所说的高姨娘是谁。 “高兰来做什么?”秋桃这会儿反应倒是出奇的快,门房婆子一说高姨娘,她第一反应便知道对方指的是高兰。 高兰恨不得他们顾家死,她跑到他们顾宅来做什么? 她们这些下人可都听听说了,上回在大街上她就直接冲到了顾琛的马前,想要让顾琛背上人命,可惜,别说是顾琛不屑要她的命,就是要了,以她一条贱命,还动不了顾琛分毫。 “她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少夫人说。”门房婆子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奴婢原本是不想理她的,可她却直跪在了大门口,这人来人往的,指指点点,也不太好看,所以,奴婢就进来请示少夫人了。” 遇上这样撒泼的,她们这些个下人还真是不敢来硬的,这要是万一惹出了人命,她们这些贱命还是要偿命吃官司的。 “她能有什么要跟我们小姐说的,你就带上府里几个有力气的,直接把人给架走不就完了,真要放她进来,谁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秋桃愤愤的说道。 高兰这才刚刚给顾琛使完绊子,这嫌疑至今都还未洗清呢,她又跑过来想要做什么? “算了,她要见我,便把她请进来吧,免得又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她不脸了,可我们顾家还是要的。”沁娘说着,站起身来,看向锦嬷嬷道,“锦嬷嬷,等我回再接着与你下,你可不许动这棋盘哦。” 锦嬷嬷笑眯眯的应道:“小姐自去就是。” 沁娘点头,抬脚走了出去。 沁娘让人把高兰请到了偏厅,不一会儿,高兰便进来了,而且,身上穿的戴的,可半分都不比那些正室要差,满身珠光宝气的。 这个妾做的,还真是比妻还要风光。 高兰一脸高冷的走进来,沁娘只抬眼扫了她一眼便知道,这位怕不是来找麻烦的。 果然,高兰一开口便道:“顾少夫人,听说你们顾统领的私印曾经丢过几个时辰?” 沁娘心道,果然是来者不善。 “高姨娘还真是清楚,连丢了几个时辰都知道。”沁娘也没让人上茶,就那么干坐在那里,直直的看着她。 两个人上一见面也没有那些虚礼,一上来便颇有一股剑拔弩张的架势。 “我自然是知道的,因为,那不就是在我家中丢的吗?”高兰昂着头,高傲的看着沁娘问,“你们是不是很想找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可惜啊,所有的知情人士都已经死了,现在你们就是说出天来,陛下也不会信的。” 沁娘扯了扯唇角,没有反驳她,而是问:“那么高姨娘这会儿是来看笑话的?不过抱歉啊,我们顾家还没倒,你要看笑话早了些。” “我对看笑话这种事情没兴趣,我今日来,不过是来与顾少夫人谈一笔交易的。”高兰说着,她也不等沁娘请她坐,她便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谈交易?我可不认为需要跟你一个妾谈什么交易。”沁娘着重咬重了“妾”那个字眼。 果然,高兰在听到这个字时,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她曾经也是天之娇女,高门嫡女,如今即要沦落到给别人做妾,这对她来说,无疑就是在戳她的痛处。 “顾少夫人也不必把话说那么绝,我想,对于废陵王的遗腹子这件事,你会有兴趣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闵都尉来了 沁娘诧异的看向高兰,下意识的问出声来:“废陵王还有遗腹子?” 这话一出口,沁娘瞬间就想到了之前去茶楼听说书的时候,说书先生就曾暗示过,陵王留在京中的那个被贬为奴的私生子,其实并不是废陵王真正的儿子。 那么,这个儿子如若只是个障眼法,那么真的在哪里? 随即,沁娘又想到,之前前方军报上面说了,废陵王被擒了以后,本是要押解回京的,可半道上被他逃了,三皇子便带着人去追,可追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废陵王竟自尽了。 临死前,他还说,有一个秘密,他们所有人死也想不到。 他指的秘密,会是这个遗腹子吗? 一时间,沁娘内心千回百转,思绪良多。 高兰瞧着她的脸色,便知道她心中信了几分,于是又开口道:“废陵王废尽心机的想要保留着自己的一丝血脉,好让其将来能替他报仇,你说,这么重要的一滴血脉,他会交由谁来给他抚养?” 沁娘眯了眯眼睛,废陵王可没有什么外族或者亲近的人还活着,当初上一辈夺嫡之争中,今上的那些兄弟可是多半都死绝了,若非陵王当初年纪太小,怕是也要被杀掉的。 所以,废陵王又怎么会能会有外族或者自亲还活着呢? “高姨娘。”沁娘淡淡的看着高兰说道,“你的秘密我不关心,也不想与你做这笔交易,况且,一个败军之将的遗腹子又能做什么呢?等到他长大还需要十几年,而这十几年间,谁知道东临又会怎么样呢?” 况且,到底有没有遗腹子还另说呢! 再说了,这种事情,该操心的也该是皇帝,等到京中这些乱局被拨弄得差不多后,她左右也要跟顾琛去游历江湖的,到时候朝廷的这些内斗又与她何甘呢? “陵王被废跟你们顾杨两家都有着莫大的关系,你难道就不怕万一陵王真的还留有遗腹子,将来长大了来寻你们报复吗?”高兰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这般心大不怕报复的。 沁娘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高姨娘,想要报复我们的人多的是,难不成我个个都要斩草除根吗?说起仇人来,高姨娘不就恨不得能将我杀死吗?我怕过你吗?所以,高姨娘,你还是请回吧。” 她杨沁颜就从没怕过谁。 她想不通,这高兰分明就恨她入骨,为何还要巴巴的跑来跟她说这些与她无关的事情。 她一口一个高姨娘,叫得高兰心里实在不舒服,可她又必须得生生的忍着。 她是不想来与沁娘说这些,可为着她接下来的计划,她现在还不能被赶出去。 “顾少夫人,废陵王既能托孤,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保存实力,这要万一还留了后患,我就不信,顾少夫人不担心你身后的杨家。”高兰很清楚,沁娘的弱点不外乎就是她的家人。 她自己不怕死,难不成还要连累全族不成。 “高姨娘多虑了,我杨家世代做纯臣,从不站队,也不参与夺嫡,所以,你那些所谓的报复,除非有朝一日废陵王的遗腹子能够登上那个至高无尚的宝座,否则,还没有人能够轻易的将我们杨家如何。”沁娘说着,实在有些不耐烦跟对方在这里瞎扯蛋了。 她站起身来,作势欲走。 高兰见她要走,顿时就慌了一下:“顾少夫人,或许,还有一件事情你也很感兴趣,只要你愿意合作,我愿意去衙门自首,承认是我偷走了顾统领的私印,为他洗清渎职的罪名。” 沁娘嘴角抽了抽,这高兰还真是脑子有坑,她偷走顾琛私印的事情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她承认与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键是,只要皇帝信就成了。 可目前为止,皇帝也没有要处治顾琛的意思,那就是说,这件事情皇帝其实自己有判断。 况且,那三天里顾琛根本不在京城,假还是皇帝亲自批的,他一走就出了事,皇帝自然也会疑心一下别人。 “至于这件事情,就不劳高姨娘费心了,我们自有办法,高姨娘请回吧。”沁娘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丫鬟进来禀报。 “少夫人,闵都尉来了,说是来接高姨娘的。”丫鬟恭敬的说道。 沁娘挑眉,看向高兰,恰好捕捉到了她嘴角那一抹得逞般的笑意,心下顿时了然,想来闵都尉会过来接她,也是她事先算计好了的。 看来,这高兰不把闵都尉彻底毁了是不会放过他的。 罢了,谁让他眼瞎呢,喜难谁不好,喜欢这么个玩意儿,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 “那你便把高姨娘给送出去吧,免得闵都尉还以为高姨娘在我这里受了什么委屈。”沁娘说完,径自起身走了出去,连看也没有多看高兰一眼。 高兰现在使的这些技俩,可都是当初唐婉玩剩下的。 要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身为小门户出生,从小在内宅里受尽了欺凌的唐婉更加能够深得精髓,而高兰这种从小吃穿不愁的,让她学起这些泼妇用的手段来,倒是委屈她了。 “顾少夫人,你就让一个小丫头送我出去,就不怕我对你府里的小丫头做点什么吗?”高兰的声音身后面响起,“我可是记得,顾少夫人对下人是很宽容的,不知道万一途中出了什么状况,你还能不能保得住你府里的这个小丫头。” 被她这么一说,那个前来禀报的小丫头顿时吓得抖了一下,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高兰的事情她们这些下人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她们这些奴婢又怎么敢跟高兰这样的狠人硬碰硬呢?高兰若是诚心要找她的麻烦,她就是死一万次也躲不过。 “高兰,你是想说,你一个妾也需要本少夫人亲自送你出府?”沁娘不耐烦的转过脸来,看着高兰道。 她这个时候已经懒得跟高兰装表面功夫了,既然大家都已经相互那么讨厌了,又何必再客气呢?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高兰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瞬间就漫上了一层水光,她绞着手中的帕子,轻咬着下唇,看着沁娘,委屈巴巴的说道:“我知道以我这样的身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不配得到你的饶恕,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叨扰了。” 说完,她捂着嘴,飞快的擦着沁娘的身子跑了出去。 只是,她的动作快极了,快到沁娘都来不及猜测她下一瞬要做什么,就觉得有一股风拂过,高兰擦着她的的身子刚要跑出门,就听她“哎呀”一声,一脚绊在门槛上,然后整个人便摔了下去。 她临摔下去前,还特地拽了沁娘的袖子一把。 于是,沁娘猝不及防的就被她拖着摔到了地上。 “小姐~”一旁的秋桃也是吓傻了,直到沁娘被高兰扯着摔到了地上,她才反应过来,飞快的冲过去想要将她给扶起。 这时,高兰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叫着:“哎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救命,救命啊!” 沁娘被她叫得实在受不了了,很想让她闭嘴,这时,一道影子几乎是用飞一般的速度掠了过来,他走到高兰身边,一把将她扶起来,揽在怀里,语气里满含担忧的问:“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疼?” 高兰抬眼看到是闵都尉,眼泪一下子便不要钱似的全都倒了出来,她一边哭还一边不忘了捂着自己的肚子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阿横,我们的孩子,救我们的孩子……” 说着,她白着一张脸,直接便晕了过去。 闵都尉脸上又慌又急又凌乱,显然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孩子的事情,这会儿他还没从要当爹的喜悦中缓过神来,下一瞬就听她喊肚子疼。 那不是孩子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闵都尉的脸色都变了。 沁娘低咒了一声,暗骂一声事逼,刚才被她拽着摔地上,分明是拿她当垫被了,她怎么会疼? 这会儿她倒是有些不舒服了才是真的。 “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哪里?”秋桃着急忙慌的将沁娘从地上扶坐起来,扭头冲着一旁吓傻了的小丫头吼道,“还不快去把张大夫给请过来,愣着干什么?” 那小丫头哪里见过这场面,这会儿直吓得腿发软,不过,秋桃一吼,她立马回了魂,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找大夫去了。 “顾少夫人,贱内到你府上,好歹也是客,你怎么能如此待客?”闵都尉此刻可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人是在顾宅受的伤,他不找顾家的人算账,难不成还要自认倒霉? 沁娘疼得脸上直冒冷汗,当真是没心思去理那个没脑子的男人,她就着秋桃的手刚想要站起身来,就听秋桃惊叫了一句:“小姐,有血,有血啊。” 沁娘一愣,随即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就看到自己身下流了一滩血。 沁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小产过一回的人,她哪里不知道这滩血意味着什么。 她是何时怀的孕?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姐,怎么办?流那么多血,我……”秋桃慌乱得语无伦次起来。 沁娘摁着她的手道:“你冷静点,等张大夫到了再说。” 经她这么一安抚,秋桃立马便安静下来。 而另一边,闵都尉脸色也同样不好看,说出来的话也难听得很:“顾少夫人,你摔便摔,拉贱内做什么?贱内今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四百九十章怀孕 沁娘根本没有力气理他,可秋桃一向护短,她听着这话就不爽了:“我说你是不是瞎啊?分明就是她自己故意摔倒然后拖带上了我家小姐,现在你却一副气势汹汹要找我们清算的样子,你是不是脑子都被狗吃了?难怪这么大年纪了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 闵都尉被秋桃一阵夹枪带捧的挤兑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你自己什么都没有瞧见,这个女人就干嚎了几声她肚子疼,你就理智全无了,麻烦你好好看看,你怀里的那个女人哪里流血了?”秋桃只要一想到沁娘好不容易怀上第二个孩子,若是因为这么个女人又给小产掉了,她的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烧。 她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想要伤害她家小姐,那就是跟她过不去。 “你……”闵都尉刚要开口,高兰顿时又嚎了起来。 “阿横,别为了我得罪顾家,你带我走吧,我真的疼,我怕……”说着,她捂着肚子,又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秋桃可真是大开了眼界,这怀没怀孕还不知道呢,这装疼倒是装得挺像。 而且,她一哭,闵都尉魂都没有了,连忙抱起她就要走。 就在这时,丫鬟拖着张大夫匆匆跑了进来。 “张大夫,快给我家小姐瞧瞧,她流了好多血。”秋桃也不敢挪动她,只是蹲在那里,扶着她,这会儿见张大夫来了,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那边,锦嬷嬷也闻声赶过来帮忙了:“怎么了这是?哎哟,这是小产的先兆。” 被她这么一叫,整个院子里的人都乱了。 闵都尉抱着高兰就要走,秋桃见沁娘被几个婆子一同抬回了屋,这会儿总算是得闲了,便三步并作两步的绕到闵都尉面前,张开双壁,伸手将二人给拦下了:“谁说可以让你们走了?你们今日一走,这事情就说不清了。” 她不傻,这个高兰到底是真疼还是假疼谁知道呢? 如今她拽了人她就装弱让自家男人抱着她离开了,那么她们这笔账找谁算去? 一旦让他们出了这个门,回头他们还认账? 秋桃跟着沁娘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学会了一个道理的,那就是有仇要当场报,等到事情凉了就没意思了。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我。”闵都尉铁青着脸,目光阴狠的瞪着她,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来道。 秋桃不以为意的说道:“你都说了你家小妾是在我们这里摔伤了,有个三长两短不会放过我们的,正好我们这里有大夫,不妨请闵都尉带着您的爱妾稍坐一会儿,等到张大夫给我家小姐把玩脉以后,就能给你们看了。” 闵都尉正要开口,他怀里的女人便揪住了他胸前的一片衣襟,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柔弱:“阿横,算了,我也不是那么疼的,我还能忍,毕竟,我们现在在别人的屋檐下,而且,我们都还年纪,日后也还会有的……” 她一番以退为进的温柔婉转,直听得闵都尉那颗铁汉的心化作了一滩水,他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到底是谁拉的谁,他只知道,高兰若真的怀了他的孩子,那么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所以,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来看向秋桃的时候,目光阴鸷中充满了杀意。 秋桃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震,但她很快就淡定了,她吹了声指哨,那些藏在暗处的暗卫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 “闵都尉,这些都是我们府上精心培养的,你若是想要毫发无损的走出这个大门,怕是难了。”秋桃说着,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闵都尉捏紧了拳头,原本以为只有一个小丫头,他大可轻易的将她给捏死。 可这会儿有这么多的暗卫,这些暗卫一看就是被特训过的,一个个身手了得,他就算要跟他们打,一对一还行,但对方若要一道上,那么他绝对讨不到便宜。 高兰这会儿内心只剩下骂娘了,她是真的想进一步破坏闵都尉和顾琛的关系,让他们彻底的结仇,可如今这个情形,他们哪里还能出得去? 可是,若是不能出去,那她岂不是要被拆穿了? “你们倒底想怎么样?”闵都尉深吸一口气,知道时识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跟对方硬碰硬,他真的讨不到半分便宜。 而且,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府卫,他们才不会看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们威胁到了主子的危险,立马六亲不认。 “我刚才说了,摔了我家小姐,若是我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些下人也没法向姑爷交待,所以,你们现在不能走。”秋桃可不管对方是真疼还是装疼,总之,若是沁娘真的因此而二次小产,那么伤害将比第一次要大得多。 这个时候,谁害她她就要送她去见官,想走,门都没有。 他们顾家的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你……”闵都尉气得要死。 高兰揪紧了他的衣襟,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这会儿,她是真的好想哭,她不过是想要让闵都尉跟顾家彻底的绝裂罢了,却没想到,他们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吗?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顾琛那张如同寒冬腊月般的脸闪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这满院的暗卫,顿时皱紧了眉问:“怎么回事?” 秋桃一见做主的人回来了,顿时眼睛便亮了,她冲上去,立马就开始告状:“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手下这个副将的小妾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顾家来害这府里的女主人,小姐被她拉了一把,狠狠的摔了一跤,都流血了,他们行完凶就想走,奴婢就作主把人给拦了。” 顾琛旁的没听见,就听说流血了,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他也顾不得闵都尉这边是个什么情况了,他抬腿便疾步朝着屋子里走去。 秋桃见顾琛也没有放话,顿时便趾高气昂起来,她后退几步,指着闵都尉跟高兰道:“看紧他们,别让他们走了,那个女人说她怀了身子,这会儿快要滑掉了,我倒要看看,一会儿让张大夫好好给她号个脉,她若是装的,立马就将人送衙门去。” 那些暗卫齐齐的应了一声。 秋桃便在闵都尉吃人一般的目光中快速的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屋子里,有锦嬷嬷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场面立马就有序起来,只是,一个个面色凝重的站在一旁,紧紧的盯着张大夫号脉的手。 “少夫并无大碍,卧床静养几日便好,只是这几日千万要小心的养护着,否则,怕是这一胎也很难保了。”张大夫说着,走到一旁的案桌边上,提起笔开起药方来。 锦嬷嬷看得懂,那些都是保胎的药方。 等到大夫把方子开好了,吩咐人去煎药的时候,顾琛打帘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急切的问:“怎么样?沁儿如何了?” 张大夫见他回来了,顿时又恭敬的将之前的诊断结果又重复了一遍,还安抚道:“少爷,这是早期怀孕,都还不足月,所以极需要小心的养护着,切不可受了刺激,您这得注意一些。” 顾琛点头,面无表情的朝着沁娘躺着的床边走去。 沁娘略有些愧疚的说道:“我不知道我怀上了……” 以前怀头一胎的时候,她多少会有些害喜,要么就嗜睡,可这一胎,她当真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她平日里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一切都很正常。 加上这段时间事情的确是比较多,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她这月的葵水根本就没来。 “没事就好,也怪我没有注意。”顾琛坐在床沿上,握住她的手,心里也有些愧疚。 就在几天前,他似乎还跟她行过夫妻之事,想来这也是有影响的。 “既然没事了,那么老夫就告退了。”张大夫很有眼力劲儿,见人家夫妇二人粘乎得紧,他顿时便要开溜了。 只是,他人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秋桃给叫住了:“张大夫,院子里还有一个呢!我看她嚎得挺惨的,不如您顺便也给她看看吧,免得回头出去以后说在我们顾家摔伤了,连个大夫也舍不得给请。” 张大夫一听,立马就点头。 于是,秋桃飞快的又跑出去了,好说歹说将人给请到了另一间屋子里,然后盯着张大夫给高兰把脉。 高兰的脸色青了白,白了又青,很是好看。 只不过,秋桃可不太关心她的脸色,她只知道,若是今日诊出她根本没有怀孕,那么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 “叫顾统领出来,让你一个下等的丫头在这里指手划脚的,成何体统!”闵都尉这人儿当真是想要一掌拍死这个惹事的丫头。 若非是她非要不依不饶的,这会儿他们早就回府了。 他跟顾琛的关系不会闹得那么僵。 “张大夫,您可要瞧仔细了,她到底摔着哪里了,别回头出了这个门,就污赖说我们顾家欺负人。”秋桃说着,眼睛意味不明的看向闵都尉。 闵都尉都快要哎呕死了。 但顾琛已经回来了,他总不能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吧。 “这……”张大夫把完脉后,瞠目了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闵都尉心里一咯噔,秋桃却生怕真的出什么意外,顿时就忍不住问道:“如何?真有孕吗?” 张大夫一言难尽的看了着她,又看向一旁的闵都尉,然后开口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撕破脸 “闵大人,你这位侍妾不过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导致葵水来得不正常而已,她这会儿除了葵水紊乱之外,没有任何不妥。”张大夫无语的看着闵都尉道,“你该好生回府去问问那些伺候她的下人,她到底吃了什么,这东西若是吃多了,别说葵水了,就是连孩子都难怀。” 一句“连孩子都难怀”,让闵都尉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去。 张大夫虽然说得隐晦,但他若还听不出其中的深意,那么他真是傻了。 可是,张大夫的话音刚落下,高兰就嘶吼着:“你这个庸医,分明就是跟顾家串通好了的,你既是顾家的府医,你肯定会尽可能的胡说八道攀蔑我,阿横,你不要相信他,我没有!” 高兰哭喊着,直接从小蹋上翻滚了下来,摔在地上,然后爬到闵都尉脚边,扯着他的袍角,哭得楚楚可怜。 闵都尉呆愣愣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即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疼,他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安抚道:“我们回府中去看。” 高兰抬起泪眼,一抽一抽的问:“那,你信我吗?” 闵都尉抿了抿唇,他很想说他有点怀疑,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呐呐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抹安抚的笑:“我自然是信你的。”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愿意相她。 即便,她不愿意怀上他的孩子,他也还是对她狠不下心来。 这两个人你浓我浓的,直辣得一旁的秋桃和张大夫一阵心塞,秋桃觉得,沁娘说得果然不错,这个男人算是彻底没救了。 算了,死就死了吧,他自己愿意牡丹花下死,别人就是想拉也拉不住。 “老夫听说,林少昨日回京了,二位若是觉得我医术匮乏,大可派人去林府把林少给请过来。”张大夫瞪着眼睛,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作为一名医者,最讨厌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了,尤其还是在这么简单的把戏面前。 “林少回京了?”秋桃瞪大了眼睛,点头道,“让姑爷派人去请,想必能请得到的。” 言外之意就是,凭着闵都尉想去把人给请过来简直不可能,但若是凭着顾琛与他的交情还是可以的。 闵都尉的脸色又是一阵难看。 “阿横,林少跟顾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来了要帮谁,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高兰说着,揪着闵都尉的衣襟小声而又委屈的说道,“我们还是回自己府上看吧。” 闵都尉心想也是,林曜要是来了,还不是得看顾琛脸色行事,他虽医术在京中众医之首,可这话却不能十足的相信啊。 秋桃真是没忍住,当即翻了个白眼:“合着所有人都冤枉你,就你一个人说的是真的呗。” 这种小白莲,真不明白这些男人究竟看上了她什么,说出来的话就算再没脑子,居然还有男人巴巴的要相信。 “你们今日害我家小姐摔倒,差点滑胎,哭哭啼啼一阵子就想走,门都没有。”秋桃一副很不好讲话的样子,“来人,把院门都给我堵上,若是闵都尉硬要闯,那么也不必与他客气。” 闵都尉简直快要气死了:“顾家的婢女都这般无状吗?简直太不像话了,主人还在屋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来发号施令了。” 这个丫头,打从他进门开始,就不好对付。 真是不好对付。 “即便姑爷过来也是一样的。”秋桃不以为然的冷嗤了一声,顾琛恨不得将沁娘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护着,他们这一对莫名奇妙的狗男女居然敢跑到他们顾家的地盘来撒野,当顾琛这么多年在商场混的都是假的吗? 果然,下一瞬,顾琛便大步走了进来。 闵都尉一看,眼睛立马亮了一瞬,他率先控诉道:“顾统领,你也不管管你府里的这些个下人,实在太没规矩了,一个丫头也敢做主子的主,实在是不成体统。” 秋桃也不理他,直接吐了一句:“姑爷,这个女人假摔,自己一点事没有,却还在这里装病,害得小姐差点滑胎了,她现在一通哭哭啼啼的竟想走。” 顾琛一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闵都尉平日里是有些忌惮顾琛,但这会儿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受了这般大的委屈,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似的,泛着尖锐的疼。 他迎视着顾琛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分明是你家夫人自己绊到了门槛,拖带了我家夫人,你府里的这小丫头反而倒打一耙,简直可恶,顾统领,我家夫人好好的来你家做客,如今却出了这种事,这是待客之道吗?” 秋桃简直快要被气笑了,她也懒得跟这种蠢人争长短了,她只是抱臂站在一旁,一副“你们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也不打算反驳”的样子。 跟秋桃的态度对比起来,闵都尉看着简直就像是个傻子。 “闵都尉,你把一个小妾称作夫人,不知道让你府里的正妻听见了该是如何想法。”顾琛目光冷冷的往缩在他怀里的高兰扫了一眼,“你喜欢谁那是你的事情,但请管好你喜欢的女人,别让她整天到处跑,免得咬伤人。” 一句话,明里暗里在骂高兰是条狗了,而且还是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闵都尉脸色十分难看,他瞪着顾琛,咬牙切齿的问:“顾统领,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撕破脸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语气冷淡的说道:“闵都尉不是早就为了一个女人给我使了若大的绊子了吗?别告诉我那日你请我到府里宴饮趁机偷走我的私印的事情是假的,我离京那三日,你的女人在背后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为了一个女人装傻装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 他从不反对男人痴情,可一个男人若是为了一个女人甘愿装蠢,那么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记得你这位小妾跟我家夫人关系并不好,她到底为何要来我府上,你自己心里有数,她若不是为了作妖,又何必在门口又跪又作戏的,逼着我家夫人放她进来,怎么?她前脚一进我顾宅的门,你后脚就来了,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顾琛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看着闵都尉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秋桃知道有顾琛在这里,沁娘不会白吃亏,于是便溜了,这种场面已经不适合她一个小丫头了,她还是去照看沁娘吧。 闵都尉被人直接戳破了那层面皮,整个人顿时也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抬高了声音叫着:“你自己也是一个为了女人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凭什么我就不行?大家不过都是痴情人,你何苦要苦苦相逼?” 顾琛扯了扯唇角,冷冷的说道:“我可没有为了一个女人连是非都不分,况且,我的女人值得我把一切都掏给她,而你身边这个女人呢?她嫁给你当妾,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她三番两次的陷你于不义,你觉得留这么个女人在身边值得吗?” “我顾琛真心对待的女人最少也是真心待我的,而你身边的这个女人,连你的孩子都不屑于怀,你说她嫁给你究竟是为了拿你当枪使,还是为了什么,你心里就真的没数?” 随着顾琛的话落下,闵都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顾琛说的那些,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只不过,每当高兰用那种受尽了千般委屈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顾琛说得不错,他爱上的女人,最少跟他是一条心的。 而她身边的这个女人,心就跟一块石头一般,无论他对她多好,永远捂不热。 “阿横,我是爱你的啊。”高兰握紧了拳头,眼见着闵都尉快要被顾琛给说动了,她顿时便慌了,若是连闵都尉都不信她了,那么她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想到这里,她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多了一抹表演性的真情:“我若不爱你,我为何偏偏要嫁给你,那么多人想要娶我,我随便找一个官职比你高的不就成了吗?我以为你是知道我待你好的,没想到,一个外人三言两语,你竟然动摇了。” “我……”闵都尉一时语塞,他就看不得高兰这副样子。 顾琛实在是懒得再看这对狗男女腻歪下去了,他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冲着外面的护卫下令道:“把人看紧了,别让他们走了。” 闵都尉这才回过神来,他们这是被囚禁在顾宅里了? “顾统领!”等他回过神来要追出去的时候,顾琛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而门口站了一排的护卫,一个个手上都握了刀,闵都尉刚想踏出门槛,那些护卫便拔开腰间的刀,横在了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闵都尉还真是一言难尽。 “阿横,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顾琛就算是官拜三品又怎么样,他这是私自软禁,凭什么?”高兰说着,又啜泣起来。 闵都尉被她哭得实在有些心烦意乱,但出口的话还是尽可能的温柔:“好了,你也别哭了,兴许他就是气不过,关我们两日罢了,毕竟,顾少夫人刚才那副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敢肯定,若是沁娘今日真的滑胎了,顾琛会当场杀了高兰。 第四百九十二章有惊无险 沁娘绝没有想到,在她失去第一个孩子以后,这么快又迎来了第二个孩子。 而且,就在刚才,她差一点又与这个孩子失之交臂了。 顾琛从旁边的偏院出来,又进了沁娘的内院,直来到她的床前,他握着她的手,心有余悸的说道:“幸好张大夫来得及时,再晚一些,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又要当爹了。” 沁娘略有些心虚的看着他道:“最近事情太多了,我一时没注意,葵水有大半个月没来了,自己也没往那方面想。” 毕竟,这离她失去第一个孩子,也不过才过了半年而已。 而这半年里,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了。 在此之前,她甚至不敢去想,她还会和顾琛有第二个孩子。 “还好有惊无险,若不然,我定要让闵都尉带着他的女人给我们的孩子陪葬。”顾琛握着她的手,蹭了蹭他的脸颊,他都还来不及因为当爹而喜悦,就被今天进门这一阵仗搞得差点得心疾。 “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沁娘想到这个时候一般他还没下衙,这会儿院里的人都忙活了半天了,她这才想起这一茬,“你们今日不是陪着陛下出宫散心了么?” 顾琛扯了扯唇角,就知道她想听八卦,不过,依着她现在这副情形,她也只能听听八卦了。 随即,他也没有隐瞒,就将引着皇帝出宫去了月华楼后的事情一一跟她叙述了一遍。 沁娘瞪大了眼睛,叹道:“我以前只觉得这五皇子蠢了些,却没想到他能这么蠢,即便是有野心,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呢?” 这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是蠢好,还是该说他是没心眼好。 “陛下气得当场便回了宫,五皇子还在御前求了许久,但陛下终究没有再心软,七皇子也因此得到了这次去边关送火器的差使,而江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贵妃也被挪到冷宫去思过去了。”顾琛想,最是无情商王家,这话果然不错。 昨日还爱得如珠如宝,今日因为儿子几句狂妄之言就将惜日爱如珠宝的女人给打入了冷宫,说得好听点叫思过,可谁知道皇帝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而且,身为皇子,被教成了这样,也不完全是江贵妃的责任,他皇帝自己也有责任。 “这陛下处治起来还真是无情。”沁娘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吐出这么一句。 幸好,她不曾嫁入帝王家。 “江家怕是好日子也要到头了,你且看着吧,陛下今日没发作,哪日必定会找个借口发作,到时候,江家还想要再上蹿下跳,怕是不可能了。”顾琛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江家日后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虽不至于像高家一样被抄家,可总归是会皇帝找些麻烦的。 “那,关于你的那些弹劾,告一段落了吗?”沁娘问。 顾琛勾了勾唇,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些陛下根本就没理会,江家这些天拉帮结派的在朝堂上弹劾我,还有意无竟的向着长乐郡王,陛下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况且,朝臣结党,这本就是皇帝最忌讳的事情。 江家蹿得太勤快了,很难不让皇帝联想到他们这是结成一派想要对付他顾琛,所以,皇帝疑心,自然不会搭理他们。 今日皇帝听到五皇子的那番话,简直有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皇帝原本就疑心他们野心勃勃的想要夺铁铺,如今得到了验证,自然不会再盯着他顾琛不放。 所以,刺客夜闯更强的失误,他已经不会深究了,只是让他加强防卫,重新整肃近卫军。 顾深看着她,笃定的说道:“你放心,陛下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至于闵都尉,你打算如何整他?” 若是针对他,给他设局也便罢了,可是他万不该万不该跑到他府中来对他心爱的女人动手,既然触了他的逆鳞,那么就要有被他顾琛报复了觉悟。 “那个女人不是一直喊肚子痛吗?装的吧?”对于这样的手段,沁娘见多了,并世,唐婉可没少用这样的手段,而且,手段还比这高兰用得高明得多。 “嗯,张大夫说,那个女人应该是吃多了避子汤药之类的东西,所以导致葵水紊乱,刚才她那一阵喊痛,多半是她的葵水要来却又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所以才扯着腹部痛了一阵,她还说张大夫是庸医。” 刚才秋桃与那对男女的对话他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男人竟心甘心情被一个女人迷惑到这个地步。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着那个男人,却又不愿意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一看就是满口空话,他就不明白了,这样的女人到底哪里可爱?又有哪里值得人爱? 她连自己都不爱。 “这个高兰还真是……”沁娘一阵无语,她现在已经没办法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她的无度了,被这样一个女人记恨上,不能说讨厌,但最起码挺膈应人的。 要论手段,她还真是不及唐婉的万分之一,可她却偏偏又时不时的出来蹦跶两下,让人看着也不知道是笑她蠢好,还是笑她蠢,还要当全世界的人都跟她一样蠢。 也不知道高家那种高门大户是如何培养出高兰这样的女儿的。 “我现在把人关在旁边的偏院里,你随时可以决定要怎么惩治他们,不急。”顾琛握着她的手又捏了捏,“你现在需要静养,等你养好了,能下床了再去想怎么处治他们也行,反正顾家又不是养不起两个闲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被他这话逗笑了,没好气的说道:“那闵都尉可是有官职的,而且他来的时候也一定有人看着呢,你就这般平白的关着他,是不是不太好啊?” 顾琛傲然道:“他再是官,也是我手底下的官,我要是派他去办点什么差,谁还能说点什么?我还就不信了,凭他们闵家敢跟我对着干。” 沁娘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这蛮横的架势,就连她身边的两个丫头都学到了一些精髓。 皇帝既然指派了七皇子去送火器,那么事情基本上也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几天,就按照计划,让七皇子作为一只明面上的队伍去送火器,承安候和另外一名官员作为暗线,从另外一条路出发。 三日后,队伍便从正阳门浩浩荡荡的出城了。 “差事落到也七皇子身上,长乐郡王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想来这半道上也少不了他的截杀。”沁娘靠坐在软蹋上,曲起两条腿,将书放在腿上,一边看一边说道。 “我派了人去保护他,不会有事的。”自打沁娘卧床静养后,顾琛便告了假,日日在身边守着,生怕有人趁着他不在又到他府中来作妖。 不得不说,因为第一胎没保住,这迟来的第二胎,夫妇二人都极为紧张,生怕再被人给害了。 毕竟,怀胎十月,时日还长着呢。 “那闵都尉还扣在府上?”沁娘翻了一页纸,问道。 顾琛抬手把玩玩着她的发丝,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要怎么罚他,所以就只好将他关在偏院里了,夫人,你不如给为夫出出主意?” 沁娘眸光闪了闪,道:“前方战事如此吃紧,而且朝廷兵多将少,你不如就把他派到前线去,每天都在想着杀敌的事情,想来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想女人。” 顾琛勾了勾唇道:“我原本也有这么个打算,看来夫人与我心有灵犀。” 沁娘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贫嘴,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靠着他的姿势,叹了口气:“整日在家里,好无聊啊。” 她突然间也好想出去玩,也想出去听戏喝茶。 可是,现在她不仅不能出去,而且还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怀孕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如,我去给你把方家和沐家那几位姑娘请过来陪你聊聊天?”顾琛也知道,这平日里天热她不爱出去是一回事,可现在是不能随意走动,就更别提要出去了。 “你告假这么久,陛下没有意见么?”沁娘好奇的问,“你是用了什么借口告的假?总不能说是为了回府陪夫人吧?” 顾琛勾出一抹迷人的笑,他俯下身,凑近她的耳朵,吹了口气,吐气如兰道:“你猜。” 沁娘被他撩得热血喷张,她脸一热,将耳朵移开了一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爱说不说,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现在,你快去给我下帖子请她们过来玩吧,我都快烦死了,整天对着你。” 顾琛伸手捏住她面颊上的肉,故作严肃的说道:“你再说一遍,你个没良心的,我没日没夜的贴身伺候你还嫌弃,我看你是皮痒了。” 沁娘被他捏得脸上的肉有些疼,恼怒的伸手打掉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咕哝道:“你不就是卖点力气么?哪里就比得上我怀胎十月那么辛苦?再者,孩子以后不得姓顾么?又不姓杨。” “嘶~”顾琛龇着牙,看着她,眼神里却写满了宠溺,算了,他的女人,怎么样他都得惯着。 “行,我去替你把人给请来。”顾琛认命的起身,走了出去。 第四百九十三章内斗得厉害 顾琛亲自去下的帖子,第二早一早,方园园姐妹俩和沐知心就来了。 小姐妹几个一来,沁园就显得热闹多了,尤其是活泼的方研研跟沐知心两个一阵插科打混,整个院子里立马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两盏茶过后,方研研就忍不住说起了八卦:“沁姐姐,你大概不知道,就在昨日,明华县主已经嫁入荣国候府了,我还特地约了阿心一道去瞧热闹呢!你是不知道,那文小姐的脸色可真是难看得紧呢!” 方研研刚说完,沐知心就纠正道:“现在叫文氏。” 方研研一拍脑门道:“哦,对哦,她现在已是荣三公子的妾,不再是文大小姐了。” 方园园也忍不住开口道:“据说,明华县主刚与荣三公子拜完堂,就给了文氏一个好大的下马威。” 沁娘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立马追问:“什么下马威?说说。” 方园园刚要开口,便被方研研抢了话茬:“我来说,我来说,沁姐姐,你是不知道,按规矩明华县主是要喝文氏的妾氏茶的,可明华县主大概心里憋了口气,她便狠狠的整了文氏一回,不是说茶太凉了,就是说茶太烫了,再不然就是说茶太淡了,总之,文氏来来回回的给她泡了十来回,就差没把茶盏扣她头上了,她这才罢休。” 沁娘扯了扯唇角,这也的确像是明华县主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还不是重点。”方研研紧接着又说道,“明华县主喝完茶以后,直接就晕了过去,明华县主的陪嫁丫鬟嚷嚷着说文氏企图谋害正室,哭着喊着要荣国候替明华县主做主。” 若单单是在敬茶上面刁难一下,倒也不觉得新鲜,可新鲜就新鲜在,大喜之日,那么多宾客都瞧着,她居然搞了这么一出,先不说吉不吉利了,首先就面子上,也让荣国候府很是下不来台。 “荣国候当时那个脸啊,简直都快黑成锅底了。”沐知心适时的感叹了一句,“这明华县主也就仗着自己是陛下的亲外甥女,若是换了别人,大喜之日搞这么一出,而且还是明显的作妖,怕是早就被拉出去砍了。” 方园园点头道:“对啊,这还是陛下亲自赐的婚,她在御赐的婚礼上作妖,换了旁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沁娘内心惊叹不已,再次感叹皇亲国戚就是不一样。 “明华县主这般做事没有分寸,说到底也是皇太后惯的,有皇太后撑腰,即便现在对她再不喜,也不至于会杀了她。”沁娘浅啜了一口果茶,又道,“不过,依着明华县主这性子,怕是日后荣国候府要内斗得厉害了。” 明华县主的身份摆在那里,荣国候就算要处置她,也不敢太过,而文静姝也不是个能咽下这口气的女人,所以,日后这荣国候府怕是要鸡飞狗跳了。 不过,别人家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听个乐子罢了,过成什么样都不关她的事。 “沁姐姐,大夫说你要静养几天才能外出走动啊?”方研研开口问道。 她们已经知道沁娘已经有了身子了,而且还差一点就被滑掉了,如今罪魁祸首就在旁边的偏院里,这又不由得让众人松了口气。 还好是有惊无险,而且,高兰以为作完妖就能拍拍屁股走人,显然她把顾琛及沁娘都想得太好欺负了些。 以高兰目前的身份,想弄得她在京城活不下去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大夫说最少要卧床七天才能下地走动,要想外出,怕是得最少半个月以后了。”沁娘说着,伸手抚上了仍旧平坦的小腹,眼中盛满了柔光,她没有想到,她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么快又有一个孩子来到了她的身边,让她有机会弥补这两世的遗憾。 这一次,她定然会好生的护着他,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一点点的伤害。 “这么久啊。”方研研一脸失望的叹了口气,“如今念姐姐有了身子,沁姐姐也有了,日后我们几个就只能到府中来找你们玩耍了,那些瞧热闹听八卦或者听戏什么的,就不能找你们一块了。” 方园园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说的这些也没什么关系,想听戏把戏班子请回来唱便是了,顾公子有的是银子,还愁听不了戏么?而且,那些个八卦什么的,是你比较喜欢吧?我就不信,你知道了以后不会跑到顾宅来说与她听。” 方园园拆妹妹的台拆得毫不留情,方研研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觉得似乎也是这么个理。 一群人笑闹着,很快便过了午时。 沁娘留几个人一道在府中用午膳,几个人直坐到太阳西斜才离开。 等到人一走,院子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顾琛有事去了一趟统领府衙门,沁娘便百无聊赖的歪在软蹋上翻着一本西洋古玩日志,突然,一个婆子匆匆跑进来道:“少夫人,不好了,那高氏自尽了。” 沁娘瞪大了眼睛,差点没一屁股从软蹋上摔下去。 “死了吗?”秋桃问。 那婆子摇头道:“目前还不知,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张大夫过来了。” 沁娘眸色一深,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去看着,有什么情况再来报。” 婆子应了一声,忙又退了出去。 秋桃心里止不住一阵阵发痒,她瞄了沁娘一眼,小声的问道:“小姐,要不要奴婢替你去瞧一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白了她一眼:“你是自己想要瞧热闹吧。” 这秋桃,如今也变得八卦起来了。 “嘿嘿。”被拆穿的秋桃也不反驳,她挠了挠脸夹,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仿佛下一瞬就要拔腿往外冲似的。 瞧着她这副模样,沁娘知道不让她去她也是在这里待不安生的,便道:“你去吧,若是人死了,便抬出去吧,别脏了我的院子。” 秋桃应了一声,飞快的朝着外面跑去。 锦嬷嬷在一旁坐着绣一件枚红色的衣赏,准备让沁娘春宴的时候穿的,她瞧着秋桃那副模样,也不由得好笑了起来:“这丫头,真是永远长不大。” 沁娘勾了勾唇角道:“长不大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若有人护着,谁又愿意长大呢?长大后,身上所要背负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还不是小姐宠着,若是换了别人,就凭这丫头的性子,都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样了。”锦嬷嬷叹了口气,感慨道。 她越在沁娘身边待得久,就越发的觉得她是个好主子,当初自己选了她,应该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秋桃出去没多久,就隐隐听到院子里传来闵都尉几近疯狂的嘶吼声:“你们滚,统统给我滚开!” 紧接着,院子里响起了打斗声,锦嬷嬷这绣衣也绣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伸着脖子往外面瞧了一眼道:“小姐,要不然老身去瞧瞧?” 动静闹得那么大,莫不是人真的死了? 锦嬷嬷的心一下子便提了起来,虽然是自尽的,可那终究是死在了顾家,若是传了出去,说是顾家咄咄逼人把人给逼死了,于顾家而言,名声终归是不太好的。 虽然沁娘并不在意,可她终归是比她多吃了几十年的饭,知道名声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很重要的。 而且,她也生怕万一事情闹大了,那闵都尉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呢。 “嬷嬷你小心一些。”沁娘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锦嬷嬷点了点头,抬脚朝着屋外走去。 院子里头。 闵都尉抱着高兰,双眼一片赤红,像一头杀红了眼的狮子一般,不管不顾的要往外冲,虽然顾宅的护卫功夫都不弱,十多个人拦一个抱着女人的男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可闵都尉显然已经疯狂了,他这个时候似已经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了,人只要一拼起命来,总能让人忌惮几分的。 所以,那一群的护卫只是围着他,一时间竟也不能将他制住。 这时,一个婆子领着张大夫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叫道:“闵都尉,你冷静一些,人还有气呢,别让你这么一晃,人就没了。” 张大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发现最近他来沁园的频率有点高,可把他这把老骨头给跑断了。 他喘着粗气,点头道:“老夫的医术虽不及宫里的太医,可也是京城里属一属二的,你先把人放地上,让老夫好生给她看看。” 闵都尉红着眼,想起刚才看到的高兰给他的遗言,眼眶顿时更红了,高兰说,这些人就是想要让她死,因为顾少夫人差点滑了胎,他们就想要她抵命,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想让她好的。 她高兰如今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与其受尽了委屈和冤枉而死,还不如自己结束了这坎坷的一生,她说他前途一片坦荡,望他不要为了她一条贱命而搭上自己的前程。 字字句句,如一把刀,深深的剜在闵都尉的心上,他不过就去如了个厕回来,她就把自己吊在了梁上。 那一片,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蹋了。 既然有人不想让他好过,那么他也不必再讲什么情份。 “你会那么好心给她看?”闵都尉冷笑了一声,嘲讽的说道。 这个时候,他谁也不会再相信。 张大夫噎了一下,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扎一下就好了 这是他第二次被人质疑了,虽然他不是神医,可这身医术人医德也是得到过全京城的认可的,怎么到了这小子口中,就成了他不安好心了? “你若是不让老夫看,回头人死了,可别赖是我们顾家把人给逼死的。”张大夫没好气的说道。 闵都尉面色一顿,怀疑的看着他。 张大夫见对方面色有了松动,顿时又补了一句:“你放心,为着顾家的名声着想,老夫身为顾家的府医,也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 闵都尉一想,似乎也对。 顾家的人绝不希望人死在他们府里,即便顾琛如今深受皇帝信赖,他也不希望有命案缠身。 这般一想,他便将人放到了地上。 “放这边来,这有树阴。”张大夫指着一旁的大树道。 闵都尉抿了抿唇,再次抱着人又往前面走了几步,放在了地上。 张大夫弯腰去探了探高兰的脉搏,发现这脉搏跳动得极为活跃啊,这分明就不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于是,他又去把她手腕的脉,发现一切如常。 顿时,张大夫便了然了。 “张大夫,如何了?”锦嬷嬷从屋内出来,关切的问。 张大夫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这副表情,却让闵都尉以为高兰快没救了,顿时双眼又红了,那双铁汉的手,紧紧的攥成拳,仿佛只要张大夫敢说高兰无力回天,他下一瞬就要挥拳揍人一般。 “高小姐只是短暂的晕过去了,无妨,老夫给她扎几针就好了。”张大夫也没直接说高兰比正常人还要健康,他慢腾腾的从怀里掏出银针带,展开,看着高兰道,“还好晕过去了,否则定要被这针给吓死的。” 本就装晕的高兰闻言,眉毛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这一下很细微,旁人也许一直在注意着张大夫的手,没瞧见,可一直在观察着高兰的张大夫却瞧得分明,心里顿时冷笑了一声。 一会儿他非得让这个作妖的女人偿偿滋味儿不可。 一想到自打这个女人踏进了顾宅的大门后,他就接二连三的被拖到这里来急救,心里也是很不满,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他还能不报复一下? “哎呀,这高氏的皮肤这般白皙透亮,老夫这一针扎下去,多了个眼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张大夫咕哝着,拿起一根针,在高兰的脸上随意比了几处地方,然后对闵都尉道,“不过反正她就是再丑,相信闵都尉也是不会嫌弃的。” 说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朝着高兰的人中穴扎了过去。 他这一扎可是用了些力道的,原本还在装晕的高兰被他这一针扎得立马尖叫了一声,从地上弹坐了起来。 闵都尉一喜,扳着她的肩膀道:“阿兰,你可算是醒了。” 张大夫嘴角一抽,若非他这一针故意使了点劲儿扎下去,她会醒? 闵都尉喜极而泣,紧紧的搂着高兰,半晌舍不得放开。 高兰简直快要被呕死了,刚才她听张大夫说要在她脸上扎几个孔的时候,就吓得不轻,还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假装醒过来,尤其是当那冰凉的针尖不时的在她脸上游走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谁知道,她还没想明白要不要假装自然醒过来,就冷不丁的被狠狠的扎了一下,痛得她浑身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个老庸医,她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他好看。 “瞧瞧,老夫说了能救嘛,这不就好了嘛。”张大夫说着,悠悠的收拾着自己的银针,叹了口气道,“年轻人有什么想不开的啊,干什么要寻死觅活的,我们少爷虽然把你们扣在了府上,可却并未对你们如何啊,你们好吃好喝的在这里住着,有什么不满的。” 说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可怜我这把老骨头,被你们这么一折腾,命都短了几年了。”说着,他甩了甩袖子道,“既然人已经没事了,那我便走了。” 说完,他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半分也没带停顿的。 锦嬷嬷在一旁看得分明,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冲着那满府的护卫道:“既然闵都尉跟他的侍妾无事,那么便请二人回到偏院中吧,有什么事等姑爷回来后再说吧。” 说完,她转身回了内屋。 院子里因为刚才的一阵打斗弄得有些凌乱,那些丫鬟婆子这会儿也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起来。 闵都尉扶着高兰的脸,一脸心疼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傻,顾家的人还没说要对我们如何呢,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高兰眼神暗淡的低下了头,委屈的说道:“我知道是我闯的祸,可是我不想连累你,反正,我也是贱命一条,哪里值得你跟着我陪葬。” 闵都尉心头一暖,狠狠的吻了她一下道:“傻瓜,你是我心仪之人,你若死了,要我怎么办?” 说着,他拦腰将她抱起来,大步朝着偏院里走去。 一场风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院子里的凌乱也很快就收拾干净,恢复成原样了,就好像刚才的那场闹剧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屋内。 沁娘听着锦嬷嬷的叙述,心里一阵无语:“这个高兰还真是,这么拙劣的手段,也就只有闵都尉才信了。” 这时,秋桃兴冲冲的跑进来,巴巴的看着沁娘道:“小姐,你猜奴婢刚才都瞧见了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看着她,问:“你不是去偏院看热闹了吗?怎么锦嬷嬷刚才出去却没瞧见你?” 秋桃抬了抬下巴道:“闵都尉抱着那个女人冲出院门,奴婢一看就知道那女人八成是装的,自然要去偏院里瞧瞧了。” 沁娘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问:“哦?你都瞧见了什么?” 秋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道:“奴婢瞧见,那条用来上吊的白绫居然事先被割开过,难怪人一挂上去便自动断了,亏得她还装得那般像,搞得别人还真以为她想不开要自尽呢。” 沁娘嘴角一扯,嘲讽道:“高兰要真那么有气节,就不会去给人做妾了。” 这若是换了她,她是宁可给人家为奴,也不愿意为妾的。 为奴意味着她还能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得到主人的信任,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可若是为了妾,她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是啊,也就是闵都尉那个傻子才会相信那个女人是真的要寻死,她这般作为,也不过是为了激得闵都尉疯狂的反抗罢了,小姐,咱们真的不打算救一救这个眼瞎的男人了吗?”秋桃只要一想到这样一个女人居然还有人傻不拉叽的要上套,心头就一阵不痛快。 “你以为就你知道高兰装么?”沁娘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人家愿意,你管得着么?” 对于明知道前面是坑还要一头扎进去的人,沁娘可没那么好心的上去拉人。 “姑爷之前不是说要将闵都尉送战场上去么?就他这模样,把他送边关去,他万一为了个女人通敌怎么办?”秋桃万分的担忧道。 一个可以为了女人昏头的男人,本就是一个有着致命弱点的男人,让这样的人上了前线,指不定要领着前方的将士送多少次命呢。 说句难听的,这样的人不堪大用。 “送他去是被人指挥的,顾琛可没说要让他做将领。”沁娘浑不在意的说道,“又或许,他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毕竟,今天高兰这般一闹,这闵都尉心进而指不定多扭曲呢。” 既已结了仇,那么她又何必白费力气的去拉人家呢! 顾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了,沁娘大致跟他说了今天偏院里发生的事情,末了说道:“我看,不如就直接将他们放了算了,免得在府里要死要活的,到时候还惹得一身骚,这闵都尉一心要牡丹花下死,我们又何怀枉做恶人呢。” 顾琛看着她问:“高兰这般害你,你不想惩治她么?就这么放了她,你甘心?” 沁娘冷嗤了一声,她当然不甘心,不过,她放她出府也不过是不想让人在面前上抓住把柄而已。 “明日挑一个外面人最多的时候将人给放了吧,我可不想哪天高兰又整一出寻死觅活的把戏,你是没瞧见,今天闵都尉以为她真的要死了的那副样子,他恨不得将这府里的人全都屠尽。”沁娘可不想去招惹上一个疯狂的男人。 这种疯起来瞬间就能走极端的人,她是半分也不想惹。 “行,就依你,明日午时就把人给放出去。”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向陛下提议了,大约明日就会有旨意下来,让闵都尉去蜀州就任,归蜀州都军管。” 沁娘看着他问:“他若是要带着高兰去呢?” 顾琛勾了勾唇,揽着她道:“这个无妨,闵都尉身后并不是没有族人,近日他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一各种蠢事,闵家的人已经知道了,他想带着高兰上路,那也要看高兰有没有那个命能够平安的跟着他抵达蜀州。”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这是要借刀杀人?” 顾琛对她的这一说词很不满,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什么叫借刀杀人?高兰难道不是一直在利用闵都尉杀我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况且,这件事情若是闵家的人动手,闵都尉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什么。” 第四百九十五章刺客 第二天正午,正是街上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顾琛打开了大门,将闵都尉夫妇二人送出了顾宅,为了做表面功夫,他还特地雇了辆马车停在门口,亲自目送他们离开。 原本想着总算是把这两尊瘟神给送走了,等圣上的旨意一下来,以后在这京城里,就再也不需要看到这两个人了。 不曾想,当天夜里,便有人潜入了闵都尉府,刺杀了高兰,为此,闵都尉简直都快要疯了。 等沁娘得到消息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的巳时了,还是方园园这个八卦的百事通一大早的跑到顾宅来告诉她的。 沁娘猛然听到这一消息,也是惊讶了一下:“高兰被人刺杀?” 有谁会去刺杀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 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是啊,那闵都尉今天就没上衙,据说陛下派人去下陛旨,他也以家中有急事要处理而推延了。”方园园喝了口茶,说道,“你说,若有人来行刺你我信,最起码满京城的上层人士都知道那火器是你一手改良的,杀了你,就等于绝了东临的武器改造的可能性,可要杀一个高兰,那不是浪费人力和物力么?” 对于这一点,沁娘也深以为然。 雇一个杀手一般都不便宜,谁会去杀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那高兰死了?”沁娘这才想起,她们说了半天,竟然都在讨论杀高兰值不值得的问题,压根就没有谈到她被人刺杀是死是活。 “没死。”方园园没好气的吐槽道,“你说这个女人,还真是命大,据说一剑都刺进心口了,闵都尉府一晚上乱成一团,京城里那些好大夫连夜全被揪过去给那个女人治伤,就剩一口气了,硬生生的被那几个大夫给救了回来,啧啧~” 若不是高兰实实在在的被刺得快死了,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她自己弄的苦肉计了。 若真是苦肉计,那么这个女人也太狠了些,要知道,心口那个位置可不能随便刺,这一个力道把握不好,人就真的死翘翘了。 “又没死啊。”沁娘略有些失望的说道。 方园园挑高了半边眉毛问:“又?” 沁娘耸了耸肩,将那日在偏院里,高兰故意自寻短见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末了,她端起一茶喝了一口,悠悠道:“所以,综合这个女人一惯的作风,我真的很怀疑不是她自己给自己使的苦肉计,再回头把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就是了。” 方园园瞪圆了眼睛:“我去,这个女人为了报复你,还真是拼了。” 沁娘深以为然。 “那你们可得小心一些,万一闵都尉当真以为是你们所为,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就不好了。”方园园只是粗略的听她说了一遍之前在偏院里的事情,便笃定闵都尉大概是中了那个女人毒了。 之前高兰只是装死,他都怒红了眼,一副恨不得要毁天灭地的模样,这次让他亲眼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身血的躺在怀里,他怕是一刻钟都忍受不了。 “我猜,就算不是高兰使的苦肉计,她也会想尽办法的把事情栽到我们头上的,打从那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要登我们顾宅的门,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怕是要不死不休了,她若是不把闵都尉给逼疯,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沁娘淡淡的喝了口茶,说道。 反正该来的总要来的,与其日日防贼,不如一次性的把对方给解决了。 高兰既然这么想要一个痛快,那么,她便成全她好了。 “你晚上,要不要换个地方住?”方园园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毕竟,你现在是有了身子的人了,安全最重要,昨夜高兰差点死了,这笔账,闵都尉十有八九也会算到你们头上,万一他也来个半夜行刺怎么办?” 方园园的担忧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来,闵都尉这摆明了就是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为了高兰,他已经完全没有理智没有原则了。 “别担心,顾宅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想要闯进来,怕是要有闯皇宫的本事才行。”不是沁娘吹牛,而是她对顾琛的人马的确是很有信心。 他手底下的那一拨暗卫虽说只有十几个,而她目前为止,见过的也就只有顾青和顾白两个人而已,可她却知道,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随便一个拉出来都不是等闲之辈,就在她院门外,最少都守了好几个。 所以,闵都尉若是敢闯顾宅,怕是有进无出。 顾琛手下的那些暗卫跟她从杨家带来的那些可不一样,那些人可不会留什么情面,只要顾琛没有说要留活口,他们一向以最快最稳的方式结束战斗。 这时,秋雪从外面回来了,她匆匆向方园园行了个礼便道:“小姐,奴婢刚刚去探了闵都尉府,那高兰的确是伤得不轻,据说昨天夜里差一点就死了,好几回都没有脉息,闵都尉用刀架着大夫的脖子,逼着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救她,现在人还晕迷着,我瞧着那闵都尉整个人都快得失心疯了,闵家的人都来了。” 沁娘挑了挑眉:“闵家那些人都去了?” 秋雪点头道:“闵家的家主,也就是闵都尉的父亲,为此还抽了闵都尉好几鞭子,说他色令智昏,不过是个妾,他就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若是没了那个女人,他难不成还不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园园深以为然的狂点头,就是就是,哪有为了一个女人疯魔成这样的。 说起来,那高兰也没有漂亮到哪里去嘛,怎么就这般放不下,舍不得的。 “闵大人一定气坏了,闵都尉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将来是要支撑整个闵家的门楣的,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屡屡犯错,甚至连自己的名声和性命都不要了,将来有一天若是将闵家交到他手上,他不得将闵家给败光了?”沁娘扯了扯唇角,语气里满满的嘲讽。 她虽然很欣赏一心一意的男人,更欣赏那些用情至深的男人。 可是,她并不欣赏那些为了女人而盲目的男人。 一个优秀的男人,应该在对女人好的同时,还能有是非观,而不是一味的纵着一个女人,并且由着她毁了自己。 “虽说闵都尉现在是分府独立住在都尉府,可他昨夜那阵仗闹得实在是太大了,闵大人想不知道都难,所以,他一听到消息就冲到都尉府去了,如果可以,他大概想重新把闵都尉塞回自家夫人的肚子里重新造一遍吧。”方园园感叹道。 她以前觉得李一凡就够色令智昏了,却没想到,居然有人比李一凡还要盲目。 说起来,这高家的女人都是些什么人哪,一个个的,进了门虽说都做不了正室,却都能将男人的心给勾得牢牢的,还真是让人想不服都不行。 “那你打听到是谁要刺杀高兰吗?”沁娘问秋雪。 秋雪想了想便将在都尉府听到的一五一十的给说了一遍,末了,她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奴婢觉得,不像是闵家的人干的,因为闵大人的表情太过于惊怒,而且还有浓浓的恨铁不成钢,若是他派人出的手,他这会儿大概都不会去训他这个儿子,让他自己关着门想几日便好。” 而且,若是闵家人干的,何必留活口?都刺到心口上了,再往前一寸,大罗神仙都没法把人给救回来。 所以,这个刺杀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可高兰在昏迷前一定给闵都尉提供了线索,闵都尉心里一定有了一个合理的凶手人选。”沁娘摩挲着手中的琉璃杯,若有所思的说道。 “小姐猜得不错,奴婢爬在墙头还听下人在议论,说是刺向高兰的那一剑又快又狠,放眼京城,能有那么快的剑的根本就没有几个,现在整个都尉府都在悄悄讨论这件事情,那闵都尉脸色一直很阴沉,奴婢就是隔着一堵墙都能感觉到他的杀气。”秋雪说,“小姐,他该不是怀疑是咱们动的手吧?” 方园园在她脑门人敲了一把,道:“算你还算聪明,放眼整个京城,会用快剑的本就没几个,可跟高兰结了仇的,就只有你们顾家。” 秋雪鼓了鼓腮邦子,满脸的怨愤道:“怎么昨天晚上就没一剑刺死那个女人,现在她还活着,又要揪着咱们不放了。” 她就没见过这般疯狂的女人,为了报复一个人,连命都不要了。 “行了,这件事情咱们心里有数便成,别的且再看看吧。”沁娘想,对方既然没有行动,那么他们也不必着急。 做猎人的,总要比猎物多几分耐心的。 方园园八卦完了以后就匆匆走了,说是约了沐知心一道去永芳斋听小曲,那里新来了一对唱小曲的爷孙俩,听说唱得极好,她们老早就想去听了。 方园园走后,沁园再度安静下来。 不多时,窗外便下起了雨,沁娘坐在软蹋上,抱着本书翻看着,秋桃在一旁给她剥葡萄和果仁,时不时的跟她说上两句,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小姐,起风了,还是别坐在窗边了,着了凉就不好了。”锦嬷嬷说着,拿了件披风过来给她披上,“我把窗关了吧。” 沁娘扯了扯唇角,笑道:“这才刚起风,还早着呢。” 这话,颇为意味深长,锦嬷嬷却听懂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敌国刺客 高兰一再的挑衅,她已经到了不得不还手的地步了。 这阵风,才刚刚吹起,至于什么时候停,那得由她说了算。 “要不,今天晚上就换个院子住吧,我觉得,方大小姐刚才的提议也不无道理。”锦嬷嬷说道。 锦嬷嬷并非沁娘买回来的奴婢,所以,她在沁娘面前一向不必称“奴婢”,她虽为沁娘办事,却是以一个下属的身份,并非奴婢。 “无妨,反正有顾琛在,也没人能伤得了我。”沁娘说着,手无意识的抚上了小腹。 在那里,有一个刚刚孕育的小生命,这一次,为了他,她一定要将所有的危险因素统统扼杀在摇篮里。 她不怕没人来,就怕那人不来。 人不来,她永远没有机会抓现行,只有人来了,她才有机会终止这场无聊的报复行为。 锦嬷嬷见她心里有成算,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了起来。 顾琛进了趟宫,将手头上的事情都安排了一遍,然后去了趟禁军衙门,准备将公文带回家做,天便下起了雨,他站在廊下望着那黑压压的天气,脸上满是郁闷。 “顾统领骑马来的吗?”手下一名将士问。 顾琛惜字如金的点了点头,那人便将一顶斗笠和一件蓑衣递了过来:“那雨具先借你用吧,属下等雨停了再回去,反正我还没到下衙时间。” 顾琛急着回府去陪沁娘,也没跟他客气,大方的接过来便给自己穿戴上了,然后却牵自己的马。 等到他回到顾宅的时候,身上还是不免被淋湿了一部分,他只好先回屋换了身衣服,然后才去沁园找沁娘。 沁娘一见他回来了,便问:“听说闵都尉居然敢公然拖延圣旨,陛下知道以后什么脸色?” 顾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让她整个人都靠在了自己怀里,他一边把玩着她的发丝,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自然是很不悦,以往我提过关于他跟高兰的事情,陛下大概也没太在意,可这次他竟为了那个女人要延期领命,陛下就觉出味道来了。” 沁娘眉眼弯了弯,道:“咱们这位陛下一向最瞧不上为了女人就迷失自己的男人,闵都尉在陛下面前,算是仕途止步于此了。” 皇帝当年也很爱先皇后,也就是宋怀的生母,可他最后为了大局,为了稳固他的至尊之位,他还是娶了现任的戚皇后。 他虽像个情种一样时时感念亡故的结发妻子,可他却不会只想着那一个女人。 他的后宫那么多女人,他同样也很宠江贵妃。 所以,在这位皇帝的眼中,男人可以对一个女人用情,可那情不可以影响到自己的事业,更加不能破坏大局,否则,就算再喜欢,也得舍弃。 “闵大人一大早的便被陛下给发派到了偏远的丕县,闵大人一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可当他一下朝,听说了闵都尉半夜满城里找大夫就为了治一个妾时,那脸色真是特别的不好看,他当下没有犹豫,直接就冲到都尉府去了。”顾琛轻描淡写的说道,“想来,闵家以后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闵家一向都对他构不成威胁,可以后他们却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别说是报复了,他们连蹦跶的勇气都不会有。 “一看就是被儿子给坑的。”沁娘对这位闵大人表示深深的同情,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债才摊上这么个不成气的儿子。 原本身为长子,而且如今也有了一定的官职,待到有机会上战场上历练一番,回来自会有一番功业。 可是,一手好牌让他自己生生给打烂了。 闵大人这会儿怕是恨不得从没生过这样的儿子了吧。 “这闵都尉宠女人是没错,可他这也太高调盲目了些,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的事情,偏偏他自己要一头扎进去,你说陛下还能如何重用他?”顾琛把玩着沁娘的手指头,说道,“原本,禁卫军那里,除了我之外,闵都尉就是最好的副手,可如今他自己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前程,还要连累家族,也的确是够闵大人受的。” “行了,不说这些不相干的人了。”顾琛揽着她问,“今天可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反胃,孩子有没有闹你,想吃什么你跟我说,我明日回府的时候顺便去给你买。” 沁娘无语的看着他:“现在腹中这块肉还不足月,你未免想得也太多了些。” 还不足月,能闹她什么? 没怀过孩子也没当过爹的男人问出来的问题果然很让人发笑。 “你之前都害喜的,我以为……”顾琛说到这里,突然就顿住了。 长久以来,他们都刻意的去回避之前没能保住的那一胎,因为,失去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那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怀第一胎的时候,我的确是胃口很差,而且还嗜睡,这一胎大概比较乖,所以我现在就跟没怀一般,每天照常吃,照常睡,且也没有口味大变的意思,以前爱吃什么,现在还爱吃什么。”沁娘仰起脸,牵起一抹暖暖的笑意看着他。 对于那第一个孩子,那是她两世的遗憾。 既然两世都没能保住他,可能她跟那个孩子真的没有缘份,又或许,上天给了他重新投胎的机会,再次让他来到了她腹中,成为了她的孩子。 如今,她跟顾琛排除万难又重新在一起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就永远埋在心底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毕竟,人活着,总要向前看的。 “你之前,分明很喜欢吃酸的,现在不喜欢了么?”顾琛见她没有恼怒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又多问了一句。 要知道,之前怀那一胎的时候,她的口味可真是大变,而且还不太能吃东西,整日要吃药膳,也得亏了有锦嬷嬷在身边给她配膳食,否则,他都不敢想象她若是什么都不吃会怎么样。 “嗯,这一胎真是怀得一点感觉也没有,若不然,我也不会怀上了都不知道。”沁娘见他还是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你不用这副样子,又不是每一个孕妇都会有之前的那些反应的,而且,也不是每一胎都会有那些反应的,听说,当初我娘怀我的时候就特别正常,她吃麻麻香。” 听她这么一说,顾琛才放下心来,同时也不由得伸手去摸上她的小腹,下巴蹭着她的肩膀道:“他最好安安静静的一直到出生,否则,等他生出来以后,我定要好好的收拾他。” 沁娘抿唇一笑:“你还要跟自己的孩子计较。” 顾琛张嘴咬住了她的手指,含糊的说道:“谁让我夫人不好过,我就弄他,自己的孩子也不利外。” 沁娘一听,心里顿时划过一道暖流,随即点头道:“这下我相信,你不是为了孩子而娶我的了。” 顾琛一听,立马抬高了声音道:“我娶你自然因为那个人是你了,若是旁人怀了我的孩子,我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我只要你给我生的孩子。” 沁娘彻底的被他的话给取悦了:“不管你说的有几分真,我且听着,日后你若是敢招惹别的桃花,甚至让别的女人怀孕,那么你我便结束了。” 顾琛握住她的手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能全然的信我么?是不是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会相信?” 沁娘往他怀里一靠:“也没说不信,我就是先给你提个醒,免得你哪天脑子一热,又给我带回来一个张姨娘或者赵姨娘,还有下次,我可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都走得义无反顾的。” 前世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若让她彻底的忘记从前,当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是自欺欺人,她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他。 她的的确确不是那么大肚的女人。 “夫人的话,为夫深深的刻在脑子里,绝不敢忘。”顾琛说着,抱着她往里间走,“这里风太大了些,我们回屋,让他们把饭食端到屋子里头来。” 沁娘乖巧的缩在他怀里,没什么意见,而且,这种被呵护的感觉,令她极其的享受。 因为沁娘还没坐稳,所以她有了身子的事情并未声张,除了那日方园园几个来探望她知道了之外,旁人一概不知。 哦,还有闵都尉跟高兰知道。 所以,为了防着这两个人真的派人半夜潜进来对她不利,顾琛还真是将沁园里里外外的防卫全都加强了一遍。 因为有了身子,且还不能随意下地走动,所以,用过晚膳后两个便躺被窝里了。 夜里,听着外面的风声和雨声,沁娘却有些睡不着。 “顾琛,你想要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沁娘突然问。 顾琛想也不想的答道:“女孩吧。” 沁娘侧脸看向他:“为何?你们男人不应该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男孩出来继承家产吗?” 顾琛无语的看着她:“你这都是从哪里得来的规律?我们顾家不缺男丁,我大哥就生了好几个了,不需要再添男丁了。” 沁娘想,也是哦。 “那……”她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她后面的话卡了半天出口就变成了,“难不成真有杀手来杀我?” 她的嘴可没开过光,要不要这么灵? 第四百九十七章是他 “我出去看看。”顾琛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安抚道,“没事,你老实的待在屋里就行了。” 自打这个宅子建成至今,还没有人能够自由的出入他这个宅子的,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的闯进来。 “你小心一点啊。”沁娘扯着他的袖子道。 “放心,能伤得着我的,还没几个。”顾琛安抚性的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乖乖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回。” 沁娘点了点头:“你可别走远啊,我怕万一真是来杀我的,调虎离山怎么办?” 她现在怀着孕,她可是怕死得很。 “我就在门口看一下,不会走远的。”顾琛看着她,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有他在,怎么可能会给别人动手伤害她的机会呢? 听到他再三保证,沁娘才微微放下心来,叮嘱他小心一些,只看看就好,别冲上去自己动手,顾琛一一应了,这才疾步走到门边,打开半边门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一片灯火通明,府里的护卫几乎倾巢而出了,足足有几十个人之多,将一个头发凌乱,身形魁梧的男人围在中间,可是,对方似乎手上有暗器,时不时的有护卫被打中,一时间竟也没能将这个人拿下。 借着火光及那个的招式,顾琛立马就认出了这个人来。 这个人不是在刑部的天牢里吗?怎么跑出来了? 这时,那个人似乎也发现顾琛打开了屋子的门,透过门缝在看他,他直接将拦在他面前的护卫给打伤了,撕开一道口子来,直接朝着顾琛冲了过来。 顾琛眼角一跳,却没有动。 护卫们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参差不齐的喊了一声:“少爷,小心啊~” 顾琛索性打开了大门,就那么直直的迎向来人的进攻,就在那个离顾琛不到一尺距离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挡住了来人的攻势。 “姓顾的,听说你是这京城里身手最好的,你有本事跟老夫单打独斗,叫那么多帮手算什么英雄。”那个人粗着嗓子叫道。 他的东临语显然不是很流利,说起来生硬极了。 他一开口,府里的护卫就都明白了,这是个外国人。 “少特么废话,连我都打不过,还想要我们主子陪你玩,呸!”顾青黑着一张脸,抬脚就朝着那人踹了过去。 “你一个暗卫也配跟老夫打?”那男人扯着嗓门冷笑了一声,抬手便打出好几枚暗器,顾青身手利落的全都闪开了,让他脸上有些不好看,“看来你这个打手身手还不错。” 顾青一点也不喜欢跟话多的人打,尤其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要干便干,哪那么多废话。 “这老头话忒多了点。”顾白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热闹。 顾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还不快帮着把这个人给拿下。”居然还站在一旁说风凉话。 “等你不行了我再上。”顾白挑着唇角说道。 顾青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黑:“会不会说话?” 说说清楚,什么叫不行? 男人最忌讳别人说他不行! “抱歉,失言失言。”顾白没什么诚意的说道。 可是,他还是站着没动,在一旁又看了好一会儿的热闹。 顾青也知道他的尿性,也没催他。 “姓顾的,老躲在人后做缩头乌龟有什么意思?出来跟老夫打一场啊。”男人再度冲着顾琛叫道。 顾琛面上没什么变话的说道:“我有人可以用,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动手?只有匹夫才叫着喊着往前冲,智者都是藏在后面的。” 男人被堵了个结实,一脚踹上顾青的肩膀,飞身朝着他掠了过来。 顾白眼疾手快的横在顾琛面前,将对方的攻势给挡了回去。 顾琛很奇怪,对方竟然认得他。 “你一个在刑部关了十多年的人,竟然认得我,看来是有人请你来的。”顾琛站在原地负手而立,眸色淡淡的说道。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在这清冷得只有打斗声的院子里显得无比的清晰。 男人不说话,他疲于同时应对顾青和顾白两大暗卫,已经无法分出精神来理会顾琛的话了。 “我认得你不奇怪,毕竟,身为京城防卫的最高指挥官,刑部大牢里关了什么人我总是知道一些的,而你这个从北域来的刺客就更加令人记忆深刻了。”顾琛继续不急不徐的说着。 男人虽分不出心神来答顾琛的话,可是顾琛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心下不由得大骇,没想到他的身份竟如此明显么? 对方只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来到东临,本就是来找人挑战的,等他把这两个碍手碍脚的家伙给解决了,他要让那个躲在人后的缩头乌龟跪下叫他一声爷爷。 可是,法想是极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几十招过后,他便被顾青和顾白二人左右夹击给制住了,那些府里的护卫见状立马拥上来,七手八脚的将人捆了起来。 男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地上,嘴里仍旧鄙夷的说道:“姓顾的,有本事你跟爷爷单打独斗,人多胜少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东临人难道都这般无耻吗?” 顾白冷嗤了一声道:“谁稀罕做什么英雄好汉了,那东西能吃吗?你一个从牢里跑出来的犯人不想着赶紧跑回你们北域去,竟还大胆的跑到顾宅来行刺,真是胆好肥啊。” 顾白说着,弯腰直接捏住对方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男人的下巴便被他卸掉了。 男人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若是目光能杀人,顾白这会儿怕是死了不下一千次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卸完对方的下巴后,拍了拍手,直起身来,看着顾琛道:“主子,这下子安静了。” 顾琛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人把人先关起来。 护卫应了一声,像拖麻袋一样将男人拖了起来,粗鲁的将其扔到府内的地下室里关了起来。 一场刺杀来得突然,结束得却也迅速,护卫们手脚麻利,很快便打扫收拾好了战场,然后出了院子。 整个沁园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顾琛见根本不足挂齿,又缓缓的将门给关上了,回到屋内,抱着沁娘躺上了蹋。 “就结束了?”直到被他搂住,沁娘仍旧有些不可置信,“这个来刺杀的刺客未免也太弱了些吧。” 这才打了多久,就这么被拿住了? 根本就不够看啊。 “这就是一个从刑部跑出来的重刑犯,因为是个北域人,所以也只是关着,并没有处置他。”顾琛拍着她的后背道,“睡吧,今晚应该不会再有动静了。” “不是,这人不是来刺杀我的,是来挑战你的?”刚才外面的人声,沁娘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脑子还有些懵,“那是个武痴?他费那么大劲儿出来,就是为了来找你比试?” 这怎么看都像是个智障呢? 江湖中的确是有当面挑战的规矩,可顾琛并不是江湖中人,他完全不用遵守江湖中那一套规矩,而且,他顾琛要跟谁打,不跟谁打,那也由不得别人来做主。 面子什么的,英雄好汉什么的,他可不在乎。 企图跟一个商人讲这些,那人脑子不是装了水就是生下来的时候一脑门砸地上了。 “现在不好说,等明日天亮了再审,今天太晚了,不管他了。”顾琛再度搂了搂她,道,“快睡吧,你不睡孩子还要睡呢。” 沁娘刚张嘴还要说点什么,却被他这句话给全部打了回去。 好吧,尽管现在还不是太晚,她也不是很困,但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她就明日再问吧。 而且,这些天来,他不但要忙于公务,还要照顾她,也的确是很累了,就算是为了让他早些睡,她也得待到明日再说。 可是到了第二天,顾琛还没来得及审那个北域人,闵都尉便来了。 对于闵都尉的突然造访,顾琛表示有些意外,毕竟,以他跟闵都尉的关系,现在已经不是那种能够坐下来友好谈天的朋友了,即便他不记恨他,也不至于要登门找他。 “让他进来吧。”顾琛也只是短暂的诧异了一下,然后便吩咐门房将人带到前厅去,他倒要看看,闵都尉这个时候不去守着他的女人,跑到这里来找他做什么。 不多时,闵都尉便被人领进了前院的大厅,顾琛命人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你来找我,何事?”顾琛开门见山的问。 闵都尉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他坐到一旁,端起茶盅掩饰住他此刻内心汹涌的情绪。 “关于那天的事情……”闵都尉只说了个开头,便顿住了,一副不好意思说下去的意思。 顾琛立马明白了他指的就是那日高兰登门跟沁娘发生争执的事情,可他却假作没听明白,问:“哪天的什么事?” 闵都尉握着茶盅的指尖一紧,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害嫂夫人摔倒那件事。” 顾琛“哦”了一声,似是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一桩,问:“你今天是来道歉的?” 顾琛表示深深的怀疑,他这副表情,怎么看都像是来找他算账的,若非打不过他,他这会儿怕是早就捏碎杯子,跟他干起来了吧。 不过,顾琛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更加好奇他来的目的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疯了 “是……是吧。”闵都尉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抬起头来,看着顾琛问,“我们还是兄弟吗?” 顾琛沉默了。 他可不想有这么蠢的兄弟。 “我知道,高兰做得挺不应该的,对于高家的事情,她始终无法释怀,哪里是嫁给了我,她也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她认为一切都是你们害的,所以她总给你们使绊子,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日就要启程去蜀州了,你就不能在我走之前给我一句话吗?”闵都尉一脸祈求的说道。 顾琛问:“你要一句什么话?原谅吗?”他面无表情的放下茶盅,淡淡道,“抱歉,我这个人比较护短,谁要是伤害我在乎的人,就是跟我过不去,况且,这世上不是只有你姓闵的才会对一个女人痴情,沁儿也是我顾琛放在心尖上的宠儿,我都不敢伤她一根汗毛,你那位小妾倒是胆大得很,一再的来挑衅。” 让他顾琛大肚的说一句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他还没那么大人大量。 不过,他也不认为闵都尉是来求原谅的。 “顾统领,我替她向你夫人赔罪还不行吗?”闵都尉激动的站起身来,噗通一下跪到了顾琛面前,大声说道,“以前的种种,都是高兰不懂事,顾统领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顾统领想要什么,我来替她还。” 他说着,头咚地一下重重磕到了地上。 顾琛眸色微动,却没有上前扶他,只是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袍道:“闵都尉既然喜欢跪,那么就好好的在这里跪着吧,我就不奉陪了,我夫人还需要我照顾呢。” 说着,他也没管他,绕过他就要往门外走。 闵都尉双拳一紧,眼中倏然迸射出一抹厉光,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顾琛即将要绕过他往外走的时候,他猛然从地上弹跳起来,扬手朝着顾琛打出两枚暗器。 顾琛反射性的闪了两下,堪堪避过,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闵都尉整个人就朝着他扑了过来。 顾琛之前虽然一直纳闷闵都尉来这里的目的,可他绝没料到闵都尉竟敢堂而皇之的跑到顾宅来对他动手,而且,出手招招狠辣,简直毫不留情。 顾琛一边闪一边招架:“你疯了?外面可都是我的人,你敢对我动手,就不怕今天出不了这个门吗?” 闵都尉这会儿已经杀红了眼,他这个时候满脑子就只有报复,他什么也管不了了:“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活着离开,顾琛,你既然那么爱你夫人,那你就替她去死吧。” 顾琛闪身避开了他攻过来的一掌,又躲开了他打过来的暗器,一脚踹在对方的小腹上,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一直以来都是你那个小妾在找沁儿的麻烦,我都没找你们算账,你好意思跑到我府上来要我偿命?” 顾琛倒是头一回知道闵都尉是这样的人。 他顾琛虽算不上宽宏大量的人,可他从不是主动招惹麻烦的人,只要别人不来招惹他,他就不会去主动害谁。 像闵都尉这样害人不成反生恨的,他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顾琛,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明知道我今天为何要杀你。”闵都尉赤红着双眼吼道。 也不知道他究竟带了多少件暗器,这会儿一股脑儿的全朝着顾琛打了出去,顾琛即便身后再好,可在厅内这个有限的空间内,终究还是避无可避的被打中了一两个地方。 “来人!”顾琛也懒得跟对方再废话,他既然弄不明白,那就直接让人把他抓起来慢慢审就是了。 顾青和顾白从外面闪了进来,也不等顾琛下令,便闪电般的攻向了闵都尉。 那两个人大概是平日里配合得默契,出手又快,一左一右的将闵都尉夹击在一起,很快就将他给逼到了墙角。 闵都尉刚才对着顾琛一阵疯狂的进攻,手里的暗器几乎全都用光了,所以面对顾青和顾白的时候,他就只能赤手空拳了。 他的手上功夫本就不怎么样,不到三十招就败下阵来,被顾青反手摁在了墙上,脸擦着墙壁,狠狠的摩擦了几下。 “主子,你受伤了?”顾白瞥见顾琛手臂里流出来的血,惊讶的说道。 能够将顾琛打伤,这个闵都尉也算是拼了。 “无妨,不过是皮外伤,你去把张大夫叫来。”顾琛道。 顾白应了一声,闪身出去了。 顾琛走到闵都尉身边,淡淡的问:“说吧,为什么非要杀我?我可不记得我对你们夫妇二人实行了什么报复。” 闵都尉冷嗤了一声,朝着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道:“你都派人到都尉府去杀人了,还敢说什么都没做,你可真虚伪。” 顾琛挑了挑眉,立马想起了都尉府遇刺,高兰受伤的消息,他淡声道:“派去刺杀高兰的,不是我。” 闵都尉一脸不信的冷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此刻他心里涌起了一股滔天的恨意,他恨不得将这个世界全都给焚烧殆尽。 “主子,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将他扭送去大理寺得了。”顾青说着,再度加了几分力道,将人狠狠的往墙上又摁了摁。 闵都尉咬着牙,被他摁得脸颊生疼,却也一直没有吭声。 他此刻,真是浑身都写满了不屈与愤怒。 顾琛看着他道:“不管你信不信,刺杀高兰的事情,我是第二天才听说的,我夫人差点小产,我陪着她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去做那种事,再说了,若是我顾琛做的事情,我有必要否认吗?你此刻小命都捏在我手里,我何必跟你浪费口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琛的话,令闵都尉一愣。 他说的,似乎也的确是那么回事。 以顾琛如今在京中的地位,他似乎真的不需要说谎,哪怕是他真的想要高兰死,他也有千百种方法,根本不需要派人去都尉府行刺。 “雇杀手去杀人,还是去杀一个妾,你觉得,是我脑子有坑吗?雇人不需要花银子么?” “还是你觉得,全世界都跟你似的,为了一个女人,连脑子都没了。” “我顾琛想要让她死,需要花一毛钱吗?就凭她那日在府中对我夫人做的事情,我就可以把她送到女戒所,又或者,直接将她扭送到刑部,我为何要花上一大笔银子请人去杀她,而且还没杀死,你觉得,我顾琛跟你一样蠢吗?” 随着顾琛的话一句句落下,闵都尉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眼神里明明灭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灭。 可是,一想到高兰,他又开始悲从中来,眼泪直接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顾青松开了他,只是扭着他一只胳膊在身后,将他往门外押。 大家都以为闵都尉想通了,却没曾想到这个男人如此疯狂,顾青刚刚松开点力道,他就奋力的扬起另外一只没有受钳制的手,飞快的打出最后一枚暗器。 顾琛显然也没料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闵都尉竟然还贼心不死,他这一愣,就慢了半息,那枚暗器就擦着他的脸颊疾疾的飞了过去。 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令顾琛彻底的失去了耐性:“给我把人送去大理寺,连同昨天夜里闯进来的那个北蛮人也一并送过去,顺便好好问问,刑部的大牢是摆设吗?这么大个活人还能从里面跑出来。” 关键是,跑出来了就跑出来了吧,还能准确的认得他,那就真是很有问题了。 而且,一个被关了十多年的人,身上居然还有暗器。 即便是被抓之前他再擅长使暗器,但被关了这么些年,身上哪里没被搜过?别说是藏暗器了,就是多余的布料都不曾有一块。 这说明,这个人不是自己跑出来的,是被有心人士给放出来的,而且放出来之前,还特地给他看过他顾琛的画像,并告诉他,他顾琛是京中第一高手云云,所以,那个北蛮人一出来就来寻他挑战了。 “是。”顾青应了一声,押着闵都尉便出去了。 顾白很快的便将张大夫给带了过来,张大夫一进门便瞧见了顾琛脸上那道醒目的痕,顿时惊了一下:“怎么伤着脸了?这要是以后留了疤,那岂不是毁容了?哎哟喂,那日后会不会被少夫人嫌弃啊。” 张大夫这两天就一直被他们拎着跑来跑去的,不是这个受伤了,就是那个闹上自尽了,心里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呢,这会儿难得逮着机会看顾琛的笑话,他岂能不在嘴上讨些便宜看看热闹? 顾琛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的圈椅里,伸着胳膊道:“这里有枚暗器,不知道有没有毒。” 张大夫一听,顿时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一脸凝重的朝着顾琛的胳膊看了过去,就见那里流出来的血已经将半边衣袖都染红了。 “少爷,你把袖子卷起来我看看。”张大夫走过去,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伤口的流血处,又看了看他脸颊上的伤口道,“我觉得应该没毒,要是有毒,你这张脸早就变黑了,哪里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等着我来。” 顾琛没有说话,一旁的顾白却不耐烦了,他抬脚踹了他一下:“你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看,要是真有毒,我现在就去林府把林少给架过来。” 他们可都听说了,林曜回来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秋后算账 林曜回来了的消息顾琛也一早就知道了,那位林大少爷生怕他翻旧账,一回来就躲在家里不出门,听说找了几个青倌到府中吟诗喝酒,小日子倒也过得非常的惬意。 顾琛眯了眯眼睛,心道,别以为出城躲了一段时日那件事情就揭过去了。 “你不说我倒是把他给忘记了,你现在就去林府,把人给我揪过来。”顾琛扯了扯唇角道。 顾白眉尖动了动,只看了顾琛一眼,他就知道,他这位主子怕是准备秋后算账了,这会儿把林少叫过来,指不定已经挖好了坑在等着他呢。 不过,顾白也没反抗,应声出去了。 张大夫仔细的看着顾琛手臂上的伤,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皮外伤,并没有毒,否则,就麻烦了。” 顾琛说:“他多半是还没来得及去买毒药,毕竟,若是自己没有配制毒药的能力,去市面上买的话,是要被严格控管的。” 而且,目前市面上流通的毒药也不过是毒药强一般的东西,只能用来毒下老鼠和蟑螂,要毒死人,还欠些火候。 “行了,伤口处理好了,少爷,你这几日最好不要让伤口沾水,而且,少吃辛辣的食物。”张大夫说着,又给他脸上的伤口抹了点药,叹道,“还好只是擦破了点皮,若不然,这张好看的脸就毁了。” 顾琛点了点头,示意张大夫可以退下了。 张大夫又叮嘱了他几句注意事项后,才拎着他的药箱走了。 张大夫一走,顾琛却没有急着回沁园,而是去了书房,等到处理了一阵公文后,顾白拎着林曜回来了。 真的是用拎的。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这种方式把人叫过来,真是的,一点规矩也没有。”林曜被松开以后,连忙伸手拍了拍被顾白弄皱的地方,嘴里一阵抱怨,当他看到端坐在书案前的顾琛时,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心虚。 不过,林大少一向脸皮厚,而且心里应变能力极强,所以,他立马就装傻充愣的冲着顾琛方向跨了两步,嘟囔道:“琛哥,你也不管管你这些手下,看把我衣服弄的,这可是新做的衣服,料子很贵的。” 说着,他还一脸心疼的朝着自己的衣服看了又看,仿佛生怕刚才被抓坏了一般,从眉心到嘴里都写满了心疼。 顾白嘴角一抽,完全没理会林大少的告状,他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林曜心里咯噔了一下,随着书房的门被顾白贴心的关上之后,他的心瞬间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良久,顾琛从一堆公文里抬起头来,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问:“你最近出去,日子过得还算逍遥?” 林曜心中警铃大响,他强装镇定的摇头道:“没有,我就是去县里面收了一下租钱,顺便的再去了几个钱庄看了看,其实我这段时日可辛苦了,没有一日是吃得好睡得踏实的。” 说着,他顾作愁苦的叹了口气,就差没作出个西子捧心的柔弱动作来了。 顾琛睨了他一眼,那满面的红光和保养得极好的肤色,他可没瞧出来他过得不好来。 可顾琛面上不显,只是点头道:“那倒是辛苦你了。” 林曜干笑了两声,机灵的说道:“可不是么?但是,我这趟出城也没有白去,我还特地给琛哥和嫂子带了一些好玩的小玩意儿回来,想必嫂子一定会高兴的。” 作为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林曜心里很清楚,与其拍顾琛的马屁,还不如把嫂子给讨好了,那样,顾琛就不会再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了。 林曜想,他真是机灵。 “哦?你带了什么回来?东西呢?”顾琛漫不经心的问。 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半分迹像,林曜心里一时没了底,但他还是要抓住机会赶紧表现,连忙说道:“听说嫂子喜欢喝茶,我特地带了几盒上好的春茶回来,而且,小县城里也有一些别具风味的土产和手工制品,我听说嫂子的手最是巧了,带一些回来,兴许她也有兴趣的。” 林曜滔滔不绝的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一一罗列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奉上一记讨好的笑容,就那就殷切的看着顾琛,好像在说,看在他这般尽心心力的份上,就原谅了他上次那次失误吧。 而且,他回城这两天已经打探过了,那唐婉目前已经不在京城里了。 既然作妖的女人都被打跑了,那他一个无心犯错的人,就放过他这么一回吧。 顾琛岂会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不过,一想到上次因为这厮干的那件蠢事,害得他差点就喜当爹了,心里的那股郁气还没那么容易说散就散,他目光寒湛湛的看着他,声音淡淡的开口道:“可是你嫂子近日又有了,怕是不适合喝你那些茶叶吧。” 林曜瞪大了眼睛,短暂的惊诧了一瞬后,随即便笑逐颜开的拱手道:“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啊,不过,琛哥,我这次回来除了带了一些新鲜的小玩意儿外,还给嫂子带了许多补身子的草药,有些更是百年难求的好东西,如今嫂子又有了,真是刚好用上啊。” 说着,他立马就直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急急的说道:“我这就回去把东西给你搬过来,太多了,得多叫几个人才行。” 一边说着,他就飞快的朝着门外跑去,生怕跑慢了一步就要被顾琛给叫住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过,好在直到他走出顾宅大门顾琛都没有再叫住他,这不由得让林曜心里彻底的松了口气。 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开始滴血了,他这趟出城,的确是寻到了许多宝贝,就算是有银子,也是买不着的,可为了让顾琛对他既往不咎,他可是下了血本了。 林曜走了以后,顾琛又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把之前那身带血的衣服换掉了,才起身去了沁园。 等他回到沁园后,沁娘便关切的看着他问:“闵都尉来找你做什么?” 她之前也听到了说闵都尉来了,点了名要找他,她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闵都尉还来找她做什么,也好奇分明都撕破了脸了,怎么还能拉下脸来找他。 “他一开始说是来道歉的,可随即便趁我不备想要袭击我,要不是我身手好,反应快,这会儿已经不能竖着来见你了。”顾琛并没有跟她说他被打中了两下的事情,只是指着脸颊上那块被涂了药的地方轻描淡写的说道,“瞧瞧,差点就毁容了。” 沁娘这时候也发现了他脸上那块明显的擦伤,她仔细的看了一眼,伤口不算深,只是浅浅的擦破了皮肤而已,顿时不由得长长的松了口气,道:“没受伤就好,你这脸颊也就过几天就能好了,也不妨事。” 她嘴上说着不妨事,可眼神里却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心疼,她纤细的指尖在他脸上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问:“疼吗?” 顾琛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这点伤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可见她难得心疼他一下,他立马又点了点头,道:“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 沁娘被他逗得嗤笑了一声,道:“你一个男人还这么在乎自己这张脸。” 顾琛瞪眼道:“当初要不是这张脸,你能多看我一眼?” 沁娘一噎,好像还的确是这么回事。 若非是他这张脸先吸引了他,就他这臭脾气,她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就更别提给他机会了。 “好吧,你说的对。”沁娘点头道,“不过,看这伤口这么浅,应当不会留疤的。” 说到这里,她又好奇的问顾琛闵都尉为何要突然间想要袭击他,哪怕他没有细说,她也想象得出来,那闵都尉既然出手了,就不是单单的想要伤他一点皮毛这么简单。 他一定是连杀心都有了。 可是为何? 那日他们登门,好端端的搞出那么多事情,他们顾家还没有追究他们呢,他们倒是记起仇来了。 “这一点我还没有弄清楚,让顾青把人送大理寺去了,我让他们好好查查,到底闵都尉为何会突然间对我有了这么大的仇恨。”顾琛说着,安抚性的捏了捏她的手道,“好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身子,旁的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处理。” 沁娘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她这个时候不宜多思,便听话的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听说林曜回来了?” 顾琛嘴角一抽:“他刚才还来过,而且,生怕我秋后算账,连忙回府去搬他带回来的那些宝贝去了,这会儿指不定心痛成什么样呢。” 林曜什么德性他最清楚不过了,这会儿想必会一边回家搬宝贝,一边心痛欲哭的一件件抚摸着。 沁娘经他这么一说,脑子里也瞬间想象了一下林曜那副明明抠门却又偏偏要装作一副大方模样的情景,不禁笑出声来。 就算上一世她对这个林大少不是很了解,可这段时日来的接触她也算是将林曜的性子摸清了几分,这好像的确符和他的性子。 夫妻二人说话着,那边门房婆子便来报,说林曜拉了好几车东西进府,询问他们是不是要把东西归类。 “让锦嬷嬷去看看吧,挑一些你现在能用的出来,剩下的都归类放库房里。”顾琛看着沁娘道。 第五百章火器被劫了 沁娘点了点头,若非她现在还不能随意下床走动,她非要去瞧个热闹不可,毕竟,林大少千里迢迢带回来的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 “听说还有许多好玩的小玩意儿,不如你去给我挑几个过来解解闷吧,我这连床都不能下的,都快要闷死了。”沁娘推着顾琛说道。 顾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也知道这几天的确是憋坏她了,便道:“好,我去给你看看。” 等顾琛一走,沁娘便又重新瘫在了软蹋上,两眼瞪着屋顶。 她这辈子,还从未像此刻这般无聊过,顾琛生怕她劳累,这也不让她干,那也不让她干,她想看点书也要被拦着,说伤眼睛。 她整日里除了吃就是喝,真的在屋子里闷得快要发霉了。 闵都尉被送往大理寺后,一开始他还不肯交待,但被派到都尉府去探查真相的顾青很快就回来了。 “你说,高兰死了?”顾琛拧着眉毛问。 顾青点头:“是的,闵都尉大概以为是你派人去杀那个女人的,所以才疯了一般的跑上门来袭击你。” 顾琛了然,以闵都尉那个没脑子的德性,若是高兰遇刺后给了他某些提示,让他误以为是他派人去下的毒手,然后,高兰伤重不治死了,闵都尉便妥妥的将这笔账算到他头上。 “闵都尉提审了吗?”顾琛又问。 顾青点头:“提了,但他什么都不肯说,闵家的人这个时候怕是已经急疯了,正四处找门路,不过,大理寺给出结论后,闵大人也是个明白人,他立马就知道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心痛万分的同时,也够果断,闵家的人便也不再闹了。” 顾琛挑了挑眉,这闵大人这么快就将这个儿子给舍弃了,不得不说,这动作还真是果断。 “主子,要不要查一下高兰到底是被谁刺杀的?”顾青又问。 顾琛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想要让我死的,在这京城里左右也不过那么一两个人,根本不需要查,而且,不管闵都尉是否是被人利用了,可他终究是犯了错,像这样一个人,也不可能再有机会重新被启用,就不用管他了。” 虽然他跟闵都尉共事了那么久,多少还是看中这个人的能力的。 可有时候一个人光有能力没有脑子又有什么用?他今日可以被一个女人迷惑失了方向,明日指不定就要被敌军给摆布荼害更多的人。 “既然闵家都已经舍弃他了,我跟他也不过是共事过,他还想要杀我,我又何必多费功夫的去给他追源朔本?这就这样吧,承安候他们已经出城好些天了,有没有消息传回来?”顾琛又问。 顾青摇头:“暂时还未收到消息。” 话音刚落,那边顾白便抓着一只鸽子闪了进来:“主子,七皇子那边传回来消息,有人夜里劫他们的火器,他们中了埋伏,死伤过半,一行人现在正在城外百里的休整,他们问,是该回京,还是继续在那边待命?” 说着,顾白将从鸽子脚上取下来的纸条递给了顾琛,顾琛展开来扫了一眼,便吩咐道:“让他们回京吧,待在那里也没用。” 顾青迟疑的看了顾琛一眼,问:“主子,七皇子弟一次领的差事就这么办砸了,等他回京后,陛下会不会治他的罪?” 那七皇子岂不是很冤? 顾琛扯了扯唇角道:“就算是要治罪,那也是表面上的,无妨。” 整个计划里,皇帝自然是知情的,所以,他应该知道七皇子负责运送的那一批,并不是铁牛铁铺里打造出来的最新式样的火器,就算是被劫走了,也派不上大用场。 至于用于作诱饵的这些火器跟他们真正要送往边关的火器有什么细致的差别,相信狗急了要跳墙的那些人一时半会儿应该瞧不出来。 “那,属下就告退了。”顾青和顾白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便退了出去。 一切,顾琛都已经安排好了,三皇子不日即将回京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回了京城,相信长乐郡王应该坐不住了,他可没那个时间去一一的核对他们劫回来的火器究竟有哪里不同。 果然,七皇子押送火器被劫的消息传到了宫里,又引起了一拨的人弹劾,有的说七皇子年幼没有经验,可灼情处理,有的说火器丢失关系重大,若不处置,难以平民愤。 总之,那些文官们又开始了一轮唇枪舌战。 不过,这些事情顾琛可没兴趣参与,就在这些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七皇子带着幸存的护卫队回来了。 七皇子一回来就去皇帝面前请罪,要求皇帝处罚自己,那些个原本想要弹劾七皇子的官员们,事先准备好的一肚子的说词突然间就没了用武之地。 皇帝为了做样子,命人打了七皇子三十大板,禁足一个月,无召不得离开自己寝宫半步。 可有人似乎觉得这个处置似乎还太轻了些,仍旧想要说什么,可刚一张口,就被皇帝给堵了回来,那些个宋熹党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口。 在朝廷中一波接着一波的起伏中,三皇子宋玉总算是快要抵达京城了。 就在这时,被关在冷宫里的江贵妃半夜里被人用火铳打伤了,为此,整个太医院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虽说江贵妃被皇帝打入了冷宫,可那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即便是暂时被打入了冷宫,可那些个太医们也丝毫不敢怠慢。 毕竟,在这深宫大院里,荣宠都不是一眼能看尽的,今日在冷宫,谁知道皇帝哪天又想起这位贵人来,又再次将她从冷宫里带出去呢? 五皇子第二天便给宫里递了牌子,要求进宫见江贵妃,皇帝同意了。 自打五皇子那日在月华楼大放厥词被皇帝听了个正着以后,皇帝横竖看他都不顺眼,五皇子府刚建成,就毫不留情的把他赶到宫外的五皇子府去住了。 而且勒令无召不得入宫,无期限禁足。 五皇子一进宫,便直接冲到了江贵妃的储秀宫,一进门便嚎上了:“母妃,母妃啊,儿臣不孝,来迟了——” 他几乎是从宫门外就一路哭嚎着进了寝殿内。 那些守在宫门外的侍卫见状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奔丧的,而不是来探病的,人都还没死呢,被他这般一嚎,也太不吉利了些。 不过,这都不关他们的事。 那些侍卫充耳不闻的立在门外,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五皇子一路冲进内殿,江贵妃的贴身嬷嬷听到五皇子的哭嚎声,顿时便皱紧了眉头,待到人冲进来,她便忍不住开口打断他:“五皇子殿下,娘娘不过是受了一些轻伤,您这般哭哭嚎嚎的是想做什么?” 她就差没直接训斥他不成体统了。 “我母妃伤到哪了?”五皇子止住哭声,茫然的问。 那老嬷嬷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伤哪都不清楚还敢哭成这般跑进来,这要是让皇帝瞧见了,回头又该训他了。 但是,这终究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就是再不悦,也只能耐着性子道:“娘娘只是伤到了手臂,太医已经看过了,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被火铳打伤会比较疼,娘娘这会儿正疼着呢,五殿下你小声一些。” 五皇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泪,感激的看了老嬷嬷一眼,然后抬脚便进了江贵妃的寝殿。 如老嬷嬷所言,江贵妃的确是只伤了手臂,且并未伤及要害,养一段时日便好。 只是,江贵妃毕竟是个娇养着的女人,那一条白皙的玉臂上猛然间被人打穿了一个洞,那模样看着也着实吓人,为此,江贵妃都晕过去好几回了,且不停的抓着太医问日后会不会留疤。 太医也真是为难,这样的伤留疤是必然的,可瞧着江贵妃的模样,他们若是直接告诉她会留疤,想必她也不会放他们离开这储秀宫的,然后还得三不五时的在他们面前寻死觅活的,哭哭啼啼的也甚是头疼。 于是,院正便说,愿意替她去林府问问林少有没有特殊的可祛疤的药膏,若没有,他找林少一道研究研究,尽量淡化那道疤,好说歹说的,江贵妃才总算是放了他们离开。 这会儿正哼唧着呢,就听到五皇子哭哭嚎嚎的声音,心情顿时不由得更加烦躁了。 为何别人生的儿子都挺有脑子的,怎么她就生了这么个缺心眼儿的,上回要不是他自己在外面乱说话,她也不至于受牵连的被皇帝贬到冷宫去思过。 说得好听些是思过,可她明白,她们江家算是完了,她这一进去,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出来。 好在,老天终究还是帮了她一把,让她得以借着这次受伤搬出了冷宫。 只要让她出了冷宫,一切就都还能挽救。 谁也不知道五皇子进了储秀宫后跟江贵妃说了什么,等他再从储秀宫里出来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侍卫明显感觉到,五皇子身上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五皇子离开了江贵妃后,便去了御书房找皇帝。 第五百零一章捉拿三皇子 在床上躺了七八天后,沁娘总算是可以下床走动了,不过,顾琛还是不让她出府门,为着腹中的孩子着想,沁娘也没有要出去溜哒的想法。 她在屋里坐得住,可秋雪坐不住,她就出去了一会儿,便火急火燎的跑回来汇报道:“小姐,听说江贵妃昨天半夜被人用火铳打伤了,那五皇子一早得到了消息便进宫了,然后,一众的内阁大臣便全都涌进了陛下的御书房里,要姑爷给个交待呢。” 沁娘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一抽,怎么谁被火器伤着了都要把脏水泼到顾琛身上,还能不能出点新鲜的招式了。 老玩这一招也太没新意了。 “然后呢?”沁娘问。 “然后奴婢就不知道了,所以奴婢便急忙赶回来禀报了。”秋雪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沁娘简直无语了:“你不知道你急着回来做什么?” “奴婢就是生怕万一有事儿,就想先回来给小姐报个信儿,想个对策。”秋雪瞧着沁娘那张越发黑沉的脸,连忙又补了一句,“不是奴婢只听了一半就走的,实在是后面的事情,还没传出来呢,奴婢也打探不到哇。” 她不过是想要早些回来吱哙一声,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罢了,怎么觉得好像她做了一件多余的事一样。 可不就是多余么? 这件事情除了八卦之外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行了,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慌什么。”沁娘说着,摆了摆手,“不过是些肖小之辈使的技俩罢了,第一次都没用,第二次还能有用?” 况且,江家现在在皇帝眼里,大概就是一群谋朝篡位,野心勃勃之辈,未必会理会他们。 再者,之前在戏楼里用火铳打伤人的那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这次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难免也会让人详查,毕竟,伤人都伤到宫里头了,他那龙榻之侧,怕是也不安全了吧。 到了晚间,顾琛从衙门里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告诉她:“有人看见三皇子昨天夜里偷偷回京,并且进了宫,皇后身边的嬷嬷也证实了这一点。”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三皇子真的溜回京了?他不是还在城外扎营等待着陛下的批复吗?” 若是无诏回京,而且还进了宫,这可是大罪。 “目前还不知道,我已经派人到城外扎营地去问了,若是三皇子真的要溜回京,那也会事先吱会我一声,而且,在这个时候他若是出了批漏,那么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废了,三皇子应该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才是。” 所以顾琛才疑惑,皇帝身边的那个老嬷嬷一口咬定她见过的三皇子,而皇后又讳莫如深,难不成,那厮真的无诏回宫了? “会不会是那个老嬷嬷胡说八道啊?”沁娘问。 顾琛眯了眯眼睛,道:“目前还无法断定,毕竟,那也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也不至于被人收买,最奇怪的是皇后的态度,她并未强烈的否认,而且还颇有一副隐瞒了什么的样子。” 所以,那些个文官大臣又开始沸腾起来了,他们都纷纷上书,要求皇帝派人去捉拿三皇子回京。 “莫非是三皇子跟皇后还有什么计划没告诉你的?”沁娘疑惑的问。 顾琛摇头:“我也不确定,所以我才派人出城去问去了,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 若真是三皇子偷偷溜回来了,那么他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但若是没有,那皇后身边那个老嬷嬷就真的值得人怀疑了。 只不过,皇后的态度始终令他心存疑虑。 这时,被派出去打探情况的顾白回来了。 “主子,三殿下说,他的确是偷偷回了一次京,而且还潜入了宫里,只不过,他是故意要让皇后宫里的那些老嬷嬷瞧见的。”顾白如实的汇报道。 顾琛是何等聪明之人? 顾白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明白了。 宋玉这是要引蛇出洞呢。 “他说让主子不必担心,他自有打算,他此次回京只带了一千名兵将,而且,他深夜回宫之事根本无人知道,就是陛下派人去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顾白说着,看向顾琛一脸凝重的问,“主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顾琛知道他问的是被人指控火器保管不当,造成有人在宫里肆意伤人的事情。 “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吧。”顾琛说着,便将顾白给打发走了。 既然宋玉有了计划,那么他还是不要掺和太多的为好,免得坏了他的事。 至于有人控告他火器保管不当之事,也没什么好担忧的,打在江贵妃手臂里的那颗弹丸已取出来了,他只要拿现在新式样的出来对比一下就能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铁铺里制造出来的。 顾白走后,沁娘看着他问:“真的没有问题吗?” 顾琛揽着她的腰道:“这已经到了最近阶段了,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放心吧,况且,三殿下若是连这点明枪暗箭都防不住,那么他也不够资格得到那个位置了。” 沁娘一想,也是,她还是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养胎好了,旁的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翌日一早,三皇子被皇帝派去的近卫军给押回宫的消息很快就在宫中传遍了,长乐郡王宋熹再也按捺不住了,言之凿凿的说顾琛跟宋玉早有勾结,所以偷溜回京别有所图,为了制造混乱,走之前还用火器伤着了江贵妃。 御书房里,那些个天子近臣早已吵成了一片。 “陛下,顾统领虽然说伤江贵妃的火器不是出自他所监管的铁铺,可宫墙守卫本就是他的责任,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等行刺事件,臣觉得顾统领应当负全责。” “启禀陛下,臣也以为,顾统领不再适合这个职位,应当退位让贤,否则,今日有人伤了后宫妃子,明日就会有刺进堂而皇之的威胁到陛下的安危,上一次有人夜闯宫墙之事,顾琛统就已经把责任推脱干净了,如今又……” 后面的话欲言又止,可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宫墙防卫不容疏忽,第一次他可以说他不在京中,可这第二回,又当做何解释? 于是,有一半以上的文官纷纷要求撤了顾琛的禁近军统领一职,重新另择能人。 “那依诸位爱卿之见,要选谁来替代顾统领这个位置合适呢?”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一众的人问。 “陛下,老臣以为,英国公甚为适合。”从来不开口的中书令石原突然开口提议道。 “英国公?”皇帝皱起了眉头,眯了眯眼睛看向石原,“英国公都一把年纪了,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英国公就是现任戚皇后的父亲,戚宁,自打几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后,便彻底的过起了闲散国公爷的生活,不再理朝中大事,而皇后的娘家这些年也一直很低调,没人在朝中担任要职。 戚家人是聪明人,知道皇后育有嫡子,那时候宋怀还是太子,为了避免被皇帝忌惮,他们并没有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娘家就趁机壮大自己的实力,最少,在明面上,他们是很低调的,主动的放弃了许多有实权的官职,只任一些闲差。 “臣以为,英国公虽然上了年纪,可他的儿子却是养得不错的,能力总归不会差,不然,日后如何承袭英国公的爵位啊?”石原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着,字字句句在为英国公府考虑。 可是,他这番话却恰恰给了皇帝一个信号,那就是戚家的人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夺权了! 顾琛眯了眯眼睛看向石原,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一惯只会打哈哈的老东西却原来早就站好队伍了。 “威远将军这些年只管考绩,怕是不适合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吧。”方将军站出来,抖了抖眉毛说道,“陛下,依臣之见,顾统领统领禁城防卫并没有什么不妥,至于那些个闯宫伤人的,相信应该是宫内人所为,否则,好端端的别人为何不伤别人,要跑到冷宫去伤江贵妃?” 一句话,就成功的将皇帝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整个宫中那么多妃嫔、皇子和公主,为何谁也不伤,偏要跑到冷宫去伤一个被罚了的妃子,这难道不是欲盖弥彰? “方将军,话也不能那么说,这指不定就是冷宫人少好下手呢?而且,这指不定就是一次挑衅,就是为了引起宫内的恐慌,臣也以为,顾统领不应当再担此大任,应该换一个人来,依臣之见,葛校卫就很不错,他才刚刚交防回京,正好可以领此职。”另外一名大臣跟着举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葛校尉不是别人,正是江贵妃的表兄,之前一直都在禹州,前几天才回的京。 顾琛冷嗤了一声,原来这些人一搭一唱的是在拿戚家的人做筏子给江家的人铺路呢! 想得倒是挺美! “刘大人要推荐葛校尉?”顾琛挑了挑眼角看向刚才提议的那个人问。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起伏,让人一时间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迟疑了片刻,那位被点名的刘大人还是硬着头皮点头道:“不错。” 顾琛冷嗤了一声,不客气的说道:“葛校尉在禹洲的时候,听说被一帮盗匪流寇给击得四下逃蹿,要不是身边的副将护着,葛校尉怕是没命回京吧。” 第五百零二章诬陷 一句话落下,整个御书房一片安静。 葛校尉连一帮流寇都处理不好,又怎么能放心将整个京城的防卫交到他手上呢? “顾统领,你可不要乱说,这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这时,另外一名老臣站出来说道。 对于武将在地方上的事情,文官们一向不怎么关心,加上葛校尉被一伙流寇追着四处跑的事情终究也是丑事,所以,也没敢往外声张。 所以,这些个文官很多都不太清楚这回事,但那些个武将可就清楚了。 “顾统领可没有胡说。”方将军冷笑了一声,“葛校尉的事迹早就在军中传遍了,刘大人和赵大人不知道,可我们这些个武官可没几个不知道的,就连陛下也是知道的。” 刚才梗着脖子企图跟顾琛据理力争的那几名官员顿时头上便冒出一层冷汗来。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葛家竟然没跟他们说过。 这下子,被他们害死了。 几个人默默的观察着皇帝的脸色,但却看不出端倪来,心里不由得直打鼓。 方将军见状,痛打落水狗道:“几位脸色这么看难,莫不是你们都不知道?” 这话刚问完,那几个人的脸色齐齐的变了一下,在场的人瞬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哦,几位连这个都不知道,居然还敢推荐他来保卫宫墙安危,不知道几位大人是何居心哪。”方将军可不是什么点到为止,见好就收的人。 方园园的性子,多少有几分像他,都是不愿意吃亏的主,更加不是那等怕得罪人的人。 随着方将军的话音一落,几个人齐齐的跪了上去,嘴里齐呼着:“陛下恕罪,臣等失察,但绝无二心呐!” 顾琛冷眼旁观着几个人前一瞬还威风凛凛,后一瞬便跟只摇尾乞怜的狗一般,面上毫无波澜。 他可不会去同情几条狗。 “陛下,您若有更称职的人选,臣愿意让出这个位置,毕竟,我原本就不是很喜欢做官的,比起做官,我更喜欢赚银子。”顾琛说着,冲皇帝拱了拱手,装模作样的说道,“不如,陛下便如了臣的愿罢了。” 皇帝一听,顾琛要辞官,哪里肯干! 且不说他现在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替他,就说若真的撂挑子不干了,那么铁铺怎么办?火器又怎么办? 如今东临是内忧外患,邻近的那些国家一直虎视耽耽的,这些年来一直小战不断,万一真打起来了,那没有这批火器,东临又哪里有胜算? 东临一直占据着一块极好的土地,为此,那些个荒夷想要瓜分这块肥沃的土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更何况,如今皇家的这些血脉一个个野心勃勃,一个个的想要拿到顾琛手里的这点权利和那间铁铺,想要借机坐大坐强,若是让敌国知道了,那还不得想法子从内部瓦解了他们?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都不能让顾琛辞了这份差事。 有顾琛一个,可以抵好几个人用,这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达到的效果。 所以,只是短暂的愣怔过后,皇帝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国难当前,顾卿怎么好独善其身哪,这个位置,非你不可。” 皇帝都这么说了,顾琛自然也不好坚持。 他很清楚皇帝的软肋在哪里,也很了解皇帝,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撸下来的。 “既然有人在宫里行刺,那么就要查,顾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朕给你半月的时间,你若查不出来,朕就罚你。”皇帝也没说要如何罚他,所以,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罚他。 因为,这个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还用得着顾琛。 “是,臣定当不负圣望,全力追查此事。”顾琛郑重地说道。 皇帝点头,没有在说什么。 身为天子近臣,个个都是人精,直到这一局有人又输了,也不跟着再掺和,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把自己缩得跟鹌鹑似的。 就在这时,那些被派出城去捉三皇子的人也回来了。 “陛下,三皇子殿下已以外面候着,是否要传他进来问话?”近卫问。 皇帝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抬手示意把人带进来。 那一众的天子近臣,顿时脸上又微变起来,有好奇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刚才被方将军怼了一通的那几个老臣则是眼底齐齐的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顾琛静静的站在皇帝身边,做好他贴身护卫的本份,眼眸却将下面的一拨人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顿时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 宋玉是自己走进来的,并不是像大家想象中的那样被押回来的,而且,他身上还穿着铠甲,步伐款款的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场中的人脸色顿时更加复杂了。 想当初,这还是个只会游戏人间的废柴皇子,虽是当今皇后的长子,可却半分都不知进取,都及冠了却半分都不关心朝政,不肯为君分忧。 可如今才去了边关战场短短的数月间,整个人连气质都不一样了,那张原本温润和善却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脸上,如今满是刚毅,行走间,满是争战杀伐之气。 别说是那一众的天子近臣了,就连站在一旁一直降低着存在感的宋熹都不得惊愕了一下,好半天才确信,这真的就是那个什么事都不理,只知道游山玩水的废物皇子宋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时间,宋熹的危机感一下子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忌惮的看着宋玉一步步的走进来,甚至连个眼角的余光都不屑给他。 他走到龙案前,规规矩矩的冲皇帝行了个武将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对于这个三子的变化也是很惊讶,虽说自打他去了边关后,频频有捷报传来,他对这个三子已经感到很惊讶了。 可是那毕竟只是从奏报上面得到的改观,却远不及当他亲眼见到本人来得震憾。 他仔细的打量了宋玉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平身吧。” 宋玉谢过恩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据说,有人前天夜里见到儿臣去了母后的寝宫,紧接着江贵妃又受了伤,有人指控说是儿臣所为,不知可有此事?” 皇帝没想到他还没提问他,他就自己先开了口,于是点头道:“不错,你五弟昨日一早便到朕这里来哭哭啼啼了好一阵,说有人瞧见你去见了你母后,就连你母后身边的老嬷嬷都说有这回事,你当作何解释啊?” 宋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作出一副很吃惊的模样问:“那老嬷嬷莫不是看错了?儿臣一直待在城外的营地里,等候着父皇的旨意,没离开过,父皇大可以派人到军中去查问一番。” 他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模样,把一旁的宋熹气得够呛,那天夜里潜入宫里的人分明就是他,而且,他的人也跟他禀报过,宋玉早在前天白天的时候便乔装进了城,然后找了家旅馆住了一晚。 到了夜里,他就偷偷摸摸的潜进了皇宫,而且还一路朝着皇后的寝宫去的。 他的人看得分明,且全程都跟着他,绝不会出错。 可他如今却说自己一直在军中,这不是摆明了睁眼说瞎话吗? “我说三堂弟,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可是打从皇后从娘家带进宫的老人了,她总不至于胡说吧?”宋熹笑得一脸的宽容,语气和善的说道。 仿佛在看一个顽皮不懂事的小弟弟,眼神里满是包容。 顾琛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他发现这位长乐郡王不去戏台子上唱戏当真是委屈他的才能了,这般能演,想必那些名角也要自叹不如了吧。 “熹堂兄倒是对我母后的事情关心得很,连问都没问就知道是我母后从娘家带进宫的嬷嬷。”宋玉似笑非笑的年着他。 宋熹被他说得一噎,随即沉了脸,说道:“我这不也是听说的嘛,你这般严肃做什么?莫非心虚?” “呵~”宋玉一改往日的好脾气,毫不客气的开始嘲讽起来,“熹堂莫不是恼羞成怒?我说得不对么?我母后身边的嬷嬷可不全是从娘家带进宫的,当中还有不少皇祖母当年赏的,你这般肯定的说,莫不是知道是谁瞧见的,还是说……” 他语气顿了顿,漫不经心的扫了宋熹一眼,又道:“还是说,熹堂兄收买了我母后身边的老嬷嬷,让她这般诬陷我的?” 宋熹闻言,语气顿时冷沉了下来:“三堂弟,话可不能乱说,我不过是个闲散的郡王,这般做于我何益?” 对于他的说词,顾琛直接嗤了一声,没有说话。 宋熹面色铁青,这两个人,当着皇帝的面就不拿他当回事,若是日后真让宋玉得到了那个位置,那他还能有什么指望? 顿时,宋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眼神倏地迸射出一抹厉光。 “陛下,既在各执一词,那么便将那个老嬷嬷传过来,让她与三殿下当面对峙一番好了,她若说谎,必不敢正眼瞧三殿下。”顾琛提议道。 皇帝点头,正要派人去传那名老嬷嬷,就见一个小内侍匆匆跑进来禀报道:“陛下,昨天指证三殿下的那名老嬷嬷,刚才上吊死了。” 第五百零三章死无对证 “死了?”皇帝眉毛一拧,呢喃道,“这么巧?” 顾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事情当然不可能这么巧。 “父皇,那老嬷嬷莫不是作贼心虚自尽了?”宋玉猜测的说道。 皇帝眸色一深,这种事情在宫里屡见不鲜,他当然不会傻到去相信那老嬷嬷是真的自尽了。 “若非自尽,那便是被人灭了口了。”顾还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若是灭口,那么她之前说的那些,自然也不能作数。” 横竖,不管她之前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个时候她死了,就是死无对证。 “三堂弟,这该不会是你的杰作吧?”宋熹不甘心的说道。 眼见着事情已经快要成功一半了,三皇子身上的确是有嫌疑的,这个时候他若是不抓住机会,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熹堂兄,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刚刚才随父皇的亲卫回宫,又怎么会是我的杰作?而且,你都说了,那是我母后从娘家带进宫的老嬷嬷了,相信我母后也不会去下此毒手的,她就是有千般错,也会留着她性命等我回来的,否则,这死无对证,那不是显得我很心虚?” 宋玉不仅不慢的说道。 宋熹被噎得脖子都梗硬了几分,去偏偏半句话也反驳不了。 他到今日才发现,这宋玉的口才竟如此之好,以前,倒是他小瞧了他了。 “父皇,儿臣带回来的那一千精兵可以作证,儿臣一直与他们待在一个营帐里,等待着父皇的旨意,绝没有离开半步。” “只是不知道儿臣离京这数月里,好不容易从前方九死一生回来,为何一回来便有人想要置儿臣于死地,父皇若觉得儿臣当真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那便将儿臣发派到边关去驻守一生便是,好歹,儿臣也姓宋,就是死,也愿守着东临的江山。” 宋玉说着,直接跪了下去,那一身正气又大义凛然的模样深深的触动了皇帝。 “起来,朕又没说什么,不过是找你回来问个话而已。”皇帝说着,冷冷的扫了宋熹一眼,“朕倒是不知道,长乐郡王何时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 宋熹面皮一紧,便还是硬着头皮道:“皇伯父,这是家事,并非国家大事。” 皇帝冷哼了一声,瞪着他道:“你不是一向不管朝廷的政务吗?你最近出现在大殿或者是御书房的次数倒是很多啊,怎么?你是想说,顾琛不适合管这宫墙的防卫,玉儿不适合做这个皇子,最后都应该由你来接手是吗?” 一连好几个问题,直问得宋熹额上冷汗直流,他作出一副惶恐的模样低头道:“侄儿没有那个意思。” “哼,有没有那个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皇帝说完,也不欲再理会他,转而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还有谁适合顶替顾统领的位置的?” 一室的人,无一人敢再出声。 片刻之后,皇帝觉得看着这些人实在是烦,便挥手把这些人都赶了出去。 “顾卿留一下。”皇帝唤了一声。 顾琛便应声停住了脚步。 宋玉道:“那儿臣就先去看母后了。” 皇帝点头,宋玉的眼光也没有四下瞟,低头着便退了出去。 待到整个御书房就剩顾琛和皇帝两个人了,皇帝这才问他:“依你看,前天夜里是怎么回事?” 顾琛假意思索了片刻后,答道:“前天夜里,根本没有外人闯进宫里头来,而且,那打伤了江贵妃的火器也不是出自于臣监管的铁铺,太医将弹药取出来后,臣看过了,那口径比臣的铁铺里做的要小上那么一点点,虽说是毫厘之差,但臣还是一眼就能瞧出来,那是个仿制品。” 虽然,仿制品听起来好像很扯,但想想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上次在陈家班被打伤的那把火器,跟这个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你是说,有人要陷害你,再将你跟玉儿绑在一起?”皇帝心思飞快的转动着,问。 顾琛点头:“很显然,臣派人送火器到边关,这会儿大概也只到一半的路程,而且,路径是保密的,撞上三殿下的机会也微乎其微,所以,只有构陷臣跟三殿下勾结,三殿下才有可能有火器,才能拿着火器进宫行凶。”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扯,但皇帝却深以为然。 在他看来,三皇子怎么可能跟顾琛结党呢?他分明就不关心谁做皇帝。 再者,既然大家都想得到的事情,宋玉若是执意要这么做,那他不是傻么? “而且,那个伤人的人谁都不伤,却跑到冷宫去伤了江贵妃,这说欲盖弥彰的嫌疑未免也太大了些。”顾琛又说道,“那做贼的,往往喊捉贼是喊得最大声的,而且,像这样的技俩,怕是陛下见得也不少吧。” 为了陷害别人,就先把自己给弄伤了,这样自己的嫌弃就自动解除了,可孰不知,越是这样,嫌疑就越大。 虽然顾琛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江家有没有参与,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宋熹一定参与了。 毕竟,宋玉回来了,他日后要动手就更加难了。 “那,我们现在又当如何?”皇帝问。 顾琛想了想道:“陛下,这个策划这一系列事情的人,想来不是想拉我下马,就是想要让三殿下不得翻身,想必是臣手中的那间铁铺着实惹人眼热了不少,还有,三殿下刚刚从边关回来,立功无数,声望一日千里,那些觊觎着您这个宝座的人,怕是不能淡定了。” 皇帝一听,脸色立马冷沉了下来,他哼了哼:“想要朕这个位置,朕还没老到那个时候呢!” 顾琛点头,深以为然,这个时候谁搞事情谁就是往皇帝枪口了撞,那个使火器的人伤谁不好,要去冷宫伤江贵妃,如今这情形,就算跟江家没有关系,他也得趁机把江家都拖下水。 毕竟,皇帝这几个皇子里面,野心最大的就是五皇子了。 野心够大,可脑子却不太够。 他这个时候要跳出来衬托一下三皇子的优异,倒也无妨。 “陛下,既然有人坐不住了,咱们不如将计就计。”顾琛说着,微微弯腰朝皇帝耳边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嗓门耳语了几句,皇帝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顾卿此计甚好,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去办吧。”皇帝说着,大手一挥,示意顾琛可以出去了。 顾琛见事情已经办妥了,便也没再久留,很快便出去了。 当天夜里,宫里便传出消息,说皇帝病了,三皇子守在龙榻前侍疾,一众的文武大臣是第二天才得到的消息,很快的,便有人骚动了起来。 长乐郡王府。 谋士说:“郡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陛下病了,这个时候只要把宋玉给扳倒了,那么这整个京城还不是就由您说了算。” 宋熹抿着唇,没有说话,可是他不断摸索着手中杯子的动作却透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显然已经把谋士的话听进去了。 “郡王,老臣刚才从宫里出来,亲眼去看过陛下了,他的确是病得起不来床,那五皇子想要近身伺疾陛下都没让,就只留了三皇子在床前,照这个情形来看,情况有些不妙啊。”中书令石原也跟着附和道。 这会儿,坐在一旁的,之前在御书房里跟方将军对呛过的刘大人和赵大人此刻也不甘示弱的纷纷发表看法。 “郡王,臣觉得,还是再等两天观望一下的好,万一陛下又好了呢?又或者,他不过是装病两天,就是想要看看咱们这边有没有异动,臣觉得,以那顾琛的奸猾来看,还是小心一些为妙,省得着了他的道。”刘大人说道。 “臣也觉得,此刻有些蹊跷,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赵大人一脸疑惑的说道。 “你们两个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依臣之见,不管陛下是真病还是假病,我们都想法子让他真病好了。”石原说着,脸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宋熹看着他问:“石大人何意?” 石原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笑道:“郡王难道忘了,宫里还住着一个从苗疆那边嫁过来的女人。” 经他这么一提醒,宋熹瞬间有一种提壶灌顶的感觉,其余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觑,相视而笑。 之前苗疆圣女嫁入皇宫,被封为华妃,还被皇帝赐了个东临的名字,就秋华,可自从宫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中毒事件后,她便被皇帝彻底的软禁了起来。 为着两国的关系,虽不至于杀了她,可日子却也不好过,虽说是锦衣玉食的,却跟坐牢没什么差别。 而且,除了她自己宫里伺候的这些下人,谁也不会来看她。 那些之前还巴结过她的低品级的妃嫔这会儿恨不得对她敬而远之,生怕被她连累。 华妃整日被关在自己宫里,连御花园都不让去,她都快要被憋疯了。 这天夜里,一道黑影悄悄的潜入了她的寝殿…… 长乐郡王的动作,全都在顾琛的掌握之中,顾青回来禀报的时候,他面上并未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只是淡淡的交待了一句:“你去给林曜带个话,让他做做样子,进宫一趟,出来以后给朝中那些大臣放把风,就说陛下的病,他治不了。” 第五百零四章病危 顾琛话一出口,顾青立马就明白了,于是,他也不多作逗留,一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他从来就没有来过一样。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皇帝都称病没上朝,朝中的文武百官纷纷猜测,每天都有人去探病。 这些人之中,不乏一些为了探虚实的,就好比中书令等一众的宋熹一党,一个个都想去看个究竟,从养心殿现来的太医几乎每天都会被无数人拉着问东问西的,但太医们能在这宫里活这么多年的,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于是,不管什么人来问,太医都统一口径,告诉他们皇帝是中了毒,林大少都没法解,现如今正忙着派人四处去找他的外祖呢。 得到消息后,天一黑,中书令及赵刘几位大臣再度悄悄的从后门进了长乐郡王府的门,一进门,中书令便焦急的问:“听说陛下是中了毒,郡王,难不成是华妃……” 他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几个人都听明白了,同时也有同样的猜测,于是,一个个都向宋熹投以同样的目光。 宋熹皱了皱眉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虽然我已经派了人去跟华妃说了,可这也太快了些吧?华妃甚至都没解禁,她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苗疆人下毒的手段,宋熹不是很了解,所以,在他看来,这些未知的能力太过可怕了,将来他若上了位,他一定不会轻易的去招惹上这些人。 “这些都不用管了,既然皇帝是真的起不来了,而且,若是找不着肖神医,怕是他很快就要一命乌呼了,既是如此,那么我们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宋熹说着,抽出一旁挂着的剑,拿了块布,仔细的擦拭起来。 那神情极为认真,仿佛他真是一心一意的在擦剑。 几个人暗暗交换了眼色,很快便沉寂下来。 一转眼,皇帝都病了七八日了,这些天里,皇帝的那些儿子日日去养心殿外待候,想要进去给皇帝侍疾,无奈都只得到一个答复:“陛下说了,有三殿下在就成了,其他皇子公主都还小,功课也不能耽误了,就不必每日都来请安了。” 一众的人几乎是自打皇帝病了以后就再没见过皇帝的面,顿时不由得揣测纷纷。 “你们说,父皇是真的病得如此严重了么?还是三皇兄趁机控制住了父皇,企图胁天子令诸候?”三公主猜测道。 “嘘~”二公主看了看左右,道,“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三公主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们瞧瞧,连父皇的面都没见着,那传旨的太监就一句话,只要三皇兄侍疾,那谁知道是父皇下的旨,还是三皇兄在里面搞鬼啊。” 余下的那几个皇子公主跟在后面,一个个暗地里交换着眼色,都没有说话。 很快的,有关于三皇子宋玉控制住了皇帝准夺位的消息便不径而走,朝野上下顿时骚动了起来,更有许多大臣要联合上奏,集体跪在了养心殿外面,要求亲眼见一见皇帝,确诊皇帝是否真的病得神智不清了。 一时间,养心殿外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及皇子公主,宋熹自然也混在人群当中,而且,他言词恳切的说道:“贝公公,自打皇伯父病的那日我等见过他一面之后,便再无人进得了这养心殿,这么多天过去了,谁知道皇伯父在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身人臣子的,心系陛下安危,今日若不让我们见到皇伯父本人,我们绝不离开。” “对,绝不离开!”众人齐声说道。 贝公公面色微沉,看着外面跪着的这一大拨的人,眼睛下意识的朝着顾琛看了一眼。 顾琛只是公事化的重复着这些天来的唯一一句话:“陛下说了,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想看到这么多人。” 这时,三公主不服气的说道:“父皇不想见他们这些大臣,难不成还不能见我们吗?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女,凭什么只有三皇兄能在里面侍疾?” 五皇子也跟着附和道:“三皇姐说得对,凭什么我们连看一眼都不能,谁知道三皇兄在里面有没有对父皇怎么样,要是父皇有个万一,我们这些人都不在身边,那还不是三皇兄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不服。” 五皇子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万一皇帝若是死了,他们这些人不在跟前,回头宋玉若说皇帝死前传位于他,那也是死无对证。 这让他们这些皇子怎么能甘心? 其他皇子虽没有表露出这种情绪,可觉得五皇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大家都跟着一道来了。 都说天家无父子,一到了这种时候,这些人的心思便都活络起来了,一个个防着宋玉假传圣旨,伪造遗诏,甚至弑父夺位。 “顾统领百般的拦在这里不让我们进去,莫非是与三皇兄串谋了不成?”五皇子掷地有声的问道。 其余的大臣也跟着纷纷附和道:“对,我们今日一定要见到陛下。” “就算这里人多,父皇不想一一诏见,那挑一两个进去看看总可以吧。”三公主再一次开口道。 五皇子狂点头,反正这个时候他不能落人后,否则,皇位就让别人得了去了。 “说到底我们也是父皇的儿子,为何不能进去给父皇侍疾?你们说是父皇的旨意,那么可有凭证?”五皇子据理力争的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哦?你们也想进去侍疾?”顾琛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问。 众人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里有些没底,但还是有人直着脖子道:“对,我们就是要进去一道给父皇侍疾。” 顾琛默了几乎,随即,他抬手一指:“既然五皇子这般孝顺,那便由你进去给陛下侍疾吧,其他人还是回去吧,陛下病重,需要静养,不需要这么多人在这里。” 说着,他朝着两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内侍会意,立马上前将五皇子拖进了养心殿。 “你们干什么?大胆!放开本宫,放开!”五皇子叫嚣着,几乎是被两名内侍拎着进的养心殿。 他的声音也随着人被提进殿内后,便消失在众人的耳畔了。 一众的沉默。 “还有哪位想要公主皇子想要进去侍疾的,尽管站出来,臣一定会成全你们的。”顾琛淡淡的说道。 可是,眼见着五皇子被那般粗鲁的拎进去后,谁还敢提出来要进去啊。 随即,一群人又在殿外跪了有一柱香的功夫,但五皇子进去以后便再也没出来,那些大臣不由得暗暗交换了一下眼色,猜测着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这时,三公主站出来扬声道:“本宫也要进去给父皇侍疾,但是,本宫自己会走,用不着你们拖。” 说着,三公主便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昂着头大步的朝着养心殿内走去。 可是,三公主进去之后,也没有再出来。 这一众的人在外面脖子都伸长了,却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众人不由得开始心里打起鼓来,三公主和五皇子究竟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进去之后便没了动静? 若是皇帝真的有疾,他们也应该出来证明一下,否则,他们这帮人不是要一直跪在外面? 顾琛扫视了众人一圈,挑起唇角问:“还有哪位大人也要进去侍疾的,本统领可以酌情考虑放你们进去。” 众人皆沉默了。 一个皇子一个公主进去之后都没有再出来,显然是被限制了自由,这个时候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瞧出来了,顾琛表面上说可以放他们进去,成全他们对皇帝的一片忠心,可谁知道进去以后会如何对待他们? 而且,依着顾琛目前嚣张的程度来看,搞不好直接就把他们给咔擦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这些个大臣一个个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既然陛下需要静养,那我们便不在此多打扰了,告退。”最后还是中书令石原率先开口道,他一边说,还一边给刘、赵两位大人打眼色。 “对,而且三公主和五皇子都进去了,我们也不好在这里给陛下造成困扰,就先告退了。”刘大人也跟着附和道。 赵大人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跟着频频点头。 于是,很快的,那一众的大臣便纷纷退出了养心殿外,朝着宫外走去。 顾琛见人走了,交待一旁的侍卫:“将这里守住了,不能让人出来,也不能放人进去,否则,军法处置。” “是。”几名侍卫齐齐的应了一声。 顾琛抬脚往宫外走去。 网已经撒好了,就等着鱼儿上勾了。 当天夜里,更多的大臣趁着夜色悄悄的去了长乐郡王府,也有很多人去了江家,他们都摸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更加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 相比起这些朝臣的骚乱,顾琛却心情极好,他一下了衙便去月华楼买了几样沁娘爱吃的点心,心情愉悦的回到了沁园。 沁娘正在荷花池边的凉亭里纳凉,秋桃在一旁给她剥水果,秋雪拿了个网兜在边上捞鱼,一边捞还一边叫着:“小姐,姑爷果然好大手笔,这些鱼都不便宜呢,奴婢之前在四公主宫里的小池塘里见过,据说一条要五十两银子呢,也不知道一会儿烤熟了好不好吃。” 第五百零五章兵马异动 秋雪话音刚落,顾琛就出现在她身后,惊得她差点把自己给摔池塘里去了。 秋桃坐在凉亭里一边帮沁娘掏果子,一边毫不留情的嘲笑她:“让你嘚瑟。” 居然敢当着顾琛的面说要烤了他的鱼,这还要不要活路了。 顾琛不过是轻轻的瞟了她一眼,便越过她,径直朝着沁娘走去。 沁娘吃得心满意足,却还是眼尖的盯住了顾琛手里提着的盒子,一副馋猫状的问:“买了什么?” 顾琛嘴角抽了抽:“你这味口倒是好得很。” 他随意扫了一眼石桌上剥出来的一堆的果皮,不用问也知道,这丫头一定是吃了许多了,这会儿居然还惦记着吃。 也不知道她怀的是个什么级别的吃货,居然怎么吃都喂不饱似的。 “特意去月华楼给你买的喜饼烧,知道你喜欢。”顾琛说着,将装有点心的纸盒递给她,沁娘一接过来便迫不及待的拆开来拿起一块吃了一口。 “嗯,真是好吃。”沁娘发现享受的喟叹声,点心还热呼着,想来是专程等着一出炉便带了回来。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顾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也别太贪凉,吃那么多果子,回头要肚子疼了。” 沁娘理直气壮的说道:“又不是我想吃,是你儿子想吃。” 顾琛挑了挑眉:“为何不能是女儿?” 沁娘一噎,随即垂下眼眸,许是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潜意识里想要一个儿子吧。 因为,做她的女儿,都不能平安长大。 “你怎么了?”觉得到她的不对劲,顾琛顿时有些紧张了,他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问,“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去找张大夫。” 说着,他抱起她就要往外走。 沁娘猛然间回过神来,忙扯住他的衣襟道:“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想起了之前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些难过而已。” 顾琛一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说的以前的事情,莫不是想起了没能保住的那一胎? 顾琛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他将她放到石凳上,将她摁在怀里道:“之前,都怪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才让你遭了这么多罪,还失去了我们第一个孩子,你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沁娘也知道自己一直沉浸在前世的悲伤里于她和顾琛都没有任何好处,她既然决定要跟顾琛重新开始了,便不能再去回忆以前的那些事情了。 “嗯,也怪我自己不够小心,算了,不想那些了,顾琛,我观了一下天象,过几日天气就没那么热了,到时候我们出城去玩吧。”整日待在府里,她都快要发霉了。 要知道,不爱出去跟不能出去可是两码事。 “你想去哪?”顾琛摸着她的脑袋问。 沁娘歪着头想了想:“我们去山上打猎吧,好久没有看你射箭了。” 顾琛射箭的模样还是很酷的,她很喜欢看。 虽然,她的体能实在是不怎么样,可半点也不防碍她欣赏别人威武又神气的模样。 “可是你现在有了身子,上山太危险了。”顾琛拧着眉,迟疑的说道。 “我们去温泉山庄就好了,后山上不是有猎物吗?而且也不陡,还有小路可以走上山,一点都不危险,再说了,你把我挂在身上就好了,我还能丢了不成?”沁娘说着,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抬起脸来看着他,撒娇道,“可不可以嘛?” 秋桃跟秋雪默默的退到了亭外面,对于自家小姐的撒娇方式,她们简直没眼看。 一阵软磨硬泡之后,顾琛终是敌不过她的撒娇,无奈的说道:“行,就去山庄,远了不成,而且,你自己说的,要挂在我身上不许乱走的。” 沁娘连连点头,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被关在府里这么久,总算是能出去了。 其实,去山庄除了打猎外,也比这京城里要凉快许多,且之前她让人种在后山的东西大概也找得差不多了,此番正好可以去收割一些回来。 自打五皇子和三公主执意进了皇帝的寝宫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那些朝臣们纷纷猜测,他们是不是被谋害了,若不然,为何不放他们出来给大家说一声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一连好几天,随着养心殿被守得密不透风的,那些朝臣们开始按捺不住了。 大家都觉得是宋玉谋害了皇帝,并将其软禁起来,还联合了顾琛,将整个宫墙的防卫牢牢的握在手中,这个时候谁若是提出要进寝宫去看皇帝,怕是也没有命再出来了。 一时间,开始人心惶惶,大概都预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些一早站好队的大臣们,更是开始频繁的联络起来,到最后甚至也不避讳了,直接就开始堂而皇之的登门结党了,并且,还趁机发展了好一些人马来壮大自己的队武。 这其中,无疑以宋熹的队伍最是庞大,而原先站队五皇子的那些,因为五皇子进了养心殿后一直没有出来,生死不知,所以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便转了风向,投向了宋熹。 一时间,宋熹的风头竟然无两。 那些中立者只是观望了。 对于他们来说,谁做皇帝都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他们也不想去争那份从龙之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宋熹一党人将朝廷中能煽动的人都煽动了,并且打着正义的旗号,关着门在府中谋划了好几天。 这其间,顾琛一直按时进宫报道,然后到点下工回府,像是完全觉察不到这些人的骚动一般,一回到府中便开始陪女人,俨然一个色令智昏的庸官。 “主子,城外有兵马异动。”顾白从外面闪了进来,也没啰嗦,直接便将他从外面探到的情况给汇报了。 顾琛挑了挑眉,似乎早有预料,他抓了一把鱼食往池子里面撒,那些鱼便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一抢而空。 “不必管他们,继续盯着。”顾琛说着,再度将手里的鱼食往池子里撒了一把。 顾白应了一声,飞快的朝着外面掠了出去,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沁娘眨了眨眼睛,突然好奇的问:“顾琛,你手下这些暗卫身手真不是一般的好啊,简直眨眼间就无影无踪了,怕是整个京城也难找到能与他们匹敌的吧?” 顾琛睨着她,用拇指指了指自己道:“还有我啊。” 沁娘翻了个白眼,无视他的强行自夸,道:“你就吹吧,反正让他们跟你打他们也不敢尽全力的跟你打的。” 输赢还不是您说了算? 沁娘在心里深深的鄙夷了顾琛一下。 顾琛又何偿瞧不出她那记白眼是什么意思,当即挑了挑眉问:“你不信?” 沁娘看着他半晌,随即很诚实的摇了摇头,她是真不信。 不是她对自己看中的男人没自信,而是她从未见过顾琛使出过全力,而且,绝大多数时候,他身边总有这些暗卫高手保护着,他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在她看来,只有弱者才需要这么多人在暗中保护,比如她。 杨鸿就派了一拨人专门在暗处护着她,所以,她有时候出去当真是半分都不担心会险到危险。 “你要如何才肯信?”顾琛执着的追问道。 被自己心爱的姑娘质疑自己比不上别的男人,他心里怎么肯服气? “信不信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你又不会跟他们打,而且,也没必要啊。”身为顾家二公子,掌管着整个京城防卫的顾统领,他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他武功第一。 他只要会坐镇指挥就行了,哪怕是到了战场上,他的武功也不需要是最利害的,他会布置战术就行了。 “当然有关系。”顾琛扳过她的小脸,执着上的问,“说,要如何你才肯信?你要看我跟顾白打一架的话,我自然也能如你所愿,而且保证他不会放水。” 沁娘眨了眨眼睛,似乎在仔细的考虑着这个可能性,随即还是摇头道:“算了,我又不懂武功,他有没有让着你我又瞧不出来。”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顾琛的脸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去。 被自己女人质疑自己人的能力,不管是哪方面的,对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种污辱。 顾琛眯了眯眼睛道:“你是说他刚才的轻功不错是吗?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轻功。” 说完,他一闪身,人就已经不见了。 沁娘茫然的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对于顾琛如何消失的,是从哪里消失的,完全没有瞧清楚。 正在她愣神之际,顾琛的声音突然间自她耳边响起:“怎么样?夫人,为夫的这点功夫还行么?” 沁娘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他,就见他不知道何时已经坐回了刚才他坐的地方,而且还气定神闲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哇,你是从地里冒出来的吗?”沁娘抓住他的手臂,用力的晃了两下,晃得顾琛茶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偏偏,他身边的女人半分也没觉察,反正越发的激动的抓着他问,“你再来了遍,我刚才没瞧清楚。” 顾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夫人,我可不喜欢做无用功。” 第五百零六章逼宫 沁娘眨了眨眼睛,随即很识趣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拍着马屁道:“你的功夫真的好捧,比顾白那一下子还要厉害多了,你就,再表演一次嘛,这一次,我一定好好瞧着。” 顾琛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模塑着,问:“你确定能好好的瞧着?” 沁娘点头如鸡啄米。 可是,她刚点完头,就觉得眼前一花,顾琛便消失在眼前了。 沁娘:“……” 她能说她还是没瞧清楚么? 过了一会儿,顾琛又回来了,很有耐性的问:“瞧清楚了么?” 沁娘摇头,她是真的连一片衣角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就不见了。 若非她脑子非常清醒,她都要怀疑刚才是不是没睡够眼花了。 “现在,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顾琛说道。 沁娘张大了嘴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计较她刚才毫不吝啬的夸了别人。 真是小气的男人! “你最厉害,他们自然是打不过你的,你身怀绝技却真人不露相,不愧是我相中的男人。”沁娘捧着他的脸,马屁拍得跟不要钱似的。 顾琛心里非常受用,他点了点头,欣然的全盘接受了她的赞美:“那,你不该表示一下吗?” 仅仅是嘴上夸两句就完了吗? 沁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厮又在变象的讨福利了。 “我现在都有了,你还想怎么着?”她可不想回头又让张大夫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再一本正经的叮嘱顾琛要注意节制。 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谁说要那种福利了。”顾琛在她额上轻轻拍了一下,挑眉道,“只亲一下怎么够?最少要亲十下。” 沁娘瞪圆了眼睛,下一瞬,她便恼羞成怒的打了他几下,居然敢戏耍于她,实在是太可恶了。 顾琛开怀大笑着,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哄道:“好了,别生气了,等天黑以后,让你尽情的打。” 沁娘一听“天黑后”,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又联想到了某些不和谐的画面,面色顿时一片爆红,她瞪着他嗔道:“你还说,还说。” 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顾琛居然还能这般流氓。 “好了,不逗你了,天色有些晚了,我们回院里吧。”顾琛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来,拥着她朝沁园方向走去。 半夜里,城外。 一大批的兵马囤积在城外,队列整齐划一,一个个神情专注。 一个中年将领走到队伍前面,扬声高叫着:“众将士们,三皇子意图谋害陛下,身为人臣,我们有义务拨乱反正,阻止乱臣贼子的野心。” 一众的将士齐齐的举着自己手中的兵器高声叫着:“拨乱反正,拨乱反正。” “将士们,我们是要去清君侧的,今日之后,每个连升两级,月奉翻两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大家有没有信息?”将领又问。 下面一众的将士齐声叫道:“有!” “好了,咱们冲进去!为了陛下,冲啊!” 随着领头的那名将领一声令下,那一拨的兵士齐齐的朝着城门方向冲了过去。 很快的,守城官便得到了消息,并迅速的命人去禀报顾琛了。 顾琛给出的回信便是:“假意拦截一下,然后放他们进城。” 守城官虽然不明白,可还是照做了。 于是,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宋熹便率领着他私下里养的那两万精兵气势如洪的朝着皇宫方向涌了过去。 顾琛接到消息后,自然也迅速的调集了城中的所有禁卫及巡城营的人,一部份身手好的守在了养心殿内,另外一部分埋伏在了殿外。 等到宋熹义正言辞的冲到宫里来的时候,养心殿外的侍卫也就是装模作样的抵抗了一下,随即便放他进去了。 宋熹一闯进养心殿,拥护他的那一拨大臣便义正言词的高叫了一句:“三皇子宋玉意图谋害陛下,长乐郡王特来擒王救驾!” 喊完以后,一众的人便冲进了内殿,正待准备将宋玉一举拿下,不料,一众的人进到内殿后,便看到宋玉正气定神闲的坐在桌边喝茶。 他撩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道:“哟,来了这么多人呢,大家是见我一个人侍疾辛苦,所以都争着来替我的吗?” 宋熹先是一愣,随即厉声质问道:“三堂弟,你好大的胆子,敢然敢谋害陛下,意图夺位,今日我便要替陛下好好的清理一下家门了。” 说着,他大手一挥,身边立马附过来一名副将,宋熹指着宋玉道:“把他给本郡王拿下。” 宋玉坐着没动,那名副将走到他面前,语气还算客气的说道:“三殿下,请跟我们走吧。” 宋玉抬眼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没听过我在前方杀敌的事迹?” 那名副将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要提起这个,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诚实的答道:“没。” 宋玉用了短短的数月时间将西蜀给打得退回了老家,且一口气将之前失丢的城池全都给夺了回来,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们以为宋玉只是擅于指挥,却从未将这个看似和善的男人跟那种战场上砍人脑袋跟砍白菜一般阎王爷联系到一起。 所以,当听到宋玉这么问的时候,宋熹身边的兵将都愣了。 “既然没有,那么我便亲自给你们演练一遍。”说着,也不见他怎么动,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人瞬间便消失在茶桌前了。 “人呢?”众人疑惑的四下张望。 下一瞬,那名副将便冷不丁的被人从身后狠狠的踹了一脚。 “哎哟~” 那名副将被踹得飞出了几丈远,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直到一声骨头脆响的声音响起,他都还没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踹飞的。 “现在知道了?”宋玉的声音含着丝丝笑意响起,却听得在场的人一阵毛骨悚然。 宋熹脸色急剧变幻,他绝没有想到,宋玉的武功竟如此的好,他连刚才他怎么出手的都没瞧清楚。 “宋玉,你居然还敢负隅顽抗,来人,给我一起上!”另外一名将领挥着手大叫了一声,颇有一股外强中干的味道。 “诸位大人,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来抓我,请问我所犯何罪啊?”宋玉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折扇,啪地一声打开后,悠悠的扇了几下,“你们说我谋害父皇,可父皇不是好好的坐在那么?” 说着,他抬手一指,便指向了龙榻的方向。 众人寻着他的手指朝着那边看去,便见皇帝好端端的坐在那里,黑着一张脸,寒气森森的瞪着他们。 众人吓得机灵了一下,随即齐齐的跪倒在地,惶恐的叫道:“陛下恕罪,臣等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危才出此下策的啊。” 那一众的人全都跪倒在地,除了宋熹之外。 宋熹这会儿早就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呆了,他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气色红润的皇帝,整个人都凌乱了。 “宋熹,你当真是好忠心哪,居然私自囤了这么多兵马,今日若非亲眼所见,朕还不敢相信。”皇帝中气十足的说道。 众人一听皇帝开口就知道,这哪里是病弱?这分明就比他们这些人还要健壮。 一时间,那些从龙的大臣们不由得心里直打鼓,后背也不由得汗湿了一层。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帝设的一个局,而他们这些自认为聪明的傻子,竟上赶子的往里面钻。 这下子,全完了。 无限的前途和荣华富贵没有谋到,反而累及全族。 “皇伯父,您没事啊?”宋熹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是,他们说您中了毒,顾琛又一直把守着宫殿不让人进来,我们还以为……上回三公主和五皇子也进来了,可……”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被他忽略了的两尊雕像般的人给唬得一怔。 随即,他便认出来了,这不是三公主和五皇子又是谁? 只不过,他们此刻应该是被点了穴,正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全浑上下除了眼睛外,没一处是能动的。 “熹堂兄是想说,我把三公主和五皇子杀了灭口了吗?”宋玉笑了笑问。 宋熹又是一噎,一时无言以对。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朕把这些逼宫造反的人拿下!”皇帝说着,豁然从龙榻上站起身来,眼睛黑沉沉的看着宋熹,气极反笑,“真是好得很,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养了这么多私兵,还敢让华妃给朕下毒,真是好得很。” 皇帝一连说了两个“好得很”,可见他对这件事情有多震怒多后怕了。 若是他当时不察,当真被下毒成功了,那么现在的局面,会不会就如宋熹所愿了呢?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不曾死心,对于这个皇位,他跟他的父亲一样的想要,不管最终这个皇位传给谁,都将不是他宋熹想要看到的。 “皇伯父,侄儿冤枉,侄儿只是……”宋熹这发觉所有人都跪着,只有他一个人站着,他回过神来后,便猛的跪了下去,强行解释道,“皇伯父,侄儿真的是怕您被别人害了,这才率兵冲进来的。” 然而,他这个时候解释什么皇帝都不会再听了,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进来的侍卫赶紧把人给拖走。 第五百零七章突变 宋熹眼眸里飞快的划过一抹阴鸷,再抬头时,脸上已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慌乱与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恻恻的笑。 皇帝被他这笑容搞得心里直发毛。 下一瞬,他就听到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火铳声。 “呯!呯呯!” 紧接着,是宫里那些宫女太监们的尖叫声,一时间,整个皇宫乱成一团,大家都抱着头皮像一只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企图寻找到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哈哈哈——”宋熹一把甩开了钳制住他的两名近卫,仰天大笑了几声,“皇伯父,你以为,我今日竟然敢带着兵闯进宫里来,我会毫无准备吗?” 说着,他大手一挥,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又是“呯呯”几声脆响,守在养心殿个面的几名侍卫应声倒地,嘴里还不时的发现痛呼声。 紧接着,一群全副铠甲,手持火铳的士兵便冲了进来,他们一进来,就将黑洞洞的发射口对准了殿内的所有人,包括皇帝。 “宋熹,你要干什么?”皇帝愤怒的指着宋熹吼道。 宋熹嗤笑了一声,道:“我要干什么,皇伯父难道还不明白?”他说着,朝着皇帝走近了两步,逼视着他道,“皇伯父,当年你是如何坐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的,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皇帝皱着眉,不悦的说道:“朕登上这个位置是你皇爷爷名正言顺亲传的,怎么?你以为这个皇位原本是你父王的不成?” 宋熹的父王,自然就是当年的长乐亲王,他活着的时候并参与过夺嫡争斗,而且,他在很早的时候就病死了,所以,在那么多兄弟之中,皇帝才狗留了长乐亲王这一支存活着,还让宋熹袭了爵。 这些年来,他虽未曾让宋熹有机会参与朝政,可他自认为对长乐郡王府上下还算不错,他那些儿子们有的,宋熹一样也没少。 他不明白宋熹何以生出一种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他的错觉。 “我父王当初是怎么死的,皇伯父难道还要装吗?”宋熹赤红着一双眼睛,上前拎着皇帝的衣襟吼道。 皇帝浑身一震,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道:“不是病死的吗?” 宋熹见他这副模样,冷笑了一声,带着一股嗜血的阴冷:“皇伯父还真是推得干净,装得真像啊,他不是被你弄死的吗?”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随即愤怒的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朕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而且,他要让一个人死,有千百种方法,又何必留下这种令人诟病的方式呢? “事到如今,你自然是不肯认的,不过没关系,反正不管你认不认,今日你都不可能逃得过这下劫了。”宋熹说着,朝着身后伸出了一只手。 中书令石原瞬间会意,将圣纸和笔递了过来,宋熹将其一股脑儿的扔向皇帝,冷声道:“写吧,你今日就退位,我或许看在你态度还算配合的份上饶过你的那些公主们,否则,就别怪我要血洗皇宫了。” 如果写了,他会放过那些公主,但那些皇子,就不一定了。 皇帝立马从他的话里听了出了威胁之意,顿时一股愤火直冲脑门,尽管之前顾琛跟他提醒过了,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宋熹真正的站在他面前这般对他的时候,他的怒气还是止不住的往外喷。 “你这个逆贼!”皇帝气得嘴唇直哆嗦,除了骂这么一句之外,他几乎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他了。 就算当年夺嫡之争时,死了那么多人,他也没有像此刻这般愤怒过。 他虽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了登上这个位置,也的确是手染过无数的鲜血,可那些血都不是他自己主动去沾染的,若非他那些兄弟不肯安心的当个闲王,非要与他争位,他也不必对他们痛下杀手。 可是,他自认为他杀他们的时候都是名正言顺的,有证据的,从未做过像宋熹所说的那种,用卑鄙的手段暗害了哪一位兄弟或者同族。 “宋言,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少废话,赶紧写吧,否则,再过一柱香的功夫,我若还没有看到传位圣旨,我便让人去后宫先将你的那些女人给杀了,你多拖延一息,我就杀一个,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满朝文武还有谁肯为你效力。”宋熹说着,朝旁边的副将看了一眼,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对方示意,立马便带着一拨人出去了。 皇帝见状,立马就慌了:“站住!朕写!” 皇帝虽然薄情,而后宫妃嫔众多,他也不是什么痴情的汉子,只是,那些女人大多是朝中的权臣之女,这之中牵涉到太多的利益,若是她们死了,羁绊和桥梁也就没有了,那些权臣的确是不会再顾忌他这个皇帝,甚至到时候他们还会觉得他这个皇帝无能,联合起来一起轰他下台。 他下台了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朝臣们很有可能会另推一个人出来做这个皇帝,而至于这个人是不是姓宋,那就另说了。 到时候东临的江家毁在他手上,那他死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那就快写吧,别磨磨蹭蹭的了。”宋熹不耐烦的催促道。 皇帝弯腰拾起地上的圣纸和笔,走到桌案前,自己给自己磨墨,且动作极慢。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提起笔来,落下了第一个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熹看了看天色,再次不耐烦的催促道:“怎么这么慢!快点!” 皇帝没有理他,只是淡淡的说道:“快不了,快了字体就潦草了,到时候文武百官都不会认这份诏书的,你反正都谋划这么久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宋熹一想也对,于是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石原立马狗腿的在刚才宋玉之前用过的那个茶壶拿起来,重新翻开一个干净的杯子给宋熹倒了一杯茶。 宋玉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他只是冷眼旁观着宋熹的举动,也没出声。 待到皇帝将传位诏书写完之后,一名兵将便押着皇帝的贴身太监将玉玺给取了过来,并且一人按着皇帝的手,一人拿着玉玺在圣旨上面盖章,很快的,一份传位诏书便完成了。 宋熹满意的看着那份诏书,并且仔细的看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才点头道:“算你还识相。”说完,他又看向皇帝道,“你再下一份罪己诏,承认你这个位置是弑父夺位而来,若不然,我手里的这份诏书不太有信服力。” 皇帝一听就炸了:“传位诏书都写给你了,你还想如何?怎么就没有信服力了?上面都盖了玉玺了,你若怕群臣不服,朕可以亲口向他们宣布,只是这罪己诏,朕又没有做那样的事情,为何要下这样的罪己诏。” 皇帝在这一刻,对宋熹的认知彻底的达到了一个顶峰,他都不知道,这个养了这么多年的侄子,居然是条丧心病狂的毒蛇,他都配合着把传位诏书写给他了,他居然还要毁他的名声。 想要让他受尽天下人的唾骂吗? 做梦! 他这个皇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为何要写这样的罪己诏? “你还有儿子啊!而且还不止一个吧!你若说把皇位传给我,那些朝臣们会不服的,他们还会怀疑是我胁迫了你写的这份传位诏书,到时候我这个皇位坐起来也很麻烦啊,只有你罪名昭昭,我清君则,才名正言顺。”宋熹理所当然的说道,“而且,只有这样,你的儿子才没有资格继承你这个偷来的皇位。” 皇帝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宋熹嘴里吐出来的话,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下限,今日若非顾琛设了这个局,他都还不知道他这个侄儿这么卑鄙下作呢。 “你简直是作梦!”皇帝怒极反笑,“反正到最后你也要将朕这一脉全杀光的,朕又何必死后再落个千古骂名呢?你想要朕写罪己诏,简直痴人说梦~!” 宋熹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急,他只是阴恻恻的看着皇帝道:“这可由不得你了。” 说着,他再次给一旁的兵将递了个眼色,立马便有人会上,拿出另外一张空白的圣旨,上前抓着皇帝的手便按着他在桌案前写了起来。 皇帝的力气哪里能跟一个练过的兵将相比? 所以,他被按着,宋熹一边念,兵将便按着他的手一边写,整个内殿之中,除了宋熹的声音外,一片安静。 眼见着一份罪己诏快要写完了,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哟,长乐郡王真是好威风啊,这是正大光明的在这里逼宫呢!”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顾琛修长的身影很快便走了进来。 随着他进来的,还有一大拨的近卫军,而且,一个个身上都配着改良过的火铳,他们一进来,那原本用火铳对着屋内的人的兵将全都应声倒在了地上,而且是一枪毙命,连呼痛的机会都没有。 事情反转得太过突然,宋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名孔武有力的近卫给一左一右的按住了,那些想要争从龙之功的朝臣们此刻更是集体的被无数只火铳指着,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而那个原本按着皇帝手写字的兵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会儿神,就在这一愣神之际,就被人一脚踢翻在地。 第五百零八章平复 宋玉不知道何时已经闪到了皇帝身边,抬脚就将那名士兵给踢飞了。 皇帝长长的松了口气,暗暗抹了一把额上渗出来的汗水,看向顾琛道:“顾卿,你若再来晚一些,朕就要被押到万千老百姓面下宣读罪己诏了。” 要知道,下罪己诏对一个帝王来说,可是最严重的惩罚,那是会被载入史册的,历代帝王,没有一个不在乎自己身后之名。 若是今日不是顾琛提早布好了局,他怕是宁可自尽而亡,也不愿意受此等莫大的屈辱了。 “三殿下不是在此吗?陛下怕是多虑了。”顾琛笑了笑说道,“臣之前也说过了,这些人手上虽有火器,可他们手上这些火器都是有缺陷的,您瞧,他们在宫里乱射了一通,一个人也没打死,而且,弹药数量有限,他们能闯到这宫里来,就已经是极限了,这个时候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些废铁而已。” 说着,他夺过其中一人手里的火铳,随意的朝着一个朝臣扣动了一下扳机,那名朝臣立马吓身一抖,大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都是石大人,是石大人怂恿我们这么做的。” 啪! 一声轻响过后,整个内殿瞬间鸦雀无声。 再然后,一股尿味弥漫开来,瞬间袭击着屋内每一个人的鼻孔。 宋玉嫌弃的捂住了口鼻道:“顾统领,你明知道那火铳里已经没有火药了,又何必吓唬他,这下多恶心哪。” 顾琛随手将那把火铳往地上一扔,不太有诚意的说道:“抱歉,臣也没有想到这人这么不经吓,就这么点破胆,居然还敢跟着一起来逼宫,真是搞笑。” 那名被吓尿了的大臣这会儿一听火铳里没有弹药,顿时就瘫软在地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也涌上一股难言的羞耻感,他感觉到原本站得离他近一些的朝臣默默的移开了脚,站远了一些。 “顾琛,你跟宋玉果然有勾结!”宋熹脸色剧烈的变幻过后,突然指着顾琛和宋玉道,“我就说嘛,之前偷偷潜入宫中的,就是你。” 宋玉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说道:“熹堂兄,你可不要乱说,我可没有偷溜回宫,况且,熹堂兄私养了这么多的兵马,还持有这么多的火器,那么打伤江贵妃的人是谁,就不必再多说了吧。”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这个宋熹居然还企图想要在皇帝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真是贼心不死。 不过,鉴于他的造反行为,他此刻不管说什么,皇帝都是不会相信的。 “今日若非设了这么一个局,长乐郡王怕是还不肯暴露自己的野心呢。”顾琛扯了扯唇角,大手一挥道,“将他押入天牢,等候陛下发落。” “是。”那两名原本按着宋熹的士兵应了一声,立马便押着宋熹往外走。 宋熹知道大势已去,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他很快就破罐子破摔起来,只是,在临死前,他也不能让别人好过,他被押着一边往外走,一边扯着嗓门喊道:“皇伯父,你最信赖的顾统领其实跟你的儿子早就勾结在一起了,若不然,他们今日的配合为何会如此的有默契?你今日可以杀我,但你将来有一天也会被自己的儿子给夺了位的……” 随着宋熹被押出了养心殿,他的声音也渐渐的听不见了。 殿内那些原本想要争从龙之功的几个大臣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仿佛下一瞬就要站不住了一般,皇帝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又怎么会是心慈手软之人?当年,那些夺位的兄弟一个都没有活下来,他们这些背叛了他的大臣又会怎么样呢? 结局可想而知。 谋逆是要满门抄斩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嘴里不断的求饶道:“陛下开恩呐,臣等全是受了长乐郡王的蛊惑,他说陛下是被三皇子胁迫了,臣等才跟着他一道进来救驾的。” “对对对,臣等对于长乐郡王的谋反罪行一概不知啊,臣是被他骗进来的。” …… 一群的大臣纷纷找托词撇清自己的罪名,极力声明自己事先并不知情,一切都是宋熹瞒骗了他们。 宋玉淡淡的扫了这些人一眼,道:“你们事先知不知情,父皇心里一清二楚,就不必在这里为自己开脱了,都拖下去吧,省得污了父皇的眼。” 说着,他又嫌弃的用手扇了扇弥漫在屋内的气味,示意贝公公赶紧找人来清理这里。 皇帝被这一通闹得也没什么心情,而且,装病了这么些天,他也装得累极了,这个时候事情总算是平复了,他被这些人吵吵了半天也觉得耳朵疼,便挥手示意他们都该干嘛干嘛去,自己随即也去了后宫。 顾琛迅速的命人打扫了战场,并且将伤员都送到了太医院,让太医一一处理,除了混战时死了几个宫女和太监,基本上也没有造成多大的损伤。 那些宫中的妃嫔和皇子公主们,听说叛乱已经被平反了,顿时都松了口气。 养心殿内闹了那么大一场,而且屋子里还满是血腥气和尿味儿,皇帝顿时也失了住在这里的兴志,立马去了后宫。 而宋玉则与顾琛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了,并未有过多的交流。 一场宋熹精心策划的逼宫事件就在这一夜之间全都归于平静了,经过这一夜后,皇帝也重新开始考虑起了太子的人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如宋熹所说的,他有很多儿子,而且他如今正值壮年,有的是时间来培养自己的下一任继承人,不需要这么着急就立太子。 可是,正因为如此,他也瞧出了不立储的弊端,那就是那些个皇子都会对这个位置有想法,现在成年的皇子是不多,可若再过几年,那些个皇子都成年了,他们难保不会为了这个位置而争得你死我活。 早日立储,于江山社稷也是一件好事,所以,他不该拖。 于是,一连几日,皇帝都诏了一些纯诚进宫试探,想要看看他们心慕中有没有适合的人选。 确切的说,是看看他们心慕中的人选与他心慕中的那个是不是一致的。 对于这些,顾琛全然不关心。 拔除了宋熹这根最大的隐患之后,顾琛对这个职位也没有了留恋,他就想着,等过一段时间,选一个合适的人来接替他的位置之后,便辞官在家里专心的做他的生意了。 剩下的,他相信宋玉可以搞定,并且,以如今朝中的局面来看,已经无人能够跟宋玉争那个太子之位了。 对于皇帝的犹豫,他并不担心,毕竟,选宋玉是最佳的人选,他不认为皇帝最后会选别人。 等到将那些叛军都整治清楚以后,又是十多天以后的事情了。 沁娘看着那火辣辣的太阳,叹了口气:“原本还想趁着天气不热出去透个气的,这下子又热起来了,怕是去不成了。” 她一脸惋惜的说着,往嘴里又塞了颗剥好的葡萄。 顾琛捏着她的小脸道:“你若真的想去,我们可以早一些动身,早晨的太阳并没有那么大的,而且,在马车顶上多铺一些挡光散热的草皮便好了,你若觉得热,我给你打扇子便是。” 沁娘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你说真的?” 顾琛点头:“为夫人服务,是为夫的荣幸。” 沁娘的心立马便圆满了。 原本算着那几天天气没那么热,夫妻二人一同去山庄住两天的,可因为宋熹那场逼宫,就耽误了些时日,而且,由于涉及谋逆人数众多,全都需要做后续处理,就难免要耽误一些时间。 这一耽误,好天气便没有了。 为此,沁娘还郁闷了好些天。 此刻听顾琛这么一说,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她抓起他的手兴冲冲的道:“那我们明日便去吧。” 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顾琛自然都全盘应下,而且每一处都为她考虑到了,不会让她有半分不适。 第二日一早,顾琛便让人套好了马车,将一路上要吃的东西都备好了带上马车后,携着沁娘一路驾着马车出了京城,朝着城外的温泉山庄驶去。 他跟皇帝告了假,要去山庄待几天,皇帝也知道近日为了抓住宋熹,他的确是从未懈怠过,便准了。 至于宋熹,据说他日日在牢里闹着要见皇帝,可皇帝却连理都不想理他,对于他说的话,更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宋熹一直强调那日宋玉的确是无诏返京了,并且还潜入了皇宫,去见了皇后,一定有所图谋,可是这一点,他是说破了嘴也没人相信。 就在宋熹闹得筋皮力尽之时,宋玉却突然来了。 牢房里的牢卒都被打发出去了,这会儿整个天牢里就只剩下宋熹和宋玉两个人了。 一个在牢里,一个在牢外。 一个指兰玉树,干净高雅,一个形容狼狈,面容憔悴。 对峙了几息过后,宋熹开口道:“现在这里没有人,你敢不敢承认那日你的确是偷偷回了京?” 宋玉静静的欣赏了一会儿他的狼狈和焦虑,勾唇笑了,大方的点头道:“是啊,本宫是回了京,而且,还进了宫,去见了我母后,可那又如何?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宋熹瞪大了眼睛,突然激动的问道:“你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第五百零九章被追杀的孩子 宋玉微微一笑,歪着头问:“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宋熹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惊问:“难不成这一切只是你设的一个局,就为了把我给引出来?” 宋玉点头,语气轻淡的说道:“不错,若不然,留着你这个隐患在这京城中到处乱蹿,我怎么安心去边关平乱呢?” 宋熹的眼睛瞪到了极致,随即,他状似癫狂的大叫道:“宋玉,原来你一直都想除掉我,你跟你那个好父皇一样,为了那个位置,要把同族全都斩杀,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哈哈哈……” 就在宋熹笑得眼角的泪都挤了出来的时候,牢房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宋玉很有耐性的等他发泄完后,才悠悠的开口道:“你又何偿不是想要除掉我呢?我去了边关几个月,你自己派了多少杀手去暗杀我,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宋熹默。 宋玉又接着开口道:“而且,你又何偿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呢?你跟你父王一样,都在肖想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装傻充愣的藏了这么多年,若不是我在边关屡立战功,让你有了危机感,你想必还会继续在背后躲着,找别人来给你当枪使吧?” 既然大家同为皇家人,天性上便有着某些共通性,又何必笑话别人呢? “你胡说,这个皇位本就是你父皇抢来的,皇爷爷是怎么死的,你去问你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他心里最清楚不是么?” 宋熹也不知道是真的坚信这一点,还是不断的自然暗示,总之,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想要让自己占着大义,“还有我父王,难道不是你那个手黑手狠的父皇派人害死的吗?” 宋玉觉得,这个人简直已经疯了,跟他再这里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于是,他摇了摇头,一脸不屑的睨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宋熹完全没想到宋玉竟就这么走了,他话还没说完呢,怎么能走了呢? 于是,宋熹目龇欲裂的攀着铁门,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宋玉,你站住!你回来!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回来!” 可是,宋玉的脚步连半分停顿都没有,很快就走出了地牢,消失在了宋熹的视线里。 牢卒们重新回到牢里,看着像个疯子一般大喊大叫的宋熹,不耐烦的在外面踹了一脚铁门,喝道:“喊什么喊?再喊把你舌头给拔了。” 宋熹抿着唇,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知道现在他失势了,这些人的确是会对他用刑,而且,皇帝这次也绝不会再对他留什么情面,他早晚都得一死,又何必在死前给自己找罪受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宋熹也不闹了,安安静静的坐回了墙边的草垛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边。 顾琛带着沁娘坐着马车一路出了京城,朝着城外的山庄驶去。 一路上,尽量走一些树阴密集的路,加上还有些风,所以坐在马车里也不觉得闷热。 沁娘在府中闷了月余,这会儿总算是有机会能出来透口气了,心情很好,一路上她不时的撩开帘子往外面看,小脸上尽是盈盈的笑。 “怎么样?我说了不会太热吧。”顾琛瞧着她心情好,自己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沁娘点了点头:“应该差不多到了吧?我们好像也走了蛮久了。” 顾琛握着她的手道:“放心,这条道比较近,绝对会赶在日头最烈的时候抵达的。” 沁娘点头,顺势靠在他肩膀上,两世加起来,她似乎都没有机会跟顾琛像这样一道出来散心过,这一世不管他们之前历经了什么,好在总算是过去了,他们日后一定会好好的。 “顾琛,宋熹也揪出来了,宋熹的那些党羽相信三皇子一定能够料理清楚的,不如,你找个机会就跟陛下提辞官吧。”沁娘静静的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顾琛本也不想做官,只是当初情势所逼,没有办法,可这官做着做着,皇帝竟不太想要放他走了似的。 也是为难。 “等我找个适合的机会,将铁铺的事情交出去,之后再找个人来替我的位置,就可以了。”皇宫的防卫不是小事,在京中的将领中,能胜任又值得皇帝信任的又太少,一时间他还真是很难找人。 而且,如今边关战事紧张,朝中能用的武将差不多都派出去了,余下的一些,皇帝八成也不敢把自己的命交由他们。 所以,这是个难题,比把铁铺交出去更难。 沁娘又何偿不知道,要打个人顶替他,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马车在平坦的道上行驶着,夫妇二人坐在马车内饶有兴味的计划着辞官以后要从哪里开始游玩。 突然,马车蓦地停了下来,前面隐隐传来一阵略带稚嫩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啊~” 紧接着,是一阵喊打喊杀声由远及近。 坐在车外面的秋桃挑开车帘,探了颗脑袋进来道:“姑爷,小姐,前面好像有一伙人在追杀一个孩子。” 沁娘挑眉,这条道上虽算不上官道,可也是一条林阴大道,且这个地方离京城很近,就算是有流蔻,也不敢这般猖狂的。 “姑爷,咱们管么?”秋桃话刚问出来,那个孩子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到他们车前了。 “这位姐姐,你救救我吧,求你了。”那孩子不管不顾的抓着秋桃的手不放,眼神里写满了哀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见着一伙五六个粗壮的大汉追了上来,一个个手里都拿着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喊着:“臭小子,居然敢跑,看老子不打断了你的腿。” 那孩子闻言,瘦小的身子抖了抖,整个人像是快要站不住了似的,抓着秋桃衣袖的指尖大力得几乎要将她的袖子给拽下来。 “你们哪来的?别多管闲事,滚一边去,否则,我们把你们一块给宰了。”为首的那名大汉用刀尖指着秋桃,威胁着说道。 今日沁娘只带了秋桃出来,秋雪留在京城了,但是,赶车的是顾白。 “你们哪来的?居然这么横。”顾白睨了他们一眼,问。 “说出来吓死你,你还是不要问的好,有多远滚多远,不然,你身边那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哥几个可不客气了,哈哈哈。”另一个满脸长着大胡子的男人说到最后,眼睛直往秋桃身上瞟,笑声也极其猥琐。 其他人也跟着仰天大笑起来,那一道道扫向秋桃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 秋桃虽说只是个丫鬟,可她也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且自小跟着沁娘长在杨府,哪里见过这等龌蹉之人? 这会儿,被他一阵语言羞辱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若非她武功不济,她非得亲手上去撕了那几个贼子不可。 “吵死了!”顾琛的声音不耐烦的从马车内传来。 顾白自是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知道他说了这话,就表示这事儿他管定了。 于是,顾白也不多言,飞身朝着几个人掠了过去,一个凌空连环踢,那几个人转眼间便全倒在了地上。 “哎哟~” 随着几声痛呼传来,几个人躺在地上打起了滚,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这么弱?”顾白挑了挑眉,抱臂站在中间,环顾了地上的几个人一圈,“我可没用到五成的力道。” 那几个人一听,脸色唰地一下又白了几分。 他们敢肯定,刚才那一脚最少踹断了他们两到三根肋骨,而对方却说未尽全力,他们刚才却扬言说要干掉人家。 现在,他们都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别人给干翻了。 刚才说出的话,还能收回吗? “顾白,问问他们到底哪个山头的,居然敢威胁到咱们头上来了。”秋桃见顾白如此利落,先是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想起了那几个狂徒一开始说的话,顿时就虎假虎威起来了,她站在车辕上,叉着腰,学着秋雪的样子,匪气十足的说道,“他们要是不说,就踩断他们的一只手,再不说,就踩断脚。” 最初出言羞辱秋桃的那名汉子一听,整个人就不好了,他哭嚎着,拽着顾白的袍角道:“爷,爷,这位大爷,姑奶奶,小的错了,小的小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还请几位高抬贵手,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跟着过来求情,若非这个时候他们还爬不起来,他们早把头给磕断了。 “说,我们到底是哪来的?这里可是皇城脚下,你们居然敢公然的干起这杀人越货的勾当,也不怕被抓。”顾白说着,一脚踏在其中一个人的手背上,撵了撵,语气陡然冷冽了几分,“说,你们这么嚣张,到底是靠了谁啊?” “嗷~大爷,脚下留情,脚下留情哪!我说,我们是前面刘家庄的,只因前段时间来了一拨土匪,他们占了我们的村子,说是要带着我们发大财,他们在村子里开了一间大型的打铁铺,因为人手不够,所以我们会经常出去外面找一些人手,哎哟~” 那人话还没说完,便又被顾白给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人顿时又滚了好一圈,然后痛得在地上直嗷嗷叫。 第五百一十章刘家庄 “你们自儿八经招来的人手,人家为何要跑啊?”顾白指着那个躲在秋桃身后瑟瑟发抖的小身影问,“况且,这么点大的孩子,你们要他去做什么?拉风箱吗?还是抡铁锤?” 顾白的语气里,止不住的嘲弄。 秋桃也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们:“我看哪,他们指不定就是什么人贩子,却还要在这里装是正经的生意人,我呸~” 地上那几个人这会儿终于有人缓过劲儿来,艰难的跪爬了起来。 “我们没说谎,你们可以去前面的刘家庄查看一番。” “是啊是啊,我们都没有说谎的,我们原本就是那里的村民,只是那帮土匪来了,强行占了我们的村子和劳动力,我们才不得不替他们卖力气的。” “这个爷,姑奶奶,我们说的句句都是真的,这个孩子是我们从牙行买来的,也没让他干什么重型的体力活,可这孩子竟然要跑,我们也不能让他白跑了吧?要不然,这钱得由我们来掏,我们也不能干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给交待了个七七八八。 顾白眸色一凛,挑帘看向里面的顾琛问:“主子,这些人如何处理?” 顾琛在马车里自然把他们在外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当即他面色微沉的说道:“去叫些人去刘家庄看看。” 说着,他扭头安抚怀中的小娇妻,半个多余的字都不再有了。 顾白立即就明白了,这件事情交由他来处理,他顾琛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陪妻子,旁的不管。 顾白立马腹诽了一句,色令智昏。 “那顾白,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去山庄里摘野味了。”秋桃显然也听明白了顾琛话里的意思,眼疾手快的跳上马车,抓住缰绳,准备自己驾车走人。 就在她刚要挥鞭之际,初子猛地又被人扯了一下,她扭过头,便看到了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 少年看起来不超过十岁,干瘦的身体在阳光下瑟瑟发着抖,那张小脸脏兮兮的,看不清模样,可唯有那双眼睛去亮得惊人。 他看着秋桃,怯怯的说道:“姐姐,带我一起走吧。” “这……”秋桃为难了。 他们此次出城是跟沁娘一道去温泉庄子里住几天散散心的,那里是沁娘的私人领地,且这几日为了自家几个人过得舒坦,顾琛早在几天前就跟庄子里的管事打过招呼了,不迎外客。 所以,这小孩子要跟着他们一道? 秋桃可做不了主,于是,她下意识的挑开车帘想要问沁娘,但不等她开口,沁娘便道:“带上他吧,你再问问他从哪来的,还有没有亲人,回头想个法子将他送回去。” 她可不想心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这世上人心险恶,哪怕只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可怜的半大的孩子,她也不可能不查清底细就带在身边。 秋桃跟了她这么久,自然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于是便示意那孩子坐上车辕,临走前又给了顾白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要先走了。 顾白嫌弃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语气不甚好的说道:“起来带路吧,就别哼哼了,我也没怎么使劲儿。” 那几个汉子:“……” 您没使劲儿,可却把咱们的肋骨都踢断了。 要是使了劲儿,他们这些人的小命还有吗? 一群人惶惶不安的想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领着顾白朝着刘家庄走去,顾白在路上发了个信号,招呼人往这边赶,便跟着那几个人朝着刘家庄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催促道:“快点儿,别耽误爷的时间。” 那副样子,活脱脱一个码头上那些催促人搬货物的包工头。 这边。 沁娘等人的马车很快就驶进了庄子,一路上,秋桃已经从男孩口中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信息。 这个孩子叫淳于,大家都叫他小鱼,他不是被从人牙行买的,而是被掳的,他们家跟刘家庄就隔了几个庄子,但大多数像他这样大的孩子就被悄悄的抓走了,有些根本没机会跑出来。 他们被抓到刘家庄以后,要求日日帮着那些人一道打铁,搬货,甚至有的还会去挖铁矿。 他们好多人都是被劳累死的,死了以后就随便往山边一扔,根本没有人理会。 秋桃越听越气愤:“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小鱼眼眸暗了暗,道:“他们说他们在京城里有大官罩着,没有人敢对他们怎么样,我们就算有人逃出去了,去报官,也不会有官府授理我们的案子。” 顾琛闻言蹙起了眉,京中竟还有这样一个胆大包天又有权势的人? 这个人是谁? 沁娘也同样的疑惑。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庄子里了,秋桃挑开车帘,让他们下马车。 顾琛先跳下来,然后伸手直接将沁娘从马车里抱了下来,他转头向秋桃交待道:“你去让人给这孩子洗干净了换身衣服,然后自己玩儿去吧,我们要去山上打猎。” 秋桃点了点头,便领着那孩子去找管事。 沁娘被顾琛半搂着往山道上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顾琛,他刚才说他们在挖铁矿,你听到了吗?” 顾琛点头,面色有些凝重:“目前全东临的铁矿除了个别富商私人拥有外,就属于国家的,还未听说过有哪座矿山未被发现的。” 东临国土虽大,可产矿的就那片地方,可以看到的山脉也是一目了然的,至今被发现的矿山,那也是在国册里有登记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他们指的矿山会不会是别国的矿山啊?”沁娘问。 顾琛摇头:“目前还未为可知,我已经让顾白去查了,他知道怎么弄的,不必想那么多,今日我们是出来散心的,朝中那些事情,就暂且抛之脑后吧。” 沁娘一想,也对,就算是她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就算朝中真有要在背后造了这么大一个非法的造器城,那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端掉的。 “我只是在想,若还真有一个这么大的隐患存在,怕是你一时半会儿的,就更加不能辞官了吧。”沁娘叹了口气,她其实也不太喜欢那些朝中的争斗,前世这样的尔虞我诈她见多了,她迫切的渴望能够跟顾琛安安稳稳的过完后半生。 “走一步看一步吧,别想了,你不是要打猎吗?你说,还想要什么猎物?”顾琛晃了晃手中的弓箭问道。 那副模样,那语气,就好像她要什么他就能给她打什么回来似的。 沁娘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刚才因被那段突如其来的插曲搅和的心情突然间就开阔起来,她笑着问:“难不成我说要一只老虎,你也能帮我打来?” 顾琛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睨着她:“瞧不起为夫?” 沁娘只当他想要逗她开心,并未真信他,但嘴上却从善如流的说道:“谁敢瞧不起你啊,那就请夫君为奴家打一只山鸡。” 顾琛睨着她:“就这要求?” 沁娘眨了眨眼睛,点头,这要求怎么了? 顾琛不在意的“啧”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只是牵着她的手道:“走吧,带你去找山鸡。” 沁娘任由他牵着,往山上树林里钻去,不多时,他们眼前便出现了一只山鸡。 顾琛二话没说,拉起弓就射了过去。 嗖! 山鸡发出一声被射中后的尖叫声,在灌木里扑腾了两下便放弃挣扎了,顾琛走过去,将它提起来,看向沁娘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沁娘点头,小跑了几步过去,伸手想要将那只山鸡给接过来,顾琛却避开了她的手。 她疑惑的看向他,那眼神明晃晃的写着,为什么不给她! 不是给她打的吗? 顾琛勾了勾唇,又怎会看不懂她眼神里的意思? “太脏,我怕弄脏了你的手,而且,它挣扎得厉害,我怕它伤了你。”顾琛说着,将其塞进了腰间一只随身携带的笼子里,然后才朝她伸过一只手。 沁娘将手放进他手里,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她想,这是老天在补偿她前世所经历的所有的苦难,她该好好的珍惜。 “顾琛,我还要一只白色的长毛兔,你不要打伤了它,我要带回去养。”沁娘抱着顾琛的胳膊说道。 顾琛侧头看了她一眼,无语的说道:“你院里那只毛团子也没见你怎么待见它,这又要打兔子回去了。” 那只白毛的狐狸,也是这个山上,顾琛亲手给她打的。 沁娘的确是很喜欢它,尤其是在冬天的时候,抱着坐在软蹋上,真是特别的舒服。 可最近沁娘身上又有了,大夫建议她最好少跟那只毛团玩在一块,省得万一哪天它乱蹿,绊了她一跤就不好了。 沁娘想了想她腹中的胎儿,便让人把那只毛团送到方园园那里给她玩几日了。 如今经顾琛这么一提醒,似乎也的确是送出去许久了。 沁娘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等我生完了再把它接回来就是了,但这兔子有什么关系,把它关笼子里就好了。” 顾琛捏着她的脸颊道:“我倒是可以多打几日,回头把皮扒了,给你做一只垫子。” 沁娘瞪圆了眼睛,抗议道:“你怎么可以扒它的皮,毛绒绒的多好玩啊,冬天都不用抱手炉了。” 二人正调笑间,林中突然间似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接着,树影剧烈的摇曳了一下。 第五百一十一章林间暗杀 顾琛皱了皱眉,目光锐利的朝着林子动静处射了过去。 那边一片平静。 “怎么了?”沁娘疑惑的问。 顾琛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面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浑身的神经都不由得绷到了极致。 他一手将沁娘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弓箭,眼睛如利箭一般的四处扫射着。 唰!唰! 周围除了风吹动着树叶的声音,似乎就只有一些鸟儿惊起的声音。 难不成是他多心了?刚才真的不过是几只鸟飞过?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顾琛却也不敢放松警惕,他看似浑然不觉,实则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周围,两只耳朵更是竖直了在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突然,寒光一闪,一个东西飞快的朝着顾琛的面门射了过来。 顾琛早有警惕,所以当即便闪身避过了,那是一只短箭。 “出来!”顾琛将沁娘护在身后,盯着短箭射过来的方向厉声开口道。 唰!唰! 树叶又摇动了几下。 刹那间,几乎黑影又快又急的朝着他攻了过来,顾琛剑眉微蹙,却并没有急着闪避,只是护着沁娘稍稍往后面退了几步。 那几道身影自认为寻到了好时间,他此刻有软肋,想要拿下他应该是个好机会,当即,剑便改了方向,转而攻向他身后。 顾琛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慢慢的伸手夹住了那只剑,同时抬脚又快又狠的朝对方踢了过去。 那个痛呼了一声被踢飞了几丈远。 其余人见状,便齐齐的攻了过来。 沁娘见状脸都白了,她哪里想得到,不过是出来自己的地盘散个心居然也能遇上行刺的,而且,这还是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 先是路上遇匪徒,后又有刺客潜入了自己的地盘,看来他们今日出行还真是没有看黄历。 她并非是怕死,只是,她腹中的胎儿也不过是刚刚坐稳,过了最危险的时候,这会儿若是出点意外,那么,她跟顾琛以后还能有机会做父母吗? 她前世就听说过,有的女人落胎的次数多了,便很难再有孩子了。 所以,当大夫诊断出她再次怀上了的时候,她才会那般的小心翼翼。 “别怕,乖乖躲在我身后,我会护你周全。”顾琛坚定的声音传来,令沁娘那颗慌乱又恐惧的心顿时被安抚了。 林子里一下蹿出了十几道黑影,一个个杀气腾腾的,全都是冲着顾琛来的。 顾琛一看,藏在暗处的人大概也就这么多了,顿时也懒得跟这这些人周旋了,他一把揽着沁娘,施展轻功,斜斜的往后退了十来丈,避开了那些人的围攻。 紧接着,无数道人影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朝着那些黑衣刺客迅速的展开的攻击。 他们显然都是经过精良的训练的,且一个个出手都又快又狠,招招致命,那些刺客一开始还能抵挡一下,到最后便渐渐落了下风,眼见着情势不对,就有人扭头打算跑路。 可是,顾琛手底下的人又怎么肯轻易的放人跑路? 于是,他们快速的将手上过招的性命给结果了,然后飞快的朝着逃跑的人追了出去。 整个战斗前后持续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沁娘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瞧清楚他们的招式,那些刺客便倒了一大片。 她悄咪咪的从顾琛身后探出个头来,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原来你带了这么多人出来的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就只带了个顾白呢,而且半道上还把顾白给打发了。” 说真的,刚才那一拨,少说也有十来号人,若真打起来,顾琛就算武功再好,但若护着她,也难免束手束脚,她还真是担心了好一会儿。 “我都跟你说了我有十二大暗卫,除了顾白之外,其余全都在暗处,带着你出门,怎么可能不带人呢?”顾琛说着,将她的脸强行转了个方向,揽着她道,“好了,场面比较血腥,不适合你看,咱们下山吧。” 这猎也没法子打了,还是下山去去这只山鸡给烤了吧。 “好吧,这打猎的兴志就这么让人给扫了,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沁娘想,这都追出城来了,看来他们的行踪一直都被人盯着。 而且,他们若是真在这里住上几天,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拨刺客。 光想想就令人胆寒。 “不过,之前看顾白的身手我还觉得好得稀奇,今日一见,我是真不觉得他稀奇了。”沁娘咂了咂嘴道,因为,顾琛的暗卫每一个都有那样的身手。 “你以为我训练出来的人会差吗?”顾琛挑了挑眉道,“也只有你夫君这么优秀的男人,才能养出这么优秀的兵。” 沁娘真的很想赏他一个白眼,觉得他这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好歹也谦虚一下吧,这么自得真的好吗? “对,你最厉害了。”沁娘毫无诚心的夸道。 顾琛听说出了她语气里的敷衍,皱着眉道:“你不会还在想我打不过他们吧?” 他可没忘记,沁娘最开始对顾白的轻功赞不绝口,一度怀疑他这个主子打不过他养的那些下属。 “没有,我可是见识过你轻功的厉害的。”对于这一点,沁娘无比诚心的表示叹服。 她那日几乎还没瞧清楚,他人就不见了,轻功的确是了得。 比她哥杨鸿好得多。 不过,她也只是看过他使轻功而已,别的,她又没瞧见,还真是不好评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毕竟,身为一个超级有钱的大佬,他可从来不用自己动手去反击敌人,多的是人替他卖命,就是要杀人,也轮不到他亲自递刀。 “你那是什么表情?”顾琛没忍住,抬手捏住了她脸颊的肉,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不信了?” 说着,他微微用了些力,将她脸上的肉往上提了点。 沁娘被她提得小脸往上一斜,于是很有求生欲的开口道:“我信,我信,我当然信了。” 为了增加她话里的可信度,她还无比真诚的看了他一眼。 顾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算了,不逗她了。 他放开了她的脸颊,沁娘抬手揉着自己的脸,就听顾琛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服口服。” 说着,他还在她耳边吹了一下。 如今已值正午,沁娘被他这么一吹,只觉得有股热气沿着耳根迅速的漫延至全身,哪怕是山上偶尔有风拂过,她也觉得热得不行。 “在外面呢!你注意点儿。”沁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鬼知道在暗处还有没有暗卫盯着。 她也是今日才第一次看到顾琛手底下的那一批藏在暗处的人,虽说是精锐只有十二个,可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啊。 刚才冲出林子与刺客搏杀的,显然就没有十二个,这会儿且不说那些去追余党的,就说这暗处,指不还有人看着呢。 只要一想到她以往每次跟顾琛亲热都有无数人在暗处偷看着,她的脸上顿时就更热了,恨不得找个地逢钻进去。 “怕什么?这里又没人。”顾琛扬了扬眉,盯着她羞红的脸看了好半晌,才恍然道,“你该不是以为,我的暗卫一天十二时辰都盯着我们看吧?” 被戳中心事的沁娘顿时脸更红了。 这世上怎么在顾琛这样的人…… 顾琛觉得她这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只不过,他也知道见好就收,怕再逗下去人就真的要生气了,到时候难哄。 “你放心,他们一般只是藏在暗处守着,我们亲热的时候他们绝对不敢看。”顾琛说着,手臂紧了紧,将她的身子又往自己身边搂近了些。 “你还说,你还说!”沁娘恼羞成怒的在他胸前捶了一把,怒瞪了他一眼,挣开他,径自往山下走去。 因为这是她的私产,包括山庄后面的山头全是她名下的产业范围,所以庄子里的管事让人把山路修得极为平整,连台阶都用青石板铺好了,沿路两边更加不会有树丫或者灌木生出来挡道。 为此,沁娘极为满意,她决定回头要张管事的加薪。 “你慢一些。”顾琛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她,牵住她的手道,“好了,我错了,我不该逗你的,等下了山后,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沁娘其实也不是真生气了,只不过一时间被人戳穿了想法,有些羞涩罢了,这会儿他主动的温言细语的哄了一阵,她便放缓了脸色。 “我们今日都没打到什么猎物,就那只山鸡还不够你一个人吃的,怎么办?”沁娘一想起之前的那一拨刺客,心里也是很愁,“你说,到底是什么人想杀你?” 那些人明显就是冲着顾琛来的,只是,目前这京城之中,宋怀和宋熹都已经倒下了,到底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雇那么多人杀他呢? “这些我自会让人去查,你不担心,不管是谁,最后都弄不过为夫我,放心。”顾琛说着,问,“你累了吗?要不要我背你下山?” 大夫说过了,有了身子的人不宜劳累,虽说这山也不高,正常人也就半个时辰就上来了,可要是怀了身子,就难说了。 “你背我?”沁娘脚步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挑高了半边眉毛看着他问。 顾琛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背你。” 第五百一十二章刘家庄的后台 顾琛说着,便在她面前半蹲下了身,等着她趴到背上。 沁娘也不客气,反正这里是在自己的庄子上,他们是夫妻,也不必管在京城里的那些形象体统什么的。 既然是出来放松的,那便彻底一些好了。 她趴到顾琛背上,然后小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扬声喊了一声:“驾!” 顾琛:“……” 他就知道这丫头定然憋着坏! “走啊!”沁娘见她愣着不动,两腿又轻夹了一下,手在他屁股后面又拍了一把。 顾琛:“……” 真拿他当马了是吧! 顾琛深吸了一口气,无语道:“沁儿,别闹,一会儿我要是把你给摔下去了,指不定得回府躺个几个月的。” 被他这么一说,沁娘这才想起,她腹中还有一个宝贝蛋呢! 于是,她乖乖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背上,小声道:“那走吧。” 那模样,顾琛就是不看也能想象得出来,当即心里一片柔软,语气也不由得更轻了些:“你要是困了就睡会儿,到了山下我叫你。” 沁娘“嗯”了一声,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顾琛背得很舒服,不多时,她还真睡着了。 顾琛见她良久没有再动,也没出声,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见她睡着了,顿时脚步便更轻更慢了些。 沁娘这一觉睡得极舒服,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张小床上,四周都是木制的墙壁,上面还挂了一把大弓。 那是顾琛的弓。 她脑子转了转便回过神来,这里应该是温泉山庄的房间里,专属于她跟顾琛两个人的房间,所以,墙上挂着的那把弓,就是之前顾琛打猎用的那把弓。 她刚起身,木制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接着,顾琛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你醒了?” 沁娘点了点头。 随着顾琛打开门,外面的香味便扑了进来,沁娘鼻尖动了动,顿时有些谗言欲滴,她舔了舔唇瓣,问:“山鸡烤好了吗?” 顾琛点头,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我还说进来叫你的,没想到你自己醒了,看来是为夫的手艺太好了,把你给从梦里唤起来了。” 沁娘没理会他的自鸣得意,起身下床就奔着香气弥漫的地方走去。 顾琛亦步亦趋的跟上去,一边走还一边叮嘱道:“你别急啊,没人跟你抢。” 沁娘不理他,径自走到火堆旁,那只架在火上烤的山鸡这会儿已经被烤至金黄色了,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小姐,这只全是你的。”秋桃坐在一旁的小石凳上,一边啃着一只鸡腿,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 沁娘这才注意到火堆旁边还有别人。 秋桃和那个半道上捡回来的孩子正围着火堆坐着,也不管这个天气是不是热,可他跟秋桃两个人一人手上拿了一只大鸡腿啃着,半分都不觉得热。 “你们哪来的鸡腿?”沁娘问。 她记得他们只打了一只山鸡而已。 “放心,他们吃的是庄子里自己养的,不是山鸡。”顾琛从后面环住她的肩,用下巴点了点正架在上面滴油的那一只道,“这只才是我刚才打的,我怕你睡得久,万一烤熟了你还没醒,就不好吃了,就让他们先拿了一只庄里养的让他们先烤。” 秋桃连连点头,吞下一口鸡肉抱怨道:“还说呢!小姐这只鸡可是姑爷亲手烤的,就连拔毛都是姑爷亲自处理的,没经过他人手,奴婢吃的这只腿,却是庄子里的伙计随便弄的,这待遇差别真是好大。” 沁娘被她那副极度心理不平衡的表情给逗笑了:“随便弄的我看你也吃得挺开心的啊,要不,你把你那份让给小鱼?” 秋桃一听,连连摇头。 虽说是伙计弄的,可那伙计显然也是个好手,烤的味道还不错呢! 想到这里,她暗戳戳的看了一眼顾琛烤的那只山鸡,心想,谁知道她家姑爷烤的东西能不能吃啊。 一个从小到大都有人服伺的少爷,她才不信他的厨艺比得上刚才那个小伙计呢。 一番自我安慰后,秋桃便满足的又啃了一口,两眼笑得弯成了一道月芽。 沁娘对于她这个丫头的吃相已经不想评论了,她坐下来,眼巴巴的看着顾琛伸手将那只山鸡从架子上拿下来,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给她切下一块肉来,递到她嘴边。 她极享受这种来自顾二少的特殊服务,便不客气的张口接过,吃了一口。 鲜嫩美味的山鸡肉带着一股热气勾得她腹中更饿了,她一边用手煽着热气,一边呼着气,吃得极为满足。 “小姐,能、能吃吗?”秋桃见她吞下去了,拿着那半只鸡腿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 那男孩子话极少,之前沁娘出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埋头在吃,显然是饿极了,这会儿多半是吃得差不多了,顿时也跟秋桃一样,用探询的眼神看着她。 沁娘睨了他们一眼:“当然能吃了,你这是什么问题。” 秋桃干咳了一声,余光里小心的朝着顾琛的方向瞟了一眼,她自然不敢说她怀疑他烤的东西不能吃了,否则,她敢断定,下回再出来,顾琛一定会提议不带她。 为了长久的发展,秋桃只得硬着头皮道:“我看姑爷手艺不错的样子,奴婢能偿一点吗?就这么一点点。” 说着,她还特地伸出两个指头来,比了一节。 沁娘只当她是嘴馋,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便大大方方的掰了只翅膀下来递给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秋桃眼睛一亮,顿时鸡腿也不吃了,连忙接过沁娘递过来的翅膀便咬了一口中。 小鱼刻制的看了沁娘手上的烤山鸡一眼,随即低头去继续啃自己的那只鸡腿。 沁娘觉得,既然大家都坐在这里,也不好厚此薄彼,于是,她将另一只翅膀揪下来,朝着他递了过去。 小鱼眼睛一亮,快速的接过来吃了一口。 两个人都以一种极为满足的模样吃着,眼里满是笑意。 沁娘笑着看了他们一眼,又撕了一小块肉下来,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只是,她吃着吃着,便觉得有一道幽怨的视线直直的粘在她身上,让她吃得极不痛快。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怎么了?”沁娘问。 顾琛眼睛朝着坐在他们对面的一大一小看过去,没说话。 那两个人一只肥肥的翅腿都快啃光了,可是他打的山鸡,她却没想过要给他掰一块。 顾琛的心里顿时觉得酸溜溜的,他还不如一个半道上捡回来的孩子。 沁娘一开始没懂,她也实在是饿了,吃得太认真,只不过,她也不傻,只稍微顿了顿便想明白了,于是,她撕下一块带皮的肉,送到他嘴边:“呐,我知道你很辛苦,这是犒劳你的。” 顾琛张嘴,直接含住了她的手指,然后才将她手里的肉给卷走了。 沁娘只觉得指尖一烫,顿时脸又红了。 她嗔怒的瞪着他,顾琛得到了沁娘亲手投喂的肉,心里很是满足,也不理会她眼神里的谴责,很享受的咀嚼了几下,便吞了下去。 然后,他张口凑过来,表示他还要。 沁娘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山鸡,好像只剩一半了,她真想掰块骨头直接塞他嘴里。 但是,为了避免他在人前做出更大胆的举动,她只好忍住了那股冲动,又撕了一块肉往她嘴里塞了过去。 秋桃跟小鱼两个人坐在对面看着这对粘呼呼的夫妻俩,顿时觉得这山鸡也不怎么好吃了,她默默的拉着男孩坐远了一些,对于这两个人动不动就不分场合不分时辰的腻歪,她表示已经很淡定了。 顾琛显然很满意她的识趣,让庄子里的管事的又拿了一些新酿的果子酒出来,反正夕阳西下了,这会儿山风徐徐,吃点烤肉再配点果子酒,也是不错的。 秋桃这个吃货,只要有得吃,她便什么都顾不上了,自然也没空去管他们两个是不是又腻得分不开了。 最后,一只山鸡沁娘也不过就吃了一小部份,剩下的全都进了顾琛的肚子里。 管事的除了把果子酒拿上来之外,还拿了许多庄子里特制的小点心,沁娘七七八八的吃了好多,直到后面隐隐的觉得有些撑了,才不得不停住了伸向那些食物的手,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 “你要是喜欢,回头走的时候让他们多给我装点就是了。”顾琛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得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反正这庄子都是你的,你还怕吃不够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沁娘顿时眼睛又亮了起来。 对哦,看来她真是怀孕了人都变傻了呢! 这是她自己的庄子啊! 于是,她又开心起来,拉着顾琛道:“反正这会儿离休息还早,我们去走走消消食吧。” 顾琛看着手上那只烤了一半的鸽子,无语的说道:“你刚才还喊着要吃鸽子肉,这会儿要消食了?” 沁娘想了想,将那只鸽子夺过来,塞给秋桃,叮嘱她:“你来烤,我一会儿再回来吃。” 说完,拉着顾琛便跑了。 秋桃:“……” 她哪里会烤? 这不是为难她吗? 但是,沁娘显然已经看不到她脸上的愁苦与为难了,拉着顾琛很快便消失在暮色当中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全民皆兵 顾白很快就回来了,并且将那个刘家庄查了个大概。 “那个庄子的确是有古怪,而且,似乎全民皆兵,并非像那几个人说的那般,是一伙匪徒所为,据他们自己说,如今那个庄子里的人,已经大部分都不是他们本村的人了,而那些本村的壮汉,都会被派到别的地方干活,似乎是负责运输和挖铁矿一类的活。” 顾白站在木楼的门外,月光透过树叶,影射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斑驳。 顾琛长身而立,墨发松松的束在脑后,晚间的山风徐徐的吹拂着,任凭见了都无法将他跟朝中那个执掌着整个京城防卫的大统领相提并论。 “那个村子里面的人警惕性很高,看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平日里他们像普通老百姓一样,照样有人进城贩卖一些自己私制的一些手工制品,到了夜里,那里就是一个大型的黑铁器加工坊,他们非常排外,属下之前还没进到村子里面,就被人给盯住了,从他们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 顾琛听到这里,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看样子,那个村子的问题很大。 “他们见属下只带了几个人,便想赶属下走,幸好抓了那几个废物,他们说路上遇到了歹人,属下是他们的恩人,好心送他们回村,那些村民才没有对属下抡锄头。”一想到之前踏进那个村子的情形,顾白到现在还觉得冷汗直流。 虽说他自认为武功还不错,可那里毕竟是虎狼窝,且看起来一个个像是练过的,真要发生冲突,他就算武功再高,也难逃众人的围攻。 “属下说是商人,听说他们村子里制铁器,想去工坊里看看,他们立马竖起了眉眼,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模样,属下等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想去夜探一下,没想到那里居然还有高手值夜班,属下等还没靠近,就差点被发现了,属下觉得,是不是白天的时候他们见到有外人进村,所以晚上就提高了警惕,所以就没有再强闯。” 顾白将他在刘家庄走了两趟的过程详细的汇报了一遍,顾琛沉默了良久,道:“你们找个机会,把那个庄子里主事的给抓过来审一审,皇城脚下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大的黑兵器窝点,且那些人还明目张胆的说朝中有人,看来他们的后台不简单,你们好好查一查。” 顾白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顾琛回到屋里,沁娘倚在床边一副睡眼星松的样子,见他进来,立马强打了精神问:“谈完了?什么情况?” 顾琛走过去,揽着她躺到了床上,在她额上亲了一口道:“困了就睡,有什么事明日再问也不迟。” 沁娘因为怀了身子,的确是比往常要嗜睡得多,所以,她也没有勉强自己,点了点头后便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由于刘家庄的事情可能牵连重大,顾琛跟沁娘也没有再在庄子里多待,第二日一早便起程回京了,至于那个叫小鱼的孩子,顾琛派人将他送回他原来的地方去了。 原以为,那个孩子跟他们的缘份,就这样止步于此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派去护送那孩子回乡的下属回来禀报说:“那孩子所在的村庄,似乎已经没有人了,那里就是一座荒了的村落,靠着山,而且,房屋也不多,看样子荒了不止一两年了。” 顾琛挑了挑眉,在离京城如此近的地方,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荒村的,可是也不保不齐有一些住得比较偏僻的,且路况也不太好的地方。 “那孩子所说的那个村子跟在山上也没什么差别,听说后来村里的那些人赚了些银子的,就都搬了出来,那孩子的家里,也没有人,虽说屋子里有打扫过的痕迹,但看起来更像是刻意做出一副有人住过的样子。”下属查看得比较仔细,所以,汇报得比较详细。 顾琛眼眸幽深的眯了眯,良久没有说话。 下属等了一会儿,又问:“主子,那孩子,如何处置?” 如此看来,那孩子所说的话,多半是假的,至于有何目的,至今还不清楚。 “先把他放到乾坤所暂时安置着吧,回头再看看他想干什么。”顾琛若有所思的说道。 乾坤所是顾琛以私人的名义建的一个收容所,专门收置那些战死的将士家属,主要是一些无人照管的老人和孩子,就目前而言,收容所的人数还是蛮庞大的。 这些事情本该由国家来管,可近年来战事不断,国库空虚,加上一些地方的天灾人祸,所以国库几乎拨不出银子来,顾琛便出资建了这么一个地方,这也是即便他不做官,皇帝也会多给他几分薄面的原因。 他每年为皇帝解决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是银子的问题。 “是。”下属应了一声,飞快的退下了。 沁娘的手从后面伸过来,缠住他的腰,问:“那孩子有问题?” 刚才下属的禀报她也听了个清清楚楚,所以,她也深知那个孩子怕是来历有些不明,话里也没几句真话。 只是,他特地来向他们透露刘家庄那么个地方,是何目的? “目前看来,这个孩子不单纯。”顾琛握着她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脸贴在他的后背,心中一片柔软,“不过,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都会查清楚的,不用担心。” “嗯。”沁娘低低的应了一声,自打怀了身子后,她的脑子几乎就没怎么用过,她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让顾琛主管一切的日子了,仿佛只要有他在,她的心便安定了。 可是,顾琛派出去的人去了一拨又一拨,却始终没有人能够打探到那个刘家庄里面的具体内幕,最后,他们不得不伪装成逃难的村民,混了进去。 “那个村子不是很排外吗?你的人是怎么混进去的?”沁娘咂了咂舌,惊叹的问了一句。 不得不承认,顾琛手底下的人还是很厉害的,做事情不仅有效率,而且还很有办法,一看就是受过特训的。 “他们虽然排外,可是不排斥女人和半大的孩子。”顾琛扯了扯唇角,说道。 沁娘诧异的看着他:“你手底下连女人和孩子都有?” 顾琛扯了扯唇角,睨着她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手底下的人就不能成亲了一般。” 沁娘一噎,随即又问:“就算他们成了亲,有孩子,可让他们的妻儿去做这般危险的事情,好么?” 顾琛抚了抚她的头发道:“不必担心,既然这件事情要让人去做,我自然会选一个受过特训的女人出来做,而且,他们的孩子,从出生那一刻起,便是受着各种特殊训练的,他们懂得比你还多,不会有事的。” 沁娘听他这般一说,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也亏得顾琛找得到这样的组合,若不然,那个刘家庄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没人能打探得到虚实。 顾琛的人混进刘家庄里几天后,便传回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说是见着了杨鸿跟刘家庄的庄主私下里会面,这个消息顿时就令沁娘不淡定了。 “不可能,我大哥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她虽然比杨鸿小上那么几岁,可也是自小被杨鸿娇宠着长大的,杨鸿的为人,她最清楚不过了,他就算是要做这这种事情,也不至于笨到要在皇城脚下做。 “我也相信那个黑庄子跟你大哥没关系,只是,我的人看到杨鸿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去了那个庄子,约见了庄主,因为怕被发现,探子站得比较远,所以也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只是,目有这个庄子是有问题的,而杨鸿出现在那里的事情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不管跟他为何去那里,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顾琛拧着眉,看着沁娘认真的说道。 沁娘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知道顾琛说得不错,这件事情实在是处处透着古怪,而且,杨家做事情一向光明磊落,绝不可能做那等见不光的事情。 “沁儿,我的人是认得你大哥的,所以,她确定没有看错,至于你大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不如你直接回娘家问他好了,若是他有什么别的计划,也好提前告知我们,不然,万一这件事情被有心人士操作了,就不好了。”顾琛定定的看着她说道。 沁娘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点头道:“对,我要回娘家亲口问问他。” 说着,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顾琛一把拦住她道:“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不如明日一早再去?” 沁娘看了一眼天色,已过了申时,这个时候回杨家,怕是来不及再回来了,只是,一想到杨鸿那件事情,她今天若是不能问个清楚,怕是也不能睡安稳的。 顾琛似乎看出了她内心的挣扎与顾忌,只能叹了口气道:“行吧,你若执意要现在去,那便去吧,大不了在杨府住一晚,明日再回来。” 沁娘一听,眼睛立马亮了:“那我去换身衣服。” 说着,她飞快的转身进了内屋,顾琛无奈的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说道:“你小心一些,不要走那么快。” 说着,他抬脚跟了上去。 第五百一十四章合作 沁娘跟顾琛风风火火的回了杨家,可得到的消息却是,杨鸿有事出城了,没回府。 沁娘的心里顿时就不安起来了。 近日也没听说过巡城营那边有什么外出任务,杨鸿为何突然间出城了? 莫不是真跟刘家庄有关? 不! 不会的! “好了,今晚算是回不去了,一会儿就要宵禁了,先回你院中住一晚吧。”顾琛揽着她的肩安抚道。 “是啊,想来他明日就回来了,听说没去多远。”陆氏安抚道。 没去多远? 那有什么地方是需要他一个巡城御史亲自去办的?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顾琛说道,“我们都那么了解他,相信他不会干出格的事情,而且,以你大哥的聪慧,应当也不至于跳进别人的陷阱,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出了陆氏的院子,顾琛一路安抚道。 “可是,连你这个统领京城防卫的统领都知道他没有外出的任务,他这个时候出城还能做什么?而且,他走的时候也没跟家里头交待他去做什么,你说我如何不担心。”她是怕她那位耿直的大哥被别人钻了空子。 虽说杨鸿是聪明,可毕竟是初涉官场不久,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哪里是人家那些老谋深算的小人的对手? 若是明火执仗的来,她倒也不怕什么,可就怕有人玩阴的。 若非前世见得多了,跟唐婉交手了那么多年,她现在怕是也是一张白纸,任凭别人挖坑给她跳。 “许是陛下给他派了什么机密的任务。”顾琛说道,“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要担心了。” 沁娘想了想,也是,一切等明日杨鸿回来再说吧。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第二日他们没等回来杨鸿,却等回来了一个消息。 “主子,不好了,刘家庄被炸成了平地,死伤无数。”顾白一大早天还未亮便便跑回来汇报道。 顾琛身上还穿着中衣,他一边披着外袍一边往院子里走,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穿衣服的手顿了顿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炸的?我们的人呢?可有受伤?” 顾白说:“昨夜丑时,不知道是谁在庄子周围都埋了火药,这一炸,整个庄子都被移为了平地,那些庄子里的人,只有极少数远离爆炸边缘的人还活着,但也伤得不轻,附近的那些村子都被惊醒了,大家甚至都不敢过去救火,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完全没有被引燃的火药,我们的人也受了些伤,眉娘等着一早开城门才进来找属下禀报的。” 顾琛只觉得眉心一跳,他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杨鸿昨日出城了,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顾琛问。 顾白手上握着顾琛的情报网,整个京城里的事情他就没有不知道的,所以,这会儿顾琛一问,他立马便答道:“他出城后便失去了踪迹,想来是有意甩开我们的人,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朝着刘家庄的方向去了。” 顾琛眉心又是一跳,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糟了,那个刘家庄的庄主死了吗?”顾琛问。 顾白想了想道:“楣娘因为赶着回城禀报情况,所以把小树留在那里了,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他昨夜是在京城里的,所以,对于城外几十里地开外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下面的人回来汇报了清况后,便匆匆赶来禀顾琛。 “属下已经加派了人手往那边去了,主子放心,属下有交待过他们留意那个庄主。”顾白见顾琛不说话,又补了一句。 天渐渐的有些亮了,顾琛的脸色显得有些朦胧,顾白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他的进一步指令。 “我只怕,这一炸,刘家庄的事情,很快就要传到京城了。”顾琛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顾琛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在这个寂静的清晨里,还是显得格外的清晰,顾白的脸色一凝,问:“主子是担心,这是有人在设局?” 顾琛没有说话,顾白心里也有了些猜测,却也没有说出来。 与此同时。 刑部大牢里。 一个穿着斗篷的小身影亮了块令牌给守门的狱卒看,狱卒立马便打开了牢门,让他进去。 那个身影沿着台阶缓缓的走下地牢,最终在宋熹的牢房门外停了下来。 宋熹原本就睡不着,在他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中,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所以,他根本睡不着,他只能靠着墙闭目养神。 突然,一个很轻的脚步在他牢房门外停了下来,他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会有谁来看他? “熹堂兄。”一个稚嫩而又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响起。 宋熹诧异的扭过头来,看向居高临下站在牢门外面的一个陌生的身影,他确信,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并不认得。 那人见他诧异,很快便将头上的斗篷帽子拉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张与宋熹有几分相似的脸,宋熹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你……你……” 他吃惊得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熹堂兄,我今日来,是跟你谈合作的。”男孩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成熟一些,语气悠悠的说道,“看了我这张脸,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试问,除了今上所出的那些儿子外,还有谁会唤你一声堂兄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宋熹瞪大了眼睛,嘴巴瞬间张大到了极致,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男孩子,好半天没发出一个字来,此刻,他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消息,一个大胆的猜测便浮上心头。 他飞快的将思绪抚平,看着男孩问:“你能给我什么?而我如今已经这般了,又能帮到你什么?” 男孩轻轻的又将斗篷的帽子扣上去,他那张略带稚气的脸便显得朦胧起来,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脚步都未移动半分,只是声音静静的开口道:“听说你在北域有一座铁矿山?” 宋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拔高了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男孩嗤笑了一声:“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你利用那个铁矿山给怀堂兄挖了一个好大的坑,让他狠狠的栽了个大跟头。” 男孩口中的怀堂兄指的自然是宋怀。 “那些私造的兵器,是你让人做的吧?”男孩又问。 宋熹抿唇不作声。 “你废尽心机的把怀堂兄给拉下了马,现在,却被别人给一锅端了,难道,你甘心吗?”男孩的声音充满诱惑的说道,“只要你把那座矿山交给我,我不但能够保你活命,而且还会替你报仇,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宋熹静了一会儿,随即嗤笑了一声:“你这孩子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你说说,你要用那座矿山来做什么?” 男孩不容置疑的说道:“熹堂兄如今已是阶下囚了,我用来做什么就不必向你交待了吧,总之,我的用法一定比你的好,比你的有效,你若是不交给我也行啊,只是等到皇伯父想起来要拉你出去砍头的时候,你的那些金山银山还不是只能便宜了外人,既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何不便宜了小弟我呢?” 宋熹说:“你这张嘴倒是挺能说的。” 男孩又问:“那熹堂兄要不要考虑呢?” 宋熹还是没有说话。 男孩也不急,他笑了笑道:“我可以给熹堂兄两天的时间考虑,只是,熹堂兄想必也很清楚,以你的罪名,你绝无生还的可能,皇伯父现在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呢!所以,你真的就甘心将那个位置拱手让给他人?你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便什么都没了,而且,你的家眷,也会跟着一起被诛连,你就算不怕死,也不想想他们吗?” 男孩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所有的的软肋,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希望自己死后连滴血脉都没留下。 宋熹虽没有娶正妻,可通房和外室,他也有不少,为他生了孩子的女人也不少,他可不希望到时候被皇帝一并斩杀了。 在他看来,皇帝就是为了稳固他的皇位不惜斩草除根的人,不管那些子嗣有没有在玉碟上,他都不会允许他们活着,将来有一天威胁到他的子孙的地位。 男孩说完,也没有催促他马上给出答复,他说给他两天的时间考虑,就真的给他两天的时间考虑。 他转身出了天牢,趁着天还未亮,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的尽头。 这边。 顾琛在得到了刘家庄被炸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让人去寻刘家庄的庄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顾白领着人亲自去寻了一番,也没有找着刘庄主的人,至于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根本无法辨认哪一具是刘庄主本人的。 刘庄主找不着,就意味着这件事情还藏着极大的隐患,毕竟,那天夜晚楣娘是亲眼瞧见了杨鸿与刘庄主私下见面的,若是其中有什么隐情,也只有刘庄主本人知道。 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难办了。 整个庄子几百口人一下子死了大半,到了早朝的时候,皇帝已经收到消息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跟杨家有关 天子脚下,一夜之间竟然死了上百号人,这让皇帝如何不震怒? 在此之前,他甚至从未听说过那里有个黑铁器坊。 按理说,京城周边的城池都归各城的兵马司管,而兵马司归巡城御史管。 也就是说,京城周边方圆百里内,都归杨鸿管。 刘家庄就在京城外几十里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如何,杨鸿都难辞其咎。 武英殿中,皇帝听着下面文武百官的汇报,脸色非常难看,整个人处于一种随时要爆发的边缘。 “陛下,臣有本奏。”一名御史出列,将手中的奏本双手呈上,“臣原本得到消息称刘家庄那边藏了一个巨大的兵工坊,这几天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了,原本想要再搜集一些证据再禀明圣上的,可没想到那里好端端的意被炸了,臣觉得,此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贝公公小跑着下了台阶,接过御史的奏本,再回到龙椅前道给皇帝。 皇帝只随手翻看了一下,脸色便急剧阴沉下去。 这时,另一名文臣也跟着开口道:“陛下,此事明显就是有人做贼心虚,怕陛下详查下去,所以干脆就把那里给毁了,可是,几百条人命哪,说毁就毁了,这也太灭绝人性了点,如今正值盛夏,这要万一火引得不好,烧到了旁的村子,后果更加不甚设想哪。” “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草菅人命,实在是太过份了。” …… 一时间,朝堂上那些文臣又是一阵慷慨激昂的说辞,甚至还引经据典的,强烈要求皇帝将此事彻查清楚。 整个朝堂上吵吵了将近一柱香的功夫,直到皇帝不耐烦的出声打断:“好了!” 众人的声音才渐渐的落了下去,但面上仍旧可以看得出来,一个个面上皆是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个地方我记得归小杨大人管的吧?他人呢?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不见他上朝来露个脸啊!” 虽说杨鸿的品级不够格每日上朝,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他提前报备一声,还是可以上到这大殿上来共同议事的。 “听说小杨大人出城了,这么巧,他一出城,刘家庄就被人炸了,我之前可以接到当地老百姓的举告,说小杨大人可是悄悄去了那个刘家庄不止一次了。” 随着这个声音落下,无数道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杨元海。 杨元海木着一张脸,对于朝堂上的这些明枪暗箭早已习已为常,摆着一张“只要你们没有证据,还不是由着你们说”的模样,只拿余光冷冷的瞟了他们一眼,便理都懒得理他。 众人纷纷猜测,杨元海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是胸中有沟壑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摸不清杨元海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对于这些指控,杨元海根本没当回事,毕竟,一年之中,往他们杨家头上扣屎盆子的多了去了,如今他们不都还好好的吗? 只要他们杨家行得正坐得直,又怕这些人几滴口水吗? 杨鸿是他亲手调教着长大的儿子,他品性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他从不主动杀人,更何况还是那么大一个庄子的老百姓。 “杨卿,令郎现在何处?”皇帝合上奏折,忍着怒气问道。 杨元海眉心一跳,心中隐隐的不安,皇帝这么问他,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多想,杨鸿便答道:“回陛下,犬子昨天的确是出城了,至今未归,说是有事情要办,臣想着,他毕竟已成年入朝,便没有多问。” 皇帝将折子朝着他的方向一向,道:“上面说,杨鸿跟刘家庄的庄主私交甚好,经常半夜偷偷密会,而且,有活下来的人也指认,说刘家庄黑铁器坊的幕后大老板姓杨。” 杨元海瞪大了眼睛,随即果断的摇头:“陛下,冤枉啊!杨家世代忠君,并无任何错处啊,上回陛下也派人去过臣的府邸了,想必陛下也知道,臣的府中,除了祖辈传下来的那些物件之外,并无任何值钱的东西啊。” 试问,一个不贪不拿的清官,他若真的背着皇帝开了那么一间黑兵器坊,那么他该富得流油啊,甚至还野心勃勃啊。 “陛下,想必这不过是有心人士的樊蔑,杨家,也不至于有那个胆子。”承安候也站出来,说道。 “哼!你们说冤枉了他,你们自己看看吧,请愿书都夹在里头了,上面都是用老百姓的血书写的,字字呕血,句句含怨,况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杨鸿居然连个面都不露,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心虚!” 这时,离得近的几个重臣这才弯腰去捡皇帝刚才扔到台阶上,却并未能扔到他们近前的那份折子,打开翻开了起来。 那第一个人看完了,便往身边传了过去,很快的,站在前面一排的一到二品的官员便全都看了一圈,一个个面色凝重,就连最开始出声想要帮杨家说话的那些官员这会儿都说不出话来了。 不管这血书是不是真的,但既然递到皇帝的案头上了,那么就不再是一件小事情了。 “陛下,冤枉,杨家从不曾做过这些事情,还望陛下明察,犬子今日定然归京,到时候再好好的审审他便是,不过,臣相信,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干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情来。” 杨元海说着,重重的跪了下去。 承安候作为姻亲,如果杨家真的获了罪,那么他们沐家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他们刚出嫁的女儿也会跟着一道获罪,所以,在这种时候,他自然是要护着杨家的。 “陛下,臣觉得,这件事情有古怪,怎么就这么巧,杨鸿一出京城,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杨大公子也不像是那种傻子吧,要做一件事情,还得光明正大的让人怀疑到他头上来,臣肯请陛下彻查此事,还那些老百姓一个公道。” 随着承安候的声音响起,也陆陆续续的响起了几个声音,他们跟杨家也有些来往,对于杨家人的品性还是了然的,自然不会相信那些指控。 况且,说到底也没有证据,那些所谓的活口的指控,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被人设计收买的成份在里面。 然而,就在几个人正在为杨家请求皇帝再细细调查一番再下定论的时候,殿外突然有一名侍卫闯了进来,那名侍卫一看就不是宫里的那些,而是宫墙外面守着的那些。 那名侍卫一进来,便跪在地上声音宏亮的说道:“启禀陛下,杨大公子造反了。” 此言一落下,整个大殿内静了一瞬,随即,众人开始骚动了起来。 皇帝怒吼一声,从龙椅了站起身来,指着那名侍问厉声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时,仍旧跪在地上的杨元海只觉得耳边一阵阵哄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忍着一口血,问:“你说什么?你给本官说清楚,谁造反了?” 杨元海此刻再也淡定不了了,毕竟,人家都带着一身的血指名道姓的给他杨家扣了这么大的顶罪名了,他怎么还能憋着不出声? 任何罪都能认,只有造反这一罪名不能认! 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启禀陛下,杨大公子,也就是杨鸿,他集结了几万兵马攻进了京城,直逼宫门,我等将宫门紧急关闭,誓死抵挡了许久未果,眼见着对方人马杀气腾腾的,校卫大人派末将过来禀明陛下。”那名侍卫说着,冲皇帝郑重的拱了拱手道,“还望陛下速速调兵前来救援,否则,皇宫危矣~” 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即,他看向杨元海的目光更是不由得寒光湛湛,仿佛在说,这下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元海只觉得脑门渗出一头汗,他坚信杨鸿不会做这种事情,况且,如今朝中已无野心勃勃的皇子皇亲了,杨鸿一个区区的巡城御史,他造反来做什么?他总不至于要自己做皇帝吧? 但是,如今侍卫都冒死前来通报了,说亲眼看到了领兵之人就是杨鸿,他就是浑身长满了嘴,说杨家养出来的儿子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怕是也没人相信吧。 这时,不仅是杨元海,就连刚才帮着杨家说话的那几个大臣也都忍不住泛起了一层冷汗。 连守宫门的侍卫都说了杨鸿率兵攻城了,他们若还坚持说杨家是无辜的,那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回头皇帝该己疑他们是一伙的了。 “好啊,真是好得很啊。”皇帝怒极反笑,他从龙椅了走下来,嘴里自嘲道,“看来还真有人极看不惯朕坐在这个位置上,这才过了几天,就屡屡有人想要逼宫,真是好啊。” 众人见皇帝走下了台阶,一个个自动的为他闪出了一条道。 顾琛此刻也满脑子的问号,他自是十分清楚杨鸿不可能做那种事情,就在刚才侍卫进来通报之时,他脑子里已经闪过千百个念头,思索着应对的法子。 别说是杨鸿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就算他真的领着大队人马在外面,他也要想法子让这件事情变成假的,否则,杨家获罪,那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到时候沁娘都避免不了。 “陛下,臣立即调集京中所有防卫,亲自去宫门外看看,若真是杨鸿,臣立马将他擒来。” 第五百一十六章对战 顾琛的话一落下,那些个文臣一个个便开始点头道:“顾统领说得是,有顾统领出马,这场宫变一定会很快平复的。” “对对对,如此,便全仰仗顾统领了,务必要将判则一举拿下,以平陛下心头之怒。” 那些个见风倒的墙头草们,此刻一个个看向顾琛的眼神,热切而又讨好,就好像之前一直想着要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撸下来的不是他们似的。 顾琛也没理会他们,这个时候自然是先去确定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的好。 “你去吧,留口气就行,朕要亲自问问他,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幕后都还有谁。”皇帝怒气腾腾的说道。 顾琛应了一声,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那些个殿内的文官听闻有人率兵都宫到宫门外了,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之前宋熹的那场造反虽说已攻入了皇宫,并且到达了皇帝的养心殿,但这毕竟只是宫中内部的事情,他们大多数人还是好好的待在府中的,并未危极到他们的性命。 可如今大兵就是宫外,随时有可能冲进来,他们这些个人,哪里够得上杀的? 只要一想到皇宫沦陷后,他们这些人就要被用刀架着脖子给逆臣称臣,他们就又是怕又是怒,顿时,看向杨元海的眼神便不由得充满了谴责。 “陛下,杨大人不是在此吗?他儿子造反,把他押到阵前不就行了吗?杨鸿若是连他父亲的死活都不顾,那么他日后就是得逞了,也不能服民心。”不知道谁突然间提了一句。 顿时,一个个看向杨元海的眼神,除了谴责外,还多了几分危险。 承安候拧着眉,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况且,外面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顾琛刚出去平判去了,他不能任由事情在还未水落石出之际,就有人对杨家出手。 “闵大人,你说这话不觉得无耻吗?我记得上回好像有人就是顶着一张令郎的脸去了兵部下文书,给宫里选了几名刺客吧?令郎如今还被关着未审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还顶着屎盆子呢?这一张嘴,也不怕薰了人。”承安候不客气的怼了几句。 闵大人面色一变,指着他气结道:“你……” 他好半天反驳不出一个字来,毕竟,闵都尉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儿子,就算他舍弃了,可那也是出自闵家的孩子,只要他的罪名一天没判,他就永远不知道皇帝哪天想起来会连着他们闵家一道处置了。 “好了,就少说几句吧。”这时,有人出来打圆场道。 大家都看得出来,皇帝的脸色极其阴沉可怖,这种时候,大家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也只有闵大人这种脑子缺根弦的还敢出声吵吵,也不怕皇帝一怒之下先把他拉下去斩了。 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时候谁要是聒噪,就是被拉出去砍了,谁也不能说皇帝暴虐。 而这个时候,沁娘还在杨家。 顾琛一早上早朝去了,她睡到太阳半高了才起床,只是刚吃过早饭,就听到有护卫匆匆来报:“有大批兵马从城外涌进来,直逼皇城。” 沁娘惊得手里的茶杯差点就掉了:“长乐郡王的叛兵不是被收编了吗?哪里来的兵马?” 话说,这京城周边这么多易藏兵马的吗?怎么藏了一批又一批却毫无人察觉的? “目前不知,不过好在并未有过多的杀戮,似乎是有人偷偷的给对方开了城门,对方一路长驱直入,那沿途的老百姓一个个吓得都缩回了屋里,偶尔有些小摊贩挡路的,还被斩杀了,一时间满京城沸沸扬扬的。”护卫禀道。 沁娘站起身来,问:“那,到底有多少人?宫里有危险吗?” 顾琛和杨元海这个时候都在宫里,若是对方真的一路砍杀着冲进宫,那么他们的安危就很难说了。 上次宋熹逼宫还在他们的撑控之中,并未造成太多的流血事件,可这次就不一样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兵马。 “目测有两万人左右,但是,胜在有内应,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直逼宫门了,现下,恐怕已经在破门了。”护卫小心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将他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据说,领头的是大公子。” 沁娘瞪圆了眼睛,愤怒的瞪着他,拔高了声音问:“你说什么?” 护卫抿了抿唇,再次开口道:“领头的,看着像是大公子,而且,那叛军的旗子上面也挂着一个大大的‘杨’字。” 虽说已做得如此明显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那必是杨鸿无疑了,可身为杨家的护卫,他们追随了杨鸿这么多年,自然不会相信杨鸿会做那等累及九族的事情。 况且,沐知念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他就是真要造反,最少也得把家眷安顿好吧? 像这样自私自利的一未往前冲,不像是杨家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他只用了“据说”,“像”这样的字眼。 沁娘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咬着唇,小声的说道:“不,不可能,大哥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诚如护卫心里想的那般,沁娘又何偿不是那么认为的呢? 杨鸿虽说年轻气盛,且初涉官场,但他绝不是没脑子之人,造反可是大罪,若是不成,便会累及九族,他在做这样的事情之前不可能不考虑后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况且,杨家上来百来口人,还不算旁系及沾亲带故的,这些人全都在京城,他若是贸然的进宫皇城,就不怕将他们都陷于危险之地吗? 一个人若是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完全抛弃了所有的族人,斩断所有的关系,那么他就是成功了,他又能走得了多远呢? 他们出身世家,自小受教于大家,这点道理杨鸿不可能不懂。 “属下也相信大公子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可如今,想必满京城都以为是大公子做的,那面旗那么张扬,浩浩荡荡冲进城的时候,满城的老百姓都瞧见了,怕是陛下也不会相信这件事情与杨家无关吧。”护卫说着,又是一脸忧愁的看着沁娘。 这个时候,满杨府能够拿主意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杨夫人陆氏不过是个普通的妇人,这个时候若是告诉她,她怕是吓得只能晕倒,而杨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受不得烦,他们自然也不敢去禀,想着杨家一次次的危机能够化解,都少不了这位大小姐的机智,他自然是第一反应就来找她。 “你先别急,再去探探情况再说,我大哥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沁娘坚定的说道。 “是。” “另外,派人将杨府守好来,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要让任何人出去。”沁娘果断的下令道。 “是。” “你去吧。” “是。” 下完指令后,沁娘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秋桃一脸担忧的扶着她坐回椅子上,安抚道:“小姐,你也别太着急,姑爷不是还在宫里么?他统管着这京城的防卫,想来区区的两万兵马不在话下的。” 沁娘叹了口气:“对方虽说只有两万兵马,可毕竟他们是一路长驱直入的,士气锐不可挡,而京城的防卫,这个时候要调集也需要一些时间,且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怕那些京中的兵马后发受制于人。” 打仗有时候靠的就是士气,将士们士气高涨,哪怕少数也能胜多数,可若是输了士气,就是十万大军也要被人击得溃不成军的。 “小姐也必太过忧心,依我老婆子看,这事八成又是有人在搅事情,不过,京城的兵马有五万,那区区的两万真的不算什么。”锦嬷嬷一边挑捡着手中的药材,一边说道,“况且,京中还有那么多上过战场的老将呢,怕什么。” 就算顾琛是没打过仗的,但那承安候和镇北王不都还在京里坐镇吗? 那可都是沙场上喝过人血的,区区两万兵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集结,想来也不是什么配合精良的精兵良将,不过也就是造造势罢了。 经她这般一提醒,沁娘的脑子瞬间也清醒了不少:“嬷嬷说得不错,尤其是护卫几次提到那面绣了‘杨’字的大旗,怎么瞧都像是在特意告诉别人,杨家就是要造反了,不管成与不成,反正这顶帽子杨家是摘不掉了。” 皇帝若是想要借机毁了杨家,大可将错就错…… 不过,以她对这位皇帝的了解,还不至于昏庸到如此地步。 就在这时,秋雪匆匆的跑了回来:“小姐,杨府外面被陛下的亲卫兵围住了,如今别说是人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沁娘眼角一跳,这已经不是皇帝第一次派出他的亲卫兵来围杨府了,只不过,在这种宫城危急的时刻,恨不得所有的兵马都要被调去守宫墙,他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分得出兵力来围杨府,倒也真是奇了。 这个时候,将他们杨家的人全都拿下难道不是最省事的吗? 她越发的看不懂这位皇帝的心思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猫逗老鼠 宫城外。 大大的“杨”字绣旗迎风招展,衬得领头的那个越发的意气风发,他骑着一马黑色的俊马,扬声叫道:“实时务的就赶紧把门给打开,我知道你们有火铳,不过,据我所知,守宫门的应该没有那么多吧。” 宫墙内的人闻言,一个个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飞出来撕了他那张狂妄的嘴。 “你们要等援兵吗?可是这整个京城应该没有两万兵马吧?念在大家同袍的份上,把门打开,我定不杀你们,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可是,里面仍旧没有动静。 这时,领头的身边一名副将模样的男子策马上前,说道:“公子,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破门吧,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人,要怪,就只能怪皇帝老儿防备心太重,把兵马都分散出去了,如今留在这京城之中的,怕是也没有多少吧。” “就是,我们今日就破了这个宫门,让他娘的整日怀疑这个不忠,防着那个造反,我们就真反给他看,让他到了阴槽地府去好好的反醒一下,若是一个武将手中没有兵权,那会是个什么光景,哈哈哈……” 随着身边的那些小将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很快就笑成了一片,而且笑声哄亮,就是隔了三条街都能听到,更何况是只有一墙之隔的宫门内的人。 那些人在门外叫了半天阵都没有人理,于是,过足了嘴瘾的一拨人终于按捺不住了,随着领头那人振臂一呼,大声道:“兄弟们,改写历史的时刻到了,大家随着本公子冲啊!” 于是,杀声喊天,大家开始疯狂的进攻。 有人抬着撞门的巨木狠狠的朝着紧闭的宫门撞去,一下又一下的,气势如宏。 有的士兵开始架云梯,企图从上面突围。 有的开始往里面射箭,有的向宫墙上抛出了带勾的绳索,总之,倾刻间那些兵将有如哄水一般,疯狂的朝着宫墙的四面八方冲了过去。 而宫墙内的人,却没有半点动静,就好像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似的,任由他们在外面叫阵,然后攻进去,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出来反击。 那些人势如破竹一般的涌进了宫墙之内,然后从里面大开宫门,外面的两万兵马瞬间全都涌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们全部都进到宫内的时候,那几道宫门齐齐的又关上了。 领头的那名被称为“公子”的男人一惊,心下觉得不好,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瓮中捉鳖了。 一个念头还没落定,就听“呯”地一声脆响,队伍里立马有人应声倒地,紧接着,无数的枪声响起,并且声声不落空,每响一声,便有人倒下。 “是火铳!” 队伍里很快便乱成一团,众人惊叫着,开始抱头乱蹿,因为,从他们进到这宫墙之内以后,还没有见着宫内的禁卫军,可是他们却已经有一大片人被火铳所伤了。 “公子,这火铳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们躲在远处就能将我们全部击伤啊,现在怎么办?”有人着急忙慌的去问那个领头的。 那个领头的显然也被打得措手不及,他也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火铳竟然有如此威力。 “公子,我们上当了啊,不是说好了他们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火铳的吗?可现在看看我们的人,倾刻间已经死了好几百个了。” “公子,怎么办啊?他们这火铳明显就跟我们知道的那些不一样啊,竟然可以躲那么远就能伤人,而且目前还不知道对方手里究竟有多少,我们还是撤吧。” 几个人夹着那名领头的人闪到一旁的花丛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道。 “退什么退!进都进来了,你们觉得还有活路吗?这宫里的守卫也不会超过五千,怕什么,那火器造起来那么废劲儿,而且他们刚送了一批去边关,我就不信他们手头上还有那么多,顶多不过是吓唬一下人罢了。” 有人持反对意见,坚决不同意后退。 今日这样的局面他们已经蓄谋已久了,若是不能攻进皇宫,逼皇帝退位,那么他们还有什么活路?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还不如搏一把。 “不错,想必我们进城的时候他们已经去调兵了,等到他们把兵全都调过来以后,我们也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冲进去,搏一条康庄大道吧。” 领着的那个人说着,便领着一小队的人弓着身,借着花草树木的遮挡,迅速的朝着武英殿走去。 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大殿之上,要想要逼皇帝退位,这个位置着实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文武百官都在。 “公子,我瞧着那些火铳好像是从那些屋顶上射出来的,咱们还是派一些人绕到后面去,先把那些火铳队给解决掉才行,不然,就咱们这些人,还不够让他们练手的呢。”其中一人提议道。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本公子知道你身手好,你就去挑一些好手,先把他们的火力给掐灭,省得老在这里拖本公子的后退。”领头的满身匪气的说道。 那个被点名的小将应了一声,弯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开了。 在最初被火铳击得乱了一阵子的军队很快的也都四下散开了,大家都找到了可以隐蔽的地方,暂时将自己的身子给藏了起来。 他们手上只有普通的兵器,根本拿那些火铳毫无办法,就算他们手里有,可依着这个连人都见不着的距离,那也是打不着半个人的。 他们只好躲着,等待着对方火药用光的那一刻。 据他们所知,顾琛的铁铺在城外,他们就算是给自己留了一些火铳,但没人相信他们会留下多少火药,毕竟,新式样的火铳他们都没见过,更加想象不到新式样的火铳早已不需要背上一大堆的火药箱备用。 改良后的火铳可以一连射击八次,而且又轻便又具有威力,就算他们趴在屋顶上,也不用担心因为弹药填补不足而断了后续。 所以,在他们四下里藏起来以后,火铳的声音便停止了,众人对视了一眼,皆是心头一喜。 看来对方是没有火药了,机会来了! 那些人一激动,瞬间就有人大胆的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并且大胆的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并无异常,便有更多人跟着闪了出来,并且目标明确的朝着武英殿方向奔去。 从头到尾一直坐在某个屋角的顾琛扯了扯唇角,给下面人使了个眼色,手下的人会意,立马又朝着快要走到近前的人又放了两枪。 呯呯! 又有两个人应声倒地,而且脑袋还开了瓢,连惊呼都来不及,就去见了阎王。 那些没被打从的人瞬间面色一白,随即又连滚带爬的闪到了一旁的花丛里,一想起刚才那两个被打中的人就在自己身边,一个个就吓得瑟瑟发抖。 不是说好了没火药了吗?怎么还有? 于是,那些人又等了许久,而顾琛这边的人也极有耐性,人不出来,他们便也不动,反正如今天色尚早,那些趴在地上的人都不着急,他们这些好好趴在屋顶上的又急什么。 又等了许久,有人不怕死的又出来试探了一下,但迎接他的,又是呯地一声脆响,紧接着,一条小命就试没了。 如此几次,就跟猫在逗弄老鼠一般,反正手里有火器的,一点也不急。 烈日渐渐爬到了正中间,汗水顺着额角滴落,明明就是喧闹的白日,可却偏偏静得只能听到蝉鸣。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每息每瞬都在炙烤着人心,趴在屋顶上的人一个个气定神闲,有人忍不住轻嗤了一声:“真不知道那位杨公子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人家逼宫都是趁着月黑风高,守备松懈的半夜里,他们却这般大张旗鼓。” 而且,对方好像算准了他们手里没有火器,也没留足人手在京城。 刚才在宫门外的叫声,可真是叫得欢啊,他们这些人躲在里面,差点没忍住回骂两句“蠢货”。 “不过,那真是杨公子吗?怎么这么蠢啊?”有人忍不住提出质疑。 杨家养出来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杨家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这般蠢的人吧。 就这样的,还敢带兵来造反! “统领,这天这么热,咱们可是被晒得正着,他们那些人躲在树后面倒是凉快得很,要是他们一直不出来,难不成咱们就要一直跟他们这般耗下去?”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顾琛目光朝着下面睨了一眼,扯了扯唇角道:“那你们便卖个破绽给他们,让他们以为你们没火药了就是了。” 手下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对哦,这里还有些遮挡物给他们躲藏,他们何不挪个地方,把人引到武英殿门口,那里可没有任何的树木花丛,到时候看他们往哪里藏。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很快的从屋顶上爬起来,并且以一种很高调的姿势往里面掠了出去。 紧接着,那一个火铳队的人便陆陆续续都撤走了。 那些躲在树后面的人见状不由得疑惑道:“他们怎么走了?” 这时,有人冷笑道:“看来是没火药了,兄弟们,咱们还等什么,冲进去啊!” 随着那人一声叫,一众的人再度全都涌了出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请君入瓮 武英殿内,一众的文武百官在殿内焦急的等待着,也不知道顾琛带着宫里的那些卫兵能不能将那些叛军给歼灭。 成如那些叛军所想的那般,这整个皇宫之中,也就只有几千人马而已,剩下的在京城各大营中,要调集过来,需要费一些时间。 在此之前,他们也绝没有想到竟有人敢光天下日之下就打进京城来逼宫造反。 “陛下,依臣之见,干脆将杨大人提到阵前去好了,而且,杨家的那些人也可以作为人质押到阵前,谁让他杨鸿竟然敢造反呢!反正到时候杨家那些人一个都活不了,倒不如在这个时候让他们为东临做点贡献好了。” 有人再次冲着皇帝提议道。 承安候狠狠的扫了那个提议的人一眼,这个人他认识,就是之前的五皇子党,之前五皇子失势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缩着脖子做人,如今见风向不对,立马就又跳出来了。 真是好得很。 “于大人既然如此说,那不如于大人身先士卒,去阵前做个表率好了,如今一看这么蠢的行事风格就不像杨鸿所为,你却一口一个要押杨家人到阵前威胁对方,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承安候淡定的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叽嘲道。 于大人被他怼得面色一片紫胀,他梗着脖子道:“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什么叫不是杨鸿所为,难不成大家都瞎了不成?” 方将军冷笑了一声,说道:“之前好像有人顶着闵都尉的脸去兵部为宫里招人的时候,似乎大家都挺瞎的。” 那于大人被怼得瞬间说不出话来。 闵都尉的事情至今大家还记得清清楚楚,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个妾,毁了自己的前程,浪费了家族二十多年来的栽培,简直愚不可及。 “好了,吵什么吵!朕相信顾卿一定有办法将人给歼灭的。”皇帝说着,眸光闪过一抹狠厉。 没错,他要的是全歼,他可不想要收编什么叛军。 若说之前宋熹率私兵逼宫谋反,他还有那么一丝仁爱之心,将那些降兵全都整编了,但这次,他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今日若不将这些人全都杀了,那么明日就会有无数个人跑来逼宫造反。 他这个皇位是那么好夺的吗?一个个的都想要靠着一点兵马就想要他退位,简直痴人说梦! 殿内气氛一阵诡异,群臣心思各异。 殿外却热闹非凡。 顾琛等人将人全都引到了武英殿前的一大片空地上,然后便从四面八方的冲了出来,有的手里拿着火铳,有的手里拿着箭,有的直接便冲过去开始近身搏杀。 那些人完全没有想到还有人在这里等着他们,而且,倾刻间就被包围了。 “请君入瓮是吗?”领头的那个邪邪的笑了笑,拔出身侧的剑,指着那些宫里的持卫道,“杀出一条口子,冲到大殿上者赏万金,拿下皇帝狗头者,封王!” 此话一出,那些叛军顿时有如被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热血沸腾的,着了魔一般的朝着武英殿的方向冲杀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眼见着就要被撕开的一条口子瞬间又被严严实实的堵上了。 顾琛身边的下属眼睛一亮,叫道:“统领,援兵到了!” 那些宫中侍卫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势气便高涨了几分,与对方搏杀得更带劲儿了。 “陛下有令,全部击杀,只留下那个自称是杨鸿的头头!”顾琛高声叫道。 “是!”一众的兵士顿时喊声震天,一个个的想要趁机大展拳脚,刚才在屋顶上憋了半天的那些侍卫们,这儿总算是能够痛痛快快的干一场了,一个个打得更欢了。 顾琛作为坐镇指挥之人,并没有参与到群杀之中,他的眼睛锐利的自人群人扫视了一圈,很快的便捕获了一名企图想要趁乱逃跑的身影,他勾唇一笑,随即一个飞身朝着那个掠了过去。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便被一道人影给拦住了去路。 “杨大公子这是想要去哪啊?”顾琛满含嘲讽的声音响起。 他嘴上虽在称呼对方为“杨大公子”,态度上却没有半分认可的意思。 “顾琛,你好歹是我妹夫,难道不应该帮我吗?”男人企图游说他。 顾琛冷嗤了一声,道:“妹夫?你也配!” 说罢,他便出手了。 谁也没有看清他到底怎么出的手,那男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紧接着他就重重的挨了一拳,而且,这招式他别说是接了,他就连看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从哪个角度出的拳。 顾琛一向极少自己动手,因为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顾家二少爷,身边总有许多人保护,他从来不需要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整个京城里,见过他身手的人,几乎没有。 因此,对方在挨了他一拳之后,脸上除了痛苦之色之外,还有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造反好玩么?”顾琛凉凉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他抬脚就朝着对方肩膀上踹了过去。 那个根本接不住他半招,惨呼一声,身子直直的往后飞了十几丈,等他落地后,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半条命似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琛冷笑了一声:“就这么点身手,也好意思来逼宫!” 有侍卫见顾琛三两下就把人给打得动弹不得了,立马上前去将人给架了起来,顾琛抬脚走到那个面前,盯着着他那张与杨鸿一模一样的脸,扯了扯唇角道:“把人押进武英殿,让陛下亲眼看看,这到底是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侍卫应了一声,便把人朝着武英殿内押了过去。 顾琛扫了一眼战场,见打得差不多了,他便也没有再管,抬脚也跟着进了大殿。 大殿内,皇帝面上平静,实则内心一片忐忑不安,他深知若是援兵若是不来,这里的这些人马,怕是拦不住那些个叛军了。 但是,身为帝王,他不能跟那些胆小的文官一般表现得那般瑟瑟缩缩的,他只能端着自己皇帝的威仪,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等着顾琛派人进来汇报战况。 这时,两名小将押着一个含口吐着血水的男人进来了,而且,他们一进到殿下,便将人像扔麻袋一般的扔在地上,然后单膝跪地禀道:“陛下,这就是那个带兵造反的杨大公子。” 皇帝一听,还真是把人给生擒了过来,顿时便从龙椅上起来,朝着地上瘫着的那个人走去。 这时,有人担忧的拦在皇帝身前道:“陛下小心,这人敢造反,指不定还藏了杀招,不如让臣去看看。” 皇帝摆了摆手,将那人给推一了,然后眼睛直直的盯着地上的那个人。 那人被顾琛打得现在都还直不起身来,面上一阵扭曲,嘴里还不时的咳出一丝血,光看着就十分的疼。 杨元海一听那人是杨鸿,顿时就不淡定了,他紧跟在皇帝身后,眼睛直直的朝着那个人的脸看去,只一眼,他就吓了一跳,结巴的说道:“这……这长得还真是像。” 这时,许久没出声的闵大人再度开口嘲讽道:“只是像吗?杨大人,这个时候你该不是还想推脱吧?” 杨元海一听,唇线抿成了一条线,他不说话,只是目光死死的瞪着地上的那个人。 这时,皇帝已经走到离那人不到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看着那张脸,指着那人道:“这,这不是杨鸿吗?” 杨鸿这张脸皇帝自然也认得,别说他现在已入朝为官,就单说每年宫中的大小宴会,他作为杨家唯一的继承人,出席得也不算少,皇帝自然是认得他。 “陛下,这可不就是杨大公子吗?杨大人却还在这里狡辩!”于大人出声嘲讽道。 杨元海不信,他大步走过去,说道:“陛下,让臣去瞧瞧,他到底使了什么法子冒充小儿,臣相信,小儿就是败落了,也不会任由别人生擒的。” 杨元海虽是文官,可杨鸿自小却是自幼习武的,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于他来说,战败就是死,绝不会让对方有生擒他的机会,更不会让敌人有用他来威胁他的亲人的机会。 所以,当这个人被拎进来的那一瞬,他就十分肯定,这不是他儿子。 “杨大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随着一声冷笑,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看,就想要看看一会儿万一他没法证明这个人不是杨鸿,那么他又当如何。 杨元海顶着众人的视线,满不在乎的朝着那个走去。 地上躺着的那个人,眼见着杨元海在他身边蹲下身来,正要伸手试图去摸他的脸,他眼中猛的划过一抹厉光,随即翻身而起,动作迅速的扣住了杨元海的脖子,他赤红着一双眼看着皇帝道:“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一幕,一时间都愣住了。 这时,那位于大人再度开口道:“杨鸿,你该不是眼见着事情败落,要连累家族了,才出此下策,想要帮着杨家撇清嫌疑吧?” 呯! 一声脆响后,整个大殿都安静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杨鸿何处? 整个大殿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扭头朝着声音发源处望去,就见顾琛修长挺拔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顾统领,你也太放肆了吧,居然当着陛下的面行凶。”也不知道是谁先回过神来,然后开始跳出来指责顾琛。 顾琛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并未拿他当回事。 他径直的朝着“杨鸿”走去。 “杨鸿”被他打中了一条腿,整个人再一次的躺到了上,抱着那条被打穿的腿,满地打滚。 顾琛走到他跟前,冷淡的看着他问:“你费尽心思的冒充杨鸿到底欲意何为?还有,真正的杨鸿在何处?” 杨元海听他这么一说,身体猛的一震,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顾琛问:“你说鸿儿被他们抓了?” 于大人党一听,立马就开始反问道:“顾统领,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还真是个冒牌货?他还还把真正的杨大公子给抓了?图什么呀?” 另一名言官也说道:“顾统领,我们都知道你跟杨家是姻亲,不想让杨家获罪,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了,你又何必给他们找理由呢?” 这话一出口,立马得到了其余几个官员的小声附和。 顾琛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目光直直的看向地上的那个人,再一声音平静的问:“杨鸿何处?” 那人痛得龇牙裂嘴,额上的汗大滴大滴的滑下来,他愤愤的瞪着顾琛道:“你居然敢伤我,我一定让沁儿跟你和离。” 顾琛一听对方提起了沁娘,眼神瞬间便锐厉了几分,原本还存了几分的耐性这下子彻底的被他定句给激没了。 “我警告你,陛下在这里,你若是再嘴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顾琛弯腰一把将人给提了起来,抬手就要去撕他脸上的伪装面具,他的手沿着对方的腮边摸索了半天,总算是拿到了一些东西,然后动作迅速的给揭了下来。 随着一张薄薄的人皮被撕开,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寻个男人的脸上。 须臾。 众人倒抽了口冷气,惊呼道:“这……这不还是杨大公子吗?” 顾琛眼瞳一缩,这不可能,对方的伪装面具下面,竟然还是那张跟杨鸿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可能呢?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绝不会是杨鸿。 可是,如今他已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的伪装面具给揭开了,下面露出来的,的的确确是杨鸫的脸。 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世上竟还有跟杨鸿长得如此相似之人吗? 据他所知,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长得相似之人,除非是至亲。 可是,他又很清楚,杨家只有杨鸿这么一个儿子,而杨元海也是个专情的男人,他绝不可能搞什么外室。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 “顾琛,你今日这般对我,我一定让我妹妹跟你和离,不,是休了你。”男人说着,得意的笑了起来。 “顾统领,你已经把人家伪装面具给撕下来了,事实证明这就是杨大公子,你还想怎么样?”有人看着顾琛这副死不认错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娶了杨家的女儿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陛下还在此呢。” “就是,这分明就是杨鸿,却只有顾统领和杨大人一口咬定不是,想来是想撇清关系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杨鸿那是谋反的大罪,是要被诛连的。” “杨大人,劝你还是老实的诏了吧,你们杨家,到底对陛下有什么不满?非要搞成现在这副样子,难不成是有人指使你们的?” 于大人和他那几个同撩见状,趁机落井下石,你一言我一语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顾琛给钉在耻辱柱上。 只要杨家落了罪,顾家作为姻亲自然也落不到好,介时,顾琛这个大统领的位置,也该让贤了。 要知道,顾琛这个位置,也是令许多人眼红的。 “于大人,这个人就算是顶着小儿的脸,他也不是小儿,陛下,您是见过小儿的,当初您还夸他有胆气有才气,有世家风范,试问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明知父母兄弟还在京中,却这般大张旗鼓的带着人来逼宫,而且他这也能叫逼宫?简直不堪一击!”杨元海指着那个怒气不平的说道,那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怂成这样? 而且,刚才他们虽然在大殿中,可外面的打斗场面他们也都看见了,这个“杨鸿”可不就是不堪一击吗? 顾琛两招就将他打成了一滩烂泥! 就这脑子,就这身手,还好意思跑来造反! 简直是吃多了把脑子吃坏了! “陛下试想,若是杨家真要造反,那臣又为何还会站在这里呢?刚才您也瞧见了,于大人几个人是无时无刻不想把臣做为人质押到阵前,想要借机要挟小儿,可是,那也得真是小儿啊,若是个冒牌货,那臣的这条老命不早就结果了吗?”杨元海见皇帝不说话,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诚如他所说的,若是他的儿子真要造反,他怎么可能放着自己的亲人在这危险的京城之中,让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人质? 就算再无人性的人,也不可能真的能做到大庭广众之下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若真是这样,即便是他拿下了那个皇位,也不会有人服这样的君主。 “杨大人,本官今日才发现,原来你口才那么好啊,看来你以前都是装的吧?”于大人被点名,不服气的说道,“不是本官要针对你,可是你瞧瞧,这人不是你家杨鸿又是谁?别说那些什么陛下见过杨鸿,陛下见过他几次难不成就要对他知根知底了?你这马屁拍得也太明显了,你这亲爹都不懂自己的儿子,陛下又怎么能懂?” “于大人此言差矣,我等都认得杨鸿,都知道他文武双修,断不会像这般不堪一击,这个人不管他是谁,反正他不会是杨鸿。” …… 很快的,两方人马又吵了起来。 场面有些闹哄哄的,皇帝被他们吵得实在是头疼,便大喝了一声:“好了!大殿之下,成何体统!” 众人被喝得静了一瞬,随即皇帝盯着顾琛问:“顾卿,你说他不是杨鸿,如何证明?” 这个时候,皇帝只要看证据,除此之外,谁说的他也不信。 不过,他这个时候肯单独听顾琛说话,也就说明了,他还信任顾琛。 顾琛眼眸眯了眯,早在刚才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会儿皇帝一问,他立马就笑了,只见他抬手再次往那个男人脸上摸索了一阵。 众人一阵不解,有些人甚脸色颇为怪异,心道,这顾统领怎么还摸上了瘾了? 一个男人的脸有什么好摸的! 杨元海就站在他旁边,他也一脸不解的看着顾琛,只是,他也没有问。 他知道无论是他还是顾琛,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像滩烂泥一样的男人是杨鸿。 终于,下一瞬,顾琛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然后,他抬手一撕,再次将男人脸上的一片薄薄的人皮给撕了下来。 嘶—— 大殿内再一次响起众人的倒抽冷气声。 “这……这怎么还有一层呢?”皇帝也傻眼了,他指着那张被顾琛撕下来的伪装面具,瞠目结舌的说道。 其余的朝臣纷纷围上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那个男人脸上看去,就见那个男人怪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半边脸,刚才顾琛的动作实在不算温柔,这一揭,差点把他的肉给揭了下来。 顾琛眼神锐利的射向那个男人,厉声质问道:“说,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你们是不是把杨鸿给抓了?” 若是不抓杨鸿,那么他又怎么敢顶着杨鸿的脸出现在这里?万一事情进行到一半,真杨鸿出现了呢?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势必要把真杨鸿给控制起来。 杨元海可受不了一个大老爷们一直捂着自己的脸,他上前一步,用力的去扯那男人放在脸上的手,顿时,一张陌生的脸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果然是个冒牌货!”杨元海说完,将那人的手甩开,站起身来,看向之前一直叫嚣个没完的于大人等人,指着地上那个冒牌货道,“于大人这下看清楚了?他还是小儿吗?” 于大人被他问得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原本以为是抓住了杨家和顾家的把柄,却没想到对方竟真是个假货。 “陛下,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不如先把这厮押到大牢里去,慢慢审。”这时,从不参和事情的乐郡王突然上前一步,说道。 这一大早的弄出这样的事情,皇帝也是焦头烂额,这会儿也是累得很,于是,他点点头,挥手道:“既然已经没事了,大家就散了吧,顾卿,这个人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审。” “是。”顾琛说着,直接将人从地上提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那个被他粗鲁的动作搞得又是一阵鬼叫,嘴里还不时的说着:“你们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没人去理会他的叫喊声,一切,都在顾琛雷厉风行下迅速的结束了。 一场逼宫的闹剧,很快就收场了。 可是,有人冒充杨大公子率兵造反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第五百二十章乌合之众 一场兵变很快就平反了,杨家外面围着的那些近卫兵也很快就撤离了,且来去匆匆,若非一直盯着门外动静的门房时时注意往外观察着,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了。 顾琛亲自将那个冒牌货审了一番,这才下了衙,去了杨家。 他进门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杨元海已经在前厅等了他好一会儿了,特地让管家在门口等着他。 等顾琛去见完杨元海回到沁娘住的小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沁娘正在餐桌前等他,那一桌子的菜,显然已经凉透了,不过好在这种天气,也不在乎凉那么一点。 “你可算是回来了。”沁娘一看到他,便立马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伸手抱住他的腰道,“我一听说有人率兵逼宫,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你没受伤吧?” 说着,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握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起来。 “我没事,我根本就没出手。”顾琛见她对他这般上心,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意,连带着这一日下来的疲惫感也消失无踪了,“那些个乌合之众,哪里用得着我出手?” 宫里的护卫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况且,还有那么多大内高手及他千挑万选的禁卫军,那些个乌合之众,一看就知道是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招幕来的土匪流氓,看着人多,其实不甚一击。 “我刚才听我爹说了,有人冒充我大哥举兵造反,可我大哥呢?”沁娘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不是去审那个假货了吗?他有没有说我大哥在哪里?” 杨鸿无缘无故的出城,连杨元海都不知道,这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后来又听顾琛的暗卫说杨鸿半夜里偷偷去见过刘家庄的庄主,她当时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结果,今天一早护卫又说杨鸿举兵造反,她的心当时就凉了半截。 虽然她很清楚杨鸿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他就算是要做,他也不会将亲人置于危险之地,像这样无头无脑的举兵进宫,简直怎么看怎么蠢,不管他成不成功,他最终都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等她冷静下来后,她就觉得一系列的事情都透着古怪,且不说杨鸿出城去干了什么,就说今日这件事情干得,怎么看都不像他们杨家人能干出来的。 她脑子里又想起了当初有人顶着闵都尉的脸去兵布招募人手的事情,心里顿时涌起了同样的怀疑与猜测。 她一直坐在屋里等,就是想等顾回来亲口问问他。 “那个人嘴巴挺硬,不肯说,不过,我也猜出了几分,就目前而言,你大哥应该是安全的。”顾琛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椅子上坐下,“别担心,你大哥虽入官场不入,可他也不是蠢人,只要对方没打算杀他,他就定能想办法逃脱,兴许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顾琛并非全然是为了安慰她,以他对杨鸿的了解,若真是有人抓了他,他定然不会坐以待毙,如今这场造反闹得这么大,他也不可能全然不知道,既是这帮人背后还有人,那么他现在就算是逃出来了,也定不会轻易的出现。 藏在后面等待着最佳的现身时机才是最重要的。 沁娘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里想了一圈,也想明白了。 以她对杨鸿的了解,杨鸿绝不是那等任人摆布之人,这事上除了皇命难为外,还真没有人能够困得住他。 这么一想,她的心顿时就定了下来。 “你怎么还不吃饭?都跟你说过了别等我,你跟腹中的孩儿怎么能挨饿?”顾琛说着,心疼的扶上她的腹部,那里已经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山丘,想着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做爹了,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升起了一股期待和温暖。 “我吃过一些了,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而且,我还能陪着你吃点。”沁娘拿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就知道想着你的孩子,生怕我饿着了他似的。” 顾琛一噎,随即道:“我那还不是怕饿着了你,他现在不过还是一块肉,他懂什么。” 沁娘瞪了他一眼,吩咐人再把菜重新热一遍,然后才又重新将注意思放到了今日这场宫变上:“宋熹已经在天牢里了,五皇子也没什么戏了,你说,到底还有谁主导了这么一出,而且,用一群乌合之众,看样子就不准备真的成功,就只是为了给我们杨家头上泼点脏水而已。” 一旦杨家成为了造反派,那么就真的要在这京城之中消失了。 “之前宋怀还在位的时候,我应该跟你提过,我之前在城外的山谷中,看到过有人抬着大批的武器进到山谷里头。”顾琛若有所思的说道,“如今看来,他们抬的也不仅仅只是武器而已。” 或许,还有铁矿。 若不然,像刘家庄那样的黑铁器坊是如何出来的? 刘家庄一炸,算是彻底的断了所有的线索,刘家庄的那些造铁器的铁矿从何而来,也就无从查起了。 “你是说,这件事情跟宋怀有关?”沁娘瞪大了眼睛问,“可是,他不是被流放到了怀州了吗?” 怀州离这里何止千里? 而且,那里虽不至于像北地那般贫寒,可也是艰苦之地,且那边的地势根本就不适宜囤兵,宋怀就算是不死心,可从遥远的怀州率兵到京城里来造反,这也太夸张了些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而且,瞧着那些乌合之众也不像是千里迢迢过来的啊。 “正是因为宋怀此刻人远在怀州,而且,像这么没脑子的事情,也不是宋怀能干出来的,也许,一开始就是我想错了,我在山谷中看到的那些偷运兵器的人马,也许真的跟宋怀没有关系……”顾琛若有所思的说道。 沁娘眼角一跳,诧异的说:“不会吧?宋怀明明也有养私兵,若不然,为何他不否认?” 顾琛理了理思绪,深吸一口气,这才定定的看着沁娘道:“不可否认的是,宋怀的确也有问题,但是,正是因为他有问题,所以才被人利用了这一点,将有些跟他没有关系的事情全栽在了他头上,比如,铁矿。” 他原先瞧着有人抬着一箱箱的兵器往宋怀的山谷走,他就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如今看来,宋怀也不过是跟某些人合作,制造了大批量的兵器而已,那矿山,也许跟他没有关系。 看来,有人在他们要拉宋怀下马的时候,也趁机放了把火,让宋怀摔得更狠了些。 如今,宋怀远在怀州,难不成还有人想要借故弄死他? “你是说有人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想把杨家和顾家拔除之外,还想顺带将远在千里之外的宋怀也赶尽杀绝了?可当初一直在背后扯宋怀后腿的,不就是宋熹吗?如今宋熹都被打入天牢了,他也不能再作妖了啊。”沁娘觉得,自打她怀孕以后,她的脑子都快要被养废了。 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如今想要动一下脑子,却发现迟钝得很。 顾琛若有所思的用指节扣着桌面,他一时间也想不通,这京城里,那几个超大的野心家都已经落马了,这到底还有谁那么见不得宋怀好,想要将他赶尽杀绝,并且,还要强行的想要将顾杨两家跟宋怀绑在一起,全部剪除。 热菜热好了,丫鬟们又重新将其端了上来,沁娘说:“别想了,事情到了最后总能水落石出的,先吃饭。” 顾琛想,也对,那背后之人弄出这么大动静若是没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想来也不会甘心,下一回应该还会再有动作,只要对方动了,他就能抓住破绽。 第二天,护卫来报,说那个冒牌货死在了天牢里,应该是事先服了毒,若事不成,他到了时间自然就会死,所以,顾琛审他的时候,他才会那般有恃无恐,因为,他早晚都要死的。 “死了就死了吧,反他的尸体挂到城外暴晒三日,贴张公告示警,另外,却刑部大牢里打听一下,这些天有谁去见过宋熹,将他这些天的所有日程全都上报一遍。”顾琛淡淡的说道。 “是。”护卫应声退了出去。 沁娘问:“你怀疑有人跟宋熹联手了?” 顾琛眯了眯眼睛道:“若非如此,我实在想不通还有谁在这京城之地能招集起这么大一批人马,而且,既然宋怀的势力已经被除了个七七八八的,那么他就不可能还藏有刘家庄这么大一个黑点,而且,还有铁矿,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宋熹了。” 宋熹人虽然被关了,可并没有被皇帝立马斩杀,也就是说,于他而言,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还有希望,他潜心谋划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势力都没有留下。 若是这个时候有人去了牢里看他,他说了什么,就很难说了。 像这种大隐患,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那护卫去了半日,很快就回来了:“少爷,属下去过刑部大牢,将宋熹这些天的日常抄录了一份,他们说,几日前宋熹的确是见了一个人。” 顾琛挑了挑眉,问:“见了谁?” 护卫摇头:“不知,那个全身裹在一个黑色的斗篷里,连脸都看不清,不过,他身上有令牌,所以他们并没有多问。” 第五百二十一章丢失的令牌 “令牌?”顾琛皱了皱眉。 护卫道:“是的,令牌,刑部尚书的令牌。” 沁娘诧异的张了张嘴:“刑部尚书之位目前不是出缺吗?哪里来的令牌?” 顾琛知道她近日窝在府中养胎,基本不太清楚目前朝中的职位变动,便耐心给她解释道:“刑部尚书之位虽然空出来了,但目前刑部由左侍郎时全代理着,所以,这个令牌,也应该是由他保管着的。” 沁娘秀气的眉毛拧起:“那,这个令牌就一块吧?是丢了还是这个时全把令牌给了别人?” 这个名字,她以前都没有听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时全是我跟三殿下千挑万选提拔上来的,是个干实事的人,这么多年在刑部,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官,可他当年却是以殿试第一名的成绩入的仕,而且,他的文章我们都瞧过,是个有大抱负的人才,只是这个脾气么,有点钢硬,不太会溜须拍马,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在那么个不起眼的位置上待着。” 像这样一个人,也不太可能会轻易的把自己保管着的令牌给别人。 “那若不是他给的,那就是保管不善丢了?那也没听人上报过啊。”沁娘不解的说道,“按理说,丢了令牌是大事,这种事情他就算不跟你说,也要往上报备吧。” 丢失这么重要的一块令牌,不可能不往上报的,除非这人心里有鬼。 “关于这一点,属下也去时侍郎府上问过了,他说,那个贼人费尽了心思的去偷他的令牌,定然是要去牢里见某个重要的犯人的,他便没有声张,就是想看看,接下来到底会有谁拿着那块令牌去大牢里,看谁,果不其然,隔天他就听狱卒说,有个个头很小的人去了大牢,他知道接下来定然会有事情发生,但却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在时全的预料中,他以为最多不过是有人去牢里劫囚,为此,他还在大牢外围布满了人手,就等着有人来劫囚,他好一网打尽。 却没想到,劫囚的没来,造反的却来了一大拨。 时全惊得坐立不安,却又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找谁商量,他为官这么多年,一向不擅于与人交往,更加没有结交什么可靠的同僚,所以,他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他不是被你和三殿下提拔上来的吗?他怎么不知道找你们商量?”沁娘看着顾琛,无语的说道,搞了半天,把人提拔上来了,这个人还没有半点站队的自觉性,真是够古板的。 “他这个人什么都不硬,就是脾气比较硬,虽说三殿下提拔了他,可他却不认为自己就要因此而攀附上这颗大树,所以,他习惯了遇事自己解决,今日若非我派人去问,想来他也不会说的。”顾琛说,“这个人就是古板,刚正,若不然,他也不会为官这么多年还在刑部做一个小小的文书了。” 而对于这样一个自恃有才有能力的人,他也不认为被提上这个位置是有人故意想要拉拢他,相反,他觉得他是凭本事上来的,所以,他心里虽然会感念宋玉的知遇之恩,却也不会过度的攀附,以免落人口石。 “行了,你下去吧。”顾琛挥了挥手,把护卫给打发了。 沁娘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道:“有人费尽心思的去偷刑部的那块令牌,就是为了能进去跟宋熹见上一面,显然,这个人应该是跟宋熹达成了某种交易,所以,宋熹将他自己的势力交给了对方,接下来,我猜,宋熹应该不会死吧。” 如今,以宋熹的处境,结果无外乎就是个死字。 人死了,便什么都不用谈了。 能够活着,是宋熹最迫切的一个愿望。 所以,为了能够捡回条命,这个时候要宋熹拿任何东西去换他都会换的。 “我夫人真是聪明。”顾琛揽着她的腰,在她唇上印了一口,道,“那么,接下来,你猜猜,宋熹到底最终能不能捡回他这条狗命呢?” 沁娘嘴角一抽,说道:“对方做这一切,看得出来是恨极了我们杨家,千方百计的想要往杨家头上扣屎盆子,说不定是我们杨家近日得罪的某个仇家,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就会真的让宋熹活着,如今宋熹手里的势力已经骗到手了,若是宋熹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的话,那么即便陛下不杀他,他也是活不了的。” 对于恶人的这些心思,她心里清楚得很,还有什么比死人更加能够令人安心的呢?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隐藏的另一只手跟宋熹是不是一伙的,可她却知道,一山不能容二虎的道理,像宋熹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留他的性命,他日后便会卷土重来。 “既然他们要狗咬狗,就让他们咬去吧。”顾琛才不管他们怎么斗呢,反正,目前为止不管是宋熹还是宋怀,他们都没有成功过,“对了,还有一事,之前在路上捡的那个小子想进军营。” 顾琛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出,便将话题转开了。 沁娘挑了挑眉:“你准了?” 顾琛摇头,不知为何,对于刑部狱卒所说的,一个体形较小的身影去大牢里见过宋熹,他脑子里下意识的便将那个身影跟在路上捡回来的那个孩子联系到了一起。 虽然,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孩子不至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可却又不得不否认,这个孩子的确是太可疑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他的家在刘家庄旁边的村庄,可派去的人却没有在那个村子里看到任何一个人,而他口中所说的家,如今也只是一个空屋,一个故意作出前不久才有人生活过的空屋子。 他总觉得,这个孩子突然横冲出来,遇上他们,是一件别有用心的事情。 而且,他现在要求去军营,他怎么可能答应? “我跟他说他年纪还太小了,不适合那种高强度的训练,况且,他的亲人不见了,他应该尽全力的去找他们。”顾琛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叽哨的笑,“一个跟家人失散的孩子,竟一点也不害怕和慌张,更加没有表现出要去寻他们的意思,你说,这正常吗?” 经他这么一说,沁娘也觉得这个孩子出现的机率实在是太巧合了。 不过,对方不管有什么目的,再看看就知道了。 “那孩子一脸的失望,说他那么大了,还跟那些没有生存能力的老人和小孩待在一起吃闲饭,心里很愧疚,想要找点事情做,不想吃白饭,我便把他派去给顾青做帮手了。”顾琛满不在乎的说道。 沁娘点了点头,想必有顾青看着,任凭那半大的孩子也翻不出几朵浪花来。 时间一转眼又过了月余,朝中再一次大清洗,之前跟宋熹有过勾结的那些官职一个个被移出了朝堂,而且,边关那边也传回了捷报,关于那批改良过的火器已经送到了,并且很适时的发挥了大作用,一连收复了两座城池。 皇帝一高兴,立马便下令犒赏三军,命人将军饷发放到各位将士的家里。 狱卒收到上头的指令,特意将这个消息说给在牢里的宋熹听,宋熹显得尤为震惊,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之前劫七皇子的那些火器竟然都不是真正的改良品,他还以为那就是要运往边关的好货,所以还用它们来打了一场逼宫战,却一败涂地。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被派去宋火器的一共有三只队伍,而承安候与七皇子不过是烟幕弹而已,他们在被劫后也没有恋战,而是迅速的回了京,当时皇帝也不过是意思意思的罚了他们一下,不痛不痒的。 当时他还以为皇帝不过是偏心这二人,却没往深处想,真正的上好的火器,已经由第三个人秘密的运到了边关。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傻子,被人耍得团团转。 想到这里,宋熹便不淡定了,他攀着铁门,再一次大声喊着要见皇帝,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他。 这些天,顾琛正在极力的找着能够顶替他位置的人,随着沁娘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顾琛越发的像个妻奴,整日里就腻在沁园里头,也不去衙门,若是有公文,便让人送到府中来批阅,当真像个色令智昏的昏官。 “我大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算算日子大嫂离临盆也没几个月了,我真是担心等到她生的时候大哥还没有消息怎么办?”沁娘一脸发愁的抚摸着自己已经突起来的肚子,说道。 她非常了解杨鸿,若他真的平安无事,怎么着也该送个信回来,报个平安,毕竟,家里还有个身怀六甲的,这若是担忧过度影响了胎儿就不好了。 “不会的,陛下今日让人去打听了宋熹在牢里的情况,看来他是要决心处置这个人了,只要宋熹的事情判完了,那么后面的事情也就可以继续了。”他有一种预感,杨鸿很快就会回来,“而且,沐知念好歹也是将门之女,这点事情,她不至于扛不住,你不必担心别人,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二人腻歪到了日薄西山,护卫突然来报:“少爷,刚才刑部传来消息,说宋熹疯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装疯卖傻 沁娘诧异了一会儿,疯了? 这么巧? 她飞快的看了顾琛一眼,见他面上波澜不惊,便敛了敛心神,看着那名护卫问:“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疯呢?” 那护卫看了她一眼,道:“回少夫人,听说不知道是哪个狱卒跟他透露了火器平安送到了边关的事情,宋熹大概是知道自己被耍了,然后,就疯了。” 沁娘觉得,这个说法简直有点扯。 像宋熹这种怀着巨大野心之人,他从小到大受到过的刺激多了,怎么会就单单听到这么个消息就疯了呢? 若宋熹真是这般脆弱之人,那么他也不能隐藏在背后搅风搅雨这么久了。 “请大夫确诊过了?”顾琛问。 “太医院的院正亲自去看过,确定是疯了。”护卫说道,“少爷,这人都疯了,陛下想来也不会杀他了。” 因为,对于皇帝来说,杀一个疯了的人,没有任何意义,毕竟现在对宋熹来说,都没有任何作用了,想要审他的话,也全都用不上了。 良久,沁娘开口道:“是不是真疯,试一下就知道了。” 沁娘可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造反派会轻易的疯掉。 “少夫人是觉得,这个人是在装疯卖傻?”护卫问。 “是不是等测试他一下不就明白了。”沁娘说着,便让护卫先出去了。 “夫人想如何试?”顾琛看着她问。 “宋熹搞这么一出也不过是为了逃一条命罢了,你明日就跟陛下说,把他流放去蛮荒之地,我相信他若是装疯,在路上他总会清醒的,你们就派人跟着,而且,我才不信他会把自己的底牌全部都交托出去呢,你看看有没有人截杀他,若能逮着一两个活口,那事情便明朗了。” 她刚一说完,就被顾琛一把按在了怀里,她惊呼一声,随即怒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吓得她胎儿都跟着抖了两抖。 “抱歉,我太激动了,谁让我家夫人这般聪明呢。”顾琛说着,按着她又是一阵狂吻。 天知道自打她怀了孕后他每天看着她却不能碰有多痛苦。 “好了,天还没黑呢,一会儿哪个丫头进来看到了多难为情。”沁娘强行将他推开了一些,生怕他万一真的越吻越过份,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就不好了。 他面皮厚,可她还要脸呢。 “那,天黑以后就可以?”顾琛挑眉问。 沁娘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这是要抓措辞漏洞吗?她是那个意思吗? 天白黑夜她都不想好不好! 谁知道他吻着吻着会不会再要求干点别的! 这几个月来,她算是看明白了,欲求不满的男人着实是太可怕了。 “好吧,看来在这个小东西出生之前,我的一切福利是没有了。”顾琛满脸怨念的抚上了她的腹部,算了算日子道,“无妨,不就还有四五个月么?等他出来以后,我再收拾他。” 沁娘翻了个白眼,着实不太想理他。 孩子是他想要的,可怀上了他又怨念,男人果然都兽性动物。 翌日,顾琛进宫便跟皇帝建议把宋熹给流放了,并且将沁娘的想法说了一遍,皇帝对于宋熹突然疯了这件事情也一直持有怀疑的态度,可他若是坚持将人给斩了,似乎又有些可惜。 毕竟,宋熹背后的势力还没摸清楚,关着他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也没从他嘴里审出什么来,对于这一点,皇帝也觉得非常不甘心。 只要他背后的势力一天不拔除,他这个皇帝就一天无法睡安稳觉,若是一刀斩了他,谁知道还有没有别人来继承他的意志,再挑起事端。 如今边关那边大战在际,若是朝中再动荡,怕是江山再难稳固。 于是,皇帝便允了顾琛的建议,隔天便下了诏,将宋熹流放三千里,去往北地,并准许家眷随行。 宋熹还未大婚,但通房妾室倒有不少,皇帝特允许他带上一两个喜欢的上路,可那些女人哪里肯跟他一同去那苦寒之地? 所以,就在宋熹判罪的当日,陆续有人要求自请下堂,有的甚至拧可被当场抓j,坏了名声也不愿意与宋熹一同流放。 最终,宋熹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上路了。 为此,文静姝松了好大一口气,她虽说只是与宋熹着一纸婚约,并未成亲,可想想宋怀的下场,当初言菁还不是差点就被要求与他成亲后一道流放吗? 如今文家没有靠山,平日里已经尽量低调行事了,就生怕皇帝再想起他们来。 宋熹流放当日,只有几名狱卒押着他,他浑身戴着枷锁,头发凌乱,面容枯槁,形容疯癫,哪里还有当日的风流和潇洒? 若非知道这个人是宋熹无疑,怕是都要以为是被人替换了。 顾琛跟沁娘坐在城门边上的一座茶楼里吃点心,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宋熹被押着出了城,而且,根本没有人去送他。 一个都没有。 世态炎凉。 当初他同头正盛的时候,多少人巴结他,又多少人靠着他过活,如今,他一走,却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好了,热闹也瞧完了,回去吧。”顾琛看着她说道。 沁娘瞧着城外的人着实是看不到影子了,这才一脸惋惜的说道:“可惜不能跟着出去看个够。” 且不说她是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就说她现在身怀六甲,出城什么的,也不太安全,而且,到时虚位以待万一真有人截杀宋熹,不小心将她给误伤了就不好了。 她没能保住第一个孩子已经令她愧疚两世了,绝不能再让这第二胎出事。 “我已经让顾白跟出去了,他会回来说给你听的,放心。”顾琛说着,牵过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沁娘一听是顾白跟过去了,顿时便释然了,就凭顾白那张嘴,她相信他描述的一定比亲眼瞧见的还要精彩。 这样一想,她又不觉得惋惜了。 她任由顾琛牵着下了茶楼,朝着他们的马车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要跨上马车的时候,一双阴冷的眼睛却朝着他们这边狠狠的看了一眼,然后消失在巷子后面。 沁娘只觉得后背倏地一凉,惊觉的扭头往后面看了一圈,发现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顾琛拧着眉毛问。 沁娘摇头,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待到二人坐到马车内,她才说:“刚才我总觉得背后有双恶毒的眼睛在盯着我,当我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瞧见,难道是我想多了?” 她抬手抚摸着自己已经颇具规模的腹部,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岔子,难不成真是因为她太过担心腹中的孩子所以才疑神疑鬼吗? 顾琛握着她的手道:“别怕,有我在。” 府里的防卫堪比铜墙铁壁,一般人不会闯进来,而在外面,一般都有他陪同,他绝不会让她有危险。 “嗯,可能真是我想多了。”沁娘将头枕在顾琛的肩膀上,上一世失去孩子的阴影直到现在都没能消除半分,尽管现在唐婉已不在京城,而且,顾琛身边也没有任何桃色隐患,可她还是担心。 这么多人看她不顺眼,她就是怕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以后你一个人不要出府门,若是有事情必须要出来,一定要等回来陪你。”顾琛握着她的手道,“虽然我在你身边安插了好手,但你不在我跟前,我总是不能放心的。” 沁娘点了点脑袋:“你放心吧,我比你还紧张腹中的个宝贝疙瘩。” 这一胎,绝不容有失。 她告诉自己,只要再等等,她就能跟顾琛两个人放下这里的一切,带着他们的孩子一块游山玩水了。 马车驶了一段距离,突然,前面架车的护卫惊呼了一声,马车突然间停住了。 变化来得太快,若非顾琛扶着,沁娘差点一头朝着前面撞过去。 “怎么回事?”顾琛沉声问。 “少爷,护好少夫人。”护卫喊完,“呛”地一声拔刀出鞘,接着,就是一阵犬吠声响起,紧接着,马车被剧烈的撞击了一下。 “啊——” 街上的老百姓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惊叫声,然后开始四下逃蹿。 沁娘心头一紧,整个都缩在了顾琛怀里:“我好像听到了有狗的叫声,而且不止一条。” 顾琛一手揽着她,一手试图去掀车窗帘,嘴里安抚道:“别怕,有我在。” 可是,他刚掀开窗帘一角,一只狗头便猛的蹿了进来,并且目露凶光,发出一阵阵凶狠的咆哮声,顾琛眼瞳一缩,抬手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刀便朝着那只狗敲了过去。 但是,很快的便有另外一只狗从马车的门帘处钻了进来,并且张着尖利的牙,一进来就直朝他们扑了过来。 沁娘吓得脸色一白,心脏差点就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她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一股恶寒迅速的从脚底心直蹿上脑门。 “是狼犬!”沁娘失声惊叫着。 顾琛抬脚踹在那只狗的脑门上,那只狗发出一声惨叫,从门帘处斜飞了出去。 “少爷,小心,这里最少有五六条狗,而且,看样子它们都疯了。”护卫在外面大叫着,且声音里透着一抹痛苦,显然是在刚才猝不及防之下被咬伤了。 “五六条!”沁娘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在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哪里来的这么多条疯狗! 第五百二十三章疯狂的高兰 沁娘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外面似乎都被这些疯狗给围住了,他们退无可退,而且,她还怀着孕,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别怕,我会保护你。”顾琛感受到了她的瑟缩,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轻声安抚道。 这时,一只恶狗从后面撞击了几下,车身剧烈的晃动了起来,顾琛趁空已经把刀拔出了鞘,同时冷声喝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暗处立马闪出了几道人影,很快便将那几只疯狗给斩杀了。 一股血腥气从马车外面弥漫进来,沁娘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却又生生忍住了。 顾琛将她抱在怀里,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着挑起窗帘的一脚,见外面早已横七竖八的躺了几条血淋淋的死狗,两名暗卫正将那些尸体往边上拖。 “主子恕罪,我们几个刚才被人缠住了,所以才来晚了。”一个青衣白面的男子站在马车前,对着顾琛诚惶诚恐的说道。 “给我查查这些狗是怎么回事?”顾琛的脸色很不好看,刚才沁娘吓坏了,若是他们再来晚一些,外面一个护卫很难同时应对好几条发了疯的狗,到时候那几条狗从马车四面八方冲进来,他很难保证沁娘半分伤都不会受。 况且,就光是这样,她已经受了很大的惊吓了。 “主子不必担心,我们的人已经追出去了,刚才在巷子拐角处,分明有个女人鬼鬼祟祟的,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那名暗卫说着,额上隐隐的泛出了一层冷汗,他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看顾琛的眼睛。 “再有下次,你们就给我滚出暗卫队,去军营里做苦役去。”顾琛说完,直接将窗帘放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懒得给对方。 “是。”外面的人惶恐的应了一声,又消失了。 护卫显然是受了些伤,他将马车重新调转了车头后,才挑帘往里面看了一眼问:“少爷,少夫人,你们可有受伤?” 顾琛摇头,一眼便看到他手臂上渗出的血,道:“你自己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再走。” 说完,他从椅子下面拎出一个木箱子,然后扔了过去。 护卫道了声谢,接过箱子,从里面翻出药和纱布给自己的手臂做了个简单的处理,然后才重新驾着马车朝着顾宅方向驶去。 沁娘这个时候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她拍着胸口道:“我还以为今日凶多吉少了呢。” 那些狗从窗户或门帘入钻进来的时候,她还真以为自己要完了。 虽说顾琛会护着她,可那些狗却是没了理智的,若真是不管不顾的跟顾琛撕咬起来,她也难免会受到一些损伤。 如今腹中的胎儿虽已坐稳了,可毕竟还是得小心的护着,前世的时候她就听过,有人快要临盆的时候还因发生意外而滑胎的。 而且,胎越大的时候滑胎,对女人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就越大,有的甚至因此终身不能再有孩子。 所以,刚才那一瞬她几乎快要吓死了。 “一会儿回了府,你去找张大夫瞧瞧吧,我听说被疯狗咬伤了会出现一些疯症。”沁娘微微挑开车帘的一角,冲着驾着马车的护卫说道。 “多谢少夫人。”护卫感激的说道。 马车很快就驶回了顾宅,顾琛直接将沁娘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大步的朝着沁园走去,冲着那名驾车的护卫说道:“马车先不用管了,去找张大夫开些被疯狗咬了以后的药。” “是。”那名护卫应了一声,将马车交给了门房婆子,便朝着张大夫的院子走去。 被疯狗咬伤不是小事,搞不好还会传染,所以,张大夫也不敢大意。 顾琛抱着沁娘一路朝着沁园走去,沿路的下人纷纷给他让路,低眉顺眼的打招呼:“少爷,少夫人。” 沁娘只觉得顾琛这个举动实在是太过招人注目了,回头府里的那些下人又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了,她脸微微有些红,揪着顾琛的衣襟道:“你放我下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虽说她跟顾琛腻腻歪歪的,府里这些下人也不是第一回瞧见了,可她却还是觉得很难为情。 “他们要看就看吧,你我本就是正当的夫妻,怕什么。”顾琛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刚才被吓着了,我怕你腿软,到时候若是摔了怎么办?还是我抱你回院里吧。” 沁娘无语,她腿软他不能在一旁扶着吗?哪里就用得着这般矫情了? 不过,他喜欢抱就让他抱好了,反正累的又不是她。 这般一想,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将脸埋在他怀里,省得那些沿路的下人一个个朝着她这边偷看。 顾琛将抱着沁娘回到沁园,将人放到屋里的贵妇蹋上,那边暗卫便回来了。 “主子,查清楚了,那些疯狗,都是从同一间狗舍跑出来的,而且,在此之前被人下了药,他们寻着味才攻击顾家的马车的。”之前站在马车前的那名暗卫垂着头,恭敬的禀报道。 顾琛挑眉,沉声问:“那么是谁给那些狗下了药呢?” 他只要结果,过程如何,他并不关心,也没那个功夫去一一过问。 暗卫自然明白,于是也不敢再废话,直接让人将抓到的那个人给提了过来。 “你们放开,放开我!”一个女人挣扎着,叫嚣着被提进了院里,扔在地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形容狼狈,身上还穿着混迹人群的粗布衫,而且衣服上面还沾了地面上的脏东西,东一块西一块的,看着就像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乞婆子,若不是她抬腕的时候露出了那只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别人还真当她就是个普通的妇人。 “高兰?”沁娘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高兰又是谁? 被认出来的高兰也不遮掩,她大大方方的抬起脸来,狠狠的瞪向沁娘,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怨毒之色:“杨沁颜,你们今天没被狗咬死,算你们命大!” 这时,那名暗卫说道:“属下在巷子那头堵住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没怎么遮掩,便全招了,她之前应该是趁着你们上茶楼吃点心的时候路过顾家的马车,往马车里扔了些能够诱使那些疯狗寻着味道扑过来的东西,然后还躲在一旁看了半天戏,属下等发现她的时候,她要跑,还出来一伙人将属下拦了一下,耽搁了些时间。” 不过,好在这个女人也没能跑多远,等他们解决掉那些拦路虎之后,便在巷子尽头把她给逮着了。 他们几乎没用什么手段,这个女人就全招了,而且还颇有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们就只好将人给带了回来。 “没错,我就是往你们马车里扔了些疯药,那些狗就寻着味攻击你们的马车,我马不得它们将你们一个个的都咬死,即便是不咬死你们,随便将你们啃上两口,你们要不了多久,也得跟那些疯狗一样,到处去咬人,哈哈哈……”高兰说着,便仰天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一直捧着腹部,眼角有泪流出来,已经分不清是悲伤的泪水还是笑出来的泪水了。 沁娘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处于癫狂状态的高兰,没有说话,顾琛捏着她的手心,给了她个安定的眼神。 直到高兰笑完了,沁娘才淡淡的开口道:“高兰,原本你们高家就算倒了,你也还可以有很好的生活,闵都尉虽说是个武人,可他却是一心一意对你的,你有这么一个男人宠着,这辈子本来也可以过得很好,可是你却偏偏执着于仇怨,让妒忌蒙蔽了你的眼睛,现在闵都尉也被你给毁了,也没有人去找你的麻烦,你本不必非要出来找死的。” 她不懂,为什么有的人放着好好的日子就是不愿意过,却偏要折腾出些浪花来,到头来把自己搞人不人鬼不鬼的,又何必? 刚刚重活过来的时候,她也曾对唐婉恨之入骨,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那个女人弄死,后来她渐渐的发现,那不过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于她来说,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如今,她已狼狈的逃出了京城,还不知道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于她来说,无疑已是最大的惩罚,她若是像高兰一样执着的非要寻着唐婉的人弄死不可,那么她的人生想必要长久的耗在唐婉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身上,而错失了她跟顾琛重修旧好,踏实过日子的机会。 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真的很不值得。 “你现在过得这么好,要家世有家世,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有地位,还有一个心中最爱的男人,你当然觉得好了,你若是换成我这样,怕是你比我还要不甘心吧!”高兰声嘶力竭的吼着,“你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让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让你们杨家一败涂地,我看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不曾开口的顾琛突然间打断了她的话:“高兰,一切难道不是你们高家自找的吗?难道高家的那些罪名是我顾琛莫虚有栽脏给你们的吗?你们高家若是安安份份的,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这一切都是你们纠由自取。” 第五百二十四章宋熹被截杀了 顾琛的话,相当的冷漠,高兰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 从头到尾,不论是顾家或者是杨家,都没有主动的去招惹过别人,都是别人不断的送上门来找死,难不成,他们还要站着任人欺负不成? “你们高家站队失败,那是你们高家没脑子又眼瞎,双方斗争跟战场上的两军对垒是一样的道理,成王败蔻,高小姐,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今日你们高家败了,你便要死要活的要找别人拼命,可若是我们站着挨打,你难道会站在高处怜悯我们吗?” 顾琛的话,一字一句如一把刀一般,深深的往高兰心口上扎。 “高兰,我若是你,能够遇上闵都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男人,我便好好的跟他过日子,要知道,这世上女子生存本就不易,若是被卖为奴,遇上了暴虐的主子,想必那日子会更加生不如死,再差一些,被卖进花楼,每日对着不同的男人陪着笑脸,若是不从,还要被打骂,高兰,你难道不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沁娘淡淡的看着坐在地上的高兰,眼中没有半分的同情与怜悯,机会已经给过她了,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既是如此,那么她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 毕竟,像她这样一个只会将错误归咎于别人的人,不管她处于什么位置,她都会心有不甘,都不会觉得满足。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放任她再有机会跑到她面前来作妖呢? “如你所见,我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就人降临了,本来为着孩子着想,我也不想对你下手太狠,可惜,你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感恩,也不会知足,我若放过你,下回,你又要害我怎么办?到时候我的孩子还有机会出生吗?所以,为了永绝后患,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你放心,我今日处置了你,我明日便会去别处多给孩子积点德补偿回来。” 沁娘说着,抬眸看向安静的立于一旁的护卫道:“好好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人间炼狱,生不如死,好让她知道知道,在闵都尉那里做个妾,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说完,她摆了摆手,那暗卫便领命将人给拖了下去。 那暗卫是个聪明人,哪怕沁娘没有明说,他也知道该把人送到哪里,试问,这世上于女人而言,还有什么地方能称得上人间炼狱呢? 既然做一个人的妾她还不知足,那么便做万人的妾吧。 “杨沁颜,你不得好死,我祝你生的孩子……”高兰被暗卫拖着往外走,脑子里反复的咀嚼着沁娘的话,知道自己要完了,她恨极了沁娘,她一边被拖着往外走一边大骂着,可是她刚骂了一半,就被暗卫给一掌劈晕了。 然后,她整个人便软塌塌的,像一只破布偶一般,被拖着出了沁园。 高兰一被拖走,整个沁园顿时就清静了。 顾琛搂着沁娘的腰,将她抱在腿上,轻轻抚着她隆起的腹部道:“好了,别为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以后,这个疯妇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就算沁娘刚才不说,他也有意要让高兰好好体会一个人间百味,省得她老觉得全天下都亏欠了她一般。 她想死,他偏不让她死。 晚些时候,许久没露面的顾青回来了。 他一进门,便向顾琛汇报了一件事:“主子,那个叫小鱼的孩子是个小偷,而且,看样子功夫还非常了得,他就夜里出去转了一圈,就偷了一堆的令牌腰牌或者别人的黑账本什么的回来。” 顾琛先是一怔,随即又了然了。 当初暗卫回来报说刑部左侍郎时全的令牌丢了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是被人盗了,而且这偷盗的本事还挺强,若不然也不能从一个警惕性很高的人身上将那块令牌给偷走。 只是,有些出乎意外的是,这么点大的孩子,偷东西便这么有一手,看来是从小就被特意训练过的。 若说他是个无依无靠的普通孩子,还真是没人相信。 “他都偷了什么?”顾琛问。 “具体都有些什么属下也不甚清楚,那孩子警觉性特别高,我想偷偷潜入他房中一探究竟都不行,只远远的瞟到一些乱七八遭的门禁牌之类的,还有一些账本及卷宗,属下猜想,那些应该是某些人的把柄。”顾青说道。 握着别人的把柄,就有了要挟别人的资本。 这孩子果然不一般! 顾琛眯起了眼眸,说:“继续盯着他,看看他拿着那些东西,都跟什么人接触过,要干什么。” 顾青应了一声,又飞快的消失了。 “这个小鱼半道上遇上我们,果然是有预谋的。”沁娘咂了咂舌道。 这个时候,她已经很难再把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来看了,这个孩子,显然比一个成年人还要有心机。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那个拿着刑部令牌进天牢里去见宋熹的人,就是他。 那么,他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儿的跑到这京城中来拨弄风云呢? 她可不记得杨家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要让这么点大的孩子回来复仇的。 “我一开始就觉得路那么多,竟还能在皇城边上遇到土匪,很是奇怪,是以当时你们主仆二人想要把那孩子带上的时候,我就不太乐意,只是后来一想,他目的性既然这般明显,那么不如就看看他想干什么吧。”顾琛一开始就觉得那孩子嘴里没几句真话,而且说话的时候一直不敢看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若不是天生胆怯就是心虚,想要借机遮掩一些什么,可一路上,那孩子虽然话少,他也瞧得出来,那绝不是一个胆怯的孩子。 还有,在吃烤肉的时候他就暗暗观察过了,那孩子虽然极力的表现出许久没吃过肉的模样,可是那个孩子的吃相却很斯文,没有半分因饥饿而狼吞虎咽。 所以,他断定那个孩子绝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拐卖的穷人家的孩子。 “没想到一个孩子,心眼儿居然比我还多。”沁娘不由得唏嘘。 “那是你太善良了,一看到是个孩子,就觉得他是好人,孰不知有些人从几岁开始就能杀人了。”顾琛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她放在腹上的手。 “这些朝中的争斗实在是太让人心烦了,等你找到了合适的人手接替你,我们就远离朝堂,去过逍遥的日子吧。”沁娘这些天一直在看各国的图志,计划着等到顾琛辞官后,他们先去哪里。 “好,相信我,要不了多久这个愿望就能实现了。”顾琛也想早日脱离朝中这些烦心事,带着妻儿远遁江湖,去看各国各地的不同的风景,“我以前做生意的时候,去过许多地方,我知道哪里最好看,到时候你只要跟着我走就行了,别的都不需要管。” 沁娘一听,瞬间便决定将那些图志啊,游记话本啊,全都扔一边去,省得劳神伤眼。 宋熹被流以后,不出三日,顾白便回来了。 “主子,果然不如你所料,那宋熹出城走了一段路后,路过一片密林,便有人出来劫杀他,宋熹似乎也料到了事情会发生,所以他立马放暗号让他的人出来保他,两方人马一拼杀,押送宋熹的狱卒被杀了,宋熹便趁机想跑,被属下给擒住了。”顾白三言两语的,便将宋熹被擒的过程给叙述了一遍。 沁娘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问:“那现在人呢?你们有没有从他嘴里审出什么来?” 顾白只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想听什么,也没让她失望,便开口答道:“审出来了,他说的确是有人去牢里看过他,且跟他做了笔交易,他交出了一部份势力,然后装疯卖傻好借着流放的路上跑路,这一招,大概是跟陵王宋清学的。” 当初那个陵王可不就是用这一招逃走的吗?而且还逃到了西蜀,说服了西蜀的新君调兵跟他们打了一仗,若非宋玉用兵能力高他一等,怕是这会儿东临边关就要一退再退了吧。 “他有没有说那个人是谁?”沁娘问。 顾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他不肯说,他只说那个人就算是要杀他,他也能理解,毕竟,他们之间也有仇,没能逃走,他也只有死路一条,他已经不指望能活命了,所以什么都不肯说,但是,他翻不了身,能看着我们这边鸡飞狗跳的,他死也瞑目了。” 顾琛闻言,嗤笑了一声:“他想看我们的笑话?简直是做梦!” 沁娘问:“那现在人呢?他不会是自尽死了吧?” 顾白翻了个白眼,鄙夷道:“他若是敢自尽,属下也能敬他是条汉子,可是他不舍得死啊,他说他就是要活着看我们栽跟头,我们越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就越不说,就算是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他也不说。” 沁娘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他这么有骨气?” 顾白闻言,又是嘲讽的笑了一声:“他倒也不是有骨气,只是,他事先不知道服了什么药,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不管我们对他用什么刑,都没有用,所以,他现在很得意。” 第五百二十五章杨鸿回来了 顾琛嘴角抽了抽,说道:“他既然这般有决心,那便先把他的手给砍掉,他若是再不怕,就把腿也削掉,我一点也不介意将他做成人彘。” 沁娘张大了嘴巴看着他,好半天都没发出声来,要不要这么凶残! 顾琛可不管那些,反正,动手的又不是他,他也见不着,只是抬手打发顾白去了。 他相信以宋熹的那点仅存不多的气节,他还不至于会让自己变成人彘。 “那宋熹应该不会那么有毛病吧?”沁娘道,“他都被人给骗了,居然还帮人家保密,难不成向我们示一下弱不比向那个人投诚要好得多?最起码,就是要死,我们也能给他个痛快的,也不会觊觎他的钱。” 顾琛把玩着她的发丝,语气淡淡的说道:“有的人执念太深,他可不会算这笔账,他只知道,为了不让别人得到那个位置,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沁娘默。 宋熹从新又被抓了回来的事情,顾琛第二天一早便特意跟皇帝报备了,皇帝命人把宋熹关到天字号第一大牢里,没有皇帝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这下,就算是小偷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拿得到皇帝的圣旨。 朝堂上风起云涌,沁园里却是一片悠闲惬意。 算算日子,一年一度的百花盛会又要开始了,虽然这是姑娘家比斗露脸的好时机,与沁娘这等已经出阁的女子没有半分关系,可是也减不了这些京中贵女们对这个盛会的热情。 介时盛会上除了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比斗的环节,自然还有比花的项目,不能参与年轻姑娘们的比斗,妇人们自然也有妇人们的玩法。 京城气候有些冷,有些名贵的花卉不易成活,这就要看各位贵妇们的养花能耐了。 刘管家知道沁娘喜欢那各式各样的玫瑰花,特意从南方买了几株名贵的花苗回来,从去年养到现在,刚好到了开花的时候,院里的那些丫鬟们可稀牢得紧。 “小姐,若不是你现在怀上了,奴婢觉得你抱着这盆花去比斗,肯定能够拔个头筹。”秋桃捧着一盆开得正艳的粉色玫瑰花说道。 那粉色的花瓣上,像是被人用画笔泼了点暗红色的墨汁一般,煞是娇艳。 “就是啊,可惜小姐身上有了,去凑那份热闹也有些不方便。”秋雪一脸惋惜的看着秋桃手里的那盆花,说道,“奴婢听说,这种花有许多种颜色,可有意思了,甚至还有的一株花苗上能开出好几种颜色的花,这京中的贵妇中,还没听说过谁有那个本事养出那样的花呢。” 沁娘喝着玉露琼浆,不以为意的说道:“那个也没什么稀奇的,这种养花技术很早以前在东临就有过,只是精通的人不多,就是把一颗花苗嫁接到另外一颗花苗上,当然,颜色要是不同的,多接几次,待到成活以后,原来的那株花苗就能开出无数种颜色的花,你们若是不信,回头我也给你们接一个瞧瞧。” 说着,她将手里的空杯往边上一放:“不仅仅是这一种花可以接,还有别的种类的花也能接,只不过,我向来不爱露脸,所以,以往的百花盛会什么的,我可从没有在上面展露过这一项本事。” 若是露了这一手,必然会若人眼红。 妒忌的且不说了,就是那些登门求艺的,都能将府里的门槛给踩破去。 她向来爱清静,所有从不露头。 沁娘坐在廊下纳着凉吃着果子,院里的丫鬟们将那些新买回来的花栽的栽,挪的挪,又重新将院子里修整了一番,看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突然,门房婆子匆匆跑进来,冲沁娘福了福身道:“少夫人,杨家来人了。” 沁娘先是一愣,随即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来人说了什么?可是我大哥回来了?” 若非大事,杨家一般不会轻易的派人来的。 果然,门房婆子一听,点头道:“是的,杨家特地派人来报信的,少夫人是想回娘家瞧瞧么?老奴已经让人衙门报少爷了,让他回来陪你一道去。” 顾琛事先跟府里的下人们都交待过了,不能让沁娘独自一个人出门,所以,她一听说杨鸿回来了,便立即让去统领衙门禀报了。 “对,我要回去瞧瞧,你快让人去给我套马车。”沁娘说着,顿了顿,又把门房婆子给叫住了,“等等,你让那个来传信的进来一下。” 门房婆子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不多时,她领了一个青衣的小丫头进来,沁娘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杨鸿院里伺候的小丫头草儿。 “大小姐,奴婢奉夫人之命特来禀您一声,大公子已经回来了,只是,他受了些伤,是被人抬进府中的,这个时候,怕是还在昏迷,大小姐若是要回府探望,怕是要过两日了。”草儿瞧了了沁娘面上焦急的神色,便尽量将事情说得详细一些,“大公子不是自己回来的,是被人丢回来的。” 沁娘闻言心头一紧,拧着眉问:“丢回来的?怎么回事?” 草儿随即又说道:“老爷早上准备要去上朝的时候,刚一开府门,那边便有人将大公子给扔到了门口,还是老爷身边的长随眼尖,认出了那人是大公子,随即便命人抬了进去,还叫了大夫,大夫说内伤严重,还有一些外伤,需要慢慢养,老爷当时也没心思去上朝了,便在府中守了半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杨元海见自己的儿子失踪了一个多月,乍一回来,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回来的,他的心怎么能不痛?哪里还有心思去上朝? 随即便命人去衙门给他告了假,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便让人来顾宅报沁娘一声,省得她担心。 “那……大夫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醒?”沁娘这个时候心里又是急又是乱,杨鸿是自小护着她长大的最亲密的兄长,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要怎么办? “大夫说他已经开了药了,他说大公子的身体底子素来好,想来不出两天一定会醒的,大小姐无需担心,奴婢就是来告之一下小姐,大公子既然已经回来了,其余的,便都好了。”草儿安抚的说道。 沁娘定了定神,点点头,道:“那你回去吧,告诉我娘,我明日回府。” 草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顾琛接到消息几乎是立马就赶回来了,沁娘将情况与他说了一遍,顾琛皱紧了眉头:“被人扔回来的?” 也就是说,杨鸿一直被人困了一个多月? 以他对杨鸿能耐的了解,应当不至于啊。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杨府派人来报说,人还在昏迷中,让我们今天先不要回去。”沁娘也知道,这个时候府中一定是乱成一团,她就是回去了也帮不上忙。 而且,杨鸿昏迷着,她就是想知道些什么,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告诉她。 只要人还活着,那么就算是过两天再去看也是一样的。 这么想着,沁娘的心便定了下来,总归,不管怎么说,活着就好。 “既是这般,那我回衙门了。”顾琛是趁空跑出来的,这会儿听说杨鸿并无性命之忧,不用急着去杨府探望,便重新策马又回了衙门。 第二日,顾琛便告了假,特地陪着沁娘回了趟娘家。 杨氏夫妇都知道她今日会回来,便早早的在前院等她了,而且,杨老夫人也在,匆匆行过礼后,沁娘便由顾琛扶着急急忙忙的朝着杨鸿的院子走去。 杨鸿已经醒了,正如大夫所说的,他身体底子比较好,一剂药下去,他便缓过劲儿来了,当天夜里就醒了。 沐知念身怀六甲,也不好在他床前伺候着,只留了他的长随及几个平日里伺候的丫鬟在一旁守着,所以,她知道杨鸿醒来的消息并不比沁娘早上多少。 沁娘一进到院子,那些下人便纷纷行礼让路。 沐知念见她来了,便将床前的那张椅子让给她:“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大哥说有话要与你说。” 沁娘诧异的看向床上躺着的男人,一个多月不见,昔日那张熟悉的面庞瘦得让她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了,而且,脸颊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伤。 沁娘眼眶一热,唤道:“大哥……” 杨鸿虚弱的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宠溺和无奈的说道:“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丫鬟给沐知念重新搬了张椅子,坐在边上,她也不插话,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这一个多月来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回去,她还以为等到孩子降生的时候,他都不能回来呢。 天知道这一个多月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虽然她强迫自己不要去多想,免得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可是每每午夜梦回,她却总能梦到他。 “你去哪了?到底是谁抓了你?你不知道,大家都担心死了,嫂子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你再不回来,我以后就要教唆我的小侄儿不要认你了。”沁娘委屈的抹了把泪,控诉道。 杨鸿一脸无措的看着她落个不停的眼泪,慌张的道:“哎,你别哭啊,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随即,他瞪了一旁的顾琛一眼,“我妹妹哭了,你就不能哄哄吗?” 第五百二十六章反常 顾琛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说:“是你把他惹哭的,为什么要我哄?” 杨鸿一噎,竟无言以对。 “好了,别哭了,你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万一把我外甥给哭坏了怎么办?”杨鸿无奈的说道。 沁娘见他还能开玩笑,这才止住了哭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到底被谁给抓走了?” 杨鸿面色一僵,随即说道:“我也不知道被谁给抓了,我只知道我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下室里,每日就只有一个人从地下室上面把食物和水吊下来,我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等我再一醒过来,我就已经在家了。” 顾琛眯了眯眼睛,盯着杨鸿那张脸,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沁娘歪着脑袋看着他,不解的说道:“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难不成你被关的那一个多月里,全都是意识不清醒的吗?你只要醒着,总能找着一丝蛛丝马迹的吧?比如,外面有什么声音,有什么味道,或者,那个给你送食物和水的人大概是个什么样的,男的还是女的,有没有跟你说过话,你总能知道一些吧?” 沁娘不信,一个人被关了这么久,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若是换了她,她就是故意找话头,也要迫使外面看守她的人多说两句话,更何况是杨鸿。 杨鸿可是杨家的继承人,自幼所受的培养可一点也不比那些勋爵家的子弟差,像这种基本的求生能耐更是自幼就开始训练了,别说是有人能关他一个月了,就是关他三天,他也能给自己掘出一条生路来。 “他们给我吃了某种药物,所以,大多数时候我是半清醒的,所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基本都只能躺在那里,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杨鸿说着,面上闪过一丝羞恼,谈起这一个多月来的细历,像是什么奇耻大辱一般,令他又羞又愤,放在外面的手也不由得捏紧了被褥。 沐知念见状,连忙出声转移了话题:“算了,你大哥刚刚回来,你先让他休息几日再说吧。” 说着,她起身拉着沁娘就要往偏院走。 这里是在杨府,顾琛也并没有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而且,他也知道她们小姐妹间有私话要说,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过去听墙角,于是便干脆又在杨鸿屋里坐了一会儿。 杨鸿浑身是伤,且刚刚吃过药,没聊几句就又昏昏欲睡了起来,顾琛坐了一会儿,便去了前院找杨元海去了。 沐知念将沁娘拉到了偏厅,下人立马给她们上了些点心及养生的茶过来,待到人都退了出去,沁娘这才一脸疑惑的看着沐知念问:“大嫂,你这么神神叨叨的把我拖到这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沁娘想,若只是说一些女儿家的私房话,沐知念的面色当不至于这般凝重。 “还是你了解我。”沐知念喝了一口参茶,身子微微朝着她这边倾了一点,压低了嗓音道,“我觉得,你大哥有点反常。” 沁娘眉毛一挑,问:“如何反常?” 沐知念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听说他是昨儿夜里醒过来的,我早上醒来便得了消息,立马就过去看他,他见到我,似乎也没有多惊喜,而且,我刚一坐下,腹中的胎儿便动了一下,我还让他摸一下,他却缩回了手,这要是以往,他早就把不得把手放在我肚子上不拿开了。” 说到这里,沐知念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红,毕竟,这是夫妻间的小情趣,说出来让小姑子听,多少有些难为情,不过,为着杨鸿着想,她还是强忍着面上的燥热,将话题继续往下说。 “我跟你大哥的感情一向很好,按理说一个多月不见,他乍一见我应该惊喜才对,而且,一个即将要成为父亲的人,那种即将要为人父的喜悦是挡都挡不住的,可是,我一早在他床边坐到现在,他除了强装出来的温柔外,我根本找不出半分属于夫妻间该有的亲昵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很微妙。 女人的情感一向很细腻,一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她几乎可以通过短短的几句话,一个眼神便能感觉得到。 “那你当时没问他?”沁娘张了张嘴问。 “问了,他说是怕自己身上有味儿,熏着了我,让我不要离他那么近。”沐知念说着,面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神色,“他回来的时候就有小厮给他清理过身子了,怎么会有味儿?而且,我想要看看他身上的伤,他也不让,说身上的伤口太丑了,怕吓着了孩子。”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合理,可她瞧着他说这话的那神情,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不让他看,也不跟她有过多的亲昵举动,这本身就让她觉得很奇怪,再加上,她问他到底有没有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他躲躲闪闪的说现在脑子不好使,回头等孩子出生以后再想。 明明在此之前他那么积极的去翻阅各种古籍了,而且还取了好几个备用的放在那里,就等着选哪个好了。 可是,她早上问他的时候,他似乎根本记不得有这回事。 越想,她越觉得奇怪,所以才拉着沁娘到这里来说起这件事。 短暂的沉默过后,沁娘问:“大嫂,你是不是怀疑,这个人,不是大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何其聪明? 从沐知念开口说第一句话,她心里便有数了,虽然,她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但心中的确是存着疑虑的。 她也是成了婚的人,而且,算上上一世,她算是成了两次婚的人,对于一对正常的夫妻间的相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所以,从沐知念的描述来看,眼下的这个杨鸿的确是有些问题。 “我也不确定,所以也不敢跟公公婆婆还有奶奶说,正好你回来了,我就只能找你说说。”沐知念现在也是很茫然,若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杨鸿,那么真正的杨鸿又在哪里?他安不安全?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现在很矛盾,既盼着这个人是杨鸿,又觉着他不像杨鸿。 “大嫂,你先别太担心,我再去给你探探,若这个人真不是我大哥,那么你也别露出破绽,我们先看看他费尽心思的进了我们杨家到底想要干什么再说。”沁娘握着沐知念的手,安抚道,“你要记着,你现在还怀着身子,任何事情都没有你腹中的孩儿重要,你先顾好自己,旁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就行。” 沐知念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说出来了她心里便松了点气,若不然,自己一个人背着这个疑问,也很是不安。 “那,这件事情要不要先跟公公通个气?”沐知念心里有些没底,若这个人真不是杨鸿,她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回头若是惹出什么乱子来就不好了。 “别急,先让我去探探,等我确定了再告诉我爹,至于我娘跟奶奶,就别跟她们说了,省得她们担心,而且,我娘这个人不会演戏,还可能会露出马脚,千万不能告诉她。”沁娘一脸凝重的说道。 沐知念点了点头,沁娘又叮嘱了她几句,然后才扶着肚子出了偏厅。 见她一出来,秋桃便立马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下人过来禀报道:“大小姐,大公子睡下了,姑爷去了前院找老爷议事去了,您要不要去前院找他们?” 沁娘想了想,那两个男人既然要说公事,那她还是去后院找奶奶吧。 “你去前院告诉姑爷一声,说我在奶奶那里,若是他跟我爹说完事了,让他去奶奶院里寻我。”沁娘说着,便让秋桃扶着她去了杨老夫人的院子。 杨老夫人猜到她去完沐知念的院子一定会来她这里,早早的便让人把她爱吃的点心给准备好了,而且,知道她怕热,屋子里还多放了好几个冰盆。 “沁儿,来来来,到奶奶这里来,让我看看我的乖乖曾外孙。”杨老夫人笑眯眯的冲她招着手,眼睛直盯着她的肚子瞧。 沁娘无语的看着她道:“奶奶,这才几个月啊,您能瞧出什么来?” 杨老夫人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嗔怪道:“还说呢!这么久了,你都不回来看奶奶,奶奶都想跑到顾宅去看你了,只是你娘说这天太热,怕我老婆子受不了,便一直把我按在家里。” 说着,她还颇有怨念的撇了撇嘴,像个没要到糖吃的小孩一般。 沁娘无奈的看着她,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们杨家这位还真是老小孩。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顾琛说我现在有了身子,不宜一个人出门,非得等到他有空了陪着我才能出来嘛,我其实巴不得天天回来陪奶奶说话。”沁娘说着,一头歪在杨老夫人的肩膀上,撒娇道。 杨老夫人心里受用极了,不愧是她亲手调教着养大的孙女,跟她就是亲,同时对顾琛更满意了。 他那般在意她的孙女,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琛说得对,你现在一个人出门的确不方便,定要让他陪着,想吃什么让他去给你买,想办什么事情让他去给你办,别怕累着他,他是男人,该他受着。”杨老夫人摆出一副强势霸道的模样说道。 沁娘勾了勾唇,刚要开口,便听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娘,您这样说也不怕有一天自己孙女被人嫌弃。” 第五百二十七章试探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陆氏便领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丫鬟手里都端了些刚洗好的瓜果和一些刚出炉的点心,一进门便恭恭敬敬的放到杨老夫人身边的矮桌上,然后自觉的退了出去。 陆氏无语的看着这祖孙二人,说:“沁儿,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缠着奶奶撒娇。”说着,她又将目光转向杨老夫人,“娘,您这么惯着她,就不怕被姑爷嫌弃了?” 杨老夫人傲娇的抬了抬下巴:“他敢!他要是敢嫌弃,我们杨家可不介意多两个人吃饭,又不是养不起。” 沁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若是顾琛对她有二心,她是铁定不会再留在顾家忍气吞声的。 陆氏无奈的看着这祖孙俩,同时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想,她自己生的女儿都没有这般粘着她呢。 这般一想,她又有些羡慕老太太。 沁娘一直留在杨老夫人的院里用了午膳才走,临走前还特地去了杨鸿院里看了一眼,伺候的下人说他人还没醒,便跟着顾琛一道打道回府了。 路上,沁娘将沐知念的疑虑说了出来,顾琛也觉得很疑惑:“你们刚才一走,他立马就作出一副虚弱不胜交谈的模样,然后就睡过去了,要不是大夫说他的确是受了那么重的伤,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避着我。” 顾琛十多岁开始经商,见过的人跟见过的钱一样多,任何心里有鬼的人在他面前都忍不住想要闪躲,所以,打从踏进杨鸿那个院子开始,他便一直审视着他。 大概是他审视的眼神太过明显,杨鸿根本不敢跟他多聊。 “算了,我过几日再去试试他,他今日能借着重伤装睡回避,我就不明他日日都能睡。”沁娘原本也不想相信现在回来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杨鸿,可是种种迹像又表明,那个人真的有可能是个假货。 尤其是在之前举兵造反的那个假货出现以后,她现在恨不得看谁都要怀疑上几分。 明明伪装面具做起来很费劲儿,而且有时候有钱都不一定能请得动相关的手艺人给做,也不知道那背后的人凭着什么本事能让这个人一口气给他做了这么多张。 三天后,沁娘再次回了杨府。 听府里的下人说,杨鸿身上的伤已经有所好转了,而且已经能够坐起身来吃东西了,是以沁娘给长辈们请过安后,便去了杨鸿的院子。 沐知念一见到她,眼睛便立马亮了起来。 “沁儿回来了,夫君,你上回不是说要让沁儿帮着一道给孩子想名字么?现在她来了,你们兄妹二人好好商量商量?”沐知念起身,将床边的那张椅子让给她。 沁娘抚着肚子慢慢坐了下去,盯着杨鸿那张脸问:“大哥,我今日回府是特地找你问件事的。” 杨鸿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问:“哦?你要问我什么?” 仿佛真的是一个大哥哥看着自家没长大的妹妹一般,那目光里,盛满了星光,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沁娘干咳了一声,不太好意思的往沐知念处瞟了一眼,沐知念立马会意,开口道:“你们俩聊着,我去给你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说着,她扶着贴身丫鬟的手走了出去。 沁娘满意的看着她的背影,冲杨鸿眨了眨眼道:“大嫂真是知书达理又聪明,大哥,我给你挑的这个夫人还不错吧?” 说起来,可不就是她给他挑的吗? 当日在百花盛会上,若非她瞧出沐知念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她就不会不遗余力的做这个媒人了。 “是是是,还是我妹妹有眼光。”杨鸿无奈的夸了她一句,问,“你要问我什么?还把你嫂子给支开了,你们俩不是好得跟亲姐妹一样吗?连她都不能听?” 沁娘脸上一红,又咳了两声,这才不好意思的压低嗓门说:“小时候那件难为情的事情,怎么能让嫂子知道呢?这多影响我的形象啊。” 杨鸿闻言一愣,随即脑子飞速的动转着,小时候? 他们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 “那个,大哥,我就是想要问问你,我小时候做的那只弓还在吗?”沁娘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我刚才回我院里找了一圈,没找着,我想着是不是你帮我收着了,你想想,若是在你那,你把它给我,我好把它给扔了。” 杨鸿一头雾水,但也只是片刻的迟疑,便说道:“我哪里知道你放哪里去了,不在我这里,不信,你让人给你到处找一遍吧。” 沁娘心下了然,点头道:“好吧,不过,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要跟顾琛说,否则,我就完蛋了。” 说罢,她还一副颇为不放心的模样,又飞快的补了一句:“连大嫂也不能说。” 杨鸿点头,一脸温柔的说道:“放心吧,我怎么会帮着外人拆自家妹妹的台。” 沁娘听到他的保证后,这才放下心来,让秋桃跟杨鸿院里的下人帮着一道找找,秋桃不知道自家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沁娘让她找,她也就领着人找了起来。 只是,翻找了半天,将杨鸿小时候玩过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就是没见着什么弓,最后只能放弃。 “算了,看来是不在你这里,算了,我再回我院里找找吧,免得哪天顾琛陪着我回娘家住的时候让他翻到了不好,那弓上面还刻了字呢。”沁娘一边说着,一边懊恼的咬了咬唇,匆匆说了句,“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我院里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便扶着秋桃的手臂匆匆遁走了。 等到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沐知念早就等在那里了,一见到她,她立马便迎了上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沁娘打下面的人都打发了,将门一关,拉着沐知念的手往里屋走,这才咬着她的耳朵小声的说道:“你怀疑的没有错,那的确是个冒牌货。” 刚才她是故意说什么弓的,还一脸心虚的说不想让顾琛发现,那假货便也没怀疑。 毕竟,她跟杨鸿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虽说杨鸿长了她几岁,可他们兄妹感情好,杨鸿更是从没嫌弃过她是个女孩,从小便喜欢带着她玩,他们之间的小秘密可不止一件两件的,有些甚至连父母都不知道。 所以,想要冒充杨鸿,任凭那个假货怎么打听,都不可能将他们自小的经历全都打听一遍。 除非,杨鸿自己说的。 由此也可以确定,杨鸿根本不在他们手上。 “啊,那……那怎么办?”沐知念一下子就急了,“你大哥会不会有危险?” 沁娘连忙安抚她道:“别担心,我大哥应该不在他们手上,若是他们真的抓了我大哥,就不会套不出这些成长细节了,虽然我大哥不是那种严刑烤打下就能全诏的软骨头,可架不住各类药物的作用。” 据她所知,苗疆那边可以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药物,能够令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自己心中的秘密全都抖出来,而伪装面具的制作方法最初就是由苗疆那边传开来的。 所以,她很确定,杨鸿现在是安全的。 沐知念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松了口气。 杨鸿什么时候回来她已经不太关心了,只要他人是安全的便好,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她都愿意等他。 “你先去稳住那个假货,别在他面前露出破绽,我去跟我爹通个气,让他注意一些,别在那个假货面前透露机秘的事情。”沁娘说着,在沐知念的手上拍了拍,然后转身便出去了。 沐知念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这才迈开步子,朝着她跟杨鸿院子走去。 待到沁娘从杨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她坐在马车里头,一路上都很沉默。 顾琛握着她的手问:“在想什么?” 沁娘看着他说:“我已经确定了现在这个又是个假货,只是我不确定他冒充我大哥进了杨府究竟想干什么,而且,若要报复,我自认为我得罪的人比杨家上下加起来还多,为何偏偏要冒充我大哥,直接冒充一个顾宅里的某个人不是更好吗?” 这样,便能堂而皇之的在顾宅里行走,想要寻机给她使绊子什么的,不是也方便得多吗? 为何要是杨鸿? 若是冒充别人,兴许她也不会一眼看穿,可偏偏是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大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还是说,那些幕后之人,很自信自己不会被人拆穿? “别想了,等着看不就知道了么?”顾琛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我们永远都会比猎物更有耐性,就怕他们不动,一动,我们便放心了。” 沁娘一想,也对。 反正,这件事情她已经跟杨元海说过了,杨元海自会提点家里人,而且,以陆氏和杨老夫人对杨鸿的了解,时间一久自然也会发现端倪。 而在这个过程人,要做贼的自然要比抓贼的着急。 一转眼,又过了大半个月,杨府那个假杨鸿身上的伤似乎好得差不多了,听说已能下地走动,而且,他一好便出了趟门,说是在家里憋了许久,要出去透个气。 沁娘听着护卫的回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叮嘱道:“盯着他,看看他都去了哪。” 第五百二十八章联络朝臣 护卫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杨鸿失踪月余回归的事情,京中也早已传遍了,杨元海好歹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这半月来,每日都有人上门去探病,都被杨元海给打了回去。 杨府闭门谢客半月,杨鸿却自己走出了杨府大门,而且,在月华楼溜达了一圈后,竟高调的去了三皇子府。 在这京中,哪一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杨府闭门谢客半个多月,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都好奇杨大公子失踪的那一个多月里都去了哪里,如今回来,听说还受了重伤,大家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杨元海那张嘴比蚌壳还要闭,就是不说。 但是,这也拦不住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这不,杨鸿打从出府门开始,便有人注意到了,更别说他去了一趟人最多的月华楼了。 他去了三皇子府的事情,更是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在京中各大官员的耳中传遍了。 杨家一向不涉党争,不站队,只忠君办实事,从不参与这些朝廷争斗,因此,他们向来都很注意与同撩之间的交往距离,从不会过度的往谁家跑,像这样堂而皇之的去一个皇子的府中的事情,更是前所未有。 众人都在猜测,难不成杨鸿失踪一个月后突然间想要站队了?杨家未来毕竟是要交到杨鸿手中的,如今,他人已及冠,杨家的事情也可以慢慢的交到他手上了。 所以,很多时候,杨鸿的态度就代表着杨家的态度。 杨鸿突然间跑去找三皇子宋玉,难不成是杨家想要站队宋玉了? 一时间,大家暗暗揣测,有观望的,有鄙夷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总之,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杨鸿从三皇子府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杨鸿神清气爽的从三皇子府出来了,也不知道跟宋玉谈了什么,从他踏出三皇子府开始,嘴角的笑容便从未减过半分,那些躲在暗处观看的人,一个个惊疑不已。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杨鸿去了三皇子府相谈甚欢,一待就待了半日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遍地耳目的皇帝自然也有所耳闻。 “现在满大街都在传,说从不参与党争的杨家终于要站队了,甚至还有人在传,说陛下的皇子里头,如今唯有三皇子殿下是最适合的人选,陛下很快就要册立新的太子了。”秋雪站在沁娘身旁,将她从外面听到的传言一一复述了一遍。 沁娘抓了一把鱼食,慢慢的往鱼池里撒了一把。 那些鱼一涌而上,甚至有的还往水面上钻了两下,抢到鱼食后,又重新回到了水里。 池塘被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顾青回来了没有?”沁娘眉眼都没有抬一下,反而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还没有。”秋雪答道,“小姐,你问他干什么?” 沁娘拍了拍手上残留的鱼食粉沫,用帕子擦了擦手道:“问问他身边带着的那个小神偷最近除了到处偷东西外,还有没有干过别的。” 秋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发现她在沁娘面前智商简直不够用,完全跟不上她的思绪。 “那小子偷东家盗西家的,想来握了很多人的把柄,这也大半个月过去了,他若是不干点什么,那也太不正常了。”沁娘淡淡的说道。 自打上回顾琛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跟她梳理分析了一遍后,她越发的觉得这个孩子是冲着他们来的,如今在朝中,既没了宋怀,也没有宋熹,五皇子更是不可能了,细数一下,成年的皇子中,也只有一个三皇子了。 但她有一种感觉,那小子不会帮三皇子。 既不是盟友,那便是敌人了。 而且,联系假杨鸿出现的时机,以及他伤好后的动向,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假杨鸿跟那个叫小鱼的小子有必然的联系。 顾青是顾琛所有暗卫里唯一一个以长随的身份出现在顾琛身边的,虽然,很多时候他不在,但他这张脸却是公然出现过的,熟悉顾琛的人都会认得他。 “要不,一会儿等姑爷回来的时候问姑爷好了,顾青是他的人,姑爷总能有法子让他现身的吧。”秋雪晃了晃脑袋说道。 对她来说,顾青就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存在,基本上只有顾琛招唤他他才会现身,虽然,他是顾琛名义上的长随。 “也对。”沁娘看了看慢慢西斜的太阳,扶着肚子站起身来,秋桃连忙上前去扶她,她淡淡的说道,“走吧,回院里,想来你们家姑爷也该回来了。” 秋雪也连忙过来扶着她的另外一边,她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小姐,奴婢看您这肚子怀像挺大的,少夫人比你要先怀上两个月都没你这个这么大的,你说,这不会真是儿子吧?” 沁娘嘴角抽了抽,她倒是希望是个儿子,只是,前世的时候,她的第二胎是个女儿,她心里很清楚。 若是这一世没有改变的话,应该也是个女儿。 只是,前世她没能亲手扶养自己的孩子,连孩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于那个孩子,她心里是有愧的,但愿,这一世她还有机会来补偿她。 思衬间,几个人已经回到沁园了,秋桃张罗着让人赶紧去给沁娘端她爱喝的杨汁甘露,秋雪忙拿了把大蒲扇过来给她扇了扇。 沁娘坐在软蹋上,感觉自己像是个老佛爷一般,走一步都有人在旁边跟着伺候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时,门房婆子又来了,她进门后,恭敬的冲沁娘福了福身后,道:“少夫人,杨家少夫人来了。” 沁娘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沐知念来了? 她来干什么? 她一大肚婆子这个时候还乱跑真的好吗? 莫不是杨府里又出了什么事情,才逼得她不惜挺着大肚子也要来顾宅找她商量? 短短几息间,沁娘思绪已转过千百回,末了,她定了定神道:“把人请进来。” 须臾后,沐知念挺着个大肚子步伐匆匆的走了进来,她的贴身大丫鬟小心亦亦的扶着她,一边扶还一边劝她慢一些。 沁娘起身迎了出去,问:“大嫂,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沐知念拉着沁娘进了里屋,把下人都打发出去了,让人守着门口,二人这才在软蹋上坐了下来。 “大嫂,你慢慢说,别急。”沁娘抓起一旁放着的蒲扇,给她扇了两下风。 “没事儿,就是那个冒牌货昨晚上去了烟花柳巷,早上回来满身的酒气,我就假装跟他吵了一架,然后跑出来了。”沐知念说着,拍了拍胸脯道,“大家都知道你跟你大哥的感情不错,而且杨家的男人素来不会去那种花柳之地的,作为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我自然要表示一下不满,出来找你告个状什么的。” 沁娘一听,那个提起的心瞬间就落了回去,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没好气的瞪着她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府里出了什么事呢。” 沐知念不好意思的掩嘴笑:“这不是演戏要逼真么?若是万一有人跟着我怎么办?” 沁娘想想也是,于是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沐知念歪着头道:“应该一会儿那个假货就会来接我了吧,他不来公公也会打得他来的,总之,我在你这里待不了多久的,等再过一会儿,天黑以后就要宵禁了,他也不敢拖到明天。” 沁娘一想,也对。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去喝喝茶吧。”沁娘挽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站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跟她推销道,“刘管家前些日子特地从北地给我运了几头奶牛回来,就养在我们离京城最近的那个马场里,有专人负责管着,每日都会有最新鲜的牛乳送进来,特别新鲜,而且,那北地的奶牛产的奶跟我们这里的还不一样。” 说着,她已经将近段时间以来顾琛给她从各地弄到的各种好吃的全都给报了一遍名字,听得沐知念一阵晕头转向的,她最终只能咂着舌道:“嫁给了一个大富豪就是不一样,什么稀罕玩意儿都有,就连进贡的怕是都没你们得到的东西好。” 沁娘勾唇一笑,压低了嗓门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让陛下听见了,他会掀了我们顾家的。” 沐知念被她逗笑了。 二人在厅里坐定,沁娘吩咐人去把好东西都上上来,然后握着沐知念的手兴志勃勃的讨论起了孩子的名字。 正当两个女人吃得正欢的时候,顾琛回来了。 他一进门,一眼便看到沐知念坐在屋子里,他挑了挑眉,道:“杨鸿来了,在门外被拦着,没让他进来。” 沐知念吃了一半的果子差点掉了出来,好在她极时给吞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张口问:“你干嘛不让他进来?” 不让他进来,那她怎么找台阶下? 难不成她真要在顾宅住一晚上? 若是她真在这里住上一晚上,怕是明日这京城的大街小巷又要传遍了。 “我哪知道你们夫妇二人闹的是哪一出?我若是贸然的把人给放进来,回头要是坏了你的事儿,你不得又在我夫人面前说我的坏话!”顾琛理直气壮的说道。 沐知念一噎,竟无言以对。 沁娘转了转眼珠子,她算是看出来了,顾琛这摆明了就是不想掺和。 第五百二十九章从龙 “行了,你快让人进来吧,不然大嫂今日就得住在这里了,这要传出去多不好听。”沁娘推了顾琛一把,把他往外赶。 顾琛冷笑了一声,一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模样,站在那里就是不动。 那个假货去逛花柳巷的事情他听说了,那般高调,他一进到衙门里就听下面的人议论开了,这厮是铁了心的想要将杨鸿的名声给败坏完了,沐知念若真想作一作那就该回承安候府去,跑他们顾宅来做什么。 “你快去啊,不然今晚上我跟大嫂一个屋,你自己睡外书房去吧。”沁娘瞪眼道。 顾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吐出口浊气来:“好,算你能。” 他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他直接上手将“杨鸿”给拎了进来,而且,一进院门就把人给甩地上了,不耐烦的说道:“快把你女人接走,别来防碍我们小两口过两人生活。” “杨鸿”噎了一下,原本想要维持一下自己作为大舅哥的形象,跳起来骂他两句的话,到了嘴边就咽了回去。 “大哥,听说你去了花柳之地?”沁娘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杨鸿”道。 “杨鸿”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我是被朋友拉着一起去的,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他面上陪着笑,内心却满是不屑,一个男人,去逛一下烟花之地又怎么了? 听说此前京城的花楼都被荣国候一张折子递到御前,都给封了,如今能寻到的,也只能是那种七拐八弯的巷子了,他一个男人,即便是娶了妻,但总不能只守着一个女人吧? 况且,那还是一个身怀六甲的,他连碰都不能碰。 “哦,你可真是能耐,我们杨家世代不曾出过逛烟花柳巷的男人了,你却一回来就开了先河,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真的很好奇,你失踪的那一个月里,到底都去干了什么?怎么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沁娘皱着眉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说道。 “杨鸿”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我不是说了么?我被人关了一个月,看你,不就是没去过好奇去看了一眼嘛,而且,我也没碰别的女人啊,纯粹就是被拉着喝了一晚上的酒而已,你可别这么看着我。” 沁娘一脸的不信。 “杨鸿”作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又解释了一番。 最后,顾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腻乎劲儿道:“行了,你们夫妇二人有什么话回府里说去吧,马上就要宵禁了,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杨鸿”被他哽了一下,偏偏还不能发火,他虽态度不好,可也说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在天色的确是有些晚了,等他们回到杨家,真的要宵禁了。 于是,他也顾不得沁娘眼里的怀疑与不认同,径直走到沐知念身边,试图去抓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他也不生气,只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都跟你说了,我就是去喝了一晚上的酒而已,绝没有碰其她的女人。” 沐知念冷哼了一声,绕过他,径自往外走。 她的贴身丫鬟连忙跟了上去,“杨鸿”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知道她这是妥协了,也连忙跟着走了。 二人像一对闹完别扭还没和好的夫妻,一前一后的很快就出了顾宅的大门,那一众的眼线探子全都瞧见了。 顾琛见那两个不速之客终于走了,这才强势霸道的占据了刚才沐知念坐的位置,一把将沁娘抱在腿上,咬着她的耳垂道:“你居然为了一场假戏,要我去睡书房。” 沁娘被他弄得一阵痒,她往边上躲了一下,说道:“那不是为了尽快的把人给弄走么?大嫂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你却偏偏把人拦在外面了,你让她怎么回去?” 顾琛扳过她的脸颊,不让她躲:“一个假货而已,你们理他那么多做什么,他爱逛什么地方就让他逛什么地方呗,反正你嫂子也不可能让他碰,你急什么?” 沁娘被他一堵,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 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可是,这冒牌货跟我大哥差别也太大了,我们这些最亲近的人若是不觉得奇怪,那才是奇怪呢。”沁娘发现,自打怀了孕后,她这脑子是严重的不够用,竟然三言两语的就被顾琛给影响了,“而且,谁都知道我们杨家的男人不逛那些花柳之地的好吧。” 杨家的男人专情那是出了名的,这个冒牌货的行事作风也过太于极端了些,若非他顶着杨鸿的那张脸,别说是自己家里的人,就是外人,也不会相信这是杨鸿本人的。 “你们为何要极力的让他觉得你们没起疑。”顾琛说,“他本就是个假货,这个时候你们若是越作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他就迟迟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你要记住,作贼者永远都比抓贼的人心虚,他心里比谁都怕自己被人怀疑,所以,你们那般的急于让他找机会和借口遮掩做什么?” 沁娘一噎,无法反驳。 “相反,你们越是怀疑他,他才会越焦急,计划才会越快的实施,若不然,你们真的能忍受一个假货天天住在杨府里头?他若是不翻出什么浪花来,你大哥就不会现身,你们难道要陪着一个假货耗上个十年八年的吗?”顾琛步步紧逼的又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不得不说,他说的真是极有道理。 他们这一家子可经不起这一天天的耗下去,他们就是想要把这些隐藏在背后的渣渣都挑出来,碾碎了,然后好尽早的离开朝堂,去过属于他们自己的日子。 “那,就放任他不管?”沁娘问,“他万一觉得自己事情败露了找机会跑怎么办?” 顾琛扯了扯唇角,嗤笑了一声:“你觉得,他跑得了吗?” 沁娘立马想到了顾琛手底下那些强大的暗卫队,便沉默了。 被顾琛盯上的人,的确是跑不掉的。 “对了,那个小鱼最近有什么动静吗?”沁娘问。 “他啊。”顾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正在四处联络那些朝臣,至于想干什么,我想很快咱们就能知道了。” 到现在为止,他几乎能够确定,当初偷偷潜入天牢去见宋熹的,就是这个孩子,至于他到底有什么资本让宋熹相信了他,这个目前还不得而知。 但是,若是刘家庄那件事情也跟他有关系的话,那么这个孩子,就不能仅仅当他是个孩子来看了。 “也对。”沁娘想,左右不过是为了扳倒杨家和顾琛罢了,想要扳倒他们的人那么多,也不差这么一两个。 “那个宋熹,你打算如何处理?不会真的要把他削成人彘吧?”沁娘问。 “人交给陛下了,陛下想怎么样,那是他的事,说到底那毕竟是皇室中的人,我们这些外人哪里敢随意的处置,这要万一处置不当了,回头又要引起陛下的猜疑了。”忠臣难为,伴君如伴虎,在皇帝身边做事,万事都不能自作主张,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况且,他也不是很在意宋熹那条狗命,反正,他是死是活都与他关系不大。 “哦,这两天满京城都在传,说杨家想要争从龙之功,选择了三皇子宋玉,陛下有什么反应没有?”对于这一点,沁娘还是挺好奇的。 毕竟,自打宋怀被废了以后,皇帝就一直没有再立别的皇储,而且,这个时候若是谁提议立储,那必定要招皇帝猜疑的。 皇帝正值壮年,他如果愿意,他完全还可以重新再培养一个幼子来继承他的皇位,若是现在选定了,将来指不定还会闹出第二个宋怀,甚至第三个宋怀,而太子之位一再的废立,于江山社稷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 之前江家不就是上蹿下跳的一直想要让五皇子去争这个皇位么?可五皇子不争气啊,令皇帝寒透了心,如今这满朝文武,还有谁敢再提立储的事? 这个时候谁敢表现出对皇位有野心谁就找死啊。 “陛下一开始很生气,后来就静观其变了。”顾琛把玩着好的手指,“其实陛下也不是蠢人,我就跟他说,这个杨鸿也是假的,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既然是假货,那么他做这一切都是刻意的,皇帝若是因此而迁怒于宋玉,那么就正中了敌人的下怀。 所以,现在大家都暗兵不动。 转眼又过了两天,陆陆续续的有朝臣开始去拜访三皇子,而且,出来的时候一个个脸上如沐春风,像极了谈成了一桩大买卖的商人。 那些在暗处观望形势的朝臣们也纷纷有些异动了。 放眼看去,如今能够继承大统的,也只有三皇子宋玉了,这些人想来是瞧着连一向不站队的杨家都开始争从龙之功了,所以,这些个人也都忍不住了。 那么,要不要跟风呢?若是不跟,日后万一三皇子真的登基了,哪里还有他们的落脚之地? 一时间,那些朝臣们心里想了很多,也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也去三皇子府拜访。 眼见着这把火烧得差不多了,这天夜里,一道瘦小的身影如鬼魅般的闪进了宋御史的家里。 第五百三十章结党 翌日早朝,一张参杨家结党的奏本便呈上了皇帝的案前,一时间,引起了无数朝臣的附和。 杨鸿三番五次进出三皇子府的事情满京城都知道,随后,这些想要争个从龙这宽边的,一个个的也都跟着去了三皇子府。 “陛下,三皇子殿下虽有军功在身,可是身为皇子,他应该恪守本份,而不是每日结交朝中大臣,拉拢朝臣,霍乱朝纲,陛下,此风不可长啊!”宋御史义正言辞的说道。 “陛下,杨家本是世代忠君的纯臣,可如今也学了那些歪风邪气,陛下如今正值壮年,他们就想着要争从龙之功了,臣以为,杨大人已经不适合再担任工部尚书一职了,而其子,亦不堪大用。”另一名御史也跟着附和道。 接着,又有好几个文臣跟着附议。 近日里有朝臣频繁的出入三皇子府的事情,这满朝堂没有人不知道,而那些江家一派的人,又或者是自命轻高不屑于搞这种歪风邪气的人,这会儿也跟着痛斥起杨家的罪状来。 一时间,几乎半个朝堂的大臣全都将矛头指向了杨元海。 而杨元海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像是这些人要参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过了良久,皇帝才开口问:“杨元海,你有何话说?” 杨元海出列,作了个揖道:“陛下,臣冤枉。” 那宋御史闻言顿时便冷笑了一声,道:“你还敢说冤枉,令郎出入三皇子府的事情,满京城的人都瞧见了,你难不成还想说,令郎跟三殿下其实是朋友,是去找他下棋的?” 杨元海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道:“犬子从未去过三殿下府中,又何来的结党一说?” 他的否认,在宋御史眼中就是心虚,死不承认,于是,宋御史冷笑了一声,继续看着皇帝道:“陛下,臣那日还在月华楼撞见了杨大公子,他亲口与臣说,他觉得三殿下是陛下最优秀的儿子,将来皇位迟早是他的,他不过是顺应天命而已。” 这时,另外一名大臣也站出来说道:“陛下,臣可以作证,杨大公子不仅一次私下里议论过将来皇位归属于谁的问题,而且,他很明确的表明了,他愿意帮着三殿下得到这个至尊之位。” “陛下,臣也可以作证。” “陛下,臣也听过这样的言论。” …… 一时间,足足有十几道声音响起,一个个都说听到过杨鸿发表过这样的言论,而且,公然表示要站队宋玉,支持他夺位。 这于皇帝而言,无疑就是谋逆的大罪,拉出去立马斩了都不为过。 所以,这些人极力的将皇帝心中的忌讳放大,仗着宋玉没在朝堂上,他们便开始肆无忌惮的编排他,说他仗着军功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早已视那个皇位如自己的了等等。 顾琛站在皇帝身边,静静的扫了一眼堂下参本的那些人,亏得他记性好,当初顾青回来报说小鱼偷了许多官员的账本或者私人令牌或手印,并且将他光顾过的人家全都给他汇报了一遍,他全都记了下来。 恰好,正是此刻伸着脖子弹劾杨元海的这些人。 顾琛勾了勾唇,有点意思,这是要用这些人的把柄来要夹他们替他办事了? 他费了那么大劲儿跟着他们跑回这京城来,目的就是为了毁了杨家? 不得不说,这个野心也太小了些。 区区一个杨家,又怎么能与这浩瀚的江山相比? 他想不通有人竟不惜一切代价的就为了扳倒一个杨家。 “你们说杨家与三皇子结党,而杨尚书却又否认,朕总不能偏听偏帮吧。”皇帝扫视了一圈堂下的人,淡淡的说道。 “陛下,您可以传诏三殿下,臣愿与他当面对峙。”宋御史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说道。 “臣附议。” …… 半个时辰后,宋玉姗姗来迟,迎着满朝堂的目光,他从容的走进这武英殿。 “儿臣,参见父皇。”宋玉按规矩给皇帝行了个大礼后,皇帝便让他起来了。 “宋御史等一干大臣都参你跟杨家结党,而且,这朝中竟有半数的官员都去了你府中,你能说说,他们去找你干什么了吗?”皇帝一脸威严的看着他问。 宋玉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他们说要找儿臣商讨一下政事,臣也就没拒绝,而且,他们都是在白天的时候光明正大的去儿臣府上的,并无半分偷偷摸摸之意。” 他说得一本正经,且浑身正气,半分看不出他是那种结党营私之辈。 “可是刚才廖大人说了,他之前被拖着一道去了你府上,你们都在谈论将来继位后封赏的事情。”宋御史义正言辞的怒斥道。 那个被点名的廖大人,这个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看不见的球,他真是无妄之灾啊,原本他们之间的斗争与他无关的,可是,奈何他有把柄握在别人手上,他也就只能跟着点头了。 宋玉一看这情景,知道这些人都是串通好了的,于是,他微微一笑,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道:“父皇若是觉得他们说的属实,那么便将儿臣关起来吧,反正,儿臣对于朝堂上的这些事情也不甚懂。” 宋御史一愣,他原本以为宋玉最少会自辩上一番的,为此,他还准备了满腔的腹稿,就等着将宋玉给驳回去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宋玉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放弃挣扎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与三殿下,并无过多的往来,陛下若是觉得有疑虑,也可以把臣收监,再派人好好的查一番,臣没有做过的事情,不怕别人冤枉。”杨元海说着,冲着皇帝深深的揖了下去。 皇帝沉默了半晌,眼见着宋御史那般人还要说些什么,便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么便暂且卸掉你们的差事,罚你们回府禁足吧,无诏不得出府门半步,退朝。” 说着,皇帝便起身走了。 一群的朝臣瞬间就懵了,就这么完了? 这可是结党啊! 皇帝难道不该愤怒的摔点东西再将杨元海及一干去过三皇子府的人一顿痛批吗? 怎么就这么轻飘飘的就完了? 总觉得这事情进行得有些太过行顺利了! 可是,随即众人又想,不对啊,皇帝若真要降罪于杨家或者三皇子,又怎么会只让他们待在府中禁足了事? 应该直接下大狱啊! 一时间,众臣对于皇帝的心思又没底了,摸不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怀着各种复杂的情绪,走出了大殿,路过宋玉,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对此,宋玉倒是无感,一脸轻松闲适的离开了皇宫。 顾琛随着皇帝去了御书房。 “顾卿,还是你说得对,这些人都野心勃勃,每时每刻都想要离间我们的君臣关系,父子关系,你看看那一张张嘴脸,说得他们有多正直似的。”一想到宋御史那张脸,皇帝便觉得心里一阵气闷。 御史台原本是整个朝堂上一个特殊的存在,古往今来,但凡能够进这个部门的,都是一些很清正的人,这些人,必须都是为人最清正的人,他们敢于说真话,不会偏私,是能够抗拒所有诱惑和压力的存在。 可是,他今天看到的这些人,哪里还有身为御史的正气?他们全都是一些想要构陷同僚的奸佞。 “陛下不必动怒,其实,他们也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想来,今日陛下对三殿下的处治轻了些,那些人应当不会甘心的。”顾琛说,“不如,陛下趁机给三殿下找一个罪名,然后把他发配出去,看看这些人接下来还有什么招。” 皇帝一想,连连点头:“对,还是顾琛想得周道,咱们就将计就计,就这么办。” 说着,他连忙让贝公公替他把圣旨拿来,然后飞快的写下了宋玉的几大罪状,让贝公公亲自领着一众内侍前去三皇子府喧读圣旨,并且要求即日执行,不得有误。 贝公公托着圣旨便飞快的出去了。 至于杨元海,他坐着这个位置想来也有些人眼热了,想要将他从尚书之位赶下来。 一开始皇帝是不太乐意让杨元海坐上这个位置的,可是,随着杨元海坐上这个位置以后又陆续替他解决了好几件民生大事,他的心瞬间就定了。 杨家虽得民心,让他很是忌惮,但说到底办起实事来还是没话说的,若他们没有异心,这样的人用用也无妨。 于是,皇帝便歇了要动杨家的心思。 可是,他不动,却有人心心念念的想要动,这就有意思了,像杨元海这样一个只会做事情,不会得罪人的闷头鸡居在也有那么多人想要整他。 “你替朕去杨家传口谕,就说杨家现有结党之嫌,让杨元海从明日起便不用上朝了,他手头上的差事也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办,朕没有开口,他不得回衙门办公。”皇帝说完,便打发顾琛走了。 顾琛出了御书房后,迎头便遇上了宋御史。 宋御史显然也很讶异会在这里碰见他,他还以为顾琛下了朝不是去他的统领衙门坐着就是遛号回府去陪他的女人呢! 反正,这样的事情他干得不少,他们这些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他不在要对付的范围内,所宋御史没打算理他,可擦肩而过的时候,顾琛却叫住了他:“宋御史,听说你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第五百三十一章处置 宋御史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口一阵狂跳,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顾琛欣赏够了他眼里的惊恐与慌乱,只是扯了扯唇角,并未再多说什么,扭头径直走了。 留下宋御史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平息自己内心的焦灼,擦了擦额角渗出来的汗,才重新鼓起勇气,进了御书房。 从早朝散朝后,杨家与三皇子勾结的事情便传开了,很快的,皇帝便下了令,夺了杨家父子的差事,并且命他们禁足在府中,无诏不得出府门半步,命近卫彻查还有哪些人跟杨家来往密切的,等全都清查一遍后再一并论罪。 至于三皇子,皇帝下了圣旨,命他即刻便整装出发,去往战事吃紧的西北地区,无诏不得反京。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又沸腾了。 西北地区是全国最乱的地方,那里不仅环境恶劣,且三不五时的就有战事,而且,还要受西蜀和北越的两面夹击,一不小心就容易丢城池,绝对是一个出力又讨不着好的地方。 皇帝把三皇子指派到那边去,无疑就是要将他发配到那种苦寒之地了。 要知道,三皇子好歹也是立有军功的,如今他回京也不过是短短月余的时间,且不说封赏,最起码也该厚待吧,毕竟,如今他在军中的地位也是超然的。 可是,就这样一个有能力有才能还有军功的皇子,就因为被人参了一本,就被发配到边关去了,可见,结党对于皇帝来说,无疑是踩到了他的底线。 杨府,外书房。 顾琛奉旨亲自来传口谕,翁婿二人面对面坐着,好半晌没有人开口说话,整个书房里静得只能听到茶盅盖子因拨弄茶叶而刮出来的“呱呱”声。 良久,杨元海将茶盅放到了茶几上,看着顾琛问:“你们这是想引蛇出洞?” 顾琛知道杨元海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也绝不是个傻子,他即便不参与朝廷争斗,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顾琛到了杨府,将皇帝的意思传达了一遍后,他便想明白了。 既然皇帝也相信如今府中那个杨鸿是假的,那么,他就不可能会真的相信杨家会结党,而且,这个假杨鸿的行事也太过张扬了些,即便是他顶着杨鸿那张脸,也做不出杨鸿做的事情。 皇帝也是从残酷的斗争中,踩着无数的尸体登上那个皇位的,他断不会天真的被一个假货上蹿下跳的就给迷惑了。 “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全都拔出来,而且,这件事情做完以后,我想辞官了。”顾琛淡淡的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在杨元海面前吐露他不想做官的事情,杨元海虽然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又平复下来,他想,顾琛这样的人,的确是不会被朝堂纷争给困住的人。 若不然,以顾家的人脉与地位,他要做官早就做了,又何必去经商呢? 他以前还觉得他不过是个商贾,配不上他的女儿,可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后,他若是再把他看成一个商贾,那么就太愚昧了。 “三殿下离开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吗?”杨元海问。 顾琛也没隐瞒,直接点头道:“是。” 杨元海张了张嘴,他还想问宋玉跟他是不是早就达成了上致,这些计划,宋玉是不是也全都知道,并且配合,他更想知道,顾琛到底是不是暗中选中了宋玉。 只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问,顾琛就率先截思了他的话:“岳父大人,您只管在府中休息一段时间便可,其余的,小婿会处理,若您觉得无聊,小婿可以送沁儿回府陪您下棋,反正,陛下只说不准您出府,可没说不准人进府。” 说完,他起身就准备告辞了。 杨元海默了默,他又何尝不知道顾琛是这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想让他掺和太多,免得保不住杨家世代忠良的清誉,而且也知道他不擅于这种权谋争斗,不想他深陷其中还劳心伤神。 也罢,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之前一直为了瑶县灾后重建的事情搞得他也的确是劳心又伤神,如今闭门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你确信鸿儿没事吗?”杨元海可以不过问他跟皇帝谋划的事情,可关于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琛点头,无比笃定的说道:“您放心吧,这个假杨鸿也演不了多久了,如今他们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就看他们下一步会如何了,只要他们有进一步动作,杨鸿肯定会现身的。” 对于这一点,顾琛还是相信杨鸿的。 他不信这世上真有人能把他困住那么久,而且还允许对方顶着他的脸在这京城之中四处败坏他的名声。 最重要一点是,他不可能任由一个假货一直在他的院子里,跟他的妻子在一起。 “行吧,你走吧。”杨元海知道他也不可能跟他透露更多的内情,便挥手将他打发走了,“记得明天把沁儿送回来,她奶奶想跟她说说话。” 顾琛应允了,便揖揖手告辞了。 回到顾宅后,已经是晚膳时间了,沁娘见她回来,便命人将膳食给端了上来,然后拉着他问:“我听说我爹跟三皇子都被掺了?” 早上散朝之后,大殿上的事情都传开了,并且,皇帝那么高调的命贝公公亲自去传旨,这满京城里,还能有谁不知道的? “是啊,所以我就建议陛下,顺水推舟的将你爹停职在家禁足,让三殿下去边关了。”顾琛不以为然的说道,“对方既然想看我们几家倒霉,我倒是不介意让他高兴几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一听就知道他有了计划,并且已经布置好了,便没再多问。 她现在是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她只需要管好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就行了。 “那,我明日便去宝灵寺上个香吧,杨家都这么倒霉了,我若不去给杨家祈祈福,是不是也太不孝了些。”沁娘说着,拉着顾琛便坐回软蹋里,并顺手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 顾琛嘴角抽了抽,说道:“你爹说让你明日回娘家陪他下个棋,陪奶奶说说话,你要上香,还是改日吧。” 沁娘一听,一脸惋惜的道:“好吧。” 顾琛看着她那俏丽的小表情又道:“你可以后天再去,到时候,记得多转转,那里风景不错。” 沁娘点了点头,随即又一脸纳闷的问:“宝灵寺能有什么好看……” 她“的”字还没出口,立马就反应过来了,随即双眼一亮,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问:“难不成后天在宝灵寺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什么事啊?你怎么知道的?” 顾琛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等你去了便知道了,现在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他刚说完,那边丫鬟已经把饭菜全都端上来了,于是他拉着她到了饭桌前,亲手给她盛了碗汤。 沁娘的好奇心被他吊了起来,就是想提前知道一些故事大概,可不论她怎么威逼利诱加撒娇卖好,顾琛就是不说。 最后,她只能气鼓鼓的扒了两大碗饭,再把桌上大部的肉全都给扫荡了,然后回了房间,丢下一句:“你今晚去睡书房吧。” 本姑奶奶可不伺候! 顾琛知道这要是再不哄哄,就要气大发了,于是连忙追了进去,企图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甩开了。 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顾琛无奈的说道:“沁儿,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现在也不是十分的确定,若是我告诉你了,回头你又该失望了,你且再多等一日,后天到了宝灵寺后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沁娘歪着脑袋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吊我的胃口啊,说了一半又不说另一半,你这个真是好没劲。” 顾琛叹了口气,道:“好吧,是我的错,我说。” 他话音刚落,沁娘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她噌地一下转过脸来,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顾琛无语了,自打她怀上以后,大概是整日里待在府中养胎,太过无聊了,这八卦的欲望竟比那方家大小姐那个万花筒还要盛。 “你刚才吃太多了,我陪你到院子里走走,一边走一边跟你说。”顾琛说着,拉着她往外走。 沁娘嗒嗒嗒的跟着他往院子里走。 顾琛无奈的又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四公主找人捎信过来,她说……” 顾琛将宋茹偷偷传信的内容大致跟她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她只是偷听到了一些,但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所以,到了那天,你只管在宝灵寺转转,看能不能撞见他们就是了。” 沁娘一听,顿时也来了劲,虽然宋茹没偷听到什么重点内容,但是仍旧可以看得出,那里面一定有一个巨大的内幕藏着,搞不好这就是揭开一切黑幕的一个开端。 “你如今怀着孕,到了那天你看热闹归看热闹,但一定要注意一些。”顾琛 说着,握着她的手道,“原本我应该陪你一道去的,可我若一离开京城,幕后的那些人必定会警觉,到时候他们便不会再做什么了。” 为了早日揪出那些人,辞官跟她去过逍遥的日子,他也只能让她独自去早一下险了。 “不过,我派顾青和顾白暗中保护你。” 第五百三十二章私会 顾青和顾白算是顾琛身边身手最好的两位了,平日里都是跟在顾琛身边的,如今他把这两个人都派给她了,可见他是真的不想出任何一丁点的状况。 “行了,我知道了,我就是去上个香,能有什么事儿啊。”沁娘说着,双手抚上自己的腹部,脸上的神情蓦地变得温柔,“况且,我自己也会注意的。” 她比谁,都要在意她腹中的这个孩子。 自是因为她在意,所以她才要助顾琛一同将那些背后的隐藏势力全都给挖出来,否则,谁知道哪一天他们就会轮为别人刀俎下的肉,到时候她的孩子,哪怕是出生了,她也没有办法保证她能活下去。 她独自去宝灵寺虽说有些冒险,但这却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她相信,只要她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 翌日一早,顾琛便将沁娘送回了杨家,然后才独自去了统领衙门。 宋玉已经连夜整装,城门一开就出发了。 走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看起来真是格外的凄凉。 京城里的老百姓不由得一阵唏嘘,都说天家无父子,亲情凉薄,看来,还真是没错,看看如今皇帝那些儿子,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原本以为宋玉好歹也是有军功的,回到京城以后不说封赏,那最少也该受一些优待,却没想到因为被人抓到与朝中重臣来往密切,就被参了个结党之罪,现在说得好听些是派他去守边关,说白了,就是被发配去吃苦的,能不能回来,还要看皇帝的心情。 众人感慨的同时,也在猜测,皇帝这些个成年的皇子都被发配的发配,软禁的软禁,他到底想要立谁为太子? 这皇帝虽然还值壮年,可东宫之位也不能空置太久啊,这要是皇帝有个万一,若是没有立储,那整个东临国不是要乱了套了? 这些疑虑不仅在那些学子百姓中扩散,并悄悄议论,那些个朝臣更是私下里讨论了无数回。 最终,也不知是谁提议推举一个人出来向皇帝谏言,要皇帝提早定下太子人选,免得人心浮动,社稷不安。 可是谁也不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最后,思前想后的,就只好想到了长乐郡王。 “对,就找长乐郡王,他好歹也是宗室之人,虽说是远亲,可长乐家这个爵位也是世袭的,他们食君之碌,就得担君之忧,平日里他不管事儿也就算了,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不出来说句话啊。” “就是,我看哪,就由长乐郡王去说最适合不过了,他平日甚少参与朝政,又与各大朝臣无过多的来往,且陛下对他也还算是信任,由他去说,陛下还能听进去几分,若是我们去,回头陛下又该说我们联合起来逼君了。” “张大人说得极是,我看就这般决定了,走走走,我们一起去长乐郡王府找乐郡王去。” …… 很快的,三五个朝中的大臣便一齐相邀着朝着长乐郡王府而去。 他们是正大光明穿着朝服结伴而行的,所以也没人敢说他们结党什么的,顶多就是觉得他们有公事要找长乐郡王一同商议。 朝臣们的这些动静,顾琛自然是看在眼里,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只是冷眼旁观着。 那些朝臣结伴去了长乐郡王府以后,很快就又出来了,并且还把长乐郡王一道拖了出来,然后声势赫赫的一同进了宫。 很快的,一帮朝臣在御书房跪了半天,要求皇帝纳谏的事情便传开了。 顾琛虽坐在统领府衙门,可京中大小事情,又有哪一样能逃脱他的耳目? “统领,那些煽动朝臣们去进谏的,就有被偷账本的大臣在其中。”暗卫安静的立于顾琛案前,沉声汇报道。 顾琛眸色深了深,手指轻扣着桌面,勾了勾唇道:“看来,他们终于要动了。” 暗卫看了他一眼,问:“那,属下等是不是要传信给三殿下,让他准备着?” 顾琛抬手摇了摇,道:“不急,你们且先盯着,看看他们想要立谁。” 暗卫应了一声,又飞快的消失了。 沁娘回杨衣陪着杨老夫人说了半天话,又去杨元海书房里陪他下了半天棋,杨元海说想找她下棋是假,想从她嘴里打探一些消息是真的,虽说顾琛说他能处理,可他也不能什么都交给他。 杨家如今是他在当家,杨家的命运自然是握在自己手里要踏实一些,昨日顾琛虽然笃定的告诉他不会有什么事,让他安心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可等顾琛走了。 以后,他还是越想越不安。 如今朝中这形势,他又怎么能安得下心来? 而且,杨鸿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呢。 真是越想越愁人。 “爹,听说三皇子前脚出了京城,后脚便有朝臣联合上书给陛下,说要陛下尽快的定下储君,以安社稷。”沁娘落下一颗白子,淡淡的说道。 杨元海一惊,手上的黑子差点就要滑脱了指尖,他瞪着眼问:“什么?这些人敢逼圣上立储?圣上不是自诩壮年,一向最忌讳朝臣们提这个的吗?” 自打有了宋怀的前车之鉴以后,皇帝对于立储的事情,一向比较敏感,任何人一提,他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被收买了。 那三皇子宋玉可不就是犯了皇帝的这点忌讳才被发配出去的吗? “陛下忌讳的是他的这些已成年的儿子生出不该有的野心来,更忌讳这些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无视他这个皇立而选了他那些儿子,可若是这帮朝臣选了一个年幼的皇子出来呢?”沁娘勾唇笑了笑说道。 杨元海一惊,看着沁娘的眼眸当真是复杂万分。 曾几何时,他的这个女儿对朝中的政事也如此的敏锐了? 她说的不无道理啊! 正常的那些成年皇子,不管立谁皇帝都不能放心,毕竟,他们已经成年,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学会拉拢势力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联合这些朝中势力将他这个皇帝给架空了。 但若是立一个年幼的皇子就不一样了。 太子年幼,少不更事,一切就还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等到太子成年,皇帝也老了,到时候就算是退位,也没有什么了。 “沁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杨元海惊疑不定的落下一颗子,虽然对于 沁娘的变化他早已接受了,可当她能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极为不平静的。 她的这份敏锐,比那些男子也不差什么。 若她是个男子,怕是杨家也不用愁不会蒸蒸日上了。 “爹,有时候一个人是被逼着成长的,经历了这么多事,女儿不可能永远只 是一个不暗事世的闺中女子,况且,还有那么多人想要看着杨家倒霉,女儿若是不学着弄懂这些东西,又怎么能在这股乱流中活下去呢?” 沁娘所说的,虽然并不是全部的实情,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她自己若是不够强大,便护不住自己在意的人。 而看透这个世道,有时候并不需多久的时间,就好比前陵王妃楚氏,她以前身为陵王妃的时候,只管着陵王府的内宅就行了,可陵王的黑暗面一曝光,她便一夜之间全明白了。 楚家没有男丁,她深知待到父亲百年之后,楚家就得落没,她自己嫁给陵王十多前来都无所出,深知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机会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所以,七皇子就成了楚家唯一的希望,只有七皇子能好,他们楚家才能好。但她又深知,七皇子没有能力成为下一任君王,他只能做一个贤王。 “爹,唐婉一个经商的女人都能利用朝中的某些人拨弄风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女儿若是不能将眼睛放亮一些,那么早就被这些人给玩死了。”沁娘说着,落下一子,抬脸看向杨元海道,“爹,你要输了。” 杨元海一惊,这才朝着棋盘看了过去,刚才一路神思不宁,所以没有注意,这会儿一看,他还真是要输了。 “也对,我的女儿,又岂是那些一般的闺女能比得了的。”杨元海说着,释然的笑了。 唐婉之前做的那些事,他自然是都知道的,他也知道沁娘能够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所以,她就算是看得比别人透彻一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通这一点后,杨元海便也不再多寻烦恼了,既然女儿都说要他放宽心了,那他便当放个长假,在家里好生休养一些时日吧。 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想来还有得他忙的。 朝中的这些个大臣,到时候还不知道又要被清洗掉多少。 沁娘这一天在杨府一待就待到了申时,顾琛下了衙以后亲自来接她,她这才辞别了父母和奶奶,跟着顾琛离开了杨府。 第二日一早,她便带着秋雪乘着马车朝着宝灵寺驶去。 临行前,秋桃还一脸怨念的看着她,直到沁娘允诺回程的时候给她多带些好吃的,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与她挥手拜别了。 不是沁娘不愿带她同去,实在是多带一个人目标就大一些,不方便,而带上秋雪是顾琛点了名的,因为她好歹也会些武功,能贴身护着她。 第五百三十三章撞见 宝灵寺离京城也不远,马车驶了不到半日便抵达了寺庙的山脚下。 顾琛每年在宝灵寺捐了大笔的香火钱,所以,他在宝灵寺可谓是贵客级的待遇,因此,沁娘她们的马车一到,一众的僧人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鉴于上一次沁娘到这里来发生的事情,众位僧人再次看到她时,脸上难免闪现过一丝复杂,但他毕竟是出家之人,这些事情很快便被他们那一张张肃然的脸给盖了过去。 一名看起来资历比较高的和尚上前,念了声佛号道:“两位施主,厢房已经替您安排好了,请跟贫僧来。” 秋雪扶着沁娘的胳膊随着那和尚上了寺庙的台阶,朝着他们早已民安排好的那件上好的厢房走去。 为了不来回奔波,沁娘这次出来上香,还是要住上一个晚上的。 当然,这次住的房间,跟上次住的可不在一个地方,因为是上好的厢房,左右也只凌凌落落的有个两三个房间,沁娘他们走进来的时候,走廊那一端的那间厢房的门就“呯”地一下关上了。 秋雪狐疑的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不过也没太在意,她这次陪着沁娘出来上香,可是身负任务的,除了沁娘的安全外,其他的事情都不归她管。 “两位施请在这边稍作休息,贫僧一会儿还有晚课,就不多陪了,一会儿会有小僧给两位送一些斋饭过来,两位请随意。”那和尚说完,双手合十,退了出去。 待到和尚走了以后,沁娘便朝着外面的院子打量了起来,院里种了一颗菩提树,这个季节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 “小姐,您要不要先睡一觉?这一路上坐马车也够累的。”秋雪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时分了,但是外面天气还是挺热的。 “也好,我正有些困呢,一会儿有人送吃的过来你就接着,饿了你就先吃点,我也着实有些顶不住了,先躺一会儿。”沁娘说着,打了个哈欠,便朝着屋子里那张唯一的一张小床边走了过去。 “小姐放收睡吧,奴婢在这里守着。”秋雪在屋子里那张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两只耳朵警觉的竖着。 沁娘掀开被子,躺了下去,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怀孕以后她本就嗜睡,加上这一路上马车摇晃的,她也的确是又累又困的,就算那辆马车经顾琛改装已经很平稳了,而且里面的坐位都极其的柔软舒适,可是这天气毕竟热。 加上为了避开正午最热的时候,还她特地起了个大早,所以这会儿,她困得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不多时,有僧人给他们送了些茶水和吃食过来,秋雪接过以后,便放到了桌上。 厢房离大殿那边有些远,所以他们听不到那边的诵经声,加上这片厢房根本也没住几个人,所以显得尤为安静。 沁娘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傍晚。 庙里的僧人对沁娘这位上宾倒是周到得很,派了一个小和尚专门给他们送食物和水,这一下午,秋雪都喝了几大壶了,虽说这庙里清淡,可这些素食也是做得不错的,光是点心她都吃了好几碟。 晚上用过斋饭,沁娘觉得精气十足,想出去转转消消食,秋雪便陪着她去了。 “小姐,这大晚上的,总觉得这山上冷清静的,咱们还是在这边上随便走走就回去吧。”秋雪扶着她的胳膊,一边说一边抖着身上渐渐竖起的汗毛。 不是她胆子小,实在是这山上着实是太空荡了些,这个时候不是进上香人数最多的时候,所以大部分的厢房都是空置的,走哪哪就有股凉风,总让人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若是她一个人还就罢了,可沁娘此刻还挺着个大肚子呢,若是出点差池,她敢肯定,她这条小命肯定要交待了。 “这山上全是僧人,怕什么?况且,我就在这附近转转,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吧。”沁娘拍了拍她的手道。 她发誓,她真不是故意出来走动想撞见些什么的,她是真的吃得太多,想要出来消消食。 且,大夫也说了,她这个时候应该多走动一下,以后才好生,她可不想到时候出现胎大难产的情况。 再者,如今这天色也差不多黑完了,四处一片静悄悄的,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点什么岔子,遇上什么危险。 重活了一世的人,她比谁都还要惜命。 但是,有些事情还真不是她能算得到的,她越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撞见什么,就偏偏让她撞见了。 就在她穿过回廊正要回到自己的厢房时,远远的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让我见见他么?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看过他一眼,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如今他好不容易回到这京城之中了,就不能让他见我一面吗?” 女人的声音里,带了些哀求,沁娘就算没看清她的脸,都能想象得出她此刻面上的表情一定是楚楚可怜的。 沁娘本无意偷听别人说话,但随即一个低沉的男音传了过来:“该你们见面的时候自然会安排给你们见,现在你首要的任务就是回去想法子让十一皇子在皇帝面前露面,其他的事情,不该想的别想!” 男人的声音冷漠而严厉,仿佛来自地狱一般,无形中,让人感觉到了一股森森的寒意。 沁娘原本打算回厢房的脚步却因为这个男人的话而生生的顿住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才说十一皇子? 沁娘拉着秋雪隐到了那颗硕大的菩提树后面,伸着脖子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就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男的一身黑衣劲装,脸上还蒙着一块布,让人看清楚他的脸,可他射向面前那个女人的目光,却透着森森的寒意。 那个女人穿了一身很不起眼的暗色粗布装,头上还包了一块方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府中粗使的妇人,可沁娘却一眼就认出她来。 这不是十一皇子的生母米妃吗? 随即,她脑中瞬间便涌起了之前顾琛所说的“好戏”,难不成,他所说的,就这这米妃娘娘? 可是,她这般偷偷溜出宫来,还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她是想见谁? “可是,我就远远的看他一眼,不跟他相信还不行吗?”女人退而求其次的再度哀求道。 “不行!”男人果断的拒绝了,“你若是不想死,就别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见面,而且,以后也不要再出来见我了,要是让人看见了,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男人冷漠的说道。 沁娘只觉得呼吸一滞,她好像偷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随即,她拉着秋雪就要往回走,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若是让他发现了,她敢肯定,她们两个下一秒就要被灭口。 虽然顾琛说派了暗卫在暗处保护她,可是,出于大局考虑她也不能让对方发现有人在暗处偷听到了他们刚才的那番谈话,否则,不仅对方的计划要变,他们的计划也要变。 她跟顾琛可不耐烦再跟这些人斗下去,他们都想早点把这些人给挖出来解决掉,然后开开心心的去游山玩水去。 可是,正当她们离开那颗菩提树不到五步的功夫里,那个男人立马觉出了异动,他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睛朝着这边猛的射了过来,厉声喝道:“谁?谁在那里?” 沁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秋雪心里也焦急得很,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就算是练了些武力,也没办法带着沁娘悄无声息又迅速的遁走,只能半抱着沁娘的身子,托着她飞快的往她们住的那个厢房奔去。 不过,好在顾青和顾白一直跟着他们,这会儿见情况不妙,自然也不能再躲着装不在了,他们对视了一眼,顾白立马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掠了过去,甚至还特地弄出了一些动静。 果然,那个男人立马便朝着顾白弄出动静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那个乔装打粉成市井妇人的米妃这会儿脸色一阵煞白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刚才的谈话被人听到了? 那怎么办?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是该继续站在这里等那个人回来吩咐她接下来该如何,还是该立马回到她自己的厢房去。 这边,沁娘被秋雪半托着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关上门的那一瞬,主仆二人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没有追过来,想来是顾青他们把人给引开了。”秋雪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刚才那一下,真是吓死奴婢了。” 沁娘也同样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一个,若是刚才那一瞬被发现了,就算现在有暗卫护着她,可保不齐等回到京城以后这些人要用什么法子把她给灭了口呢。 “还好还好,也不知道顾青他们是怎么把人引开的。”沁娘一手拍着心口,一手扶着肚子道。 若是让对方知道他们刚才谈话被人偷听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改变计划。 “小姐,刚才他们提到了十一皇子,难不成,刚才那个女人是米妃娘娘?”秋雪不认得米妃,可她知道十一皇子的生母是谁。 第五百三十四章立储 “咱们明日上完香祈完福就走吧,就算今天夜里顾白他们将人给引开了,但他们若是还有疑心,怕是会对这庙里上香的所有人进行一次清查,到时候很容易就会查到我们的头上。” 就算不确定是她们,可若是对方知道她也来了这个庙里上香,到时候本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怕是也不会放过她的。 总之,她还是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比较好。 之前顾琛也没说会来这里遇上什么,她还以为真的有什么好戏上演呢,谁知道竟是这种不为人知的阴暗秘辛。 刚才那两个人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用十一皇子来搏得皇帝的观注,然后做点什么,按理说作为十一皇子的生母,这应该是她最期盼的事情,也最乐意做的事情,根本无需要别人来吩咐。 作为一个后宫中的女人,向来都是母任子贵,她们打从进宫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不想要搏得皇帝的关注和宠爱,自然也会不遗余力的去替自己的儿子争权夺利。 可是,刚才从那个男人的话里可以得知,让十一皇子在皇帝面前露脸,却是他下的一道指令? 为什么? 还有,作为一个后宫的宫妃,她这般打扮溜出宫来,到底是为了见谁? 从她的话里不难听说,那绝不是一个男人,所以,她溜出来,并不是为了见什么奸夫? 她说他连长成什么样子她不知道,莫不是…… 沁娘一个念头还没落下,就被一声叫唤给打断了。 “小姐,是顾青。”秋雪唤道。 她打开窗,顾青就站在窗外,他见窗门打开,四下里看了一眼,见没人,便从窗户钻了进来。 秋雪瞪着他,低嗔道:“你进来做什么?” 这厢房虽说已经是上宾级别的了,可终归跟顾宅的房屋没法比,顾青一跳进来,整个房间顿时就狭窄了许多。 顾青没理她,只是看向沁娘恭敬的道:“少夫人莫怪,属下也是怕外面的人瞧见才出此下策的。” 沁娘见他不惜翻窗进来,就知道他定是有话要跟她说,便也没在意那些虚礼,便道:“客套的就不必多说了,你们是去把人引开了吗?” 顾青点头:“顾白去将人引开了,而且将人引到了沙弥的住处,恰好有一个沙弥出来打水,那人大概会以为自己看错了。” 对于顾白的轻功,他还是很清楚的。 他若不想让人看清他的半片衣袂,别人便看不到,虽说刚才为了引开那人是弄出了点动静,可这寺庙可是在半山腰,周围都是树木林立,有些风吹草动的,也是正常的。 “你们怎么不索性把那个擒了来,好生铐问一番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秋雪说道。 顾青这才歪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似的,就知道动粗,不知道动脑子?” 秋雪被怼了个满脸血,一时气愤:“我怎么了?我的法子最直接有效,把那人逮住了,给他喂点毒药,我看他还能扛得了几时。” 到时候,那些人的计划不就都知道了么? 而且,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是知道不少内情的。 “现在把他给抓了,我们还怎么将计就计啊。”沁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你呀,要人人都跟你想的那般简单就好了,这要是个不怕死的呢?你现在贸然把人抓了,不是打草惊蛇了么?” 再说了,对方现在根本不知道偷听了他们谈话内容的是她们,可若是他们贸然出手,那么谁知道在暗处他还有没有别的同伴? 这要是人没抓成,到时候反而不打自招的把自己经人暴露了。 秋雪经沁娘这般一提醒,也想起了这么一层,于是她揉着自己的脑门,努了努嘴道:“奴婢也没想那么多嘛,奴婢也想早些把这些人都解决掉,免得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天知道她现在一陪着沁娘出府门就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生怕再了差池。 上回滑掉的那一胎,就因为她们大意了,所以才给了那表小姐下毒的机会,这次这一胎好不容易坐稳了,若是再出岔子,即便沁娘不怪她们,她们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好了,既然我们也想不清楚对方的计划内容是什么,明日上完香以后就早早起程回京吧。”沁娘说完,便往床上一坐,一副准早点休息的样子。 顾青事情汇报完了,也不好一直待在她屋内,便又翻窗走了。 秋雪撇了撇嘴,走到窗边去关窗户,然后便将屋内那把唯一的椅子扛到床边,支着脑袋闭目养神起来。 第二天,如沁娘所料的那般,那个黑衣人对庙里的香客都逐一排查了一番,就是想再次确认一下头在夜里的那个动静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沁娘想,那些人果然够谨慎。 但是,这个时候的香客虽然不多,可还是有一些贵人的,所以,那些人查了一晚上,也没个结果。 顾青一早上跟沁娘汇报的时候,她都快要拜服他们了。 这年头要做贼也是需要一些耐力的,找了一晚上这种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这庙里僧人众多,而且还有香客,若真是有人偷听了他们讲话,他们并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庙里的和尚,所以,他们整个庙里的人都查了一番。”顾青无语的说道。 若非他们藏得好,怕是也要被他们给翻找了出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默。 她决定,上完一只香就赶紧走,这里再待下去,她怕那些人就要想法子给她制造麻烦了。 用完早饭后,沁娘便随着沙弥去了大殿,给顾杨两家供奉的长生牌位上了柱香后,又一脸虔诚的对着庙里的佛相都拜了一遍,然后便去跟主持方丈辞行了。 原本来祈福最少也要住上几天,跟这些僧人一起做几在早晚课,抄一些经文的,可沁娘如今身怀六甲,别说是抄经了,就是让她早上跟那些僧人一般早起,她也做不到。 况且,庙里都是吃斋的,以她现在的情况,天天吃斋怕是也不妥。 所以,她就上完香,又捐了一些香油钱,便扶着秋雪的手下山了。 就在她即将要跨上马车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顾少夫人。” 沁娘脚步一顿,诧异的转身朝着身后看去,就见那米妃娘娘此刻早已换下了昨天夜里的那一身粗布麻衣,穿上了一身质料极好的粉纱裙,再配上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当真是飘飘欲仙。 “臣妇参见米妃娘娘。”沁娘冲她福了福身,行礼道,“恕臣妇身子不太方便,不能行大礼,还望米妃娘娘恕罪。” 此刻日头渐渐的升到正午,照着米妃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配着她身后一庙宇的一角,当真是让人有一种观音降世的感觉。 “顾少夫人这般早就要回京了么?”米妃笑盈盈的问,似乎也不在意沁娘没有给她行大礼,只是做出一副偶然撞见,多嘴一问的模样。 “回米妃娘娘,臣妇这身子日渐沉了,只能上完香就回京了,再多住几日,怕是我夫君不会允。”说着,她一脸无奈的笑了笑。 米妃说:“顾少对顾少夫人果然是一往情深,宠爱有佳,只可惜了,本宫还要在这里多为陛下祈几天福,不能与顾少夫人同行了,若不然,夜里本宫定然要去找顾少夫人下两盘棋的。” 沁娘一脸惋惜的说道:“早知道米妃娘娘在此,昨天夜里那般无聊,我就该去找米妃娘娘下两盘的,害得我昨夜从天黑开始,就跟丫鬟一起数屋顶的瓦片,当真是无趣得很。” “顾少夫人昨天夜里没出门?”米妃似乎很是惊讶,“昨夜的月光很好啊,我还以为你到院子里赏月了呢,我若知道你在庙里,定然要去找你同去的。” 沁娘闻言抚上了自己的腹部,满脸柔光的说道:“如今腹中有了孩儿,在这山间庙门口,我哪里敢四处乱走,这若是磕着碰着了,连个大夫都不好找,所以,我出门前夫君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不要乱走。” 闻言米妃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也是,如今顾少夫人的命可不是一个人的。” 她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含了另外一层意思,只是,沁娘已经不想在这里站着跟她打机锋了,于是她福了福身,再次与她告辞了。 秋雪扶着她上了马车后,便驾着车一路往京城赶。 米妃望着顾宅那辆改良过的马车渐渐的消失在视线里,久久没有挪动脚步,她脑子里不停的在回想刚才沁娘说的话是真是假。 不过,米妃的想法,沁娘一点也不关心。 马车驶出了宝灵寺的范围,顾青从暗处现身,秋雪将驾车的位置让给他后,便钻进了马车里。 “小姐,那米妃娘娘不是偷溜出来的吗?她怎么敢正大光明的来唤住我们?”秋雪好奇的问。 沁娘没好气的在她脑门上又拍了一下:“你呀,怎么也不跟秋桃学学,多用点脑子啊,别整日里就知道动粗。” 秋雪努了努嘴,不服气的说道:“我会武功自然是想着用最直接的方法让对方屈服,若是武力不行,再动脑子也不迟啊。” 沁娘无语了,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偷懒还偷得这般理直气壮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替身 “小姐,这米妃娘娘偷跑出宫,就不怕咱们揭发她么?她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上前来打招呼。”秋雪不解的说道,“而且,她话里话外居然还敢来刺探我们。” 虽然她不太爱动脑子,可并不代表她真傻,刚才那一番机锋,米妃话里话外含着什么意思,她不可能听不出来。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想必这会儿在宫里,已经有了一个替身了,若不然,她怎么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就算我们要跑进宫里揭发她,她也可以打死不认的,况且,我们也未必能赶在她之前抵达京城。” 沁娘说着,抬手抚上了自己隆起的肚子,她的状况,就是坐马车也不可能快得到哪里去,而米妃既是偷溜出来的,她自然不会带那么多人,她可以一路骑马,又或者换快马车,总之,她要赶在她们前面回京,简直是太容易了。 “对哦,奴婢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那个躲在背后搅风搅雨的人可是个财大敢粗的主,伪装面具跟不要钱似的,贴了一层又一层,所以,在宫里弄个假米妃娘娘也没什么,只要没有亲密之人靠近,其实上是不会被拆穿的。” 皇帝后宫那么多妃子,也不一定就会去米妃那里,而且就算是去了,皇帝也未必就能觉察出来。 毕竟,后宫的女人那么多,若非是皇帝心尖上的人,那些一个月都光顾不到两回的后宫,他哪里知道分得清真假? 这般想来,那些人要把人插入后宫里头简直比在外面还要容易得多。 “而且,她应该是笃定我不会往外说才是,毕竟,我若不是昨夜的那个偷听者,心里没鬼是不会管她是偷溜出来还是正大光明出来的。”沁娘想,这个米妃还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虽说在这后宫之中并不是十分受宠,品级也不高,但毕竟也是生有皇子的女人,只要她不参与到那些皇权斗争之中,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个米妃似乎并不甘于做一个普通的后妃呢。 “难怪她话里话外一直在试探。”秋雪努了努嘴道,“这些后宫之人心思也真多。” 沁娘好笑的看着她:“心思若是不多,她们不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么?” 在后宫之中,若非没有强大的母族,或者聪明的头脑,她们别说是生下孩子了,就是连活命都没有办法活下去。 皇宫里的斗争,远比他们这些普通的内宅之争要残酷千百倍。 一路上,她们走的都是大道,所以马车一路上都走得很平稳,不肖半天的时间便回到了京城。 马车经过月华楼的时候,让秋雪去给秋桃买了两盒她爱吃的点心,便打道回府了。 她的马车刚在仪门处停下,秋桃便匆匆忙忙的迎了上来,说道:“小姐,你们昨天夜里在宝灵寺没出什么事儿吧?” 沁娘一脸莫名的看着她:“能出什么事儿?” 她不过就在那里住了一晚上而已,而且还有那么多人护着她,能有什么事儿? 秋桃拉着她的手下下打量了一圈,发现真没受什么伤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掺着她的手臂往沁园走,一边走还一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奴婢这不是怕你们在那边出什么意外吗?那些朝臣们昨天在陛下的御书房跪了半天,你猜……”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睛又朝着四下里看了一圈,然后才拉着沁娘直直的往院子里走,一进到屋里,她便立马关上了门,小声的说道:“你猜他们众口一词的推荐了立谁为太子?” 沁娘挑也挑眉,笃定的说道:“十一皇子,宋嘉?” 秋桃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问:“你怎么知道?” 沁娘扯了扯唇角,兀自找了个软椅坐下,说道:“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昨天夜里我们在寺庙里意外的瞧见了一个人,于是我就心里就有数了。” 米妃跟那个黑衣蒙面男子显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而从昨天他们的话里可以听得出,他们想要让十一皇子在皇帝面前露面。 再联合那些朝臣们被煽动着一致上书要求立储,她若再猜不出来她就是真傻了。 “小姐昨天夜里遇见了谁?”秋桃好奇的问,“难不成真像姑爷所说的,撞上了一出好戏?” 秋雪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好戏没瞧见,冷汗倒是惊出了一身。” 回想起头天夜里的那个情形,她还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沁娘怀有身子,又比较沉,况且她的内力并不是非常强的那种,她根本没有办法直接将她抱起来就往外跑,只能托着她快速的往厢房里走。 天知道那个时候她有多紧张,就生怕真被人认出来是她们,回头还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不过小姐,早上米妃娘娘试也试探过了,应该不会再怀疑到咱们头上了吧?”秋雪一脸不放心的问。 “那可难说。”沁娘扯了扯唇角,“做坏事的人,一般都比较心狠手辣,他们一惯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总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秋雪一听,立马便咬了咬唇道:“这些人也未免太难缠了些。” 沁娘心道,何止是难缠,而且还很顽强,弄死一拨还有一拨,都不知道他们背后到底发展了有多少势力。 “小姐,你们昨天夜里到底遇到了谁啊?奴婢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能不能给奴婢说明白些啊。”秋桃一脸愁苦的说道,她就是没跟着一道去嘛,怎么感觉她就跟不上大家的思路了一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雪一把将在月华楼买回来的点心盒子往她怀里塞,然后三言两语的将她们头天夜里撞见米妃的那一幕给简单说了一遍,秋桃一边吃得两边腮邦子鼓鼓的,一边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末了,她狠狠的吞下一口糕点,低呼道:“你们是说,这米妃娘娘还跟那些人勾结在一起了?” 那,她不怕连累的米家么? 这些事情,往往都是要牵涉到整个家族的,她一个女人昏了头不要紧,这要是万一累及了整个家族,那可就不是她个人的生死荣辱的事情了。 “嘘——”秋雪竖起了一根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再小声一些,“别声张,这件事情,咱们几个知道就行了,传出去了不好。” 原本对方根本不能确定昨天夜里偷听的人是她们,可这会儿若是让外头有心人士听到了,指不定今天夜里就有杀手闯宅。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响动声,紧接着,顾琛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沁儿。” 两个丫鬟见顾琛回来了,很识趣的便退了出去。 顾琛疾步走进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急急的问:“你有没有事?听顾青说你们昨夜差点遇险了?” 沁娘干咳了两声,想起昨天夜里被秋雪几乎是半扛着走的情形,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顾琛虽然从顾青汇报中得知他们有惊无险,但没有看到她的人,他仍旧有些不放心,于是,得知他们回府了,他立马便溜班回来了。 “你现在怀着身子,若是被吓着了也不是一件小事,早知道我便不让你去了。”顾琛这个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后悔,他原以为派了他手底下最好的两名暗卫跟着就不会出任何岔子。 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这受了惊吓这一点。 他早上去衙门的时候听手下的兵议论,说他们谁谁谁家的媳妇就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搞得大人孩子都很危险。 想着他竟然让她独自在宝灵寺待了一晚上,他的这颗心一整日都没有安宁过,直到顾青过来汇报说他们已经平安回府了,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回去。 “我知道你派人在暗处保护我了,我怎么可能吓坏,只是微微吓了一跳而已。”沁娘不否认一开始想要逃离那个是非之地的时候的确是紧张了一下,但秋雪托着她走了一段以后,她立马便想到暗卫还有暗卫,便也没那么害怕了。 而且,在跑路的过程中,有一大半的力道都是秋雪在出,她也就摆动了一下两腿而已。 “四公主传信过来的时候也没说她偷听到了什么具体的内容,就只知道米妃找人偷偷假扮了她,她要出去见什么人,我还以为她是有姘头在宫外,要谋划着怎么私奔的事情,哪里想得到这米妃居然也成了那些人的一颗棋子,还敢约着在城外的宝灵寺私下会面,若是知道,我定然不会让你去的。” 顾琛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急切与自责。 他原本让她去看看好戏,是真以为米妃是有什么姘头在外头,借机跑到城外去私会的,谁曾想她居然还想要让十一皇子争位。 原本他根本就没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毕竟,米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而米妃也不过是众多后妃中的一员,位份也不是很高,就算是生有皇子,可那十一皇子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平日里甚至都不怎么露脸,谁会将那样一个孩子放在心上? 直到那帮朝臣们从昨日开始便联合上书,非要皇帝定下太子的人选,他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五百三十六章十一皇子 而且为表忠心,那帮老家伙更是从昨天开始便一直在御书房跪着,被赶出宫后,今天一早又去跪,直到现在还没出宫,看来这帮老家伙是要跪到皇帝妥协为止了。 “听说众臣联合上书要求立十一皇子为太子?”沁娘问。 顾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沁娘立马便嗤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帮注重礼仪的老臣们是以什么理由选了个非嫡非长的皇子来做太子的。” 顾琛挑眉,说道:“自然是十一皇子年幼还无法参与朝政,陛下还有机会慢慢调教,而十一皇子的生母米妃的母族,也没什么让陛下忌惮的势力,所以,找了这么一个皇子来做摆设,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选了其他的皇子,指不定还要斗得头破血流的,但要选了这么一个势单力薄的十一皇子就不一样了,好摆弄。 况且,他虽然跟这个十一皇子接触不多,但却也见过几回,听说过一些关于十一皇子的事情,这位十一皇子生性懦弱,将来放在这个太子的位置上,皇帝自是不必担心他生出什么野心来。 况且,太子立了以后又不是不能废了,这个时候找这么一个傀儡出来摆着,日后若是皇帝真不行了,自然可以废其而改立其他的皇子,而米家人连半个屁都不敢放。 “那,依你之见,陛下会准吗?”沁娘问。 毕竟,这帮老臣这般执着的在御书房跪了两天了,若是不准,倒显得这个皇帝专权了。 “表面上,应该会允的。”顾琛猜测道。 其实皇帝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够完全把握呢? 毕竟,君心深四海啊。 而且,那些老臣们的意见,也在一定程度上戳中了皇帝的心思。 第二天,皇帝采纳了众臣意见,准备立十一皇子为太子的消息立即便传遍了京城。 礼部那边也接到了皇帝的命令,让他们拟好一个章程,到时候让钦天监挑个黄道吉日便开始正式册封。 几乎是同时,米妃就被升为了贵妃,司制房那边也在紧急的替她赶制相应的衣服及首饰。 虽说她只是十一皇子的生母,册封大典上并没有她的位置,但她好歹也是十一皇子的生母,依制,她的位份及各种相应的服饰都应该配备齐全。 而米家那边,自然也要相对应的提拔提拔,该派差使的派差使,该封赏的封赏,总之,不仅是钦天监、礼部,吏部,连带着户部也忙碌了起来。 这个时候,蔡尚书还真是有些羡慕在家里放大假的杨元海。 杨元海这边,皇帝让他禁足,他便真的老老实实的禁足了,两耳不闻窗外事,那些内阁元老们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偶尔还有上门来跟他抱怨的,他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完全的将自己置身事外了。 别人忙别人的,他悠闲他的,那些不管是来找他出主意的,还是来吐苦水的,他都一笑置之。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皇帝选中了十一皇子,米家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几天后,沁娘便接到了米家的帖子,说是米家的长孙女及笄,请沁娘去观礼。 翌日一早,方园园便来了。 她熟门熟路的一进到沁园,便开始嚷嚷道:“沁姐姐,你有没有收到去米家观礼的帖子啊?” 沁娘正端着一碗参汤在喝,挑眉看向她道:“收到了。”她话音一落,方园园的脸色就变了又变,她警觉道这其中有缘故,便问,“怎么?米家莫不是把整个京城的人都请了一遍?” 不过,按着米家如今的走势,就算把这满京城的权贵都请去观礼也无可厚非,毕竟,如今他们米家正炙手可热,可没人敢不给他们面子。 “他们请了全京城的权贵倒也不是什么奇事。”方园园一屁股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丫鬟立马机灵的将茶水奉了上来,然后乖乖的退了出去。 方园园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解了解渴,这才接着道,“区区一个及笄礼请了这么多人,沁姐姐难道就不觉得小提大作了一些吗?公主及笄都没这么张扬的。” 沁娘喝完最后一口参汤,淡淡道:“米家有女初长成,多叫一些人去观礼也可以理解,毕竟,及笄了就意味着可以嫁人了,顺便,也可以替米家其她的女儿相看一番。” 米家之前不得势,想必想要替女儿找个好人家也不容易,所以米家的长女直到现在也没能找着一户好人家,而下面的那些年纪也差不多的女儿更是一个都未来得及相看。 这下子米家一朝得势,他们还不趁机把家中女儿的亲事给定下来,顺便再借着联姻巩固一下自己的政权,那便真是傻了。 “啊呸~”方园园难得的做了个不雅的举动,翻了翻白眼道,“姑娘家满了及笄以后再相看,那就已经是很晚了,他们米家想要把女儿嫁给权贵人家也可以理解,但是,总要瞧瞧自己几斤几两吧,这太子还没立呢,就开始选婿了。” 沁娘见她如此大的反应,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米家莫不是选中了你家儿郎?” 被说中心事后,方园园的脸色凝了凝,随即气呼呼的拍了一把桌子,瞪园了杏眼道:“可不就是吗?沁姐姐你也知道的,我家可浩那才几岁啊,就是要谈婚论嫁,那也早了些吧,他们也好意思把那米菲塞给我们家阿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米菲就是米家的长女,那个即将要满及笄的姑娘。 沁娘瞧着方园园一副自家的大白菜马上就要被猪拱了的表情,无语的说道:“你们家不乐意不就成了,他们米家还能去请陛下赐婚不成。” 方园园脸色又变了变,沁娘心里一顿,“咦”了一声,问:“难不成又被我说中了?” 方园园鼓着脸,怒气腾腾的说道:“可不就是吗?据说他们一早就进宫去请陛下赐婚了,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允,我就不明白了,这京中那么多权贵,他们大可以去挑别人家的公子啊,干嘛非得挑我们方家的?” 方园园说着,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又接着说道:“那米家能养得出什么好姑姑,别说我们方家不过是武将之家,而且也没什么权势,就是我们家地位再低,也不屑去娶他们米家的女儿啊,再说了,那米菲可比我们家阿浩还大呢。” 在东临,只有娶少妻的,断没有娶老妻的先例,不是说规定了不让这么娶,只是,这东临几百年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啊。 况且,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一些的,男子若是娶少妻,甚至三妻四妾都不算什么事,可女子若是嫁了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子,那便要让人笑话老牛吃嫩草。 所以,几百年来,思想一向传统的东临国从未有过女大男小的婚配方式,哪怕是公主看上了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碍于世俗的目光,都不敢轻言要招之为婿的。 看来这米家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家阿浩也快满十五了吧?左右也就大几个月吧。”沁娘淡淡的笑道。 方园园一听就瞪眼了:“大一天也是大,大一个时辰也是大,况且,我们家阿浩还不急着这么早成亲呢。” 男子晚几年成亲也没什么,方家是武门之家,一向对男子要求严苛,主张先立业再成家,如今方浩还未满十五,也的确是小了一些。 “真不知道米家瞧上了我们方家什么,非要来个老牛吃嫩草,那些个郡王家,候爷啊,家里不都有未婚配的男儿嘛,为何非要赖上我们家。”方园园就是想不通。 若非方家是权贵也便罢了,可方家在这权势满天飞的京城之,实在算不得什么,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那乐郡王家的次子不是也还未婚配嘛,而且,那荣国候府不是也有好几位公子尚未婚配的,随便挑哪一家不比方家强? “阿园,米家是看中了你家的兵权,虽然你们方家手里握着的兵权并不是很大,但相比起那些闲散的候爵人家,你们方家却要靠谱得多,至少,日后他们要起事的时候,手上有兵力总是好的。”沁娘淡淡的说道。 方园园瞪大了眼睛,心里突然升出一股被别人盯上的感觉:“你是说,米家想造反?” 这话一出口,她就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眼睛下意识的朝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 她自己都被自己突然间冒出来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 这年头怎么总有人想要造反?一个个的都嫌活得太长了吗? 可是想死也不要来拉方家一块啊? “沁姐姐,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可不想跟野心勃勃的人联姻啊,而且,我们家阿浩也想娶自己喜欢的姑娘,根本不想要这种婚姻。”方园园说着,一把握住了沁娘的手,焦急的说道,“你说,陛下若真赐婚该怎么办?” 沁娘被她这么一问也很头疼,若是皇帝真的开口赐婚,这件事情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也不管米家日后想怎么着,但是一旦两家订了亲,那么日后米家犯了错,方家难免会被连累。 怎么办? “你让我想想。”沁娘眯了眯眼睛思索了片刻,道,“要不,你们方家也学学阿念?” 第五百三十七章议论 方园园挑高了半边眉毛,随即又瞪圆了眼睛道:“你让我们先下手为强的订下一门亲事啊?” 沁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方园园摇头道:“我们家阿浩还不满十五,事先就没给他相看人家,现在临时上哪找人合适的对象去?况且,米家相中了我们方家的事情如今也有不少人知道,那些个见风驶舵的,还有哪一个敢顶着得罪米家的风险来与我家结亲的?” 况且,沐知念那个时候是一眼便看中了杨鸿,所以才能火速的订下了那门亲事,并且不到一年就嫁到了杨家。 可是,他们方家上哪里去找一户知书达理的好人家啊? “也对,而且,男子成亲可以晚一些,除了皇家子弟外,也没那么早成亲的。”沁娘也觉得这个提议不现实,于是她想了想又道“既然这样,那么你们便让方浩去边关历练两年再回来好了,人不在京城,看那米家还能怎么着。” 方园园一听,立马便沉思了起来。 “而且,镇北王世子不是在边关吗?就让方浩去帮他好了,反正,有镇北王世子在,那些个冲锋陷阵的事情也不一定会派他去的,你们方家是武将之家,方浩以后也是要从这条路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早点出去立一番功业,将来你们方家也后继有人。” 沁娘一番话,直说到了方园园心坎里,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她茶也不喝了,立马就起身走人了:“我这就去找我爹,跟我爹说。” 说完,她风一般的便离开了沁园。 秋桃见人走了,这才从外面挑帘进来,好奇的说道:“小姐,这方家大小姐可真是说风就是雨,来去如风啊。” 沁娘低头从桌上捏起一个果仁送进嘴里,嚼了嚼道:“阿园是真性情,做事情爽利,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方园园若非性子这般,她倒还不能与她成为朋友。 只是,这么好的姑娘,在婚事上,却没能得到圆满,总不免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那小姐,米家小姐的及笄礼咱们真的要去吗?”秋桃问。 沁娘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了半晌,才道:“去啊,为何不去,若是不去,怎么知道对方下一步还想要干什么。” 她不喜欢这种事情由别人来掌控的感觉,不管怎么样,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他们,只需要将计就计就行了。 秋桃点点头:“那,奴婢去准备一下贺礼。” 说着,她麻溜的出去了。 米家长孙女的及笄大典就在七日后,原本也没想着要大办的,可如今米家即将要一飞冲天了,他们自然想借着这个机会露露脸,想看看这京中的风向,是不是都站他们这边了。 所以,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出了一大批的帖子,下到各大世家里去,就想看到时候这些人会不会给他们面子。 算是一次试探吧。 转眼便过了七日。 很多接到了帖子的人都纷纷往米家赶,少部分中立者只派了手底下的人把礼给送到了,人都没有去,而更有一些瞧不上米家的人,压根就没动,礼也没到。 由此,哪些是不值得交的,一眼便能看出来。 等到仪式差不多了,米家的人心中也就有数了。 那些没来的,也没送礼的,日后怕是要被他们记上一笔了。 沁娘是踩着开席的点踏进米家的大门的,她一来,方家姐妹两个便已经等在那了,她一下马车,她们便朝着她涌了过来。 “沁姐姐,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方研研挽着她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 “我都答应了,怎么可能不来。”沁娘说,“只不过来太早了也没什么意思,这会儿来了,不是有得热闹看了么?” 方研研一听,立马会心的笑了起来。 方园园挽着她的另一只胳膊,压低嗓门道:“沐家没派人来,就只是让管家送了份礼来就走了,那米家老太爷的脸色很是难看。” 沁娘扯了扯唇角,眸中浮现出一抹不屑:“就米家这急于翘起尾马的架势,他们难不成还指望这朝中的勋爵人家都要来赏他们的脸不成?这十一皇子还没成太子呢,也不知道他们在得意什么。” “有的人眼皮子浅,可不就是有一点风向就开始洋洋得意了么?”方园园撇了撇嘴道,“你是不知道,打从米家老太爷进宫去请旨的那刻开始,这米家人就得意起来了,就好像,他们米家这皇亲国戚是做定了一般。” 有道是,有些人事情还未做成,便已有了七分得意,说的就是米家这样的人家。 “刚才我跟大姐姐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就听那些妇人们在议论,说是陛下为了表示对米家的重示,准备亲自替米家的长孙女选一门亲事,他们都在议论,说是瞧中了我们方家,呸~也不照照他们米家什么样,也敢来高攀我们家。” 方研研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道。 一提起方浩,沁娘顿时又想起了几日前她给方园园提的那个建议,顿时不由得朝她看了过去,以眼神询问她结果如何。 方园园会意,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沁姐姐放心,那些人议论的,不过是米家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而已,陛下根本没应允。” 开玩笑,方家就算手中的兵权不大,但以他们跟镇北王府的关系,也不可能让米家有机会跟方家联姻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那日她回府以后,便将这个提意与父亲说了,父亲立马便领着方浩进宫请旨了,陛下当场便准了。 出了宫门后,方家父子便长长的松了口气。 方浩是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沦为双方斗争的牺牲品,于他来说,去边关历练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而且,他无意于科举,去边关历练便是他必经的路。 如今只不过是将这一计划提前了罢了。 “哦~”沁娘心下了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后,又问,“那你们家方浩何时出发?” 方园园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当即便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再过几日吧,这几日家里已经在准备了,只是陛下还未明着下旨,所以我们也不好声张。” 沁娘点了点头,随即补了一句:“回头走之前让他去顾宅找顾琛一趟,让顾琛给他派几十个火铳好手随行,免得路上出岔子。” 她想着,方浩毕竟年纪还小,这要是万一在路上出点什么差池,便不好了。 让顾琛派几个人跟着他也能让大家放心一些。 方园园一听,心里一暖,顿时挽紧了她的手,感激的说道:“那,感谢的话我便不多说了,日后你们顾家或都杨家有什么事情,我们方家定然也不会推辞的。” 沁娘笑了笑,她知道方园园说的是真的,就凭着这几次有人在朝堂上想要扳倒杨家,方将军都有站出来说话,她就知道,因为她跟方家姐妹交好,也将他们几家的关系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说那些。”沁娘说着,挽着方家姐妹便进了米家的大门。 她将货礼呈上后,便跟着米家的下人去了花厅准备吃酒。 她来得晚,及笄大礼的仪式已经举行完了,她一来就直接开席了。 “沁姐姐,你来得这样迟,刚才那米老太爷的脸那叫一个黑啊,若非你拿出的贺礼还算值钱,他指不定就要将你给轰出去呢。”一坐下,方研研便忍不住小声的嘟囔道。 “不会的,他就算瞧不上我,也不能不给顾琛面子,如今顾琛怎么说也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他若真把我给轰出去了,这席间怕是有不少人明日便会与他们米家划清界线。”不是沁娘自吹,而是形势比人强。 一个手中握有实权的官,可不会把那些一天到晚就只会上书弹劾这个参那个的文官看在眼里,相反,人人都想要巴结他。 这时,菜已经陆陆续续上端上来了,方家姐妹陪着沁娘独自坐在了角落里的一张小桌旁,旁边却隐隐的传来了那些妇人的议论声。 “那米家大小姐长得可真是出水芙蓉,听说,及笄礼过后就能给她议亲了。”有一个官家贵妇压着嗓子小声的说道。 “这下子,米家也算是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凰了,这京城里的世家大族的公子,还不是任由他们挑选?真是令人羡慕。” “哎?我可是听说了,米家已经选定了合适的人选了,两家也相看过了,就等着及笄礼过后,便能商议婚期了。”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起初声音还压制着,直到后来便越说越起劲儿,声音也不由得抬高了几分,不光是她们那张桌子,就连旁边桌子的妇人们,也一个个都竖直了耳朵听着。 “也不知道哪家这么好福气,竟被米家给相中了?”隔壁桌有人伸过头来插上了一句。 最开始挑起话题的那个妇人闻言,立马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她旁边的那几个妇人见状便不由得催她。 那妇人见所有人的兴志已经被她提了起来,她便也不再卖棺子,便直接说出了答案:“听说就是方家的二少爷。” 这话一出口,这边方园园便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第五百三十八章笑话 方家二少爷,指的可不就是方浩么? 他在方家排行老二,可是却是方家的长子,日后方家都是要由他来继承的,所以,方浩的婚事,于方家而言,是绝对不能马虎的。 方园园作为方浩的长姐,听到这话几乎就要笑出声来了,这些个人可真是能编,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说得好像她亲眼所见一般。 方家跟米家已经相看过了? 她怎么不知道? 而且,还要商定婚期? 这说得跟真的一样! 她若不是方家的人,她都快要信了。 “大姐姐,那个嚼舌根的妇人可不就是米家的表亲吗?他们方家可真是好笑,婚事都还没成,就先把这种话给传出来了,这若是回头被打了脸,岂不是坏了自家姑娘的名声?”方研研对于米家人的这一番操作简直惊得目瞪口呆。 “嗤!”方园园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眸光凉凉的朝着那边议论得正起劲的人看了一眼,不肖一盏茶的功夫,方家少爷即将要成为米家的成龙快婿的事情便已传遍了整个花厅。 对于米家人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技俩,方园园表示很不屑。 “不必管她们,随便们说去吧,反正,败坏的又不是方家的名声。”沁娘给她们姐妹俩一人添了一杯茶,淡淡的说道。 方园园姐妹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她们全程都未再发一言,只管吃她们的,喝她们的,全当那些人说笑话。 等到笑话也听完了,肚子也填饱了,三人便告辞走人了。 她们前脚一出门,那位米家的表亲立马便扎在人堆里一脸得意的说道:“看见没有?刚才出去的那两位可不就是方家的姑娘吗?刚才我的话,她们想必也听见了,可她们并未出声反驳,那就说明,我说的不假。” 众人一听,脸上皆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米家这边的动静,方园园等人可不关心,她们一路出了米家的府门,便上了沁娘的马车。 “沁姐姐,那米家的饭菜味道也太次了些,咱们要不再去永芳斋吃些点心,顺便再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好货吧。”方园园看了看天色尚早,便提义道。 方研研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她也好想跟沁娘一道去永芳斋呢,记得上次她们一块去的时候,还一起赏了钟道子的画,令她受益匪浅。 说起来,距离上一次,都已经过了许久了。 迎着姐妹俩期待的目光,正光沁娘要答应的时候,就听秋桃插口道:“小姐,姑爷说了,让你吃完酒便回府,不要到处乱跑,否则,日后你就没有出门的机会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沁娘猛地想起出来之前顾琛千叮咛万嘱咐的,她若是敢出去乱走,他就将她关在府中,直到她生完孩子为止。 她现在离生产还有好几个月,生完孩子还要在床上躺一两个月,七七八八算起来,等到她能出来溜达的时候,起码也要大半年去了。 一想到这个后果,她不禁打了个冷战,随即一脸歉意的看着方家姐妹:“你们俩去吧,我现在这个样子,顾琛也不让我去。” 说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脸上的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方园园了然,也不再强求:“行吧,那我们俩去逛逛,等到你生完以后我们再一块出去玩。” 方研研也一脸惋惜的看着她,说道:“顾公子说得对,腹中的孩子儿要紧,万一去那地方被人不小心冲撞了就不好了。” 沁娘点头:“那你们俩去吧,回头要是买到了什么好东西,记得带到顾宅来给我瞧瞧。” 方家姐妹俩连连点头,最后她们上了自家的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沁娘一脸惋惜的看着她们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见了,这才开口道:“走吧,我们也回府吧。” 秋桃安慰她道:“小姐,你也不必难过,姑爷这两天公务缠身,等过些天他闲下来,自然就能陪你出去玩了,只是今日他不在,奴婢也不敢带着小姐到处转,否则,他怕是会要了奴婢的小命了。” 沁娘无语的看着她:“你的身契在我这里,他哪里能有权利处置你?” 秋桃吐了吐舌头,觉得就算顾琛没有权利处置她,但让她生不如死,还是可以的。 所以,为着她的小命着想,她还是不要试图挑战顾公子的极限为好。 几天后,方浩领着顾琛派给他的百名精兵声势赫赫的出城了,方家人将他送到了十里亭外,才打道回府。 几乎是准了方浩自请去边关历练的圣旨一下来,满京城的权贵便炸开了锅,尤其是那些士林。 茶楼里,一群的学子文人正聚在二楼谈论这件事。 “不是说方家要与米家联姻了么?怎么这个时候方家少你要自请去边关历练啊?” “那米家不是还言之凿凿的说两家都相看过了,就等着定日子了吗?这一下子人去了边关,这一去,谁知道要去几年啊?这要万一没命活着回来,那……” 后面的话,那人自然是没有再往下说下去,但听的人自然也明白了。 之前在贵族圈里流传出来的两家即将要联姻的传言,看起来不太靠谱啊,这若是真要联姻了,为何要挑这个时候去边关? 方家完全可以先把人娶进门了再把人送到边关去嘛。 “事情不对啊!难不成之前说两家要联姻的消息有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随着人群的议论声渐渐的达到高潮,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横插了进来:“方家要跟米家联姻?哼,陛下可没有下圣旨,亏得你们还在这里传得热血沸腾的。” 一群的学子纷纷朝着那产话的人看去,就见一戴着方巾的老者悠悠的在一旁的桌边坐了下来,捋着胡子继续又道:“这几日京城都在传两家要联姻,你们可曾见方家表过态?” 众人被他问得一愣,随即便有人出声道:“这不说话不就是默认么?” 老者笑了笑,摇头道:“年轻人,你们果然还是缺乏经验,不懂这世家大族里的规矩。” 默认? 开玩笑! 贵族圈里就没有默认这一说,他们不表态,往往就代表着不赞同,到头来那些以为他们默认的人,不过是自打耳光罢了。 他们不表态,不是说他们存心想要看笑话,而是他们不屑于辩解罢了。 这边。 顾宅,沁园。 秋雪将从外面中到的议论一一复述给沁娘听,末了还不忘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小姐,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两家联姻的事情是子虚乌有的,也不知道那米家人脸色有多精彩。” 秋桃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声:“他们活该,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他们以为陛下不赐婚,谣言传得满天飞,方家就会被逼不犯?他们也太天真了,名声这种东西,于姑娘家而言就是命,可于男子而言,也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罢了。” 用这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来逼婚,亏他们想得了来。 “他们多半是以为自己现在是半个皇亲国戚了,若是坏了自家姑娘的名声,陛下多少都会为他们做主赐个婚的,却不成想,陛下压根就不想让他们两家联姻。”沁娘嘲弄的说道。 皇帝若是有意让他们两家联姻,那米家老太爷进宫请旨的时候,皇帝就会应了,这没应,就说明皇帝根本不造成这桩婚事。 可这米老太他也是个不眼力劲儿的,这一点都不瞧出来,亏得他做了一辈子的官,连这点察颜观色的能力都没有,难怪他混了几十年都混不到一个高位来。 若非家里送了个女儿进宫,他们米家现在在京城都排不上号吧。 “这还没飞上枝头呢,就以凤凰自居了,这米家也忒上不得台面了些。”秋桃努了努嘴,不屑的说道。 正如沁娘她们所说的那般,米家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结果把自己给埋进去了,方浩几乎是皇帝旨意一下来,就立马整装出发了,打得他们真是措手不及。 为此,米菲的母亲米姚氏都快要哭死了,自己女儿才刚刚及笄,大好的年华,却坏了名声,日后,别说是门当户对的了,就是低几个档次的,也不人愿娶她。 不仅是米菲,整个米家未出阁的姑娘的名声全都跟着毁了,那后院里的女人们,几乎快要把米有给掀翻了天了,那米老太爷被她们搅得焦头烂额,就只能往衙门里躲了。 可是,他去了衙门也无法躲开那些同僚们或同情或嘲弄的目光,搞得他又窝火又难堪,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偏偏,顾琛也没闲着,他不仅派了人在士林中将米家的行径大肆宣扬了一遍,遇见的时候还要落井下石的嘲弄两句:“哟,这不是米国丈吗?怎么这个时辰还不下衙啊?看来米国丈当真是全心全意的为陛下分忧啊,令人敬佩。” 那一口一个“米国丈”的,叫得他老脸一红,若非还有人在一旁看热闹,他非得上前撕了他不可。 “顾琛,做人不要太过份!”米老太爷气呼呼的瞪着他说道,“人总有栽跟头的时候,小心太得意了,将来摔下来被万人踩。” 顾琛扯了扯唇角,讽刺道:“米大人还是管好自己吧,别到时候后院先烧起来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古怪 顾琛说完这句话后,也没有去看米老爷子的脸色,直接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米老爷子气得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却只能瞪着他的背影跺了几下脚,随即转身愤愤而去。 顾宅。 方园园姐妹俩捧着那日去永芳斋掏到的好画兴冲冲的跑过来找沁娘鉴赏,姐妹几个聊了一下近日的趣事,又喝了半晌茶,沁娘被她们勾得蠢蠢欲动。 “小姐,姑爷说了,过两日他便能抽空陪你出去玩了。”秋桃嘴角抽了抽,自家主子一个眼神,她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随即还不等她说出来,便一口打断了她。 沁娘那颗刚飘起来的心随即又被无情的打落也回去,她耷拉着小脸,看着面前的点心,顿时觉得这永芳斋的点心也不香了。 “沁姐姐,据说陈家班又排了新戏,不如,改天把戏班子请到顾宅来,我们到时候也来捧个场,这样,你也不必出去了。”方园园建议道。 “对,大姐姐这个主意甚好。”方研研附和道。 “沁姐姐,我近日得了本食谱,我今日过来除了让你赏画之外,就是为了给你送这本食谱,听说怀孕的人嘴巴特别挑剔,但这上面写的菜都是失了传的厨艺,你可以拿给你们家的厨娘,让她给你做。” 方园园说着,便将一本看起来很老旧的册子掏了出来,然后放到旁边的茶几上。 沁娘顺手拿起来翻了几页,顿时不由得眼睛一亮:“这上面菜谱还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怕是那些宫里的御厨都不会做吧。” 这些菜,就是光听着就让人流口水。 沁娘自打怀孕后,胃口的确是叼了些,而且食量还大,那肚子就跟无底洞一般,刚刚吃完饭就想吃别的,而且,还睡得多。 她觉得,等到她生完以后,怕是要胖上好大一圈了。 “唉?这上面还有一些食物相克的明细,真是有意思。”沁娘翻到后面几页,发现上面列了好些个不能同食的食物组合,并且还特地注明了吃了以后会有何后果。 严重的可以直接致死。 她也知道有食物相克这一说,只是,她知道的远没有这上面写的那般详尽,而且,有些食物甚至经常出现在菜谱里,寻常人根本不知道不能同食。 “我就是瞧中了后面那几页才花高价将这本食谱给买了下来的,之所以今日才拿过来给你,是因为我这几日也专门将这本册子给誊抄了一遍,这指不定哪天便用上了。”方园园想,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多懂一些总是好的。 免得哪天被人莫名的害了去都不知道。 方园园的想法,也正中了沁娘的下怀,对于这本册子,她极满意。 “还说呢!大姐姐你才写几个字,那不都还是我在替你抄的。”方研研嘟着嘴,咕哝道。 沁娘唇角一勾,笑眯眯的看着姐妹俩道:“我知道你们喜欢那些稀罕玩意儿,正好我得了一些,不如,你们便让秋桃带着你们去库房挑吧,喜欢便尽管拿去。” 方研研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一扫刚才的满脸怨念,看着沁娘一个劲儿的点头:“我就知道沁姐姐最好了。” 说着,她也不等方园园反应,拉着她便往外走。 秋桃得了令,只好领着二人去了库房。 秋雪伸着脖子朝着沁娘手里的册子看过去,说道:“小姐,这册子真那么值钱?那些西洋货可是姑爷为讨你欢心好不容易买回来的,这要让她们都挑走了,回头你想把玩就没有了。” 沁娘唇角弯了弯,一脸不在意的说道:“没有了就让他再去买呗,咱们家又不是没钱。” 秋雪无语的抽了抽唇角,这是钱的问题么? 有些东西是有钱都买不着的好么? 不过,沁娘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颇有几分顾琛的架势,秋雪想,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家小姐自打嫁给了顾琛后,连这挥金如土的架势都得了顾琛的真传了。 不多时,方家姐妹便一人挑了一件自己喜欢的玩意儿过来,兴志勃勃的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东西,那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沁姐姐,这个西洋钟我老早就想要一个了,我求了我爹好久,他也没能托人给我买一个回来,没想到今日来顾宅一趟,收获还颇丰。”方研研说着,便迫不及等的将手中的钟放到茶几上,摆弄了起来。 “瞧把你高兴的。”方园园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子,随即又看向沁娘道,“我挑了一个西式的罗盘,我刚才在库房里试了一下,比我们东临这边做的要精致多了,而且也准多了。” 说着,她便低头摆弄起手中的那只罗盘来,一边摆弄还一边说:“沁姐姐,你说,这东西若是能用到战场上,日后我军要是入了那烟障之地,是不是也方便许多啊?我要拿回去让我爹好生瞧瞧,看看能不能用在军中。” 方园园是武家女,而且此刻对于儿女之情早就绝了念想了,便一门心思扑在如何操练士兵的事情上,有时候,她提出来的建议,就连方将军都赞不绝口。 “你们喜欢就好,反正这样的东西库房里很多,你们若是看上了,尽管都拿去,回头我再让顾琛给我寻一些新鲜玩意儿回来。”沁娘很大方的说道。 方家姐妹高兴的猛点头,三人又坐着喝了一会儿茶,直到太阳西斜了,才起身告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拿着那本食谱看得兴志勃勃,秋桃好奇的在一旁给她剥果仁,不时的凑过脑袋来瞧上一眼,好奇的问:“小姐,就这么几页纸,有这么好看吗?” 不就是一本食谱吗?直接交给厨娘不就得了,自己研究那般透彻做什么,她又不下厨。 “你不懂,如今这夏天也算是过半了,再过些时日,就是能吃蟹的日子了,若不瞧仔细些,哪天中毒了怎么办。”沁娘一边说着,一边翻着。 秋桃看了她一眼,弱弱的补了一刀:“就是吃蟹也与小姐不相干哪,大夫说了,蟹凉,让你少吃,最好不要吃。” 沁娘一哽,顿时觉得这人生了无生趣了,连口吃食都不能自由了。 这食谱看着也没劲了,沁娘没好气的将其扔到一边,两腿往软蹋上一搭,说道:“你把这食谱拿到厨房去吧,我今晚上就要吃。” 秋桃一脸懵逼的看着她,眨了眨眼睛问:“全都要吃吗?” 她刚才偷偷扫了几眼,似乎没有十道也有八道呢,而且,还不一定有上面写的那些食材,做功还极其复杂,这都要吃,怕是要做到好晚去了。 沁娘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都成管家婆了,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吃,我刚才瞧了,那里面的我都能吃,而且还都是我喜欢的,这也不行?” 秋桃一噎,随即嘟了嘟嘴道:“那好吧,奴婢去厨房那边瞧瞧还缺什么。” 谁让她刚才搅了小姐的幻想呢,唉~ 顾琛回来的时候,沁娘靠在软蹋上睡着了还没醒,厨房那边却为了准备晚上的食材而忙得焦头烂额,不过,总算赶在天黑前,给她做了几份像样的端上来。 “小姐,厨娘说了,这些菜谱她以前都没见过,需要花一些功夫好生的研究几天,暂时就只能端出这么几样来,而且,味道还有待提升,你就先将就着吃点吧,回头再让她给你做好的。”秋桃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些菜肴,小心的说道。 她现在真是一万个后悔,早知道就不该那般嘴快,却戳破沁娘说螃蟹的事情了,她就算是要研究有什么食物相克,就让她看嘛,反正也不是现在吃,她干嘛嘴贱要去戳破她不能吃的现实。 她若不嘴贱,也不用这么难了。 天知道她刚才就被厨娘拉着在厨房里捯饬了半天,毁了多少食材,才总算做出了这么个模样。 沁娘也知道她拿了一本新的食谱让人家头一回做就做得似模似样的,有些强人所难,便也没再说什么,直接提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正如秋桃所说的,味道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但也不是无法下咽。 她一边吃还一边看着顾琛问:“你今日怎么回得这般早?” 往常他都要忙到很晚的,像这种正常用膳时间,他是绝对回不来的,所以,每每他一回来,她还得陪着吃一顿宵夜。 “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也不能太拼命,毕竟,我在这个位置上也做不了多久了,总不能让陛下太舍不得我不是。”顾琛挑了挑眉,自负的说道。 沁娘撇了撇嘴,就没见过这般自夸不脸红的。 “那个叫小鱼的孩子,最近还有什么动作吗?”沁娘纯属无聊提了这么一嘴,没想到,听到答案后她差点一口汤喷了出去。 就听顾琛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道:“刘家庄是炸了,但我总觉得还有某个我们没有发现的大型的铁铺正在大批的生产武器,甚至还有之前宋熹让人改良的那个版本的火器。” 沁娘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你是说,他接手了宋熹背后的财力和势力?” 顾琛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有可能,否则,宋熹让人改良的那个样式,怎么会出现在他手上?” 第五百四十章审宋熹 沁娘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都没发出声来,也忘了给自己嘴里扒饭,还是顾琛夹了块红烧肉往她嘴里送,她才机械着咀嚼了起来。 等她吞下去以后,她总算是捋清了这其中的关系,急急的问:“不是,那宋熹为何要将自己的财力和人力全都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啊?除非这个孩子能帮他报仇。” 可是,宋熹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他又没有成亲,不可能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与他沾亲带故的那就么寥寥几个人,大家都知道,所以,这个孩子到底是以什么条件说服他轻易的将自己手中的东西给交出去的? 而且,之前在发配他的时候,他好像还遇到了暗杀吧? 就这样一种不靠谱的关系,这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与他沾亲带故的人。 所以,宋熹为了什么? “我明天会向陛下提出申请,重新提审宋熹。”说着,他就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把,催道,“快吃,要凉了。” 沁娘想,反正由顾琛去操心吧,她只要在家里管好自己就行了。 这般一想,她也不多问了,专心志志的开始吃起了今天的新菜谱,一边吃还一边说:“这是阿园今日带过来的新菜谱,厨娘第一次做大概手生,不过应该还能吃,你也偿偿。” 顾琛见她注意力这么快的就被转移了,顿时无奈的叹了口气,夹起了一块肉,往嘴里放。 一切都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转眼,半月又过去了。 顾琛总算是抽了半天的时间陪着沁娘出去透口气,沁娘说要去陈家班听戏,顾琛自然不敢反驳,只是派人去陈家班打了声招呼,让他们预先给他留一个单独的雅间,免得人太多,被人冲撞了。 就像那些被关久了的犯人突然间被放出牢笼一般,特别的神清气爽,天一亮沁娘就醒了,嚷嚷着让秋桃帮她更衣,顾琛无语的看着她。 “夫人,你起这么早,人家陈家班也没那么早开门的吧。”顾琛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说,说道。 沁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起来自然是要先吃早饭的,那食谱上面的菜肴还没偿个遍呢,据厨娘说,近日早饭又学了新花样,而且还做得颇有一番滋味,我怎么能出去吃呢?” 自打方园园那个菜谱拿过来以后,她几乎是天天让人做,而且,那厨娘也是个聪明人,做了几回以后便发现,上面虽说只写了不到二十道菜的名称,可却可以变化多端,做出上百道菜来。 她一天一个花样,也够沁娘新鲜的了。 现在,于她而言,就是宫里的御厨,也没自家的好。 顾琛无奈的跟着起了身,二人吃过早饭后,这才套着马车,一路驶出了顾宅的大门。 陈家班在古玩街的尽头,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好场所,租金不贵,却很方便那些有钱人来听戏。 一路上,沁娘时不时的挑起车帘往外望,觉得外头哪哪都新鲜,就好像那些第一次进城的外乡人一般。 “现在天色还有些早,街上都没什么人,你现在能看到什么。”顾琛无语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有些戏谑的说道,“别人不知道还以这是从哪个乡下跑来的。” 沁娘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咕哝道:“还不是你整日忙于公务,不陪我出来,搞得我就像那笼子里的鸟一般,如今好不容易被放出来放个风了,自然是瞧着哪里都是新鲜的。” 她话音一落,便看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鬼鬼祟祟的进了一家药店,她立马叫顾白停车。 顾琛刚要开口,却被他给拦住了。 顾琛一脸狐疑,瞬着她的目光朝着那家药铺看过去。 但是,那个人已经进到药铺里面了,他什么都没瞧见。 “你在看什么?”顾琛问。 沁娘看了他一眼,小声的说道:“刚才,我似乎是瞧见了米妃身边的大宫女芍药了。” 顾琛拧了拧眉,不解的看着她,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沁娘见他还没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掀开前面的车帘,冲着顾白道:“顾白,你去药店里瞧瞧,刚才进去的那个姑娘她要买什么。” 顾白也是个聪明人,沁娘让他进去他立马就知道了她的意图,当即也没有多问,他跳下马车,便晃进了那家药铺。 这时,沁娘见顾白进了药铺,这才开口道:“那芍药跟做贼似的,而且这一大早的就出来逛药铺,谁知道她想做什么?按理来说,宫里的御药房里什么药没有?还需要她一个大宫女亲自出来买?” 沁娘曾经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对于这些妃子身边的大宫女,自然也是认得一二的,更何况,这个芍药长得还不错,人对长得好看的,难免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因此,她对这个芍药可谓是印象深刻,尽管她换了便装,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想起来了,近日听说,米妃频繁的出入御书房,还说是得了什么良方,特地给陛下做了吃的,每日都要去一趟御书房送点心,陛下很是欣喜。”顾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米妃进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在此之前,皇帝一年甚至都想不起去她宫里几回,可近日来,听说皇帝频繁宿在米妃宫里,而且,看样子皇帝似乎并没有因为被迫立了十一皇子而迁怒于米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有些奇怪了。 难不成皇帝还真打算立这么一个小太子? 且不说别的,皇后好歹也生了嫡子,有嫡不立要立庶,这在皇家可是大忌,就算皇后这边没说什么,可那些耿直的朝臣又怎么能愿意? 可是,皇后这边似乎出奇的安静。 她像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女人一般,不管皇帝做什么决定,她都无动于衷。 顾琛想,这也许就是他们皇家内部的事情,他一个外人自是管不着,也不想管,目前,他只管尽自己的本份就是了。 很快的,顾白回来了。 他掀开车帘,汇报道:“少夫人,属下刚才进去瞧过了,那姑娘什么都没买,但却问了大夫几个奇怪的问题,她说她家主子近日有些神思不济,身体空乏,大夫都瞧不出什么毛病来,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沁娘挑了挑眉,饶有兴志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下去。 顾白会意,也没卖官子,很快就继续说道:“那大夫就跟她说了几样食物不能同食的情况,而且,还替她列了个单子,叮嘱她有空带着她家主子过来让他瞧瞧才好下判断。” 大夫都有一颗仁人之心,想着有病人自然是希望对方能尽快的治好的,所以,那大夫不免又多说了几句,让她回去以后告诉她家主子,要注意饮食,若是再不好,便要来把个脉让大夫看看之类的。 沁娘眯了眯眼睛,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从她的脑海里闪过,她朝着窗帘外面望去,便见那个芍药再一次探头探脑的从药店里面出来了,然后,很快的便离开了这条街。 她根本没注意看街对面停了一辆马车,更加没注意到刚才状似无意的进药店里东看看西看看的顾白就坐在马车上。 她离开这条古玩街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脚步匆匆,就跟来的时候一样。 顾白见人走了,这才问:“少夫人,还去陈家班吗?” 沁娘点头:“去啊,干嘛不去,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说着,她便将刚才那点疑虑抛之脑后,她相信,以顾琛的聪明,他应该也猜到了,剩下的事情,他自然会处理,不需要她再费脑筋了。 如她所想的那般,顾琛的确是上心了。 联想到近日米妃频繁在皇帝面前露脸,还有皇帝对她态度的亲近,他很自然的就猜到了其中的关键。 “好了,你就陪我去听个戏,然后再到月华楼吃个点心便去忙你的吧,让顾白送我回去便成。”沁娘自然也知道有些事情只要一天没结束,他们就不可能真正的做到安心过日子。 顾琛一脸歉意的看着她:“抱歉,好不容易出来陪你一趟还遇见这些烦心事。” 沁娘摇了摇头,很识大体的说道:“你现在忙一些,也是为了我们以后好,我也不希望有一只黑手老是躲在我们身后,随时能对我们出手,你去忙吧,早点将他们给揪出来,到时候我们就带着孩子外出游历去。” 顾琛一想到她勾画的那个蓝图,心中顿时也生出了一些向往。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那一日不远了,而且,我敢肯定,不出这个月底,他们该放大招了,现在为了确认我的猜测,我得先进宫一趟,你且先在这里听着戏,我一会儿就回来。” 顾琛将沁娘送到陈家班的雅间后,叮嘱顾白好生护着,便飞快的离开了。 沁娘轻抚着小腹,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一抬头,她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撩开帘子的一角,诧异的看着那道纤影道:“四公主,你怎么在这?” 宋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她心下一喜,冲着她这边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道:“沁姐姐,我听说你今日要来这里,特地来找你的。” 第五百四十一章不对 沁娘挑高了半边眉毛,她觉得这个四公主真是一个很神奇的姑娘,想找她的时候,总能制造偶遇。 这一刻,她对那个看似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在乎的皇后当真是佩服得紧,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教出这么一双会扮猪吃老虎的儿女。 “四公主找我何事?”沁娘问,“四公主若有事,去顾宅便是,干嘛非得大费周章的在这里等我?万一我要是半道上有事不来了呢?” 她觉得这个四公主也是个奇怪的人物,她似乎总在刻意避开众人的视线与她们这些臣下之妇交往,可她分明又很想正大光明的与她们来往玩耍。 “如今朝中的局势你也知道,因为我母后是一国之母,所以,平日里那些盯着我们兄妹的人并不少,若是频繁的出入顾宅,怕是又要有人去参顾统领一本,说他结党营私了。”宋茹说着,朝着一旁杵着的顾白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顾白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位四公主当真是有意思,这么看着他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与沁娘要说什么宫中机密,不想让他一个护卫听了去? 可是,顾琛命他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沁娘,原本只是身为暗卫隐在一旁便好,可如今顾琛不在,他可不敢走开,谁知道万一有突发状况的时候,他来不来得及赶到身边。 所以,这会儿不管宋茹怎么暗示,他就是文风不动的站在那里。 宋茹眼角抽了抽,心道,沁娘身边怎么有个这么不机灵的护卫,都看不懂别人眼色的吗? “四公主你别介意,他是奉命必须要站在我视线范围之内的,你可以不用理他,当他不存在便是,他也不会泄露什么秘密的。”沁娘瞧出了她心里的疑虑,不由得出声说道。 顾白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道,还是少夫人通情达理。 宋茹见她这般说,也知道要想让这个护卫消失是不可能的了,既然是顾琛的心腹,那么她便也不顾虑他的存在了。 沁娘替她倒了杯茶,等她喝了两口后,才又重复的问了一句:“不知四公主特地来这里等我,所为何事啊?” 宋茹放下茶杯,这才缓缓开口道:“我觉得,米妃和十一皇子之间,很奇怪。” 沁娘挑高了半边眉毛,问:“哪里奇怪了?” 宋茹随即又看了顾白一眼,不放心的叮嘱道:“你注意一下周围,若有人靠近,立马出声提醒我们。” 顾白是顾琛精心陪养的暗卫,除了顾琛外,他不会听从别人的指挥,别说是公主了,就是皇帝也不行。 于是,他站在那没动。 宋茹瞪眼看着他,沁娘干咳了两声,只好开口道:“顾白,你留意着周围的人,一旦有人靠近,就咳嗽一声。” 沁娘是顾琛的妻子,也算是他半个主子,所以,沁娘都这般说了,他也只能点了点头,朝着门帘边上挪动了两步,两只耳朵警惕的竖了起来。 宋茹真的很想翻个白眼,没想到她堂堂一个嫡公主,居然使唤不动一个护卫。 不过,她也没在这种细枝末节上面纠结,她很快便又朝着沁娘靠近了一点,小声的又说道:“按理说,米妃是十一皇子的生母,就算从小不在她身边养着,但也该知道那是他的生母,多少也该亲昵一些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喝了口茶水,又说道:“可我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很客气,只是维持着表面的母子关系,那眼中流露出来的,也无半分母子之情,若说是十一皇子年幼无知也便罢,可米妃这般,对自己的孩子,也太冷漠了些。” 试问哪一个女人对着自己的孩子全然没有半分爱的?就算是宫里的女人,为着自己的地位,也该对自己的儿子关爱有嘉才对,毕竟,母凭子贵,只有自己的儿子好了,自己才能跟着好。 “十一皇子也快十岁了吧?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觉得他们俩不对劲儿?”沁娘无语的问道。 宋茹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才说道:“他们就是最近才不对劲儿的,以前米妃对十一皇子虽说也只是表面上的关心一下,可十一皇子却真当她是自己的生母,每回去她宫里看她,都依恋得很,每回都是被乳娘拖走的。” 所以,他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感情才变了。 现在的十一皇子,看米妃的目光不仅没有半分孺慕之情,甚至还带了几分冷意,她偶尔撞见过一两回,所以心中甚是奇怪。 “你是说,他们之间这种冷漠的关系是最近才发生的改变?”沁娘眯起眼眸,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知为何,她此刻脑海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之前在宝灵寺看到的那副场景。 “对,貌似是从从臣请求立十一皇子为太子开始,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改变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宋茹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到底是什么呢?” 沁娘思索了片刻后,才道:“有件事情,我觉得告诉四公主比较好,至于下判断的事情,就由四公主自己来了。” 宋茹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就知道来找沁娘是绝对没有错的,她似乎每回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来找她准能解惑。 接着,沁娘就将之前在宝灵寺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漏的给她说了一遍,末了,她看着宋茹,面色凝重的说道:“就如四公主所说的那般,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可是,我不是宫内之人,很多事情,我就算想查,也有心无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宋茹也不是傻子,她自然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于是,她也不多耽搁了,起身便告辞了。 沁娘看着她行色匆匆的背影,再次感叹,宋玉能有这么一个胞妹,当真是时运不错。 想来,有这么一个得力的助手,他也不愁得不到那个位置了。 宋茹走了以后,顾琛一直没有回来,沁娘独自听了两场戏后,便觉得无趣得很,于是起身离开。 “少夫人,我们现在是回府还是去哪里?”顾白坐在马车驾上,转头看向马车里的沁娘问。 “去月华楼吧。”听说月华楼新出了两款点心,她今日好不容易出得门来,不去偿偿未免太亏了。 顾白应了一声,立马便驾着马车朝着月华楼的方向使去。 只是,好巧不巧的,他们刚下马车,便撞见了米菲。 几个人相看了一眼后,沁娘率先别开了眼,就要往月华楼里面走。 可是,她不想与人结怨,却偏偏有人自己要找上门来,见她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米菲一步跨上前,堵住了她的去路,微微抬着下巴问:“顾二少夫人见着了人怎么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好歹,我及笄的时候还请过你。” 她那副模样,颇有一股吃了她的不认账的愤懑感。 沁娘无语的看着她,说道:“米小姐,我是去吃过你的及笄酒不错,可那也不过跟绝大多数人一样,是去捧上场的,事实上,你我根本就不熟。” 而且,米家现在风头正盛,她一个不熟的人贸然上前打招呼,难免给人一种巴结讨好的感觉,她杨沁颜可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 “不熟也总是认得吧?顾二少夫人跟皇后娘娘还不熟呢,难不成你要是在大街上遇见她,你还能以不熟为由对她视而不见?”米菲不服气的说道。 沁娘愣愣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瞧出朵花来,她米菲究竟哪来的脸,居然拿自己跟皇后比。 当真是无语了。 “米小姐,我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了你,我相信,这满京城里认得你这张脸的人也不少,可不定人人见着了你就要上前与你打招呼吧,毕竟,你又不是那金灿灿的金子,要求人人都喜欢你,捧着你,并且永远追求着你。”沁娘淡淡说道。 “噗~” 身后的顾白忍不住嗤笑出声来。 米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中的帕子更是被她缴得恨不得快断了,都说这杨家养出来的女儿自命清高,不把人放在眼里,如今看来,果然不差。 她杨沁颜不过是个臣妇,她算什么东西! 居然也敢讽刺她! “杨沁颜,我知道你跟方家交好,那方浩向陛下自请去边关历练的主意也是你出的吧?我倒想问问你,我们米家怎么就得罪你了,要让你来坏人姻缘!”米菲气得胸前剧烈起伏,她也不顾周围人来人往的目光,极力的压着嗓音说道。 沁娘挑高了半边眉毛,诧异的看着她:“谁告诉你那主意是我出的?” 她就说嘛,这米菲无缘无故的堵住她的去路做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 “难道不是吗?这种主意除了你,还能有谁想得出来?方家之前明明就没有任何动作,可方园园去了趟顾宅以后,方将军立马就进了宫,你可别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米菲原本也是不信的。 可是,如今这京中的局势,哪家哪户没点眼线在别的府门外盯着?米家自然也有,米家的眼线亲眼看到方园园那日去了趟顾宅,随后便兴冲冲的出了门,不多时,方将军便进了宫。 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方将军进宫做什么,直到…… 第五百四十二章结怨 直到方浩自请的旨意下来以后,他们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方园园前脚去了趟顾宅,方将军后脚便进了宫,紧接着方浩就以极快的速度整装出发了。 方家原先的确是不太想与他们联姻,他们去请求陛下赐婚也没有被应允,可依着他们这个势头,方家似乎也没有拒绝的余地,毕竟,方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色的人物,日后方浩还要考功名的。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方浩竟然弃了科举这条路,而直接走了军旅这一条路。 方家虽是武将世家,可方家的孩子也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换了谁都知道,走正常的科举之路才是将家族发展壮大的最好途径。 毕竟,在东临,武将可没那么受重视,并且,就算是再能打仗,再厉害的将领,皇帝也不会让一个武将手里握着太大的兵权,而且没有仗打的时候,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些虚职,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唯有走科举仕途,才是最稳妥的发展之道,况且,方浩在国子监也不算差,就算是平日里喜欢逃课,却也是个极聪慧之人,学什么都快。 傻子都知道选哪条路。 况且,去了边关那便是用命来搏前程,有没有命回来还是一回事呢! 方家就一个嫡子,他们都不信方家舍得将他送到那等艰苦的地方去受罪。 可是,他们偏偏就送了。 这让米菲心里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如今这满京城里,谁不在议论她米菲? 说她不要脸,老牛吃嫩草便罢了,还不惜自毁名声也要赖上人家! 一想到那些难以入耳的话,米菲的脸色便一片阴沉,都是眼前这个女人,若非她多事,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不过,沁娘可不管此刻米菲心里在想什么,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在意,反正,米家与顾杨两家也不可能友好往来,而且以米家这作风,他们结怨也是迟早的事情。 她并不怕他们。 “米小姐,你们米家自己散布谣言想要逼方家就犯,如今方家不过是用了另一种委婉的方式拒绝了你们罢了,难不成,是我让你们去造谣了吗?自己做的事情上不得台面,却要来怪别人,米小姐还真是有世家风犯。” 沁娘说着,用帕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脚就要往月华楼楼上走,她真是不想浪费时间跟口水在这里陪着一个不知反醒的大小姐耗,毕竟,人才有羞耻心,而米家的人并没有。 “你不准走!”米菲见她要走,手下意识的就要去拉扯她,可是她的手还没挨到沁娘的衣角,便被顾白一把给推开了。 顾白是习武之人,而且还是顾琛的精兵强将之一,他这一推,力道可想而知。 米菲完全没料到她还没碰到对方的一片衣角便被斜刺里闪出来的一只手给推了个底朝天。 她狼狈的率在地上,整个人都摔懵了。 沁娘根本懒得看她一眼,径直便上了楼,顾白倒是赏了她一眼,还不忘扔下一句狠话:“再敢碰我家少夫人,你就拧断你的手!” 说完,他紧追其后,也上了楼。 米菲脸色一白,随即一阵怒火翻涌,这顾家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不过是个区区的臣子,居然敢这般当众打她的脸! 他们等着! 等她表弟入主了东宫,她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米菲身边的丫鬟吓得脸都白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去扶她,却被米菲愤怒的甩开了:“走开!你们刚才都是死的吗?现在我要你们来扶什么扶!” 她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那周围一道道看热闹的目光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如此大辱。 她一定要讨回来! 米菲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也很快就散尽了,但是,坊间对于米家的闲言碎语顿时又多了几分谈资。 不过这些都与沁娘无关了,刚才在门口与米菲发生的那点冲突于很快就被她抛之于脑后了,于她来说,米家人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吃完点心,她又让人打包了两份,这才起身回了顾宅。 顾琛进了趟宫,原本想着弄清楚一些事情后便出宫去找沁娘,没想到这一进宫,便在宫里待了一天,等他回到顾宅的时候,天又快黑了。 “抱歉,你之前在陈家班等了许久了吗?”顾琛一踏进沁园便揽着沁娘的腰问。 “没有,我哪有那么傻,听了两场戏见你没有回来的迹像,就知道你大概又被宫里的那些杂事给绊住了,就自己去月华楼吃了点点心,听了会儿说书,然后就回来了。”沁娘说着,让人去把她带回来的点心热了拿上来。 她买了两盒,一盒给下人们分了,一盒特地给顾琛留着的。 “这款新出品的果泥酥我觉得味道不错,就给你带了些回来,你偿一下。”沁娘拿起一块,塞到他嘴边说道。 顾琛张嘴咬了一口,外酥里香,齿夹间还有新鲜水果的香气,甜而不腻,味道的确不错。 “怎么样?好吃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太甜的,我之前在月华楼吃过两块,不是太甜,所以我才给你带了一盒回来。”沁娘说着,一脸期盼的望着他。 顾琛被她看得心中一动,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说道:“什么都不如你甜。” 沁娘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个透,她嗔怒的捶了他一下,道:“下人们都看着呢!” 猝不及防的被撩拨了一把,沁娘觉得又羞又怒。 她以前就不知道这个一本正经,连句软话都不会说的顾二公子说起情话来竟然如此勾人。 都说女人是妖精,在她看来,男人妖起来半分也不输于女人。 “哪里有人看?”顾琛说着,抬眸自屋内的下人身上扫了一圈。 那些被他冷眼扫过的下人们顿时浑身一个激机抖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蹿了出去。 她们刚才不在,她们什么都没瞧见。 出去后,她们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短短短的几息间,整个屋内就只剩下顾琛和沁娘两个人了,顾琛很满意那几个奴婢的识相,他转眸看向沁娘,扬了扬唇角道:“看,哪里有人?” 沁娘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这些人还不都是被他给吓跑的! “好了,你正经点,如今我这般模样,你还能如何?”沁娘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在陈家班遇见四公主了,她与我说了一些事,我觉得,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顾琛扬了扬眉,顿时升起一种预感,她要说的,就是他所想的。 果然,沁娘将宋茹的话叙述了一遍后,看着他道:“这个米妃与十一皇子,很有问题啊,我觉得,你可以从这里入手,而且,那个小鱼的身份,也一定不简单,你之前不是说要重新提审宋熹吗?提了吗?” 一提起这个,顾琛就沉默了片刻:“还在审,那厮嘴颇严,不用点手段他貌似也不会说,不过左右也不过这两天,他总有扛不住的时候。” “你早上说的那个叫芍药的宫女,我适才进宫去查过了,米妃近日每天都去御书房给陛下送点心,那点心我特地拿了块回来,回头让锦嬷嬷瞧瞧里面都有些什么食材。”顾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打开里面一块点心。 沁娘点头,当即便把锦嬷嬷唤来了,借着他们用晚膳的功夫,她很快便将里面的食材一一列了出来。 沁娘接过她列出来的单子看了一眼,说道:“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东西啊。”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张单子,良久才问:“陛下有没有什么习惯了每天都要吃的东西?你找御膳房问过了吗?” 顾琛就知道她要问,所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来:“我都问过了,都在这里列着呢,陛下每日都固定要吃的,大概有那么两三样。” 按理说皇帝每天吃的东西是不能随便透露给别人的,万一若是有人想在膳食中动手脚,那便不好了,顾琛是得了皇帝的允才要到的这张单子。 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帝就连喜欢吃的菜都不会多夹两筷子,就怕被人下毒。 可是,皇帝日理万机,身子也总有亏空的时候,所以御膳房每日会给他做炖一盅鸡汤或者是参汤,虽说不是每天都是一样的,可补气血的,也无外乎就是那么几种。 顾琛将单子给了沁娘,沁娘拿着手里的两份单子反复的看了起来,突然,她眼睛一亮,指着上面一处说道:“你看这里!” 顾琛寻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皱了皱眉。 沁娘一看就知道他不知道其中的玄机,于是,她又把上次方园园拿过来的那份食谱翻出来,指着上面的一栏说道:“你再瞧瞧,有什么不妥?” 顾琛盯着那两张纸条看了一眼,又扫了一眼那本食谱,眼眸倏地一厉,随即抓起那本食谱仔细的看了起来。 他记性极好,只要粗粗的将那些相克的食物扫了一圈,他就全都印在了脑子里,所以,他很快就知道为何米妃近日如此殷勤,每日都跑到御书房去讨好皇帝了。 他原本还以为,米妃给皇帝下了什么迷药之类的,让皇帝突然间对她有了兴趣。 却没想到,这食物还能有这般作用。 第五百四十三章退位 这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啊。 “好了,现在事情已然明了了,你打算怎么办?”沁娘将那两张单子一并交到顾琛手上,问。 “既然对方这么想让陛下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掌控朝政的能力,那么,我们不防就顺了对方的意,看看他们还能做出什么来,不过,我觉得对方应该等不及了。”顾琛说着,将那两张纸条叠起来,塞进衣兜里,饶有兴味的说道。 只是,他以为这件事情最起码还要等上一个来月,因为,按照食谱上面记载的剂量药效来看,米妃给皇帝送点心也不过才半个多月,不至于这么快就能起到效果。 可他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这般等不及。 三天后,皇帝突然感身体不适,浑身无力,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闻讯后,顾琛几乎是立马便领着人去了皇帝的寝殿。 可是,他到了皇帝的寝殿后,却发现整个宫殿中的内侍及宫女都被人制住了,而那位十一皇子,正拿着一张写好的诏说,逼着皇帝画押盖国玺。 顾琛挑高了半边眉毛,深深的看着那个正坐在皇帝龙床边上一脸冷肃的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看到顾琛进来,似乎也没多吃惊,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顾琛及他身后的近卫军,语气悠悠的说道:“顾统领,父皇刚刚已经在传位诏书上面盖了印和画了押了,现在,我才是你的君王,你看到我,难道不该行礼吗?” 顾琛环顾了一圈寝殿内的情景,总觉得这个情景莫名的相似。 哦,当初宋熹逼宫谋返大概也是这样的,不过,这些逼宫的手段无外乎就那么几种,总有雷同的。 “十一皇子,你这是要弑君篡位吗?”顾琛淡淡的扫了一眼寝殿内那些穿着宫人服饰的陌生人,眉眼沉静的问道。 这些人显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十一皇子给换掉了,只有少数心腹没法换掉,此刻,一个个都被控制着在地上跪了一排,脖子上还架着利器,一个个脑门上都冒着汗。 “是弑君篡位或者是顺理成章的继位又有什么要紧呢?过了今天,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要死,到时候谁又能说朕是篡位得来的皇位呢?”十一皇子目光阴鸷的看着顾琛,语气阴沉的说道,“顾统领,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吗?” 顾琛眸光淡淡的扫向他制住皇帝脖子的那只手,只觉得那只手虽然还未长开,可是却已能看得出,非常有力,他相信,只要他愿意,皇帝的皇子在下一瞬绝对会被拧断。 这个时候,皇帝几乎是气得头顶上都要冒青烟了,他双手不停的敲击着龙床,怒吼道:“逆子,你这个逆子!” 十一皇子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凉凉的道:“父皇,原本我还在想,以皇后娘家的实力及三皇兄的战功,您未必会愿意立我为太子,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答应了,看来,天家果然是无父子,一旦坐上了这个皇位,心中就只有皇权。” 任何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帝,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有机会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这个儿子越优秀,就会越被忌惮。 他想,宋玉就是太不懂得掩藏自己了,既然装傻装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露出端倪来? 他继续做他的浪荡皇子,整日里醉心游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偏偏要回到这个京城来? 他明知道,他占着嫡子的名份,多少人忌惮着他的身份以及他母族身后的势力,他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他既一心要找死,那么他便成全他好了。 十一皇子内心阴暗的想着,不过,被皇帝忌惮打发出城的宋玉这个时候多半也死在半道上了吧? 毕竟,如今的东临虽然看起来一片安宁和平,可内乱却时不时发生,遇尔遇上一拨流寇或者山匪什么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传位?”顾琛挑起了一边嘴角,嘲讽的说道,“试问哪个皇帝在有嫡子还有众多庶子的情况下会传位给自己的侄子?宋嘉,你觉得,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顾琛直接呼出了十一皇子的名讳,而且,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的身份。 宋嘉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就这么被顾琛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不过,短暂的愣神后,他又恢复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没想到顾统领连我的身份都查到了,那么,顾统领有证据吗?”宋嘉扯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的看着他说道,“你想说米妃娘娘就是人证对吗?可是,这宫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她如今在哪呢?” 更何况,那不过是个无用的女人,她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宋嘉笃定自己这一般胜券在握,他不会像宋怀或者宋熹他们那般无用,他会以太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继承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 他不过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刚才属下来的时候,已经命人去把失足落水的米妃给救了上来,此刻,大概快要到了。”顾琛不紧不慢的说道。 宋嘉脸色一变:“你们把人救了?” 他似乎没想到米妃竟然还能活着,她只要活着,那么早晚都会把他的身份给抖出去,到时候,他就真的名不正言不顺了。 不过,没关系,到时候谁要是敢反对,杀了便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宋嘉的认知里可没有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于他来说,只有死人才会最靠得住的,谁要是不服气,杀了便是。 他一点也不介意当一个暴君,只要能得到那个位置,一时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 宋熹他们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们可不就是因为顾忌得太多,所以才失败的吗? 一个人只人没有了那些顾忌,做什么事情还能不成功的? “对,人不但救了上来,而且,还有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会过来哦。”顾琛说着,也不急着跟对方死拼,他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他道,“你可以先把你的手从陛下脖子上拿下来吗?毕竟,你离他那么近,我手再快也快不过你不是?” 宋嘉觉得他说得不错,而且,他的手也正好举得有些酸了,于是,他从善如流的将手从皇帝的脖子上拿了下来。 皇帝总算能够自由的呼出一口气来,他喘着粗气,愤怒的瞪着他问:“你们给朕下了什么药?” 宋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纠正道:“父皇这么问就不对了,您吃的东西,可都是有人查验过的,无毒。” 皇帝冷笑了一声,当他傻吗?米妃那个女人进宫十几年了,什么时候像近日来这般殷勤过? 他虽然沉迷过,但他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迷失了理智。 “食物的确是无毒,可有的食物同食了,却会对一个人的身体产生极大的影响,比如,人参和黎芦。”顾琛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自这屋内响起。 这下子,宋嘉是真的诧异了。 “没想到,顾统领连这一点都查到了,不过,似乎有些晚了,你们的皇帝陛下,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太上皇,他这个时候,怕是再也没办法处理朝政了吧。”宋嘉笑了笑说道,“因为,那种食物相克所产生的毒,是会在体内沉淀和积累的。” 一说起这个,他就不由得一阵得意,得亏了他在一本书上看到了案例,否则,他还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种能够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呢。 顾琛点头,他承认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御膳房的人也因为疏忽而被处置了,自打他得知这一点后,已经极快速而又隐秘的将这件事情给处理了一遍,可是,之前皇帝入口的次数太多了,这就难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这一点,也只能日后再问问太医还能不能补救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将宋嘉给拿下。 “你这么做,难道就真的仅仅只是想要这个皇位吗?”皇帝定定的看着宋嘉,这个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只想知道宋嘉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这么些年,他对他难道不好吗? 皇帝自认为对自己的每一个儿子都不曾薄待,而且都请了同样的先生教习他们课业,尤其是这些还未成年的皇子,皇帝还会多关爱他们几分,每年的春猎或者有国外使臣进京的时候,他都会亲自带着他们。 就说宋嘉,他的骑射还是皇帝亲自教的,他自认没有亏待过他。 可是,他却一心想要让他死,而且,死前还要百般的羞辱于他,要他下罚己诏。 他本无罪,为何一定要承认那些莫虚有的罪名? 直到顾琛踏进这个寝殿之前,他都一直在思考,宋嘉为何这般恨他,就连他死后,都要他背负着骂名? “当然不是!”宋嘉面色阴沉的看着他,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太上皇难道忘了,宋清是怎么死的了吗?” 一提到陵王宋清,皇帝的眼神蓦地就震住了,他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难道才是宋清那个私生子?”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就是米妃生的孩子,他若是宋清的儿子,那么他的十一皇子在哪里? “你脸上戴了伪装面具?”皇帝伸手指着他的脸,厉声道,“摘下来!” 第五百四十四章该来的都来了 宋嘉嘴角抽了抽,沉声说道:“太上皇是不是最近看伪装面具看得有点多,见谁都觉得对方戴了伪装面具?” 皇帝一愣,诧异的看着他:“难道,你不是冒充的?” 说完,他又疑惑的转头看向一旁的顾琛,像是在等着他来解惑。 顾琛也没让他失望,很快就把真相告诉他了:“陛下,这位是货真假实的宋清的儿子没错,当初抄家的时候,他的那个外室私生子,是假的,眼前这个才是真的。” 皇帝眼瞳剧烈一缩,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这一消息砸得晕头转向的,他脑子里有千万个疑问,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就听顾琛又接着开口道:“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宫里,还以十一皇子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那就要问米妃娘娘了。” 只有米妃才能解释,十一皇子是如何被偷龙转风调包的,而且,她为何会心甘心情的将自己的儿子给换走? 她自己生的才是真正的皇子,是什么原因让她要让一个外人的私生子来顶替自己儿子的位置,享受原本属于他的那份尊荣。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满身狼狈的米妃便被人拎着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衣物还湿嗒嗒的,外面随意罩了件干爽的外袍,头发上还滴着水,那脸上的妆也被水打湿了,糊了一脸,她被无情的丢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还懵了好一会儿。 直到她抬起头,对上龙床上皇帝的目光时,她才清醒过来。 “米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不是朕的皇儿,那朕的皇儿在哪?”皇帝愤怒的指着宋嘉质问道。 由于太过于气愤,他的呼吸变得又急又重,整个人也因为呼吸急促而显得有些赢弱,他的脸苍白如纸,额上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一副下一瞬就要晕倒的模样。 看来他是真的病了。 顾琛默默的叹了口气,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不管多么冷酷的男人,都经不过女人的美人计。 “陛下,臣妾不知。”米妃说完,快速的低下了头,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看着着实可怜。 顾琛抬手示意人将另外一个人提进来。 近卫点头出去了,不多时,手上便提了个人进来。 近卫将那人扔在米妃身边,质问道:“米妃娘娘不会连自己生的孩子都不认得了吧?” 米妃闻言浑身一僵,随即她诧异的抬起头来,朝着被扔在她身边的那一团看去,就见一个少年似乎是被打晕了,软软的瘫在她旁边。 只一眼,她就认出来了,这是她的孩子没错,虽然这么多年来她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可她还是能认出来,这就是她生的儿子没错。 因为,他的耳朵眼里有一颗红色的痣,那是无论如何也去不掉的。 她激动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她别开脸,语气生硬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不认得他。” 顾琛冷嗤了一声,声音上挑的问道:“是吗?” 说着,他抬手示意了一下那名近卫,那名近卫会意,也不打算拿水泼醒眼前的这个男孩,而是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直接便朝着躺在地上的人扎了下去。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得米妃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啊~” 地上的男孩尖叫了一声,倏地从地上弹坐起来,对于腿上突如其来的刺痛,他似乎还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可是米妃脸上的血色却极快的裉了个干净,她尖声叫道:“你们干什么?你放肆,敢在陛下面前行凶,来人,将他拖下去砍了!” 米妃几乎疯狂的怒吼着,她赤红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刚才行凶的那名近卫,随即一脸紧张的去看她身边的孩子,那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米妃娘娘不是说不认得他吗?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顾琛嘲讽的问道。 米妃一怔,随即咬了咬唇说道:“我不过是见不得血光罢了,而且,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们这般对他,于心何忍?” 顾琛嗤笑了一声:“他既不是你的儿子,那么你管他的死活做什么。” 说完,他抬了抬手,示意近卫继续用刑。 他就不信,米妃这个女人的嘴还能硬多久。 果然,米妃见顾琛还要继续,顿时便急了,她想也没想的便直接扑上去抱住那个孩子,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说道:“不要,你们不要伤害他!” 而坐在龙床边上的宋嘉此刻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他就是再傻,他也猜到了米妃极力扑上去护着的那个孩子是谁了。 他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再度抬手扣住了皇帝的脖子,冷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这些人给朕拿下!” 他不能再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了,也没有耐性再陪着这些人耗下去,他只想要快点结束了这一切,让这些讨厌的人都从他的眼前消失。 “米妃娘娘,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就算你再极力的维护宋嘉,他也不可能会放过你,放过你们米家的,他顶替了你儿子的身份生活在宫里,他对你可曾有半分的怜悯,刚才是谁推你下水的,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顾琛的声音,有如一盆冷水一般,狠狠的泼在了米妃的身上。 她先是浑身一震,随即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半晌没有发出声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琛知道,她内心还在挣扎。 他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等了片刻,然后再度开口道:“我很想知道,你生的儿子是真正的皇子,你为何会甘愿与人偷龙转凤,难道,就因为对方用整个米家来威胁你吗?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为了家族而牺牲的女人哪。” 米妃还是没有说话。 可被她抱着的男孩终于有了反应,他也是第一次见着他的生母,这个时候,他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 他还以为,他们在京中的行事算是隐秘了,却没有想到,一切都在顾琛的掌控之中,就在他以为自己把别人都糊弄了一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这件事情他不过是个棋子,是别人复仇的棋子,而他的出生,也不过是个可悲的笑话。 “你们不必说了,要杀便杀吧。”男孩闭上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不,你们不要杀他,要杀便杀我吧,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事情变成这样的,陛下,是当年宋清在臣妾生产的时候偷偷派人把孩子给换掉了,臣妾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可是,等臣妾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米妃跪爬几步到了龙床前。 她哭得涕泪横流,额前还有几缕湿发粘乎乎的贴在脑门上,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皇帝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他此刻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脖子上还放着只手的急促感了。 跟身体的疼痛比起来,现实的打击更让他觉得难以承受。 他养了十多年的儿子,竟然是别人的儿子,而且,他好不容易布局等到今天,不过是想要替父报仇罢了。 他总算明白了,他为何逼他退位后还要强迫他写罪己诏,原来他是在替宋清报仇啊。 “陛下,我想,还有一个人也有必要当面审问一番。”顾琛说着,命人去将人带上来。 这时,原本制住宫中内侍的那些假宫女假太监便纷纷动了起来,他们飞快的朝着顾琛带进来的人出手了。 很快的,两方人马便打成一团。 其中一名近卫趁空以指为哨吹了一下,很快的,便又有一拨近卫涌了进来,并且,他们手上还拎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人被扔在了宋嘉前面,宋嘉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已经被揍得连爹妈都不认得的人,说:“这不是杨家大公子吗?顾统领把这个人扔进来是想说什么?” 顾琛没有说话,他起身走到那个被认作是杨鸿的人面前,伸手在他脸上狠狠的拍了几下,说道:“别装了,我一看就知道你是装的,快起来吧,告诉大家,你到底是不是杨鸿。” 那个人见装不下去了,就只能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捂着被打疼的地方说道:“我当然不是杨鸿了,不过是长得跟杨鸿有点像而已。” 男人说着,伸手到嘴里抠了一下,就见他从嘴里抠出两颗假牙来,他两边的脸颊立马便凹下去了一些,随即,他的整个五官就变得有些不同了。 他的眼睛长得虽跟杨鸿极像,可是整张脸却比杨鸿小了许多,看着像极了一个因为吃不饱而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 皇帝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说道:“你、你到底是谁?” “一个江湖中号称学什么都像的男人,人称笑面书生,你的确是暗中观察了杨鸿一段时日,只不过,还有一些东西,那是你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来的。”顾琛淡淡的说道。 笑面书生笑了笑,说道:“不错,没想到你连我这么号人物都知道,看来,顾统领还真是名不虚传,我想,真正的杨鸿应该就在这里吧?不然,你怎么这么确定我是假的?” 毕竟,他可没有戴什么伪装面具,若非他将口中撑着面颊的东西给拿了出来,又有谁能说他不是杨鸿呢? 第五百四十五章内幕 “你错了,哪怕你不把真面目露出来,我也知道你是假的。”顾琛淡淡的说道,“打从你第一天回到杨府,就已经被怀疑是假的了,知道自己在哪里露出了破绽吗?” 笑面书生一愣,他似乎没想到他第一天就露出了破绽,他自认为自己的模仿能力够好,从未被人识破过,就算他的作风跟杨鸿南辕北辙,可杨鸿毕竟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谁知道他这些日子以来经历了什么,人的改变,有时候只在一夜之间。 杨鸿的改变其实很好解释,他不明白为何杨家人会怀疑他。 “看来你真的不明白。”顾琛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道,“首先,杨鸿的结发妻子就起了疑,再然后,跟他从小一块长大的,我的妻子,自然也很容易识破你的身份。” 笑面书生面色一顿,他瞬间就想起了那日他“醒”来以后,沁娘第一次回娘家看他,当时好像还跟他说要找东西,难不成,那就是她的试探?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笑面书生似乎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只能说,杨家人真是太敏锐了,难怪这么多人想要害他们,却一个都没能成功的。 “行吧,成王败蔻,既然你们现在赢了一半,那么,还有另一半,就看你们要怎么扭转局势了。”笑面书生说着,便饶有兴味的扫了一圈屋内的人马。 两方人马打得正激烈,可两家人马的头目却都淡定如厮的坐在这里,像是在谈一些风月一般,语气里分毫都没有即将要火拼的紧迫感。 “另一半么?当里还用得着?你们很明显已经输了。”顾琛的话音刚落,门外便再度涌进来大批的人马,而且,一个个都是精兵强将,他们一进来,便将整个寝殿内的局势给彻底的改变了。 “嘉堂弟,真是久违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正用手扣住皇帝脖子的宋嘉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满脸诧异的朝着声音的主人看去。 就见宋玉穿着一身宽松的锦袍,负着手,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屋内的气氛陡然就变了。 “宋玉,你没死?”宋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趁着他分神之际,顾琛眼疾手快的闪了过去,抬手间便扣住了他的手腕,只微微一用力,宋嘉扣着皇帝脖子的那只手便不得不松开了。 “宋嘉,你本就不是陛下的儿子,就算陛下要传位,也不会传给你,你一个乱臣贼子的私生子,还想窃国不成?”顾琛拧着他的手腕,将他从龙床上拖起来,狠狠的扔到一旁的地板上。 宋嘉被他刚才那么大力的一拧,手腕生生的被他拧断了,而且,那声无比清脆的“咔嚓”声伴随着他的惨叫声,一下子充斥了整个寝殿。 “没那个本事,却还要学着别人谋返。”皇帝抚摸着自己被捏疼的脖子,重重的喘出两口气说道。 “是啊,毛都还没长齐呢,却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阴槽地府里找你那个生父,你还真是孝顺。”顾琛无比嘲讽的说道。 “现在,说说你们为何要偷龙转凤吧。”宋玉看着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上的米妃道。 米妃眼眸里写满了恐惧,她在挣扎着要不要说,可是,她又怕说出来大家都活不成。 顾琛很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的挣扎,说道:“你现在说实话,兴许陛下仁慈,还能饶你们一命,可你若是不说,你知道的,偷换龙嗣是大罪,不仅你要死,你藏在民间十多年的这个孩子要死,整个米家都将不复存在,你可要想清楚了。” 米妃浑身发抖,她紧紧的抓着她的孩子的手,生怕下一瞬顾琛的人又要对她的孩子使用一些非人的手段,到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要如何了。 “你们要杀便杀吧,我母亲什么都不知道。”男孩扬起脸来,看向顾琛淡淡的说道。 “小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放到顾青身边吗?”顾琛突然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小鱼一愣,他明显不知道。 他这段时间以来在京城的所为,他自认为很妥当,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可是,事情似乎出乎他的意料,听顾琛话里的意思,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为了就近监视你。”顾琛勾唇,淡淡的吐出一句,“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你偷了各大朝臣的东西,握住了他们的把柄,让他们联合起来上书立十一皇子为太子,这些我都知道。” 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不怕他们今天造反。 因为,他就怕他们不动。 小鱼瞪大了眼睛,他自打跟神偷学了这一身本事,还从未被人发现过他的行动,他没想到他打从进京开始顾琛就一直派人盯着他。 难不成,他们这帮人的行动一直以来就在顾琛的操控之中么? 难道他们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就这么轻易的就被人给见招拆招了么? 这狗皇帝究竟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身边能有这么强的人护着? 一时间,小鱼内心真是复杂极了。 “说说吧,你为何好好的皇子不做,却要给别人当枪使?”顾琛淡淡的问。 小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米妃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脸上满是惶恐。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皇子,他是米妃与别人私通所生下的孩子,所以,当陵王派人偷偷换走她的孩子的时候,她才不敢反抗,也不敢声张。”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他手上,还提了个人。 “臣,杨鸿参见陛下。”杨鸿走至近前,恭敬的给皇帝行了个礼,“臣今日特意进宫,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向陛下禀报,那就是十多年前宫里死了的那个大内侍卫,却又奇迹般的复活了。” 说着,他的目光朝着被他提进来的那个男人看了一眼,然后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当皇帝看清这个人的脸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宫里的大内侍卫这么多,皇帝也许不是每一个都认识,可这个人他是绝不会认错的,因为,十几年前这个人就是他的贴身近卫,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的存在,就连他睡觉,这个人都会在他寝殿内守着他。 这个人叫钟易,十年前的春天,他死在了猎山上,当时突然有一头发了狂的狮子冲出来,他为了护驾被生生的咬死也,这是他亲眼看见的。 为此,他还特地命人给他的家里送了一笔丰厚的安葬费。 却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活着。 “杨鸿,这、这到底怎么回事?”皇帝指着地上那个人问。 杨鸿冲皇帝抱拳道:“陛下,这个人当年是诈死,因为他跟米妃的奸情生怕被发现,而且,米妃还怀上了,他自知奸情暴露后没有活路,就索性来个救驾有功,这样,陛下还能念着他的好,厚待他的家人。” 皇帝闻言,目光锐利的朝着米妃和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个男人射了过去,米妃此刻脸色白得跟纸一般,连唇瓣都没有半分血色,她整个人有如风中的落叶般,一直抖个不停。 打从杨鸿将那个男人提进来开始,她脑子就乱哄哄的,整个人眼神都是呆滞的,皇帝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你们……”皇帝怒火攻心,捂着胸口直喘气,逼宫的事情他也不是头一回遇上了,但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受打击过,这一刻,他觉得他头顶上简直绿得都快要冒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冲冠而起,他失控的抓起那只玉枕便朝着米妃砸了过去。 亏得他对这个女人还不错,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给他戴绿帽子。 绿帽子就算了,他居然像个傻子一般,还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简直岂有此理! 这些人拿他当猴耍呢! “父皇息怒。”宋玉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到龙床前,抬手抚着皇帝的胸口,替他顺着气,“为了这些人气坏了龙体,不值当。” 皇帝深吸了几口气,闭了闭眼,这才将胸口的那股怒火压了下去,他眼眸看向跪在前面的一双狗男女,语气冷冽的说道:“你们真是好谋算,想要朕的江山,还想要朕身后的名声,当朕是傻子呢!” 这时,宋嘉突然间爷天大笑了几声,扬声道:“你不傻吗?帮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今日若非我败了,你怕是至死都不明白真相吧。” 杨鸿抬脚便在宋嘉身上踹了一脚,厉喝道:“放肆!” “杨鸿,你接着说,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对狗男女有奸情的?”皇帝顺了几口气后,看着杨鸿问。 “回陛下,一个多月前,这些人企图绑架臣,他们也的确是成功了,臣一时不查,被他们给打晕了,可是他们关不住臣,想就趁机跑了出来,出来以后,臣发现有人冒充臣举兵造反,臣便想看看到底这幕后是何人在操控,就藏了起来,一直在调查,直到臣查到了这个十年前本就该死了的钟易。” 杨鸿三言两语的将他这几近两个月来的经历说了一遍,他查到了有人想要借着他的身份给杨家扣上谋逆的帽子,可不曾想却查出了如此惊人的内幕。 第五百四十六章尘埃落定 他原先以为十一皇子不是皇帝的儿子,可却没有想到,那个小叫鱼的孩子,也不是皇帝的儿子。 随着杨鸿的声音落下,皇帝的眼眸越来越阴鸷,看着米妃的表情也越来越充满杀气。 在宫里这么多年,米妃很清楚皇帝此刻已对她起了杀心,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她了,可是,她不想刚刚见到自己的儿子就让他跟着自己一块儿去死,于是,她爬到龙床前,哭着祈求道:“陛下,臣妾不是有意的,是宋清,这一切都是宋清事先计划好的,那天晚上,臣妾以为那个人是陛下,却没有想到是陛下身边的侍卫。” “陛下,臣妾也是被逼的呀,臣妾只是一个妇人,手无缚鸡之力,钟易强行污辱了臣妾,臣妾生怕事情传扬出去没有脸见人,就给能死守着这个秘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臣妾不知道竟然还怀孕了,臣妾怕极了,想要将孩子打掉却又怕被人发现,所以一拖再拖,就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米妃并不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子,所以她就是用了些法子提前产下了孩子,皇帝也不会关注,所以,这个月份的事情,皇帝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宫人,也都被一一剪除了。 她原以为,这件事情会烂在肚子里,直到带进棺材,却不曾想还能被杨鸿给查出来。 他假意失踪,实际上却已经将事情查得这般透彻了么? 难怪那么多人想要弄垮杨家,却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原来杨家不仅仅有顾琛护着,还有一个脑子堪比男子的女儿,更有一个将来能继承杨家,并且能将杨家壮大的儿子。 他们米家有什么? 全是一群蠢货! 从联姻失败那件事情她就看出来了,这米家将来,没有一个人能挑大梁,等到她死后,米家很快也要完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就觉得一阵凄凉。 “陛下,这孩子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颗棋子,受人操控而已,臣妾当年犯下的错误,就由臣妾一个人来承担好了,求陛下不要牵连其他人。”米妃爬到龙床前,伸手去拽皇帝的袖子,却被皇帝厌恶的甩开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竟早就跟别人春风一度过了,他心中的那股怒火便怎么也抚平不了,他这个时候根本不想再多看米妃一眼,甚至连她的声音也不想听到。 “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朕拖下去,就跟米家说,米妃失足落水死了,让他们进宫来收尸。”说完,他目光锐利的射向那个死而复生的男人,“将这个贼子给朕拖下去砍了,连同他的孽种一起,给朕一并砍了!” 随着他的话落下,便有侍卫进来,拖着钟易和小鱼便往外走。 小鱼打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相比起米妃的惶恐和不安,他面上倒是平静得很,只是,他被拖出这间寝殿大门之前,嘴角还扬起了一抹算计的笑:“你们以为,凭一个区区的宋嘉,就能搞出这这么多事吗?哈哈哈,都是一群蠢货!” 说完,他也不等侍卫将他拖出门外,直接便咬破了嘴里的药囊,然后头一歪,人便断了气。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那两名拉着他的侍卫还特地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人真的死了。 “陛下,人自尽了。”侍卫禀报道。 “死了便死了吧,拖出去。”皇帝厌恶的摆了摆手,反正他也不打算放过这一家三口,自尽了也好,算他还有几分骨气。 “皇伯父,总有一天,你身边所有人都会背叛你,你以为姓顾的他这般忠心护主,真的只是为了你吗?哈哈哈,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所有人都想让你死,因为,你不配得到这世间的一切,你不配……”随着宋嘉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再也听不到了,整个寝殿内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那些假的宫人太监这会儿已经被宋玉带来的人给清除了,寝殿内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宋玉让人去请太医过来给皇帝诊脉,太医院的院正亲自来的。 可他诊完脉后,面色却非常凝重:“陛下,您这是伤了元气,需要好生调养,不能再操劳了。” 顾琛一开始就料到了事情会这样,所以并没有多吃惊,而且,那两种食物食用的时间间隔不久,吃太多次了,总会积一些毒素在体内的,加上皇帝今日被这么一闹,又的确是气极攻心,伤肝又败火,就算日后调养好了,身体也会大不如前了。 人一旦病痛缠身,便老得非常快了。 这也许就是天意。 只是,小鱼死前的那句话颇有深意,他总觉得事情还没这么快结束,却又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后招。 “陛下,都怪臣查证不及时,让陛下着了那些人的道,请陛下降罪。”顾琛说着,便撩袍跪了下去。 皇帝顺了顺气,摆了摆手道:“这也不能怪你,你又不懂药理,要说有罪,御膳房乃至整个太医院都要受罚,毕竟,朕的饮食中出了这样的差错,他们这些人谁也逃脱不了干系。” 那太医院的院正一头冷汗的跪在那里,心里早已慌成了一片,像这等食物相克的事情他们的确是知道一些,可知道得并不全面,毕竟,万物的事情都充满了无限的未知,医书上记载的,也并不是什么都有,还有很多需要人去发现和验证,像黎芦这种偏门的药材,实在是没什么人去研究。 这种药在大多数只被用来做麻痹用,若非是受了严重的刀箭之伤,需要把腐肉挖去,是不会有人用到这样的药物的,这样的药平日里在御药房一个月也用不到几回,他们哪里知道还有人把这种药拿出来做这等用处。 “陛下说的是,是臣得疏忽大意,望陛下降罪。”院正趴在地上,整个人都誓死如归了,他身为院正,出了这种事情,他自然要出来负责的。 “父皇,相信太医院也没有人知道这两种食物不能同食,而且,米妃放的用量又非常小,小到几乎吃不出来,而且,这两种药物混在一起并没有毒,就连试吃的太监也没能试出来,所以,也不能怪他们,要怪只能怪那些人居心叵测,蓄谋已久,还望父皇能够饶他们一命,小罚大戒就好。”宋玉在一旁轻声开口说道。 皇帝思忖了片刻,这才淡淡开口道:“好了,每人罚奉一年,一干失职人等全部拉到慎行司打二十大板,现在,都出去吧,朕想睡会儿。” 皇帝说完,直接便把人全都赶了出去。 今日之事,着实够他脑子里混乱的,他躺在床上,想了许久都没理清楚头绪来,想着想着,他便睡着了。 一行人逃过一劫,心里都松了口气,哪怕是被打板子也总好过被拉出去砍头要强。 出了皇帝的寝殿后,太医院的院正大有一种死里逃生的畅快感,他冲宋玉揖了揖手道:“刚才,多亏了殿下求情,不然,下官这颗脑袋怕是要搬家了。” 宋玉淡然一笑道:“其实父皇也未必会杀你们,我不过是给父皇递了个台阶罢了,毕竟,此事关联甚大,牵连甚广,其真要砍头,所是以后整个太医院都要没人给宫里的这些贵人看病了,那御膳房也得去了一大半的人,连同身边侍候的那些宫人太监,怕是全都要处死一大批,杀戮太重了,非父皇所为。” 院正想了想,点头道:“殿下说得是,那臣便先去领罚了,告辞。” 院正说完,飞快的朝着慎行司走去。 宋玉将顾琛送到宫门外,看了看天边日渐西沉的云问:“你要辞官了么?” 顾琛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这个官他不会做多久,等到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的时候,他就辞掉,如今,想来时机已经到了,在这京城之中,也的确是没有人再能够撼动他的地位了。 “嗯,这朝廷纷争实在不太适合我,而且,伴君如伴虎,哪里有做一个富甲一方的商人来得快活。”顾琛说着,看了他一眼,“殿下日后若有难处,也可以来顾宅寻我,若我不在京中,自然也会定时给殿下送信,不会断了音信的。” 宋玉知道顾琛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就是不会再改变了,他不会强求他,虽然,他觉得顾琛是个难得的人才,若能委以重任,将来必定能成为东临国的栋梁之才。 他不做官,的确是很可惜。 “行吧,你既已想好了,我也不多说了,左右你就算要离京,不还得等尊夫人生完以后么?我以后定然少不了时时登门的,你到时候可不许闲我烦。”宋玉说着,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转身上了他的马,朝着他的三皇子府奔去。 顾琛在宫门外站了一会儿,才去牵自己的马,然后也策马朝着另一个方将奔去。 杨鸿奉命善后,所以暂时还不能回府,但顾琛要先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免得再让家里的担心杨鸿的下落。 一路上,他将马骑得飞快,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只要将手头上的事情交接清楚,他日后就不用每日进宫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泄秘者 杨鸿用了短短七日时间,将宋嘉的一干人党全都拔除了,顾琛正式向皇帝提出了请辞,将京城的防卫全权交给了杨鸿,对于杨鸿的能力,皇帝也没什么好说的,单说这次的事情能够这么迅速的就解决掉,也有他一半的功劳。 于是,交接完以后,顾琛便大大方方的回府做起他的顾家做他的土财主,再安安心心的守着沁娘生产了。 转眼,沁娘就快要生了。 这天,顾青匆匆进门,语气里略带焦急的说道:“主子,火器的改良图被盗了。” 顾琛正在替沁娘剥果仁的手猛地一顿,诧异的问:“你说什么?” 顾青瞄了一眼他的脸色,才再度开口道:“铁铺那边传来消息,说火器改良的图纸被盗了,之前咱们一直在抓的那个内贼,也有眉目了,就在昨天夜里,那贼人趁着程铁牛不注意,堂而皇之的将图纸给盗走了。” 一旁的沁娘惊得连嘴里的果仁都忘了嚼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这么能藏?” 当初他们可是用尽了手段都没能让这厮露出一点破绽,而且,他们越是想抓他,他就越是能忍耐,以至于到后面完全没了动作。 他们都以为这个内贼至此金盆洗手了呢。 毕竟,如今能够搞事情的人都已经死的死,囚的囚,大局已定,三皇子目前已是独一无二的太子人选,不会再横生出什么枝节来,她不懂,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有人去盗这个火器的改良图。 “回少夫人,就是程铁牛的那个徒弟大牛,大家也都觉得现如今躲在暗处的那些势力都被拔除干净了,就算铁铺里曾经有内鬼,但是主子都倒台了,奴才应当不会再造次才对,所以,大家也就放松了警惕,却没想到,他那个徒弟竟然这般不死心,趁着所有人都在铁器坊里研究新式样的时候,就趁机把图纸给偷走了。” 说完,顾青额上的冷汗几乎快要滴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琛的脸色,就生怕顾琛置他们一个失职之罪。 “人没抓到?”顾琛问。 顾青闻言直接单膝跪了下去,语气略有些惶恐的说道:“属下失职,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跑了很远了,而且,那厮似乎易容了,所以,没追着。” 话音一落,顾青只觉得这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他的后背忍不住泛出了一层冷汗,他就算低着头,也能感觉得到顾琛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冷冽如刀。 “不过,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到各大出口要道排查了,只要是有嫌疑之人,定然会被抓着的。”顾青不敢说一定能把人给抓回来,但是,他的确是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派了个在各大关卡口排查,就连小道口都没放过。 而且,算到了对方会易容,所以他下令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有可疑之处的,统统扣下。 “人没抓着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去抓人!”顾琛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斥责道。 他都养了一帮什么庸才?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细作都抓不到,还好意思跑到他这里来讨骂。 “是,属下告退。”顾青起身后,也不敢去看顾琛的脸色,闪身飞快的消失了。 顾琛脸色很不好看,那张火器的改良图若是被别有居心的人得了,那对东临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而且,之前他就一直在怀疑那个盗图之人背后还有着庞大的财力的支持,甚至还有着他们所不知道的铁矿山,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审宋熹,宋熹也只是说他把他手里的资产都交给了小鱼,可是小鱼的势力基本上也已经被他们给清扫了,但他们很清楚,这里面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矿山。 也就是说,这个叫小鱼的孩子,真正的东家也许根本不是十一皇子或者前陵王,更加不可能是宋熹,那,又会是谁呢? “顾琛,你说,会不会是别国的探子?”沁娘一脸忧心的问道。 顾琛摇头,如果只是这些皇室中人想要争位便罢了,可若真是敌国的探子,那么,事情可能会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顾白!”顾琛冲着外面唤了一声。 顾白的身影在下一瞬便闪了进来,他冲着顾琛抱拳问:“主子有何吩咐?” “传信到怀州,问一下我们的人,怀王最近有何异动。”顾琛沉声说道。 他差点忘记了,在这一拨又一拨的野心家当中,只有这个怀王,也就是前任太子还活得好好的,虽说是被流放到了怀州,可是那边山高皇帝远,谁知道他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一个从云端跌落凡间的天之娇子,怎么能甘心一辈子屈居于人下? 顾琛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么个人。 “是。”顾白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顾琛虽说经商多年,可他手里的情报网也是非常庞大的,整个东临国都有他的人,怀州那边虽说偏远了些,可自打宋玉被贬到那边开始,他也安排了人过去,就是为了盯着宋怀。 皇帝念着先皇后的旧情不想杀他,可是这样一个人活着,无疑就是东临国最大的隐患,他们不是皇帝,不能随意杀他,可也不能放任他在怀州坐大,然后再有机会东山再起。 “听说边关大捷,苗疆战败,不日要来京求和?”沁娘关心起了另外一件事。 这些苗疆人一惯阴险狡诈,之前就派了人来求和,而且还特地送了苗疆圣女进宫,看着安安份份的,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联合西蜀又开始围攻东临,若非是宋玉亲自在那边与他们对打了几个月,怕是他们现在都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了。 这次他们败了,又要来求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反复? 毕竟,送个圣女什么的,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一个圣女而已,又不是他们苗疆王的女儿,哪里有那么大的联姻效果? “是啊,之前三殿下在边关的时候就差点打到了他们的老巢,即便是三殿下回了京,也将后续的战略部署好了,所以,苗疆战败那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情了,若非是边关离京城相距离数千里,怕是这捷报早就到了。”顾琛说,“不过他们这次再想求和可没那么简单,若不放点血,想让东临饶了他们,怎么可能?” 顾琛说着,冷笑了一声。 之前苗疆的人前来谈和的时候,是宋怀主事,这宋怀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苗疆那边私下里谈过条件,所以苗疆人几乎是没放什么血就被放回去了。 如今他们二次战败,且是宋玉主事,若还这般轻易的放过他们,那么将来那些临国岂不是想要侵犯东临就侵犯东临? 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没付出代价的教训,有些人是永远都记不住的,而且,若不拿苗疆来杀鸡敬猴,那些邻近的小国岂不是骚动不断? 东临连年战乱,这国力早已支撑不了再多打几年仗了,若再不将这些邻国全都给震慑住,战争怕是要没完没了了。 再强大的国家,战乱持续过长也不利于国民的发展。 “这些苗疆人惯来阴险又心狠手辣,上回他们来就在京中下了毒,搞得疫病四起,这次他们来,也要加倍小心才是,毕竟,一个被碾压又不太要命的国家,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沁娘想,像苗疆这样的小国,即便是打下来了,在治理方面也会困难重重。 他们擅毒,又懂得下盅,派谁去治理那边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他们不服,还很有可能会将反咬东临一口,到时候搅得东临国内部不安就麻烦了。 他们这样的,说白了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东临国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苗疆人全部都屠尽的,而苗疆人却并不介意用一命换十命的方式来削弱东临的国力。 东临国一向以仁义治国,注重名声,他们即便是将苗疆收归自己国土,却也做不到对他们大肆屠杀,可苗疆人可不讲这些,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把敌国内部搅乱,他们就是死几批人又能怎么样。 “行了,你也别操心那么多了,相信三殿下应该能够处理好的,咱们现在只要安安心心的在家等着孩子出生就好了,等孩子大了一些,咱们就带着孩子一道外出游历。”顾琛说着,伸手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脸上泛起了柔光。 沁娘点头,将脑袋枕在他肩上,他们亲自选定的主君人选,不会连这些事情都应付不了的。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个盗图的大牛居然还敢主动联系他们。 沁园。 “主子,属下觉得,这应该是个陷井,还是由属下扮成您的样子去会他吧。”顾青站在一旁,拧着眉提议道。 一大早的,那个盗图的大牛便让一个小乞给他送了封信,信中说,想要拿回图纸,让顾琛亲自去与他谈。 顾青思忖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过来汇报一声。 只不过,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诈,若是让顾琛亲自去,万一中了对方的圈套怎么办。 那个大牛若是没有帮手,他一个粗人从铁铺逃出去以后,没理由让他们这么多人找了许多天都没找着。 第五百四十八章危机 “主子,少夫人也快要生了,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出差错啊,还是属下去吧。”顾青见顾琛半晌没说话,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那个大牛一看就是背后还有势力在帮扶着他,若不然,他一个粗人,如何懂得逃开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卫的搜捕? 这若是他们设了陷井等着让顾琛去跳,那这满顾宅的人怎么办? “上面说了,只要我亲自去,你假扮没用,他能识别出来。”顾琛将信纸折了起来,又递还给他,让他自己看。 顾青翻看信纸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发现信纸下角还藏了一排小字:不要企图找人替你来,我自然有办法认出是不是你本人。 顾青诧异的抬眸转向顾琛:“主子,这个大牛背后到底受何人指使,竟有如此大的本事,连易容都能识别得出来。” 顾琛眉峰动了动,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之前十一皇子他们不是派了那么多人假扮杨鸿么?可还不是被认出来了!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完全模仿另一个人,只要相熟的人,便能拆穿,大牛潜伏了这么久,怕是专门对我有所研究。” 不管对方是不是虚张声势,他觉得安全起见,他还是得亲自去一趟。 毕竟,图纸的事情不是小事,这若万一流传到了国外,那么就真的很麻烦了。 “可是……”顾青一脸担忧的看了看他,又看向一旁的沁娘,欲言又止。 他是想再劝劝他,也怕万一有什么危险,可是他也清楚顾琛说得没错,图纸一事,不容小失,若是真的将其流传到了邻国,那么对他们东临的老百姓来说,将是一场浩劫。 “好了,你放心的去吧,只是自己多加小心便是,多带些人手,不要担心我,大夫说了,我离生产还有大半个月呢。”沁娘将手覆在他的大手上,被他反手握住,再一同抵在她的腹部。 沁娘也不是那等离不开男人的小女人,在家国大义面前,她也是有大局观的,此刻,于整个东临而言,她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你放心吧,家里有我呢!孩子就算要生了,我一个人也没有问题的。”沁娘安抚的说道。 顾琛一阵感动:“沁儿,娶了你真好。” 他这话是真心的,他以前就知道,沁娘是个好女人,能够娶到他,是他几世修来的福份,每每在这种时候,他便更加庆幸当初不择手段的将她娶进了门。 “别说那么多了,你赶紧去准备吧。”沁娘推了他一把,说道,“小心一些,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跟孩子在家中等着你。” 顾琛心里暖极了,他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柔声说道:“我一会儿让林曜过来府中住着,你若有什么突发状况,立即命丫鬟去找他。” 沁娘嘴角一抽,无语的说道:“林大少可是个小神医,你老这么把他抓来看一些看一些小问题真的好吗?而且,他一大男人,懂生产吗?” 而且,府中已经预先的请了两位产婆住在偏院中了,就是为了以防她突然间要生,府中还有张大夫,已经足够用了,这动不动就把林小神医给请过来大材小用真的好吗? “他好歹也是从小学医,生产那是最基本的,我叫他来,他不敢不来的,你且放心在府中待着,若是无聊了也可以让他在院外给你讲笑话,不必对他太客气。”说着,他便大步沉沉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顾青嘴角一抽,只能默默的跟着他一道出去了。 他心道,他家主子还真不把林大少这个神医之后当回事,使唤起来也忒理直气壮了些,当真是半分求人的姿态都没有。 也不知道那林大少究竟瞧上了他什么,能够跟他做这么多年的朋友。 对于顾琛这一点,不仅顾青这些人在心里疯狂的吐槽,就连沁娘也不由得在心里直砸舌,同时还不免对林曜同情了几分。 不多时,林曜就认命的来了顾宅。 他一来,就站在沁园院外隔空大声的喊着:“嫂子,听说你一个人在府中太闷了,需要我来给你讲讲故事?” 沁娘嘴角一抽,她不用看都知道林曜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怎样一副生无可恋之色。 “不必了,你回自己客院吧。”沁娘可不想听着林曜一直扯着嗓门站在院外讲什么故事,搞得整个顾宅个个来瞧热闹。 “得勒,那小弟我就先回院里喝茶去了。”得了应允,林曜转头就朝着外院走,而且速度飞快,就生怕晚了一步沁娘又后悔了。 天知道他到底有多倒霉,才回到府中屁股都没坐热就又被揪过来了,而且,他堂堂一个皇商,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个大夫? 大夫就算了,他好歹也是个小神医,为何要让他来主管女人生产之事? 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了! 他还想叫几个美人到府中陪他喝喝酒吟吟诗的,现在也只能去顾琛的书房里泡一会儿,打发一下时间了。 天知道这对于林大少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折磨。 林曜内心无比怨念的走了。 沁园外再度一片安静。 “小姐,要不奴婢去方府去把方大姑娘给请过来?”秋桃见沁娘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由得提议道。 目前在这京中,最自由的大概要属方园园了吧,她是和离妇,不必像方研研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一样每日上课,更加不毕竟整日里待在府中伺候公婆,她可以自由的出府和走动,并且还能说说她出城公办时遇上的趣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算了,想来她近日也是够烦的,这会儿多半不在京中。”沁娘说着,从旁边的果仁碟中捏起一颗煎果来,慢慢送入口中,说道。 方园园的情况她大概也知道一些,之前镇北王府的二公子想要求娶她,可奈何镇北王妃不同意,方园园也不是很想要嫁入镇北王府,她就只能躲了。 方府虽说是武将之家,可京中这些大家族里,谁还没点生意在城外? 所以,她便借着收租收税之机,时不时的便出城躲上一阵子,时常一去就是一两个月,短的也要十天半个月,总之,她能逃多久就逃多久,想着等时日一长,那镇北王府的二公子自然就歇了心思。 可是,他们这么僵持着也有大半年了,早在沁娘刚怀上的时候就听说那郭二公子走哪遇到哪,就是想要跟她培养出一些感情,那个时候她就一直逃,转眼她都快要生了,还没逃出个结果来。 也是为难。 “小姐,你说那郭二公子也是真执着,都这么久了,方大姑娘明摆着就是不乐意,他怎么还不死心哪。”秋桃一边给沁娘剥着粟子,一边感叹道。 “自小就喜欢的姑娘,哪有那么容易就放弃?说起来这郭二公子也真是的,喜欢又不早求娶,非要等着心爱的姑娘嫁给了别人才后悔,他现在虽说执着,可多少都藏了些不甘心和后悔,马上就要秋闱了,那郭二公子也执着不了多久了。” 沁娘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为何执着不久?”秋雪坐在另一头捣药,不由得好奇的插上了一嘴问。 沁娘撇了撇嘴道:“以郭二公子的才华,入围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这些京城里的贵人还不得争相去镇北王府探口风?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候镇北王夫妇替他把亲事定下了,他自然也就不能再执着于阿园了。” 毕竟,郭二公子也是自幼读书识礼之人,而且为人素来古板,与那镇北王世子截然不同,所以,一旦婚事定下来,他就算再不甘心,也不能再缠着方园园不放了。 否则,传扬出去,坏的就是方园园的名声。 他喜欢她,便不会让她的名声因他而受损。 秋雪不是很懂,按着她的想法,喜欢就要用尽了手段娶了对方,就如当初顾琛那般,似郭二公子这般,多半也没喜欢到非对方不可的地步吧,否则怎么能忍受她嫁给别人? 所以,守礼法规矩什么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她日后若是瞧上了哪个男人,她就将他直接抢回来,若是要跑,直接敲断腿。 主仆几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转眼就到了晚上,顾琛一直没回来,沁娘难免有些担心。 只是,暗卫特地回来报她,说并无大事,让她宽心。 顾琛不在,沁娘也懒得出院子散步消食了,用过晚膳后她便躺下了,这天夜里,她睡得极不踏实,而且还一直在做梦,她一会儿梦见有人提刀要刺杀顾琛,一会儿又梦见顾琛满身是血的站在她床前。 就在她刚要张口说话的时候,她便惊醒了。 “小姐,你梦魇了。”秋桃拿着一盏灯坐到她床沿边上,一脸担忧的问道。 沁娘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只觉得梦境中的血太过真实,心里七上八下的,汗水湿透了重衣。 这时,顾白的声音自窗外传来:“少夫人,出事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受伤 沁娘闻言,“噌”地一下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心头一紧,看着窗外问:“出什么事了?” 她总觉得,那个梦境太过真实,而且,醒来以后她这颗心就一直悬着,这会儿听到顾白的话,她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您先稳住,否则,属下不敢说。”顾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秋桃这小暴脾气也一下子就上来了,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窗边,将窗子掀开了一半,恶狠狠的瞪着顾白道:“你不敢说你跑来这里说什么说?说一半又磨磨唧唧的说不敢说,信不信等姑爷回来以后我告你一状。” 顾白被她呛得哑口无言,随即,他才开口道:“主子,失踪了。”说完,他整个人就沉默了下去。 沁娘一听,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心脏瑟缩起来,她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会失踪呢?你们不是有这么多暗卫跟着吗?” 而且,顾琛的武功也不弱啊,她虽没见他出过全力,可他说他的武功在这些暗卫之下,那应该也不差吧,怎么可能就这么失踪了呢? 顾白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的。 对,开先笑! “一开始我们的确是跟着的,可是后来那大牛派人来传信说,只许主了一个人去,否则,他就把那张图送出去。”顾白说,“原本我或者是顾青还想偷偷跟着的,可是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觉察到了我们的存在,再次警告我们不许跟着。” 所以,为了图纸的安全,顾琛便让他们谁也不要跟着,可没曾想,他一去,就再没回来。 他们约在一个废弃的宅子里头,可是他们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顾琛出来,便闯了进去,但进到里面才发现,那宅子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啊? 他们几个沿着周围找了几圈,又在京城里转了半个晚上,可却依旧没有找着半点蛛丝马迹,甚至连个信号都没有。 他们怕顾琛是中了圈套被人白皙晕了带走了,所以才不给他们留信号的,他们知道沁娘一向有主意,就回来报她一声,看看她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找着人。 毕竟,她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也不是等闲之辈。 “小姐,也许那些人知道外面有我们的人盯着,所以才跟姑爷转移到了别处谈,不一定会出事的。”秋桃走到床边,扶着沁娘安抚道,“你现在怀着身子,可千万不能着急。” 沁娘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深吸了几口气,秋桃说得对,她现不是一个人,她不能乱,若是她乱了,就更加没人能找得到顾琛了。 几息过后,她才缓缓开口道:“我给顾琛做过一个香囊,里面装了一种特殊的药材,这种药寻常人闻不到,可是有一种东西却是能闻到的,那就是昆蝶类的东西,你们派人留意一些,自然就能找着了。” 虽然说时下夏已过,秋已过半,可于京城来说天气还是很热的,这些小虫子也应该还会出来的。 但愿,等顾白他们找到人的时候,还来得及。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少夫人也不必忧心,以主子的身手和机敏,应该不会有事的。”顾白又安抚了一句后,迅速的闪退了。 此时天外还黑漆漆的一片,秋桃给沁娘擦了把额上的汗珠,安抚道:“小姐,现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就姑爷那脑子,能够让他吃亏的人压根就还没出生的吧。” 噗~ 被她这么一说,沁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得也对,想当初他他斗的时候,她什么时候占过便宜? 她可是活了两世的人,在他手上都没讨着便宜,外面那些人又能比她杨沁颜强多少? 不过,想虽这般想,可心里终究是放不下的,哪里还能睡得着? “算了,我看离天色也没有多久了,我还是起来吧。”沁娘扶着秋桃的手,从床上下来,秋桃连忙给她披了外衣,虽说秋末还有些热,可黎明前却有些寒意,这个时候,可不能着了凉了。 “那奴婢这就吩咐人到厨房给你备一些吃的,小姐若是再不放心,我让秋雪到外面给你盯着好了。”秋桃扶着她到了梳妆镜前,一边替她梳理着头发,一边说道。 她让外面守着的人打水来给沁娘洗漱,她细细的给她梳理了一下她如墨一般的长发,心里感叹,这一头的秀发真是好看。 不过,她还没感叹完,外面的小丫头便将洗漱的温水给打来了,等到伺候完沁娘洗漱后,秋桃吩咐道:“去让人准备早饭吧,顺便把秋雪叫起来。” 那小丫头应了一声下去了。 今夜是秋桃值夜,秋雪就回自己佣人院里小睡了一会儿,这会儿估摸着她睡得也差不多了,该把她给弄起来了。 沁娘已经起床了,很多事情她一个人顾不过来,必须得有人搭把手。 “小姐,秋雪那丫头一向最喜欢说八卦趣闻了,一会儿她来了,让她给你说说。”秋桃生怕她胡思乱想,连忙给她出主意好转移注意力。 “不用了,让她出去给顾白他们帮个忙,虽说她武功不如何,可对于那只药囊的特性她却比别人要清楚,若是找不着昆蝶,她自然还有别的法子寻到顾琛所在的位置。”沁娘虽知道秋桃是好心,可这个时候她又哪里有心思去听笑话? 她若不是怀着身子不方便,她都恨不得亲自出去寻人了。 主仆二人说话间,秋雪便来了。 沁娘便将情况大致与她说了,并吩咐她小心一些,秋雪应了一声,便飞快的出去了。 这时,天边也渐渐的泛起了一层白,厨房里的丫鬟也将早饭端上来了。 “小姐,先吃点吧,秋雪已经去帮忙了,相信很快便能找着姑爷的下落的,你还是先顾好肚子里的那个,不然,等姑爷回来了,该生气了。”秋桃将一碗熬得又浓又稠的碗到小碗里,递到沁娘面前。 沁娘虽觉得没什么胃口,可为了孩子,她还是接过来,勉强着自己喝了小半碗,又吃了一些点心,这才让人把剩下的都撤了下去。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时光一点一点的流逝,沁娘看似拿了本书靠在软榻里翻阅着,实则她一个字也没瞧进去。 不多时,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秋雪火急火燎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小姐,姑爷回来了。” 沁娘闻言,“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她想跳下软榻往外走,可怎奈身子实在是笨重,就连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也十分的费劲。 秋桃见状立马帮着她把鞋穿上了,然后抚着她往院子外面走。 秋雪进了外屋,跟沁娘差点撞了个对脸。 沁娘看了一眼她身后空荡荡的,不由得焦急的问:“不是说人回来了么?人呢?” 秋雪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呃,受了些伤,在外院呢,不过管家已经去叫林少了,不会有事儿的,奴婢就是来告知你一声,免得你担心。” 沁娘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 她绕秋秋雪,急急忙忙的就往外走,秋桃路过秋雪时,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既然人无事,她这般慌里慌张的做什么?不知道小姐现在不能受刺激吗? 秋雪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也不敢回瞪她,默默的跟着往院外走。 只是,他们还未踏入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沁娘脸色一变,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扶着秋桃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快,止血棉!” “我说你们没吃饭哪!动作麻溜点!” “金创药呢?递过来!” 林曜的声音不断的从屋子里传来,依稀可以听到满院子凌乱的脚步声。 “你给我说实话,他到底伤哪了?”沁娘抓着秋雪的手臂厉声问道。 秋雪被她凌凌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架不住自家主子的威严,她最终还是老实说了:“真的没有性命之忧,就是被火铳打中了,伤了肩膀而已。” 说到后面,眼见着沁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秋雪的声音也不由得渐渐的矮了下去,她想了想又连忙安抚道:“林少已经在里面了,相信不会有什么事的。” 沁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被火铳打中了,那可不是一般的伤,那是要剜肉取弹药的,许多人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种痛苦,生生被疼晕过去,而且,若是止血不住的话,还会有性命之忧。 这种武器若非这般厉害,那些邻国又为何那般想要得到手呢? “少夫人,你怎么来了?”屋子里全是平日里伺候顾琛的小厮,这会儿见她来了,十分吃惊,少爷晕过去之前交待了,不要让她知道,免得她受不了这血腥的场景。 “你们且不用管我,他怎么样了?”沁娘绕过那名小厮,眼里直直的看着屋里躺着的那道熟悉的人影。 “林少刚才已经把弹药剜出来了,不过血已经止住了,少夫人不必担心。”那小厮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心的说道,“少夫人,里面还有些乱,而且血腥气太重,您还是回沁园里坐一会儿吧,等少爷醒了小的立马让人去告知您。” 沁娘没理他,径直走到顾琛的床边,此刻,人已经晕过去了,面上毫无血色。 第五百五十章早产 沁娘只觉得心里一阵揪着疼。 林曜这个时候也瞧见了她,他一边擦着手上的血渍,一边说道:“嫂子也不用担心,这厮命大得很,死不了。” “多亏你住在府中,要不然,张大夫怕是要手忙脚乱了。”沁娘听到从林曜口中说出来的没有大碍,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她这时才定了定心神,冲着林曜感激的说道。 这种火铳的伤,府里的那位张大夫还未必就会治,毕竟,他的专注点都在草药上面,于这等外伤本就不太在行。 若非林曜在府中,这个时候怕是还要耽误上一些时辰,到时候顾琛的伤势严重到什么地步就不必说了。 光想想她就觉得心头一寒。 “嫂子也不必客气,我跟琛哥这等关系,救他也是应该的,况且,等他好了以后,嫂子可要给我说说好话,让他把扣下我的那批货物还给我吧。” 沁娘嘴角一抽,真不明白这林大少好好的为何要弃医从商,而且,他分明就不是块做生意的料,绝大多数都是跟着顾琛躺着赚钱的,却偏偏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当初学医做什么? 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让肖家的医术不失传? 这世间的怪才,果然行为都很怪诞。 “你放心,回头我让他给你。”沁娘这个时候很是爽快,别说是扣着的货物了,就是把一半的财产都给对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一个好大夫千金难求。 得了允诺后,林曜瞬间便笑开了花,他看了一眼收拾得差不多的屋子,道:“那我就不打扰嫂子跟琛哥夫妻情深了,我就先回自己院子了。” 说完,林曜大摇大摆的走了。 他对医术什么的,的确是没兴趣,但架不住他凭着这点特长让顾琛带着他赚银子啊。 只要有银子赚,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秋桃给沁娘搬了把椅子放到床边上,扶着沁娘坐下后,便跟秋雪退到了一旁,安静的站着。 沁娘握着顾琛的手,心疼的用帕子给他擦拭着额上渗出的汗水。 她虽然不明白顾琛去见那个叫大牛的男人中间出了什么状况,可是顾琛这副模样被人抬回来,想必那张图纸多半也是追不回来了。 看来,她还需想些法子画一些别的武器图纸出来,否则,若哪一天邻国的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拿着从他们东临盗走的火器图制造出来的武器攻打他们,他们又何以为守? 也不知道是不是沁娘这大半夜一直提着一颗心,这会儿猛然间落下的缘故,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腹中一阵隐隐作疼。 她抬起一只手扶住自己的肚子,只觉得那阵疼痛越来越强烈。 秋桃心细,一下子便觉察到了沁娘的异常,她忙上前扶着她的胳膊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沁娘额上迅速的泛起了一层冷汗,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该不是要生了吧?”秋雪连忙过来,掀开了沁娘身下的裙摆,面色陡然一变,道,“是要生了,快,快去叫产婆。” 秋雪说着,便托着沁娘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快速的朝着上面走去。 沁娘要生了,可不能在这外院里生,这要是让哪个小厮撞进来就不好了。 秋桃一听要生了,也顾不得许多,立马就跑到门外去喊人:“快,去把产婆子和林少都叫到沁园去,少夫人要生了。” 吩咐完了以后,她重新转回来,跟秋雪一道架着沁娘便往沁园走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沁娘被放置在床上,产婆很快就赶到了,并且很有经验的吩咐下面的人将要生产的东西一一备好。 林曜是上男,不便进到内院,于是便只能搬了张椅子,无奈的坐在院外,等着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再说。 直听到里面一阵尖叫声,他都不明白他堂堂一个神医之后,为什么要来这里负责一些生产的小事情。 不过,于顾琛而言,沁娘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对于顾琛这种妻奴特质,林曜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 坐了一会儿,林曜又想,顾琛的妻子要生了,他干嘛坐在这里像是个等待自己妻子产子的丈夫一般? 不行,不能他一个人傻呼呼的坐在这里。 于是,他起身飞快的朝着外院走去。 刘管家见他要走,连忙抬起才腿追了上去,他一边追还一边叫着:“林少,您要去哪?” 这位林大少他该不是想跑吧? 这要是让他给跑了,回头少夫人那里出了什么状况,他要如何向少他交待? 这般想着,刘管家便追得更紧了。 “我去把你家少爷给拎过来。”要曜摆了摆手,大步朝着外院走去。 刘管家嘴角一抽,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听到这话之后便不由得缓了下来,再看他的确不是朝着大门外方向走的,便也放放了脚步,不那么着急了。 但也他还得跟着啊! 他家少爷还昏迷着呢! 这林大少是想要干嘛? 这么一想,刘管家再度迈开他的老腿,小跑着跟了上去。 但是,刘管家老胳膊老腿的,又怎么能跟得上林曜? 所以,他一路上小跑着气喘嘘嘘的,一边跑还一边喊:“林少,我家少爷都还没醒呢,你要如何把他给拎过去啊?” 可是,林曜并没有回答他。 因为,他们已到来到了顾琛所在的院子,并且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刘管家只觉得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见林曜掏出一根银针,二话不说的就朝着顾琛的人中扎了过去。 刘管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一拨粗鲁的操作,还来不及阻止,就见他指尖轻撵了几下,不一会儿,顾琛便醒了。 “琛哥,嫂子要生了,你怎么好意思睡在这里?”林曜皮笑肉不笑的将自己的银针拔出来,收回袖中还不忘邀功道,“怎么样?我对你不错吧,特地来通知你的。” 顾琛乍一本醒来,先是一懵,随即便听到他说沁娘要生了,身子便不由得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拧着眉,也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了,只是狠狠的瞪着林曜问:“你说什么?她要生了?” 沁娘不是还有大半个月才生吗?怎么这么早? 顾琛强压下心头的疑惑,一溜烟的下了床后,朝着林曜身后不停擦汗的刘管家叫道:“快,把我外衣拿来。” “还不是因为你喽~”林曜觉得,他不好过,他也不能让这个罪魁祸道好过,于是,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一听说你受了伤,一着急,就动了胎气,所以,就提前生了。” 顾琛一边单手穿着刘管有递过来的外衣,一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林曜见状,连连摆手后退了几步道:“可不是我去通知她的,要怪就怪你自己的人不听你的。” 刘管家这个时候简直都快要吓死了,他小心的看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林曜一眼,心道,这位祖宗就不能闭上嘴巴,少说两句吗? 然而,林曜并没有接收到刘管家的信号,仍旧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一边滔滔不绝的说道:“听说你失踪了,你的暗卫急得不行,回来跟嫂子讨主意,嫂子半个晚上没睡,你一回来她便得了消息过来看你,啧,嫂子当时差点就快要哭了。” 眼见着顾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林曜越说越离谱,刘管家实在忍不住,就出声打断他道:“林少,我家少夫人什么时候要哭了,你不要乱说。” 林曜瞪了了一眼,刘管家别开脸去,他可不敢跟这位小祖宗硬杠。 顾琛实在觉得林曜在耳边吵吵极了,他拧着眉,对着他冷声道:“闭嘴!再吵我就让你今年再赚不到一钱银子。” 林曜刚要出口的话瞬间就被他这句话给堵住了,算了,人家有钱是爷,他一个跟着人家分杯羹的人,还是少说话为妙。 反正,他要煽的火也煽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够他心疼死的。 这么一想,林曜瞬间又通体舒畅起来。 一行人很快就来了到了沁园,刘管家跟林曜都自觉的站在院子里没敢往里面走,顾琛抬脚大步的朝着屋内走去。 “啊——” 沁娘的叫喊声像是一把尖刀一般,狠狠的插进了顾琛心里,他站在外屋,看着内屋那扇紧闭的大门,很是焦急。 这时,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盆带血的水出来,他立马拉住她的手臂问:“怎么样?少夫人怎么样了?” 小丫鬟大概从没见过顾琛这般焦急的模样,她愣了一下,随即连忙道:“产婆说少夫人力气不够,让奴婢去厨房给少夫人弄些吃的来。” 顾琛一听,也不敢再拖着她,让她赶紧去。 小丫鬟不得了令后,飞快的朝着院外跑了。 顾琛听着里面一声声尖叫声,只觉得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生疼,他几次想要推门进去,都被那些婆子给拦住了。 “少爷,女人生产男人不该看,不吉利。”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像个门桩似的杵在门口,死死的拦着他,“而且,少夫人吩咐过了,不许您进去。” “你该不是胡说的吧?”顾琛瞪着她道,他之前一直都昏迷着,沁娘怎么料到他会来? 那婆子忙垂首道:“老奴不敢胡说,少夫人的确是这么交待的,她说女人生孩子太难看了不让您进去。” 顾琛一噎,随即怒瞪了她一眼。 第五百五十一章失而复得 他在门外走了几圈,好几次想强行闯进去,可那两个婆子拿出沁娘的话威胁他:“少爷若执意往里面闯,少夫人说了,她回头就抱着孩子回娘家。” 顾琛又是一噎,他当真是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忍耐力,才没有强行将那两个婆子给推开。 “少爷,每个女人生孩子都要经历这么一遭的,少夫人平日里调养得好,不会生不出来的,但少夫人的脾气您是最清楚的,若您真要硬闯进去瞧见了她生产的模样,她指不定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两个婆子顶着顾琛狠不得吃了她们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劝道。 好在,去厨房拿吃的的小丫头很快便回来了,她也不敢看顾琛的眼神,低着头飞快的进了内屋。 只听里面的产婆说:“少夫人,吃点东西补充一下力气,再来。” 顾琛此刻当真是肩膀上的伤也感觉不到疼了,整颗心都随着刚才进去的那个小丫头飘进去了,他恨不得能将自己缩成一个小点夹着门内钻进去。 好在,这种焦虑而又矛盾的心情并没有折磨他多久,那小丫头送了吃的进去之后,没多久便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啼哭,紧接着,便有婆子打开门来,冲着顾琛报喜道:“恭喜顾二少,喜得千金。” 顾琛心头一喜,但随即又一脸紧张的抓着那婆子的肩膀问:“我夫人如何了?” 那婆子笑盈盈的说道:“夫人只是受了些累,睡过去了,里面正在帮夫人清理,一会儿您就能进去看她了。” 顾琛一听,陡然松了口中气。 那口气一松,肩膀上的疼痛感立马就恢复了,他捂着肩膀上的伤,伸长了脖子想要往里面望。 不多时,产婆便抱着已经洗干净包成一小团的婴儿出来了。 “少爷,令千金长得真好看。”产婆奉承的将那只小团子抱到顾琛面前来,让他看。 顾琛垂眸朝着包被里的小团子看去,只见那张小脸皱巴巴的,实在瞧不出哪里好看。 只不过,一想到是个女儿,日后模样长开了,一定会像沁娘一样漂亮又可爱,他的心瞬间便化成了一滩水。 他伸出胳膊去接,产婆很识趣,连忙递了过去,并且一边递还一边叮嘱道:“少爷,您可得小心点抱,刚出生的孩子太软,您要把胳膊垫在她脑后,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屁股,动作轻点儿。” 顾琛被她说得一阵紧张,可是他的心又有些雀跃,毕竟,这是他盼了许久的女儿,而且,小小的一团,看着好像风一吹就没了。 他小心翼翼的照着产婆的叮嘱将孩子抱到了自己怀里,然后绕过产婆,直接便从半开的门缝里挤了进去。 “唉?少爷,里面还没清理干净呢!你这样进去会沾上晦气的。”那两个婆子扯着嗓子在后面追着他,极力的想要阻止他往里面冲的脚步。 但是顾琛哪里还听得到她们的话? 他刚才在门外等得焦心焦肺的,若非沁娘叮嘱不让他进来陪着生孩子,他早就进来了,哪里管得了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这会儿人已经生完了,他进来也并不算违背她的意愿,那两个婆子还能拦得住他? 倾刻间,顾琛便已来到沁娘的床边。 沁娘此刻满头是汗的躺在床上,唇瓣几乎血色全无,有几缕发丝甚至还湿嗒嗒的贴在额上,顾琛轻轻的坐在床沿上,将手里的小团子放到她旁边,抬手将她额上的发丝抚开,动作无比温柔,眼里写满了心疼。 早知道生孩子要吃那么多苦,他当初就不该天天嚷着要她生孩子。 此刻看着她这般受罪的模样,他恨不得能替她受。 沁娘其实并没有睡着,她不过是用力过度有些累了,才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却没曾想,迷糊间,额头上便传来了熟悉的触感。 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脸上,她睁开眼睛,便对上了顾琛那双写满心疼与懊悔的眼,他见她醒来,错愕了一下,声音轻柔的问:“我吵醒你了?” 沁娘摇头:“我本来就没睡。” 刚刚生完,她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的疼,她想睡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睡着的。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非要让你生,以后咱们就要这么一个女儿就够了,不生了。”顾琛说着,握着她的手,搭在那一团软呼呼的小团子身上,说道,“看,这就是咱们的女儿,你说,给她取什么名字好?” 沁娘侧脸看着静静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心中一阵百感交集,历经两世,她还是再一次来到了她的身边,成为了她的女儿。 上一世,她没能护好她,让她小小年纪便夭折在唐婉那里,这一世,她定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她抬手轻轻的握着她的小手,温柔的盯着她的小脸,这是她的瑛儿,她跟前世的时候一样,很乖巧,等再过两个月,她就会长得很可爱,也很漂亮,还讨人喜欢。 “就叫她莺儿好了,黄莺出谷的莺,至于大名,以后你再慢慢想吧。”沁娘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身侧的小团子看,怎么看都像是看不够似的。 前世,她虽然投胎做了她的女儿,可却不能养在她的膝下,每次见她,她都躲在唐婉身后,一点也不愿与她亲近。 这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啊! 可是,她竟没能亲手教养自己的女儿,想到这里,她对顾琛不由得又生出了几缕怨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虽然,她也知道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她也决心要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可是一想到那个夭折的孩子,她的心便怎么都释怀不起来。 她堂堂一个明媚正娶的妻子,她的孩子竟要放在妾的膝下养,这于她来说,是何等的羞辱? 想到这些,她的心绪便无法平静。 “我想睡了,你先出去吧,而且,你身上还有伤,在这里也不方便。”沁娘也知道她这个时候对顾琛生气有些莫名奇妙,就算她想翻旧账,可前世的事情,却只有她一个人清楚,于他而言,他并不知情。 她因为前世的事情而迁怒于现在的他,于他有些不公平。 可是,每每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她的心里便止不住的恨他,若不是他招惹了唐婉,若不是他将孩子从她身边夺走,她的孩子怎么会那么小就夭折掉? 她将脸埋在小团子的包被里,一只手紧紧的将她团在怀中,生怕被人夺走了似的。 顾琛只当她是累了,也没太在意。 “那你睡吧,我把孩子抱出去,免得吵到你休息。”顾琛说着,伸手就要将孩子给抱走。 沁娘一惊,连忙收紧了手臂,连声道:“不,不用,你出去!” 顾琛一愣,看着她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得心里慌乱了一下,问:“沁儿,你怎么了?” 沁娘这才惊觉她刚才有些反应过度了,于是,她深吸了两口中气,重新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声音道:“没事儿,你出去吧,我想睡会儿,她不会吵到我的。” 顾琛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也没太多想,便给她掖了掖被角,叮嘱道:“那你小心一些,别压到她了,我就在外屋,你有事可以唤我。” 顾琛说着,极其不舍的从床沿上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迈着长腿,缓缓的朝着外屋走去。 若不是怕她恼,他真的想就坐在一旁看着她睡。 可是,瞧她刚才那反应,他若当真要留下来看着她睡,她怕是会真的生气吧。 大夫说了,产妇刚生完不宜动怒,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惹恼她的比较好。 顾琛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内屋,那一众的丫鬟婆子全都站在那,等着他吩咐。 “你们都去找刘管家领赏钱吧,别外,再给我拿张被子来,我要睡在这。”顾琛说着,抬手指了一旁的贵妃榻说道。 瑞嬷嬷吃了一惊,问:“姑爷,您这身上不是还有伤么?怎么能睡在这里呢?您要睡回前院去睡也行啊。” 锦嬷嬷也跟着点头。 她们不懂,这好好的有床为何偏偏要睡在此处,舍不得夫人也不是这般吧? 哪家妇人没生过孩子,可她们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没听说过哪个妇人的夫君要守在她门外睡的。 这若传了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话。 “不妨事,这里挺好的,反正现在夜里也不是很冷,你们给我拿张被子来便成。”顾琛说着,抬脚便朝着那张贵妃棍走了过去。 那张贵妃榻也不是说不舒服,实际上,作为一张软榻,这也是一张质料极好的榻子,平日里沁娘懒得动的时候都是倚在这里看书的。 只不过,懒人榻再如何舒服也不能跟床比不是? 这宽度和长度,终究是跟床有差距的,顾琛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往那上面一缩,当真是瞧着就可怜。 不过,他既然这般说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驳了他的意,瑞嬷嬷亲自去给他拿了张厚一些的被子过来,便问:“姑爷,可要传膳?午膳时间早过了,小姐刚才生之前吃了一些,可您好像还没吃的吧?” 顾琛这才想起,他似乎的确是忘了时辰了,于是,他摆了摆手道:“随便给我弄些吃的便好,我也困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道贺 顾琛喜得千金的事情,很快的便传遍了京城。 第二天,便陆陆续续的有人登门道贺。 顾琛如今虽已不做官,可谁也不敢拿他当个普通的商人,至于林曜,早就趁着顾琛忙不过来的时候趁机就跑回自己府上了。 一回到林府,他便扯着嗓门吩咐管家给他请戏班子进府里来唱两段,顺便去他后院里找两个能喝酒的美人来作陪。 天知道这几天他憋得有多难受,在顾宅,他可是什么也不能干,除了在顾琛那个外书房里翻同本枯燥乏味的书看看之外,他无聊得几乎白天都想打瞌睡。 一回到自己府上,他简单就如挣脱了牢笼的鸟儿一般,彻底的自由了。 不过,沁娘已经平安生下了孩子,顾琛肩膀上的伤由府医每日里给他换药就好,也用不着林在少亲自在这里看着,所以,顾琛自然也没有去管林曜的去向。 终于,在他打发完最后一拨人后,便直向刘管家下令道:“闭门谢客,再有人来,就告诉他们,一个月后我会为莺儿举办满月宴,到时候他们再来道贺也不迟,我可不想一直应付他们,我都这么长时间没看到我家美丽可爱的闺女了。” 顾琛一边说,一边大步往沁园走去。 刘管家嘴角抽了抽,他那双老眼不由自主的望了望天,这才午时,左右也不过才两个时辰不见,他家少爷这女儿奴的特性暴露的是不是也太早了些。 而且,这才出生不到两天,模样都还没长开呢!哪里就能看出美丽了? 算了,任何做爹的看自家女儿都是一朵花,他得习惯。 顾琛一阵风似的踏进沁园,一进院门就听到孩子在扯着嗓门哭,他心头一紧,连忙加快了脚步往屋里冲,生怕他慢了一步,他刚得的女儿就要遭天大的罪一般。 他一进屋,就见奶娘抱着那枕头大的小姑娘哄个不停,可怎么哄她都不开心,两只小手还不停的挣扎着,像是极力的抗拒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抱着他。 顾琛只看了一眼,便心疼得眼睛都红了,他狠狠的瞪了那女人一眼,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女人被顾琛的眼神狠狠的震慑了一下,手上的孩子差点没滑脱手,不过还好她反应快,她迅速的稳了稳心神,答道:“少爷,这孩子不喝我的母乳,刚才喂她喝了一点全给吐出来了,我哄了许久她都没停。” 这奶娘也快要哭了,她也是第一次来给别人做奶娘,当初顾琛挑选中她,除了看中她老实外,还因为她男人曾经在顾琛手底下当过差,只是在上一次的宫变中死了,顾琛念及她孤儿寡母的,便让她到府中来做奶娘。 可是,她哪里知道这孩子竟不喝她的母乳。 若是这般,那她以后还能留在这府中吗? 要知道,给大户人家做奶娘可比做下人强,这伺候得好了,跟小主子感情好,日后在这府中的地位自然是不低的,更没有人敢欺负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 可若是这差事没了,她要上哪里找差事去? “你把孩子给我。”顾琛说着,朝她伸开了胳膊,他府里也不是养不起乳娘,他之前就选了好几个在府里备用,可从昨夜起,这孩子就挑奶,那几个乳母一个都没用,顾琛一生气,就全把她们给打发走了。 如今就只留了眼前这位韦氏,原想着这韦氏能有一些法子,可没曾想,韦氏也没法子给这孩子喂奶。 顾琛心里又疼又急,从昨天夜里醒来后,她就没喝过两口奶,让厨房给她临时做了一些米浆水,她喝了几口也不喝了。 这一晚上,整个沁园真是鸡飞狗跳的,沁娘说要亲自给她喂,顾琛不让,他听说这孩子只认她喝的第一口奶,这若是沁娘亲自喂了,那还要奶娘来做什么? 富贵人家的夫人都不会用自己的母乳喂养孩子,他家夫人自然也不需要。 所以,一大早的他便让人去农场将他事先养着的那几匹羊牵回来,指望这孩子能喝点羊奶什么的顶着。 可这一上午都过去了,这孩子竟一直在哭吗? 想到这里,顾琛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羊奶呢?有没有试过?”顾琛问。 韦氏一头冷汗,结巴着说道:“试、试过了,但她也不喝。” 说着,她将头垂得很低,根本不敢去看顾琛的眼睛。 顾琛眼睛盯着手里的小人,话却是对着韦氏说的:“你去把羊奶拿过来,要新鲜的,快去。” 韦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去了。 不多时,她端着一碗新鲜的羊奶走了进来,顾琛从她手里接过碗,缓缓的坐到一旁的软榻上,轻轻的舀了一点喂到小姑娘嘴里。 小姑娘原本还委屈巴巴的一直哭,可自打顾琛将她抱过来以后,她的哭声便渐渐小了,可是,那瘪着嘴的小表情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因为没吃到奶,又饿又委屈。 顾琛的一颗心都快要化了,他小心的喂了一口到她嘴边,她一开始只是伸只舌头出来舔了舔,可很快的便主动将那小半勺的羊奶喝了下去。 一旁紧张的看着这一切的韦氏几乎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琛渐渐的将那一碗羊奶全都喂光了,瞪目些舌道:“她竟然喝了,可是,早上我喂的时候她怎么不喝?” 难不成,亲爹喂的才是世界上最香的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但是,韦氏却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凉了半截,她搓了搓手,不死心的说道:“要不,少爷,让我来试试?” 说着,她伸出一双手,想要把孩子接过来。 顾琛看着那双伸到他面前的手,真的很不想把孩子给她,可转念又想,这个女人日后是要帮着一道照顾孩子的,若不让她喂,日后岂不是要累着沁娘一个人? 想了想,他还是极不舍的将孩子给递了过去。 看着顾琛那张心不甘情不愿的脸,韦氏真的很想赏他一大白眼,她见过女儿奴的,就没见过如他这般的。 好像除了他之外,旁人抱一下就要他女儿一块肉似的,天知道每次从他手里接过孩子时,看到他那副肉痛又不得不忍痛割爱的表情真是令人无语。 但,谁让他是东家呢? 韦氏可不敢表露出半分鄙夷之色。 软呼呼的小东西一抱到手上,韦氏还没来得及给她喂奶,她立马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韦氏这次真是吓傻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小主子为何这般讨厌她? 而且,还是当着顾琛的面,这下子,她算是彻底的完了。 顾琛刚一脱手就见孩子哭了起来,连忙起身又将抱子给抢了回去,也顾不得起身的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他只知道他的宝贝蛋一哭,他整颗心都疼坏了。 他抱着软呼呼的小姑娘,一只手轻轻在她后背拍了两下,小姑娘立马便停止了哭声,但却瘪着嘴,似乎在怪亲爹刚才那么轻易的就将她给了别人。 顾琛的心瞬间一片柔软,他轻声细语的哄着:“不哭了,我们莺儿最乖了,爹爹在,不怕啊。” 小姑娘抽抽嗒嗒的,一副很委屈的小表情,瞬间就将顾琛的心给暖到了,原来他家姑娘这么喜欢他呢! 他一抱,她就不哭了。 这么一想,顾琛便裂开嘴笑了起来,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自家姑娘只喜欢自己的喜悦当中。 他乐一了花,韦氏却快要哭了。 小主子不喜欢她,那她还能留在顾宅吗? 不多时,沁娘的声音自里屋传来:“把孩子抱进来吧。” 顾琛一听沁娘醒了,顿时就颠颠儿的跑进去了,他一进去,就开心的炫耀道:“沁儿,你看这孩子多喜欢我,我一抱她就不哭了。” 说着,他将孩子抱到沁娘面前,将那张还在抽抽嗒哄的小脸凑到她面前给他看。 沁娘嘴角一抽,若不这是她很清楚这是她昨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生下来的,她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被人调了包了。 “既然她不喝奶娘的母乳,便试试我的吧,总不能一直让孩子喝羊奶吧。”沁娘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脸心疼的说道。 她可舍不得委屈这个孩子。 前世,她没能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没能好好的待她,一颗心都在跟唐婉勾心斗角上面,最终,她不仅输了顾琛,还输了她的孩子。 这一世,既然她再次来做她的女儿了,那么她就该补偿她,将前世的遗憾统统弥补起来。 “可是,这样你会很辛苦的,奶孩子半夜里都要醒来好几回,你还如何休养?”顾琛心疼的说道,“我已经张榜出去了,会再请一些乳娘来试试,总有一个的奶她会喝的。” 他就不信了,这么点大的孩子,还真的那么挑食,别人的奶都不喝。 “算了,你请的那些乳娘,我也不是很放心,而且,一旦我的孩子喝了别人的奶,便会对别人很依赖,那么我这个亲娘还有什么用呢?”沁娘抬起脸来,看着他,一脸坚定的说道,“我的孩子,只能跟我亲。” 前世的错,她今世再也不想犯,孩子是她生的,她就要手把手的将她给养大。 虽说大户人家都养乳娘,可一旦有人盯上了她的孩子,在乳娘的饮食中下毒,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第五百五十三章小人精 沁娘说着,抱着孩子,撩开衣襟,转过身去,给孩子喂了这两世以来的第一口奶。 看着那张小嘴试探着舔了舔,随即便吮吸了起来,沁娘的心瞬间软成一片,这个小人精,原来她还知道只喝母亲的奶啊。 顾琛只能看到她侧脸扬起了一个满足而幸福的微笑,好奇的凑了过来,不可思议的说道:“她、她竟然喝了。” 要知道,这小东西可是闹腾了一个晚上,他为了不影响沁娘休息,还特地将她抱到了前院,哄了半天她也不肯喝乳娘的奶,就连刚才喂的那点羊奶,也是因为是他亲手喂的,她才喝了那么一点。 “这说明,咱们女儿是认人的,她只认自己的父母,那些旁的人,她一概不认。”沁娘侧过脸来看着他,一脸傲娇的说道。 刚才她虽然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但孩子哭了一上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也要求把孩子抱进来,可瑞嬷嬷说她刚生完孩子,不宜操劳,而且,孩子以后总要有乳娘帮着一起带的,现在先得让她适应。 可天知道她听着孩子的哭声内心是如何的煎熬,可瑞嬷嬷就守在她旁边,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出去,说外面有锦嬷嬷看着,那乳娘也不敢做出什么加害小主子的事情。 话虽如此,可她哪里还睡得着? 她在心里不止一遍的骂顾琛,这厮不是做梦都想要个姑娘么?这会儿怎么一早上就不见人了,这孩子哭成这样他也不管吗? 怨念了半天,顾琛终于回来了。 他一抱,孩子就不哭了,也不知道该说是血缘的神奇还是该说这孩子生来就比别的孩子敏锐,她竟然知道哪一个抱她的是自己的父母。 沁娘感叹之余,又很欣慰,等到孩子喝饱了,她这才转过身来,将孩子重新交到顾琛手里:“好了,她一个时辰内应该不会再闹了,你注意看她有没有尿就行了,现在,我要休息了,你带她出去。” 顾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这一大早的被那些人烦得不行,好不容易趁着这个时候有空,可以来瞧瞧她,没想到这才刚进来做了一会会儿,就要被她给赶出去了。 说不委屈是假的。 他现在比刚才女儿没喝到奶更加委屈。 默了许久,他才开口道:“都午膳时间了,你先吃点再睡,我让人把熬好的鸡汤给你端进来。” 顾琛说着,抱着孩子便走到门口吩咐人把吃食端进来。 那乳娘韦氏还一脸紧张的站在门外,见顾琛出来,她又是担心又是期盼的望着他,她知道这孩子不喝她的母乳,可如果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要跟昨天夜里那些试过奶的乳娘一样,都要被赶走了? 这般一想,韦氏心里就升出了一股绝望来,她一个女人,家中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她若是离开了顾宅,她又能到哪里谋生呢? 这世道对女人本就不公平,她一个女人,怕是在这京中都活不了几天吧。 越想越凄凉,她刚要开口说,若是做不了乳娘,她愿意在府中做一个粗使妇人,请顾琛不要赶她出去。 可是,她话还没张开口,就听顾琛淡淡的说道:“既然孩子不喝你的母乳,那么你以后也不用喂了。” 韦氏脸色一白,眸中浮现出一抹绝望和祈求,看得人十分不忍。 “但念及你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若是不想离开,就留在府中帮着一道看孩子吧。”顾琛说着,抬脚便抱着孩子出了院子。 韦氏不可置信的抬起脸来,看着顾琛大步离开的背影,眼圈蓦地就红了。 她没有想到,这种情况,顾琛竟还愿意留她,看来这位顾少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除了银子,什么都不认,而且,为了赚钱不择手段,昔日做官时也是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就连跟了他许久的副将都能说下手就下手。 可现在,她才深深的觉得,外间的传闻,不可尽信。 “还愣着做什么,姑爷既然留了你,你还不快去准备一下孩子要用的东西,难道你真的想被赶走啊?”锦嬷嬷见她还傻愣愣的站着,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韦氏这才醒过神来,连连应了一声,下去给孩子准备要用的物品去了。 直到这一刻,她还觉得很不真实,她竟然就这样被留下来了? 而且,还不是打杂或者做什么粗使的活,而是帮着在沁园照看小主子。 这一刻,她的内心是惊喜交加的。 除此之外,对顾琛更是感激到了极点,他的这份恩情,她一定会记住的,日后她定然会尽心尽力的帮着主家照顾好小主子。 沁娘吃过东西后,睡了一会儿,就听门房婆子来报,说方家姐妹来了,因为之前顾琛说要闭门谢客,所以她也不敢擅作主张的把人给放进她来,但因着她们跟沁娘的关系,她也不敢把人给赶走。 所以,只好大着胆子过来问了。 “让她们进来吧,我正好也许久没见过她们了。”沁娘一听方园园姐妹来了,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方园园之前为了躲郭从文,一直不在京中,她还生怕等到生孩子的时候她都不能回来呢。 没想到,她竟回来了。 门房婆子得了令,便屁颠屁颠的跑出去把人给请了进来。 “沁姐姐,恭喜啊~” 姐妹二人还没进屋,老远便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阿园跟阿研来了,你们随便坐吧。”沁娘靠坐在床上,随手给她们指了边上的椅子说道,“我还以为阿园要在外面躲上个一年半载呢,没想到你倒是回来得够巧,我昨天才生完。” 方园园端着椅子放到床边,坐下后说:“我原本的确是打算在外面再多待半个月再回来的,可是,前几日我爹派人给我传信,说陛下有意将四公主赐婚给我那二表哥,郭家也没什么意见,我以后也不必躲了,就回来了。” 沁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皇帝要把嫡出的四公主嫁给郭二公子! 这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按理说,嫡出的公主,怎么说也要嫁一个能袭爵的,嫁给郭从文,那就意味着,日后郭家二房得靠自己去搏前程,不能承袭祖上的荣耀。 这皇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她是真的有些看不懂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懂陛下怎么想的,兴许,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位四公主?”方园园摸了摸鼻子猜测道。 沁娘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倒觉得,陛下此举,甚是聪明。” 方家姐妹齐齐的看向她,方研研问:“此话何解?” 沁娘低头笑了笑道:“陛下大概已经在心里有了太子人选了,所以,想用联姻来拉拢郭家,至于为何要选郭二公子而不是世子嘛,自然是二公子日后不必掌兵权,文臣治国,世子掌兵可护国,却又不必担心他有反心。” 至于为何不配给世子,那就不用说了,文臣可联姻,可皇却不希望日后的太子手上有太多的兵权,最少,在他还在位的时候如此。 若将宋茹配给了镇北王世子,那么无疑于太子手上就有了兵权。 这其中的差别,自是不一般的。 方研研歪着脑袋想了一圈,却不明白,这世子跟二公子是兄弟,配给世子和二公子又有何差别。 可方园园却懂了,自古帝王之术讲究的就是制衡,他绝不希望看到任何一方势力独大。 最少,他在位其间不行。 “我那个大表哥跟二表哥可不是一母同胞的,陛下这么思量,也没错。”方园园点头道。 毕竟,只有一母同胞的兄弟才会有那么强烈的荣辱与共感,虽说,方氏嫁到镇北王府这些年,跟世子的关系处得也不错,可于世子来说,那毕竟不是他的母亲,他对于郭从文这个续弦生的兄弟,自然也生不出什么亲近感来。 再者,他一成年就被皇帝派到了边关镇守,一去就多年,就更加谈不上有多亲厚的兄弟关系了。 血脉有时候是一件特别神奇的事情,一母同胞,有时候就是会比一般的异母兄弟要亲厚,尤其是在这种大家族里面。 方研研一直在用一种“成人的世界好复杂”的目光看着沁娘跟自家大姐姐,她不能理解,就不理解了,她把玩着自己的帕子,换了个话题道:“我们是来看团子的,人呢?” 提起孩子,方园园瞬间也被拉回了注意思,她环顾了屋子一圈,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就一直没有瞧见孩子,是不是你家顾公子抱走了?让他抱来让我们瞧瞧嘛。” 孩子没瞧见,顾琛也没瞧见,依着方园园对顾琛的了解,她很容易就想到了是顾琛把孩子给抱走了。 而且,顾琛一直想要个姑娘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如今如了愿了,那还不得抱着整日的不撒手啊。 “刚才给那个小人精喂了点奶,被他抱到前院去了,这会儿多半也快饿了,想必他也该回来了。”一提到顾琛抱孩子那模样,沁娘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就好像抱了块宝似的,谁若说要抱一下,他就非得用忌惮的眼神看着人家,搞得这院里的丫鬟婆子都有些触他。 沁娘话音刚落,那边顾琛就真的抱着孩子回来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苗疆使团进京 “夫人,你瞧瞧她是不是又饿了。”顾琛大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沁娘床边,将孩子递给她,压根就没看到旁边还坐了两个外人,眼睛只是紧紧的盯着小包被里的小人,一脸紧张的说道,“我刚给她查看过了,没尿,应该是饿了。” 沁娘接过来以后,看着怀里小人精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好了,娘给你喝点奶。” 说着,她抬头瞪向顾琛,见他眼巴巴的杵那不动,不由得皱眉道:“你还不出去,愣在这里做什么?没见阿园她们都在吗?” 顾琛一愣,这才发现屋子里还多了两个人,不由得蹙了蹙眉,不过他也没反驳什么,只是叮嘱道:“那你喂好了唤我一声,我就在外面守着。” 方园园嘴角一抽,不客气的插口道:“顾公子,接下来就不用你了,我们会帮忙的。” 说着,她两眼放光的盯着沁娘怀里的小东西,那两只无法安放的手一直蠢蠢欲动,想着等沁娘喂好了,她定要第一个抱上一抱。 今日沐知心没来,当真是可惜。 “她只要我抱。”顾琛不屑的睨了她一眼,然后冷艳的走出去了。 方园园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沁娘问:“顾公子连个奶娘都不舍得请吗?怎么要你亲自奶孩子?” 刚走到门边的顾琛闻言差点滑一跤,这个方大小姐在说啥东西?他没请奶娘? 他请了一大堆好不好! 只是,他家姑娘比较认生,只喝母亲的奶,他有什么办法。 “请了,昨天夜里一连试了好几个,她不喝,搞得整个沁园鸡飞狗跳的,今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给她喂了我的,她竟喝得很香,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沁娘无奈的叹了口气,微微侧过身子,撩起衣襟喂了起来。 方园园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看沁娘,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小东西,说道:“她难不成还会认人不成?” “要不我怎么说我生了个小人精呢?她一生出来,我都还没抱过她,她就知道我是她娘,瑞嬷嬷她们都挨个抱了一圈了,她都闹得厉害,顾琛一抱她就不哭了,一到我怀里她就特别乖巧,你说怪不怪。”沁娘说着,在孩子鼻尖上轻点了一下。 被她这么一说,方园园越发的跃跃欲试了,她搓着手,盯着那小团子说道:“那,一会儿也让我试试呗。” 方研研也挤了过来,说道:“我也要抱,我也要抱,回头我定要去跟阿心好好的炫耀一番,谁让她今日不来的。” 方园园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去杨府了,听说阿念上个月得了一个儿子,我也还没来得及去看呢,阿心之前一直被学院派到外面学习去了,才刚回来,自然要先去看看自己的小外甥的。” 沐之心跟她们不同,沐家的嫡女,虽不是长女,可学业一样是不可以荒废的,她要学的东西,自然要比方家姐妹多得多,所以,多半时候她是不能与她们聚在一处玩的。 “那我们明日也去杨府看看呗,听说那孩子长得可好看了,虎头虎脑的。”方研研暗戳戳的想,她能不能认个干亲什么的。 “你准礼物了么?”方园园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 方研研一噎,她还真没准备。 “我就知道你没备,幸好这次我从城外带了好多新玩意儿回来,今日匆忙,只拣了几样好玩的带过来,不过,明日我再让人送一些过来,至于阿念那边的,我也备好了。”方园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玉锁,递了过去。 沁娘眉眼一弯,笑道:“这玉锁真好看。” 方园园说道:“自然,这是我特地让江南有名的工匠雕刻的,是上好的帝王绿,配上你们家小人精正好合适。” 说着,她便弯腰将那枚玉锁挂到了孩子脖子上。 方研研看得一阵眼热,她无比怨念的看着方园园道:“大姐姐,你备了这么贵重的礼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害得我都不好意思把我的那份拿出来了。” 说着,她磨磨唧唧的从兜里拿出一个镯子来,谢氏金铺特地为她打造的,比起可遇而不可求的帝王绿来,这金镯子的确是逊色许多。 “礼在情不在贵,你们今日来看我,就是送块石头我都喜欢。”沁娘说着,伸过手去,“拿来吧,难不成你还想带回去不成?” 方研研被她这么一说,痛快的就将那只镯子放到了她手心里,沁娘便直接将镯子套到了孩子手上。 那小团子似乎知道她今日得了好东西一般,开心的一个劲儿的摇手,一张小嘴不时的裂开笑着,非常开心。 吃饱喝足的小娃娃也不闹了,安静的躺在母亲的怀中,不时的摆弄着自己手上和脖子上多出来的两块宝贝,总想拽下来玩。 方园园魔爪已经按捺不住伸了过去。 沁娘将孩子递给她,她开心的抱着,两只眼睛笑得都快弯成了一条缝,看得方研研一阵妒忌,早知道她刚才就下手快一些了。 现在好了,孩子被大姐姐捷足先登抢了先了,一看就舍不得放手的那种,她想要等着抱上,得等多久啊。 “大姐姐,给我抱一下。”方研研在一旁急得直跳脚,两只爪子伸在前面,一副随时准备接手的模样。 方园园一把避过她,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我才刚抱上,还没抱够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研研双手叉腰,真是好气。 便又不能硬抢,只能站着干瞪眼。 沁娘正诧异这孩子意然没哭的时候,方园园怀里的小东西突然间就嘤嘤哭了起来,方研研一看,立马说道:“大姐姐,你看,她都不喜欢你,让我抱抱。” 说着,她已经飞快的伸手抱住了孩子的另外一边了,方园园没办法,只好将孩子递到她手上,嘱咐她小心一些。 方研研接过孩子,心里软呼呼的,还自顾自的介绍了一番,可是,怀里的小东西压根就不买她的账,依旧哭得很伤心。 而且,一开始还只是小声的啜泣,渐渐的越哭越大声,而且,越来越委屈,最后方研研被她哭得也有些手足无措了,她只能看着沁娘道:“难道她刚才没喝饱?” 沁娘无奈的冲她伸手:“给我吧。” 方研研生怕这孩子哭坏了,只好把人递还给了沁娘,沁娘刚将她抱在怀里,她立马就不哭了。 方研研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说道:“沁姐姐,她还真能认人啊?” 沁娘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刚才也说了,除了我和顾琛,谁抱她都哭。” 方园园算是彻底无语了,她总算刚才顾琛离开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这小东西真的会认人啊。 “那以后怎么办?岂不是要把你给累坏了吗?”方研研一脸担忧的问道。 方园园嘴角抽了抽,说:“不会的,你没瞧见刚才顾公子离开时的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么?我想,就算让他十二时辰都抱着,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方研研一想,似乎也对。 沁娘想着还有话要与方家姐妹说,便唤了顾琛进来,把孩子给抱走了,让他走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 顾琛也没说什么,抱着孩子乖乖的走了。 方园园用一种难得置信的眼神看着顾琛离开的背影,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手段狠辣,老奸巨滑的顾二公子。 这要让外面那些人看到了,还不得惊掉下巴。 以前她觉得他有些妻奴便罢了,可如今看来,他还有些女儿奴。 等到顾琛一离开,沁娘便问:“阿园,听说苗疆使团不日就要进京了?” 方园园点头,这件事情她在城外的时候就听说了,而且,那拨使臣团似乎已经快要抵达京城了,想必就这两日就能进城了。 “他们这批人定然不必简单的只是来求个和,一定还会做一些什么,你回去以后跟你爹提个醒,让他注意盯着他们点,不要再让他们在京中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沁娘眯了眯眼睛说道。 虽说顾琛已不做官,她原本也不打算插手朝中的事情,可苗疆人一向多诈,如今方将军兼管着巡城营的事情,若是让那帮人在京城里再弄出点动静来,怕是方家要倒霉。 “这个我知道的。”方园园说,“不过很奇怪,我在城外就听到了风声,说他们这次进京,还带了他们苗疆的王子,你说,他们难不成还想让这个王子嫁到我们东临不成?” 方研研嘴角狠狠的一抽,她实在是被自家大姐姐的这个形容给弄得无语了,人家好歹也是一个王子,谈什么嫁啊。 “王子?”沁娘诧异的看着她道。 方园园点头:“对啊,上次他们就弄了个什么苗疆圣女进皇宫给陛下做妃子,可这次要弄个王子进京,不联姻他们还能有什么招?总不能他们来求和还想娶我们东临国的公主回去不成?” 方园园想,就算皇帝愿意,宋玉也不会愿意的。 宋玉的心志比皇帝要坚毅得多,光看他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把苗疆给打到退无可退就知道了。 如今好不容易赢来的胜果,他断不会让苗疆人再讨得半分便宜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最受宠的王子 “那王子会不会是这次使团的领头人?他堂堂一个王子,代表苗疆皇室来求和也不是不可能的。”沁娘猜测性的说道。 “我瞧着不像,他们这次使团的主谈判人是他们的丞相,这子子也就占了个名额而已,他不做主。”方园园摇头说道。 方家既然兼管着巡城营,那么有外国使臣进京,关于使臣团的名单他们就得弄清楚,自然知道这个王子在这次谈判中不做主。 “哎呀,沁姐姐,你这才刚生完孩子,你家顾公子都不管这么多,你操这份闲心干什么呀。”方研研不由得打断她们说道,“再说了,京城的防卫现在归杨大公子管呢,还有承安候从旁协助,出不了大乱子。” 方园园这才想起沁娘这才刚生完孩子的事情,于是,她也从善如流的点头道:“阿研说得对,你现在就别想这些了,苗疆人若真要弄出什么事情来,这京中有这么多人顶着呢,不会出大乱子的,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休息。” 方园园生怕沁娘再劳神,于是她跟方研研两个人也没坐多久,便起身告辞了。 她们走的时候,正好看到顾琛在外屋逗孩子,他抬头瞥了方园园一眼,嘴角扯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就好像在说,看吧,我说了她只要我抱的。 方园园竟意外的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挑衅和得意,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丫的是个女儿奴没错了。 “顾公子,我们就先告辞了,你好照顾我沁姐姐。”方园园礼貌似性的说道。 顾琛点了点头,然后再度低下头去,逗着怀里的孩子。 方研研简单叹为观止。 姐妹二人也没多停留,很快便出了顾宅。 转眼,苗疆使团便进京了。 皇帝近日身体每况愈下,只好将京中事务交由宋玉来打理,至于苗疆使团进了京,便被安排在了鸿胪馆里,而且一住就是七日,这七日里,皇帝根本就没有派半个人影来与他们会面。 一开始那苗疆的使臣团还能淡定,觉得他们此番既然是来求和的,想必东临国也一定很想看看他们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所以,他们都以为最多不过两天,皇帝便会招见他们。 可是,他们一连等了七天,别说是皇帝的意旨了,就连道口喻都没有。 他们企图出馆,让鸿胪馆的人去问问到底皇帝什么时候派人来和他们谈,可得到的回复却只有两个字:“等着!” 苗疆那一拨的人脸色那叫一个臭啊。 可谁让他们是战败国呢? 是他们想要来求和,所以,只能忍着了。 这七日里,苗疆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宋玉却坐在顾宅里悠然的跟顾琛喝着茶,偶尔逗一下他怀里的小团子。 这几日这小东西已经开眼了,那两颗如葡萄般又黑又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越发的让顾琛喜欢,那张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似的,不时的眨了眨的,搞得顾琛连眼睛都挪不开。 宋玉在这里坐了半日,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妥妥的一个女儿奴,日后怕是要被这小人精给吃得死死的。 “我说三殿下,这苗疆使团都进京了,你不去应付他们,每日跑到我这里来混什么?我现在又不做官。”顾琛说着,捏着自己女儿的手晃了晃,逗着小姑娘道,“莺儿,你说是不是啊?” 宋玉嘴角一抽,无语的看着他,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位在外人面前总是板着一张脸的顾二公子在逗着女儿的时候竟是这般模样。 “我说顾二,咱们好歹也算是朋友吧,我不就是来喝你两口茶,吃你些点心么?又没防碍你逗女儿,你用得着每日都想赶我走么?”宋玉无语的说道。 顾琛闻言总算是大发慈悲的将视线从自家宝贝姑娘身上移开来,免为其难的赏了他一个眼神道:“你就不怕陛下说你与我私交甚好,怀疑之前我一直是在为你铺路么?” 宋玉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反正如今父皇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他就是怀疑又能如何,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身体大不如前了,这个时候立小皇子是不明智的。” 况且,他就算是立了个小皇子,他也一样能够将那个小皇子握在手中,所以,又何必呢? 顾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敢情这厮现在是有恃无恐了呗。 也对,谁让陛下中了人家的美人计,着了米妃的道,让她得以在饮食里做手脚呢? 如今落了一身的毛病,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病来如山倒,皇帝册立下一任储君那是早晚的事情。 邻国的那些野心勃勃的蛮子还在虎视耽耽,也唯有宋玉才能稳住局面,这一点皇帝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身体健壮的时候虽不喜欢让这些皇子握有实权,尤其是兵权,可比起国家存亡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了,你也晾了那帮人七日了,再不去露个脸,怕是那帮人会强行闯出鸿胪馆,到时候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就不好了。”顾琛提醒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那些苗疆人本就多诈。” 万一逼急了,那些人再在京城里下个毒什么的,到时候他们哭都不知道怎么哭去。 可不是每次都那么巧能找到肖神医的,一旦林曜解不了,那么这个京城就完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知道他有多想把这个不讲人道的国家给灭了,可如今人家来求和了,他们若是执意要灭了人家,那么其余的国家难免会觉得东临国嗜杀无度,不讲道义。 “急什么,不晾他们几日,他们还真以为我们东临求着他们呢,就连来求个和,我们也得巴巴的上赶子听他们的条件。”宋玉悠悠的喝了杯茶说道。 顾琛问:“听说,苗疆王把自己最受宠的小儿子也派来了?” 宋玉嘴角抽了抽:“你消息倒是很灵通。” “那是自然,若不然,怎么能帮着你打开如今这样的局面?”顾琛装假将小姑娘的手放进自己嘴里,轻轻咬住,逗得小姑娘一阵咯咯咯的笑。 “是啊,那个除了嚷嚷啥也不会的毛头小子,也不知道派这么个人来干什么,难不成真指望他能来谈条件?”宋玉往嘴里扔了块糕点,含混的说道。 不过,他就是再受宠,他也不敢答应东临提出的所有条件吧。 顾琛也没再搭理他,反正他也就每日来他这里躲个清静,等他回到宫里估计又有一堆的人找他,如今京中最大的事情无异于苗疆使团进京要谈的事情。 那些大臣无非是想要试探一下宋玉打算跟对方提什么条件,若是要割城让地,赔款纳贡,又需要提什么样的条件合适。 可他们却连宋玉的影子都找不着,想要听听宋玉的想法也根本无从打探起。 他们哪里想到,宋玉早甩开了各路眼线,翻墙进了顾宅。 “你再不出现,我怕那帮老顽固就要跑到陛下面前去参你了。”顾琛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之前的那些陵王啊,郡王啊,这些人的势力和余党虽说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可总还有那么一些不太想看着你上位的。” 这些人在明面上没有被抓到过把柄,所以一时间也不好将他们给撸了,可顾琛心里清楚,这些人虽然靠山没有了,可却也不见得会服宋玉,宋玉若能倒倒霉,他们也是不介意的。 “他们想参就去参好了,我还生怕他们不参我呢,自己送上门的机会让我动手,我可是不会客气的。”宋玉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饶有兴味的说道。 他一直就知道朝中还有那么一些占着位置却又不干活的,他想要把他们给撸了已经想了许久了,可却迟迟没有借口。 如今他们跳跶得越欢快,对他越不满意,就越能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到时候,他就能趁机让他们滚蛋了。 顾琛嘴角一抽,宋玉一笑他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不过,这也正说明了,目前的形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需要他操心。 “我要带我家姑娘回院里喝奶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坐吧,走的时候记得走侧门,我怕你把我新翻的墙给翻断了。”顾琛说着,抱着孩子便往外走,那脚步当真是又急又快,生怕晚了一息,他怀里的小东西就要饿着了似的。 宋玉又是一阵无语,这顾二公子埋汰起人来,可不管对方是皇子还是皇帝,竟然说他把他的墙头给翻断了。 那么坚固的墙是他区区一个人类能翻断的吗? 无非就是不欢迎他再来了而已。 不过,宋玉也没坐多久,顾琛走了以后,他又独自坐在那里多喝了两杯茶水,他静静的看了一眼天色,这才悠悠的起身,伸了个懒腰,慢腾腾的往外走。 如顾琛所交待的那般,他走的时候没有再翻墙,而是走了侧门,刘管家亲自去给他开的门。 太阳的光打在他脸上,衬得他那张脸愈发的面如冠玉。 他的暗卫从暗处闪出来,恭敬的问:“殿下,我们现在要去哪?” 宋玉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去鸿胪馆吧,不过,去之前先去月华楼。” 第五百五十六章质子 暗卫一脸懵,问:“殿下这是饿了么?” 这不是刚从顾公子府中出来行?难不成这顾二公子抠成这样,有客人上门都不肯招待一下饭食? 而且,刚才他就注意到了,自家殿下是从侧门出来的。 也就说,他家主子是被赶出来的。 “不饿,就是去打包些下酒的菜,一会儿我在楼下等你,你上去打包。”宋玉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暗卫犹疑了一瞬,但还是依言应下了。 原本以为,苗疆使团这次进京,怎么也得跟东临耗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虽说是求和,可为了一些赔款和割地的条件,他们怎么也得挣扎一下,再为自己国家争取点利益。 可是,令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宋玉带着酒菜去了趟鸿胪馆后,不到三日的时间,苗疆使臣团便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从头到尾,皇帝都未曾招见过他们,而他们也未曾再吵着闹着要见皇帝,双方关在馆内,也不知道怎么谈的,总之,当宋玉从鸿胪馆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那就一个意气风发。 他手上拿着的,是苗疆丞相代表着他们苗疆王签署的求和书,以及一堆的割地赔款的条文。 这次两国约谈的效率无疑创了历史的新高度,没有你来我往的扯皮,更加没有垂死挣扎的死磕到底,苗疆使团从进京到离开,前后几乎都没到十天,而宋玉真正跟他们谈的时间,也不超过一天。 消息传开以后,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那苗人就走了!” “听说他们很爽快的割了五州之地,还把苗疆王最宠爱的儿子留在京城做质子了。” “是吗?听说三皇子殿下就带了酒菜进鸿胪馆找那帮人喝了个酒而已,那帮人怎么就那么好说话,一顿酒菜过后就这么爽快的签下了这等不平等条约?” “要么我怎么说三殿下能力胜过前面那位呢,看看这效率,不过,三殿下那是上过战场的人,说不定那苗人就是被打怕了,所以才那么乖乖的签约滚蛋的。” …… 秋雪奉命出来给沁娘买桂花糕,却听到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而且,经此一事后,三皇子的地位算是彻底的在老百姓的心中扎下了根了。 买完糕点以后,秋雪兴冲冲的回到沁园,将她听到的议论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 “小姐,原先奴婢还觉得三殿下就算有军功,可他毕竟在此之前从未插手过朝政,那些文官难免会叼难于他,而老百姓也未必就全然服他,没想到这件事情过后,他的声望已经如此之高了。” 秋桃不由得在一旁跟着咂舌道。 沁娘扯了扯唇角,捏起一块新出炉的桂花糕咬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位三殿下可不是一般人,他隐藏锋茫这么多年,看似只会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实则他什么都会,他先是在军中站稳了脚,如今有人送上门来让他立威,他又怎么会放过?” 一个只蓄势待发的箭,一旦开了弓,那必然是会见血的。 前世她死得太早了,根本来不及看到后面,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登上了那个至尊之位。 不过,想来前世没有他们这些人去揭发宋怀的各种丑恶嘴脸,以皇帝对宋怀的宽容,只要他不起兵造反,他这个太子之位,的确是无法撼动。 宋怀若是上位,宋玉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是个聪明人,即便是不能上位,也不至于被宋怀给杀了。 “小姐,之前方大姑娘说苗疆使团进京还带了个王子,奴婢原本还以为他们又来搞联姻这一套呢,却没想到这次苗疆竟然这么大手笔,要把苗疆王最受宠的儿子送来京城为质,小姐,你说他们是真服了吗?” 秋雪走到沁娘身后,给她垂了垂肩膀,好奇的问道。 “苗人眼中怎么会有服气二字?”沁娘冷嗤了一声,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在他们的意识里,只有兵不厌诈一说。” 上次苗疆进京还不是又是纳贡又是送美人的,结果呢? 没过多久他们就又开始骚动了,而且临走前还在京城里放了一把毒,害得京中百姓几百人被殃及,若非是肖神医刚好在京中,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他们这么痛快的放了个王子在这里为质,谁知道他们又打什么歪主意。 她宁可相信任何国家会诚心的投降,也不可能相信苗疆人会降。 “那,那……”秋雪张了张嘴,想问那该怎么办?有这样一个小国做邻国,打不死还打不怕,卑劣的手段还层出不穷,那以后不是没完没了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呗,反正,国与国之间,不都是这样的吗?摩擦和冲突不断,端看上位者如何来维持平衡了。”沁娘倒不是很担心,如今苗疆刚刚被打得大伤元气,他们就是不服,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们就是要反抗,最少也得再忍上个几年。 “小姐,奴婢刚才还听说了,陛下已经正式下旨给郭二公子赐婚了,郭二公子那叫一个万念俱灰,光听着就让人同情,不过,他也没有再去缠着方大姑娘了倒是真的。”秋雪手上力道不错,捏得沁娘甚是舒服。 沁娘闭上眼睛,享受着秋雪指间的力道,说道:“他们二人本也不太般配,这郭二公子于感情而言,并不是十分的果绝之人,他若真娶了阿园,也没什么好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再者,郭家似乎也有些瞧不上方园园嫁过一回人。 对于一个瞧不上自己的人,若要强行委屈自己嫁进去,日后必然也讨不到什么好,虽说,那镇北王妃还是方园园的姑姑。 但有些人做亲戚自然什么都好,若做了一家人,那便搞不好便要成仇了。 “对了,小姐,姑爷又把小小姐抱出去了,说是带她出去玩,奴婢看哪,他就是出去显摆,奴婢就没见过像他这般爱显摆女儿的。”秋桃努了努嘴,不爽的说道,“他整日里抱着,难怪小小姐也不肯跟咱们亲,奴婢们想要逗一逗都不行。” 对于顾琛的专衡,这满院子里的下人是颇有怨气,莺儿开眼了,如今是越发的可爱动人,哪一个不想抱一下,摸一摸的? 可顾琛就像是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般,连碰都不让人碰一下,生怕碰一下就少块肉似的,平日里她们若是谁说要抱一下,他看着那人的眼神恨不得是在看情敌。 都说女儿是男人上辈子的情人,那可不就是在看情敌么。 “就是啊,嬷嬷们都说了,让他别抱出去太久,刚生下来的孩子万一吹着了晒着了不好,姑爷说就出去转一圈,他给她打了遮阳的伞,奴婢看哪,这没有个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哪里回得来?”秋桃鄙夷的说道。 虽说顾琛是出去炫耀的,其实也去不了什么热闹人多的地方,无非就是去跟他那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喝个酒什么的,不过,别人请他了,他自然也要趁机去显摆一下的。 谁让那些个人如今一个都还未成家呢。 那只能看着他家姑娘又可爱又漂亮了。 心动,但就是不让人碰。 能把人气死。 秋桃几乎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到顾琛抱着孩子出去的那副情景,内心的鄙夷更甚了。 不得不说,秋雪对顾琛还是够了解的,顾琛当真是抱着孩子出去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回来,而且,若非是要回来给小莺儿喂食,他可能还要再在外面多遛上一段时间。 短短的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内,那些登门道贺吃了闭门羹的,便也都知道了,顾琛得了一个姑娘,有几个人有幸见着了,长得那叫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很快的,便引来了一片妒忌和艳羡。 大家都知道顾琛夫妇二人长得不差,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架不住那些只听过没有见过的人一阵心痒难耐。 于是,隔天又有人要登门拜访,这次这些人学聪明了,他们不是去道贺的,而是去找顾琛做生意的。 对于有生意上门,顾琛自然是不会介意的,所以,便敞开了门让他们进去,经过一轮放血割肉后,他们总算是在满月宴前提前见到了这位传言中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颜值的小姑娘。 出了顾宅的门以后,他们果断的决定回家造小人,没成亲的决定先回家选门亲。 总之,他们也要选一个长得好看又温婉大方的女子回家给他们生个可爱又乖巧的姑娘。 有了第一拨人,自然就有了第二拨人效仿,于是,在短短的三日内,顾琛手里又多了许多进账。 他坐在沁娘床边,一边翻着账本,一边抱着孩子,唇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沁儿,你看看,咱家姑娘就出门转了一圈,就转回来这么多银子,看来她日后的嫁妆钱都有了。” 一提起嫁妆,顾琛的脸色瞬间就顿住了,随即他狠狠的摇了摇头,他家姑娘都还未满月呢,他怎么就想着让她嫁人了呢? 他们家的姑娘才不要嫁呢!他日后定要给她择个良婿,好好的留在顾家继承他的万贯家财。 嗯,对,就这么办。 沁娘一看他的面色变化便知道他此刻内心又在纠结着什么,不由得嘴角一抽,说道:“这女儿都还没满月呢,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第五百五十七章勾结 而且,这人的脑子怕是不逆着长的吧? 抱着女儿出去显摆了一圈不算,还要趁机借着女儿的光招揽了一大笔生意,这种事情除了他顾琛,怕是也没人会做了。 “时间过得很快的,转眼到了十三岁便能议亲了,哪里早了。”顾琛说着,一脸惋惜的看着沁娘怀中的小家伙,眼神中满是怜惜。 “行了,你别在那杞人忧天了,以后的事情还有十多年呢。”沁娘说着,将孩子递还给他,然后无情的开始赶人,“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这句话无疑是顾琛这段时日来听得最多的一句话,若说一开始他还有些委屈和怨念的话,那么现在就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他坐在原地没有挪动半分,良久,他才张口问道:“沁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思?” 沁娘愣了一下,她近日来已经尽力的去调整自己的心态了,却还是这么明显么? “没有,你想多了。”沁娘硬着头皮道。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为了上一世的事情作过多的纠缠,况且,当初唐婉过来告诉她孩子死了的时候,她并没有真的亲眼见到过,说不定那就是唐婉那个女人三故意为了刺激她才那么说的。 加上这些天来,她也算是看出来了,顾琛抱着女儿的样子恨不得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抱在身边。 这般喜欢女儿,他又怎么能允许唐婉那个女人有机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呢? 况且,顾琛娶唐婉,既然是有目的的,那就定然不会假戏真做,前世的种种,都是误会,他们在她面前故作情深,也不过是为了气她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后,她也就慢慢释怀了。 但,她又忍不住要去想,顾琛跟唐婉生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孩子? 前世她跟顾琛还有许多误会,兴许顾琛一气之下,加上唐婉故意为之,他们真睡了也说不定。 毕竟,这样的事情,这一世都不止遇上一次了,唐婉常年在顾琛身边,机会总是有的。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又无比的膈应。 她知道这一世他们得以重新开始不容易,她不该在为着前世的那些破事耿耿于怀,可是,只要顾琛抱着孩子出现在她面前,她脑子里就忍不住要跳出前世他也曾这般抱着唐婉生的孩子的情形。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无法坦然的面对顾琛。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顾琛皱着眉看着她,似有些不信,“我总觉得你总想赶我走。” 若不是每隔一个时辰要抱着孩子进屋喂一次,他都要怀疑沁娘简直半刻钟都不想见到他。 而且,每回一喂完,她几乎是立刻就以要休息为由,将他赶了出去。 若说她刚生完孩子身体还虚真的要休息便也罢了,可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按理说调理得也差不多了,除了不能随意出屋子吹风之外,她还是可以下床走动的。 况且,大夫也说了,不能老躺着,要适当的下床走动一下,免得生苍。 可他也问过了,她的确会下床走动,只不过不愿他在跟前。 所以,他若再觉不出点什么来,那他就真傻了。 被一眼看穿的沁娘有些尴尬,但她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我就是想起了你之前跟唐婉那一段,心里不太舒服,毕竟,她未进门之前,话里话外都透着你们二人很亲密,关系一般的意思,加上……” 说到这里,她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又接着说道:“我梦见,你跟唐婉还一块生了个儿子,然后还把我的莺儿从我身边抢走了,我一个正室,我的孩子竟要放在一个妾身边养着,而且也不跟我亲,我一个人病死在一间小院里。” 沁娘说到最后,声音渐渐矮了下去,顾琛的脸色非常难看。 她在说什么,他还跟唐婉生了孩子?而且,还要将她的孩子放到一个妾身边养?他是脑子有病吗? 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宠,要去宠一个妾! 而且,他根本不爱唐婉,又怎么会跟她生孩子! “你这这做的什么梦!”顾琛皱着眉头说道,“我纳唐婉进门自然是有目的的,在此之前与她也没有任何关系,她不过是故意那么说来激怒你的而已,至于梦里发生的那些,永远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因为,我只会跟我心爱的女人生孩子。” 他一把握住沁娘的手,深深的看着她,仿佛她若说不信,他下一瞬就会拿把刀子将心掏出来给她看一般。 沁娘也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了,而且,前世的种种,她都已无法考证了,这一世顾琛虽然用了卑鄙的手段迫使她嫁给了他,可她也看得出来,他对她的确是真心的。 以顾琛的性子,他若不爱一个人,也绝不会将其强行绑在身边不放,更加不会为了一个孩子而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是她一开始被前世的仇恨蒙蔽了双眼,过于执拗了。 “我知道了,但是那个梦太过于真实了,而且还不止做了一次,所以,我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沁娘回握了握他的手,“你知道我有多介意你娶了唐婉,不管你娶她是为了什么,可她终究曾在你我之间介入过,这一点,还希望你理解。” 她杨沁颜是一个何等骄傲的女子,又怎么能忍受得了与别的女人共享一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况且,有那么一个女人天天在她面前恶心她,也的确是够让她记忆深刻的。 “好了,是我不好,早知你如此介意,我当初就该再想想别的法子,不该娶她的。”顾琛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而且,那个时候沁娘与他关系那么僵,他以为她心里当真没有他半分位置,他气不过,才让唐婉进了门的。 说到底,他娶唐婉的另一个原因也不过是为了刺激她而已,谁让她总说要打掉他的孩子另嫁他人的。 “算了,都过去了。”沁娘顺势靠到了他肩膀上,轻声说道,“再过两年,等孩子大了一些我们再外出游历吧,她还这么小,带着在路上也不方便。” 而且,小孩子很容易水土不服,到时候万一生病了就不好了。 “都依你,你说什么时候走,咱们就什么时候走。”顾琛觉得,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他此刻能够与她相守在一起,已经了无遗憾了。 …… 怀州,怀王府。 宋怀被发配到这里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这里是极寒之地,地面一年之中有大半年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在这一年里,宋极少出门,至少,在外人能够看得到的地方,他极少露面。 大家都说怀王是个整日里只会饮酒作乐的闲散王爷,被发配到这种不毛之地,要破罐子破摔,要在这里混子到等死了。 可只有极少数的府中心腹知道,宋怀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不是一个会认输的人。 这日,宋怀刚唤了一拨美人上来给他跳舞助酒兴,门外的心腹突然进来禀报:“王爷,门外有一女子前来求见,她说,她姓唐。” 宋怀闻言一愣,随即便饶有举味的挑起了一边眉毛,姓唐的女人? 唐这个姓实在不算什么稀罕的,所以,宋怀一时之间竟有些想不起来他认识的人之中还有哪一个唐姓女子胆敢跑到府上来找他的。 而且,他来怀州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多半都只待在府里饮酒,怀州人也没见个人见过他,会有谁会特意到到府中来找他呢? “王爷,她说她与您在京中,曾是故交。”那心腹再一次开口道。 宋怀一愣,随即便了然了,他抬手示意那几个舞姬下去,然后吩咐道:“把人带进来吧。” 姓唐的女人,而且还与他在京城有过交集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女人了。 只是,他如今是被发配到了怀州,那个女人不好好的待在京城里当她的富家良妾,跑到这偏远的苦寒之地来做什么。 不多时,心腹便领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进来了。 那女人浑身上下都将自己裹了起来,只露了两只眼睛,大概是外面太冷的缘故。 她一进门,便将头上的头巾摘了下来,露出了她那张早已失了颜色的俏丽脸蛋。 “唐婉,果然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宋怀扬了扬眉,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问。 “太子殿下,想必,您现在一定跟我一样,非常的不甘心吧。”唐婉也没有跟他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不如,我们再合作一把吧。” 宋怀闻言倒酒的动作一顿,随即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一饮而尽。 他现在哪里还有当初在京城时的那副公子如玉,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此刻正慵懒的靠坐在地垫上,一只腿曲着,拿着酒杯的那只手随意的搭在膝上,还不时的晃了晃的,纨绔中又带了几分痞气,像“鸟不拉屎”这样的粗俗言语,他以前是绝对不会说的。 唐婉想,若不是十分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宋怀无疑,她还真是不敢相信,一个人的气质可以改变得如此之大。 “唐姑娘,你凭什么觉得,本王还会信你?”宋怀说着,放下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里满是嘲讽的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跟宋熹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要不是他们这些人联合起来一人给他补了一刀,他也用不着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如今看她这模样,像是被顾琛赶出来了? 呵~ 宋怀冷笑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当初跟宋熹之间的勾勾搭搭,如今宋熹倒了,便倒戈到他这里? “太子殿下,若是,我有新式的火器图呢?” 第五百五十八章交易 宋怀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脸上,在一听到火器图这三个字眼的时候,眼睛陡然便迸射出一抹厉光。 他虽然待在这个不毛之地长达一年多的时间,可并不代表他就对京中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知道相比起他在京中的时候,顾琛现如今已经能将火器改良到一枪能射几百米了。 这比弓箭杀伤力更大,谁不想得到这样的神兵利器? 若是让他得了,他哪里还会装傻充愣的窝在这个鸟地方,他早杀回京城了。 这天下是他的,除了他之外,他不会让给任何人! “你有火器图?”宋怀也不介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兴趣所在,反正,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对这样的东西感兴趣。 “对啊,我一得了此图,就千里迢迢的过来找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唐婉静静的看着宋怀,一口一个“太子殿下”的叫着,宋怀也一直没有纠正她,她就知道,在这个人心里,他仍旧是太子。 这东临唯一的太子。 一个人只要有欲望,不甘于现状,那么,就好办了。 多年在商场浸淫唐婉自是很会拿捏人心,她很清楚,她跟宋怀是同一种人,她不甘心,难道宋怀就甘心吗? 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现在凭什么要便宜了别人? “你先把图拿出,我们再谈别的。”宋怀直起身来,将空杯子往一边的矮桌上一放,朝她伸出一只手,“你不必担心我会昧了你的图纸,反正,你既然能来找本王,也不可能只有唯一的一份,是吗?” 唐婉这样精明的生意人,做事情自然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而且,当初她不就是因为这张图,才嫁到顾家的吗? 又想用同一招来糊弄他?门都没有! 唐婉自然也看出了宋怀眼里的戒备与质疑,她也没啰嗦,很干脆的就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 京城。 一转眼,沁娘与顾琛的孩子便满月了,他们在府中办了一场简单的满月宴。 原本按着顾琛的想法,他是想大办的,可是,沁娘觉得太招谣不好,毕竟,他们如今已不是官,不过是平头老百姓。 而且,东临对于办宴会也有着明文的规定,老百姓办的宴会是什么规格,就是什么规格,若是逾越了,到时候难免要惹上一些麻烦。 经过一个月的调事,顾琛肩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虽说还有些疼,但也没什么大碍了。 送走了前来吃酒的宾客后,沁娘抱着孩子喂了点奶,看到顾琛进来,她才忍不住问了句憋了一个月的话:“你之前去见那个大牛,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因为生孩子,后面又生出了许多别的事情来,她便一直没有来得及问,而且,心里因着前世的事情,对顾琛多少还有些膈应,自然也就做不到关切如初。 “你总算问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关心这件事了。”顾琛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揽在怀里,低头逗着沁娘怀里的孩子。 沁娘没好气的推开了他:“别整日里眼睛就知道盯着孩子看,跟你说正事呢。” 这伤都快好全了,都没主动交待一下他到底是怎么受的伤,还要她主动来问,委实不像话。 “你吃醋啊?”顾琛抬头看着她,眉眼间皆是笑意,“你放心,我除了看孩子,还看你。” 沁娘被他说得没来由得有些脸热,搞得好像她连女儿都妒忌一般,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问你正事呢,还有你这伤,你不是说你身手了得吗?你是如何受的伤?” 顾琛知道不能再逗了,再逗真要生气了。 夫人生气后果很严重。 顾琛一向懂得见好就收,他于是正襟危坐,干咳了两声道:“那大牛的确是有些狡猾,他把我诱到了一处密林,想要杀我,我是故意被他打中的,然后,他人是跑了没错,可我也因此得到了他的踪迹。” 他说到这里,沁娘的脸色就变了。 顾琛连忙举起双手,解释道:“我发誓,我真的算好了他那一枪打过来不会打中要伤才没有闪避的,而且,若不被他打上一回,我怎么能知道他盗走的火器图是哪种级别的。” 大牛虽说在铁铺里做了几年的学徒,而且也深受程铁牛的信任,可那火器图也不是什么馒头点心,随便就让人得了去。 而且,能够看到那张改良图的人,就只有铁牛和巴图而已,除此之外,那些徒弟也不过是参与了制造的某个环节,要想全部组合起来,画出一张完整的图,还是比较难的。 那个大牛平日里经手的武器就算都看上一眼,他也很难做到像个专业的制图人一般,一眼就能将里面的机件全都画出来,所以,他只能一天画一点,一次画一点。 等到他确信他的图完美了,他就找了个机会,趁着大家不注意,跑路了。 他一跑,顾琛手底下的人就知道了,那大牛自认为跑不过顾琛手底下的这些人,于是便出了险招,要单独约见顾琛。 顾琛去赴约,那人原本也不是真想杀顾琛,但最少他想打伤他,然后以他为质,让他放自己走。 可是他没想到顾琛的人竟还能找到他,于是慌不择路的又跑了。 “那,人究竟抓到了没有?”沁娘问,“他一个人怎么可能跑得过你手底下那么多人。” 顾琛扯了扯唇角道:“他的确是跑不了,可架不住他还有同党,也就是说,从他手上收回来的那张图,我们并不能保证是唯一的一张。” 说到这个,顾琛的眉头就拧成了团。 虽说这大牛画图的技术不怎么样,可架不住他的同伙里有人懂啊,这图要是万一他有个备份,而且用了声东击西之计一边吸引他们注意,一边把图用另外一个途径传出去了,那么后果也是很难想象的。 而且,之胶他就一直怀疑还有一处秘密的矿山,如今宋熹倒了,宋清也倒了,就连他的后都被连根拔除了,他已经让人审过了,根本没有人知道什么矿山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矿山不在他们手里,那么会在谁手里?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对方。”沁娘说,“一开始我们就怀疑那矿山是在宋熹手上,而那个小鱼悄悄的去天牢里看过宋熹后,跟宋熹做了某种交易,宋熹就把自己手里的资料和势力都交给了他,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小鱼是陵王宋清一党的人,可宋清的死跟宋熹多多少少都脱不了干系,他们两方的结盟,必然不会很紧密,大家都会留一手。 如此看来,事情似乎又麻烦了。 “好了,我们不想那些了,只要对方没有跑出东临,就闹不出什么花样来,我已告知三殿下,让他派人到各个关口下通牒,尤其是那些做国外贸易的,一定要严加盘查,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把图纸递出东临的。” 顾琛话虽如此说,可世事无绝对,这世上哪有百密无一疏的事情? “看来我们还要抓紧时间研制出别的能够克制住火器的武器才行,否则,这万一战事一起,受苦的还是我们东临的老百姓。”沁娘一边说,一边捏着女儿细软的小手说道。 小姑娘乖巧的躺在她怀里,似乎感觉到双亲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了,她不由得“咿呀”叫了两声,想要搏取一些关注。 顾琛勾了勾唇,伸手握住她的另一只小手,配合着她摇了摇,小姑娘目的达成,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丫头还真是好哄。”顾琛说着,伸出一指在她的小脸上点了点,小姑娘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小舌头还不时的吐了吐,吐出两个泡泡来。 “一看就是个性个好的,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家臭小子。”沁娘说着,挑起了半边眉毛看向顾琛。 顾琛闻言,脸色一垮,明显很抗拒沁娘的这个假设,他抿了抿嘴道:“不管是哪家的,想娶我家姑娘,不脱层皮他想都不要想。”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有某个臭小子要跑到他面前来求娶她的女儿了一样,女婿和岳父什么的,永远不可能真的做到和平共处。 “你要把人给打残了,当心女儿跟你绝决。”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像我这般,你可知道,我爹娘可是差点就要跟我决裂了。” 一想到前世做的那些蠢事,沁娘就觉得无比的心惊,她虽然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能找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可她也不希望她被人骗,并且像她一样,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自生养自己的父母决裂。 虽说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顾琛还是爱她,只是最初的时候,用错了方法。 可若非她重活一世,谁又知道顾琛心里到底爱的是谁呢? “是我不好,如果一开始,我试着换一种方式取得你家里人的认同,就不会造成那样的局面了。”顾琛一脸愧疚的说道。 第五百五十九章边关告急 他以前总觉得,相比起他,沁娘更爱杨家的亲人,又或许,她根本从未爱过他,所以,他才会失控的做出了一些极端的事情,想要将她强行绑在身边。 却从未想过,这样会令她众叛亲离,从而对他更加排斥。 “算了,都过去了,你以后不能对不起我,否则,我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把你给休了,然后带着女儿回娘家。”沁娘靠在他肩上,郑重其事的说道。 有了前世的经历,她不可能再像前世那般傻了,她可以爱他,也可以为了她付出生命,可是却不会再为了他而一再退让,他若负她,她必舍之。 “不会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顾琛都只认定你一个人,绝不负你。”顾琛握着她的手,一脸凝重的说道。 沁娘点头,她想,这一世终究是不同的。 三个月后,皇帝正式册封三皇子宋玉为太子,四公主宋茹被赐婚与镇北王二公子郭从文,年后完婚,至于太子妃的人选,鉴于前车之鉴,皇帝这次却不敢再随便选了,他要慎重的筛选与考察一番后才决定。 为此,朝中的那些有女儿的官员又开始心思活络起来了,如今东临的大局已定,任谁都看得出来,只要宋玉不犯大错,那么日后登其为新帝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再者,皇帝的身体日渐衰弱,万一哪天驾崩了,那么宋玉立马就会继位,前途几乎是一片光明。 谁不想攀上这么一颗大树啊。 可是,大家心里也清楚,因为之前出了言家和文家的事情,令皇帝对对于太子妃的人选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他们若是表现得太急切了,指不定就会遭到皇帝的厌弃。 所以,那些人只敢在心里打着各种小算盘,却不敢明面上表露出来。 对于这些事情,顾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且,他如今只是个自由自在的商人,根本不想掺和朝中这些事。 可他不管,并不代表别人就会给他清净。 那些朝中的官员知道顾琛虽已辞官,可他的话在皇帝面前依然有份量,况且,他的大舅子杨鸿如今还是皇帝跟前的人,所以,那些官员三不五时的会借着有生意要跟他谈的由子,跑到府中来找他拭探。 一开始顾琛还耐着性子接待他们,渐渐的便不耐烦了:“我只是个生意人,除了银子之外的事情我都不管,你们若想知道一些别的,还是亲自去问陛下的好,恕顾某不能招待了。” 说着,便不管那些人脸色有多僵硬,直接便将人给轰了出去。 多少双眼睛盯着顾宅的大门啊,那些人被轰出来,自然被人瞧见了,于是,那些原本还想着隔天也去顾宅去探个口风的,也都打了退堂鼓了。 他们差点忘了,顾二公子的脾气本就算不得好,要是跟他谈生意,他还能拿出几分耐性来,若是想跟他谈别的,那还真得看他的心情。 那些碰了一鼻子灰的,真是有火不敢发,只是悻悻的离开了。 可是,终究没有敢有那个胆子敢跑到皇帝面前去试探的,于是,在最开始的躁动过后,那些人也静了下来。 因为,这个时候谁要是静不下来,那就摆明了要被皇帝给盯上,谁也不想给皇帝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所以,哪怕是再想把自家的姑娘嫁给宋玉,他们也得强迫着自己静下来。 他们想着,等四公主出嫁了,皇帝总该要考虑太子的婚事了吧,就算男子可以晚些议亲,可毕竟太子的胞妹都出嫁了,就是轮也该轮到他这个兄长了吧。 于是,那些人又等啊啊,直等到开春宋茹风风光光的嫁到了镇北王府,转眼就过了三年,可对于太子妃的人选,皇帝依旧没有给出点暗示来。 于是,那些人便又开始骚动起来了。 可就在这时,边关传来了急报,三匹八百里加急的骏马一前一后的奔是了皇宫。 “怀王勾结北域、苗疆、西蜀、南越四国造反,目前已失了三洲之地,还望陛下速速派兵支援。” 那几名小将皆是风尘仆仆,齐齐的跪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份军报,双手高举过头顶,脸上皆是焦急的神色。 “什么?”皇帝一听,宋怀竟色勾结敌国谋返了,他气得一口气没上来,重重的跌坐回了龙椅上。 “陛下,陛下切莫动气,切莫动气啊。”贝公公忙不迭的给他顺着气,一边冲着外面扬声叫道,“快,快传太医。” 一名小内侍飞快的跑出去了。 那三名小将皆是一脸急切的样子,想起身,可没得到命令又不敢,只能焦急的跪在那里。 皇帝顺过气来,他双手死死的抠住龙案,咬着牙道:“传太子。” 贝公公应了一声,连忙吩咐人去把宋玉传到御书房来。 不多时,太医和宋玉几乎是一前一后到的御书房,行过礼后,太医给皇帝扎了几针,而跪在地上那几名小将也将边关的情况再度重复了一遍。 宋玉拧紧了眉头,他着实也没有想到宋怀为了卷土重来,竟然会勾结敌国,而且还是几国从四面夹击东临。 “父皇,北域那边有镇北王世子守着,相信等他缓过神来就会想法子夺回失地,那边倒是不必着急,而且还有方浩从旁协助,那边不缺将领,也缺武器,而南越那边,可派承安候前往。” 宋玉一脸凝重的分析着形势,拧着眉道:“最难的还是西蜀和苗疆这边,这两国虽小,可他们现在已结盟,联成一线,且苗疆人本就擅毒,那边防守有些困难,若不然,儿臣再亲自领兵去平了他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话一出口,皇帝便决然的打断了他:“不行!”他喘了两口气,眸色微沉的说道,“你如今已民东宫的储君,不可轻出,若是有什么万一,东临国不就乱了吗?朕如今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你断不可在这个时候让京城再乱了。” 打仗的事情可说不好日期,搞不好要打个三五年,可皇帝这身体哪里还能熬个三五年? 虽然皇帝很不甘心在这个年纪就交出他的皇权,可他也清楚,如今宋玉是最好的人选,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培养一个小皇子,再教导他成年了。 他一旦倒下,太子又不在京中,那么京城必然大乱。 “可是,父皇,如今除了儿臣,已经没有人比儿臣更了解苗疆与西蜀的了。”宋玉也是很苦恼,这个时候,宋怀联合了几国对东临发起了联合攻击,若是没有一个足够了解他们的对手去对付他们,怕是东临很快就会陷落了。 若是任由敌军长驱直入,他这个太子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到时候国都要亡了,还占着这个名份有何意义? “把在京所有的武将都招进宫来。”皇帝眸色沉了沉,说道。 贝公公应了一声,立马出去安排去了。 “你们几个平身吧。”皇帝缓过气来,这才想起,那几个人还跪在地上。 “谢陛下。” 几个人起身,退到了一旁。 皇帝没有让他们退下,毕竟,对于边关各处的情况,还是他们在才说得清楚。 多时,承安候以及方将军等人便被领到了进来,待他们行过礼后,皇帝也没有啰嗦,将边关各处的情况与他们说了,问:“你们几个,有谁可以领兵出去支援的?” 因为敌方已攻陷了他们几个洲城了,若是没有一个能力卓绝的将领率兵去应援,怕是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陛下,南越那边臣可以去,而且,在此之前恐怕还要紧急征兵,不然,就京城这些兵马,怕是不够。”承安候一脸凝重的说道。 “兵部现由你兼管的,这件事情还得你来办,别人去做这件事朕也不放心,西南那边倒不是很着急,你可以安顿好京中的事物后再出发。”皇帝说着,又环顾了在场的几名武将一圈,“现在最难的是苗疆和西蜀那边,你们谁可以去?” 方将军抱拳道:“陛下,北域那边臣倒是可以去,那边是臣的老对手了,可苗疆那边,臣不太熟悉,不敢贸接。” 皇帝目光从方将军身上转向了另一名武将,那名武将立马站出来道:“陛下,臣也不是为帅的料啊,您是知道的,臣最多也只能给方将军做个帮手,打个前锋,要挂帅,怕是不够能力。” 皇帝眸光一沉,继而又转向另一个人,那个人身子一抖,连忙道:“陛下,臣没跟苗疆人打过啊,臣怕也不能胜任。” 躲在人后的赫连将军见状,也连忙抱拳说道:“陛下,不是老臣不愿意为国效力,而是臣已年迈,犬子又刚成年,怕是也不能胜任,还望陛下恕罪。” 赫连池快十十岁了才老来得子,如今他儿子还未及弱冠,又无任何经验,也的确不适合挂帅出征。 皇帝的目光在人群里环顾了一圈,发现不是老的老,就是残的残,还真是没有半个是顶用的。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去对付那帮苗人了吗?”皇帝攥紧了拳头说道。 这时,一个人开口道:“有,陛下,臣有一人举荐。” 第五百六十章紧急出征 皇帝眼睛一亮,看着那个开口的老将问:“谁?” 那个抱拳,郑重的说道:“顾家二公子,顾琛。” 宋玉眼瞳一缩,随即说道:“他如今已是个白身,并不拿朝廷的奉碌,怕是不能让他领兵出征吧,况且,本宫听说他过两日就要带着妻女外出游历了,连行礼都收拾好了。” 如今他们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他一点也不想把他给卷进这场战争里来。 “可,那不是还没走嘛。”那位老将说道,“虽说顾公子如今已不为官,可顾家三代以上都是朝廷的重臣,这种时候,他也不好置身事外吧,况且,天下都要大乱了,他们又能上哪里去游历?哪里还有太平的地方?” 宋玉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诚然,他说得不错,天下都要大乱了,哪里又还有能够让人游山玩水的净土?他又哪里还能安然的带着妻女去过逍遥的日子? 到时候,怕是所到之处全都是苍夷吧! 宋玉心里不是滋味,他只恨自己不能分身乏术,苗疆本是他最熟悉的敌人,虽然交手仅仅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可苗人的手段,也无非就是那几样,只要熟悉了,其实也不难拿下。 这一次,他希望能去把那个小国给荡平了,免得他们再生出别的事端来。 “陛下,这苗疆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他们的质子都还在京城呢,他们怎么能说反就反呢?”一名将领愤愤的说道。 “哼,苗人一惯的丢车保帅,于他们来说,不管是送美人来,还是送王子来,只要是送过来了,也就不指望他们能活着回去了,不过是为了迷惑我们罢了。”赫连池气哼哼的说道。 不过,都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这个苗疆王竟连自己最宠爱的儿子都舍得,当真是狠。 “回头定要把那什么苗疆王子给带上,将他押到阵前去吊死。”方将军冷笑了一声说道。 皇帝紧了紧拳头,最终还是开口道:“小贝子,你亲自去顾宅,把顾琛给叫进宫来。” 贝公公一听,就知道皇帝是有了决断了,顿时也不敢耽误,连忙去了。 宋玉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也的确是没有别的适合的人选了,若是他再多说几句,怕是皇帝都要怀疑他跟顾琛有过密的交情了。 且,退一万步来说,顾琛去,说不定能多几分把握,而他也可以详细的跟他说一说苗疆那边的地形极苗人的特性,倒也不怕什么。 接下来,整个御书房压抑极了,皇帝的脸色又黑又沉,周遭的气压极低。 好在,这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顾琛几乎是飞马赶来的。 “陛下,路上贝公公都与臣说了,臣愿领兵去平苗疆与西蜀。”顾琛一进门便自告奋勇的说道,“只是,太子殿下曾在与那两国交过手,怕是要劳烦太子殿下稍后将那边的情况与臣细说一下那边的情况了。” 宋玉看着顾琛,内心浮现一抹愧疚,但见他都如此说了,他自然也只能应着:“顾卿客气了,只有本宫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你们的旅行……” 顾琛立马说道:“国难当头,个人的安乐又算得了什么,臣想,臣的妻女都会理解的。” 这件事,他出来得急,还没来得及跟沁娘说,但是,他相信沁娘心中是有大义的,她不会拦着他。 只是,他轻易的就决定了要出征,总觉得对她们母女有些愧疚。 “既然顾卿同意领兵前往,那么朕就放心了,有顾卿去,苗疆那帮人也翻不出几朵浪花来,这一次,朕要把他们这个国家彻底荡平了,看着他们隔三差五的出来闹腾,真是烦透了。” 皇帝眸中迸射出一抹冷意,既然苗疆王不想好了,那么就踏平了他的国土吧。 “还有西蜀,朕看他们也不是很顺眼,若是他们不降,也等着亡国吧,不把这两个小国给朕打平了,你就别回京了。”皇帝说着,示意贝公公把兵符拿来。 贝公公会意,将装着兵符的盒子捧了过来。 皇帝示意将兵符给顾琛,贝公公便捧着兵符递到了顾琛手上。 “顾琛,朕已将兵符赐给了你,有了这块兵符,你可以号令全国兵马,只是,朕只有一点,那就是要让那两个小国永远不能再闹事。”皇帝郑重的看着顾琛,说道。 “臣,定不负陛下厚望。”顾琛捧着兵符,郑重的朝着皇帝行了个礼。 “咳咳咳……”皇帝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贝公公连忙上前给他顺气,皇帝喘了几口气,才接着道,“朕知道,你们安稳的日子也才刚过了几年,这个时候让你出兵去平乱,是有点委屈你了,但是,朕也实在是找不着别人了。” 说完,他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顾琛见状,连忙拱手道:“身为东临的子民,国家有难,臣又怎敢一个人偷安?陛下放心,这两个小国,臣定然踏平了他们。” 皇帝见状,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今日你且先回去与家小交待一声,朕即日会正式下旨册封,去吧。” “是。”顾琛拱手,退了出去。 “你们都下去吧,朕要跟太子还有事要商议。”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人便都菜了。 众人应了一声,也都纷纷退出了御书房。 “父皇,要不要扶您回养心殿?”宋玉上前,扶着皇帝的胳膊问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必了,朕也知道,让顾卿领兵出征不是最佳的选择,毕竟,他也没有跟那些人打过交道,他虽精通练兵之道,但却未曾真的上过战场,如今将让他担此大任,的确是有些冒险,不过,朕还是愿意相信他。” 毕竟,这三年来,顾琛虽不为官,可他却提向朝廷提供了很多练兵的意见,而且都很有效,而且,那些京中的老将也常约他去校场比划,论起用兵来,他也样样出彩。 他相信,顾阁老家养出来的孩子,不是庸才。 “父皇放心,若是别人去,儿臣定然不会答应,若是顾琛去,相信他比儿臣做得好。”宋玉很少在皇帝面前夸顾琛,一方面是怕皇帝疑心,另一方面则是,顾琛既不想为官,他又何必让皇帝惦记上他呢? “那你晚些时候就去他府上,把苗疆那边的情况跟他详细的说一遍吧,最好能把那边的地形图给他画上几张,尽量做到万无一失。”皇帝郑重的说道。 宋玉点头:“儿臣知道的,父皇放心。” “嗯。”皇帝点头,随即便让贝公公扶他回了后宫休息,打发宋玉走了。 宋玉出了宫之后,便直接去了顾宅。 顾宅,沁园。 顾琛一回府便跟沁娘说了进宫后的事情,沁娘听说沉默了良久,顾琛心里很是紧张,他还真怕沁娘跟他闹。 不过,沁娘也不过是咬着唇垂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脸来,说道:“虽然我舍不得你走,可我也知道,国家有难,我们身为东临的子民,自然是不能坐势不理的,况且,如今除了太子,根本没有人能够领兵出征苗疆。” 但是,她心里也很清楚,如今宋玉已入主东宫,就如当初宋怀一样,皇帝是断不会让他领兵出征的,他一旦出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这京城就要乱了套了。 这皇帝的身体大家都看得到,他指不定哪天就薨了,到时若朝中无主,怕是那些个旁支外戚又要开始作妖了。 如今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的局面,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又乱回去,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让顾琛领兵出征。 “沁儿,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护着自己,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的,而且,我会很快的平定边关,等到一切告捷之后,我就领着你跟莺儿游山玩水去,到时候我们就走到哪是哪,好不好?”顾琛握着她的肩膀,一脸认真的说道。 沁娘点头,问:“陛下命你何时出发?我去给你准备一些必备的东西。” 沁娘说着,别过脸,飞快的擦了一把滑落的眼泪,转身快步的往内屋走去。 顾琛捏紧了拳头,内心满是愧疚,本来他们行礼都准备好了,预备着明日去趟杨家,跟杨家那边辞个行,后天就出发的,却没想到,变故来得这般快。 “爹爹,你惹娘亲生气了么?”一个稚嫩的声音自顾琛脚边响起,他的袍子也被一只细嫩的小手抓着,并轻轻的晃了两下。 顾琛低头看着小姑娘那张可爱的小脸,两颗黑葡萄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顾琛只觉得心里软成了一片,他蹲下身,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轻声说道:“爹爹没惹你娘亲生气,只是,爹爹不能带你们出去玩了,爹爹要出趟远门,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莺儿要乖,不许惹娘亲生气。” 小姑娘不是很明白歪了歪脑袋,两只大眼睛眨了眨,随即很天真的问:“那爹爹是要一个人出去玩吗?” 顾琛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说道:“爹爹要出去打仗,不是出去玩,但爹爹答应你,回来以后一定带着你跟娘亲出去玩,你要在家乖乖的,好不好?” 小姑娘并不知道打仗是什么,可她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时,门房婆子来报:“少爷,太子殿下来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质子 顾琛一听宋玉来了,立马便知道他的来意,当即便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说:“莺儿,进屋去找你娘亲,爹爹有公事要谈。” 小姑娘也不闹,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跑到内屋去了。 顾琛看了她进了屋,这才站起身,冲着门房婆子道:“把人请到外院书房去吧。” 房门婆子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了。 顾琛径自朝着外书房走去。 沁娘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当即眼眶又酸涩了起来,没想到,他们平静的日子才过了这么两三年,这么快又要离别了。 而且,战场上生死一线,此番又是被左右夹击,搞不好连命都没了,说不担心是假的。 可是,她也知道,在家国大事之前,个人的幸福都是小事情,她不能拦着他,也拦不住他。 “娘亲,你哭了么?”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裙摆还被一只小手紧紧的拉着。 沁娘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没有,莺儿乖,到那边自己玩一会儿,娘亲要收拾东西。” 小姑娘点了点头,乖巧的坐到了矮凳上,拿着自己的娃娃在一旁摆弄着。 那个娃娃是顾琛从西洋那边弄回来的,娃娃留着一头金黄的头发,小姑娘将它的辫子来回的拨弄着,竟也不觉得厌烦。 沁娘见她很乖巧的坐在一旁不吵也不闹,心里很是安慰,想着前世,她就是到死也不曾听她唤一声娘亲,但她一直就知道,她的姑娘是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孩子,也非常暖心,从不添乱。 收回放在女儿身上的目光,沁娘又重新开始给顾琛收拾起东西来,他此去是去打仗的,想必前些日子他们准备好出游的那些行头是用不上了。 她得给他备一些实用的,据说苗疆那边有很多烟障之地,回头她还要去找张大夫多给她配一些解毒的药,锦嬷嬷那边也还有一些防身用的药品,她都得给他多备一些。 这一夜,宋玉一直就没有回宫,他一直待在顾宅里,彻夜跟顾琛讨论军情,第二天一早,宋玉领着顾琛去了军营,那里有他当初在边关作战时画的地形图和模拟沙盘。 这次事发紧急,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让顾琛去准备,所以,宋玉也只能将他所了解的,一五一十的给顾琛讲了一遍,生怕还漏了什么细节似的,他甚至还将要点做成了一本册子,连地形图也多给他画了一份详尽的。 而沁娘这几天也没闲着,她让人给顾琛准备了许多必备的药品,还将之前画好的新式武器图纸送到了铁铺,让要连夜做了几只小形的初枪出来,除此之外,还让人多做了几种暗器,以防不备。 由于边关战事紧急,所以顾琛也没有多在京中停留,点完兵以后,他便率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皇帝身体抱恙,派太子出城送行,宋玉便领着百官一直将顾琛一行送到十里亭外。 那个苗疆的质子自然也被押到了大军之中,而且他连坐囚车的待遇都没有,是被人用绑子捆成了粽子一般,绑在马后拖着走的。 显然,对于屡次出尔反尔的苗疆人,东临的军士以及老百姓都恨透了他们,这次将此人拖往前线,原本就是死活不计的。 即便是这位苗疆王子死在了路上,他们也要把尸体拖到阵前,杀一杀苗人的士气。 只是,原本该狼狈不甚的苗疆质子,站在数万大军面前,嘴角却始终扬着一抹似笑非笑,就好像,他此刻才是胜利者,而众人都是他的阶下囚一般。 “笑,笑什么笑!一会儿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负责看管他的将士冷笑了一声,抬手就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对于卑劣的苗疆人,他真是恨透了,若非苗人降而复反,反而又降,他们也用背井离乡,再次去战场上抛头颅酒热血,今一去,还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想到他们死后,家里又要凭添许多寡妇,这些将士们便觉得一阵怒火中烧,若不是顾琛有令要让他多喘两口气,多受些折磨,他们真是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杀了他。 “笑你们东临国人品太差啊,这么多国家要联合起来攻打你们,可见你们平日里作恶太多,让大家都看不下去了。”那质子被抽了一鞭子,嘴角扔旧扬着一抹得意的笑,“就算你们杀了我,于我父王也毫无用处,他不会为了我而停下脚步。” “你给老子闭嘴!”那将士抬脚就朝着那质子踹了过去。 那质子这三年来一直被关在京城的别馆里,没有锁着他,可也是限制着他的自由的,说白了,除了吃饭跟睡觉之外,他真的什么也不能干,说白了跟养只猪也没什么差别。 所以,这般如猪一般的养了三年后,这位苗疆王子原本就算是身强体壮的,在这三年里也被养得亏空了许多,身上还多了几层肥肉。 因此,那将士一脚踹过去的时候,他的身子竟斜斜的飞了出去,最后重重的落在地上,旁人听着就觉得疼。 可是,这苗疆王子显然也是个狠人,他就算被打,嘴角也仍旧挂着笑:“你们以为,我父王为何要送我来东临做质子吗?哈哈哈,你们到死都不会知道。”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只是颓然的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他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抱着莺儿站在亭子里,远远看着顾琛的大军在喝完践行酒后,便浩浩荡荡的朝着东南方向奔去。 “娘亲,那是爹爹么?”小姑娘伸着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指着大军前方的那个穿着元帅铠甲的身影问道。 “对,爹爹要去打坏人,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莺儿晚上可不许哭鼻子。”沁娘摸着女儿的头发柔声说道。 小姑娘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懵懂的问:“那他今晚不能回来么?” 沁娘摇头:“他今晚不能回来,明晚也不能回来,总之,他要去很久很久,莺儿要乖,不能闹,知道吗?” 小姑娘一听,要很久都见不着自己的爹爹,一双大眼睛里立马浮现出了一层水雾,她瘪了瘪嘴,极力的忍住自己的眼泪,她虽然很舍不得爹爹,可是娘亲说了,若是她不乖,爹爹就不会回来了。 所以,尽管她很委屈,可是她还是极力的忍住了,她抽了抽鼻子,奶声奶气的说道:“那娘亲,莺儿要是乖乖的,爹爹能早些回来吗?” 沁娘点头:“会的,他跟莺儿一样,他也舍不得莺儿,他会早日回来的,他说要带着莺儿出去玩,不会说话不作数的。” 小姑娘一听,顿时又开心起来了,她点了点头,双手搂着沁娘的脖子,小脸贴在沁娘脸颊上,望着那余下的滚滚烟尘,说道:“爹爹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娘亲,我们回去吧。” 沁娘望着远处那早已没了半个人影的方向,久久不能收回视线。 即便是在前世,顾琛外出做生意,她也不曾像此刻这般,站在这里如此的心酸和不舍。 “走吧,我们回去吧。”良久,沁娘才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女儿出了凉亭,上了路边的马车。 她想,她还是有许多事情可以做的,最少,她要把她近日来赶制出来的武器图让铁铺那边加紧打造,如今战事已大面范围的掀了起来,武器自然是多多益善,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儿女情长,悲春伤秋。 她要做他坚强的后盾,为他保证后备的军需和物资,这样,他才能尽快的解决掉那些外敌,凯旋而归。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沁娘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原本这几年的安逸生活使得她都有些懒散了,就连那些火器改良图,她都是想到了才画上两笔,如今,她不能再懒了。 她若是偷懒,输掉的,将是无数前方将士的生命。 顾琛出发了,方将军和承安候也分别出发去往了南境和北境,也多亏了这几年顾琛一直亲手打理着铁器铺,并且一直在里面花费着大量的银子,所以,这个时候大家出发的时候,都能带上一些火器和新式样的武器。 只是,前方岌岌可危,而留在京中的这些官员,却还想着要趁着这个时候把自家姑娘嫁入皇家。 年后,七皇子也十八了,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而身为东宫之主的宋玉更像是一块大肥肉一般,引起了各大官员的眼热,一个个恨不得快要贴上去了。 可是,宋玉却不动如山,仿佛根本没有接收到这些官员的各种明示和暗示一般,依然有条不紊的帮着皇帝处理着政事。 七皇子宋廷也十八了,可以参与朝政了,宋玉便将筹措粮草的事情交由他来主办,宋廷也很是尽心,有不懂的,也不耻下问,上手得很快。 皇帝身体日渐衰弱,那些大臣们生怕皇帝万一哪天驾崩了,那么京中这两位皇子的婚事就要再耽搁三年,所以,他们心里那叫一个急啊,恨不得亲手将自家姑娘捧到这两位皇子面前,让他们赶紧挑一个。 不,挑很多个也可以,毕竟,皇子可以有侧妃。 众人这般想着,机会就来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春宴 三月,一年一度的春猎改成了春宴,因为朝中武将走了大半,剩下的全都是些老弱病残的,而边境那边气候恶劣,有时候蛇虫鼠蚁特别多,虽然一直都有物资运送到那边,可是驱虫的药明显还是不够。 于是,有大臣便向皇帝谏言,办一场春宴,要请京中贵女进宫调香,看谁调出来的香囊最有效,皇帝准了。 消息一出,京中的贵女们便热血沸腾起来了,毕竟,这可是难得一次的在帝后面前露脸的机会。 若是表现得好了,指不定还能被指婚给当朝的两位皇子。 当然,能成为在太子妃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成为七皇子妃也不错,如今京中形势大好,七皇子与太子的关系不错,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日后封个王也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那个没用的五皇子大家自然已经不作他想了,一看就知道他没什么前途可言了,就算日后太子登基,他怕是连个亲王都捞不着。 所以,就算成不了太子妃,能成为七皇子妃也是不错的。 于是,那些贵女们便开始动起来了。 方园园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一大早的便来了顾宅。 她一进沁园,便扯开嗓门叫开了:“沁姐姐,你听说了吗?陛下要京中的贵女们一展所长,制作既能驱蛇虫,又能安神的香囊。” 沁娘正提笔在认真的画着什么,闻言也没有多惊讶,她甚至连笔都没有顿一下,但话还是回应她:“听说了,散朝以后我大嫂便来与我闲聊了几句,顺道给我带了一些她亲手做的糕点来。” 方园园一进到屋,见她画得认真,便好奇的凑上前问:“你在画什么呢?” 沁娘添上最好的笔后,这才直起身来,长舒了口气,道:“一种可以代替冲车的火炮,说白了就是大型的火器,只不过这个做起来费料得多,而且还需要实验。” 沁娘盯着红上画的图,拧紧了眉毛道。 方园园朝着纸上看了一眼,不是很懂的说道:“这东西看起来有些奇怪啊,你确定能用吗?” 沁娘将笔搁在一旁,摸着下巴道:“这是根据火器的构造弄出来的,以前也不是没人做过这种火炮,只是太费银子了,而且,还很笨重,若是运到边境,还招人耳目,容易被人劫,我就想着,能不能将体型缩小些,拿在手上就好。” 那种火炮方园园也曾听说过,只不过那都是比冲车更大更笨重的东西,用起来真的不太方便,而且,换火药也很费劲,运来运去费劲得很。 “可是,若是做成手炮,那能顶什么用?”方园园很难想象,一个可以拿在手上的火炮,那不是跟火铳一样么? “所以我给它稍微改良了一下,我觉得,明日拿到铁铺去让他们试着做一个瞧瞧。”而且,这件事情刻不容缓,若能成功,她必然要让他们多打造一些,给各大边境都送几个过去。 攻城若有了这个东西,无疑是事半功倍的事情。 “行吧,以时候你让人做出来后,记得叫上我去瞧瞧,我也要看看这新式样的火炮有多大的威力。”方园园说着,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希翼。 对于沁娘的话,她从不怀疑。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与我说春宴的事情吗?”沁娘这才将视线从纸上移开,看向方园园的脸。 秋桃知道方园园来了,早就把茶泡好了,放在一旁的茶几边,再让小丫头们到厨房上了些点心上来。 方园园见有吃有喝的,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茶几边上,眼睛四下里环顾了一圈问:“咦?你家小莺儿呢?” 沁娘嘴角一抽,她都怀疑她是借故来找莺儿玩的,而不是来找她的。 “我大嫂带着出去玩了,还带着允哥儿,说是西洋街那边有了新鲜玩意儿,要带着他们兄妹俩一道出去看热闹。”沁娘在方园园对面坐下,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说道。 允哥是顾琛大哥大嫂生的儿子,如今已经五岁了,长得粉雕玉琢的,十分可人,自打莺儿出生后,他跟着父母到顾宅来看了一回后,便隔三差五的嚷着要找妹妹玩,有时候甚至来这里玩一整天都舍不得走。 没办法,顾家男丁兴旺,从顾老爷子那一代开始,顾家就没出过女儿,顾琛的大哥大嫂一连生了三胎都是男儿,这边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他们能不新鲜么? 顾允是顾琛大哥大嫂的小儿子,长子跟次子都已送到学院里上学了,而且是住在学院里的那种,平日里是会回家的。 顾允因为年纪还没到,所以还能整日里跑来顾宅找妹妹玩,只不过,按照顾老爷子的性子,怕是明年也要送他入学了。 “还是孩童的时候好,不知愁滋味。”方园园感叹了一声,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随即享受的眯了眯眼睛,“这是顾大嫂的手艺吧?” 沁娘点了点头,近日她的所有精力都用在改良武器上面,这些个什么厨艺绣花之类的活,就全都被她抛到脑后了。 这会儿让她亲自动手去做点吃的,怕是她连火候都掌控不好了吧。 “你特意跑来告诉我春宴的事情,难不成,你要我一道参加?”沁娘喝着茶,淡淡的开口道。 “自然不是。”方园园撇了撇嘴道,“我纯粹就是来跟你八卦的。” 说着,她又绘声绘色的将某大臣向皇帝提议的内容大致的复述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嘲讽一句:“看看这些人,不就是为了让自家女儿在陛下面前露脸吗?犯得着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说白了可不就是想要变像的选秀? 当谁是傻子呢! “我想你大嫂定会不会将原话复述得如此详尽,毕竟,跟她透露这个消息的人,定然也不会说得如此清楚,她只知道个大概罢了,所以,听我这般一说,你有何想法?”方园园一边咬着手里的桂花糕,一边饶有兴趣的问。 “我能有什么想法,他们想要选秀,那也要看陛下乐不乐意。”沁娘扯了扯唇角,“我看陛下现在并不想给太子定下什么婚约,而太子妃的人选,我想皇后心里定然也有数,这些人争也没用。” “那不是还有七皇子吗?”方园园眨了眨眼睛,一脸兴味的说道,“那毕竟也已经十八了,这若换作正常人家的公子,早成亲了,这楚贵妃倒也不急。” 沁娘无语的看着她:“太子都不急,他急什么,不过才十八而已,男子可以先立业,后成家,就是到了二十几,那也没人敢说什么闲话。” 更何况,是皇家的男儿。 若是换了女子十七不嫁,怕是都要被口水给淹死了。 “不过,沁姐姐,你不跟着去看看热闹吗?”方园园双肘撑在茶几上,将脑袋往沁娘这边凑了凑说道。 沁娘翻了个白眼:“人家要京中贵女,与我何干?我已经是贵妇了。” 方园园嘴角一抽:“可陛下也没说只要未出阁的啊,这女子向来手巧,而且这件事情是在为前方的将士解难,拼的脑子里的才华和心灵手巧,跟同不出阁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妇人就不会做香囊了?” 左右不过是做香囊嘛,难不成还非得要未出阁的? 皇帝可没有这么说。 所以,方园园觉得,只要是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家女子,就可以有资格进宫去比拼一番。 “提这个意见的人想必就是想让自家姑娘在宫里露个脸,我去了他们不都得恨死我。”沁娘毫不谦虚的说道。 可不是她吹牛,这几年她也跟着锦嬷嬷学了一些药理,闲来无事也翻看过几本医书,知道的自然比京中那些足不出户的贵女要多,让她们缝个香囊,沁娘相信她们一个比一个缝得好看。 但若要在香囊里放一些打将士们实用的东西,她们怕是不成了。 “那就让她们恨死你了好了,反正,你平日里就算不出风头也不招人喜欢的。”方园园毫不客气的打击道。 沁娘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敢情你就是为了看一场大热闹,特地跑过来游说我的。” 方园园也不掩藏,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能看到沁娘大杀四方,这可比看那些贵女争宠要强得多。 况且,京中才走了一大批的将士,他们去到前方欲血拼杀,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而京中这些人,却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要攀住权贵,扩大自己手中的权力,实在是让人不爽。 “阿园,你如今和离也有三年了,真的不打算再嫁人了?”沁娘认真的看着她问。 方园园只比她小几个月,如今也快十九了,若是不嫁,日后方家都不知道要如何被人诟病了。 “嫁什么?女子一个人就不能活了?我也看淡了,我们方家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对于这一点,方园园很看得开。 这世间对女子多苛刻,可她若不在意,旁人便也不能拿她如何。 就如沁娘,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就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别人偏又能拿她如何? 所以,她为何要落俗? 方园园都这般说了,沁娘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门房婆子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少夫人,少爷的表妹来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表妹 “表妹?”沁娘挑高了半边眉毛,顾琛可从没跟她说过什么表妹。 她嫁给顾琛都这么些年了,顾家的那些亲戚她基本上都见过,还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表亲呢。 而且,她才跟方园园说完顾家男丁兴旺,就别说什么堂妹表妹了,就连个干妹妹都没有。 所以,这表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的,少夫人,她手里还拿着少爷的信物,说是从南境那边回来投亲的。”门房的花婆子说着,将一枚玉佩递了过来。 沁娘不认识这枚玉佩,但她信得上面刻的那个属于顾琛的那个字,而且,看这玉的做工,似乎也有一些年份了,说明这块玉在很早之前就送出去了。 “把人领进来吧。”沁娘冲着门房的花婆子说道。 既然人家真的拿了顾琛的玉佩来,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至于是不是真的是顾琛的表妹,把人请进来一问便知。 “沁姐姐,这满京城里,可没听说过顾家还有什么表亲啊?”方园园一脸呆逼的看着沁娘道。 沁娘放下茶杯,呼出一口气道:“我也没听说过,不过,这块玉却是真的。” 方园园也瞧见了她手里把于的那块玉,沁娘嫁给顾琛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且,在此之前两个人相识也有一定的时间了,对彼此的事情可以说是很了解了。 顾琛那边有什么亲戚,想必也不会瞒着她。 “她就算真是顾公子的表妹,可这里只是你们夫妇二人分府别住的小宅,她为何要跑到这小宅来找你们?那边不是还有老宅吗?”方园园越想越觉得诡异。 再说了,顾琛不是还有个大哥么?平平都是表哥,她为何单单要来寻这个二表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会儿我去偏厅会会她,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吧。”沁娘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说道。 方园园点头,对于这个沁园,她已经很熟悉了,也不需要沁娘特意招呼她,于是便很随意的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我一会儿要换茶叶自然会吩咐你院里的丫头,而且,我也知道你的茶叶都放在哪里。” 说着,她笑得像只偷头了肉腥的狐狸一般,仿佛来一趟不把她私藏的那些好货给喝个遍,她便不罢休似的,而且,喝了还要带走那是必然少不了的。 沁娘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她怎么就跟她客气起来了?这丫头什么时候跟她客气过? “行吧,你自便吧,我去瞧瞧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表妹。”沁娘说着,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缓缓的朝着院外走去。 门房的花婆子倒是动作很快,沁娘到偏厅的时候,那个所谓的表妹已经坐在厅里喝着茶了,她一进门,那个便察觉了,随即立马起身,冲沁娘福了福身道:“淑媛见过二表嫂。” 沁娘站在那里,一时间也没让她不必多礼,只是目光淡淡的往她身上扫视了一圈。 她穿了一袭淡青色的裙子,头上发饰也不多,只是简单的插了一只素色的簪子,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那张低垂的鹅蛋脸上,倒是依稀可以看到顾家人的影子,只是那双眼睛犹为狭长,且还微微上翘,有一种藏不住的锋利感。 “不知你是顾琛的哪一房的表妹?”沁娘走到上位坐下,随手指了指一旁的圈椅道,“坐下说话吧,看年纪,我也没比你年长多少,就不必拘礼了。” 那个叫淑媛的姑娘闻言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的,抬起脸来,看了沁娘一眼,然后在她原来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似是有些难以启耻的解释道:“顾家老太爷,是我的亲外祖父,顾家在三十多年前,其实是生了女儿的。” 一句话落下,沁娘当真是惊诧到了,就连丫鬟进门给她上了茶水,她都浑然未觉。 顾老爷子曾经有女儿? 这件事情可没有人知道! 就在一盏茶前,她还跟方园园说,顾家三代以内就没有生过姑娘,所以才那般喜欢她家莺儿。 可是,她刚刚听到了什么?顾老爷子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我知道这件事情全京城的人都不知道,二表嫂惊讶也可以理解,毕竟,当年我母亲,不过是个庶女,而且,她婚前失真,外祖父嫌丢人,便与她断绝了关系,我也是最近才听我母亲说起这些往事的。” 那姑娘说着,飞快的看了沁娘一眼,咬了咬唇,似有些伤心又有些期盼的说道:“二表嫂,我母亲自成亲之后便离开了京城,我知道顾家对外的说辞是我母亲得了病死了,可是,如今我已孤身一人,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所以……” 说着,她神情凄楚的又垂下了眼,死死的咬着下唇,一副仿佛沁娘不肯收留她她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沁娘不可能还像个无知的小姑娘一般,轻易的就被她这副模样给打动。 她缓缓的拿起茶盅,拨了拨茶水上面飘着的浮沫,呷了一口,沁香的茶味袭入口腔,令她的脑子又冷静了几分。 她放下茶盅,看着下首边上坐着的女孩问:“那你为何不去顾家老宅?而要单单跑到这小宅子里来?说到底,你也是顾家的亲外孙女,而且顾家老宅那边地方大,仆从也多,想来按排一下表妹的住处,也是没有问题的。” “我……”淑媛咬了咬唇,道,“我不敢!” 沁娘问:“为何不敢?就算是你母亲犯了错,可你始终是顾家的血亲,爷爷就算再生气,也不会不管你的死活的,而且,顾琛现在并不在京城,你就算来了这里,也见不到他。” 而且,她为何会有顾琛的玉佩,这一点令沁娘很在意。 “二表嫂,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单单会来找二表哥?明明,打从我母亲嫁人以后便离开了京城,按理说,我本没有机会见到京城里的任何一个人,更不可能认识二表哥,你一定奇怪我为何会有他的玉佩。”淑媛说道。 沁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她的确是对此心存疑虑,而且,有疑虑的事情,她便不能轻易的下决断。 毕竟,顾琛如今也不在京中,顾家的事情,她还得帮他看着。 她可不想有什么莫名奇妙的人怀着什么目的跑来认亲戚。 “二表哥十年前去过一次南境,那个时候大概是他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做生意,遇到了些麻烦,我刚才帮了他,后来聊起来才知道,我们两个竟是表亲,他临走前给了我一枚玉佩,说是欠我一个人情,随时都可以来找他讨要。” 说着,她目光似不经意的朝着沁娘手里的那枚玉佩瞟了一眼,沁娘自然是接收一了她眼神里的暗示,不过,她假作没有瞧见,也不打算将玉佩还给她。 毕竟,这是顾琛的东西,哪怕对方真的是表妹,她也不愿意让别的女人手里还拿着他的东西。 况且,她既说是用这枚玉佩来讨还人情的,那么,从她踏入这个宅子的大门开始,这枚玉佩便自动物还原主了。 “你刚刚说,你如今孤身一人?”沁娘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的问。 “我的家人,都在南越破城的时候,死了。”淑媛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后,整个人都禁不住抖了起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里满是悲伤,“他们都死了,就连我,也是忠仆拼死相护才逃出来的,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才……” 说到这里,她止不住的哭了起来,那纤弱的身子,如风中的落叶一般,抖动不停。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沁娘不好判断,只是,在那样的乱象中,一个弱女子竟能逃出来,这也相当的有本事了。 “我知道二表嫂对我的身份还有所怀疑,我除了这枚玉佩外,也的确是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我是穿了南越人的衣服混出来的,而且,我的贴身丫鬟还死了,我们全家都被杀光了。” “当时南越人破城,他们在城中大肆的屠杀,许多老百姓都死于乱刀之下,我在一只馊水桶里躲了三日,后来趁着一名南越兵不注意,将他杀了,然后穿着他的衣服才跑了出来的,表嫂想必也听过,南境的女子都会些功夫的。” 淑媛说着,抬起脸来,一脸殷切的望着沁娘,生怕沁娘不信她,要将她赶走似的,语气里不免有些急切的将自己的一应情况全都给细说了一遍。 南境土生土长的姑娘的确是不像京城的高门贵女一般,只会在闺阁中学习琴棋书画,绣花煮茶,南境的女子性子爽利明艳,与男子一般,自幼都会习一些武,并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眼前这个小淑媛的姑娘,姓布,她爹当年是来京城经商,无意识结识了她母亲,两个迅速的坠入了爱河,但是,却被顾老爷子抓了个正着,顾老爷子一怒之下,便将她母亲赶出了顾家。 她母亲就跟着那个姓布的商户一路南行到了南境,这么些年,他们夫妻感情倒也不错,只是,这一切,都抵不住外敌的入侵。 布淑媛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外,沁娘大概也听明白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求证 这个号称是顾琛的表妹的女子,如今是举目无亲,她一个女人难以生存,就只好进京来投奔顾琛。 因为顾琛欠过她人情,所以她现在是来找顾琛讨要一个栖身之地? 沁娘眸色幽深的看着她,良久才说道:“表妹,顾琛如今不在京中,如今府中只有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而已,下人仆从也不多,我也着实不好安排表妹住在府中,不如这样吧,我领着表妹一道回顾家老宅。” 布淑媛一听要带她回顾家老宅,脸色怔了怔,随即迟疑的说道:“带我回顾家老宅?真的好吗?” 她两只手死死的绞在一起,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沁娘勾了勾唇,道:“有什么不好的,况且,你若住在我这里,老宅那边早晚也会知道,你说到底也是爷爷的亲外孙女,回京寻亲,不去见他,你让他老人家怎么想?他总不能把你给赶出去吧。” 布淑媛一想也对,随即她点了点头,乖巧的应道:“那一切但凭二表嫂做主。” 说着,她起身,又冲沁娘福了福,显得极知礼数又谦恭,她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锐芒。 “那,我先让人带表妹去换身衣服,沐浴梳洗一番,用过午膳后再回去吧。”沁娘说着,便唤来了丫鬟将其领下去,好生梳洗打扮一番。 丫鬟领了命后,便带着布淑媛下去了。 沁娘见天色还早,便抬脚回了沁园,让人赶紧摆午饭,一会儿等那什么表妹梳洗完了,她还得带着她回一趟顾家。 “怎么样?哪里冒出来的表妹啊?”方园园见沁娘回来,一脸好奇的盯着她的脸问,“听说是从南境逃难过来投亲的?” 沁娘耸了耸肩,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是真是假,一会儿领着她回顾家老宅那边去求证一番便知道了,不过,我看她一听说要回老宅,倒也没见慌乱,我觉得,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最少,这个身份假不了。 至于她来投亲,真的是举目无亲嘛,就有待查证了。 反正顾琛现在也不在京城,这表妹一看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她若是想要靠着顾家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倒也罢了,可她若是有别的想法,那就不能怪她了。 “我看这个女人不简单,你就算把人送回顾家了,也最好是让他们小心防着一些,一个姑娘家家的,千里迢迢的能找到京城来,光是这路引就不能办到,而且,我刚刚在外面偷偷瞄了一眼,一个逃难出来的,身上也真是干净体面。” 方园园自认为,若是换了她,她都不能做到这般,而且,那姑娘虽然哭得真切,可却没有半分慌乱无措。 这若是生在王候将相家的姑娘也就罢了,可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她若是事先没有谋算,哪里来的这等不慌不乱的气势? “你都偷听了还问。”沁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在茶几前坐下,吩咐人摆膳。 “我可没有偷听,我不过是远远的偷看了一眼而已,恰好看到那姑娘哭得真切,不过,她那一般穿着打扮我自然是瞧见了,虽说相较于我们,是朴素了些,可对于一个逃难过来的,当真是十分的体面了。”方园园很直观的说道。 “我也觉得她很可疑,不过,她的身份应该不似作假,因为,她若不是顾琛的表妹,贸然进京认亲,总能被查到的,以顾家的势力,要查一个孤女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她说的那些,应该也不难查。”沁娘喝了口茶,说道。 “看来我也就只能来这里蹭个饭而已了,一会儿你回顾家老宅那边,我还是去找四公主玩吧。”方园园说着,两眼放光的看着丫鬟们端上来的菜肴,只觉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如今,顾家的厨娘已经能将当初她送来的那本食谱上的菜做得炉火纯青了,味道自然是不一般的,而且,那厨娘也是个聪明人,还懂得在菜谱上面做一些变动,使一道菜可以做出无数种口味来。 她每回来顾宅,都是为了来蹭这口吃的。 “你如今跟四公主的关系倒是不错。”沁娘嘴角抽了抽,对于她盯着那些菜的目光觉得有些没眼看,“我说你堂堂一个三品官的女儿,别搞得像是十天半个月没吃到好东西的样子么?” 方园园一把抄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狮子头便咬了一口,瞪眼道:“这种菜可是连宫里都没有的,我可不就是十天半个月没得吃上好吃的么?” 沁娘无语的看着她:“你不是也抄了一份吗?让你家厨娘做啊。” 方园园囫囵的吞了一口下肚后,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家的厨子都跟我爹一个德性,能吃就成,哪里还讲究那么多口味,而且,他就是做了,手艺也的确是跟你家这位相差甚远,若不然,你连厨娘也一道送我呗。” 沁娘冷笑了一声道:“你大白天的在说梦话呢!” 把厨娘送她,那她家莺儿吃什么? 可不是每个厨子都能有她家厨娘这般领悟力的。 “那我只能隔三差五的来这里蹭饭了。”方园园耸了耸肩,理所当然的说道。 “四公主知不知道郭二公子原先想娶的人是你?你这般时常去找人家玩,也不闲膈应人家。”沁娘对于方家跟郭家的这些事情,也实在是无力吐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四公主知道是知道,可她也不在意,毕竟,我那二表哥自打娶了她以后,对她也算是一心一心,见到我的时候,也没了旁的想法,而且,四公主如今成了我的表嫂,平日里也喜欢找我玩,不觉得膈应,毕竟,那些都是没影的事。” 方园园大大咧咧的说道。 于四公主而言,嫁给谁不是她能选的,而且,郭从文如今与她相敬如宾,两人婚后还生了个儿子,如今转眼也快两岁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对于以前的那些事情,也就看淡了。 “还真是羡慕你,过得如此随心所欲。”沁娘看着她有些一言难尽的说道。 世间对女子多苛刻,尤其是像方园园这般,和离以后迟迟不嫁人,还跟男子一般四处游荡的,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而且,只要方家不在意多养一个女儿在家,方园园也不在意外面那些闲言碎语,她便可以过得比那些嫁了人的姑娘更惬意。 毕竟,她如今也不需要看谁的脸色过活,方家的男儿如今都去了战场,她身为长女,自然是得帮着母亲打理方府的一应事务的,那些人一开始说一些床言碎语,渐渐的也就只能心里酸溜溜的羡慕了。 “沁姐姐若非是嫁给了顾公子,说不定比我还要随心所欲。”方园园笑眯眯的说道。 沁娘一怔,随即低头笑了,是啊,若不是遇见了顾琛,她也不愿意随便的让自己委身于人,世人都说女子难活,可那些只是相较于普通女子而言。 她杨沁颜,从来就不是普通寻常女子。 午膳过后,方园园又将沁娘收藏室里的茶叶洗劫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等到沁娘再度回到偏厅的时候,布淑媛也已经重新梳洗打扮过了,脸上也施了一些粉黛,使得她整个脸看起来更加娇悄可人。 “顾家人的模样就是长得好,哪怕是只得了顾家一半的血脉,也能生出个大美人来。”沁娘勾唇感叹了一句道。 “二表嫂过奖了,哪里有二表嫂这般倾国倾城,难怪二表哥这么多年,房中只有二表嫂一人。”布淑媛笑得乖巧又得体,“刚才帮我梳妆的丫鬟都告诉我了,她说府中只有一位女主人,二表哥并未纳妾,也没有旁的通房。” 说完这话,她眼中不免露出一抹羡慕的光,谁不希望嫁给一个一心一意待自己的男人呢? 当初她母亲,不就是个庶女么?若是正房大娘子,顾老爷子又如何舍得将嫡亲的女儿给赶出京城? 就算他肯,顾老太太也是不肯的吧。 这般一想,布淑媛羡慕之余,又很妒忌,这样的男人,为何偏偏已经娶了妻室,他若未娶,那么她是不是有机会利用这份人情,要求嫁给他? 然而,沁娘并未让她有时间多想,便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快些走吧,晚了就不好了。” 布淑媛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绽放出一抹笑容道:“二表嫂说得是。” 姑嫂二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缓缓的朝着顾家老宅驶去。 沁娘极少回顾家老宅,除了年节或者长辈有事情传唤之外,她一般是不会回来的,毕竟,他们都分府独住了,一来是事情多,比较忙,二来是怕影响了大嫂掌家。 虽然顾大嫂不是那小气之人,可架不住那些小人会时不时的传出些什么煽风点火的话。 马车里一路上都安静极了,沁娘也没有再问关于布家在南境的事情,而布淑媛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藏在袖中的手一直死死的绞着帕子,眼神也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心思各异,这时,架车的顾白说道:“少夫人,到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认亲 沁娘领着布淑媛进了顾府,顾琛分府别住的顾宅虽说也很大,但跟这座百年的老宅比起来,终究还缺少了几分底蕴的味道,那一砖一瓦,一榭一台,满满的都是厚重感和历史感。 布淑媛虽说来京城之前便知道顾家底蕴深厚,往上三代还是做过高官的,必然是高门大户,可当她亲眼见到的时候,内心还是深深的震憾了一把。 同时,她的心里不由得又升起了几分怨气,要是祖父没有那么狠心,那么今日的她也是这京城之中的名媛淑女,就算是父亲的身份低了些,可有一个地位超然的外祖父,她的身份总还是能抬上一抬的。 想到这里,她这心里就越发的不平衡起来。 她落后沁娘半步,静静的看着沁娘的背影,藏在袖中的帕子不由得被她死死的绞成了一团,看着沁娘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世家贵族里浸染出来的气息,她的心便忍不住的一阵阵妒忌。 平平都是官家子女,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 “二少夫人,老太爷听闻您要回来,已经在书房等候了。”引路的丫鬟将她们引到了书房外面,便替她们把门推开,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沁娘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她在决定带着布淑媛回来之前,就已经派人到老宅通报过了,平日里这个时候顾老爷子应该都在书院,可收到沁娘的消息后,他便立马从书院赶了回来。 因为是顾家的私事,而且在顾老爷子点头之前,沁娘也不敢将布淑媛的身份随意的告诉别人,只能让人通报顾老爷子说,顾家有远亲来了,她不能决断,请顾老爷子亲自回来看一下。 顾老爷子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小,也不敢耽误,于是收到府里人的传信后,便立马赶了回来。 这会儿,顾老爷子刚用过午膳,下人给他泡了壶茶,他便坐在书房的案桌边上,一边翻阅着学生的作业,一边等着沁娘过来。 “见过祖父。”沁娘走到桌前,冲着顾老爷子盈盈的拜了拜。 顾老爷子抬起那张布满笑意的脸,和蔼的问:“不必多礼,你今日急匆匆的派人把我叫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沁娘盈盈的笑着,身子侧了侧,便露出了一直缩在她身后的布淑媛的身影,她声音清浅的说道:“祖父,这位是布淑媛,她早上拿着顾琛的玉佩到顾宅,说是顾琛的表妹,您的亲外孙女,孙息不能确定,就只好将人领到祖父面前,让您亲自认认。” 说着,她将之前布淑媛给她的那枚玉佩双手递了过去。 顾老爷子接过那枚玉佩,那双老眼猛地迸射出一抹厉光,朝着站在几步开外的女孩狠狠的看了过去。 那女孩子身上穿着的显然是经过一番修饰的,可是,打从走进这间书房后,她便一直低垂着头,一副很怯弱的样子,感受到了顾老爷子直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女孩的身子不由得轻微的抖了抖。 “你姓布?”顾老爷子沉声问。 女孩唯唯喏喏的点头道:“是的,外祖父,我叫布淑媛,名媛淑女的淑媛。” 虽然,她一点都不像个名媛淑女,可却一点也不防碍她的母亲对她生出这样的期盼。 “先别忙着叫我外祖父,你先说说,你父母姓甚名谁,你又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来到的京城是。”顾老爷子可不是那等可以随意攀关系的人,在他还没有完全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他顾家的血脉之前,他半分便宜都不想让人占了去。 布淑媛闻言眼中立马蓄积了两泡泪,她抬起脸来,定定的看了顾老爷子好一会儿,才伸手解下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玉坠,双手捧在手心里,往前一伸,说道:“这是我母亲随身佩戴的坠子,听说是您当年亲手刻了送给她的。” 沁娘见状,立马上前将那枚玉坠接了过来,然后走到顾老爷子面前,递给他。 顾老爷子眼瞳一缩,抓起那枚玉坠仔细的看了起来,这的确是他当年亲手雕的,形状是一只慵懒的小猫,他当年得了一块上好的璞玉,便将其分割成了四份,他给他膝下的三子一女一个刻了一个坠子,就连那个挂坠的绳线,都是他亲手编的。 在这个世界上,他亲手刻的东西,都是独一份的,绝无人可以仿制。 所以,这个玉坠是真的。 顾老爷子目光再次射向站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女孩,她的眉眼间,的确是有几分他们顾家人的轮廓,除了那双眼睛之外。 那双眼睛,是当年那个姓布的商人的眼睛。 “外祖父,我真的是顾萍的女儿,这枚玉佩也是我母亲临死前亲手交给我的,我不敢说谎,您可以派人到南境去查,这些年,我们一家五口一直就住在南境,原本我还有两个妹妹,可是,南越军破了越城,大肆的屠杀,她们年纪小沉不住气,就被发现了藏身之处,不保明节,她们就死了。” 说着,她的眼泪便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掉。 早上在顾宅面对沁娘询问的时候,她还能稳住自己的情绪,可这会儿,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外祖,家里的人都死了,她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哪里还能忍得住? “外祖父,我知道我母亲当年不该一意孤行的跟了我父亲,若是她老实的待在府中,等着父母给她相个好人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众叛亲离,背井离乡的,最后还刻死在它乡,连尸骨都找不着,可是,这么多年,她已经后悔了,如今她人已经死了,她就只剩下我一个女儿了,求外祖父垂怜,就收留我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她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头重重的磕了下去,然后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半晌也没打算起来。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刚刚见证的亲人的死亡,千里迢迢的从边境逃回京城,这一路上可以说是各种酸楚,任谁看了都不由得动容。 沁娘也是女人,她能想象得到一个女人孤身上路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布淑媛若非有些拳脚功夫,她怕是也不能平安抵达京城。 她若真的是顾琛的表妹,并且说的都是事实,她的确是很同情她。 只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表妹,在这个时候跑回来投亲,她总觉得有些太过于巧合,以至于她实在是对面前这个女孩同情不起来。 经历过前世的种种以后,沁娘发现她再不会像从前那般,轻易的动恻隐之心了,也再不会轻易的心软了。 “好了,起来吧。”顾老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沉声说道,“一会儿让人带你下去安顿一下,你就暂时住在府中吧,但是,我绝不会对外公开你的身份,你要明白,你的母亲当年丢尽了顾家的脸,她已经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一个死了十八年的人,又怎么会有血脉存于世间? 不管这个布淑媛的身份是不是真的,顾家都不能认她,她只能以远亲的身份,寄住在顾家,否则,当年的事情一旦被人挖出来,顾家将会再一次成为笑话。 当年的事情,虽然已经被他用雷霆手段压制下来了,当年的那些知情的仆从也都让他给打发走了,可是,世上哪有透风的墙? 顾家如今虽不在朝中,可在京中却依旧地位非同一般,有心人士若是想要查,却还是能查到的。 守在门外的婆子听到顾老爷子的叫唤,立马走了进来。 “这是顾家远房亲戚的女儿,如今她已无亲无故,特地千里来投奔顾家,你把人带下去安顿一下,再派几个人过去好生伺候着,不可轻漫了。”顾老爷子交待道。 “是,老太爷。”婆子应了一声,领着布淑媛便退了下去。 沁娘知道顾老爷子还有话要与她说,所以,在布淑媛被带下去后,她并未立马告辞,而是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顾老爷子指尖不停的摩挲着那枚玉坠,眸色几度变幻,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沁娘想,顾家那么喜欢女儿,当年那个叫顾萍的女人,应该是相当的受宠吧,所以,顾老爷子才会亲手给她雕了一块玉坠,就连吊坠的绳子,似乎都是他亲手编的。 因为,她听顾琛说过,顾老爷子编绳的法子,与别人有些个不同,他用的是打络子与编辫子结合的方式,复是复杂了些,可却很耐用,据说十年都不会散掉。 如今看着那早已裉了颜色的绳子就知道,顾琛所言非虚。 只是,当年有多宠爱,当他发现自己的女儿做出那等苟且之事时,便有多失望,所以处置起来才会毫不留情,且这十几年来,也从未听人提起过顾家还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想必,他是连这个人的名字也不想提起,所以才下死令,不让人提起的吧。 想到这里,沁娘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当他知道当初顾琛与她就是先有了夫妻之实,才急着要谈婚论嫁的,他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收回思绪,沁娘打破了沉默,问:“祖父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若非有疑虑,他又为何如此纠结? “你也看出来了,那你觉得,这个布淑媛,可疑吗?”顾老爷子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就问了出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春宴 沁娘知道顾老爷子在担心什么,她也有着同样的担心,如今,东临四面楚歌,能人干将几乎都被派出去了,京中留守的,多半都是一些老人,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祖父要试探一个人,像这种情况,自然是要把她放到人多的地方,才好观察,她安不安份,看看她春宴上会不会做点什么就知道了。”沁娘的这个想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毕竟,春宴上面不仅仅有着众多的高门贵女,而且还有众多后宫妃嫔,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她以前顾家都难辞其咎。 可是,若不主动给她提供最有利的条件,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这个突然间冒出出认亲的布淑媛是否真的怀着某种目的呢? 且不说她的身份是否是真的,就说她在南境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些年里,顾萍从未与京城这边联系过,她跟他的丈夫,他们一家子在南境究竟做了什么,又变成了什么模样,谁又知道呢? 人都是会变的,况且,这个顾萍能为了一个男人众叛亲离,背井离乡,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测。 书房中静了一瞬,顾老爷子似乎也在慎重的考虑她的这个提议,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不错,要尽量给她提供有利的条件,这样不管她有没有目的,咱们才能趁早放宽心来,否则,将会麻烦不断哪。” 如今的形势,根本不容许他们再慢慢观察一个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自己坐不住,赶紧的进行下一步动作。 “那,孙媳这就回府准备准备去了。”沁娘说着,冲顾老爷子福了福身,就准备告辞了。 “到时候让你大嫂陪你们一道去,也好多个人看着。”顾老爷子沉声说道。 沁娘点了点头:“大嫂粗中有细,有她在一旁帮衬着正好,那孙媳就先回去了。” 这一次,顾老爷子没有再阻止她,只是点头冲她摆了摆手。 从顾家老宅出来以后,沁娘便直接回了府中。 时间刚刚好,她前脚回府,大嫂戚氏便领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娘亲~”小姑娘一进到院子,便扭着身子从戚氏身上下来,一溜烟的跑进了屋里,嘴里脆声声的叫着,“我三哥哥去看了马戏,可好玩了,莺儿还买给娘亲买了很多新鲜的小玩意儿回来,娘亲你看。” 小姑娘一进屋便扑进了沁娘怀里,然后从身上挂着的小布兜里掏出一样又一样的小玩意儿,献宝似的捧到沁娘面前,嘴巴从她进门那一刻起更是一时也没停过。 沁娘只觉得内心无比的满足,前世,这个小姑娘见着她还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而且,也从未像这时这般亲热的叫着她娘亲。 想到前世,沁娘心里又酸又涩,随即她又觉得无比的庆幸,好在,她们还有机会再做母女。 “莺儿,出去以后有没有闹大伯母?”沁娘将小姑娘放到地上,看着她认真的问。 “没有,莺儿很乖的,三哥哥一直牵着莺儿,莺儿也没有乱跑。”小姑娘拎着自己的宝贝袋子,摇了摇那可爱的双髻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和童真。 “真的?”沁娘问。 小姑娘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戚氏牵着小男孩从外面进来,连忙帮腔道:“真没有,这孩子挺乖的,我都想抱回府中养了,唉,我也想生个女儿,可惜,一连生了三个都是男孩。” 一提到这个,戚氏就一脸的遗憾,原本她不信邪,还想再接再励再生一个的,可她夫君说了,他们顾家就是男多女少,让她别折腾了,回头要是再生个儿子出来,还不得把这府中都给掀翻了天了。 戚氏想想也是,于是才歇了心思。 只是,看着沁娘头一胎就得了个女儿,她心里当真是又羡慕又妒忌,她也好想生个女儿…… “娘,要不,你跟婶婶换换?我以后就留在二叔家里了,你把妹妹领回去?”戚氏身边的小男孩甩开她的手,一脸认真的建议道。 戚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二叔才看不上你呢!” 说完,戚氏嫌弃的冲着自己的儿子哼了哼。 顾允撇了撇嘴,对于自家亲娘一直嫌弃他不是个女儿这一点,早已习已为常,他也懒得跟她斗嘴,直接跑到莺儿身边,一脸殷勤的说道:“妹妹,三哥哥对你好不好?” 小姑娘歪着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点头道:“三哥哥最好了。” 顾允笑得见牙不见眼,拉着她的小手道:“那,回头大哥哥和二哥哥要是回来了,他们问你,你得说三哥哥最好,知道么?” 小姑娘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就从善如流的点头了。 顾允见状,立马笑得像个傻子似的,就差没蹦起来了。 沁娘默默的为这傻小子掬了把同情的泪,他还以为时常来妹妹面前刷好感度就能在众兄弟面前拔个头筹了,可惜了,她家这位是个小人精。 别看着她现在乖巧得不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等到顾家那两位少爷真到了放假归家的时候,到时候谁能哄得她开心,自然是谁都好。 戚氏看着两个小娃玩得不亦乐乎,也没去管他们,只是拉着沁娘在一旁说起了悄悄话:“听说,你刚刚回老宅了?” 沁娘点了点头,这件事情需要戚氏帮忙,于是,她也不隐瞒,将布淑媛的出现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末了还将自己打算把人领到春宴上的事情也说了。 “大嫂,我觉得,祖父的意思是,到时候咱们一起进宫。”沁娘这话一出口,戚氏就明白了。 戚氏是个聪明人,别看她瞧着看起来不像个名媛淑女,完全不像是个文官家里养出来的千金样,可她甚在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有时候很多细节,往往别人没发现的,倒被她给先察觉了。 顾老爷子让她一道进宫,戚氏就明白了,顿时拍了拍沁娘的手道:“你放心,我们都是一家人,顾家若真出了什么事,咱们都不好过,你跟祖父的想法都没错,是驼子是马,总要拉出去遛遛才知道,这种时候,咱们都等不起。” 是啊,这个时候东临四面受敌,各州县都会有大量的外来人口涌入,十分的不好控制。 可这里是京城,京城就是一个国家的最后一道防线,万不容有失。 “人现在是住在老宅那边,还要多劳烦大嫂盯紧点了,我这边也着实分不开身来,明日我还得出城去铁铺看看,再给边关那边送一批新式样的武器,家里的事情,就有劳大嫂多受累了。”对于这一点,沁娘还是挺愧疚的。 同是顾家的媳妇,沁娘自打嫁进顾家以后,她就没为顾家做过什么,而且,哪怕是她跟顾家感情最好的这三年里,她也没有为戚氏分担过什么责任,相反,她跟顾琛分府别住,过得自由自在又顺心顺意。 “你说什么呢!我是个普通的妇人,能够做的,也很有限,你却不同,你做的都是大事,阿琛外出打仗,你做他坚强的后盾,他日他凯旋,也有你的一份努力在里头,日后东临战事平定,也有你的功劳,咱们不过是各展所长罢了。” 戚氏略有些苦涩的想,她的这点所长,是所有的高门贵女都会的,可那些国家大事,她们这些高门贵女里头,就没几个人懂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关于兵器的事情,我也不懂,我能做的,就是管好顾家后院,不让那些肖小之辈钻空子,你要做什么便放胆的去做吧,不管有别的。”戚氏拍了拍沁娘的手背,鼓励的说道。 妯娌两个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戚氏才领着依依不舍的小儿子离开了顾宅。 转眼,春宴的日子就到了。 戚氏的马车到的时候,沁娘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身为征西大元帅的夫人,在顾琛被封征西那日起,她也连带着被封了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 以往进宫正式的场合,她是需要穿着她那一身繁锁又笨重的诰命服的,可今日的春宴,只是由皇后主持的竞技宴会,不是国宴,所以,只管穿得端庄便好,也不需要戴上太多的头饰。 所以,沁娘今日就穿了一袭湖碧的翡翠撒花洋绉裙,脚上穿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头上简单的插了只金崐点珠桃花簪,看起来十分的春意盎然。 相互见过礼后,沁娘便上了戚氏的马车,马车驶出仪门后,直直的朝着宫门的方向奔去。 “两位表嫂今日真是好看。”布淑媛坐在马车内,看了看戚氏,又看了看沁娘说道,“淑媛要是有两位表嫂这般气质,怕是穿什么都好看。” 原本沁娘还没打算与她多闲谈的,但听到这话觉得十分奇怪,看着像是在夸她们妯娌长得好看,实则像是在说她们是因为生养在京城这等福地里,才养得她们如此的有气质,就算不好看,也会多几分贵气。 她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说道:“表妹生得本来也不差,自打回了顾家以后,表妹更是气质卓然,今日定能被那些高门贵妇相中,挑个好人家。” 第五百六十七章远房表妹 布淑媛面色一僵,随即硬是被她挤出一抹笑容来,谦虚的说道:“二表嫂说的哪里话,我哪能跟两位表嫂比,我自幼生长在南境,只会武刀弄枪的,那些个女儿家的东西,我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 沁娘瞧着她那笑容当真是十分的不舒服,分明就不想笑,却偏偏要逼着自己笑出来,难看不说,还很诡异。 “表妹放心,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么以后表嫂会慢慢教你的。”戚氏说着,伸手去握住了布淑媛的手,一脸爱怜的拍了拍,语气无比的陈恳。 沁娘想,她这位大嫂还真是个人才,这样虚情假意的话她也能说得这般顺溜,她还以为,就戚氏这直爽的火爆脾气会直接怼她两句呢,没想到,她的演技竟在这几年间得到了质的飞跃。 接下来,马车里便只有戚氏跟布淑媛虚以伪蛇的声音,沁娘便没有再插话。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便停在了宫门外。 她们一下马车,早已有宫人等在那里了,此刻见她们走过来,立马便笑盈盈的上前福了福身:“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迎两位顾少夫人,两位少夫人这边请。” 沁娘跟戚氏点了点头,跟着那名引路的宫人宫内走,到了正阳宫门前,那宫人冲着她们道:“几位请在殿外稍待,奴婢进去禀报一声。” 沁娘跟戚氏再次点头。 布淑媛好奇的四下里张望,小声的说道:“原来这就是皇宫了,真是气派,怕是有我们南境半个城池那般大了吧。” 她在心里再次感叹,京城就是京城,就连皇帝住的地方都比普通老百姓的要大上许多倍,而且,听说皇帝还能娶很多妻妾,要将那些女人全都安排住上,这得要多大的地方啊。 她打从进门开始,便忍不住的想要四处张望,可是途中被戚氏瞪了一眼后,便不敢再造次了。 她毕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可不能把戚氏给得罪了,毕竟,她日后住在顾家,还是要看戚氏的眼色过活的。 “深宫院内,不要多嘴!”戚氏忍不住出声警告道,“在府中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在宫里,行事最好规矩一些,否则,就是丢了性命,也没有人会同情你。” 布淑媛张了张嘴,垂眸道:“是,我知道了,大表嫂。” 她表面恭顺,实则内心充满了不屑,心想,这戚氏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出身好,想要在她一个外来人面前摆摆威风罢了,她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能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沁娘一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不过是表面上应和,实则心里根本没把戚氏的话当回事。 也是,在南境那种民风开化的地方长大的姑娘,一向是过得肆意又张扬的,相传就是镇守南境的大将军平日里都与军民打成一片,从不摆架子,南境的子民都没有高低之分,哪时想得到这京城之中竟有那么多的礼仪规矩。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沁姐姐,顾家大嫂,好巧啊,咱们竟在门外遇上了。” 沁娘跟戚氏转身,便看到了一脸笑盈盈的方园园。 沁娘嘴角抽了抽,这丫头为了瞧热闹,还真是赶早,她们之所以来这么早,那是奉了皇后之命,她可来这么早做什么,这会儿殿内都还没几个人吧。 “这位是?”方园园目光转向站在沁娘身侧的布淑媛,一脸不解的问。 沁娘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丫装得还真是像,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表妹呢。 “这位是顾琛的远房表妹,叫布淑媛,她无家可归,所以就来京城投亲了,过几日你组一下队,大家一起到郊外打马球吧,我这位表妹在南境长大,想必骑术是没什么问题的。”沁娘假模假样的说道。 方园园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凑近她小声的说道:“打马球好啊,我都已经许久没有打了,而且,平日里根本找不着旗鼓相当的对手,你这表妹甚好啊。” 沁娘嘴角一抽,感情这是变相的在编排她骑术差,不能让她尽兴呗。 “咳咳!”戚氏突然间猛咳了两声,打断了二人的悄悄话,二人这才重新站直了身子,目视着前方,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 这时,那位进去通报的宫人出来了,她冲着几个人福了福身道:“顾大少夫人,顾二少夫人,方小姐,里面请吧。” 几个人齐齐的冲着那名宫人点头,然后并排着走了进去。 “参见皇后娘娘~” 四人齐齐的冲皇后行了个宫廷大礼,皇帝端坐在上首,面上挂着一抹得体的微笑,抬了抬手道:“几位平身吧,这位是?” 皇后的目光同样的放在了一旁的陌生面孔上,戚氏只好再一次向皇后介绍了一遍她的身份,一听说是顾家的远房亲戚的女儿,千里来京中投亲的,皇后便也没有多说什么,招呼几个人看坐喝茶。 “难得今日方家大姑娘也来得这般早,我原先还想着,看看两位顾少夫人有没有什么好点子,一会儿要制什么样的药囊,而且,关于药材的供货方面,我也想跟顾家二少夫人讨论一番,没想到你们倒是凑一块了。”皇后浅笑着说道。 今日皇帝让她主办这场竞技宴,除了要研制出送到前线去用之外,也要让她制定出一个详细的章呈出来,毕竟,一旦配方被采用了,那么就需要大量的人去缝制这个药囊,而且,药材的供应以及人员的分配问题,都需要落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皇后虽为六宫之首,可这样的事情却是第一次接手,毕竟,她在位这二十多年来,还从未遇见这样一个需要军民一心,众志成城的场面。 如今东临四面楚歌,能派出去的能人将士几乎都被派到前线去了,大部分的兵力也都已经派出去了,而且,兵部还在大量的征兵,以备不时之需,留在京中的老将不但要负责征新兵,同时还要紧急的操练,力求万一要是上战场的时候,他们不至于自乱阵脚,丢了性命。 户部正四处募集粮草,而剩下的这些女人,自然也不能闲着,她们需要利用她们的巧手,缝制前方将士需要的各种物资,一旦供需不足,边关被打开了缺口,那么外敌大举入侵,她们这些女人又怎么能安坐于京城坐享繁华呢? 所以,一有朝臣向皇帝提议要办什么调香大赛,宋玉就顺着这个提议提出了进一步的方案,既然请京中的这些女人这般的闲,那么也不能浪费她们的一番好意,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前方将士们要穿的鞋子,衣物及各种护甲都让她们做了吧。 皇帝一听,自然觉得这个主意好,还特地将宋玉夸奖了一番,说他会物尽其用,宋玉但笑不语,这些京城里的官员打的什么主意,他还不清楚么? 既然他们这般想露脸,那么便让他们露个够好了,省得他们总是太闲,觉得自己不用到前方打仗就万事大吉了。 皇帝拍板以后,但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皇后主办,毕竟,跟女人打交道的事情,自然得让皇后这个六宫之首来做。 皇后听了他们这个提议之后,内心很是震惊,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只是这样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人一张口就能完成的,所以她特地让沁娘妯娌二人早些进宫来,想跟她们讨论一下。 却没想到,方园园也这般早,而且,还多了一个外人。 这就让她有些不好开口了。 皇帝摩挲着手中的杯子,面色有些纠结的看着她们,却半晌也没好开口切入正题。 “哦,我其实就是想早些来混个靠前排的位置,免得回头被挤到末尾去了,啥都看不着。”方园园呵呵一笑说道。 这次竞技宴并没有限定阶品的官眷,只要是在京的官员的家眷都可以参加,自然也就没有论品级出身排位置,谁到得早,谁就先挑位置,方园园这么一说,自然是借口,不过,皇后也全当信了。 “顾家这位表妹是第一次进宫吧,不如,您领着她出去好生逛逛吧,位置的事情,一会儿本宫让人给你留着便好了。”皇后的看着方园园,笑容满面的说道。 方园园也不是傻子,皇后话都说得这般明白了,她哪里还敢死赖在这里蹭点心吃? 于是,她从善如流的站起身,冲皇后行了个礼后,便领着布淑媛出去了。 她自然知道皇后是有话要跟沁娘妯娌二人说的,只是没想到她们竟还带了个外人同行,皇后不想让外人听到她们要讨论的话,只能让她方园园将人给领走了。 方园园默默的叹了口气,不过,她也不着急,以她跟沁娘的关系,回头问刀子便知道了。 只是,她不在意,她身边的那个“外人”就在意了。 她们刚一出皇后的朝阳宫,布淑媛就问道:“方姑娘,皇后这是在嫌弃两位表嫂把我带进了宫吗?” 这话问得十分天真,方园园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看了布淑媛一眼,说:“布姑娘,你若长在京城,这个年纪也早就嫁作他人妇了,怎么还能问得出如此天真的问题?” 布淑媛面色一白,随即死死的咬住了唇。 第五百六十八章结交 “方姑娘,我知道我生在南境,不如你们京城里的人见识多,而且,因为我初来乍到,你们甚至都不太喜欢我,可是,我是真心的想要跟你们交好的。”布淑媛说着,虽不至于说哭就哭,但瞧着那神情,也是十分委屈了,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委屈中又透着几分倔强,“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没有关系,我相信,日子久了,总能见人心的。” 方园园无语的看着她:“我们没瞧不起你,也没有不喜欢你,只是,姑娘,你就算生于南境,也不可能没一点眼色吧?什么话都往外问,就不美了。” 说罢,她也没去看对方的脸色,只是径自领着她,朝着御花园走去。 朝阳宫内。 皇后见闲杂人等都出去了,这才缓缓开口道:“陛下的意思是,既然这些官眷们都这般有心,主动请缨要为前方将士们制驱虫的药囊,那么,等药囊制出来以后,如何寻到可靠的药材货源,如何批量的制作出可以供给前方数万将士们用的药囊,这些事情,都需要一一商定,你们以为如何?” 戚氏闻言飞快的跟沁娘对视了一眼,随即答道:“货源的问题,顾家可以解决,可首要的问题是要做那么大批量的药囊也不是小事情,而且,普通的老百姓根本就不认得那些药材,让他们来生产,也有风险。” 皇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本宫跟陛下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以为,就让这些官眷来做,如何?” 沁娘愣了一下,随即念头一转就知道这主意多半不是皇帝出的,以皇后中规中矩的脑子,自然也是想不到这一点的,能想出这么整人的法子的,除了目前东宫那位太子之外,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于是,沁娘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瞧着皇后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怕不是她最初听说的时候,也很震惊吧? “臣妇觉得陛下跟娘娘的主意甚好,这些个官眷都是会读书识字的,一些基本的药材,她们自然认得,不如,一会儿若是谁拔得了头筹,就把这件事情交由谁去统管吧,也好替娘娘分担一下。”沁娘顺从着宋玉腹黑的思维跟着往下提议道。 果然,皇后闻言立马便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将其他的想法也一并说了出来,当沁娘听说还要让这些官眷帮着一道赶制兵将们穿的鞋子的时候,她的嘴角是真的忍不住的抽个不停。 她原以为的宋玉已经够黑了,没想到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黑,让那些十指不沾扬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去给那些粗人做鞋子,亏他想得出来,一会儿若是皇后当着众女眷的面将这话放出来以后,那些个人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抱怨呢。 这个念头刚落下,她就听皇后接着又开道:“可是,本宫若是这般跟她们说,难免会引起众人不满,你们说,本宫该如何才能令她们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件事情。” 沁娘表情一僵,她就知道,这黑的特质绝对是血脉相传的,宋玉出的坏主意,让皇后来执行,皇后就把球丢给她们,让她们来想法子。 这不是为难人么? 谁会心甘情愿的去做这样的事情啊? 那些官家千金到底为何才愿意进宫参加这样的场竞技宴,大家心里都明白,让她们出出风头,戴戴高帽子还成,要让她们身体力行的去为前方将士做一些实事,她们怎么肯? 这些官家千贵,高门贵女,说白了就是只能享受殊荣,不能甘苦与共,要让她们心甘情愿,除非是有着巨大的利益诱惑着她们。 巨大的利益,就只有太子妃之位了。 可是,太子妃之位不能儿戏,岂能随便许之? “娘娘,这件事情,有一定的难度。”沁娘缓缓开口道,“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皇后最初听到她前半句的时候,眼神还暗了暗,但下一瞬便听到她说有法子,皇后的眼眸便立马亮了起来,她语气不由得急促了几分,问:“顾二少夫人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戚氏也好奇的看向沁娘,她也想知道沁娘有什么好主意。 沁娘被她们两道视线盯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干咳了两声,说道:“娘娘若是不介意,一会儿我跟大嫂出了朝阳宫后,便放出风声,说国家如今四面楚歌,国库实在是拨不出银子来了,听说前方不仅缺药,还缺鞋袜靠墙物资,皇后娘娘为此茶饭不思,若有人能在这个时候替娘娘分忧,那么太子妃的人选……” 后面的话头,她就止住了,但皇后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戚氏诧异的看了沁娘一眼,随即又看向皇后,总觉得这有点骗着别人白干活的味道,果然是跟顾琛那个奸商生活得太久的缘故吗?这二弟妹做事情的风格,如今跟顾琛简直如出一辙。 “娘娘不必担心,我们今日从朝阳宫出去的事情想必也瞒不住,娘娘找我们妯娌二人说了什么悄悄话,自然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我们有意无意的放出风声,引导她们往那方面想就是了,反正娘娘也没说,我们也只是揣测,至于她们做不做,那便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 沁娘说着,便笑得像只老狐狸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皇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皇后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顾二少夫人的意思是……” 沁娘连忙点头,补充道:“娘娘什么都不需要做,一会儿都让我跟大嫂去做就好了,回头那些贵人就算是要算账,那也找不着娘娘头上不是?就是找我们,我们也只说了猜测而已。” 猜测又不是得了懿旨,那些人能把她们怎么着? 反正,她在这京城里,也不怕得罪了谁。 “顾二少夫人果真是蕙质兰心,心思活络,难怪顾二少死活要娶你进门。”皇后叹了口气,说道。 她心想,这样的媳妇儿怎么就不是他们皇家的? 真是可惜了。 “顾二少夫人,听说当初你娘家大嫂那门亲事,还是你亲自牵的线,不知可有此事?”皇后突然间转了个话题,问。 沁娘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一时间得意过了头,竟忘了还有这么一茬子事儿,她约摸记得,当初三皇子也对沐之念有那么倾慕之情,只是被她一捧子给打散了。 如此说来,她好像还真是亲手从当朝太子的手里抢了一门亲事啊…… 按着宋玉这腹黑的体质,他该不是要秋后算账吧? 她好歹也出过力帮着他才能走到今天的,他应当不至于忘恩负义吧? 沁娘在心里不断的自我安慰着,面上强装镇定的挤出一抹得体的笑,说道:“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我哪里做得了沐家长女的主,只是那日在宴会上,阿念见着了我大哥,悄悄向我打探我大哥是否有婚配,我这才回娘家提了一嘴而已。” 她轻描淡写的将她平生第一次做媒拉纤的事情一笔带过,而且着实说明,那是沐之念动了心,而她兄长杨鸿也并不反对,所以才成了这门婚事的,她绝对不是有意要破坏家姻缘的。 戚氏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沁娘,只觉得这两个人的反应很奇怪,就算是沁娘亲自牵的线,那又如何嘛。 好事情为何怕别人知道? 莫非…… 戚氏心思转得极快,她很快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过,她很聪明的没有开口插话,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但两只耳朵却高高的竖着,心思全在殿内这两个人身上。 “顾二少夫人看人自是极有眼光的,只不过,我皇儿如今也二十有三了,也是该替他选一门好姻缘了,不知道顾少夫人可有什么中意之人,也与本宫说说,让本宫也参谋参谋。”皇后这话说得极为风轻云淡,可沁娘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她毁了宋玉的姻缘,如今若是不赔一桩给他,这对母子保不齐要秋后算账的。 沁娘只觉得脑坑疼。 这满京城这么多的名媛淑女,太子妃的人选还需要她一个小小的臣妇来指手划脚么? 可这话她也不能不接,不然回头皇后立马就得将当初宋玉中意沐之念的事情给吐出来,到时候,伤的可是沐之念的名声,于他们皇家可没半分损伤。 沁娘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挤出一丝笑容道:“皇后真是太看得起臣妇了,太子妃的人选乃是国之大事,岂容我一个小小的臣妇来置喙,况且,臣妇一向不与这些京中命妇打交道,对她们着实不太了解。” 她这话刚一出口,就见皇后优雅的端起了茶盅,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沁娘只觉得头皮一紧,于是连忙又补充道:“不过,臣妇愿意替娘娘多番打探一二,为娘娘分忧。” 她话音未落,皇后几乎是立马就接口道:“那就有劳顾二少夫人了。” 沁娘张了张嘴:“……” 她好像掉进了皇后给她设的陷井里,还不能挣扎。 “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二人也该去朝辉殿了。”皇后见目的达成,便开口赶人了。 竞技的场地在朝辉殿,走几步就到,而且,这个时候已经来了许多人了。 所以,她们从皇后宫里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瞧见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打探 这次竞技赛由擅长药理的刘太医主判,院正监督,声势由为盛大,整个朝辉殿几乎是坐无虚席。 那也是,毕竟,往日里能进宫参加这样宴会的,也就只有京中四品以上的官眷,如今为了广纳人才,可没有设制这一门槛,只要是京官,便有资格进宫来露脸。 沁娘与戚氏从皇后处出来的时候,朝辉殿已经来了许多人了,而且,大家都认得她们二人,也有人眼尖瞧见她们从皇后处出来了,于是,看向她们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探究。 但是,那些品级低一些的妇人贵女可不敢擅自上前打听,却架不住那些自恃有身份的,不时的往她们这边凑。 “顾家的两位少夫人,真没想到你们竟然也来了。”一个身着紫衣锦服的妇人上前,热情的与她们套近乎,“我早就听闻两位少夫人一向搏学多才,你们若是参加,那我们这些个人哪里还能有什么盼头。” 一句话,就将沁娘和戚氏给捧上了天。 戚氏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对方这是拍了沁娘的马屁,顺带着捎上了她么?若论才学,她可不敢应承。 戚氏虽出身世家,琴棋书画自然是都通的,可若论到出类拔翠,却也谈不上,她嫁给顾琛的大哥顾烨,婚前未没有什么交集,是婚后才培养出来的感情,可她吸引顾烨的,也并非是什么才华,而是她这一身真性情。 说起来她也属于当今皇后的母族,只不过是旁支,皇后的父亲英国公与戚氏的爷爷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虽说现如今已分家,但这亲缘关系还是很近的,而且,两家又都在京城,平日里走动也还算频繁,关系也算十分亲厚。 因着这层关系,所以,顾戚两家联姻,不过是因为门当户对而已,绝对谈不上什么才貌出众之类的原因。 事实上,许多真正的底蕴深厚的家族,并不屑让女儿去参加什么宴会露脸来选姻缘,他们会在京中高门大户里挑出一些品性好的对象考察选择,只要人品心性满意了,那么那些才艺之类的,都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戚氏十分清楚,自己的这才才学,根本不足以跟沁娘比肩,这位夫人这般一通瞎夸,搞得她十分的无语。 “庄夫人真是过奖了,我虽通琴棋书画,可也不是什么都通的,最少药理我与大家一样,也是最近这几年才学了一些,而且,我们刚从皇后处出来,皇后也说了,就算我与大嫂参加了,最后名次也没我们什么事儿,我们就过就是来凑个数而已。”沁娘说着,以帕掩唇的笑了笑,十分的谦虚。 戚氏嘴角抽不可见的抽了抽,瞧她这弟媳这模样,约摸是开始要给人挖坑了。 谁都知道这位庄夫人是出了名的大嘴巴,而且还是个坐不住的,端看这里坐了这么多人,一个个的虽然都很好奇皇后单独诏见她们都说了什么,可却没有人敢上前来打探。 独独这位庄夫人仗自身份及那份八卦的心,憋不住的要上前来与她们套话,沁娘若是白白的浪费了这样的机会,那她就真是傻了。 想到这里,戚氏同情的看了庄夫人一眼。 “顾二少夫人真是说笑了,这京中谁不知道顾二少夫人聪慧过人哪,就算是不会的,也一学就会,而且如今顾二少还领兵出征了,就因着这一点,皇后也不会亏待了顾二少夫人才是的。”庄夫人客套了几句后,便将二人拉远了一些,避开了人群一些距离,然后凑近她们小声的说道,“不知道皇后娘娘主办这场竞技有何深意啊。” 沁娘一怔,看吧,这么快就来了。 随即,她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笑着说道:“这深意嘛,我们这等妇人哪里敢胡乱的揣测,不过,娘娘倒是跟我们提了两件事情,问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庄夫人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那张涂满了粉的脸上因激动而抖了抖,险些掉出几粒粉来,她强忍着急切的心情,再度压低了嗓音问:“不知道皇后娘娘有何事焦虑啊?” 说完以后,她又生怕被二人误会她喜欢打听,于是,她连忙讪讪的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也想替皇后分分忧,出出主意,二位少夫人出说来也好松快松快,没那么大的压力。” 戚氏实在没忍住,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好在,庄夫人的目光都聚在沁娘身上,也没注意到她。 戚氏想,她这位弟媳自打嫁给了顾琛后,因着近墨者黑的缘故,都快黑得发紫了,瞧着吧,这位庄夫人回头被坑得连渣都不会剩。 “皇后吧,咳咳,我们先坐到那边喝点茶水再说,都快渴死了,之前在皇后处,我们都没敢喝两口水,还跟着愁出了一身汗,真是,这会儿都快渴死了。”沁娘说着,故意吊着庄夫人的胃口,牵着戚氏就往角落里人少的那张桌子走了过去。 宫人见那张桌子有人坐了,立马给她们上了茶水和点心,待到沁娘喝了杯茶水后,四下无人了,庄夫人再度殷切的望着她。 说实话,她实在是太好奇皇后单独诏见她们妯娌二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透露一下关于这场竞技赛的更多内幕,若是胜出了又当如何? 虽说大家都是抱着让自家姑娘来露个脸,好借机得皇家几分青眼的目的才来参加这场春宴的,可皇后也没有说胜出者会有什么奖励,甚至心里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虽然大家都是来露脸的,可人总人有点期盼,做起事情来才有动力的吧。 所以,在沁娘跟戚氏从皇后处出来以后,她便坐不住了,别人不敢上前来打听,可她敢啊。 “皇后近日来很是烦心哪。”沁娘放下杯子,叹了口气说道。 庄夫人立马追问:“烦什么?” 沁娘眉头紧拧,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也知道,如今东临四面楚歌,而国库近年来本就不充盈,如今打仗哪边都要花钱,就算我们顾家愿意把赚得的银子都充了国库,可还是不够啊,如今兵部还在招新兵,这都是需要花银子的,将士们去了战场,各种护膝,靴子,都缺,回头这些特制的药囊出来了,也要银子。” 一句话,东临如今缺银子。 庄夫人一下就听明白了,这皇后招见顾家两位少夫人,多半是想从她们兜里掏些银子出来。 沁娘见她了然了,于是又加紧说:“除去银子的问题不说,就单说这个药囊吧,到时候一旦有人胜出,就要按着那个方子和式样去大量的赶制,这人工也是一个问题啊,光凭发动京中这些老百姓都是不足为用的,毕竟,好些个老百姓根本不识药材,这万一要是认错了,就不好办了。” 庄夫人一听,立马就脱口道:“这还不好办,只要药材够,让专人去盯着做就是了,至于那些个药材,让专人分好了,再发下去给那些下面的人缝成香囊就成。” 不得不说,人在利益的诱惑下,脑子会变得特别的活络,有些事情只需要开个话头,自然就有人能帮着想出无数的法子。 这就是所谓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吧。 沁娘叹了口气,又说道:“说起来容易,可这件事情,谁愿意来做啊?这般辛苦,而且,这京中的人,哪个还缺银子?怕是给个三五十两的,这些人也瞧不上吧,可给多了,国库又实在是难以承受,所以……” 说着,她一脸愁苦的又给自己续了杯茶,悠悠的喝了一口。 庄夫人默了默,一时间也没有搭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良久,她才又拭探性的问了道:“那,你说皇后有两件事烦心,还有一事呢?” 戚氏也不忍让沁娘在此唱独角戏,于是,她适时的插话道:“还有一件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婚事了,她说要找一个识大体又能与太子同甘共苦的,真是太难了,而且,如今东临危机四伏,她这个时候若是给太子选妃,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人家。” 说着,她也跟着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可不是么?这若是在和平的时候选个太子妃,那就简单了,左右的世家千金就那么些,从中选一个秀外慧中的便是,可如今国难当头,这太子妃要能替太子分忧,要识大体,要有不畏艰难困苦的精神,可是,前方物资紧缺,听说很多将士鞋都磨破了,这要万一上了战场,没有鞋子裹脚,那……” 后面的话,沁娘便没有再说下去了,戚氏也适时的跟着叹了口气,后面的话,已经够庄氏自行想象了,反正,国库空乏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算之前抄了那么多贪官污吏的府邸得了那些银子,也不够前方打仗用的。 就算是内宅妇人也都知道,打仗是最耗银子的事情。 平日里那些邻国若是不来犯便罢,可一旦开战,那就得烧银子。 若想保住京中荣华富贵的生活,就得保证前方将士们吃穿不缺,否则,一旦前方失守,那么大军长驱直入,介时,哪里还容得了他们在这频繁的帝都里谋权夺利? 短暂的思忖间,庄夫人便想明白了。 第五百七十章太子妃人选 自认为已经揣测到皇后圣意的庄夫人也没再跟沁娘妯娌二人多废话,她借口要去督促自家姑娘,便匆匆起身告辞了。 等庄夫人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的时候,立马便有好几位夫人朝着她那边靠了过去,哪怕是沁娘她们离得远,光看那些人的神情,她也猜到了她们在说什么。 “弟妹,你信不信,皇后有意将这次竞争的优胜者作为太子妃人选首要考量对象的事情,不肖半日就会传遍京城。”戚氏一边喝着茶,一边悠悠的说道。 沁娘抿唇一笑,轻声道:“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原本那庄夫人不来,我还在想要去跟谁透露这样的讯息呢,却没想到庄夫人恰好就跑过来了。” 戚氏也跟着笑了笑:“你可永远不要低估了京城里这些人探取消息的本事,没有庄夫人,自然还会有李夫人,张夫人,甚至别的夫人,总之,总会有一个人出头,主动跑来跟你我打听一二的,毕竟,我们单独被皇后诏见的事情,不少人都瞧见了。” 皇后在这个时候单独诏见,那么意思不是很明显么? 如今在这京城之中,最要紧的事情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两件,而她们这些人费那么大劲儿的翻阅了那么多的医书古籍,可不就是为了能达到某种目的么? “那也是。”沁娘想,即便今日有人能忍住不来打听,回头也会寻了借口登门拜门探听一二的,这京中这些人的作派,她再了解不过了。 二人正说笑间,方园园的声音便自后面传来:“沁姐姐,顾家大嫂,你们出来了怎么也不来寻我?害我好一顿找。” 说着,她便大大咧咧的在她们旁边的桌子边上坐了下来,布淑媛自然是规规矩矩的跟在她身后,也不敢造次。 “两位表嫂,皇后娘娘怎么这么久才放你们出来,这比赛都快要开始了。”布淑媛说着,眼睛不时的朝着前方裁判处望去。 太医院的院正和刘太医都已经坐在屏风后面了,因为殿内的都是女眷,他们这等男人,自然不好堂而皇之的坐到殿内,只能用一屏风挡着。 谁让太医院里没有女太医呢? 虽由皇后主持,可皇后又不懂医理,若没个太医在场,怕是不知道评选出来的结果会如何了。 “皇后有些私事要与我们谈,就久了一些。”戚氏并不打算跟布淑媛谈论在皇后处所说的任何话。 方园园原本还很好奇皇后独留她二人说了什么,可一听戚氏开口,她便明白了,只要有布淑媛在场,她们什么也不会透露。 于是,她也不问了,反正,早晚她也得知道。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从桌边站起身,走到中间的空地处,冲着皇后行了个跪拜大礼,直到皇后让平身,众人才起身,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已经有内侍将御药房所有的药材都让人抬了上来,摆在中间空余的地方,御药房的主司拿着拂尘,尖着嗓门道:“这里就是御药房所有的药材种类,一会儿各位可依次上前挑选你们所需要的药材,香囊做好以后,缝上一张纸条,上面写上你们的名字,由杂家统一送到太医面前评判,现在,开始吧。” 随着主司的声音落下,下面坐着的那些贵妇们一个个面色凛然,既然皇后都示意可以开始了,于是便由坐在前面位置的人依次上前去挑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那些坐在位置靠后一些的,见状面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焦急之色。 那些药材虽各个品种都用盒子装了一些,摆在中间的长桌上,可一看数量就不多,坐在前面的人得了位置的便利,得以选挑,可坐在后面的人就有些着急了,因为,这里人这么多,药材数量有限,若是到了后面,指不定早货都让前面的人给挑光了。 越是后面挑的,就越吃亏,万一若是有一两样被挑光了,那么就意味着后面的人得用剩下那些用限的材料,做出同样效果的香囊。 难度可见一斑。 沁娘跟戚氏就不是来参赛的,所以,她们也无所谓坐在哪里,而方园园就是来瞧热闹的,自然也不懂什么药理,也就更不着急了。 只有布淑媛有些着急,她不由得开口问:“两位表嫂,我们坐的这个位置,有些吃亏啊,万一轮到我们的时候,各种主药材都没了怎么办?” 同样功效的香囊,说明主药材都是差不多的,也是需要得最多的,多半人都会知道,所以,一般先挑的人自然都把那些给挑走了,那么剩到后面的,自然就很难如人意。 “你很想拔头筹?”方园园一脸诧异的看向布淑媛。 布淑媛面色怔了怔,随即梗着脖子道:“我想,只要是比赛,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拔头筹的。” 沁娘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道:“我们是被皇后留着说了许久的话,来晚了才没占得个好位置,倒是你们,分明可以来占个好位置的,去哪了?” 布淑媛愕然的张了张嘴,问:“这个位置是先来先得吗?” 沁娘点头。 布淑媛咬着唇,刚才方园园拉着她逛了半天,根本就没告诉过她,而且,瞧着她的样子似乎也不太在意胜负,所以她才领着她珊珊来迟。 她是初次进宫不知道规矩,可这方家大小姐一定的故意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般一想,她不由得在心里升起了一股怨气。 “好了,一会儿我拿到的材料都让给你好了。”方园园大方的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布淑媛努了努嘴,小声的说道:“你与我坐在一处,也不比我占得几分先机,要是拿到一堆的废料,给我又有什么用。” 方园园瞪眼,嘿,她怎么就觉得顾家这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表妹野心还不小呢! 第一回进宫,而且身份还不显,她却一门心思的想要拔头筹,她也不瞧瞧以她这身份,她就是得到了优胜又如何?皇后敢赐她一纸姻缘吗?还是敢许她什么承诺? 她自己这身份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不过,布淑媛还真是没数,在她看来,她是顾老爷子的嫡亲外孙女,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她不在京城长大,可她终究是顾老爷子的外孙女,不管如何,她年纪到了,他就得负责给她找户好人家嫁了。 她虽然初到京城没几天,可关于这场春宴斗艺的事情她可打听过了,说得好一些是为了前方将士们制做有实用性的香囊,实则,谁不是坐在这里暗自相看? 这若是能露一两手绝活,指不定还能得一门好姻缘。 她此番进京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京中扎下根来,若不然,她为何要千里迢迢的跑来认亲? 那日顾老爷子看她的眼神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他不想认她。 呵~ 她还不想认他呢! 若非不得已,她又何必拿着热脸贴别人冷屁股。 “祖父既然让我们带你进宫来,就说明没有不管你婚事的意思,但这毕竟是你第一次进宫,认得几个人,见见场面也就罢了,实在不必要拔什么头筹。”戚氏呷了口茶,淡淡的说道,“你今日是随我们一道进宫来的,想必许多人都瞧得见,若是有哪家妇人相中了你,自然会到府上打听,你也不必着急,总能寻一户好人家的。” 布淑媛面上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内心却极为不屑,如今她的身份摆不上台面,就算她是跟着她们二人进宫的又如何呢? 凭她们二人的面子,难不成还大到了只要跟她们交好,便能得别人几分青眼的程度不成? 布淑媛才不信呢。 她只知道,顾老爷子以前是朝中阁老,位居一品,如今虽然恩养在家,不管朝堂上的事情,可依然深得皇帝的信任,戚氏跟沁娘不过是两个女人,她们能在皇帝面前得几分颜面? 而且,那顾老爷子都不想认她,她才不相信他会给她找什么好门户呢! 所以,她自己得为自己打算。 沁娘一瞧她的面色便知道她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可她也没有多说,于她来说,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表妹还真假难辨,她可不打算去教一个外人该如何处事。 “哎,到你了。”方园园推了布淑媛一把,用下巴朝着中间排列的那一堆药材点了点。 布淑媛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款款的朝着前面走去。 周围不断的朝着她投来好奇的目光,猜测这个眼生的姑娘是谁,但也有人瞧见了她是跟着顾家两位少夫人一道来的,于是都在猜,这指不定是顾家的亲戚。 很快的,大家都拿到了制作香囊所需要的药材。 这时,御药房那位总管太监又开口了:“现在各位姑娘们都已经拿到材料了,现在就开始动手吧,时间是两柱香,做完了的姑娘可以把你们的香囊放到桌角上,杂家会派人去收取,记得,一定要缝上写有名字的字条,否则,将会没有成绩,皇后娘娘说了,优胜者可以得皇后赐婚,异或是,家族中得有一个免考入官的名额。” 哗—— 话音一落,整个朝辉殿都齐齐的发出了一阵低呼声。 赐婚…… 众人都联想到刚才庄夫人所说的那些话,于是,一个个便开始浮想联翩起来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八面玲珑 很快的,众人眼中迸发出一抹灼热的光,一个个脸上神采亦亦的,随即便对自己手头上的活更加专注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沁娘都能看到那些人身上隐隐的散发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光,她心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果然不错,古人诚不欺我也。 布淑媛领完材料回到桌边以后,果然剩下的材料已经很有限了,要想做出效果很好的药囊已然不可能,于是,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时的朝着四周瞄着。 方园园本就是来看热闹的,也没指望自己能在这之中混出点什么名堂来,所以,当她拿到有限的几位药时,一点也没在意。 至于沁娘跟戚氏就更加了,她们本就是皇后为了误导这些人所投下的两枚迷雾弹,根本就不会把她们二人的成绩算在内。 不过,沁娘也不甚在意,她其实也想看看,在太子妃人选的诱惑下,这些人到底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潜能来。 沁娘在看别人,戚氏却在看布淑媛,只见她蹙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上仅有的几味药好一阵,然后起身走到了前面一张桌子跟前,对着桌边的那位粉裳的姑娘小声的说道:“这位姑娘,我见你还有一些艾叶未曾用完,能否给我一些?” 那位粉裳姑娘这个时候已经将自己所需要的药材都挑捡好了,并且将其装进了布料里,开始准备缝制了,桌上还余下的那些,的确是多余的,只是,猛然听到有人上来管她要余料,她还是诧异的抬起头来朝对方看了过去。 布淑媛长了一张很讨喜的脸,而且,生出南境的姑娘没有京城里这些大家闺秀那般内敛羞涩,她大大方方的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甜得浸人:“你长得这么好看,应当不会连几片用剩了的余料都舍不得给我的吧。” 对方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随即大方的说道:“你想要尽管拿去吧。” 布淑媛一喜,千恩万谢后,便捧着那几片艾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可是,她缺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两样,于是,她的眼睛又开始四下里扫射,一旦看到谁还有剩余的,她正好需要的,她便故技重施的,跑去管别人讨要。 一来二去,她就在这群世家千金中混了个脸熟,而且,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就算有些不愿给的,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得小家子气。 但是,不论如何,布淑媛这么讨要了一圈后,她做的药囊好不好且不说,但最起码,她成功的在这群贵妃千金中露脸了,从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缝制药囊开始,便不断的有人朝她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也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的打听她的来历。 总之,一场比斗下来,不管布淑媛有没有得到一个好成绩,但在场的女眷中,有一半以上的人已经认得她了,更加知道她是随着顾家两位少夫人一道进的宫,猜测她是顾家的亲戚。 戚氏静静的在一旁观察着,将一切尽收眼底,她不动声色的用肘拐了一旁的沁娘一下,用眼神示意她看向布淑媛,沁娘心领神会,与戚氏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神色。 两柱香的功夫很快就过了,总管太监令人将各位贵女手里的药囊一一收上来,送到屏风后面让两位太医评判。 殿下的一众人一个个面色紧张的望着屏风后面的人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刚才总管太监的话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能得皇后亲口赐婚,那是多么大的荣耀?再不济,也能给家里添一个做官的名额,有谁不心动的? 布淑媛也跟着伸长了脖子朝着屏风那边看去,脑袋还不时的往沁娘跟戚氏这边凑,小声的问道:“两位表嫂,你们说,到底谁会赢?” 沁娘不予置评,她跟京城里的这些贵女一向不熟,更加不清楚这之中有谁更擅药理,所以,也不好回答。 “你刚才不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吗?怎么现在又不想赢了?”方园园睨了她一眼,好奇的问。 布淑媛撇了撇嘴,小声的说道:“我是很想赢,可我也知道这京城之中能人众多,我刚才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也不过是因为我挑到后面药材不全罢了,既然来参加了,自然要输得心服口服的,若是输在材料不全,那多冤枉啊。” 方园园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倒是没看出来,这姑娘还有那么几分气性。 只不过,可惜了,她身份不明,与她们终归不会是一路人。 “我瞧着你也挺八面玲珑的,赢不赢的,又有什么关系。”沁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开口。 布淑媛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不懂她什么意思,见沁娘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将目光投向戚氏,戚氏假作喝茶,也没有理会她。 很快的,评选结果便出来了。 “各位夫人,小姐们,经两位太医慎重的评选后,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争议,那就是中书令石大人家的三姑娘与荣国候府的六姑娘的药方皆可行,可问题就在于,石姑娘的药方成本太过于高,对于如今的国库而言,着实是有些吃力,可六姑娘的药方虽说所需的药材不贵,却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药效时间不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总管太监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会儿,他那双精明的眼睛往殿内坐着的那两位姑娘脸上扫了扫,将她们的紧张之色尽收眼底后,这才缓缓开口道:“两位太医为此僵持不下,也不知道该用谁的药方才好,不如,由两位姑娘各自说说,你们这两副药方可有解决之法?” 那两位被点名的姑娘闻言立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她们纷纷走到中间,冲着上首的皇后深深的行了礼后,石三姑娘率先开口道:“皇后娘娘,臣女以为,行军打仗在外,药效时日长才是王道,至于价钱,臣女不裁,愿意替娘娘解决这个问题,若是让臣女胜出,臣女保证能够让皇后娘娘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荣六姑娘闻言脸色立马就变了,她不甘示弱的开口道:“皇后娘娘,如今国库空虚,我们在后方做补给供应的,自然要将最现实的问题考虑在内,臣女以为,这药方虽然效果差了那么一点,可是,臣女以为,一日的药效与两日的药效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行军打仗也不都是那些个蛇虫鼠蚁的地区,更加不会在一处停留过久,而且……” 说到这里,荣六姑娘看向石三姑娘,颇有一股要效劲的味道,挑衅的说道:“臣女有法子使得那些药能够发挥的效果长一些。” 皇后一听,立马露出了饶有兴味的表情,声音上挑的看着荣六姑娘问:“哦?荣六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荣六姑娘应了一声,这才缓缓开口道:“臣女以为,两位太医担心的那些都不成问题,因为,这些药材通常是被放在储存药材的箱子里的,御药房的那些药,常年就那么放着,也不见得一时半会儿的就失了药效,但是,一旦将其拿出来,它们的药效很快就会受到影响,那是因为,储存那些药材的箱子,都是特制的。” 说到这里,在场所有人大概都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了,皇后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要制成如储药箱那样的特制药囊袋,这样这些药就能用很久了,是吗?” 荣六姑娘点头道:“回娘娘,是的。” 石三姑娘一听就不乐意了,连忙抢白道:“皇后娘娘,如此这般,岂不是又多了一道工续?要做无数个特制的药囊袋,那也不便宜吧?而且,还费人工,到时候等到这些东西做出来再送到边关,指不定连仗都不用打了。” 她说的诚然也是个问题,但凡是特制的容器都比较费功夫,尤其是那种小物件,手工繁复,一般人还做不出来,而且,也的确很耗废成本。 “娘娘,臣女愿与石三姑娘比一场,用各自的方法在规矩的时日内做出一批合用的药囊来,至于胜负,可等东西送到边关以后,让将士们用事实来替我们裁断。”荣六姑娘像是被石三姑娘激起了胜负心一般,不等皇后做出评判,便率先提出了建议。 她的话,无疑在殿内激起了一阵巨大的水花,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半晌,皇后才淡淡的开口问:“你们要比试可以,但朝廷不会拨款给你们,因为,国库真的没有那么多银子来让你们试验。” 两位姑娘闻言纷纷表示一切由自己解决,不需要朝廷出一分钱,皇后这才放下心来,当下便拍板给二人十日的时间,让二人各种去想法子制出五千个药囊来,至于药材,可以去找顾家二少夫人商量。 皇后一锤定音后,便起身摆驾回了自己的后宫。 这场竞争赛也在众人的一片议论中落下了维幕。 直到走出宫门,戚氏都还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她不由得看了沁娘一眼,沁娘讳莫如深的笑了笑,挽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第五百七十二章传言 石三姑娘要与荣六姑娘比斗的事情,很快就在京中传开了,同时,布淑媛跟着沁娘与戚氏一道进宫的事情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有不好人纷纷打听,那到底是谁家的姑娘。 而布淑媛也没有闲着,虽说她一开始来到顾家的时候,还有些拘谨,但她很快就适应了,并且还频繁的随着戚氏去参加各种宴会,很快的,京中便流出了一个传言,说布淑媛是顾昊阳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顾昊阳就是顾琛的父亲,顾老爷子的长子,如今顾家实打实的当家人。 方园园一大早的便跑到顾宅来跟沁娘说了外面那些传言,末了还不补一句:“沁姐姐,若非那日她来的时候我恰好也在你府上,我都差点要信了,你还别说,她长得与顾伯伯还真有几分相似。” 沁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顾家人的长相都很有特点,他们家族里的人都有几分相像,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想来那顾萍与顾家兄弟长得也有几分相像的,不然怎么能冒出个布淑媛来。” 不管这个布淑媛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顾萍的长像应该与顾家人非常相似,所以布淑媛一出现,顾老爷子才没有办法判定她不是。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也不是全然没有顾萍那个女儿的吧。 当年那么宠她,最后她为了一个男人,用了那样一种方式伤了他老人家的心,他虽然很痛心,但更多的是失望吧。 “沁姐姐,我怎么总觉得,如今荣六姑娘与石三姑娘之间的争斗,是你一手算计的结果?”方园园摸着下巴,盯着沁娘的脸,敏锐的觉出了这里边有些不同寻常。 尤其是,那个御药房的总管太监说的话,总让她觉得是有意将大家的想法往某个方向引的意思,尤其是当石三姑娘跟荣六姑娘说愿意自掏腰包和人力来解决一批药囊的时候,皇后答应得简直不要太爽快哦。 她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只不过,当时身边还有一个布淑媛,她也不好问,于是,今日趁着天色尚好,连忙就跑过来了。 对于方园园的八卦欲沁娘早已知之甚深,早就算到她最多不过两天,定会来找她问这些事,于是也不吊着她的胃口,简单的将皇后的意思与她说了。 方园园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咂舌道:“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与你脱不了干系,果然是你下的一盘好棋。” 她想了想,荣家和石家这次是要大出血了。 不过,中书令原就是宋熹一党的人,上次大清扫的时候,宋玉并没有动他,她还奇怪为何单单留着这个风吹两边倒的老家伙不动,如今看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也是啊,石原那只老狐狸想必也没有留下什么太多的把柄,若是随意寻了个借口发落了他,难免会落人口实,宋玉如今虽入主东宫,可毕竟还没有上位,若是大动作的将朝中的一大批人都给处置了,难免会落人话柄。 所以,腹黑的新太子便将这些人留着,慢慢的宰割。 真是狠啊。 石原那个老家伙自打宋熹倒台以后,他怕是每日都坐立不安吧,这个时候,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若能将自家孙女嫁入皇家,那么他还愁什么呢? 于是,诱饵放出来以后,石家还不得拼了老命的咬住勾子啊? “啧啧,不得不说,太子殿下留着石原这老头还真是狡诈阴险,这次制做药囊的事情过后,想必石家的血也快放得差不多干了,但他们又不能不争这个头筹。” 因为,若是他们再不做点什么,指不定等哪天宋玉握稳了实权以后,便要伺机对他们动手了。 最稳妥的法子,自然是要与皇家联姻,做皇家的姻亲了。 方园园再次咂舌,对宋玉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就是要让一个人死,在他死之前也要先扒他一层皮,美其名曰:物尽其用。 沁娘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的热闹也瞧完了,八卦也打听完了,可以走了吧。” 方园园吃了块点心,悠哉悠哉的说道:“急什么,我这才刚来你就要赶我走,我还没见到我们家小莺儿呢。” 沁娘嘴角一抽,说:“你怕是要空等了,她太爷爷领着她去学院玩去了。” 方园园瞪大了眼睛,顿时觉得嘴里的点心也不香了,她坐直了身子道:“顾爷爷领着她去学院做什么?那都是些大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自然是去摆显的啊。” 对于这一点,沁娘一开始也不知道,可后来有一次听秋雪回来说,瞧见老爷子领着小姑娘从学院门口出来一路碰上熟人便要得意一番,毕竟,她家小姑娘是真的长得好看又可爱,嘴巴还甜,试问谁不喜欢? 她算是明白顾琛那显摆女儿的嘚瑟劲是有根源可寻的。 顾家阳盛阴衰,三代以内都没出过几个姑娘,所以,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长得好看又讨喜,这会儿又会说话了,那小嘴一张,见人就能把人给哄得眉开眼笑的,顾老爷子真是恨不得每天都领着出去遛一圈。 “啧,你也是不容易,生了个女儿似乎自己也没能逗几天,这些个长辈就轮番的来把人给领走了。”方园园十次有八次来都瞧不见小娃娃的人,由此可见,顾家的那帮人有多可怕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沁娘一开始也颇有怨念,但渐渐的她也就看开了,顾家的人喜欢她家姑娘是好事,有那么多长辈宠着,是她上辈子都没能享受到的,这辈子,就当全了她一个圆满的人生了。 “唉,那我想要领着莺儿出去玩一天,是不是得排队啊。”方园园无精打彩的靠在茶桌上,两眼巴巴的望着沁娘。 沁娘淡定的喝了口茶,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看着我也没有用,他们要来抢人,我也不好硬说不让,毕竟,被宠也是一种福份,我不能驳了大家的意。” 方园园气哼哼的说道:“我明日就去顾家跟老爷子商量商量,一个月能不能让几天给我,我都快闲得长芽了。” 沁娘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自己找个人生一个出来逗呗,老盯着我家莺儿做什么,况且,除了顾家的,那不是还有杨家的么?你也知道的,我大嫂生的也是男孩,我大哥也会隔三差五的来接莺儿回杨家玩。” 方园园一噎,彻底的歇了心思。 光是顾家就那么宠大的一群人了,再加上杨家的,她就是掰着手指头算一个月到头也轮不上她啊。 算了,她还是偶尔来这里蹭住两日吧,那些个人总不至于宵禁前也不把人给送回来吧,她守在这里过夜,总能逗上一两个时辰的。 对,就这么办。 方园园短暂的失落过后,便重新的打起了精神,兴志勃勃的与沁娘又聊起了之前说的那个传言:“沁姐姐,现在外面都在传,布淑媛是你公公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你们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沁娘嘴角抽了抽:“有什么好做的,这个时候我们要是站出来,只会给人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反正,这又不是真的,顾家也没有承认,传谣的那个人传得越起劲,到头来就越讨不着好。” “你说,这会不会是那个布淑媛自己传出来的?”方园园瞬时又燃起了推论的兴志,双眼亮晶晶的问。 “是不是她自己传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近日来有许多人都在打听她的来历,加上那日在宫里头,有不少人听到她唤我跟大嫂表嫂,肯定就有人猜测了,这一猜测,很多事情就会传得跟真的似的。” 传言这种事情,沁娘再清楚不过了,有时候明明是谈论一只鸡的事情,等传到一百个人耳中,就会变成一只老虎。 不过,这件事情就算不是布淑媛主导的,但最起码可以确定,是她有意为之的,原本她的身份就是没得到承认的,可她偏要在宫里故意唤她表嫂。 顾家几乎没有表亲,这表妹从哪里来? 加上她长得与顾家人有几分相似的脸蛋,于是,很快便会引发人们的想象力,很快就能得出某些猜测。 不管别人猜她是谁,总之她都是顾家的人无疑。 这大概就是她自己想要的结果,她想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她是顾家的人,她与顾家是绑在一处的。 “你这么淡定,就不怕她万一真的图谋不轨,到时候会牵连到顾家?”方园园咬了咬唇说道。 “怕什么,顾家在京城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能被这种小丫头给算计了不成?”沁娘一点也不担心,况且,顾老爷子曾经也是一朝阁老,官场上什么没见过?他会让一个小丫头翻出浪花来? 人已经放在顾家了,沁娘一点也不担心,只是派人盯着她便是了。 “算算日子,你家顾二公子也该到边关了吧?也不知道前方战事如何了。”方园园再度爬回桌上,她也担心她家老爷子和胞弟,也不知道他们去了那边以后仗打得顺不顺利。 沁娘沉默了,她又何偿不担心呢? 毕竟,顾琛要去对付的,是阴险又狡诈的苗疆人。 第五百七十三章毒气 顾琛等人抵达苗疆边境已有数日了,这些天,他们一直在雾城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前去探查敌情的斥候已经回来了。 帅账里。 顾琛正与几位将军站在沙盘边分析地形,斥候进来报:“顾帅,末将已经打探到了,现苗人占据着雾城,而且,他们手上还有许多迷烟弹,那迷烟有毒,只要闻一了,不肖几息的功夫便能使人断气,十分厉害。” 斥候话音一落,边上的几位将军及副将面色齐齐的就变了。 雾城顾名思义,因为地势的原因,长年有雾气弥漫,本就属于易守难攻的城池,尤其是清晨天刚亮的那个时候,雾气是最浓的,若是苗人再投以毒烟弹,跟那些雾气混在一处,还真是难以区分,很容易就会中招。 如此一来,原来的守城将士会失了先机,也就难怪了。 “原先的守城将领就是吃了这东西的亏,那些苗人用投丸器将毒烟弹打到城里,他们几乎兵不血刃的就将雾城给拿下了,原雾城的将士十死九伤,就连城内的老百姓都死了大半,如今的雾城,几乎全是苗人。”斥候愤怒又痛心的说道。 “如今他们坚守城内,只要不轻出,我们很难打开一道口子攻进去。”斥候面色凝重的看着顾琛,说道,“他们若不是需要我东临的百姓替他们加固城池或者做一些苦力,他们连最后剩下的这一小半的人也不会留。” 苗疆人向来阴狠,他们攻占了一座城池,会把大部分没有用的老百姓都杀掉,剩下那些用来替他们做苦力,等利用完了,他们也炸干了其余人的价值,介时会全部杀掉。 冷血又无情。 “如今,他们占了这雾城也有月余了,这雾城里原本的存粮可能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末将怕,到时候他们会将我们在城内的百姓全都杀光。”斥候说到最后,也不由得红了眼圈。 因为,自古以来两国开战都不会随意的屠杀敌国的老百姓,像苗疆人这样的,用完了不了不消耗粮食就将他们杀掉的行为,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随着斥候的话落下,帅帐里鸦雀无声。 良久,一名参将才愤愤的开口道:“元帅,我们不能再任由他们继续凌辱我国的百姓了,必须要尽快的想法子破城。” “可是,之前有也有援兵过来驰援,想要破城,可最终都敌不过他们那些毒烟弹,别说是攻城了,还死伤了不少,我们要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强攻也只是送死。”另外一名将领说道。 “那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吗?”参将拔高的声音说道,“那我们千里迢迢的过来岂不是没用?” 帐内的气氛顿时就沉了下去,其中有一个脾气爆一些的,一拳就打在一张椅子上,那张桌子顿时就碎成了残渣。 “老魏,你冷静点,顾帅都还没发话呢!”一名满脸络缌胡的将领伸手拉住那名脾气火爆的将领说道。 “是啊,我们听听顾帅怎么说,你别动不动就动粗,如今我们出门在外,物资可不多,给多一拳就毁了一张椅子,回头我们再上哪里找椅子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那人给劝住了,随即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看向顾琛,而顾琛从头到尾却端着茶盅坐在主位上,目光幽深的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哪怕是帅帐里吵翻了天都没能影响到他。 直到有人唤了他一声,才将他的心思拉了回来。 其中不乏有不服顾琛的,觉得这从未打过仗,且毛都没长全的青年会打什么仗?不过是仗着皇帝的宠信,让他领着兵前来送死罢了,这会儿大家都在讨论着眼前着急的大事情,他却在走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思都跑回京城里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但,这点不服与不满也只是在心里,没人敢表现出来。 顾琛放下茶盅,若有所思的说道:“那种毒烟只是吸入体内就会中毒,还是身上只要沾上了就能中毒?” 众人一愣,一时间也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原雾城的守将邱野上前抱拳道:“禀顾帅,那毒烟倒也没那么厉害,就是吸入体内才会中毒,若只是沾上了,是不会的。” 邱野本是镇守雾城的,可是城破以后,他带着剩余的残兵败退了几十里,如今兵力已不足三成,直等到顾琛他们的援兵来了,他才领着剩余的兵马前来汇合,失了城池,他原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可顾琛觉得他们这些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的人里头,没有一个比他更熟悉这里的形况的,便先留着他,一切等到仗打完了以后再说。 所以,抱着将功折罪的心,邱野也不敢隐瞒,从顾琛他们扎营在此地开始,便将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全都汇报了一遍。 他失了城池,死不足惜,可盼能祸不及亲人。 “只是吸入才会中毒么?”顾琛挑了挑眉道。 邱野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道:“我们与苗人对战了数次,可以肯定,只是吸入才会中毒。” 顾琛闻言,立马便笑了起来:“如此,那便好办了。” 众人一听,立马精神一震,齐声问道:“不知顾帅有何应对之策?” 顾琛面上浮现出一抹得色,语气微微上扬道:“我在出京城之前,我家夫人特地为我做了一些面罩,这种面罩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的,可防毒,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试一下这种面罩的效果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一听顿时就愣住了,随即众人面色复杂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还是那个叫老魏的将领沉不住气,问了出来:“顾帅,大敌当前,您就不要开玩笑了,尊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还懂得什么行军打仗之事?她就是做了,定然也就是一般夜行遮面用的,哪里就能有那么大的用处?况且,她又怎知这是什么毒。”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心里齐齐的想道,看来这年轻人果然是一门心思都在家中的美眷上,哪里懂得打什么仗,这个时候还要在这里秀恩爱,当真是不知所谓。 但,没人敢表露出这种不屑,毕竟,顾琛虽看着年轻,但他初到军中的威力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并不想挑战他。 “魏将军这是不信?”顾琛睨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他也没必要跟这些不懂沁娘好的人做无畏的争执,他只需要证明给他们看即可。 这时,从帐外响起了一阵嗤笑声:“肤浅,你们可知,如今这新式的火器是谁改良的?” 众人齐齐的转过头去,就见林曜穿了一袭月白色的袍子,摇着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与这里的人形成了一副鲜明的对比。 还未等众人开口,他便又自顾自的往下说:“就是你们口中的这位妇道人家。” 什么? 众人齐齐的抽了口冷气,眼神中满是不信。 林曜也同样没指望他们能相信,他不过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 “你来这里干什么?”顾琛没好气的撇了他了眼,淡淡的说道。 林曜兀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说道:“我是军医,为何不能来?” 他以为他想来吗?还不是这厮突然间要接什么帅印,好好的顾家二少爷不当,要跑到这边关来打仗,身为兄弟,他能坐势不理吗? 再说了,临走前沁娘还特地跟他交待了,要他一定要看紧了他,要是有个万一,一定要竭尽全力的救他,她会为他们做好大后方的一切供应。 一个女人尚且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个男人,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你也知道你不过是个军医,我们都在这里商议正事,你还是回你的营帐里去吧。”顾琛懒得跟他磨嘴皮子,开始赶人了。 “哎,你别急着赶我走啊,我来是有事情要与你说的,关于苗人那个毒烟的问题,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嫂子不是给你做了几十个防毒的面罩么?你今晚就派几十人上蒙上面罩,去打草惊蛇。”林曜一脸神秘的说道。 顾琛嘴角一抽,说道:“我正有此打算,你就不必来这里马后炮了,我刚才已经简单的将想法与诸位将领商量过了。” 林曜瞪圆了眼睛:“咱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顾琛瞥了他一眼,干净利落的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滚。” 林曜知道自己再不走,下一瞬也许就要被人给丢出去了,于是,他只好站起身来,悻悻的拱手告辞了,临走前,他还不忘补了一句:“嫂子做的那个面罩,我知道是怎么做的,需要我再给你弄一批么?” 顾琛见他总算是说了句人话,这才给了他一个正脸,点头道:“最好是能多弄一些,就算不在雾城用,别处也总能有用的。” 苗人擅毒,防着点总是没错的。 林曜点了点头,也没再啰嗦,转身去做他该做的事情去了。 “顾帅,刚才林军医说的,打草惊蛇是什么意思?”有人忍不住不耻下问起来。 “魏将军,你不是不相信这面罩的作用吗?今天晚上就由你挑五十个人出来,亲自带着他们去雾城外面叫阵,顺便,再带几只火铳。” 第五百七十四章竞争 顾琛薄唇微张,淡淡的开口布置了一番任务,分明就是一件很重大很要紧的事情,可偏偏他的语气淡得如话家常一般。 那名魏将军虽心里有些不服气,可顾琛的本事他也是见识过的,他打不过,所以,就算有一万个不满意,如今对方作为他的主帅,他既然给他分派了任务,那么他也就只能执行。 这是他们此此行的首战,成功于他们的大军而言,至关重要,所以,谁也不敢疏忽和懈怠。 等到把这些人都打发出帅帐了,林曜再一次闪了进来,他一进来,便皮笑肉不笑的说:“让那些人好好偿偿嫂子的厉害,省得他们一天总觉得能打仗的只有男人,哼。” 若是没有沁娘这样的女人做他们的后盾,他们这些男人又哪能安心的在外面打仗? “你又来找我何事?”顾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那是我夫人,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生气。” 林曜一噎,随即瞪着他拔高了声音道:“我就不信刚才他们那一个个怀疑和瞧不起的眼神,你心中没有半分的愤懑和不爽。” 不爽当然有,只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而已。 而且,他哪里只是不爽而已,他还很想她。 如今战事还未开始,他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京与她团圆,还有他们的小莺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吵着要爹爹。 事实上,沁娘跟莺儿在京城里,能想他的功夫着实不多。 因为,石三姑娘与荣六姑娘比斗已经正式开始了,整个京城里一片热闹非凡,为了赢得这场比赛,这两家可谓是已经将整个身家半数以上拿出来做筹码了。 街头还有人设了赌局,赌谁能赢得这场比赛。 “小姐,石三姑娘来了。” 沁娘正与方园园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喝着新得的春茶,猛的就听门房的花婆子来报。 沁娘挑眉,方园园插口道:“这还真是快,我们刚才还在聊到底谁能胜出,这石三姑娘就来了。” 可是,沁娘与京中这些贵女一向没什么交集,就是偶尔有个府邸办什么马球会,她也极少参加。 因为,谁都知道沁娘不擅骑术,就算有顾琛这样一等一的高手亲自教导,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天份的原因,于运动之事极为笨拙,学了半年也没学会,便放弃了。 她一向不喜欢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浪费时间。 “你把人领到偏厅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沁娘吩咐道。 “是。”花婆子应了一声,迈着麻利的老腿飞快的出去了。 方园园饶有兴味的道:“沁姐姐,你说她是来做什么的?” 沁娘嘴角抽了抽:“那日在春宴上皇后不是说了么?让她们若是在药材上面遇到难处便来找我,想来她这会儿来找我,多半也就因为这个了。” 否则,难不成还能在这个时候与她套交情不成? 她可一向不擅于跟京中这些心思多的贵女们打交道,若不然,她上一世也不能一个朋友都没有,多半死在了小院里都没几个人会伤心的。 就是这一世,她也就交了方园园这几个人而已,旁的真的不太熟。 “我倒觉得,她有可能还是来与你套近乎的,若是公事,她大可以不必亲自来。”方园园喝了口茶,又开始她的神预言,“要不,咱们也来打个赌,我赌这位实三姑娘来,不是为了拉拢你就是为了向你套消息。” 沁娘挑眉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方园园还真什么都敢揣测。 “我一个内宅妇人,她有什么好与我套近乎的,这要套的话,平日里就该套了,哪里用得着临时抱佛脚啊。”沁娘无语的扯了扯唇角,对这个猜测很是怀疑。 “平日里她哪里有机会?你也要理她才是。”方园园哼了哼,说道,“她这次敢来,不就是因为皇后发话了么?让她们有事情尽管来找你商量,她可以借着公事堂而皇之的来,你也不好将她拒之门外的吧。” 不得不说,方园园这个人虽然八卦了些,但有时候分析事情还是很透彻的,沁娘与她瞎扯了几句后,便起身去了偏厅。 石家的三姑娘名唤石嵘,沁娘姗姗来迟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喝了一盏茶了,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有求于人,只能耐着性子等。 石家能不能再更上一层楼,就要看她此次能不能成功了。 就在她面上平静内心一阵焦躁的时候,沁娘总算是露面了。 “石三姑娘,久等了。”沁娘礼貌性的客套了一句后,便坐到了上首的位置。 石嵘哪里敢说她来得迟?只要她肯来,她内心就已经很雀跃了,毕竟,平日里她若是来登门,保管连门都进不来。 见过礼后,石嵘也没有跟她虚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贸然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这次与荣六比试,需要的那些药材也的确是只有顾家药铺才有卖,所以,我才敢斗胆前来与顾少夫人商量。” 沁娘一听,果然是因为皇后那句话,看来,方园园的猜测要落空了。 “石三姑娘哪里的话,皇后娘娘都发话了,只要你们需要的药材,解决不了的,都可以来找我,我自然也不会推拒,不过你放心,这些药囊说到底也是用于前方将士身上的,我们顾家不赚你们的钱,给你们底价。” 沁娘想,皇后让她们尽管来找她,可没有说要她无偿的为她们提供材料货源,若是顾家连材料都给她们包了,那么还怎么能让她们大放血? “如此,那便多谢顾少夫人了。”石嵘客套的说道,同时她心里也松了口气,她还生怕沁娘会漫天要价,若那样的话,石家指不定就要被掏空了。 毕竟,前方所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么五千只药囊,若是她胜出了,日后这给前方做药囊的差事指不定还得由她一人主办,到时候要花的银子可要多多了。 虽然到时候国库里会拔一些银子,可她心里清楚,若下不下血本,又如何能赢得太子妃的位置? 短暂的神思过后,石嵘便将话题转到了那日春宴上:“顾少夫人,那日春宴上那么多人,我好像并未瞧见方家四姑娘和沐家的二姑娘,我知道她们与顾少夫人一向交好,像这样的场合,她们为何不参加啊?” 她这话问得相当的直接,而且,也有几分试探的味道。 若是露脸的好事,沐家的姑娘和方家的姑娘为何不参加?方园园虽然去了,可谁都看得出来,她不过是去陪太子读书的,哪里是认真的参赛的? 沁娘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反问:“石三姑娘以为,她们为何不去呢?” 看来,方园园那张嘴还真是开过光,她说什么都能中,这位看来当真是借着公事的由头来她这里打探虚实的。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顺嘴问了那么一句,顾少夫人若是觉得不好回答,便不答吧。”石嵘以退为进的说道。 沁娘语气松快的说道:“没什么不好回答的,她们二人并不想露脸,更加不想嫁进皇家,她们不仅是春宴没去,就是往日里的百花盛会或者簪花宴,她们也很少露脸,石三姑娘难道没发现吗?” 被她这么一说,石嵘顿时就愣住了,仔细一回想,似乎还真是…… 别说是沐之心和方研研极少在那样的场合露脸,就是已嫁作人妇的沐之念之前也从未在任何的比斗场出现过,即便是迫不得已的去了,她也不会轻易的冒头。 所以,京城之中大家都知道,沐家嫡女极为低调,与京中这些混迹着人际交往圈子的人比起来,她们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更加不会轻易的与人结交。 如今沐之念已出嫁,那么沐家剩下的女儿,似乎也真的没见几个在公开的场合里露脸。 难道她们沐家就不想让女儿找户好人家么?不出来见见人,相看相看,谁又知道他们沐家养出的女儿什么心性? “石三姑娘,你们心里所求的,并不是人人都想要的,阿研跟阿念对京中所有贵女们所求的都没有兴趣,方家跟沐家对她们的婚事,早有安排,不需要展露她们的才能,她们也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沁娘声音清浅的吐出来,在这空荡荡的偏厅里来回的回荡,却震得石嵘的耳膜生疼。 她自动忽略了沁娘话里的讽刺味道,觉得沁娘是在意有所指的告诉她,之前在春宴上面皇后的意思就是她们大家想的那个意思,要借着这次比斗,选出最适合的太子妃人选。 毕竟,能够做太子妃的,必须要能替皇家分忧,帮着太子一道解决目前所有的困难,能够站在太子身边的女人,不光光要有一个好家世,还要有一份忧国忧民,为君分忧的心。 “顾少夫人说得极是。”想通了这一点后,石嵘便重新振奋起来,沐之心与方研研不来与她们竞争也好,免得理白多出两个对手来。 吃到定心丸的石三姑娘接下来又随意的与沁娘再扯了两句关于药材的事情,便起身准备走人了。 沁娘也没留她,让秋桃将人送到门外,便抬脚回了沁娘。 一进院门,便听方园园说:“怎么样?是不是我说对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出主意 沁娘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一屁股在方园园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说:“这石家估计也是走投无路了,虽说石大人目前还在中书令的位置上,可任谁都知道,他之前可是宋熹一党的人。” 当初宋熹逼宫的时候,他可是去助过阵的。 如今风水轮流转,宋熹虽说没有被砍头,但看样子被关在诏狱里也是永无天日了,而当初不被人看好的三皇子却成了一匹黑马,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入主了东宫。 虽说宋玉成了太子以后并没有对石原如何,更没有撸掉他中书令的帽子,可是石家上下心里都很清楚,宋玉要清算他们那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他们整个石家怕是都坐立不安,睡不踏实吧。 唯今之计,也只有逆风而上,让石家的女儿嫁给宋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一旦跟宋玉成了姻亲,相信他也不能再对他们挥刀了。 石家的想法,跟绝大多数为官者的想法是一样的,到了危难的时刻,就想着利用家中的女儿来挽回局面。 所以,这次的比斗,石嵘是被家族寄予了厚望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她来试探你了?”方园园问。 沁娘点头:“都被你猜中了,她跟我谈药材的事情只是个幌子,想要探听一下皇后有没有许诺得胜者有望成为太子妃一事是真,看来,石家目前除了卖女儿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要想保住石家的荣华富贵,牺牲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一旦嫁进了皇家,那便意味着他们石家还能更上一层楼,将来还能得个国公爷的爵位。 “想必你又故意误导人家了吧?”方园园笑眯眯的看着她问道。 “我可不是有意误导她的,是她自己突然间问你家阿研跟阿心为何没去参加,我才随意的说了那么一句,说她们并不想嫁入皇家,至于她自己心里怎么想,那我就管不着了。”沁娘耸了耸肩,悠悠的喝了口茶。 方园园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这分明已经很明确的在告诉对方皇后就是有意要将这次的比斗结果与太子妃人选联系起来,还说没有误导人家。 不过,她也不过是说出了一个事实,如今京中这些贵女,又有几个不想嫁入皇家,从此令自己的家族更上一层楼的? 不管是嫁给宋玉还是宋廷,日后都不会有坏处。 沁娘虽没有明确的表示皇后说过这样的话,可她话里话外就是在不断的引着别人往那件事情上面想。 “沁姐姐,刚刚石三姑娘从顾宅出去的事情,想必很快就会传到有心人士的耳中,接下来的几天,恐怕你都不得清净了。”方园园那张开了光的嘴又开始预言道。 诚如她所言,石嵘从顾宅出去的事情,荣国候那边也很快就知道了,紧接着,荣家六姑娘荣玺也来了。 与石嵘不同的是,荣玺并不是来试探皇后是否真的有那个意思要从这场比斗中选一个太子正妃,相较于石嵘,她更加直接且目的明确。 “顾少夫人,有话我就直说了,这次的比斗,我志在必得,还望顾少夫人能替我出个主意。”荣玺一坐定,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沁娘略有些诧异的挑眉看向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唐突,可我想,顾少夫人定然也不愿意看到石三姑娘胜出的。”荣玺笃定的说道。 沁娘挑了挑唇角,饶有兴味的问:“荣六姑娘何以这么说?我跟姑娘似乎也没什么交情吧?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一定会帮你呢?” 而且,她甚至都没问如若真胜出了,真的就能成为太子妃的人选吗?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一心想求胜,这倒让沁娘觉得有些意思了。 “石家之前做过什么,想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就算石家目前并没有被清算,但我相信顾少夫人看着他们心里也不太舒服吧?与其看着让自己不舒服的人得意,不如让我这个与你无怨无仇的人捡个便宜。”荣玺浅笑着说道。 沁娘挑眉,她倒是不知道,这荣六姑娘竟这般会说话。 她并没有刻意的要与她攀关系,只是直白的告诉她一个事实,荣家与顾家并没有过节,而石家则不同,之前石家站队宋熹,对顾家多多少少都出过手,使过绊子,做过宋熹的帮凶。 虽然明面上他没有被抓住把柄,可是人都是经不起查的,只要有心,总能查出些什么来的,宋玉之所以留着他,也不过是因为近日朝廷内的官员都撤换得差不多了,有些位置,实则不宜大动,才暂且留着石原那个中书令的位置。 可是,任谁都瞧得出来,石原之前站错了队,可得罪了不少人,即便是宋玉没有清算他,可不能保证这些曾经被他使过绊子的人会不会暗地里报复回去。 而那个无耻之徒,前一刻才帮着宋熹陷害宋玉正欢,后一刻便要嫁女来投诚,瞧着就够恶心人的。 荣玺笃定,沁娘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石嵘胜出,并借此再让石家有翻身的机会的。 慈母心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词,相信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别人打了自己一巴掌还能够把右脸凑过去给别人打的。 所以,她没有跟沁娘说别的,更加没有试图跟她套什么交情,她只说事实,相比起一个跟她有过过节的女人,想必任谁都愿意助另外一个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荣姑娘,你很聪明。”沁娘端起茶盅,拨去了上面的浮沫,轻笑了一声。 比起府上的那位花花公子荣威,这位六姑娘可真是聪明太多了,她知道跟她套交情也没什么用,因为她们之间本就没有交情,在她面前过多的试探也只会让人更加生厌。 所以,她就直白的表明了,她与石嵘相比,她这个与她不曾有过节的人,更值得她帮。 “那是因为我知道顾少夫人更聪明,在聪明人面前,我可不敢耍那些虚的,不知顾少夫人以为,我这个提议如何?”荣玺笑着问道。 荣国候府的姑娘长得都很好看,最俱特色的是,荣国候府不论是公子还是姑娘,两边脸颊都有一对迷人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格外的舒服。 “荣姑娘就不怕就是胜出了,也不一定能嫁进皇宫吗?”沁娘呷了一口茶,淡淡的问。 荣玺挑眉,浑不在意的说道:“于我而言,能胜出就够我让全京城的贵人令眼相看的了,我不需要嫁进皇宫,到时候供我挑选的夫婿人选也能从府门外一直排到城门口。” 这话说得相当的自信。 沁娘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国度里,很少有女人敢说话这般有底气的,像这种排队上门让她挑选的话,若是让外面的人听见了,怕是要笑话荣国候府的姑娘离经叛道,不知羞耻了。 “既然荣六姑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么我也不好再推辞,既然是比谁能为国做一些实事,替皇后娘娘分忧,那么就要从实际出发,以荣家的财力和人力,发动一些人去做这些药囊并不难,只是……” 说到这里,沁娘顿了顿,再度拿眼去看荣玺。 荣玺满脸疑惑的看着她,却也没有开口催促她,只是安静的等着她的下文,沁娘想,这荣六姑娘倒是很沉得住气,很难想象她与那位终日花天酒地的荣三公子竟是一母同胞。 “只是,像这样利国利民的举动,若是荣国候府悄悄做了,想必也不会产生多大的反应,但若是姑娘发动京城的老百姓一道去做这些事情,那么即便是姑娘不能胜出,皇后也会看到姑娘的贤德之处,将来前途也不会差。” 沁娘言尽于此,荣玺是个聪明人,她自然是很快就心领神会了。 皇后之前也有透露,前方将士不仅缺驱虫蛇的药囊,还缺鞋子,护膝,边关天气远比京城里想象的还要恶劣,有些地方甚至比京城要冷上许多倍,如今国库空虚,东临又四面楚歌。 他们这些做为大后方的,若是能众志成城的替前方将士解决了这些问题,那么何愁前方战事不会早日结束呢? 只要他们东临的老百姓和前方的将士军民一心,齐心协力,那么那些周边的小国又何足为惧呢? 须臾间,荣玺便想了许多,她眼睛渐渐的发亮起来,随即她也不便在此多留了,立马起身,郑重的朝着沁娘福了福身道:“多谢顾少夫人点拨,我这就回家与家父商议,组织这件事情。” 说着,她也不用顾宅的丫鬟送,自己飞快的便朝着顾宅外面走去,几乎是眨眼间,人便消失得无影了。 近日方园园频频来顾宅看热闹,荣玺来了一趟她自然也知道,并且沁娘与她说的话她也躲在屏风后面偷听了个一清二楚,待到人一走,她立马便钻了出来。 “我说你近日怎么这般闲?你们方家不是有产业需要你打理吗?你怎么天天有空往我这里跑?”而且,她最近发现这丫头都不走正门了,翻了墙就直接进来了了。 她若是男子,非得落个登徒浪子的名头不可。 第五百七十六章全城动员 “我爹跟阿浩都去了前线,也不知道他们战况如何了,我哪里有心思再跑出城去打理什么产业啊,再说了,之前不是为了躲我那二表哥我才隔三差五的出城去的么?如今他已娶亲,我犯得着整天往外跑么?” 方园园大大咧咧的在之前荣玺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顺手捏起一块糕点便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一边发出享受的叹喟声,那模样,仿佛她方家缺了她吃的似的。 沁娘不由得嘴角一抽:“莺儿一大早的便被我大哥接回杨家与她表哥玩儿去了,你若是想见她,可以寻个借口去找我大嫂续续旧。” 方园园瞪眼,气愤的说道:“怎么你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带啊?” 沁娘嘴角一抽,她以为她乐意啊,可那些都是真心喜欢她家小姑娘的人,她哪里能说不? “你若这般喜欢孩童,不如也去找个人生一个好了,整日来我府上寻我家莺儿,天天扑空,你也不觉得烦。”沁娘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烦啊,大不了我就在你府上住下了,到晚上我总能见着人的,总能让我逗两个时辰的。”方园园一脸早就看惯了,想开了的模样。 沁娘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说,要不,你回头跟顾公子再多生几个呗,这一个都不够宠的,你看,这么多人围着她一个人转,小莺儿也怪难的,要被这么多长辈分来分去的。”方园园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就她这吃没吃相的样子,当真让人难以想象她竟是世家出来的千金,沁娘只觉得没眼看。 “之前顾琛说生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多的,现在我就是想再生一个,也没人与我生啊。”沁娘说着,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心里突然升出一股惆怅来,也不知道顾琛仗打得顺不顺利。 听说苗人多诈,而且还擅使毒,虽然林曜以军医的身份跟着一道去了,可她终归还是不太放心。 战场上生死一线,况且,苗疆人的那些卑劣的手段简层出不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也别太担心了,顾公子那么能耐,不会有事的。”方园园知道她是忧心顾琛的安危,但也只能安慰她不要想太多,况且,她自己家中就有两个去了前线的,她比谁都要担忧。 方将军身经百战便罢了,可方浩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缺乏对敌经验,加上他性子又有些毛燥,她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好了,不想那些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他们做好足够的后备供应。”沁娘深吸了一口气,将脑子里的那些忧虑赶出去,重新振奋的说道,“我那日画的炮火图铁铺那边传来消息说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请我择日去试火。” 方园园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什么时候去?走啊!” 说着,她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沁娘抚了抚额道:“明日吧,今日天色有些晚了,我怕出城后都来不及找地方式,天就黑了,等到天色一暗,城门一关,到时候我们就要住铁铺里了。” 她一个女人,夜不归宿是大忌,更何况,目前顾琛又不在京中,若是被传了出去,终归是不好的。 以前她不在意那些流言,那是因为根本没打算跟顾琛好好过,可如今她既打定主意与他好好过,并且要安心的在家等他得胜归来,自然是要注意一些的。 “哦。”方园园一脸失望的又坐了回去,顿时觉得这糕点也不香了,但一转念,她又重新兴奋起来了,“你准备找什么地方去试火?我知道城外十里开外有个空无一人的山谷,想必在那里试不会伤及人兽吧。” 那个山谷沁娘自然知道,就是当初抓到宋怀囤兵的地方,当时一起被搜出来的,还有大批的兵器。 他们至今都未想通,宋怀的兵器都是从哪里来的,因为,在东临,所有的矿山都是有主的,而且都是要受朝廷管控的,就算是有私人拥有这样一座矿山,那也是朝廷特批的,登记在册的。 可是他们从未查到有哪座矿山向宋怀提供了这么大一批量的用来打造兵器的铁矿。 所以,这件事情一直就留了个悬念。 如今那座山谷已是名副其实的空谷,除了一些飞禽走兽之外,根本没有人往那里踏足。 去那里试火炮,倒也是不错。 “行吧,你明日一早便过来吧。”沁娘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道,“我要去杨府接莺儿了,你不走么?” 方园园一听,立马站起身来:“我跟你一块去,接完了你顺道送我回方府。” 沁娘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方大姑娘都能翻墙进他们顾宅了,还需要她送么? 不过,算了,她也懒得跟她练嘴皮子,反正丫头自打跟李家和离以后,是越发的没正形了。 “话又说回来了,李家最近倒是安静得很啊。”沁娘跟方园园一前一后的上了自家马车后,说道。 前几年她是听说李牧想求皇帝赐婚,为此还自请去苗疆传道讲学,皇帝一直没给他答复,后来苗疆小动作不断,大家便心里有数了,知道这苗疆也不是真心想要诚服,不过是想要先拢住东临,让东临暂时不要收拾他们罢了。 如今事隔三年,大概苗疆学自已经休整过来了,所以他们又开始联合西蜀挑起战事了,李牧所请的事情也就更加没有用武之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京兆尹的位置,自然也还得小心翼翼的坐着,而李一凡的婚事,自然也就无望了。 不过,婚事无望后,李牧倒是更低调了,沁娘几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说过有关于李家的事情了。 “最近京中这些大人物接二连三的斗法,他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京城父母官敢闹出点啥花样来?”方园园扯了扯唇角,嘲弄的说道,“听说自打高家那位庶女被送到庄子上接二连三的逃了之后,便死了,之后李家便再没提给纳妾之事。” 不过,李一凡就算再混,如今那些事情都已经过了三年了,这三年里,听说他倒也安份,而且竟然还读起了书。 男人嘛,荒唐了一阵子过后,那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了,之后再好好的找一个门户不高又性子好的姑娘娶进门就行了。 门当户对的怕是找不着了。 “我倒是听四公主说,李牧几次想要调离京城,去地方做一个地方官,也不想做这得罪人的京城父母官了,可陛下没准。”沁娘觉得,这京兆尹也的确不是什么好差使。 在这京城贵人遍地走的地方,小小的京城父母官的确是个不太好做的官,事情办得好了是本份,办得不好随随便便就能得罪一个权贵。 对于李牧这样一个求稳的人来说,他还真是不愿意在这个位置上搏前程。 “这个位置也不好坐啊,而且如今也没有能够接手他这个位置的人,之前大清扫少了一大批的官员,今年正要开恩科,可前方又要打仗了,所以,李牧就算能力再平平,可好歹也没闹出过什么大乱子,陛下自然不会准。” 方园园如今可不是缩在内宅里一心只想着宅斗的闺中妇人,她整个在外面跑,能看到的事情远比那些闺阁中的女子要多得多。 东临现下内忧外患,李牧没有犯大错,皇帝自然是不会把他弄到地方去的,不然,倒显得他这个皇帝有些刻薄了,无缘无故的,便将一个好好的京官给贬到了地方。 二人说话间,马车便已经驶到了杨府。 车夫敲了门之后,杨府的门房一看是顾家的马车,立马便开了个角门,让顾家的马车进去。 “姑奶奶,你来得正好,现下府里出了件大事,大家都在老夫人院里呢。”杨府的管家一见着沁娘从马车上下来,立马便迎了上来,急切的说道。 沁娘眉心微蹙,问:“出什么事了?” 杨府的管家看了一眼随后下马车的方园园,欲言又止。 方园园了然,连忙说道:“我先去找莺儿吧,杨管家,带我去找你们家表小姐吧,我与她玩一会儿。” 杨管家道:“表小姐在花园里跟小少爷玩呢,老奴领你去。” 杨管家说着,又朝沁娘看了一眼。 沁娘心下疑惑,但自知有外人在场杨管家也不会说,于是便点头:“那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方园园应了一声,也不留恋,抬脚跟着杨府家飞快的朝着花园那边走去。 沁娘来到杨老夫人的院子,打了帘进去,里面早已坐满了人,那些下人婆子全都被撵到了外面守着。 此刻,沁娘一进到屋内,一个个的目光便齐齐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沁娘不由得心里突突了两下,心道,难不成事情与她有关? 不然,怎么这么多人坐在这里等着她一个? 杨家的长辈几乎都坐在里头了,就连忙于公务的杨元海父子也破天荒的下了个早衙,早早的坐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奶奶,爹,娘,大哥,出什么事儿了?你们一个个的这么看着我?”沁娘一脸忐忑的走了进去,问道。 第五百七十七章结亲 一家子面色复杂的看着她,最后还是杨老夫人打破了沉默,冲她招手道:“沁儿,来,到奶奶这边来。” 她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蹋。 沁娘脚步轻快的朝着她走过去,很顺从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杨老夫人握着她的手,一脸忧心的问:“你老实告诉奶奶,那个叫布什么媛的,是顾家的什么人?” 随着杨老夫人的话问出口后,一屋子的人全都看着她。 沁娘疑惑的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人,一脸茫然的说道:“布淑媛?她约摸是顾家的表亲吧,不过,身份还在查。” 杨老夫人一听,顿时又沉默了。 沁娘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不由得问:“到底什么事儿啊?你们一个个这副凝重的表情,莫不是这布淑媛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若到咱们杨家了?” 沁娘只能这么想了,若非惹到了杨家,这满大家子等着她问什么。 “我来说吧。”陆氏见众人都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启耻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道,“昨日,布小姐跟应京中几位世家公子小姐之邀去城外打猎,也不知道他们遇上了什么,竟与你表弟一同掉下了周边猎户设的陷井里,直到今天一早都寻到人。”陆氏尽量用最简洁的语气,将这事事情给说了一遍。 沁娘瞪大了眼睛,错愕的看着陆氏。 陆氏觉得丢人,说完以后便连忙端起了茶盅,尴尬的喝了口茶水。 “是哪个表弟啊?”沁娘沉默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 如今在这京中,他们杨家也就只有陆家这一门表亲了,因为郑家已经举家迁离出了京城,去了地方上任,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回来。 毕竟,当年郑燕兮在京中闹出来的事情那么丢人。 可是,除去郑家,陆家的那些表弟表妹也不止一两个,所以,当陆氏说出是她某个表弟的时候,她便有些迷茫了,不知道是哪一个表弟。 “自然是你那大表弟,若是其他的,你外祖父也不至于这般着急上火,派人来传话与我,让我务必要找你好生问问,那个布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若是身家清白,陆家就是娶了她进门也没什么,可要是……”后面的话,陆氏便打住了。 若是身份不明不白的,陆家自然也不能随意的将人给娶进门,否则,就是在给家里招祸。 这若是随便一个庶子庶孙倒也罢了,可偏偏是陆老爷子精心培养的嫡长孙,这让陆老爷子怎么能不着急? “娘,这件事情,还是要想个法子圆过去,这个布姑娘的身份暂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即便是,她的身份也永远都没有可能得到承认,所以,娶不得。”沁娘摩挲着手上的镯子,沉声说道。 满屋子的人一听,瞬间又沉默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且不管布淑媛跟陆之杨是如何掉入陷井的,可他们在一个坑里共同过了一夜的事情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想要圆过去,怕是不容易。 “可难就难在,当时与他们一道出去打猎的起码有七八个人,那些人都知道,而且,当时救他们上来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瞧见了,怕是京中这会儿早就传遍了,若不娶她,顾家会不会出来说话?”杨元海若有所思的问。 “爹,布淑媛如今虽住在顾家,可女儿肯定,顾家不会站出来替她撑腰,就算她把她是顾家遗落在外的血亲的事情传扬开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做得了陆家的嫡长孙的正妻。”对于这一点,沁娘无比的笃定。 结亲自然要门当户对,她布淑媛别说是不是真的是顾老爷子的外孙女了,就算是真的,让她嫁进陆家,那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因为,她毕竟姓布,不姓顾,顾老爷子即便是愿意替她撑腰,她的身世也攀不上什么好门户,更何况,顾老爷子根本不愿意承认她。 如今满城在传的,也不过是说她是顾琛父亲在外面养的女人给她生的私生女,似这等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嫁入正当人家做正妻。 “她如今是个孤女,背后无族人,至亲,京城里任何一个官宦人家都不可能娶她进门做正妻。”沁娘淡淡的说道,“外祖父若是没法圆这件事情,女儿可以去找太子,让大表弟负责将最新的一批火器押送到边关去。” 总之,把人派出城了,这件事情总能躲过的,她就不信布淑媛一个姑娘家家的,还非得缠着让陆家娶她过门不成。 反正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做了一回两回了,想当初方浩不就是用了这么一招才躲开了那些个烂姻缘的么? 方法虽老,但有用便好,她就不信她布淑媛每回都用这招赖着男人娶她。 “想来也只好如此了。”陆氏说着,站起身来,“我这就遣人去给你外祖父送信。” 说完,她趁着天色尚早,飞快的出去了。 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出了头绪了,沁娘也没有在这里多留,眼见着天色也有些晚了,她怕再迟些就要宵禁了,便起身拜别了各位亲人。 方园园在花园里陪着两个小娃娃玩得不亦乐乎,就连沁娘在一旁站了许久都没发觉。 最后还是莺儿眼尖,脆声声的叫着:“娘亲~”便直直的朝着沁娘扑了过去。 杨默随即也看到了沁娘,跟着兴奋的扑过来,嘴巴也甜甜的叫着:“姑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倾刻间,沁娘的两条腿便被两个团子一左一右的给抱住了,两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那笑容天真烂漫得能驱散内心所有的阴霾。 方园园内心小小的妒忌了一下,刚才她过来的时候,可没有这待遇。 “莺儿,默儿,今天玩得开心吗?”沁娘弯腰,摸着两个小娃娃的脸柔声问道。 “开心,默表哥带莺儿放风筝了,我们还亲自动手做了一只,娘亲你看。”莺儿说着,雀跃的跑到一旁的拿着风筝的丫鬟面前,伸着小短手将风筝拿了过来,蹬蹬蹬的又跑了回来,炫耀般的举到沁娘面前给她看。 “这风筝是默儿画的吗?”沁娘看着那只做得有些歪歪扭扭的风筝问。 杨默点头,很是谦虚的说道:“画得不太好,不过,我以后会画更好的给表妹。” 莺儿一听,两只眼睛就笑成了一弯月芽,她不停的晃着手里的风筝,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抢着话头说道:“娘亲,我也有帮忙哦,这是我跟默表哥一起做的。” 沁娘看着一副急于表现的女儿,也没有拆穿她,不用想都知道,她能帮什么忙? 最多也不过是在杨默干活的时候她在一旁递个东西吧。 自己的女儿,她还是了解的。 不过,她嘴上还是从善如流的夸了两句:“嗯,莺儿也很能干,很乖。” 得了夸奖的小姑娘立马跳了起来,她将风筝递到杨默手上,拉着沁娘的说对着他说道:“默表哥,你替我好生收着,下回我还来找你放风筝,今日我要跟娘亲先回去了。” 她知道沁娘这个时候来找她,就是来接她回府的,于是,她连忙牵紧了沁娘的手,也不再多作停留,一副好聚好散的样子。 杨默满眼不舍的看着她,问:“你就不能留在杨府明日再走么?你一走,我又没人跟我玩了。” 莺儿歪着脑袋看着他,没心没肺的说道:“府里这么多人,怎么会没人陪你玩呢?你还有爹爹跟娘亲啊,有外公外婆还在太奶奶,怎么会没人陪你玩呢?” 她才没人陪她玩好不? 一想到她的爹爹如今出门打仗去了,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莺儿那张稚嫩的小脸上便满是落寞,她也好想有爹爹陪她玩。 不过,小姑娘很快又振作起来了,她也有很多人陪她玩啊,允哥哥隔三差五就会来找她玩,还有太爷爷,经常会领她去书院,那里有好多大哥哥,所以,她也是有人陪的。 嗯,没错。 沁娘无语的看着自家这个成天只知道玩的小姑娘,心道,她若是男孩,哪里还能有这么多人围着她转?早就像杨默一般,小小年纪便被杨鸿拉着开始训练了。 天天玩?很多人陪? 不存在的! 从小在杨家长大的她很清楚,杨鸿从小就不似她这般集万千宠爱与一身,整日里有人逗她玩,相反,他课业很繁重,就是偶尔想偷个懒,也是要被罚的。 “好了,默儿,别不高兴了,姑姑过几日便会把莺儿送过来陪你玩,你在府里乖乖的,姑姑过几日再来看你。”沁娘弯腰摸了摸杨默的脸蛋,许诺道。 杨默一听她过几日还来,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姑姑可不要骗我。” 沁娘笑道:“姑姑骗你做什么。” 说着,她拉着小姑娘便往顾府大门外走去。 小姑娘玩了一天还很兴奋,小嘴一直不停的说着她今日在府中都玩了什么,吃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总之,全程像只欢快的小麻雀一般,但却不令人觉得聒噪。 上了马车,小姑娘这才发现方园园也跟着上了马车,她好奇的问:“园园姨,我们好像不同路吧?” 言外之意就是,你干嘛要跟我们坐一辆马车。 方园园一噎,随即伸手去捏她的小脸,没好气道:“你这是在赶我?” 第五百七十八章试炮 小姑娘皱了皱小眉头,没好气的打开她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道:“我以为我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方园园又是一哽,这说话的语气,简直跟顾琛一模一样。 果然不愧是亲生的。 “莺儿,怎么这般跟园园姨说话的。”沁娘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轻声训斥道。 小姑娘转脸看向沁娘,一张小脸又笑开了花,好声好气的说道:“娘亲,我同园园姨说话呢,园园姨应当也不会同我一般见识的,园园姨,你说是吧?” 方园园又是一噎,她发现她这脑子居然在一个三岁娃娃面前有些不够用了,这小娃这般问,她还能说什么? “作为长辈,我自然是不能同你一个小娃娃一般见识的。”方园园说,“不过,你对别人也这般玩笑吗?” 她怎么总有一种唯独只有她被这般嫌弃的错觉! “园园姨大肚,莺儿才敢这般玩笑的,要换了别人,莺儿自然是不敢的。”小娃娃说着,再度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为了表示她很喜欢她,待她与众不同,她还特地拿出藏在马车坐位底下的坚果拿出来与方园园分享。 方园园被讨好了,自然也就不与她计较了,一大一小斗着嘴,吃得满脸的幸福,马车里的气氛倒也轻松愉悦。 很快的,马车便驶到了方府,车夫将马车停下来后,便提醒他们到了。 方园园一脸不舍的看着莺儿,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唉。” 她是真的不想回府。 如今府中就只有她与方夫人了,方家父子去了战场,那些庶弟们也进了学院,一个月才回一次家,那些妹妹们出嫁的出嫁,上学的上学,若大的方府,就只有她们母女二人还在撑着。 只有两个字,冷清。 “明日不是还要一道去铁铺吗?不用这般依依不舍吧?”沁娘嘴角抽了抽,无语的说道。 方园园闻言,整个人又振奋了起来,她怎么给忘了,沁娘明日要带她去铁铺试新式样的火炮啊。 想到这里,方园园立马就跳下了车,与她们道别后,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府。 “娘亲,你明日要与园园姨出去哪玩?”小姑娘见方园园走了,立马就爬到了沁娘腿上,仰着小脸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沁娘忍不住伸手捏着她软呼呼的小脸道:“我们不是去玩的,是要去准备给你爹他们打仗要用的武器,所以,不能带你去,娘明日送你回顾家老宅去找允哥先,好不好?” 小姑娘一听不能带她去,小脸还失落了片刻,但随即便听说要带她回顾家找顾允,整个人顿时又开心起来了。 只要有人陪她玩,她在哪里都能过一天的,反正到了晚上就能跟娘亲睡在一起了,也没什么。 沁娘一把将她抱到腿上,搂着她软呼呼的小身子,心中顿时一片柔软。 “那明天娘亲可要早点回来接莺儿哟,莺儿一定好好待在府里,不乱跑。”她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亲一定要让人多做一些武器送到爹爹手里,好让爹爹能够早点回来。” 这些天她已经知道了什么叫武器,因为,杨默现在已经开始练骑射了,杨府也有许多兵器,她也见识了不少,所以,她大概也明白了顾琛去边关打仗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平日里杨默与老师对战的时候,手上也会有武器,所以,她明白武器的作用,自然是希望顾琛手里多一些这样的神兵利器,好早日占得优势,得胜归来。 沁娘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脸贴着她的小脸,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 第二天一早,都不用沁娘将孩子送到顾宅,顾老爷子便主动来府上接人了,沁娘也没跟他客气,直接让他把人给带走了。 随后,方园园便来了。 两个人坐着马车直接就往城外赶。 铁铺那边已经依着她的图纸将火炮给做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一大早的便眼巴巴的等着沁娘过来试手。 好在铁铺离城内也不是很远,方园园跟沁娘不出一个时辰便到了,那些参与了火炮制作的匠人们一个个围过来,表达了他们也想见识一下这火炮威力的意愿。 沁娘想了想,这毕竟是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带上他们也好,一会儿要是有什么需要改良的,也省得她再费一番口水回来与他们描述,亲眼见识过,感受过,想必会更加容易看出问题所在。 于是,沁娘便带了几个老匠人呼呼拉拉的就来到了山谷。 方园园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心里不免也有些激动,若是这个火炮成功了,那么将来那些邻国便不敢再来犯他们东临了。 那只火炮只有一只成年男人的手臂那么大,可以扛在肩上用,不需要搞什么撵车,又笨重又累赘。 “沁姐姐,我想试一试。”方园园搓了搓手,一脸跃跃欲试的说道。 沁娘直接打断了她的想法:“不行!” 方园园脸一垮,问:“为什么?” 沁娘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火炮的危力太大了,我怕你托不稳,需要找一个身强体壮的人才行。” 这是,铁牛立马自告奋勇:“我来吧,我够强壮,这位姑娘怕是不知道,像火器这样的武器都有后锉力,姑娘你身子这般柔弱,万一你要是扛不稳它,很快会就会伤到自己的,还是我来吧。” 沁娘见程铁牛的确是身强体壮的,便点头道:“东西是你看着做出来的,你比谁要了解,你来试的确是最适合的,记住把耳朵堵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着,她便带着人退开了几丈,然后看着程铁牛给火炮上堂,方园园还想站在一旁看个仔细,却被沁娘一把给拉远了些,捂住了耳朵。 程铁牛耳朵早已堵严实了,见他们都退远了,这才瞄准了山谷空旷处,按下机皇。 只听“呯”地一声巨响,几百米开外的那处山石便轰然坍塌了下来,接着,是一阵乱石纷飞,空气中满是火药的味道。 那几个人几乎是听到声音的瞬间就蹲了下去,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过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口气,站起身来。 “哇,这个东西居然这么厉害,比那些火铳之类的更厉害。”方园园第一个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程铁牛面前,两只眼睛巴巴的望着他手里的那只小巧的火炮,一脸的眼馋。 沁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丫头怕是又心痒难耐了,很想上手试一试。 “少夫人,这效果如何?轰得开一座城门吗?”程铁牛取下耳朵里塞着的布团,扭头看向沁娘问。 其余几个人也是瞪直了眼睛,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般,愣愣的看着被一炮轰得几乎快平了的那一块山石,有两个甚至直接就跑过去看,想要确认一下,这火炮的威力究竟大到什么程度。 “看效果似乎轰城门还差了些。”沁娘看着那块被击碎的石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但若是几只火炮一齐用,威力就会大很多,所以,这一点倒也不成问题。” 程铁牛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那,这是合格了?我们可以照着这个样子再多做一些了?” 沁娘走过来,盯着他手上拿着的火炮仔细的看了看,随即说道:“这铁壳子似乎薄了些,你射完一发后,周围都烫了,这一点需要改进一下。” 其余人闻言,立马跟着点头。 “其他的也没什么毛病,你们就先赶着做一千出来吧,先送到苗疆那边试试效果。”不是沁娘有私心,要先把好东西往顾琛那边送,实在是因为那边一连失了三城了,她担心顾琛攻城不易。 若是能将新式样的火炮送到那边,想必于他们攻城也很有利的吧。 程铁牛一听,立马便应了下来。 于是,颇有成就感的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了铁铺,开始加紧火炮的制作,其间有村民胜情的邀请她们在村子里用午膳,被沁娘惋言谢绝了。 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不能在城外久留。 沁娘原想着,布淑媛那小丫头一个人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加上一个姑娘家家的,总要顾忌到自己的名声的,总不好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不曾想,待到沁娘跟方园园回到京城的时候,两人刚找了个饭馆想吃点东西,便听到旁边桌子三五成群的都在议论着什么。 原本她是不大管这些闲事的,可架不住偶尔有一两个嗓门稍大一些的,她还是听到了一些关键字眼。 譬如“顾家”“布姑娘”“外室女”“大胆,不知羞”这样的词汇,她的耳朵顿时便竖了起来。 “啧~你们说,这布姑娘究竟是不是顾家大老爷的私生女啊?瞧她做事情真是毫不顾忌啊,哪有姑娘家家直接上门去找人家要说法的?” “我听说啊,这位布姑娘自幼在南境长大,行事自然与这京中的闺阁女子不同,据说南境长大的男女都不太注重这些男女大防之类的,她们甚至还有一个节日是大胆的向男子表白心意的,行事风格十分的有伤风化。” 其余的人皆是一阵阵的唏嘘。 沁娘挑眉,看向方园园。 方园园也听见了,她压低了嗓门凑近沁娘说道:“他们是在说布淑媛。” 第五百七十九章丑闻 沁娘抿了抿唇,她又何偿没听明白? 这些人一口一个南境长大的,一口一句伤风化,想来是这位布姑娘根本不给所有人喘气的机会,直接登门跑去陆家要说法了。 她原以为,布淑媛一个女人,最少也该矜持一些的,却没想到,她竟如此直接! “我们走吧。”沁娘顿时也坐不下去了,二人随意吃了一点,便要起身走人了。 方园园知道昨天夜里陆家和顾家都悄悄派了人出城去寻人,可具体怎么回事,她还来不及打听,一大早便跟着沁娘去了城外,这一回来就听到有人在布淑媛。 但是,她就算再好奇,可看了一眼此刻沁娘的脸色她也知道,不该多问。 于是,她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跟着她出了饭馆。 沁娘把人送回方府后,便直接去了顾家老宅。 这布淑媛都这般高调的去陆家要说法了,顾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顾老爷子想必还未从书院回来,可戚氏是在家的。 正如沁娘所料,戚氏的确是在府中,而且,她似乎料到沁娘会来找她,所以一直待在自己院中没有出去。 “想必你是来问布淑媛的事情的吧?”沁娘一踏进她的院门,戚氏便主动开口问道。 布淑媛一夜未归的事情,顾家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况且,那个布淑媛本身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 沁娘对戚氏见过礼后,便自顾自的在戚氏对面坐了下来,也不跟她废话,点头道:“不错,她出去打猎掉进陷井的事情我是昨天傍晚回了趟娘家才听说的,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之快。” 她不过是一早出了趟城,回来丑闻便满天飞了,若再不想法子阻止,那顾家和陆家岂不是成了京城的笑话了吗? “大嫂,听说布淑媛自己直接上陆家去了?”沁娘问。 戚氏让人给她上了茶后,便将人都遣了出去,她示意她喝口茶再说。 沁娘此刻满心满脑子都是布淑媛的事情,哪里有心情喝茶?不过,看戚氏这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似乎也没出什么不可控的大乱子。 这般一想,沁娘的心便定了定,她举起茶盅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听戚氏缓缓开口道:“这个布淑媛的确不像是一般小门户里养出来的姑娘,她行事风格利落得很,她住进顾家,我便让人盯着她。” 说到这里,戚氏的面色便变得复杂了起来,这若真是他们顾家的血脉也便罢了,可自打之前接二连三的出了那等易容闹事之事后,戚氏也不敢轻易的就相信自己眼睛里所看到的东西。 “她自打春宴回来以后,便迅速的结交了一批京中的贵女,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也就出去晃了两天,回来便接二连三的接到别府千金的帖子,邀她同玩,虽说目前石家和荣家正在打擂台,可于这些落了榜的贵女却不相干。” 所以,她们便约了七八个人去了城外的林子里打猎去了。 按理说,京城方园几十里的地方,也没什么危险的林子,就算是猎户也极少,毕竟靠近京城,不论是农耕还是做一些小生意,出城进城都很方便,也犯不着去山上打猎。 可奇就奇在,他们几个去的那个林子居然还有陷井,别人都没踩到,偏生他们二人就踩到了,顾家的暗卫回来报,说布淑媛失踪了的时候,她还觉得难以置信。 毕竟,一个普通的姑娘是不可能甩掉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卫的,如若不然,她怎么可能跟陆之杨在陷井里待了一夜都没有人发现。 戚氏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后,屋子里顿时又静了下来。 沁娘不傻,就算戚氏的叙述里不参杂任何个人的看法,她心中也有些了然了,看来,这个布淑媛还真是有问题。 她是一早就盯上陆家了?还是说,只要能拉上顾家、杨家或者陆家任何一家绑在一处,她的目的便达成了? 这般想着,沁娘心里便越发的不安了。 “原本出了这档子事儿是不让她出门的,可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翻墙溜出去了,还躲过了府里的这些侍卫的耳目,正大光明的去了陆家,陆家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就让人把她给请进去了。” 整个屋子里静得只剩下戚氏时不时响起的叙述声,以及,用茶盅盖子拨弄着茶水上的浮沫发出的瓷器碰撞声。 “那她人现在回来了吗?”沁娘问。 戚氏摇头:“她进去以后,便没有再出来,我们的人也不好跟着进去,就只能等着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布淑媛究竟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沁娘皱紧了眉头,说实话,这布淑媛行事倒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爽利气,她若是没什么坏心思的话,她倒也极愿与她和平相处。 可是,她这样高调的在京中又是结交世家贵女又是去给自己找姻缘的,倒像极了一个单纯的只为了在这个年纪赶紧把自己给嫁掉的小女人。 毕竟,即便是长于南境,可毕竟也十六七了,若不在这个年纪赶紧为自己寻一门好人家,再过一两年,就难嫁了。 “弟妹也不必烦心,阿琛不是还留了几个暗卫在京中吗?想必她也闹不出什么来。”戚氏说,“她越是这般高调的突显自己的光明磊落,就越说明她也想尽快的达成目的,她也不想拖。” 只要对方比他们还着急,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沁娘脑子里也就乱了片刻,这会儿听到戚氏这句话,心中顿时也静了下来。 是了,是她关心则乱,毕竟,事情涉及到陆家,那是她母亲的娘家,若是顾家被拖住了,那么杨家自然也不好全身而退。 戚氏说得不错,布淑媛这般行事风格,要么就是想要让他们以为她不过是为了着急找户好人家而行事张扬了点,以此来掩盖自己真正的目的;要么,就是她如此这般,说明她也不想拖拖拉拉下去,她也耗不起。 得出这个结论后,沁娘便也淡定了。 “大嫂说得是,是骡子是马,总能看得出来的。”沁娘静静的又喝了几口茶,看了看天色,这才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府里还有要事,就不陪大嫂久坐了。” 戚氏知道她刚从城外回来,也忙,也不便多留她,起身相送:“这些碎事就交给大嫂吧,你专心忙你那些正事去,可别耽误了前方的战事。” 那些事情她也帮不上忙,只能尽量的将顾家这些事情给管住。 沁娘心里一暖,忙道:“那,就辛苦大嫂了,等我将这批火炮制出来后,再来找大嫂好好聚一聚。” 戚氏点头,一直将她送到仪门处,目送她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沁娘回到顾宅后,刘管家告诉她石家的三姑娘又来了,只是府中女主人不在,刘管家也不好招待她,便将她给打发了。 “这石嵘又来做什么?”一回到沁园,秋桃一边给沁娘捶着肩,一边小声的嘟囔道。 “还能做什么,小姐给荣六姑娘出了主意,如今荣六姑娘已经开始发动全城的老百姓报名替前方的将士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这件事情做得这般闹热,而且还很振奋人心,那石三姑娘哪里还坐得住?”秋雪冷嗤了一声说道。 诚如她所说的,石嵘的确是坐不住了,皇后虽说是比斗的人力和财力都由自己想法子,方能显得出比斗之人的能耐,她也自信以石家的财力绝不会输于一个空有爵位的荣国候府。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荣玺竟然会使出这么一招招揽人心的法子,这法子看着好像有些沽名钓誉,但她却知道,荣玺这般一弄,别说是在京中老百姓中的形象得到了升华,就连宫里的那几位贵人怕是都得赞她一句贤德。 她怎么能不急? 一番打听之后,得知荣六也来过顾宅,她就猜到肯定是沁娘给她出了主意,否则,以荣六的那个脑子,是想不出这样的法子的。 所以,石嵘片刻也不能等的就跑到了顾宅来要求见沁娘,可是,刘管家告诉她沁娘一大早的便出城了,她一开始还有些不信,可后来一想,既是跟方大姑娘一同出的城,那自然也瞒不住。 于是,她便心不不甘的回去了,可为了防止错过,她还是留了人在顾宅外面守着,一旦瞧见沁娘回府,便立即回去报她。 所以,沁娘刚回到府中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听得门房来报,说石三姑娘来了。 沁娘看了看天色,离顾老爷子送孩子回来也还有一段时间,她便让门房把人领到偏厅,准备先去会会她。 沁娘到的时候,石嵘已经在里面坐了好一会儿了,远远的便能看出她面上的焦灼与坐立不安。 沁娘想,同是世家子女,这石三姑娘与前两日见的那位荣六姑娘的确是一个天一个地,就单凭这份气度,石三姑娘就差了那位荣六姑娘几分。 观察了好一会儿,沁娘才抬脚踏进了厅内。 石嵘一见到她,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冲沁娘见了个礼后,神色间分明就很迫切的想要问她些什么,可却偏偏又装作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又陪着沁娘喝了好一会儿的茶,才试探性的开了口。 第五百八十章交易 “顾少夫人,荣六姑娘在京中发动全城老百姓一道动手做药囊,不知你可知此事?”石嵘试探性的问。 沁娘点头,淡淡的说道:“我知道,刚从城外回来,一路上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情。” 石嵘面色一僵,沁娘的回答显然并没有令她满意,她其实想知道的是,这个主意是不是她给荣玺出的。 可是,瞧着沁娘那副温淡的模样,她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斟酌了许久后,石嵘又问:“听说,荣六来了府上找顾少夫人出主意?” 她这话问得肯定,实则不过是猜测,她原本以为沁娘跟之前一个问题一样,会跟她打一下马虎眼,并不准备如实回答她。 可是,沁娘却大大方方的点了头:“不错,她来向我讨主意,我便告诉她发动全城的老百姓替她做这件事情,既可以省自家的人力,又可以省银子。” 毕竟,花钱请老百姓来做,跟请自己府里的那些人来做,效率可以翻几翻不说,银子也的确是可以少花许多。 老百姓一向容易满足,只要给他们开个合理的价钱,让他们除去农事外还能额外赚一些来养家,且事情又利国利民,他们自然乐意。 石嵘没想到她竟会如此诚实,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头了,她明明就坐在沁娘面前,却怎么也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沉默片刻后,石嵘才再度开口问:“顾少夫人是希望荣六姑娘获胜吗?” 沁娘放下茶盅,看着她,似笑非笑:“石三姑娘何出此言?此事与我又何甘,皇后又没交给我主理,我不过是个看热闹的罢了,你们谁胜出,结果都是利国利民的事情,我又何必做多余的事情呢。” 石嵘被怼了个大红脸,但是,之前石家跟顾家多少有些过节,她虽为闺中女子,却也知道一二,所以,即便是沁娘想要帮一帮荣家,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她就是不甘心,那荣六凭什么跟她争? 而且,这是石家的最后一丝机会了。 短暂的心里不理衡后,石嵘便定了定心神,看着沁娘道:“既顾少夫人两不相帮,那么为了公平起见,顾少夫人给荣六姑娘出了个主意,能否也为石三也出出主意?” 她这话虽说有请求的成份在里头,可语气里实在让人听不出有求于人的味道,相反的,还有那么几分居高临下的命令之势。 沁娘心里暗暗摇头,就她这般模样,还想嫁入皇家,莫非是觉得皇家人都眼瞎不成? “既然石三姑娘话都这么说了,我不给你也出出主意,似乎真的不太好。”沁娘把玩着手里的帕子,顿了顿说道,“不过,你也知道,我们顾家是商户,只谈利益,不谈交情,荣六姑娘一进门便直接与我谈了价钱,所以……” 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她开口,总得付出点什么吧,张口便来向她讨主意,倒搞得她好像欠了她的似的。 她杨沁颜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敢跑到她府上来讨债的,还没几个。 果然,石嵘在听到沁娘的话后,面色立马就变了,但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得罪她的时候,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干脆的问道:“顾少夫人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吧,我若能作主,便答应了。” 她同时也很好奇荣六给她许了什么。 以顾家如今的地位,既不缺钱,也不缺权势,她不懂对方究竟还想要什么。 “我听说,石家有一片花田。”沁娘问。 石嵘原先还以为对方会狮子大开口提什么她不能的答应的条件,这会儿听她提起那片花田,倒是诧异了一下。 “顾少夫人看中了那片花田?”石嵘问。 沁娘点头:“不错,那可是几百亩的花田,石三姑娘若是将那片花田奉上,我便为石三姑娘也出个主意。” 石嵘顿时沉默了。 那片花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沁娘既开口向她要,以此来做为交易的筹码,那说明那片花田定然于对方有大用处。 而且,对方不过是张口给她出个主意,便要了她几百亩的良田,这未免也太金口玉言了点。 若是回头她出的主意不能让她胜出,那么这几百亩花田就白搭进去了,回头祖父肯定得跟她没完。 可是,若是让荣玺这般弄下去,即便是她不能胜出,怕是在京中那些权贵的眼里,她也是神女一般的人物,到时候,若是让她做了太子妃…… 不行,绝对不行! 短暂的挣扎间,石嵘便想明白了,她要赢。 沁娘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也不催她,任凭她想清楚,许久之后,才听石嵘道:“顾少夫人,若是你出的主意让我输了呢?” 她得要个承诺,若是她输了,那么石家将再无翻身的机会,到时候,当真是人财两空了。 “石三姑娘该不是来讨一个绝对能赢的主意吧?”沁娘顾作诧异的看着她,“可是,当初荣六姑娘来的时候,可没有这般要求,她只是向我讨一个主意,然后用一些东西来与我交换了,仅此而已,怎么到了石三姑娘这里……” 说到最后,她露出一脸的为难之色。 谁能保证自己的主意能绝对的让对方获胜啊,就是开赌场的老板,他也不能保证每一个人进了他的赌场都能赢钱吧。 “可万一顾少夫人给我出的主意不过是敷衍我,回头你花田也拿了,可我还是输给了荣六,那又该如何?”石嵘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沁娘,试图为自己再争取一些取胜的资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淡淡的看了她几息后,便冲着门外扬声道:“秋桃,送客吧,天色也不早了,回头要是宵禁了就不好了。” 说罢,她立马起身,抬脚就朝门外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多给石嵘一下,对于这样的姑娘,她可不想招惹上她,回头她要没完没了的来找她麻烦就不好了。 她虽然想要那片花田来做药田,可却也不是非那片花田不可,回头等石家倒台了,良田收归国有,顾家有钱自然可以再把那片田给包下来。 “顾少夫人!”石嵘见沁娘要走,立马便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可是,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沁娘便已经头也不回的出了偏厅,转瞬间便不见人影了,而被她唤进来的秋桃却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冷冷的看着她不客气的打断道:“石三姑娘,请吧。” 石嵘抿紧了唇瓣,好半天没动,直到秋桃又催促了她一句,她才心有不甘的往外走。 将人送到门外后,秋桃又补了一句:“石三姑娘,以后别再来了,我们顾宅门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说罢,她便当着石嵘的面,让人把门给关上。 彼时西阳虽已斜,但街上却还有许多人,而石嵘就这么被赶出来了,面色简直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捏紧了拳头,眸中满是阴霾,她不过是想要跟对方讨价还价一番罢了,没想到那杨沁颜竟如此傲慢,一言不合就要赶人。 如今,她跟荣六比斗的事情已经传得满京城皆知了,而她进了顾宅大门的事情,想必也有许多人等着看好戏吧,这会儿她就这么被人赶出来了,那些躲在暗处偷窥之人,怕是要笑掉大牙了吧。 一想到这里,石嵘的面色就更加阴沉起来。 她的贴身丫鬟见她脸色不佳,也没敢上前触她的霉头,只能低垂着脑袋站在一旁,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良久后,石嵘终于受不住那时不时的朝她投来的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愤愤的上了马车,离开了顾宅。 石嵘走了以后,沁娘便让人往镇北王府递了帖子,请四公主过府一续。 四公主自打嫁了郭从文以后,小日子过得也是极为惬意,如今大局初定,那些搅事情的也都一一被拔除了,她自然是整日里在府中教养孩子,偶尔也会出席一些宴会。 但却极少像之前那般四处的替宋玉拉拢关系了,不过,她跟沁娘的关系却是真的好。 虽不至于像方园园那般亲近,可总归也算得上是朋友,她如今再唤沁娘“沁姐姐”,沁娘已经极为适应了,而且,沁娘有事找她,她也必然不会推辞。 “小姐,我看那石三姑娘走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她不会找咱们麻烦吧?”秋桃将人送走后,一回到沁园便一脸担忧的问道。 沁娘提笔在纸上画着什么,浑不在意的说道:“石家现在什么情况她心里清楚,就算是要找我的麻烦,也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目前于她而言,最大的障碍是荣六姑娘,而不是我。” 经她这般一说,秋桃立马瞪眼道:“小姐,她今日没有讨个好主意回去,你说她会不会对荣六姑娘使绊子啊?毕竟,只要荣六姑娘输了,那么她便是最后的赢家。” 沁娘闻言不由得抬起头来高看了她一眼,赞许道:“没想到啊,事隔多年,咱们的小秋桃也长进了,居然想得到这一层了。” 秋桃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便问:“那,咱们要不要去提醒荣六姑娘一下?” 沁娘摇头:“不需要。” 第五百八十一章缠得紧 要是荣玺连石嵘这样的角色都对付不了,那么她即便是再有能耐,她也不能在这才子佳人遍地走的京城里展露头角。 毕竟,她还是很看好她的。 第二天一早,宋茹就应邀来了顾宅,她一踏进沁园,便开门见山的问:“沁姐姐那般着急的,找我何事?” 沁娘也不跟她啰嗦,见过礼后,二人便双双落座,秋桃很有眼色的将今年新得的茶叶拿出来,给她们泡上,便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整个屋子里就只有沁娘和宋茹两个人,在这几年的交往中,沁娘早已真心当她是朋友,所以,两个人之间说话也不用拐弯抹角的了,于是,她便将布淑媛跟陆之杨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的意思是,过段时日会有一批改良的火泡出来,我已让人连夜赶制,到时候让大表弟负责压送去各边关大营,顺便在那边历练一番,毕竟,他也已成年了。”虽然陆家是文官出身,百年内都没有出过武将,可身为官家子弟的嫡子,自幼武艺自然也有学的。 虽不算武艺高强,可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你家外祖父同意吗?”宋茹问。 陆老爷子的脾气她也略有耳闻,他虽官职不高,可好歹自诩博学,是东临排得上名号的大学士,他膝下的那些儿孙,也都被他精心教养过,极希望他们将来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文臣都有一股通病,那就是瞧不起那些武将莽夫,陆家的人自然也一样。 就光看陆家养出来的那些姑娘就知道了,虽说行为举止都很得体,可神情间就是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傲气,对于这一点,身为表亲的沁娘自是最清楚不过了。 “相比起娶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进家门,说不定还得担上给家族招祸的风险,弃文从武又算得了什么,四公主放心,我外祖父分得清哪头轻哪头重。”昨夜陆氏已经派人来给她传了信了,陆老爷子那这已经同意了,所以,她今日才敢替陆家作主,跟宋茹说的。 她虽是元帅夫人,可毕竟顾琛此去胜负未定,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官眷,依制并不能随意入宫,所以,她只能托四公主进宫去替她传个话,把想法跟宋玉透露一下,让宋玉给陆家行个方便。 “既然沁姐姐能作主,那么我就去跟皇兄说一声,不过,这个布姑娘我也略有耳闻,事情原本发生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可是如今京城里却已经传遍了,而那位布姑娘似乎丝毫都不以为耻,反而堂而皇之的去了陆家,沁姐姐,这个姑娘不是一般人,我只怕,把陆家大公子派去送兵器也无法阻挡她缠上陆家的脚步。” 宋茹沉思了半晌,语气颇为忧心的看着她说道。 沁娘沉默了。 “而且,她如今的身份不明,虽住在顾家,可却并没有名份,她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跟陆家扯上关系,按照她这个步步紧逼的架势,恐怕也等不到你把火器赶制出来,我倒觉得,你们不妨先稳住她,先跟她订个亲,至于什么时候娶,那还不是陆家说的算么?”宋茹说,“你想想,之前言家定了几回亲了?” 沁娘瞪大了眼睛,瞬间福至心灵。 是了,定了亲又不代表马上就要迎娶,而且,以布淑媛的身份,就是定了亲,也不能娶她为正妻的,左右布淑媛不过是想要一门姻缘罢了,就许了她这个梦又如何。 自古以为定亲后又退亲的也不止一家,而且,布淑媛一个姑娘家家都不怕坏名声,陆之杨身为男子,他又怕什么呢? “还是四公主聪明,你倒是提醒我了。”沁娘想通了这一点后,便松了口气,重新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沁姐姐是关心则乱,我一个局外人,自然能看得更明白。”宋茹笑了笑说,“虽然我不清楚这个布姑娘到底与顾家有什么关系,但顾老爷子没有承认,那我就当她什么都不是,既然没什么正经的身份,那又怕她什么呢?她不过就是想要攀上陆家,就给她画个饼好了。” 沁娘点头:“四公主说得极是。” 接下来的气氛就松快多了,两个人又坐在一起吃了许久的茶,厨房里新出了几款点心也全都摆了上来,聊完了正事后,两个人又扯了一些闲话,直到快午时了,宋茹才起身告辞。 宋茹离开的顾宅以后就直接进了宫了,虽然她建议可先定亲来稳住布淑媛,可是沁娘跟她说的提议她还是要传达给宋玉的,毕竟,凡事都要做好两手准备,布淑媛好不容易才远离的战乱,来到这繁华的京城,她也希望她不会轻易的舍弃这些而跟着陆之杨去边关。 诚如宋茹所想的那般,她们这边才商定好对策,那边布淑媛便直接跟陆之杨在大街上拉拉扯扯起来,当真是丝毫都不在意自己的闺誉。 宋茹走了以后,沁娘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陆家,找陆老爷子商议一下这件事情,不料她们的马车还没驶到陆府所在的中兴街,远远的就听到布淑媛娇蛮的声音。 “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躲着我?” “布姑娘,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陆之杨,我就是心悦你,我们南境的女子都是这般直白的,你是嫌我不够漂亮,还是嫌我没有显赫的家世?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立马就去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布姑娘,那日落入陷井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那片林子哪里都没有陷井,偏偏那个地方被挖了一个这么大的坑,而且,看样子还是新挖的,我找人查过了,那一片根本就没有猎户,你是何居心就不用我来戳破了吧。” “你……你这是死不认账了?” …… 随着两个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周围也渐渐的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而布淑媛仗着陆之杨不是那种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世家子弟的教养也令他做不出任何粗鲁的举动,所以,她就肆无忌惮的抓着他的衣袖不放,非要跟他说个清楚。 沁娘皱紧了眉头。 “小姐,这里是陆家的侧门,想来表少爷是想从侧门开溜,被布姑娘逮了个正着。”秋桃挑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了一眼,猜测道。 “你下去看看,虽说是侧门,但也能招来许多看热闹的人,要再让他们这般闹下去,明日陆家的丑闻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外祖父非得气死不可。”沁娘跟着透过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说道。 这会儿布淑媛还死拉着陆之杨的衣袖不放,语气蛮横的说道:“你不认账也可以啊,反正,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陆家是有头有脸的门户,我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陆之杨被她气得面色一片紫胀,却偏偏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秋桃从马车上跳下来,声音清脆的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论:“表少爷,我们少夫人有要事要与你说,我们还是回府里慢慢说吧。” 陆之杨一看到秋桃,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秋桃是沁娘的贴身婢女,陆之杨是知道的,所以,他此刻看秋桃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颗救命的稻草。 说实话,他还真是招架不住布淑媛这种不顾名声也不要面子的女人,就如她说的那般,她一个光脚的,无畏无惧,可他身后是顾家,身为陆家的长孙,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别人对陆家人的看法,他不能像她这般肆无忌惮。 可是,让他对一个女人动粗他又实在做不到,毕竟,这个女人除了难缠一些之外,也没有做过份的事情。 “我也要进去!”布淑媛是去过顾宅的,所以,她自然也认得秋桃,当下也没太惊讶,只是,她始终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咬住一个,缠死不放。 她又不是傻子,她怎么看不出来这丫头跟她主子出现在这里,是来拯救陆家的? 她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男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 “布姑娘,我们要聊的是家事,你一个外人,怕是不方便参与吧。”秋桃说着,也没客气,上前直接便将布淑媛扯着陆之杨的手给扯开了,她看向布淑媛,面上在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布姑娘,不管你那日与我们表少爷有什么误会,但都不适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解决,要不然,即便是表少爷娶了你,你也做不了正妻。” 布淑媛抿唇,看着秋桃,眯起了眼睛,这丫头是在警告她么? 秋桃可没管她心里如何想,随即又转眸看向陆之杨:“表少爷,我们回府吧。” 陆之杨连忙点头,他巴不得赶紧逃离这里,被这么多人看着,他还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布姑娘,我们的事情过两日再说行吗?”陆之杨看着布淑媛问。 “过两日是几日?”布淑媛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你上顾家去找我还是我来找你?你可别想忽悠我,谁知道今日放你进去以后你会不会直接跑路了。” 秋桃无语,这布姑娘还真是盯得够紧的。 这时,沁娘从马车上下来,笑盈盈的说道:“布姑娘,你要是再揪着他不放,我们就没法商定你们俩的事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定亲 布淑媛一听是为了商定她跟陆之杨的事情,便也不好再揪着陆之杨的衣摆不放,但随即她又有些质疑,她虽跟沁娘打交道不多,可这几日她也将沁娘的为人处事风格打听了个七七八八了。 她不觉得沁娘会是那种容易松口之人,若不然,当日她拿着顾琛的信物去顾宅找她,她就不会直接将她送到顾家老宅了。 但是,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里又这么多人看着,她若再缠着不放,怕是会适得其反,于是,她也只好从善如流的点头道:“那,我便先告辞了。” 说完,她又满目不舍的看了陆之杨一眼,除去陆之杨的世家背景之外,他的长相也是极好的,而且,无论是修养还是气质,都极为符和她的择偶条件。 待到布淑媛离开以后,陆之杨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看着沁娘,满脸感激的说道:“表姐,还好你来了,若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如何打发那姑娘呢。” 沁娘眉眼沉静的看了他一眼,道:“先进府吧。”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们总不好一直站在门外说话吧。 陆之杨点头,引着她们主仆从侧门进了府,他一边在前面走还一边问:“表姐为何走侧门?” 沁娘说:“大门太招眼了,这两日你传言简直快满天飞了,我若顶风跑到陆家来,不是人人都知道了么?” 毕竟,后面的解决方法涉及到太子的配合,若是她前脚来了陆府,后脚太子就命陆之杨去送火器,那些京城里的各大眼线瞬间就能将她跟太子联系在一起。 虽说如今皇帝身体日渐衰弱,太子的权力一点点增大,可她还是不想引起旁人不必要的联想,觉得顾家跟太子早有勾结。 “话说,你跟那什么布淑媛到底怎么回事?”沁娘问。 她这两日着实是太忙了,一心想着要为边关各处多添一些火器,所以日夜赶工画图纸,一时间也没时间来当面问个清楚。 “我觉得我应当是中了计了。”陆之杨今年已经十七了,原本等着来年开恩科的时候下场大展拳脚的,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日是蔡永旭约着我们几个一道出城打猎的,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约上顾家那位新来的姑娘,说那姑娘挺有趣的,于是就把她给叫上了,谁知道……” 后面的事情,沁娘也都听说了。 沁娘蹙了蹙眉,问:“是有人提议让布淑媛一道去的?你仔细想想,是谁提议让她去的。” 陆之杨拧紧了眉头,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那日人多,大家凑在一处七嘴八舌的,我一时间也不记得是谁了,只知道我们人聚起来以后才有人提议要临时加上布姑娘的,后来我们一道去了城外的林子,那里一向没有猎户的,所以我们觉得那里应该有野味可以猎一下,却没想到,居然有陷井。” 而且,好死不死的就他跟布淑媛掉进去了。 后来顾家和陆家的人找到他们之后,他又仔细的在那片林子转了一圈,发现那里只有他们掉进去的那一个坑,而且看样子还是新挖的。 也就是说,那个坑就是专门挖好等着他跳的。 “表姐,这个布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为何住在顾家?”陆之杨此刻真是满脑子的疑问,他跟祖父的想法一样,若是这个姑娘身世背景不清不楚,那么陆家绝不能将她娶进门,他一早就知道沁娘主意多,原本第一时间要找她商议的,可又觉得不妥。 他虽未及弱冠,可终归也不再是男女可同席的年纪了,如今顾琛又不在京中,他一个外男贸然去顾宅找她一个妇人,难免落人口实。 “外祖父在府中吗?”沁娘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祖父还没下衙,要找祖母或者我母亲一道过来吗?”陆之杨问。 沁娘想了想道:“还是不要了,你差人去给外祖父送个信,让他溜回来一趟。” 近日里朝中事务繁忙,为了全力技援边关各处的战役,除了六部之外,其余的官员也忙得脚不沾地的,尤其是之前那些结党的,被清除了以后,朝廷并没有补上空缺,虽说还能运转,可如今事情全都挤在一处了,大家都恨不得一个掰成两瓣来用。 就连陆老爷子这种闲差也忙了许多,据说在陆之杨这件事情搞出来之前,他经常宿在衙门里。 “那表姐先到前厅喝茶,我这就派人去请祖父。”陆之杨也知道家中的那些女人什么样,也理解沁娘不愿意同她们商量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反驳,直接便派了自己的随从去衙门找陆老爷子去了。 陆老爷子接到消息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赶了回来,他一踏进客厅,便急急的问道:“沁儿可是为了杨儿的事情而来?” 沁娘点头,忙起身给他见了礼,陆老爷子摆了摆手道:“坐下直接说正事吧,那些虚礼就免了。” 说罢,他直接撩袍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小厮立马给他上了茶,然后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有陆家祖孙跟沁娘三人。 “外祖父,我就长话短说了,大表弟这件事情着实古怪,想来他是被人给算计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布姑娘如今身份不明,来京城的目的不明,她说家人都死光了,跑来投亲,这话也有待查证,总之,这个女人不能娶进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老爷子点头,他昨日就接到了长女的信,简单的与他说了这个布淑媛的来历,也觉得娶这么个女人进门不妥。 她的身份且不说,就单说陆之杨掉陷井这件事情,若真是她一手策划的,那么这个女人未免也太有心机和手段了,日后一旦娶进门,会家宅不宁。 陆家娶长媳的时候就挑错了人,如今孙子辈可不能再出岔子了,否则,他们陆家就真的要完了。 远的不说,就他口子,也不是个省事的主。 “外祖父,我刚刚已经跟四公主交待了,让她进宫跟太子通个气,回头等我的这批火器出来以后,让大表弟负责押送去北境给镇北王世子,至于那个布淑媛,您不妨先用个缓兵之计,许她一个口头的婚约,毕竟大表弟此去还是有一定的凶险的,她若愿等,便让她等着。”至于什么时候成婚,那还不是他们陆家说了算。 陆老爷子闻言,眸色深了深,他缓缓的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沁娘的提议无疑是目前最好的,可是,陆之杨毕竟是他精心教导的嫡长孙,日后是要接下家族重担的,若让他去边关,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那么陆家以后怎么办? 陆老爷子虽然自恃有才,清高了一辈子,可他也有自知知明,陆家的第二代也不是块读书的料,混官场也没什么天份,而第三代里能够拿得出手的,也不过一个陆之杨而已,若是他有个好歹,日后陆家就真的完了。 沁娘也看出了陆老爷子在担心什么,于是又开口道:“外祖父,我知道你不放心大表弟,可是,正因为他日后要担负起整个陆家的未来,才不能一直活在外祖父的保护之下,不过你放心,顾琛还留了一些精锐在京中,到时候我派几个好手跟着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再说了,不过是去送个兵器罢了,又不要他上场打仗,能有什么事情。 后面的话,沁娘也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陆老爷子是个拎得清的人。 “祖父,我也想去历练一番。”陆之杨缓缓开口说道。 陆老爷子还是没有说话,整个厅里霎时安静极了。 沁娘跟陆之杨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等着陆老爷子的决定。 须臾,陆老爷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坚定的望着她道:“那便这么办好了,至于那个布姑娘……” “外祖父明日不妨找顾老爷子商量一下,说到底,这涉及到两家的事情。”沁娘缓缓的开口道。 陆老爷子点头,顾老爷子虽不理朝政,早早的便致仕去学院教书了,但他跟顾老爷子也算得上是老同僚了,平日里也能说上两句,现在为了小辈们的事情,他就暂且厚着老脸上门去找他商议商议吧。 沁娘在陆家待了不到半个辰,就起身告辞了,临走前她特地去陆老夫人院子请了个安,陆老夫人显然也很关心布淑媛的问题,想从沁娘口中套出什么话来,毕竟,若布淑媛真是顾家流落在外的孩子,那么娶进门也不是什么坏事。 沁娘知道陆老夫人眼界窄,在这方面她与她永远达不成共识,说多了也无益,只说这件事情陆老爷子会处理,让她不必忧心。 陆老夫人心里自然是很不高兴的,甚至,沁娘走的时候她也没给个笑脸,甚至都没让人相送。 不过,陆老夫人一向喜欢郑家的那些表妹,并不是太喜欢她,所以,陆老夫人的态度她也不怎么在意,只是例行请过安后,她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只是,她没料到她前脚出了陆家的门,后脚就碰到了一直守在外面的布淑媛。 显然,这姑娘是特地在这里等着她的。 第五百八十三章谈判 沁娘挑眉,看向布淑媛。 “顾少夫人,可否前面茶楼一叙?”布淑媛率先开口道。 沁娘知道,她今日不答应,明日这位布姑娘还是会登门到府上去的,她毕竟现在住在顾家,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于是,沁娘便点头,示意她上马车。 马车驶到前面街口的一家茶楼前停了下来,沁娘让车夫将马车停在靠边不妨碍别人做生意的位置,车夫应了一声,便将马车停在了对面的拐角处。 一行人进了茶楼,小二热情的将几个人迎到了小阁楼上,布淑媛显然是有正经的事情要与沁娘谈,所以她直接开口要了一个包间。 等到小二上好了茶水退出去后,包间里就只剩下沁娘主仆二人和布淑媛了。 布淑媛殷勤的给沁娘添了杯茶水,沁娘扬了扬眉头,她向来不喜欢浪费时间,便单刀直入的问:“布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我一会儿回到府中还有事儿。” 布淑媛见对方如此爽快,顿时也不跟她绕弯子了,打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她这个二表嫂不是喜欢拐弯抹角之人。 “二表嫂,我们来做笔买卖吧。”布淑媛看着沁娘的眼睛,直接开口道。 沁娘端起她刚给她倒的那杯茶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你要与我做何买卖?” 而且,她也不觉得对方有资本与她做买卖。 一旁的秋桃简直快把眼睛翻到天上去了,她真是不知道这位布姑娘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要来与她家小姐谈判。 “我所求不多,就是想要找户正经的人家嫁了,你也看到了,我都已经十七了,若再过两年,就真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别说是正经人家了,怕是连那些续弦的,都瞧不上我了。”布淑媛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我与陆少的事情,你定会插手。” 沁娘挑眉,她倒是很明白。 “我知道,你在陆老爷子面前说的话,很有份量,所以,我不敢奢望你能帮我促成这桩婚,我只求你不要插手干预就好。”布淑媛捏着杯子,缓缓的摩挲着杯壁,定定的看着她说道。 “哦?布姑娘是想拿什么来跟我谈呢?”沁娘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问。 虽然她已经跟陆老爷子说了,可以先定个亲,做个样子,可她刚才特意从侧门进陆家,大概是猜想她是去给她使绊子的,所以才急巴巴的来找她谈的吧。 “我知道二表哥此去是去平南境的,但是,对于南境,那边连失三城的事情,怕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若是二表嫂不插手这桩婚事,我便将其中关键全都告诉二表嫂。”布淑媛勾了勾唇,眸中浮现出一抹异样的光彩,她相信沁娘对这样的消息一定很感兴趣。 毕竟,顾琛此刻在南境,若是他不能了解其中的内幕,那么于战事是很不利的。 沁娘仍未说话,只是盯着她瞧。 布淑媛从她的神色里瞧不出她的想法,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不信,于是又补充了一些:“若是没有内应,你觉得区区一个苗疆,他们能连破我们三坐城池?即便是他们有的是手段,可那些手段也不适合用于两军对垒。” 所有人都知道,苗人擅毒,还懂下盅,可这些都是需要近身才能有机会,若是东临固守城池,就能苗疆的区区一个小国的国力,他们哪里能够那般顺利的连破三城? 之前因为战事紧迫,所以都来不及细想,如今被她这般一提起来,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 “二表嫂这般聪明,想必也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吧,如今二表哥去了南境,他首要的任务是要夺回失去的城池,其次才是要灭了苗疆这个小国,但若是内应不除,将为给他的战略制造出很多麻烦,甚至极有可能全军覆殁。” 布淑媛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她的意思很明显,她知道那个隐藏在东临的内应是谁,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批人,总之,能够轻而易举的攻下三城的,若没有内应是不可能做到的。 她就不信,沁娘不担心在前线打仗的夫君的安危,为了这些信息,她觉得对方应该可以妥协。 一时之间,包间里面静极了,谁也没有再说话。 沁娘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抬眼看向布淑媛,似笑非笑的说道:“布姑娘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这种查证需要费大番周折的事情而跟你做一笔你目前急需要达成的交易?” 南境离这里山遥路远,她随口胡说几个名字,等她派人到那边查证的时候,京城这边黄花菜都凉了。 这布淑媛倒是算了一笔好账,当她傻吗? 顾琛可是天天在她面前看账册,耳濡目染的,还能占得了她的便宜? 布淑媛噎了一下,随即道:“二表嫂,我交换这么有价值的消息并没有要求你帮我,只要你不防碍我便好,反正我人在京城,且就住在顾家,你有的是时间派人给二表哥传信,让他去查证,这场交易明明就很划算。” “你说的那些,顾琛到了南境以后自然也会察觉,你觉得,等我这边千里迢迢的给他传信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中间有内幕,你觉得,他这仗还能打赢么?”沁娘淡淡的说道,“你若是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的话,我就不陪你在这里多坐了。” 说着,她放下茶杯,起身就要走人。 一开始,对于布淑媛说的那些,她的确是心动的,只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她便想明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琛虽是从了商,可他好歹也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孩子,自幼自是文韬武略都读过,而且,他敢领兵出征,自幼兵书就没少读,他即便是刚接到圣旨的时候还来不及多想,可这一路上,也够人想个明白了。 以顾琛的能耐,只要他起了疑,他定会查个清楚,否则,他不会轻易的出兵交战。 所以,布淑媛说的这些,几乎是远水救不了近水的事情,毫无价值。 “可是,二表哥就算是再能耐,他又能查到多少?苗疆与西蜀联盟攻打东临,他们在此之前更是在东临精心安插了许多眼线和内应,我若是能把内应的名册写一份出来呢?”布淑媛见她要走,便也跟着站了起来,急急的说道。 沁娘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勾了勾唇道:“好啊,若是你能将名单都写出来,我便不插手,只不过,这份名册就是八百里加急送到南境也得要跑个三到四日,那份名单的真伪查证也需要一些时日,你等得起吗?” 沁娘并不是有意想为难她,她不过是说了一个事实罢了。 既是这般机密的事情,自然也不能用飞鸽传书,得用八百里加急,这里离南境边何止数千里? 这一来一回的,自然就得花一些时间。 介时,想必铁铺里的那批火器也快出来了,到时候陛下直接一道圣旨将陆之杨派去送火器,便没她布淑媛什么事了。 这一点,沁娘想到了,布淑媛同样也想到了,面色顿时就沉了下去。 原本以为是一笔于对方而言很划算的买卖,可她没想到对方竟这般难对付,竟一点也不肯吃亏。 她忽然间就有些妒忌起眼前的这个女人了,不管是因为家世好,便能嫁得顾琛这样的好儿郎,而她,为了求得一个美好的前程,却要如此的艰难。 不过,为了完成父亲的大业,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二表嫂,你要你不阻拦我跟陆之杨见面就好,至于名单,你大可以放手去查,若有半个字的作假,你到时候再来拦着我嫁进陆家也不迟啊。”布淑媛笑得一脸的胸有成竹,对她自己要拿出来交易的东西,她觉得很有自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沁娘就算想假意为难她一下,这会儿也差不多了,于是她略有些为难的点头道:“行吧,你现在就赶紧回去写名单吧,趁着天色还早,我还能立马差人八百里加急的给南境那边送过去。” 布淑媛闻言面上一喜,随即连声说道:“我这就回去写,一个时辰以后便能送到顾宅,二表嫂可要说话算话,不可插手我跟陆之杨的事情。” 沁娘点头,反正陆家这两日便会商议关于这桩婚事的处理方式,她也没打算拦着什么,一切就要看布淑媛到底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上了马车,秋桃偷偷挑起车窗一角往茶楼那边望,就见布淑媛一副仿佛捡了银子一般的走了出来,直奔顾家老宅的方向而去。 “小姐,这布姑娘怕不是傻了吧?像细作名单这样的事情,她一个普通的姑娘家家又怎么会知道?她这般说出来,不怕被怀疑是苗疆那边派过来的奸细么?”秋桃努了努嘴,小声的说道。 “她之所以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就是想表明自己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沁娘心道,至于她究竟是不是心里有鬼,那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小姐,你说,京中优秀的男子那般多,她为何偏偏要缠上陆家的表少爷啊?”秋桃实在是想不通。 论背景和家族势力,陆家在京城实在是微不足道。 “正因为陆家微不足道,所以她才只能选陆家。”沁娘淡淡的说道。 秋桃不懂。 第五百八十四章内应 “因为陆家跟我们杨家,杨家又牵扯着沐家和顾家,这几个家族里面陆家最弱,她也只能选陆家来嫁,一旦牵制住了一家,那么其他的亲戚便全都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不得不说,这个盘算当真是好啊。 她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只身敢撞到这京城里来的姑娘了。 正是因为她要嫁给陆之杨的目的实在是太明确了,而且,若非一早就盯上了陆之杨,她又何必事先挖好坑跟着他一起跳呢? 而且,由此还可以看出,布淑媛绝不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京城的,她还有帮手。 据陆之杨描述,那个坑还挺深的,若非有帮手,凭她布淑媛一个人能挖得了这么深的坑? 况且,戚氏也一直有派人盯着她,她着实也分不出身去挖那个坑。 “可是小姐,万一她是花钱请人去挖坑的呢?”秋桃提出疑问。 “花钱请人得留下蛛丝马迹,而且,看样子也不一个人能干成的活,请了人去挖这种事情,早晚会曝露,所以除非人都被赶离京城,否则,只要是做过这件事情的,就总能被查出来。”近日她可没有听说有什么人从京城搬走了。 所以,她觉得应该是布淑媛自己带进京的同伴,否则,她一个女人,又从未来过京城,真的很难成事。 “小姐说的是。”秋桃觉得,她家主子真是真来越聪明了。 待到主仆二人回到顾宅没多久,就听门房来报说布淑媛来了,沁娘便知她是来送名单的。 “你把她领进来吧。”沁娘也知道那样一份名单非同小可,她不可能让门房婆子送进来,而且,人既然亲自来了,说明她必要将那份名单亲手交到她本人手上的。 不多时,布淑媛便门下人直接领进了沁园。 不过,布淑媛识趣得很,放下那份名单便走了。 尽管,看着这满园子生机勃勃的景致,她眸中不由得流露出一抹羡慕,她其实原本也可以过这样的生活的。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能达成目标了。 这般一想,布淑媛便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振奋了起来。 等人走了以后,沁娘这才打开那份名单看了起来。 “小姐,你说这布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她大老远的来京城,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自己寻一门好亲事?可她一个普通的商贩女,又怎么能知道这些隐密的南疆奸细的名字?”这一点一直是秋桃没想通的。 沁娘没说话,对于她的这个疑问,她一直就有,只不过,目前想要尽快的知道对方的目的,就只能让对方以为有机会了。 “还有啊,她若是敌国的细作,那么她又怎么会这么干脆的把自己的盟友给出卖了呢?这让奴婢越来越糊涂了。”秋桃挠了挠脸颊,眨巴着两只无辜的圆眼说道。 沁娘已经将名单扫了一遍了,可是她瞧不出什么来,上面一共列了七个人的名字,对应的,还有他们在城中所扮演的身份。 其中有做生意的,也有城中的官员。 沁娘毕竟不在南境,所以仅凭一份名单,她也根本瞧不出什么来。 秋桃见她不说话,小声的问道:“小姐,要研墨么?” 沁娘这才想起来,这份名单不管是真是假,要派人八百里加急的送到边关去,不管怎么说,让顾琛多防着点总是好的。 于是,她点头道:“研墨吧。” 她要简单的修书一封,将事情简单的交待一下,否则,光一份名单,顾琛就是再聪明也很难明白她什么意思。 秋桃应了一声,连忙去把笔墨纸研都拿了出来,在桌上铺好,开始研墨。 沁娘动作很快,三言两语的便将事情给说了一遍,包括他莫名的名多了个表妹的事情。 “好了,你去找流影,让他把这封信八百里加急送出去。”沁娘将信吹了吹,便装进信封里,封好,递给秋桃。 有资格八百里加急的,自然只能是朝廷,所以,趁着这个时候天色还早,她便让秋桃赶紧的去办。 这份名单早一日送到顾琛手中,他也许就能少一分危险。 秋桃接过信后飞快的跑出去了。 这边。 顾琛正在大账内与众将商讨如何攻城的事情,那边突然有士兵进来报,说有八百里加急。 顾琛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是朝廷给他下达了什么命令过来,等他拆开信封以后,整个脸色就变了。 “元帅,是不是朝廷又下达了什么新的指令?”有人瞄着顾琛的脸色不对,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邱野回来了吗?”顾琛问。 邱野便是原雾城的守将,因着想要将功赎罪的心思,这些天他异命的卖命,什么打头阵,刺探敌情之类的活,他都一边揽在身上。 众将也知道她想立功,也没跟他争。 毕竟,丢失了城池,等回到京城以后,少不得要获罪的,于他们这些武将而言,生死自是不在话下,可就怕祸及家小。 “启禀顾帅,他还未归。” 顾琛拧了拧眉,沉声道:“你让他回来以后直接到我来找我,现在,暂时散了吧,攻打雾城的事情,稍缓两日再议。” 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对于顾琛的话,他们也不敢置疑,便纷纷拱手散了。 顾琛在桌边坐了下来,将信中夹着的那份名单铺在桌上,若有所思的盯着看了片刻,便听人进来报,说邱野回来了。 须臾,邱野便迈着沉闷的步子进来了,他是回来汇报情况的,可是他进踏进这只帅帐,瞬间就觉得顾琛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邱野不由得心头一跳,他这还没来得及汇报呢,怎么就有一种顾琛要因着他办事不利而准备对他开刀的感觉。 “元帅,我是犯了什么事了吗?”邱野敏锐的问了出来了。 顾琛点头,很好,自己心里还清楚。 “上回你说,雾城失守是因为敌方有毒烟弹,他们直接将毒烟弹用投丸器射到了城内是么?”顾琛审视的看着他问,“可雾城的城门也是加固过的,他们是如何近得了城门,既而破门而入的?” 邱野一头冷汗,一时间没能答上来。 “可是据我所知,那扇城门完好无损,应该不像是被暴力强行打开的模样吧。”顾琛目光锐利的射向邱野,“你若真想将功赎罪,就不要企图有所隐瞒,否则,我真的帮不了你。” 邱野一听,直接就跪了下去,他面上一片慌乱:“顾帅,城门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是末将生怕自己罪加一等,所以没敢说出实情,反正丢了城池,下场都是一样的,我只是不想徒增无畏的麻烦。” 他话音刚落,顾琛抬手就抄起桌上的一只方研朝着他砸了过来。 邱野也不敢闪避,被直直的砸在了脑门上,立马鼓起了一个很大的包。 “隐瞒军情,同样罪加一等!”顾琛气怒不平的瞪着他,“邱野,你以为你将功折罪就能保住家人了?你隐瞒军情,害我军差点在情况不明之下贸然攻城,险些造成重大损失,这个足以让你全家跟着你获罪。” 隐瞒不报,延误军机,等同通敌。 “元帅,末将知罪,还望元帅再给末将一个的罪的机会,末将原为先锋,亲自率兵去将城池给夺回来。”邱野此刻的脸色,简直已经不能用慌乱来形容了。 他真是怕了,他死了不要紧,可是累及全族,那便是万死也不能折罪。 “既然知罪,那还不快说!”顾琛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自己的怒火。 他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南境这边数十年间虽战事不断,可却从未听说可以任由敌方连破三城的。 能够放任镇守在这里的兵将,都是东临最好的兵将,他们就算是不敌,最少也能拖上一些时日,最起码也要等待援兵到头。 可似这般迅速又灰败的局面,还从未见过。 可他初来乍到,很多事情接踵而来,他也来不及多想,今日若非收到沁娘的一封简信,他都不知道原来雾城是这么丢的。 “有苗人事先混入了城内,那日他们攻城的时候,他们里应外合,老百姓乱成一团,他们在里面杀了我们守在城门口的兵将,大开了城门,等到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苗军已长驱直入。”邱野脸色灰败的说道。 对于那日丢城之战,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他之所以没如实汇报,也是不想失了这仅有的一点颜面。 “你是说,有一大片的苗人混进了城,然后还杀了你们一个措手不及,你们被打了个落花流水,然后狼狈的逃蹿出了城,是吗?”顾琛声音冷冽的质问道。 邱野惊得冷汗直流,整个人直接便伏在了地上,嘴里不停的请求着:“末将万死,只是,求帅元再给抹将最后一次机会,这次,末将就是战死沙场,也要将城池给夺回来。” 顾琛眯着眼睛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邱野刚才说的,让他心惊。 也就是说,苗人混到他们眼皮子底下的,绝不止沁娘信纸上所列的那么区区几个人,也许,他们早在当年签和谈条款的时候,就已经偷偷的在东临内部浸入了。 这些个苗人,当真是狼子野心! 第五百八十五章说亲 雾城是苗疆长驱直入的第三座城池,前面两座城池的守将直接就战死了,将士们活着逃出来的,也没有多少,原本还指望雾城这边能够多抵挡一下,不料却直接被人开城放了敌人进门。 他一直想不通苗人是如何连破他们三城的,今日一审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邱将军,你可知,你丢失城池在先,隐瞒军情不报在后,死罪是免不了了,你若不想祸及族人,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最好如实说,若是漏了一点,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妻小能保全。”顾琛此刻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他又恢复了以往与人谈生意时的那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邱野被他连削带打再威逼利诱的,总算是怕了,这个时候,死罪什么的于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东临连失三城,前面两道关卡的守将是战死的,唯有他一个人活着,本就有贪生怕死之嫌。 他一个人死不足惜,可他并不想累及家人。 顾琛想,这还得多亏了沁娘在京中替他提了个醒,否则,他就这么贸然带着兵去攻城,回头损兵折将,打击了士气,于他此次出往很是不利。 京城里。 石家跟荣家为了争得头筹,已经开始如火如荼的赶制药囊了。 沁娘那边的火炮和少量的火铳也已经赶制出来了,自打那日在茶楼上与布淑媛谈判了一场后,她们就再没见过,据说陆老爷子亲自上门找顾老爷子聊了这门亲事,但由于布淑媛实在没什么显赫的身份,所以不能为正妻。 可陆之杨还未娶正妻,自是不能抬个妾进门的,所以,亲事可以暂时定下来,等陆之杨娶了正妻之后,再来抬人进门。 布淑媛听了一墙角,气得脸都白了。 她堂堂前阁老的外孙女,竟要给一个六品芝麻官做妾,想想就让她不甘心。 可是,顾阁老并没有对外承认她,所以,她即便是再觉得自己能与之匹配,别人也会觉得让她做个妾便是恩典了。 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距。 想到这里,她就越发的记恨沁娘了,她觉得一定是她那日去陆家给陆老爷子出了这么个主意,她明明答应过自己不插手的,可她明着不插手,背地里却给她捅了这么大一刀子。 布淑媛气得恨不得直接上门去撕了沁娘,可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等再过些时日便好,到时候,她要让杨家,顾家还有陆家,全都不得好过。 不过,相比起布淑媛的咬牙切齿,沁娘可压根儿就顾不上,她天天往城外铁铺那边跑,直到确定制出来的火器没有问题了,她才带着式样品央着四公主宋茹带她进宫。 皇帝一听她还制出了轻便小巧的火炮,顿时眼睛都亮了,原本百病缠身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好了许多,他迫不及待的从龙床上起身,催促着内侍:“快,快给朕更衣,朕要亲眼去见识一番威力。” 于是,内侍麻溜的替他更了衣,沁娘就在殿外候着,皇帝一出来,眼睛便直盯着她手上的一只一臂之长的木匣子,问:“这就是你所说的改良版火炮?” 沁娘恭敬的说道:“回陛下,是的。” 皇帝一听,眼里满是兴味的光,将之前她与前太子之间的纠缠也抛之脑后了,兴冲冲的说道:“走,咱们也出宫找个地方试一下威力去。” 沁娘犹豫的抬起脸来看了皇帝一眼,又看向一旁没说话的宋玉。 皇帝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眼神里的意思,大手一挥道:“怕什么,朕的身体好得很,朕就在一旁看着,让太子试给朕看。” 宋玉冲她点了点头,沁娘这才低头应道:“是。” 很快的,太监便为皇帝准备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门。 城内乱葬岗,只是地方过于阴冷荒凉,一开始沁娘还迟疑着,带着皇帝来这种地方真的没有关系吗? 可是皇帝很爽快的就点了头,毕竟,京城内除了这块地方之外,已经没有这么合适的荒野让他们去试炮了。 一个时辰以后,几辆马车纷纷停在了一片荒山前,这里四下无人,空旷得只能听到鸟的叫声。 宋玉接过沁娘手里的那只木匣子,上手试了试手感,赞道:“顾少夫人果然秀外慧中,这般精致小巧的火炮竟也能改出来,看来,顾少夫人若是投身于男子,怕是京中很多男子都要被比下去了。” 沁娘闻言也不谦虚,她笑着道:“如今,沁娘不是也把许多男子给比了下去么?” 宋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连说道:“是是是,的确如此。” 皇帝显然许久没有出宫了,此刻哪怕是在荒山前,他也觉得一阵心旷神怡,况且,试火炮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听得他们的对话,他的眉眼间也不免被染上了几分笑意。 “行了,太子也莫啰嗦了,赶紧试吧。”皇帝催促道。 沁娘走到圣驾前,双手递了两团特制的棉塞过来:“陛下,一会儿火炮的声音有些大,您最好还是堵一下耳朵,免得伤到龙体。” 皇帝一听,立马笑眯眯的夸她心思细腻,同时心里也在感慨,他以前只忌惮杨家得民心,却从不曾想,杨家能养出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来,早知道,他就早早的将她定下来,让她做皇家的儿媳,那样的话,他也就不必担心顾家一手掌控着整个国家最好的武器而忧心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皇,儿臣要开始了。”宋玉也往耳朵里堵了两团棉,冲着皇帝扬声道。 皇帝心情很好的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宋玉把玩着手里的火炮,心里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没想到火炮还能改良到这种程度吗?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思及此,他便将炮头对准了远处的山石。 只听“呯”地一声巨响,一阵山石炸裂,乱石纷飞。 沁娘等一行人离得远,所以只能看到远处一片破碎,那股沙尘许久也没有平静下来。 皇帝眯起了眼睛往那边看了一眼,脸上旋即乐开了花:“不错,这个威力不错,杨氏,这一只火炮的威力,可能破城门?” 沁娘垂首道:“回陛下,应该是可以的,若是一下不能,那就来两下,三下,就算再坚固的城门,也总能破掉的。” 皇帝一听,何止是心花怒放了,他恨不得立马下令大赏全城。 只是,咱们这位皇帝大概是历来最穷的,他可不敢这么挥霍,如今前方打仗就是个不断烧钱的活,他连宫里的用度都一再的削减了,更加不敢搞那么大型的封赏了。 “回头等顾卿凯旋后,朕一定要好好的封赏你们夫妻二人。”皇帝笑呵呵的说道。 沁娘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唇角,皇帝大概也只能许一下空头诺言了,如今这东临的武器多半都是由顾琛提供的,他皇帝最多也不过是赏他们个虚名,还能给他们什么奇珍异宝不成。 这若是换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兴许就要被皇帝这句金口玉言给激动得飞上了天了,可她是最清楚这位陛下是什么人的,她可不会瞎乐乐。 不过,皇帝既然这般说了,她表面上也要装作欣喜一下的:“谢陛下隆恩。” “父皇,如今这威力您也瞧见了,不如早些回宫吧,这山边冷,当心又着了凉。”宋玉将那只火炮重新装入匣子以后,走到圣驾跟前,一脸关切的说道。 皇帝自打那次被米妃下了药后,虽说毒是清除了,可身子却垮了,现在随便风一吹,他都能在床上躺上好几天。 所以,目前的朝政,实实在在是掌控在宋玉手里。 可宋玉却不专权,凡是大事都必定要报给皇帝听,还会听取他的意见,对于这一点,皇帝很是满意。 “是啊,陛下龙体要紧,太子殿下还没议亲呢,还指望陛下身子好的时候能给她挑一个不错的太子妃呢。”沁娘语调轻松的打趣道。 皇帝一听,立马又乐了,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这顾二少夫人这般有趣,分明就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被她这般一说,倒显得寻常了许多。 “好好好,回宫。”见识到了新武器的威力后,皇帝也不耽搁,麻溜的上了马车,贝公公随行伺候着。 宋玉上了马,沁娘上了自己来时的那辆马车,一行人再度风风火火的回了宫。 不日,圣旨便下来了,命陆之杨带一千人马押送一批新式的火器去往北境,陆之杨接到圣旨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总算是可以逃离布淑媛那个女人了。 天知道这些天他有多愁,那个女人简直就跟阴魂一般,他走哪都能遇到她,若说没有人在暗处监视着他的行踪,他真是死都不信。 如今好了,等出了京城,他就不必每天应付那个女人了。 陆之杨开心了,可布淑媛便坐不住了,等到她冷静了一圈后便回过神来了。 合着陆家这是在耍着她玩呢。 什么正妻未娶不宜纳妾,都是借口,他们原来早就知道皇帝会下旨让陆之杨去押送兵器,之前的那些不过是为了稳住她而已。 好,真是好得很! 布淑媛捏紧了拳头,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药房着火 荣玺这些天招集了大批老百姓如火如荼的在给前方将士制作防虫药囊,而且,她还举一反而的让人制一批靴子出来,这靴子是她亲手设计的,在原来的军靴设计上,再将里料用特殊的药物泡了一遍,这样,就算是出汗,也不至于因为长时间的闷着而出足病了。 不得不说,荣玺在药理这方面还真是有些天赋,她想出的这些法子,就连沁娘听了都不由得连连点头赞许。 对于荣玺这边的干劲十足,石嵘那边就显得受限多了。 打从被沁娘赶出了顾宅后,她回到石家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一个比荣玺做得更好的法子来,有人给她出主意,让她也依样画葫芦的招一些老百姓来参与这些制作,并且,荣玺制军靴,他们就制棉衣,做护膝,做一切战场上能用得着的。 可是,这个想法没两日便进行不下去了。 因为,老百姓中有些懂行的,立马就知道石嵘做的这些东西其实放到战场上去根本就不实用,石嵘的许多想法和设计都不实用,不过是些花架子罢了。 于是,那些老百姓更加愿意去荣家的房坊里接活,毕竟,如今战事四起,哪家哪户没有儿郎去当兵的,谁都希望自家儿郎在前线能用上最实用的东西,活着命回来。 石嵘这边没有人愿来做工,加钱也不愿意。 角落里,石嵘看着荣玺忙得不亦乐乎的模样,脸色阴沉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小姐,如今这荣六姑娘就算是还没胜出,她似乎已经靠着这一招赢得了一大拨的民心了。”石嵘的贴身婢女站在自家主子身旁,满脸怨气的看着远处忙得不亦乐乎的荣玺。 “我们走。”石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眸中飞快的划过了一抹阴鸷,转身大步的朝着另一头的自家马车走去。 荣玺在城东临时搭建了一个制做的工篷,白日里那些来做工的老百姓都聚集在那里,刮风下雨倒是不防事,而且,集中在一处也便于管理。 荣玺的方子药材都不是特别名贵的那种,哪怕就是送到了边关,将士们也能发动城中的老百姓给他们如法炮制一些,方便又实用。 每个人每天能做多少只药囊都是定好了的,所以,药量也都是事先称好了的,上交成品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差,这样做,也避免了出差的机率。 工篷里除了赶制这些药囊外,还额外披出了一块地方来做靴子,那些材料,也都是由荣家那边统一领料,当场制作的,这样有利于监督,免得出现偷工减料的情况。 荣玺作为这些活动的发起人,她自然是很敬业的每日都亲自在那边盯着,生怕出半点差错。 况且,她也不想输给石嵘,若是换了任何人与她相争,她兴许都没有那么看中输赢,可偏偏对方是一向与她不对盘的石嵘。 “皇后只给了我们十日,如今已过了半数,等到这批药药囊做出来以后,荣府私下里再给大家发两贯钱,算是对大家这段时日以来辛苦的犒赏了。”荣玺的贴身婢女站在主子身旁,环顾了四周的人扬声说道。 “谢过荣六姑娘。”众人欢快的齐声叫道。 “诸位,如今东临什么况且想必大家都清楚,虽然我们远在京城,可是若是边关战败,敌军联合起来长驱直入,那又哪里还有我们待在这繁华的京城里享受安乐的时候呢?所以,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到前线的,还望大家仔细着些。” 荣玺站在人群中间,丝毫不介意那些老百姓身上穿着的朴素和浑身散发着干惯了体力活而特有的异味,她眼神清亮而坚定的看着他们,态度是无比的真诚与炙热。 众人似乎都受到了她的鼓舞,心朝也跟着一阵热血澎湃,手上的活顿时干得更加起劲了。 “我家姑娘知道现在天气有些热了,大家闷在这里就更热了,特地命人熬了粥来请大家一块喝,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大家便去那边找管事的领吧。”荣玺的婢女说道,“只是,眼见着工程已过半了,希望大家都瞧仔细一些,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她这话,就差没说有人见不得他们好,要偷偷的在他们药材里使绊子了。 这些老百姓也不是傻子,他们虽然日子过得简单,可那些世家大族里的争斗他们就是听说书也听过许多版本,自然也明白这婢女话里的意思。 荣六姑娘与石三姑娘当着皇后的面定了规矩要比试的,如今他们这边进展顺利,且大家一片齐乐融融,而那石三姑娘听半点动静也没有听见。 难保她不会给他们使绊子。 这些东西可是要用到前线的,若是出了差错,丢了万千将士的性命不算,兴许还会丢掉更多城池,让敌军有机会对他们京城更进一步。 普通老百姓虽没有为官为政者懂得那么多道理,可有一点他们是门儿清的,那就是,没有前方的将士,便没有他们东临国,一旦国破了,他们也就谈不上家了。 谁也不想做亡国奴。 石嵘跟荣玺之间的比斗沁娘是管不了了,她对她们二人进展了解最多的便是从爱打听的秋雪那里。 自打领着皇帝去试过一次火炮之后,她便让人按着那个标准再多制造了十枚出来。 她琢磨着,反正体型小,带着也方便,回头往各大边关各送两支,他们自己还能留两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杨接了圣旨后便一直跟着沁娘去了铁铺,帮着一道将那些要运送出去的武器给装起来,不日便能离京了。 所以,沁娘这两日是真的忙,若非顾家轮流有人上门来把莺儿领出去玩,她还真是无暇顾及她。 待到送陆之杨出京城后,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小姐,你说,陆家表少爷都要出京城了,那布姑娘怎么没有半点反应啊?”秋桃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说道。 这不正常啊。 这要换了往常,布姑娘早就冲到陆家去要说法去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般安静。 “你可别乌鸦嘴啊,有些人你越说她就越是会给你搞出点幺蛾子来,这布姑娘指不定还憋着大招呢。”秋雪撇了撇嘴,嗤笑了一声说道。 沁娘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女人,毕竟,戚氏一直在盯着她,量她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只是,沁娘没想到,陆之杨送走以后,陆家是安全了,可是杨家又鸡飞狗跳了起来。 这日,沁娘刚从城外铁铺回来,就见杨府的一名小厮站在仪门处焦急的等待着。 她一下马车,那小厮立马便冲了过来:“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杨府出大事了。” 沁娘一听杨府出事了,脸色立马就变了,她紧追着问:“出什么事了?” 那小厮上前一步,焦急的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府里突然出现了好多蛇,夫人跟少夫人都已经吓晕过去了,老夫人也被吓得不轻,幸亏大公子当时在家,斩杀了一些,可是府中还是有不少人被蛇咬了,现在府里乱成一团。” 沁娘怔了怔,问:“京城里怎么会有蛇呢?” 而且,如今这个时节虽说天气已经暖和了,可却并未到蛇可以四处出来流蹿的季节啊。 况且,京城里可不靠山不靠林,哪里来的蛇? 杨家府邸更加不可能会有蛇,因为,那座宅子修了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先人在修的时候就对整个宅子做过特殊的处理了,根本不可能会有蛇。 即便是有,也不可能有那么多。 所以,那些蛇是从哪里来的? “小姐,我们快些回去看看吧。”秋桃见沁娘愣怔,不由得推了她一把,“先看看老夫人有没有事情再说,旁的以后再想吧。” 经她这般一提醒,沁娘这才猛然醒过神来,连忙再次跨上马车,去了杨府。 杨府。 沁娘进到府内的时候,府中的那些蛇大概已经都处理干净了,但显然还来不及打扫,某些地方仍旧可以看到有血迹。 秋桃紧跟在沁娘身边,看着地上那一滩一滩的血点,猛的咽了口唾沫,想象着那个遍地都是蛇的画面,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大小姐,您回来了,快去夫人院子瞧瞧吧,夫人怕是吓得不轻。”杨管家一见到她,便立马迎上来汇报道。 沁娘闻言脚上的步子顿时就加快了,她一边走还一边问:“府中请了除蛇的人过来没有?若是没有,最好派人去请一个过来再满府上下处理一下,免得下回还能溜进这些东西来。” 杨管家点头道:“请了的,大公子第一时间就命老奴去请了人来了,如今府里算是清干净了,就是家里的女主子们都受了些惊吓,老爷还在衙门,老奴也命人去送信了,想必很快就能回来。” 沁娘这才放下心来,脚步飞快的朝着陆氏的院子走去。 一进门,她便瞧见陆氏身子软软的半靠在床蹋上,一张脸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整个看起来十分的恍忽。 沁娘心中一紧,连忙扑了进去:“娘,你怎么样?” 陆氏一见到女人,那原本还有些呆滞的眼眸里瞬间便涌现了一抹光亮,她欣喜的握着沁娘的手,唤道:“沁儿~” “到底怎么回事啊?娘,府里怎么会有蛇?” 第五百八十七章招蛇药 陆氏一听到“蛇”这个字眼,显然还有些心有余悸,身子也不由得抖了抖,得亏了是她身边的嬷嬷给他挡了,若不然,她非得被那些蛇咬上一口不可。 “是招蛇药。”一道宏亮的声音响起,随即,沁娘便看到杨鸿风风火火的踏进了屋里,他一进屋,便先问候了陆氏,“娘,您没事吧?” 陆氏摇了摇头:“刚才大夫看过了,就是被吓着了,倒是没受伤,阿念还好吧?” 刚才那一阵兵荒马乱的,她们这些女眷都吓坏了,也没顾得上问一上句,这会儿见杨鸿进来,她第一句话便问了起来。 “娘放心,她也就是被吓着了下,倒没什么大事,毕竟是将门之女,胆子却也没那么小,只是,今日府中的蛇却然是有些多,她顾忌着孩子,慌了些手脚,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怕孩子被吓着了,所以儿子便没让她过来。” 杨鸿说着,便拎了张椅子往陆氏床边坐下,满眼关切又有些愧疚的看着她,也不知道杨家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了什么人,若非他今日休沐正好在府中,怕是这府里的女人孩子都要被那些蛇给害了。 “大哥,你刚才说什么招蛇药?到底怎么回事?府中这些蛇,难不成是有人恶意放进来的?”沁娘敏锐的觉察到杨鸿在进门前说的第一句等方面里透着一股煞气。 “刚才命人将府里上下都清理了一遍,我让人把府里的角角落落都查一遍,看看是哪里出了批漏,京城里怎么会有蛇,而且,就算是有蛇也不可能一下子有这么多,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被人恶意扔进来的。” 可是他查问了一番,府里的那些府卫并没有渎职懈怠,而且现在还是大白天,就算是有人往府里扔蛇,光看这数量,也不可能不引人注意,更何况,府里的那些侍卫都是他精心培养的,有人大白天的往府里扔东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侍卫将府中上下都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找着了一些奇怪的药,我便唤了大夫前来辨认,大夫说那是一种极为有效的招蛇药,并非京城所特有,想必是从外面带进京的。”说到这里,杨鸿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有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往他们府里放了这样的药,想来谋算着要害他们杨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看来,这府中有人被收买了。”沁娘眉眼沉了沉,说道。 若非是有人被收买了,又有谁能轻易的到这府中来往各个角落里放这种药? 而且,这药想来放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否则怎么能将藏在城外的那些蛇都招了过来。 “我已命人去查了,府中就那么些人,且近日也没有添过什么新人,多数都是些老人了,应该很容易查的。”杨鸿说着,宽慰了一句,“不过是要你回娘家看看罢了,你不需要过多的担忧。” 沁娘想,如今母亲也看过了,想来也没什么事,她便起身:“奶奶呢?她可有被吓着?” 沁娘想,她怎么竟把那老太太给忘了,回头要让老太太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也怪她急糊涂了,杨管家瞧着她一进门便让她先来陆氏的院子,搞得她还以为陆氏受了伤,便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过来了。 “你放心,奶奶无事,她老人家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她最初的确是被吓得不轻,听说她院里的丫鬟都吓得到处乱蹿,倒是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让贴身的嬷嬷去拿雄黄酒来洒上,倒也无事。”杨鸿说道。 若不然,他也不会让杨管家直接在府门处等着她,让她直接来了陆氏的院子。 “没事就好。”沁娘松了口气,语气凝重的说道,“不管怎么样,府里的这些人还是要好好的查问一番,万一要是出了背主之人,可绝不能姑息了。” 杨鸿点头。 “好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去你奶奶院里瞧瞧吧。”陆氏说着,在女儿手背上拍了一把,说道。 沁娘点头,起身福了福道:“那女儿先去看奶奶。” 刚才在顾宅听那小厮汇报说杨家的女眷都被吓得不轻,害她担心了一路,如今看来似乎也只有陆氏被吓到了而已。 幸好,大家都没有受伤。 沁娘出了陆氏的院子,疾步往杨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杨老夫人院里倒是有些热闹,满府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看起来似乎正在受审,沁娘一进到屋内,杨老夫人便冲她招手:“沁儿回来了,来,快过来。” 沁娘扫了一眼跪了一屋子的那些下人,脚步飞快的朝着杨老夫人走去:“奶奶,您这是?” 杨老夫人眉眼一沉,说道:“府里被人放了招蛇药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居然敢往府里放这些东西。” 沁娘一听,便了然了。 杨老夫人当年嫁给杨老爷子的时候,杨老爷子还只是个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常常被人使绊子,若非杨老夫人帮衬着,怕是没有杨家现在这般风光。 那些阴谋手段她见多了,那些个往各府里插些人手或者收买人心的手段她也不是没领略过,所以,杨鸿一说府里有招蛇药,她立马就明白了。 府里定是出了背主之人,若不然,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招蛇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审下人的手段,已经二十多年不曾使过了,以至于让这些人都以为,她目前只是个整日里混吃等死的老太太。 杨老夫人面色阴沉的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些人,问身边的嬷嬷:“人都齐了?” 那嬷嬷是跟了杨老夫人几十年的,办事情一向麻溜,杨老夫人一个眼神她便知道她要做什么,当即,她便回道:“回老夫人,似乎还差了个叫春秋的丫头。” 杨老夫人闻言,眉眼一跳,那嬷嬷立马又道:“府里上下都找过了,就是找不着那丫头,不知道去哪了,门房婆子说,并未瞧见她出府。” 杨老夫人一听,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多派些人去找,看看有没有藏在哪个角落里。” “是。”那嬷嬷应了一声,领着几个人又出去了。 沁娘知道杨老夫人做事情素来有章法,也不打算插手,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喝茶。 那跪了一地的众人瑟瑟发抖,脸色白得如纸一般,想哭却又不敢哭。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杨老夫人这才开口道:“沁儿,你觉得,那个叫春桃的丫头还有活路吗?” 沁娘见杨老夫人问她,便放下茶盅,认真的说道:“孙女觉得,这人巴成是活不成了。” 毕竟,做了这等事情,被抓到了也是个死,不若自己寻个地方了结了自己,还能保全身后的亲人。 不多时,就见之前出去的那个嬷嬷又回来了,她步伐匆匆,且面色有些沉,她走到杨老夫人跟前,小声的汇报道:“老夫人,那个丫头投井死了。” 杨老夫人抿着唇,没说话。 对于这个消息,沁娘却并不惊讶,因为,她若是那幕后之人,她也不会留春桃的性命,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做到守口如瓶。 她今日能出买杨家,谁知道她明日会不会再反咬自己一口。 对于这些手段,她早就在唐婉身上领教过无数回了,那个女人,对于杀人灭口这一招,是用得炉火纯清。 “春桃的家里似乎就还有一个妹妹,却在几天前就被送出城了,春桃房间里也寻到了一些药物的残渣,看来,的确是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坑了杨家无疑了。”老嬷嬷沉声说道。 杨老夫人捏紧了手中的给珠串,眸色深了深。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散了吧。” 既然人都已经死了,想来再审这些人也是审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再让她们继续在这里跪着也无用。 “老夫人发话了,还不快滚出去干活去。”老嬷嬷转过脸,冲着那跪了一地的丫鬟沉声说道。 “是。”那些人如蒙大赦,连忙爬了起来,弓着背,飞快的逃了出去。 府中这些下人就没有几个不怕杨老夫人的,她们还真怕万一找不着凶手便要拿她们来一一烤打,毕竟,老夫人的手段,她们也是听过一些的。 待到外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就只有祖孙二人,沁娘这才开口道:“奶奶,听说这种药并非京城所有,这种招蛇虫鼠蚁的法子,苗人一向很擅于用,你说,是不是苗人有探子进京了?” 对于这个猜想,她并非大胆,因为,早在战事四起的时候,她便想到了。 苗人一向多诈,前前后后也不知道求合了多少回了,可每次不到三五年,便又要卷土重来一次,而且,他们最擅于将探子打入敌国内部了,若非用这样的手段,凭他们一个弹丸之地,也敢来挑战东临这等大国? “苗疆探子么?”杨老夫人似乎也为她的这个想法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将胸口的波澜压了下去,细细的思索了一回她所说的话,点头道,“也不是不可能。沁儿,只怕这些苗人来者不善,你们平日里也要小心一些。” 她已经一把年纪了,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可就怕这些儿孙出点岔子。 第五百八十八章药房被烧了 沁娘陪着杨老夫人聊了好一会儿,才去沐之念的院子里找她,原本还以为被吓得不轻的女人,却一脸恬静的坐在院里陪着儿子温书。 沁娘挑高了半边眉毛,打趣道:“大嫂,我可是听小厮说你跟我娘都吓得晕了过去,才特地跑回来看看你们的,没想到你倒是悠闲得很。” 沐之念瞧见她来了,立马热情的招呼着人给她搬把椅子来,而原本还一本正经的坐在她面前看书的小子立马便弹了过来,一把抱住沁娘的腿,欢喜的叫着:“姑娘,你是特地来看默儿的吗?” 顾默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沁娘,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姑姑,一看到她,比看到自己亲娘还要热情。 那粉嫩的包子脸上,有着两抹淡淡的红晕,看得沁娘当真是想伸手捏上两把。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别看这孩子才这么点大,却很是爱面子,她若真捏了他的脸,指不定就要不开心了。 “默儿对姑姑这般热情,难道不是想问姑姑有没有把莺儿妹妹带来吗?”沁娘无情的拆穿了他的小心思。 杨默被拆穿了也不恼,只是笑着点头道:“是啊,姑姑既然知道了,那有没有把妹妹带来呢?” 沁娘觉得这孩子当真是半点也不掩饰自己的企图心,当即无语道:“没有,姑姑今日过来的急,没来得及带妹妹过来。” 杨默一听,小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失落,但随即他又重新扬起一抹谄媚的笑:“没关系,姑姑下回记得把妹妹带来就好了,姑姑今日特地来看默儿,默儿还是很开心的。” 沁娘无奈的在他头上拍了拍:“你个小马屁精,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他爹娘可没他这个特质,杨府上下也没这种拍马的特质,真是不知道跟谁学的呢。 “好了,你该练字了,夫子布置的作业你可有写完?”沐之念对于自己儿子这种没脸没皮的巴结讨好举动实在有些没眼看,不由得出声打断了她的继续谄媚。 杨默一听到“作业”二字,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他耷拉着肩膀,蔫蔫的说道:“那姑姑你跟我娘好好聊聊吧,默儿回房练字去了。” 说完,他抓起桌上那本书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沐之念无语的看了自家儿子的背影一眼,叹道:“这孩子,天天管我要妹妹,这孩子哪是说要就能要的,而且,生男生女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沁娘抿唇一笑:“反正我们杨家又不是养不起,你尽管生呗,万一生了个儿子,再继续努力就是,总能得个女儿的。” 沐之念一想就禁不住打了个激灵,瞪着她道:“我又不是猪,哪有一直待在府中生孩子的。” 况且,如今朝中事情多,他们夫妻真没什么心思在这个时候要孩子。 “你也别太忧心了,边关各处虽然战事全面挑了起来,但我们也未必会输的不是,毕竟,那些都是小国家,他们历年来也没成功的打赢过东临。”沁娘握着她的手,“不会打到这京城里来的,你跟我大哥感情好,再要一个也无妨。” 沐之念面上一热,干咳了一声道:“别光说我了,这种事情顺其自然便好,听说府中被人钻了空子,引了许多蛇进来,也不知道查出是谁干的了没有。” 一提到这个,沁娘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针对杨家而来的,还是针对整个京城来的。 若真是苗疆探子搞的鬼,那苗疆人为何独独挑杨家下手?京城里的权贵那么多,为何独独拿杨家来开刀? “大嫂,我怀疑跟苗疆探子有关,这些天你们在府中还是警醒一些吧,我担心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有。”沁娘若有所思的说道。 沐之念诧异的看着她,沁娘简单的将她的猜测说了一遍,姑嫂二人便沉默了。 沁娘一直在杨府待到将近申时才离开,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着,要不要去找荣六姑娘也要一些防蛇虫鼠蚊的药囊来往府里的各大角落里弄点,毕竟,如今她跟石家三姑娘比斗,整个京城的药房都在为她们二人备着。 她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一回到府中便听到秋雪汇报道:“小姐,荣六姑娘的药房被烧了。” 沁娘诧异的挑高了半边眉毛,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虽说今日天气是不错,可却也还未天干物燥容易起火的季节啊。 况且,那些药材在这个时候如此重要,看管必然会十分的严密,怎么会着火呢? “据说是负责看守药房的小厮因为心情不好多喝了两杯,便不知怎么的就把药房给点着了,现在正满大街的人在全力的扑火呢。”秋雪说道。 沁娘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便冷笑出声来:“我可从不相信什么巧合,尤其是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是要分胜负的时候,而据我所知,那石三姑娘就算是发动府里所有的人赶制,却并不比荣六姑娘顺利。” 早在她将石嵘赶出顾宅的时候,她便料到了这位石家养出来的姑娘是绝不会允许别人赢过她的。 这次评比结果于他们石家而言,可谓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输了,那么石家将再无出头之日。 “那石三姑娘还真的出手了?”秋桃瞪大了眼睛说道。 石家当初站队宋熹,还闹出了逼宫那一出,宋玉上位以后并未发落他,他便一直忐忑不安,这几年没少做些小动作,可都被宋玉给压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像石原那样的人,又能养出什么好苗子,所以,石嵘比不过会对荣玺使绊子几乎并没有引起她们主仆几分诧异。 她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最多不过是因为对方竟用了放火这一招而有些微微的惊讶罢了,但是这份惊讶却并没有停留多久。 “那个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若是坐以待毙,那才奇怪呢。”秋雪冷笑了声,转头看向沁娘道,“小姐,那药房里几乎放了大半个京城的药材啊,他们这一把火放下来,可苦了所有人了。” 不仅前方的将士一时半会儿会没有药物,就连这些京中的老百姓都要受到影响。 堂堂一个帝都,若是缺了药那还不得乱了? “荣六姑娘怎么说?”沁娘问。 秋雪显然没料到沁娘竟问起了荣六姑娘,她出去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药房着了火了,甚至还远远的看了一眼,那火势不小,看样子就算是救回来了,损失也不小。 “奴婢回来的时候那火烧得可大了,荣六姑娘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她还能如何?”秋雪想,这荣国候府中的姑娘想必是娇养着养大的,哪里见过这阵仗?怕不是早就吓得哭起来了。 毕竟,药材要是没了,她跟石三姑娘也就没什么好比的了。 “说你简单你还真是简单。”沁娘叹了口气,看着她直摇头,“那荣六姑娘上回来府中讨主意的时候,我便瞧出来了,那必然不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她身上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势,一把火而已,还不至于就把她吓到了。” 怕是旁人哭了她也不会哭的。 “那奴婢现在再去瞧瞧?”秋雪试探性的问,她直觉自家姑娘对那位荣六姑娘似乎格外看中,心中不免对那位姑娘多正视了几分。 毕竟,能得沁娘看中的人,想来一定不是普通人。 “你也不必躲在暗处看,你就大大方方的跑到荣六跟前去,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顾家虽不及荣国候府尊荣,可银子还是有一些的。”沁娘说完,便将秋雪给打发了。 秋雪摸了摸头发,一脸的懵,那荣国候府难不成还缺银子? 不过,沁娘一副她脑子不够用不想与她多说的模样,秋雪只好郁闷的照着她的话出门去找荣六了。 石府。 石嵘的贴身丫鬟兴冲冲的跑进院里,俯身在石嵘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姐,成了。” 石嵘一听,瞬间便松了口气。 “我们的药囊制得如何了?听说过几日皇后娘娘会亲自出宫来当评选,可不能出了差错。”石嵘眯了眯眼睛说道。 这一次,她一会要拔到这个头筹,荣六想要跟她争,做梦! “小姐,如今整个京城除了顾家药房外,就只有我们手上还有充足的药了,奴婢就不信,一向短了银子的朝廷难不成还敢得罪石家。”丫鬟一脸得意的说道。 石嵘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 那个太子妃之位,是她的! 荣六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没有了药材,她倒要看看她拿什么来与她比。 “那,小姐,那些军靴什么的,咱们还要做吗?若是荣家那边没有药囊却拿出别的来搏皇后娘娘一个好感呢?”丫鬟想起了荣六除了做药囊外,似乎还让人制了别的东西,顿时便蹙紧了眉头一脸忧心的问。 石嵘冷笑了一声:“我与她比的是谁的药囊实用又有效,又不是跟她比谁的军靴棉衣做得好,只有那等没出息的人,才会去给那些下等的人做靴子。” 她石嵘绝不会做这等自降身价的事情。 这般想着,她突然很想看看荣六此刻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于是,她起身道:“走,咱们也去关心一下荣六姑娘去。” 第五百八十九章看热闹 此时已经临近宵禁时间了,中兴街上却人声鼎沸,乱作一团。 整条街的老百姓都拿着盆或桶朝着荣家临时安置的药房扑去,生怕火势漫延到了其他商铺。 荣六姑娘早在听说药房着火的第一时间便赶过来了,此刻她站在远处,瞧着那火势渐渐被扑灭下去,好看的眉头蹙起。 “小姐,顾少夫人派丫鬟来了。”贴身丫鬟走到她身边说道。 话音刚落,荣六姑娘便看到秋雪大大咧咧的朝着她走过来,福了福身道:“荣六姑娘,我家小姐让奴婢带个话,说荣六姑娘若有需要,大可以去顾宅找她,她说,荣六姑娘身怀大义,为前方将士劳心劳力,她定会不会袖手旁观的。” 秋雪的话落,荣玺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动容,她看着秋雪,点头道:“先替我谢过顾少夫人,我若有需要,定然不会与她客气。” 有沁娘这句话,相当于她在京中可以横着走了,毕竟,谁不知道顾琛夫妇二人深得皇帝的信任,即便是顾琛如今不在京中,皇帝对沁娘对是颇为看中的。 “想来火也灭得差不多了,你回去给顾少夫人带个话,就说荣六心里有数,定然误不了三日后的评选,请她大可放心,那边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我还得过去瞧瞧,就不与你多说了。”荣玺冲秋雪点了点头,便抬脚朝着那边药房走去。 这本就是一个临时的药房,用来安置存放她这些天用来做药囊而临时改建的,却不曾想,突然间就着火了。 她可不相信什么意外,这火哪里不着,偏偏就她这个药房被烧了,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至于那个喝醉了的小厮,这会儿已经被拖下去醒酒了,他若说不清楚大白天的这火是如何烧起来的,怕是要脱层皮了。 秋雪见荣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顿时也不好多问,便赶忙回府去回话去了。 而荣玺刚靠近那座被烧了半边的药房,还未及听下人汇报,便远远的听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过来:“哟,这是怎么了?怎么烧起来了?” 这话听着像是有些惊讶,实则字字都透着幸灾乐祸。 荣玺眉心一跳,心道,这就忍不住跑过来看热闹了? 当即转过脸,便瞧见她那死对头正掺着丫鬟的手臂下了马车,缓缓的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那唇边,甚至还有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 “石三姑娘不是特地来幸灾乐祸的吧?”荣玺挑眉问。 石嵘以帕掩唇,笑了笑道:“哪里,我也是关心荣六姑娘,听说你的药房着火了,就连忙赶过来瞧瞧,有什么能帮忙的,若是荣六姑娘缺药材,回头我看看我那边还有没有多余的,会尽量给荣姑娘凑上一些的。” 她话虽这般说,可眼里却满是兴奋的光,她心道,荣六哪荣六,你万不该与我斗,这个太子妃之位,一定是我的。 荣玺几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面上却不显:“那么我就先谢过石三姑娘了。” 石嵘没能从她面上看到慌乱和绝望之情,不由得蹙了蹙眉,这和她一路来时想象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药房都被烧了,听说那些上千只的药囊和做好的军靴都放在里头,一下子全都烧了,她难道不该哭天抢,满目绝望的忏悔吗? 忏悔不该与她石嵘争! 可是,荣玺却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不咸不淡的回了她那么几句,令她不由得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石嵘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倏然闪过一阵扭曲,真是好气哦~ 药房都烧了,她凭什么还这般淡定! 她这般淡定,倒显得她这个巴巴跑来取笑她的倒成了一个笑话。 “石三姑娘若无事,那我就不与你多说了,我还要去看看我家的药房烧成什么样了,也好看看,是不是真的得需要求助于石三姑娘,石三姑娘你说对吗?”荣玺说完,便领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大老远跑来看热闹没看成却感觉被别人笑话了的石嵘站在原地,死死的瞪着荣玺的身影,面上一阵阴沉。 她的贴身丫鬟吓了一跳,她可从未在自家姑娘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当即便试着轻唤了一声:“小姐,我们现在,要回府么?” 石嵘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道:“回什么府,却给我把全京城的药房全搜累一遍,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荣六她找不到药,还能不求到我头上来!” 说完,她甩着帕子,怒气腾腾的朝着自家的马车走去。 丫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默默的跟了上去。 顾宅。 秋雪一脚踏进门便听秋桃嘟嘟囔囔的说:“小姐,听说那石姑娘领着她的丫鬟满京城的扫荡那些制作药囊要用的药材,看来颇有一股要断了荣六姑娘后路的架势了,她也太卑鄙了吧。” “我这才刚回来,石三姑娘这么快就忍不住进一步出手了?”秋雪风风火火的进了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才道,“小姐,奴婢已经将话带到了,不过,看那荣六姑娘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着急和慌乱。” 说实话,她刚看到荣玺的第一眼,还真是有些吃惊,这姑娘倒颇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若是她真的能入皇后的眼,指不定也不是什么坏事。 “奴婢已将话带到,荣六姑娘说她自有成算,耽误不了三日后的评选。”秋雪说,“奴婢回来的时候,还瞧见了石府的马车,想来是那石三姑娘忍不住想要过去嘲笑两句,但好像没能如愿的样子。” 秋雪想起她离开前远远的瞧见了石嵘的脸色便想笑,这石家果然养不出什么好姑娘,这前脚才放完火,后脚便忍不住跑去幸灾乐祸,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若真让她做了太子妃,想必东临国也走不远了。 “刚才流影回来报,说那位石三姑娘笑话没看成,就跑去断人后路了。”秋桃鄙夷的“啧”了两声,接着道,“这小眉小眼的作风,哪里像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姑娘,就这作派,真是上不得台面。” 若真让她嫁进了皇家,怕是要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光有野心没有脑子啊。 “京城大部分的药铺那不都是咱们家的么?她石三姑娘还能跑到顾家的药铺把那些药全买了么?”秋雪撇了撇嘴说道。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对着棋盘拧神苦思的沁娘突然间开口道:“她要买便卖给她呗,价钱翻三倍,她若愿买,我也不是不能卖。” 秋桃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要做石三姑娘的帮凶啊,你不是瞧不上她的吗?” 沁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什么叫帮凶,有钱不赚我是傻子吗?再说了,咱又不止在京城有药铺,让她买呗,买空了我明日便让人再从城外的分店运些回来补上。” 反正,顾家在药材生意方面,是大头,而且为了防止有人垄断货源,他们自己就有药田,之前跟石嵘谈条件说要用她们家百亩花田来换,也不过是想为难她一下罢了。 没想到,这石三姑娘还真是好为难,竟半分世家小姐的气势也拿不出来,眼界窄不说,还野心大。 她可不希望这样的人嫁进皇家,就是连侧妃都不想让她做。 “小姐是说,先狠狠的宰上她一把,然后我们一样能把药材供给荣六姑娘,等到她们之间的比斗结束后,那石姑娘买了那么多药材回去怕是要被石大人打死了。”秋桃如今脑子越发的活络了,简直一点就透。 沁娘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的丫头以后就不必担心会被别人骗了。 “那奴婢现在就交待下去。”秋雪面上一喜,转身飞快的就奔了出去。 瑞嬷嬷在一旁绣着一块鞋垫,看着秋雪风风火风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那般毛毛糙糙的。” 她再次感叹,这得亏了是遇上了一个良善的主子,这若换了别人,指不定每天要被罚多少回呢。 “她自幼习武,自然比不得一般的丫头那般文静,不过好在她办事也牢靠,旁的,就不用去管她了。”反正,她也不是那等深宫贵妇,哪有那么多规矩。 石嵘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整个京城里的药铺全都搜罗了一空,而且是花了平日里三倍的价钱,把那些药铺买空以后,她还乐滋滋的在府中晒太阳喝花茶,一想到荣玺将会因短了药材而输给她,她的内心就无比的舒畅。 而顾宅这边,刘管家一边打着算盘,嘴角的笑就一直没有停下来。 他一边算账一边对着端坐在一边喝茶的沁娘说道:“少夫人,你这招果然管用,看看这些药铺,短短一日之间就进账了三倍,唉,你说我要不要再派个人跑到荣府门前去叫卖啊?说不定再卖一些,下一批火器的钱又出来了。” 沁娘嘴角抽了抽,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刘管家也是个憨憨。 “不用了,事情过犹不及,我怕逼急了她又会整出别的事情来。”沁娘说着,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最近那个布淑媛在干什么?” 第五百九十章异常 顾琛走了以后,刘管家主要就是替他打理生意以及帮着沁娘总管府里的大小事务,说起来别瞧着他一把年纪了,做事情还真是没得说。 沁娘每日的重心都在那些兵器火器上面,一应的琐碎全交给了府里的管家,管家只需要每日给她汇报就行了。 自打陆之杨走了以后,原本哭着闹着要嫁给陆之杨的女人,这些天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大少夫人那边也一直派人盯着她,只是她好像每日里都挺正常的,偶尔也有京中一些闺阁女子邀她上府里赴宴,或者外出赏花踏青,总之,看起来真的很正常,似乎完全没有把陆公子离京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不仅是刘管家派人了人盯着她,就是戚氏那边也派了人盯着她,她若是有什么动作,他们这边立马就会知道。 可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才觉得奇怪。 “她一个外来的不明身份女子,竟还能结交到闺中密友,倒也是奇事。”沁娘扯了扯唇角,轻笑了一声,“你们最好注意一下她常去的地方,比如去哪里喝茶,去哪里听曲,有时候,在外面远远跟着不行的,得乔装了跟近一些。” 刘管家一怔,随即点头道:“是老奴疏忽了。” 沁娘也没太多管这件事,她反而比较在意杨府莫名的多了许多蛇的事情,那个春秋死了,看样子是查不到源头了。 只是,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她有一种预感,觉得这件事情还会有后续。 她的预感没有错,就在石嵘和荣玺即要分出比试结果的当天早上,便有暗卫回来禀报,说荣国候府出现了许多蛇,而且还是在天未亮的时候,所以,整个府里的人几乎都被咬了。 沁娘眼角一跳,连给孩子擦嘴的动作都顿住了。 良久,她才开口问:“那,荣六姑娘呢?” 暗卫说:“据说,那些蛇多半都是出现在荣六姑娘的院子里,但荣六姑娘昨夜熬得有些晚,夜宿在了书房里,丫鬟一晚上守着,倒还真是幸运。” 沁娘拧了拧眉头,满府上下就只有荣六的院子里蛇最多,而且,想必那些蛇是四处乱蹿的,在人睡得正熟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咬伤一大片。 她原本以为是有人想要针对杨家,所以才这般坑害杨府,就算对方还有下一个目标,那么指不定是顾宅这边,又或是顾家老宅那边。 可是,她没有想到居然是荣国候府。 “现在,荣国候府半夜里出现了蛇的事情已经在京中传遍了,那荣六姑娘还在为前方将士制作防蛇虫的药囊,可她住的院子却进了那么多的蛇,顿时便有人质疑荣六姑娘配出来的药囊究竟有没有效果。” 暗卫说完,便没了声音,静静的立于一旁,等待着沁娘的下一步指示。 沁娘张了张嘴,事情似乎在朝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对方要针对的,似乎不仅仅只是杨家,现在连荣玺的比试都要破坏了吗? 若是荣玺被质疑了,那么获益者只有石嵘。 可她不认为凭着石嵘的脑子能策划出这么大的一场戏来。 当日杨府的事情几乎是没有往外传的,可如今荣国候府的事情却是已经在这京城传遍了,那么,对方显然就是想要搞乱这整个京城。 堂堂的荣国候府,家中还有精通药理的姑娘,却落得被蛇群攻击的地步,那么其他的府邸呢? 京城里都能随便进蛇了,那么蛇是会走的,它们今天去了荣国候府,明日会不会去别的府? 一时间,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半夜里醒来,发现自己屋内全是蛇。 在这种轰闹下,评比自然是没办法进行的,消息传到宫内,皇后不由得蹙紧了眉头,而且,听闻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立马便命人把沁娘给传进了宫。 沁娘将孩子送到顾家老宅后,便随着宫里的嬷嬷进了宫。 她一进到皇后的宫内,还未及行礼,便被皇后制止了:“不必多礼了,顾少夫人,今日请你来,就是想要问问你,宫外现在闹得人心惶惶的,到底怎么回事?” 京城的位置极为好,周围更加没有蛇虫鼠蚊出没的地方,所以,这百年来都不曾听说京城内有蛇的,尤其是大批量的蛇。 这京城内若是有蛇,那么会不会满大街都是蛇? 这个情景光想想就很可怕。 “皇后娘娘不必忧心,臣女已经让人想法子了。”沁娘说着,又将那日杨府被人放了招蛇药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臣女觉得,这是有人故意要祸乱我们东临的帝都。” 皇后闻言,立马想起了她之前让四公主回宫传的话,如今东临四面楚歌,若是被敌方的探子打入了京城,那么前方的战事也很堪忧啊。 毕竟,若是后院起火,前方不论如何拼杀,那都是白费力气。 “听说荣国候府今日被咬伤的人不少,这可如何是好?”荣六姑娘擅药,府中都能跑进这么多的蛇,那其余人的府邸呢? 今日这些蛇只是在宫外的那些府邸里游走,可哪日会不会出现在皇宫? 只要一想到某天醒来就对上一双蛇眼,她就觉得心里直发毛。 “想必是有心人士钻了空子,这个无防,一会儿臣女出了宫以后便让人将所有的雄黄收集起来,在城内免费派发,让各家各户都在家中多撒上一些。”沁娘说道,“只是,苗人一向擅使这些阴毒的手段,今日是蛇,明日不知道还有什么。” 皇后面色一凛,这的确是个问题。 原本石嵘和荣玺就在比试看谁的药更能防这些个东西,可如今荣府也被蛇袭击了,那么荣玺的配方还能用吗? 这就很值得人担忧了。 毕竟,若是用得不当,会影响整个国家的命运。 “那依顾少夫人的意思,当如何?”皇后目前已经习惯于听取沁娘的意见了,这位顾少夫人的事情她也听过不少,而如今宋玉能入主东临,也多亏了他们夫妻二人联手将宋怀给拉下了马。 若不然,哪怕她是现任的皇后,她的儿子也没机会做那个诸君。 而且,四公主宋茹也时常跟她说,这位顾少夫人心智非比常人,她总能想到一些旁人想不到的法子。 “娘娘也不必忧心,前两日荣六姑娘的药房被人烧了,臣女怀疑是石家人干的,如今所有人都对荣六姑娘产生的质疑,没有关系,前两日石六姑娘还将京中防蛇虫的药全都给买完了,就让她想法子来除这些蛇好了。” 沁娘想,不管这些事情与石家有没有关系,但最终的受益人都是石家,荣家不能用了,那么自然就得用石家。 石家既然这般的想要出头,那么就让他们出个够好了,他们不是买空了所有的药吗?那就再让他们吐出来好了。 皇后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她这话立马就明白了。 沁娘这是要借力打力,不管是不是石家人干的,反正皇家人想拿他们开刀已经许久了,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给打下马来就好了。 省得以后等太子上位以后,朝中这些官员要说他们排除异己。 “臣女也怕万一会有蛇进到宫里来,已经命人将送了一批雄黄进宫了,一会儿让御药房的总管公公帮衬着太院们把宫内的各大角落全都撒上一遍就好了,至于其他的,臣女相信太医们自会处理的。” 沁娘在皇后宫里待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等她走了以后,皇后立马便去了皇帝的御书房,对于京中的这些事情,皇帝也很关心,若不然,也不会让她去把沁娘给唤进宫来了。 她毕竟是个妇人,总往皇帝的御书房跑也不是个事,为了避免那些多一听御使上折子,这些事情只好让皇后去了解。 沁娘出了宫以后,直接去了荣国候府。 荣玺一听顾二少夫人来了,立马让人把人请进了院内。 沁娘一进到荣国候府,那满府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甚至比之前她回杨府的时候闻到的还要浓烈。 沁娘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看来这荣国候府的情况比之前杨府要严重得多啊。 等到进了荣玺的院子,那满院的血渍更是还来不及清理,府里的下人更是东一个西一个的,一路走进来都没瞧见几个人。 想来是真的有不少人被蛇咬伤了,这一时之间干活的人手也不太足,所以,这些东西清理起来就费时一些。 “顾少夫人,府中如今如此不堪,倒是让你见笑了。”荣玺迎出来,跟沁娘见了礼。 沁娘看着那几个忙着冲涮地板的下人一眼,问:“府里的其他人是不是都被救治去了?” 荣玺知道荣国候府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便也没隐瞒:“他们都在那边偏院里救治,我父亲已经将京城里的大夫都请过来了,甚至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几个,都在那边呢,这些人是因为夜里当值,所以才逃脱了一劫。” 沁娘了然。 “顾少夫人,去我屋中吧,外面怪乱的。”荣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凌乱的院子,说道。 沁娘也不矫情,跟着她去了她屋内。 “顾少夫人,我觉得有人不想让我赢。” 第五百九十一章养蛇人 沁娘瞧着有丫鬟上来给她们上了茶水和点心后,便退了出去,四下无人,便问:“你觉得,这些事情可与石家有关?” 沁娘问这话多少有几分试探的味道,毕竟,如今石家和荣家相争,荣家倒霉了,受益的人是石家。 而最了解自己的,往往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自己的对手。 此外,她也想瞧瞧这位荣六姑娘在这件事情上会不会掺杂个人恩怨,一个人的人品心性,往往都是通过一些事情才能看出来的。 沁娘问出这句话后,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丝毫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表情。 只见荣六先是一愣,随即便拧了拧眉,略微思索了片刻后,才郑重的答道:“此事我倒从未往石嵘那边想,若说烧药房这样的事情她能干得出来,但像招蛇这样的事情,便不是她的脑子所能想得出来的了。” 不是她瞧不起她,而是她与石嵘自小便认识,且素来不合,以她从小到大对那人的认知所见,石嵘就不是那等有脑子的人。 沁娘点头,看来这位荣六姑娘的确是个聪明人,且人品心性都不错,在这种时候,她并没有刻意的要去拉踩自己的对手,而是能够平心而论,就事论事。 虽然,她语气里多少透着一丝对石嵘的瞧不上,但却不防碍她对这位荣六姑娘的印象又好上了几分。 皇后一直暗示她毁了太子的姻缘,她想,如若荣六姑娘当真有足够的智慧应对此次的危机,她倒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般想着,沁娘看荣六姑娘的眼神不由得热切了几分。 只要把这丫头诓入东宫,那么她也就不必为了太子的婚事而在皇后面前矮了几分了。 “不是我故意贬低了她,实在是,她与我自小便不对付,我对她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若说她能想出这么个害人的法子,我确是不信的,就她那个脑子,最多也只会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旁的是真的想不出来。” 此刻对上沁娘灼灼的目光,荣六姑娘以为她是不信她的话,顿时面上有些尴尬起来,以为她在随意踩低别人,便不由得多解释了一句。 要知道,要把这么多蛇往一处引,那得是苦心钻研使了些手段的,而单看石嵘那日比斗用的尽是些名贵药材的防虫配方便知道,她那脑子,不足以想出这么杀人又不沾血腥的法子来。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沁娘知道自己的目光让对方有些不自在,顿时干咳了一声,别开脸,掩饰住了自己面上的尴尬,又问,“既然荣六姑娘通药理,那今日这件事情,不知道你如何看?” 荣玺拧着眉头,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事情发生在天未亮的时候,当时场面有些混乱,我也来不及瞧清楚,不过,后来掌了灯了,我见那些蛇似乎是受过训养的,应该不是随意从山里抓过来的野蛇。” 沁娘诧异的看着她,这一点,她倒是从不知道。 “顾少夫人也知道我略通药理,我祖父与林少的外祖父也曾有些源缘,小时候我就曾跟着去山里面采过一段时间的药,所以,对那些蛇虫鼠蚊还算是有些了解,通常山中那些蛇,只要你不主动去招惹它,它是不会攻击人的。” 可是,今日出现在府中的那些蛇,却像是事先被人训练过一般,瞧见人便扑上去咬,而且,她瞧得清清楚楚,那些蛇原本是无毒的,可是却有被人喂了毒的迹像。 所以,她断定那些蛇都是受了训养的。 沁娘不懂这些,所以,当她从荣玺口中听说这些的时候,内心真是止不住的惊讶。 良久,她才问:“那你们可在府中找到了招蛇药之类的?” 她觉得,这应该跟之前在杨府放蛇的人是同一个人,所以,招数多半差不多吧。 谁料,荣玺却摇头道:“招蛇药倒是没有,只不过我当时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笛声,我觉得,这笛声应当是用来控制那些蛇的,若不然,这些蛇不会见了人就咬,它们突然被放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跑还来不及呢。” “笛声?”沁娘皱紧了眉头,关于这一点,她倒是没有听杨府的人说过。 难道说,对于杨府是下了招蛇药,而对付荣国候府,却用的是笛声? “对,就是笛声,我之前就听说,苗疆人有一种秘术,那就是用音乐操控人心,既然人心都能操控,那么动物自然也有法子操控,有这等本事的人,除了苗人外,那就是养蛇人。”自幼对药学有些兴趣的荣六姑娘对于这一点很是了解。 “他们没敢在荣国候府放什么招蛇药,大概是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很了解,若是中途被我发现了,那么事情就白做了,是以就用了笛声。”荣玺猜测道。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用在杨府的是招蛇药,而用在荣国候府的便是笛声。 “在京中,倒是有这么一个养蛇人。”荣玺若有所思的说道。 沁娘挑眉,不曾想这位荣六姑娘知道的还真多,她在心里不由得又给她多添了几分。 “原本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我是不该认得的,只因机缘巧合之下,识得了一个平日里喜欢玩蛇的朋友,她领着我去那边买过一回蛇,嘿嘿。”荣玺见沁娘一脸兴味的看着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京中的闺阁女子多半都不怎么出门,平日里学的,也都是那些琴棋书画之类的,出门也是要去永芳斋那样高雅的地方,不是论才艺就是逛一些情兴高雅的东西。 似她这般整日里跟着去那些别的姑娘不去的地方转的,还真是少。 所以,往年那些什么百花盛宴什么的,她从未去过,也不感兴趣,是以京中那些世家子弟都快要忘了荣国候府还有她这么一号人了。 她如今说出来,都怕被沁娘笑话,所以,颇有些不好意思。 “荣六姑娘见多识广,我倒是失敬了呢。”沁娘笑了笑道,“那依姑娘之见,如今这个局面,你要如何破?” 她这话问的,就有几分要考验她的意思了。 荣玺也没多想,她略微思索了片刻后,便道:“这其实也无妨,那人陷害我,如今京中对我已满是质疑,最后自然是石嵘得了好处,便让她去想法子防这些蛇虫鼠蚁呗,若是她的法子有效,也不用再比了,直接送边关去就好了。” 先在京中老百姓当中普遍的运用一遍,效果好不好大家都瞧得见,如些就是送到了边关,也无妨,就当他们这些人先试用了一遍。 但若是石嵘不行,那么便不能怪她没给她表现的机会了。 荣六姑娘笑得非常的自信且从容。 沁娘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你倒与我想一块儿去了,我刚从宫里出来,便也是这般与皇后娘娘说的,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我便也放心了,只是,我们可能要抽时间去见一下你说的那位蛇王。” 荣玺很是诧异她竟然与她不谋而合,并且事先已经跟皇后通过气了,她素来知道顾家的二少夫人一向不喜与人结交,她平素里玩得比较好的,也就方家姐妹与沐家姐妹了。 可如今,沐家二小姐前年嫁了一个新科状元,随夫到地方上任去了,这一去已快两年了,而方家那位五小姐虽说年纪比她们要小一些,可也已经议了亲了,大抵年底也要嫁人了,但家里看得严,却也极少出来玩。 算了算能时时见面的,大概也就方家大姑娘一个吧。 平素里也有一些官家子妹想要去与她结交,却都被她疏离的离在了心门之外,就连她也是远远的望上一眼罢了,不敢贸然的上前结交。 却不曾想,自打上回去过一次顾宅与她讨主意以后,她竟会对自己多加照拂了几分,她分明就已经想出法子了,可却偏偏还要问她的想法,这分明就是有意要校考她的意思。 荣玺内心说不震动是假的。 “顾少夫人想何时去,荣六都可以奉陪。”荣玺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一脸诚恳的说道。 “我瞧着现天色还早,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沁娘看了看天色道,“一会儿在路上买些点心,回来若天色还早,我们便去月华楼吃一顿吧。” 她想着,京城里进了蛇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否则,迟一天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她可不想哪天一早醒来发现整个京城都被蛇给包围了。 那个画面,光想想就可怕。 “那我先去换身衣裳,还望顾少夫人先等我一下。”荣玺说着,飞快的朝着内屋跑去。 须臾间,她便换了一身青衣白裙出来,头上的那些饰品也摘掉了不少,只插了一只简单的春帆,却衬得她一张刚长开的小脸越发的清纯可人。 沁娘想,就这容貌,似乎也能配得上太子。 这般想着,她看向荣玺的目光又热切了几分,越看越觉得这个姑娘好,颇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越看越顺眼。 荣玺总觉得沁娘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有哪里怪,她总有一种小白兔要落入大灰狼陷井里的感觉。 第五百九十二章嫌疑 沁娘跟荣玺坐着马车一路驶出了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来到了城西边上的一条西洋街。 她们在街口的位置下了马车,一路走到街尾,在一家灵宠店停了下来。 沁娘挑了挑眉,这个地方她以前还真的从未来过,虽说她自小长在这京城里,却不知这京城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那招牌上,赫然画了一条蛇的模样,看起来乖巧又灵动。 “这里一般寻常女子是不来的,这家店的老板是南境人,南境那边天气炎热,蛇虫鼠蚁比较多,而南境的民风比较开化,不论男女都不会怕这些东西的,而且,有些女子玩蛇还很厉害。”荣玺看出了她眼中的惊奇,便不由得多解释了几句。 “南境人?”沁娘挑眉,怎么又是南境? “对,这老板来京城也有好几年了,虽说京中没什么人对蛇有兴志,可架不住老板是个蛇痴,所以,那些个得了名贵蛇种的人,也会来这里贩卖,那老板开这家店也就是个兴趣,多半也不挣钱。”说着,她便领着沁娘踏进了店中。 不挣钱却还愿意在这个地方租个店面开个几年,那便不是兴志的问题了。 毕竟,这等天大的兴志是要烧银子的。 一走进店内,扑面而来的便是各种动物掺杂在一块的腥膻味,薰得人频频想掩鼻。 可迫于礼貌,荣玺与沁娘都忍着没有动。 店中一个长得又黑又瘦的小伙子见有客人来,立马便迎了上来:“哟,两位姑娘,真是稀客啊,平日里小店只有男子来光顾。” 沁娘暗暗的扫了一眼店内的陈设,若大的厅内,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笼子,笼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动物,有猴子,有狗,有猫,有狐狸野豹,当然,最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蛇,花花绿绿的,看着吓人。 那些蛇眼朝着她们看了一眼,二人便忍不住齐齐的打了个寒颤。 “你们老板在吗?”荣玺极力稳住自己面上的表情,维持着礼貌的笑,问道。 “我们老板哪的,您稍等,我这就去叫。”那小伙子说着,立马便冲到了里间,扯着嗓门唤了一句,“老板,有客人找。” 那嗓门大的,大概三条街都听得到。 荣玺生怕沁娘觉得那些人没规矩,便扭头看向她解释了一句:“南境的人一向比较豪爽,他们行事一向大大咧咧的,不注意那些细节的。” 沁娘只是笑笑,不说话。 关于南境人的习惯与作风,这段日子以来她在布淑媛身上倒是体会得很深刻,此刻就算是一男一女在她面前搂搂抱抱,她大概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没办法,布淑媛用实力向她展示了南境人是如何的民风开化法。 很快的,一个黑脸的中年男人便走了出来,他长得极为高大,两条胳膊露出来,皮肤又黑又结实,他朝着沁娘二人走过来,沁娘顿时就得仰着头看他。 与他一比,她们二人像是从那小人国里出来的似的,说话都费劲儿。 “这不是荣小姐吗?两位找我,有何事?”那男人粗着嗓门问道。 他的嗓门也很大,沁娘不适的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洛伊,最近这段时间可有人来找你买蛇?”荣玺开门见山的问。 这个叫洛伊的老板显然也还认得荣玺,毕竟,来他店里的,多数都是男人,女人极少,荣玺当时陪着朋友来了一次,所以他便记住了。 “买蛇?”洛伊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买蛇的人倒是有,不过我都不认识,你们是想找买蛇的人?可来买蛇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谁?” 荣玺说:“若有人一麻袋一麻袋的买,你总该有印象吧?” 洛伊似乎被她的话给惊到了,脱口说道:“一麻袋一麻袋的买?谁这么大手笔,要知道,我店里的这些宝贝可都是受过训的,不轻易伤人的,买一条都很贵,买一麻袋,我怕我今年一年都不需要愁吃的了。” 荣玺仔细的审视着他的脸,仿佛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他有没有说谎。 可洛伊脸上的表情太过真实,她一时间竟找不出他说谎的迹像。 “老板,真的没有人来大批量的买过你的蛇吗?”沁娘问,“又或者说,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人跟你一个会训养蛇?” 若那些操控蛇的人不是眼前的这个壮汉,那么便还另有其人。 总之,像蛇这种冷血动物,平日里应该极少有人喜欢买回去养,会训蛇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洛伊似乎被她问得愣了一下,他挠了挠他那一头不太长的头发,想了想道:“这满京城里除了我,大概也没人会训养蛇了吧。” 沁娘审视的看着他。 洛伊突然觉得这两位来找她目的不同寻常,心顿时便提了起来,他看着她们问:“怎么了么?最近有人用蛇来做了什么吗?” 不得不说,这位看起来四肢发达,脑子不太好的老板其实也是个敏锐的人,他见眼前这两位一进门便问了些奇奇怪怪地问题,直觉告诉他,京城里八成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而且还与他有关。 “京城里进了蛇,可除了你之外,我们实在想不出这整个京城之中,还有谁有那么大批量的蛇,而且,那些蛇受人操控,还咬伤了人。”荣玺也不准备跟对方打什么太极拳,毕竟,南境人性子直,就直欢单刀直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绕太多弯子他们反而不懂。 她也不想浪费时间。 这个地方待着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她巴不得早些问清楚了赶紧离开。 “什么?”洛伊诧异的张大了嘴巴,别说是他,就连刚才招呼她们的那名小伙子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我们店里的蛇都是有数的,一条不少,那些蛇绝不是从我们这里弄出去的。”那小伙子急急忙忙的解释道。 “你说那些蛇被人操控了?用什么操控的?”洛伊盯着荣玺的眼睛问。 荣玺深吸了一口气,笃定的说道:“用笛声。” 洛伊脸色一怔,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喃喃道:“不可能啊,这满京城里就我一个人有这本事,除此之外……” 后面的话他突然顿住了,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荣玺紧追着问:“除此之外还有谁?” 洛伊抿着唇,不说话。 荣玺飞快的与沁娘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听洛伊道:“两位,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有这本事,你们大概是问错人了,本店还有事情,改日再招待两位。” 这话无异于就是要赶人了。 沁娘跟荣玺见状也无异再继续赖在这里,她们冲老板点了点头后,便转身出去了。 等到走出了半条街后,荣玺皱着眉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儿,脸上的表情顿时更加嫌弃了。 “没事,马上回家洗洗就好了。”沁娘瞧出了她那一脸的嫌恶,顿时觉得这荣姑娘也有几分少女般的纯真和可爱,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那里面的味儿实在是太大了,我都快要吐出来了。”荣玺用力的呼吸了几下,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道,“上回我陪着那朋友去,我就没走进去过,我就是站在门外,我也能闻到那里面的味道令人作呕。” “现在,我们大概也有方向了,这身味道没白染。”沁娘上了马车,眉眼带着笑的说道。 “的确,那个洛伊老板着实有问题,刚才他分明就是想说还有人能使用笛声操控那些蛇的,可他却刹住了话头,说明他跟那个人不仅认识,而且交情非浅,他不愿意将那人给说出来。”荣玺点头附和道。 “刚才他急急忙忙的将我们赶了出来,想必就是要去见那个他怀疑的人,相信,凶手很快便能抓住,目前咱们要做的,便是回府守株待兔。”沁娘给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刚才店内的那股味儿,别说是荣玺想要吐了,就连她也快要忍不住了,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喜欢逛那样的店,买那些看起来极为凶猛的动物回去养。 一点都没有她家的团子那般温顺可爱。 说起来那只白毛团子自打莺儿出生以后,它便喜新厌旧的整日围着新主子转了,根本不带搭理她的。 平日里莺儿不在府中,它便一个人不知道缩到哪个角落去了,等到孩子一回府,它便不知道又从哪里蹿了出来,围着小主子便各种巴结讨好。 典型的狐舔。 “咱们不去跟着他么?”荣玺问,“他不是要去见他怀疑的那个人了么?不跟着这条线不是要断了?” 沁娘勾了勾唇角道:“我家暗卫已经去了。”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她交待,那老板一看就有问题,顾琛留下的这几个暗卫都是极精明的,而且跟踪和探查能力都是一流的,所以,不需要她说他们便会去办。 “你家暗卫?”荣玺一脸惊奇的看着她,随即又挑起车帘朝着外面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但心里是止不住的好奇。 荣国候府虽说也有些武功比较好的侍卫,平日里出门也会带上一两个,可她却没见过那种传说中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 而且,沁娘说他们已有人去查的时候,她是半点也没有感觉到有异动啊,她是如何知道的? 第五百九十三章幕后 沁娘但笑不语。 她虽然也没感觉到异动,但她知道,顾琛留给她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们不仅机灵,而且有手段,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她开口,他们就会给她办得妥妥的。 说实话,她有时候都觉得留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有些大才小用。 不过,顾琛说只有她好了,他才能安心的在前方打仗。 说起来,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顾琛去前线都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顺不顺利,她回她给他寄的名单有没有用。 …… 南境。 刚刚拿下雾城,正在打扫和清理战场。 顾琛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展望着前方。 几名老将站在他身旁,有人感叹道:“没想到啊,尊夫人竟有如此大才,若非她做的那个面罩,我们还不知道要如何对府苗疆军的毒烟弹啊。”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就连最初质疑过的那名将领也不由得抱拳说道:“末将为之前的失言道歉,还望顾帅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放在心上。” 顾琛唇角勾了勾,语气中满是说有荣蔫的味道:“我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因为,我知道我家夫人是最好的。” “顾帅,上次那个名单上面写的人,的的确确都是苗疆人,只是,那些人都已经在我东临扎了几十年了,如今儿孙都不知道多少代了,若要清理起来,怕是人不少,而且,除了第一批老人多外,后面那些,很多基本都已经完全归属于东临了,也就是说,那份名单的作用,基本不大。” 其中一名参将突然想起之前顾琛让他查的那份名单上的人,他趁着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而且刚刚打完胜仗,心情比较好,便将这件事情给提了。 “末将猜,一定是有人故意拿着这么一份不管用的名单来与获取这份名单的人交换了什么,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份名单也不算作伪,只不过,上面的人多半都是无用的,就算是有用,却也不是埋得最深的那些人,发挥不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也就是说,这就是一份空手套白狼,甚至是想要借着别人的手来除掉那些没用的废子的损招。 顾琛眼睛一眯,他早就猜到这份名单若有大用处,不会这般轻易的就出现在京城,却没想到,对方的算盘竟打得这般好。 “顾帅,接下来,我们该什么时候攻打下一座城池?” “末将觉得这一仗打得实太是太痛快了,不过,却没怎么过瘾,若是明天就让末将领兵去打凉城,末将也还能上阵杀他个片甲不留。” “老魏,怎么好事你尽想占,这次怎么也得轮到我出手了吧。”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兴奋,那一双双眼睛,亮得逼人。 原本他们还对顾琛的能力存了些疑虑,可经过雾城这一战,他们是彻底的佩了他了,而且,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收回失掉的三城也是很有希望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急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们刚刚打完一仗,也需要修整,而且,原先雾城中的老百姓也需要安抚,不急,等我号令。”顾琛望着远处,眼眸沉了沉,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边关这边一切顺利,京城这边也很快就有了结果。 那个灵兽店的老板洛伊,在沁娘跟荣玺走了以后,立马就关店门,带着他的小厮飞鬼鬼祟祟的去了城中的一间裁缝铺,似乎跟那间店铺的掌柜通了几句暗号,便进到了里间。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便闪进了那间裁缝铺。 暗卫回来报的时候,沁娘刚把荣玺送回荣国候府,回到顾宅。 “少夫人料得不错,那个姓布的姑娘的确是有问题,属下亲眼瞧见她进了那间裁缝铺,没过多久,那个叫洛伊的老板就出来了,白天人多比较嘈杂,属下并未听清他们说什么。”那暗卫说着,看了沁娘一眼,“少夫人,那个女人明显有问题,要不要属下直接将她结果了?免得麻烦。” 沁娘沉吟片刻,摆手道:“不必了,你们盯着她,若是现在就结果了她,怎么能把掩埋在深处的其他的同党挖出来?区区一个布淑媛根本不足为惧,就怕在这京城之中,还埋了别的探子。” 若不把这些探子连根拔起,那么京城还会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状况。 京城一旦乱了,那么前方的战事必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他们这些人不能上战场,但最少不能拖后腿。 “属下明白了。”暗卫说完,飞快的又消息了。 秋雪从外面拿了一个竹筒进来,欢快的说:“小姐,姑爷来信了,是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会比八百里加急要快一些,只不过有些重要且冗长的书信不适合用飞鸽传书。 “说了什么?”沁娘问。 秋雪将竹筒里的纸条拿出来,展开看了一眼,便递给了她:“姑爷说,那份名单上的名字虽属实,可却无甚用,让你小心供出名单的那个人。” 沁娘接过来扫了一眼,便直接用火折子把它给烧了。 布淑媛不会真的把有用的东西给她,这个她早就算到了,只不过,她把一些不痛不痒的人给抖了出来,那她这个有就越发的可疑了。 只怕她自己也算到了这一招顶不了多少,所以,对于京城这里的动作,她应该也忍不了太久了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奴婢就说,那个姓布的不像个好人,虽说她拿着姑爷的信物,可奴婢听说了,那些苗疆探子素来狠辣,他们为了打入敌国内部,甚至可以在敌国成亲生子,开枝散叶,然后用短短的十几年间迅速的将一个小家发展成一个大家。” 秋雪努了努嘴,唏嘘道。 她以前在杨府的时候,就时常听杨鸿跟夫子论道,知道一些关于苗疆人的事情,比起其他的邻国,苗疆虽是最小的国家,可野心却是最大的。 而且,苗人擅巫盅之术,又喜用毒,尽玩一些阴招,也是令人防不甚防。 “若真是这般,那整个东临都不知道被他们打入了多少人了,而且,照着这个发展速度下去,那些原本是东临国人的人,因为跟苗人联了姻,怕是也说不清了。”秋桃瞪圆了眼睛咂舌道。 这些人里头若是有身居高位的,那就更可怕了。 “所以,我们不能打草惊蛇,端看她下一步还准备做什么吧,我猜,她应该也等不了了。”沁娘若有所思的说道。 她以前听说,苗人最擅长培养死士,那些派到敌国的探子,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所以,他们做事情定然会无所不用其极,且不会有人类的感情。 若布淑媛真是苗疆探子,那么她此行多半也是不准备活着离开的,那么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可能很疯狂。 那是一种自损以求损敌八百的极端破坏方式,虽然很极其,可效果却非常惊人。 苗疆人自打建国以来,史书记载的,这样的事情都不知凡几了。 事实证明,沁娘料得不错。 当天夜里,顾家和京中不少的高门大户院里都进了蛇,而且,那些蛇跟疯了似的,拼了命的攻击人,似乎没偿到血腥味就是死都不会离开似的。 一时间,半个京都都乱了。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沁娘睡得迷迷糊糊的,秋雪突然挑帘进来将她摇醒,“那个布姑娘有动作了。” 沁娘一听,噌地一下便从床上坐起身来,睡意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你说什么?出什么大事了?”沁娘一边说一边下床穿鞋,“难不成顾宅也进蛇了?” 她早在杨府进蛇后便命人将雄黄碾成粉,撒在了府里的各个角落,按理说应该不会有蛇进来才是的。 “不是咱们这里,是老宅那边。”秋雪急急的说道。 “什么?老宅?”沁娘瞪大了眼睛,随即抄起一旁的衣裳便往身上套,“我去瞧瞧,你让秋桃进来看着莺儿。” 秋雪应了一声,随着她一道出去了。 秋桃原本就在外屋打盹,听到动静便揉着眼睛跑进来:“怎么了?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小姐你要去哪?” “来不及与你细说了,你进去守着莺儿,她若醒来哭着要找我,你便跟她说我去看她爷爷了,一会儿就回来。”沁娘说着,也来不及梳头,带着秋雪一阵风似的出了院子。 秋桃虽不明白出什么大事需要她半夜的要赶回老宅那边,不过,看她们的样子,应该很急,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沁娘一走,床上的小姑娘便翻了个身,小腿往身旁撂了撂,发现没有搭到娘亲的腿,随即她又往外边蹭了蹭,发现还是空空的,顿时,整个人就醒了。 “娘亲~”她爬起来,环顾了一下黑洞洞的房间,哪里还有娘亲的影子? 下一瞬,她心里就有些怕了。 “小小姐,奴婢在这呢,不用怕,娘亲去看爷爷了,很快就回来,奴婢守着你。”秋桃生怕小姑娘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立马上前搂住了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乖乖睡,等醒了娘亲就回来了。” 小姑娘本就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此刻见有人在屋里,顿时就安心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苦肉计? 沁娘乘着马车风风火火的赶到顾家老宅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几乎要将她跟秋雪给冲出门外。 “小姐,好浓的血腥气。”秋雪一边用袖子捂着鼻子,一边护在沁娘身前道。 宅内灯火通明,大门四敞,隐隐的还能听到一些惨叫声,沁娘只觉得心里一片混乱。 “来报信的人怎么说?”沁娘问。 “奴婢不知啊,那小厮只说顾家老宅遭了蛇袭,老爷子跟各房的子孙都被蛇咬伤了,目前正在救治,已经有人拿了牌子连夜进宫去找太医了。”秋雪说着,四下里又看了看,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极目所到之处,除了满墙满地的血迹外,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小姐,这看着好吓人啊。”饶是秋雪有武艺傍身,她都觉得这个场景像极了话本子里写的通往地府的那个画面。 “去正院,看看老爷子怎么了。”沁娘说着,领着她去了陆老爷子的正院。 好在院子里有人。 “二少夫人,您怎么回来了?”那婆子眼尖,一眼便认出了沁娘,连忙迎上来问。 沁娘皱眉:“不是你们派人去顾宅通知我回来的吗?老爷子如何了?” 那婆子摇头:“我们不曾派人去通知您哪,就算要通知,也得等明日天亮啊,这会儿府里正乱呢,而且,还不知道那些该死的东西有没有被清除干净,若是还留了那么一两只,伤到您了就不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沁娘让到屋里。 沁娘一进到屋内,便听到陆老爷子哼哼了两声,声音有些虚弱,她的心一提,连忙朝着里面走去。 “祖父,您还好吧?”沁娘一进到内屋,一眼便瞧见屋子里全是人,而老爷子就半躺在床上,正看着自己的手背直抽胡子,“你轻点,轻点啊,要痛死我老头子了。” 那大夫嘴角一抽,无语道:“老爷子,您这就是被磕了一下,那蛇根本没毒。” 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见了血不疼吗?没毒也疼!”说完,他这才转头看向沁娘,挤出一抹干笑,“没事儿,就是虚惊一场。” 一旁的戚氏无语道:“的确是虚惊一场,那条蛇原本就是想逃走的,你非要去捉它,结果没住住七寸,反而被咬了一口,真是吓死我们了。” 直到现在,她这心口还呯呯直跳,真不敢想像,若是这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这府里得乱成什么样了。 “我这不是也想搭把手么?”老爷子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心虚的说道。 沁娘见家里的人基本都好好的在这里,且瞧着那老爷子还能贫嘴,顿时便松了口气。 “祖父,府里也进了蛇吗?”沁娘问。 “是啊,得亏了咱们府里的护卫警觉,要不然,这个时候大家都睡着了,那不是一口一个?”戚氏说着,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 沁娘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大家身上都只是随便披了一件外袍,头发也披散着,看样子都是从床上被惊得爬起来的。 “你怎么来了?”顾老爷子似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沁娘原本不在老宅住的,顿时便瞪了她一眼,“大晚上的,你一个女人,又宵禁了,你跑回老宅做什么?” 沁娘被他问得一噎,随即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人,她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一样的,疑惑。 “就,顾家有个小厮跑去报信,说祖父及家里的众人都被蛇咬了,我便过来了。”可是,她现在瞧着,哪里是好多人都被咬了,这不都好好的站在这里嘛。 “小厮?哪个小厮?我没派人去唤你啊。”顾老爷子皱紧了眉头道,“就是出了天大的事,我要唤你也得等天亮啊,谁会大半夜的让你一个女人来回奔波!” 沁娘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一时着急,便没有多想,如今想来,似乎的确是那么回事。 就如刚才在院外那个婆子说的那般,若这会儿蛇患未除,她来了也只能是送死。 看来是有人故意把她给诓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突然,沁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陡然一变:“祖父,我得回去看看莺儿。” 说完,她转头就奔了起来。 秋雪瞧着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驾着马车飞快的驶回了顾家。 马车一停,沁娘便提着裙摆飞快的朝着沁园里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唤着:“秋桃,秋桃。” 但里面毫无回应,沁娘一下子就慌了。 “小姐,你冷静点。”秋雪很想提醒她一句,顾琛还给她留了几个身手很好的暗卫,不会出什么事的。 但这个时候沁娘满脑子都想着,有人特意骗了她出门,调虎离山莫不是为了她的莺儿。 莺儿是她最大的软肋,她若是被人拿住了,她便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前世的种种再度浮现在脑海里,沁娘只要一想到她的孩子养了几年便腰折了,就心痛无比。 这一刻,她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刚才就该带着她,寸步不离的要护着她。 说好了这一世要好好护着她的,可是,她还是大意了。 她慌乱的推开内屋的门,也是动作太大了,靠在床边打盹的秋桃猛地一下惊醒了,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姑娘,发现人还好好的睡着,便松了口气。 随即,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道人影闪了过来,飞快的将床上睡着的小姑娘给抱了起来。 莺儿睡得正熟,这会儿被人大动作的给弄醒了,有些脾气,她噘着小嘴,嘟囔着:“不要吵,不要吵我~” 沁娘那颗高高悬起来的心这才猛地放了下去,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道:“乖,娘亲回来了,娘亲以后再也不离开莺儿了。” 秋桃原本还有些懵的脑子,转瞬间便清醒过来了,她瞪圆了眼睛看着沁娘,问:“小姐,你怎么了?这般紧张?可是老宅那边出什么事了?” 随后.进来的秋雪接口道:“行了,你出来吧,让她们母女俩待会儿。” 她有些知道沁娘这般紧张的原因,这会儿见顾宅这边的确是没出什么事,也不由得跟着松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秋桃跟着秋雪出了屋子,顺带把门给关上了,眼睛看向秋雪问。 “有人假冒顾家的小厮将小姐骗回老宅,小姐大概是怕中计吧,所以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了。”秋雪虽然觉得心有余悸,可瞧着沁娘那副紧张的模样似乎超出了正常人的反应。 哪怕是发现人没事,她似乎也一直将孩子抱得紧紧的,不肯撒手,看样子,倒像是对于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朝惊吓便能杯弓蛇影一般。 不过,她转念又想,沁娘之前没保住第一个孩子,想来是后怕吧。 这般一想,她便也释然了。 屋内。 沁娘将孩子重新哄睡着以后,却一直没有上床睡,而是抱着她靠坐在床沿上,借着窗外稀疏的月光,目光紧紧的锁着她的小脸。 她的莺儿,这一世一定能够平安长大的,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住她。 就这般盯着,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极沉,就连顾家老宅那边派人过来问情况她都没醒,是秋雪把人给打发走的。 这一夜,大家都惊魂未定,一转眼,便天明了。 “小姐,暗卫来报,说昨天夜里,那个布姑娘也被蛇咬伤了,似乎还是有毒的蛇,这会儿正在她自己院里躺着呢,大夫给她解了毒。”秋雪一直注意着屋内的动静,发现沁娘醒了,便连忙推门进来汇报道。 “布淑媛被咬了?”沁娘歪了歪脑袋,拧着眉看向她。 “是啊,暗卫一大早的特地去老宅那边查看过了,府里也没几个人被蛇咬伤,因为顾宅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那些蛇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斩杀了,不过并无死伤。”秋雪说,“这就奇了,那布姑娘是如何被咬的?” 沁娘眼眸瞬间恢复清明,冷笑道:“还能如何被咬的,苦肉计呗。” 她若是被咬了,便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了,最少,即便是现在有人怀疑她,也能暂时的打消疑虑。 “听说除了顾家,还有别的勋贵人家也遭了蛇袭?”沁娘问。 “不错,那石三姑娘之前还在城中大肆的宣扬,说她的药能防百虫,昨儿个还特地在京中最热闹的那条街口散药呢,好些个人家都领了她的药回去,可当天晚上便被蛇给侵了府,这下子,怕是这位石三姑娘也要完了。” 一提起石家人,秋雪便没什么好感,一开始荣家进蛇的事情被人刻意的宣扬开来,获得了京中一大波的质疑,她就觉得是这个石嵘刻意传播的消息,从而想要让荣玺的能力被质疑。 她以为荣玺不行,她自己就有机会了。 不料,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如今那些领了她的药的人家,多数家里都进了蛇,这下子,她石嵘就是在皇后那里说破了天,皇后都不可能再给她机会了。 “看来,荣六姑娘的机会来了,走,我们今日便去荣国候府走一趟。”沁娘说着,便起身去书妆台准备梳妆。 “小姐,小小姐怎么办?”秋桃给沁娘打了净面的水进来,问。 沁娘眉眼一沉,坚定的说道:“带着一起去。” 第五百九十五章除蛇 自打莺儿出生以后,沁娘极少单独抱着孩子出门,昨天夜里的虚惊一场,显然把她吓得够呛,孩子甚至都还没睡醒,她就将人从床上抱了出去。 大概是被头天夜里来来回回的吵醒过,小姑娘一直到上了马车都没醒,她窝在母亲怀里,嗅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睡得很安心。 “小姐,昨天夜里的事情,怕是整个京城都沸腾了,指不定一会儿杨家那边还会到府上去呢,咱们这一走,大公子岂不是要扑空了?”秋桃捏着莺儿软软的小手,小声的说道。 “一会儿去完荣府,咱们再去趟杨府便是了,我大哥去顾宅没见到我,自然会留着人给我传话。”沁娘想,昨天夜里顾宅那边的事情想必又夸大了几倍的传了出去,杨家人说不定吓坏了。 再者,除了顾家之外,还有许多人家都遭遇了同样的情况,也不知道那些人从哪里弄了那么多蛇来。 马车很快便使到了荣国候府,秋雪跳下马车去敲门,门房一看是顾家的马车,也没有阻拦,直接便将人给放了进去。 “顾家二少夫人是来找我家六姑娘的吗?奴婢去通报一声,您稍等。”有丫鬟连忙进了后院,飞快的去找荣六了。 沁娘也不急,只安静的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路上颠簸的,怀里的小姑娘总算是醒了。 她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被母亲抱在怀里,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娘亲,我们这是在哪里?” 沁娘看着她,温柔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轻声说道:“我们在荣国候府,你个小懒猪,睡了一路都没醒。”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好奇的伸着脖子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问:“我们今日不去爷爷家吗?” 沁娘勾唇:“晚些时间就去,你今天好好的跟着娘亲,不要闹,知道吗?” 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去通报的下人很快便回来了,恭敬的说道:“顾家二少夫人,我家六姑娘有请,请随奴婢来吧。” 沁娘点头,秋桃跟秋雪在马车下面扶她,她先将孩子放到地上,然后才缓缓的下了马车。 小姑娘刚睡醒,精神头正足,牵着母亲的欢快的跟着往前走。 荣玺自然也听说了昨天夜里的事情,所以,沁娘一来,她便明白她此番为了什么了。 “顾少夫人来得这般早,用过早饭了吗?若是没有,不防在府中用一些吧。”荣玺说着,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牵着的小娃,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柔和起来,“这位是令千金吧?长得真可爱。” 小姑娘听到别人夸她,自然是笑得一脸的甜美可人,而且不待沁娘教她,她便很主动的唤了一声:“姐姐唤我莺儿便可以了,姐姐你长得也很好看,莺儿之前就听娘亲提起过,说荣国候府的姐姐都长得很好看。” 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的,直将荣六姑娘唤得心花怒放,而且,哪个姑娘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长得好看? “顾少夫人,令千金这小嘴可真甜。”荣嵘看着小姑娘那张粉嫩司的小脸蛋,暗暗搓了搓手,强烈的抑制住想要上前揉搓一番的冲动,眼睛巴巴的盯着她看。 小姑娘甜甜的笑着,眼里满是童真。 “这孩子平日里跟她那些表哥堂哥带着,惯会拍马溜须,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我都不知道她跟谁学的。”沁娘无奈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她跟顾琛可不没这种性子,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学的。 “小娃娃嘛,这样才讨喜,也挺好的。”荣玺伸手在小姑娘发顶上揉了揉,轻声问,“莺儿饿不饿,姐姐让人给你弄些吃的好不好?” 小姑娘虽然是刚刚睡醒,也的确是没有吃过早饭,不过,她也不敢贸然的应下别人的示意,只是抬起小脸,看向自家母亲。 沁娘勾了勾唇,伸手在她小脸上拍了拍:“行了,娘亲跟姐姐还有事情要谈,你跟秋桃姨下去寻些吃的吧。” 小姑娘见自家母亲开口了,这才脆声声的应了一声,点了点头,转头便对着荣玺道:“姐姐,那莺儿就不打扰你跟娘亲谈正事了,莺儿先告退了。” 说着,她还有模有样的冲着荣玺行了个礼,直逗得荣玺好想冲上去将她按在怀里揉捏。 这孩子怎么这般可爱呢? 等到秋桃将孩子领出去以后,荣玺院里的丫鬟立马将她们领到花园里的小石桌上,殷勤的说道:“秋桃姑娘稍待一会儿,刚才我家姑娘已经吩咐过了,厨房那边马上就给顾小姐准备吃食。” 秋桃点头,礼貌的说道:“那便有劳这位姐姐了。” 荣家的花园里种了许多名贵的花草,这个季节正值结花苞的时候,那满园里一片生机勃勃。 小娃坐不住,不到一会儿功夫便钻到花丛中玩了起来。 秋桃也不好搅了她的兴志,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小姑娘长得好看又灵动,很快便引起了荣国候府一大拨的下人的目光,一个个假借着路过的机会,时不时的就要往这边看上一眼,甚至有的为了跟小姑娘攀上两句话,不停的寻着借口往这边吃喝的和喝的。 不到片刻功夫,那石桌上便摆不下了。 秋桃无语的看着那一双双躲在回廊角落里往这边偷看的眼睛,看着小姑娘吃得满脸都是点心渣,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看吧,从小就这么会招人,长大了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臭小子。 这短短的一盏茶的功夫里,小姑娘凭着她那张抹了蜜的嘴以及那一张粉嫩又漂亮的脸蛋,将这满院子的下人全都给吸引住了。 那边院子里,沁娘瞧着秋桃将孩子牵下去后,荣玺那双眼睛仍旧不舍的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许久都舍不得收回来,不由得抿唇笑了笑:“荣六姑娘见笑了,这孩子是顾家唯一的女娃娃,一向都被宠坏了。” 荣玺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她,一脸羡慕的说道:“难怪我之前就听说了,顾二公子平日里就喜欢抱着孩子到处显摆,又护犊子得紧,无时无刻不在防着哪只魔爪伸向自家女儿,如今一见,连我都喜欢得紧。” 谁家生了这么一个可人的小东西不赶紧护着啊?她敢说,带着那孩子子上街遛一圈能收获一大拨妒忌的目光,无数人想要将她抱回家养。 “他啊,连我多抱两下都吃醋。”沁娘无奈的抚额道。 顾琛若在,莺儿哪里有她抱的份? 打从那孩子生下来开始,他就恨不得整日抱着不离手,别看他隔三差五的就要领着出去秀一圈,可却从不让人碰的。 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又要勾人羡慕,又不让人碰一下,贱嗖嗖的。 “换了我我也抱着不舍得放,瞧那张小嘴,真是讨人喜欢。”而且,分明才三岁的小娃娃,行起礼来却是丝毫也不差,她都要叹服了,也只有顾家才养得出这般乖巧懂事又有规矩的孩子来。 “平日里我时常往铁铺那边跑,都是她太祖领着她进书院玩的,许是见多了就跟着学了吧。”那孩子,一向是学得快的,倒真不需要她太过操心。 “顾少夫人来找我,想必是为了除蛇的事情吧。”荣玺万分不舍的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心想,尽快把正事给谈完后,她就可以跟那孩子玩会儿了。 “不错,如今那些蛇已经侵入了许多人家的府邸了,就连城中的老百姓也人心惶惶起来,石三姑娘的防蛇药不行了。”沁娘淡淡的说道。 荣玺亲自给沁娘倒了杯茶,捏起碟子里的一枚点心咬了一口,说道:“自打荣国候府进了蛇以后,我便开始配药了,现在,我只怕我将药拿出来,不会有人肯相信。” 毕竟,荣国候府都进了蛇了,谁会相信她荣玺配的药有用呢? 石嵘是完了,可她也未必就有机会。 “无妨,你只管把配好的药放到我顾家的药铺去,我一会儿便吩咐下去,让人在店里赠药,只要信的,便自去领,不信的,等他们府里有了蛇,自然就会想去试试,只要有能耐,不怕没人机会的。”沁娘淡淡的说道。 荣玺闻言郑重的说道:“那如此,便先谢过顾少夫人了,我一会儿便让人将配好的药全送到顾氏药铺去,若有需要,随时派人来寻我。” 沁娘点头道:“荣六姑娘放心,等到蛇患解除了,我自会向全城的老百姓公布那是你配的药,到时候你只需继续着手大量的制作送往边关的药囊便是了。” 一提起药囊,沁娘瞬间又想起了她被烧的那家药铺,又问了一句:“你家的药不会都被烧了吧?” 荣玺被她一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自然没有,那石嵘是什么人,我自小就知道,所以,明面上我让人将做好的东西全放在那里,其实那就是个恍子,东西其实都放在那间药铺的地下室里囤着,没烧。” 沁娘笑了笑,她就知道,她看中的人,不会是站着挨打的傻子,明知道对手不是好人,却还不防着。 “如此,我便放心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妒忌 不肖半日时间,顾氏药铺便打出了免费赠药活动,药铺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十分的热闹。 毕竟,京城里进了大量的蛇这样的事情,不肖片刻的功夫便已传遍京城了,那些高门大户都能进蛇,普通老百姓那些青砖瓦房就更加危险了。 因此,去领药的几乎全都是老百姓。 “哎,你们顾家这药能有用吗?”这时,排在后面一些的一名大叹扯着嗓门冲着药铺里负责发药的伙计嚷道。 “这位大哥请放心,反正这是免费的,不灵又不收你钱,再说了,顾家在这京城里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哗众取宠过?” 那人被他这般一说,想了想似乎也是。 顾琛做生意,一向都是明码标价,从不弄虚做假,因为他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一文银子一分货,他从不屑做那些故弄玄虚又哗众取宠的事情。 以顾公子的性情,那些事情他是真的不屑。 顾家是高门大户,书香世家,就算顾琛从了商,可骨子里也还是顾家的人,他不缺人脉,也不缺钱财,更加不需要讨好谁,所以,他做生意向来狂,从不会为了一些虚妄的东西而折腾来折腾去。 “这药是免费的,有没有用且不说,谁知道用了以后会不会招更多的蛇啊。”这时,人群里有个小厮不由得冷嗤了一声,说道。 众人面色变了变,有些人排队的脚步顿时就有些犹豫了。 的确啊,药没有用没有关系,可谁知道会不会起反作用啊,反正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又不懂这些药理。 若万一原本家里不会进蛇的,把这药拿回去一用反而有蛇了该如何是好? “这位小哥一看就是石家的人,你莫不是自家姑娘做的药不管用,就跑来给别人波脏水吧?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药铺的伙计也不是吃素的,他一眼便看到那人身上穿的衣服,领口绣了石家特有的字样,顿时反唇相讥道。 石家的小厮? 人群的目光齐唰唰的朝着那名小厮看了过去,而且,眼神中还多了些许不善。 之前石荣在最繁华的街口行药他们是都瞧见过了的,甚至还有人去领了,那郑仗比起来,反倒有些哗众取宠的味道。 而且,他们石家的药并没有什么鬼用。 所以,这个时候见他们在这里领顾家的药,又跑来这里说三道四,莫不是见不得别人好? 这般一想,众人瞬间就怒了。 “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这里指说划脚的,人家顾家好心赠药,你爱要就要,不要就滚蛋,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就是,一个狗奴才也敢在这里说嘴,莫不是你家那位主子丢了人不敢出门,便派你来诋毁别人!” “我可听说了,昨天夜里进了蛇的府邸中,石家也占了一份,所以,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吧。” …… 众人七嘴八舌的,有人一激动,甚至直接上前便将那小厮给推出了队伍。 “去去去,你家石三姑娘不是很能耐吗?你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回家让你家石三姑娘给你们配药去,别来这里跟我们抢。” 那小厮被连推带搡的,一下子就被拱出了很远。 他气得脸都绿了,指着这群人道:“你们,你们这帮不识好歹的贱民,以为我家姑娘稀罕救你们,若不是为了赢了那荣六姑娘,你们想得到我家的半钱药?做梦呢!” 众人见他竟然还口出狂言,顿时便忍不了了,有脾气爆的直接便上手凑了他两拳。 那小厮见对方人多,自己双拳难敌四手,顿时就只能抱头鼠蹿了。 等到人一赶走,药铺的小厮又发话了:“我家少夫人说了,若是药没有效,你们尽管拿过来与我们清算,顾家会负责。” 顾家在京城里也是属一属二的人家,所以,众人也不怕他们说话不作数,因此,都欢天喜地的领了药便走了。 那名小厮被打跑了以后,直接回到了拐角处的一辆马车上,他捂着被打得青肿的脸,气怒不平的说道:“三姑娘,那些叼民实在太过份了,奴才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他们便将奴才一顿胖揍,实在是冥顽不灵!” 马车里的石嵘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脸上一片阴沉。 杨沁颜,你为何非要与我作对! “小姐,那顾家少夫人懂什么药理啊?奴婢可没听说她懂什么药啊,她这个时候跑出来赠药,无非就是想卖个好名声,毕竟,顾公子现在可在前线打仗,就算是无用,京中老百姓也不会怪她的。”贴身大丫鬟愤愤的说道。 “就是,奴才也没听说过她府中有什么能人,会懂这些防蛇虫的药理,况且,这些蛇明显就不是一般的蛇,哪里是一般的药能防得住的。”那小厮被揍了一顿,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发,便拼了命的抹黑对方。 “你们懂什么!”石嵘柳眉一竖,怒瞪着眼前这两个奴才道,“顾家跟林家一向关系好,虽说林少可是神医的传人,虽说林少现在跟着去了边关,可谁知道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得用的人在京中,回去!” 丫鬟被斥责了一顿,脸上有些惶恐,可她仍旧大着胆子道:“可是,我们就要这般看着他们做好人?” 她怎么这般不甘心呢? 就算她家主子的药不管用,可她也不希望看到别人出风头,况且,她家的主子施药在前,这些人施药在后,回头起了作用,谁知道到底是谁的药起的作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也太不公平了! “本姑娘说回去!听不懂吗?”石嵘眼神冰冷的扫了她一眼,浑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惊得那小厮和丫鬟不由得抖了抖,看瞧着她的脸色,实在是可怕得紧,于是也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的驾着马车回府了。 此刻的石嵘,心里真是妒忌死了。 她就不明白,那个杨沁颜究竟有什么好,值得这么多人一个个的护着她,还嫁了个顾琛那么有能耐的男人,不仅深得帝心,有权有钱,且整个顾家都对她极好。 她在娘家是被父母兄弟宠着,出嫁以后被夫家宠着,就连她生的女儿,也成了团宠。 这让她如何不妒忌? 做女人能做到她这般,还有什么好求的? 可是,她都这般幸福了,却偏偏还要来与她争! 她就这般见不得她好么? 就因为石家之前站队长乐郡王宋熹,就值得他们一个个的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么? 越想,石嵘便越心气不平。 她倒要看看,这顾家赠的药能不能有用! 这般一想,她突然间冲着驾马车的小厮说道:“拐道,去小叶裁缝铺。” “是。”小厮回想起刚才石嵘面上的可怖神色,便不由得抖了抖,也不敢再违抗她的话,直接将车子调了个头,朝着她说的那家裁缝铺赶去。 杨府。 沁娘从荣国候府出来以后便直接到了杨家,杨鸿早上上工前绕道去了趟顾宅,听说人去了荣国候府,便让小厮去荣国候府外面守着,等到沁娘一出来,小厮立马便去报他。 这会儿知道她回了杨府,果断的将衙门里的事情交给了自己的副手,策马赶了回来。 他回到府中的时候,沁娘跟陆氏及沐之念都在杨老夫人的院里,一进门,他便急急的问道:“听说顾家老宅那边进了蛇?顾老爷子没事吧?” 他刚才抽空去了趟顾家老宅,想要去瞧瞧那老爷子,不料门房说府中尚未清理干净,不宜招待他,把他给打发了。 他没能进到府中,自然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听闻沁娘昨儿半夜回去了一趟,便只好问她了。 “没什么事,他老人家倒是添乱的送上门去让蛇咬了一下,不过没毒,府中上下也没什么人受伤,不过,昨天夜里有人故意跑来通知我回老宅那边,还把情况说得非常严重,我一时没多想就去了,结果祖父说根本没派人去唤我。” 沁娘只要一想到昨天夜里那个假传消息把她哄出府的那个小厮便心有余悸,总觉得对方不会仅仅只是为了耍弄她而把她骗出去骗着玩的,于是,她早上醒来便唤了暗卫出来,问他们昨天夜里有没有人潜进顾宅。 暗卫说,的确是有人想潜进来做些什么,可还没靠近,就被他们几个给决解掉了。 可那些人都是死士,一旦不敌,便要跑,跑不过便自尽,他们也没从中问出什么来。 “调虎离山?”杨鸿皱着眉问。 他跟沁娘一样,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把她给骗出府,那么费那么大的劲儿骗她出去,便只有一个目的,有人想要潜入顾宅做些什么。 “我也是这般认为的,我生怕有人抓了莺儿来威胁我做些什么,便急急忙忙的赶回去了,幸好顾琛留了暗卫给我,若不然,指不定咱们现在多被动呢。”沁娘几乎不敢想象,若是真有人用女儿的命来要挟她,她该如何。 她昨天夜里又急又乱的往家里赶,完全忘了顾琛琛还给她留了几名好手,天知道那个时候她有多失态。 “没事便好。”杨鸿松了口气,“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查这件事情,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第五百九十七章叶氏裁缝铺 沁娘挑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杨鸿看了她一眼,还未及卖棺子,便被沁娘一个眼神给打断了,他想了想,算了,凭顾琛给她留的那几个暗卫的能耐,这件事情怕她早就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吊人胃口的。 “我中兴街口有一家叶氏裁缝铺,很有意思,众所周知,中兴街是京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平素里在那里逛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街上开的店铺也都是一些比较高档的店铺,租金也贵得惊人。” 杨鸿说到这里,沁娘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在那条租金非常昂贵的街上,到处都是些高档的饭铺酒肆,或首饰店等,就算是裁缝铺,那也是手艺非常出名的老师傅开的店铺,每日也是有达官贵人去那边量身订做衣物的。 可那家叶氏裁缝铺似乎生意却并不怎么样,他们的师傅手艺很一般,而且款式不新,一般根本没人去那里做衣服,而店里挂着的成衣,多半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妇人穿过的折旧衣物。 那些折旧衣物只能卖给那些普通人家,富贵人家是瞧不上的,大家也都知道,那家店铺除了做衣服外,还回收比较亲的折旧衣物。 这样一家店,怎么看都不像生意好的样子,据暗卫回来报,那家店铺每日进店的人数都不超过十个,这样的店若是开在稍微偏僻一些的街角便也罢了。 可偏偏开在这种寸土寸金的繁华商区。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年,这老板是如何维持他那些高昂的房租的? 这般明显的入不敷出,那老板莫不是开着来做兹善的? “这世上没有一个生意人不奔着挣钱去的,那么分明就不挣钱,他们为何要开在那条街?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推测,那就是,他开在那个地方,只因为那个地方人最多,而且都是些有身份的人常去的。”杨鸿笃定的说道。 不为银子,那么就是为了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流了。 而且些消息,普通老百姓可能不知道,而那些高门大户的妇人或者小姐们,她们总能知道一些的。 至于为何要开裁缝铺而不开别的,大概多半是掩人耳目吧,指不定那裁缝铺背后还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档。 杨鸿猜测的,跟沁娘心里所想了不谋而合。 “而且,据查证,杨府进蛇之前,石三姑娘曾去过那家裁缝铺。”杨鸿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道,“这就比较有意思了,那间裁缝铺要么式样老旧,要么是折旧的衣裳,不论是哪一样,都绝不能吸引石三姑娘这样的人进那样的店里去逛。” 所以,他才说事情很有意思。 沁娘挑眉,石嵘还去过那间裁缝铺,这一点她倒是不知道。 “我看哪,这些事情就算不是石家搞的鬼,那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杨老夫人沉声道,“至于那个布姑娘,我看就不是什么顾老爷子流落在外的外孙女,根本就是个敌国奸细,而现在这个奸细明显已经跟石家搭上了。” 若非如此,就凭一个石嵘,她凭什么弄出这么多事情来。 况且,昨天夜里冒充顾家老宅那边的小厮去唤沁娘离府的人指不定也跟他们是一伙的。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潜伏到京城来的,而且,看样子人还不少,这随便一查,便查出好几处来了,那些没漏馅儿的呢?那不是找不着了? “你奶奶说得不错,想来石家为了翻身,已经不惜与敌国奸细合作了,只是他们没想过,若是东临被敌国吞并了,又哪里还能让他们石家苟活着?”杨元海哼了哼,不屑的说道。 自古那些卖国者都没有好下场。 他们以为自己能得到的荣华富贵,更上一层楼,也不过是他们以为罢了,到头来,只怕他们根本没那个命享。 一个轻易能为了利益出卖自己国家的人,谁知道转头又会不会出卖自己? 所以,对于背叛者,没有人能给予全部的信任。 偏偏有些人就是不明白。 “那个布淑媛的身份倒没什么问题,她的确是顾琛的表妹,顾家的外孙女,只不过,她的父亲,根本不是南境人。”一提起前两日暗卫给她汇报的,她只觉得,似乎一开始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布淑媛的确是顾萍的女儿没错,若不然,也不能得到顾琛的那块玉了。 只不过,顾萍嫁的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苗疆人,他在东临扎根了许多年, 从南境一路打入了京城,当年应该知道她是顾阁老的千金才故意接近她,想要娶她的。 他若娶了顾萍,便是顾家的女婿,正儿八经的留在这京城之中,那么也算是顺理成章的打入了东临的国都,渗入到了政治中心的外围。 他一个没有身份和背景的外乡人想要娶顾阁老的千金,哪怕是个庶女,也是万不可能的,所以,他便哄了顾萍的身子,原本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以后,顾家碍于面子,迫不得己也得接纳他。 可是,他没有料到,顾老爷子那般有气节,宁可与爱女断决关系,也不肯接纳他这个女婿。 被赶出京城的夫妻二人碾转又回到了南境,他便在南境以做生意为由,发展了一些自己的眼线和势力,如今,就连他自己的女儿,也被他培养成了一名合格的细作。 他觉得,因着布淑媛的的确确是顾老爷子外孙女这一层关系,即便是东窗事发了,顾老爷子念着这点血脉亲情也不会真的杀了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而于布淑媛而言,她虽长在南增,可她骨子里却根本不承认自己是东临人,所以她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跑回来,还搞出这么多事情。 “早就听说过苗疆人培养细作或者杀手都很有一手,因为他们能做到无情无欲,如今看来,还真是有一手。”杨老夫人感叹道,“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派一批人到敌国扎根再开枝散叶,将一个人发展成一个宠大的家族。” 这种发展是极其可怕的,若是经过了两代人,那么子孙都不知道能生多少个了。 东临是可以三妻四妾的,那些探子只要多娶几个回家,再多生几个,十几年后便能成为一个巨大的细作体系。 思之极恐。 原本大家都是只是听说而已,可如今亲眼瞧见了,却还是止不住内心的那股惊诧和震撼。 若照着他们这个发展趋势,将半个国家的人口都发展成他们的细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这个女人的身份是真的,那么你是不是要跟顾家那边商量一下,这毕竟说到底身上也流了一半顾家的血,尤其是顾老爷子,他是真的很喜欢女娃。”杨元海一有严肃的说道。 虽然,对于顾老爷子的那个庶女他印象不太深,可顾家阳盛阴衰的事情一直是顾老爷子心中的隐痛,他就算与他交往不深,却也瞧得出来,他是很喜欢姑娘的。 若证实了布淑媛的确是他的外孙女,那么也该如实的跟他说一声,省得以后产生芥蒂。 对于这一点,沁娘自然也是知道的。 “爹放心,我晚些时候回一趟老宅,这个消息因为刚刚证实不久,加上京志愿最近又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事情,才耽误了,我一会儿就去跟他说。”那毕竟是他们顾家的人,要杀要剐也得他们顾家来决定。 一家子坐在一起又聊了好一会儿,杨鸿见要紧的事情已经聊完了,便赶紧回衙门去了,铁铺那边火器做好了,他还要按排下去,好尽快的安排送到边关去。 这段时日,铁铺那边可谓是夜以继日的赶工了,为此,整个村子的劳动力几乎都用上了,而且还额外的招了许多新徒弟,若不然,没那么快赶出来。 杨元海原本是挺忙的,可这几日总有些人想要往上冒一下头,证明自己有多能耐,恰好陆氏这两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他就干脆请了假在府里陪夫人了。 杨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陪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乏了,沁娘心里还记挂着顾老爷子的事情,便也没在府里待多久,午膳后便离开了。 她一日之内跑了三处地方,等回到顾宅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下来,秋桃见她一脸的疲惫,忙给她揉了揉肩膀。 “小姐,要传膳吗?”秋桃问。 “莺儿睡着了?”沁娘问。 “是的,在杨府的时候都快玩疯了,从上了马车后便一直睡着没醒。”秋桃一路将她抱着,回想起昨天夜里沁娘冲进屋的那满脸紧张的模样,她也不敢轻易的放手,生怕有个万一。 一直到回到府中后,她才将人抱到房中去。 “把她拉起来吃晚饭,要不然半夜饿醒了还得折腾人。”沁娘抬了抬手,便让秋桃去把人给弄醒了拖出来。 她从不让孩子养成那等不良心惯,正常吃饭的时候就要吃,若不听话,半夜里闹着要吃,她可是绝对不会纵容的。 秋桃也是知道她的性子的,也不敢违抗,连忙进屋去把小姑娘给摇醒了。 尽管,见她睡得那般香甜,她着实有些不忍心,但想想后果,她又觉得还是让她现在发一通脾气吧。 第五百九十八章连根拔起 沁娘已经跟顾老爷子通过气了,原以为,以顾老爷子喜爱女娃的那个程度,就算不亲手对布淑媛动手,最少也会留她一命。 毕竟,她身体里也流了一半顾家的血。 可是,她没想到顾老爷子这般放得下,十几年前顾老爷子竟然舍得断了这个女儿,对外面说她已死,其实又何偿没料到有一天她的后人会找回来呢? 但是,顾老爷子曾经也为官,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来历不明的人,要坚决的斩断来往,当年,亲手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他都能舍得,更何况如今一个半路上冒出来的外孙女。 而且,事实也告诉他,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都舍得为了个男人而叛出家族,一个半点感情都没有的外孙女,他又能指望她对顾家留几分情? 若她真是苗疆奸细,怕是第一个要对顾家下手的便是她了吧。 一想到头天晚上四处蹿起的蛇,顾老爷子的脸色便阴沉得吓人,这还是沁娘第一回在顾老爷子那张和善的脸上看到如此可怕的表情。 一直一以,顾老爷子都以一个教书育人的良好形象出现在她面前,见了面总是笑眯眯的,她什么时候瞧见他脸色如此可怕过? 不过,既然得了顾老爷子的允,证她随意处置,沁娘便也放心了。 “小姐,刚才暗卫回来报,那个据说昨天晚上被它咬了还晕迷不醒的布姑娘去了叶氏裁缝铺,很凑巧的是,石三姑娘也去了那家裁缝铺。”秋雪挑帘进来,汇报道。 沁娘轻抬眉眼,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大哥说得果然不错,看来这间裁缝铺也不仅仅只是裁缝铺而已,你让人盯着这间裁缝铺,而且,将与这间裁缝铺有密切联系的人全都罗列出来。” “是。”秋雪应了声,又出去传话了。 莺儿很快便被秋雪给从梦中拽了起来,她嘟着小嘴,揉着眼睛,一脸未睡醒的模样,但却又不敢在沁娘面前发小脾气,便老老实实的爬上了她身边的椅子。 不多时,厨房便将膳食给端了上来。 “快吃吧,吃完以后你想睡娘亲都不吵你了。”沁娘一看她那张鼓囔囔的小脸便知道,这丫头心里还颇有怨念呢。 小姑娘点了点头,巧乖的自己吃饭,不敢有半分任性和吵闹,老老实实将给她布好的菜全都吃了下去,将自己的小肚子给填饱了后,赖着要爬沁娘腿上。 沁娘见她乖巧听话,便也依了她。 大概是今日真的是连跑三处府邸,这孩子也跟着累坏了吧,平日里吃完饭精神头好得不得了,这会儿却趴在她腿上又睡了过去。 沁娘看着这孩子的睡颜,当真觉得像只小猪一般。 秋桃知道她还有事情要做,便将小姑娘从她腿上抱下来,再次放回了屋内的大床上。 沁娘起身去了隔壁的小书房,给顾琛写了封简信,让秋雪给她飞鸽传书去了。 转眼,又过了两天。 京中也没听说过谁家又进了蛇,那些个原本领了防蛇药的老百姓顿时就松了口气,大肆的称赞顾氏药铺仁义良善,赠的药真的有效果。 而那些保持着观望态度的府邸虽说没见着蛇,可府里却时不时的蹿出一大片的蟑螂和某种臭虫,虽不至于要人命,可却着实将人恶心了一把。 于是,那些个府邸连忙跑到顾氏药铺,想要领一些防蛇虫的药,不料,顾氏药铺的人却说:“不好意思,这位小哥,这药是荣国候府送来的,如今已赠完了,你们若是需要,不妨去荣国候府去求上一求。” 一句话,有如一盆冷水般,直将那些人从头到脚泼了个透心凉。 “怎么可能?荣国候府有这能耐?他们之前府里还进了蛇。”那人似乎还不信,坚决的提出了质疑。 这个时候,顾氏药铺门前已围了许多人,因为,那些个不屑来领免费药,甚至还诋毁过顾氏赠的药,说万一领回去是招蛇药之类的话的人家,现在已经不堪其忧,全都聚在了顾氏药铺门前,想要领一份之前老百姓们领的那种回去用。 可是,伙计却告诉他们,那些药是荣国候府送来的,他们药铺已经赠完了。 怎么可能! 那可是他们极力诋毁的对象啊,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个能耐制出这么有效的方子? 绝不可能! “你们只道荣国候府进了蛇,却不知那些蛇都是被人操控了的,而且,当时荣国候府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么大批量的蛇涌进府邸,家里做好的那些防虫的药囊都放到地下室了,根本没在府里用这些防蛇虫的药。” 既然没有用,那便自然不可能有效果了。 伙计的话,令那些围观的老百姓同时发出一阵惊叹声,原来如此啊。 顿时,那些老百姓对荣国候府的印象又好了许多。 “若非荣六姑娘一心系着边关的将士,早早的将那些药藏了起来,自己都舍不得用半分,当日荣家药铺的那把火,早就将那些做好的药囊和靴子给烧成灰了,哪里还能有机会送到边关去?” “如今已证明,那些药是有实际效用的,看来明日便能奏请皇后娘娘,将那些之前做好的成品全都送到边关去,荣六姑娘说,到时候还要多谢大家的鼎力相助,等到南境那边传来捷报,再与大家一同庆祝。” 店伙计一通收买人心的言论过后,那些个围以的老百姓早已欢呼雀跃起来,尤其是之前参与过药囊制作的那些人,此刻内心更是激动不己,面上更是一副与有荣蔫的模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荣六姑娘小小年纪便心怀天下,比那什么石三姑娘要好得多了。” “是啊是啊,光看面像,那荣六姑娘便比那石三姑娘要好得多,那石家啊,就连下人都狗仗人势得很,一口一个刁民的,上回我可都瞧见了,若不是咱们人多,那小厮指不定还要嚣张的闹出点什么来。” …… 人群里七嘴八舌的,有人将那日石家派了个小厮来这里诋毁顾氏药铺赠假药的事情,面上便一阵的愤怒。 京城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一旦发生点什么事,很容易便聚集一拨看热闹的人,而且,那事情就发生在不久前,当中还有许多人就在这里排队领药,自然是记得这么个事情的,顿时大家对石家的人便不屑起来。 那什么石三姑娘,即便是赠药,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既瞧不上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又想在他们当中混点好名声,想得到挺好。 一时间,众人再次将荣玺和石嵘拿出来做了一番对比,荣六姑娘自然是天仙一般的了,而那位石三姑娘,短短的半日内便被传出各种不好的言辞。 而此时,正在遭受着满院的蟑螂袭击的石嵘这会儿简直快要疯了,天知道这些蟑螂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看样子还跟训练有素的兵士一般,成批成批的朝着她院里涌,搞得她都快要疯了。 “让你们去顾氏领药怎么还不回来!”石嵘站在椅子上,看着那满院爬的虫子们,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她歇斯底里的叫着,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小姐,还、还没回来。”院里的丫鬟吓得脸色一片惨白,她们只能硬着头皮将之前石嵘配的那些防虫药往地上撒。 可是,那些个虫子却根本就不惧她们这点药,更加肆无忌惮的往院里的各个角落里涌,它们所到之处,满是它们爬过的痕迹。 那些院里的丫鬟都快要吓死了,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除不掉的小虫子,还因为此刻脸上已一片狰狞的自家姑娘。 她们甚至不敢想象,若是那领药的小厮再不回来,她们这位脾气不好的三姑娘人不会直接将怒火发泄在她们院里的这些人身上。 就在大家瑟瑟发抖之际,有丫鬟跑进来道:“三姑娘,那个去领药的小厮回来了。” 石嵘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连忙问:“药弄回来了?” 那丫鬟瞧着她的脸色,一脸惶恐的说道:“回三姑娘,药、药没领回来。” 石嵘一听,双目立马睁到了最大,她恶狠狠的瞪向正在汇报的那个丫头,厉声问:“怎么没领回来呢?顾家不是已经免费的发了几天的药了吗?难不成他们知道是我要,所以不肯给?” 那杨沁颜也太小气了吧,事情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揪着石家不肯放,果然是没有容人雅量,亏得她还是世家养出来的千金,呸~ 石嵘在心里狠狠的将沁娘唾弃了一遍。 不料,那个丫鬟却白着一张脸摇头道:“不、不是的,三姑娘,那顾氏药铺的伙计说,那些药是从荣国候府送过去的,如今药已赠完,若有人还有需要,可大大方方的去荣国候府求药…… 那丫鬟说完,简直不敢再去看自家主子的眼睛,若非强撑着,她这会都要直接跪下去了。 可是,现在院里四处都是蟑螂,她就是想跪都没地方跪啊。 那丫鬟害怕极了,满脸都是恐惧。 石嵘此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死死的捏住手中的帕子,眸中满是嫉恨。 她从小便跟荣六不合,但凡有荣六在场的地方,她总想要胜她一筹,却没想到,临了她居然还得求她吗? 第五百九十九章能曲能伸 院子里的那些丫鬟看着石嵘那张越来越狰狞的脸色,整颗心也是颤抖得不行。 谁不知道自家三姑娘与那荣六姑娘自小便是死对头,如今要去求她,那还不如杀了她的来得好。 “姑娘,如今满府都是这种东西,老爷那边已经快怒发冲冠了,而且,为了让您赢得这些比斗,府中也投入了大半的银子,如今这般,老爷那里,恐怕很快就要发难了。”贴身大丫鬟顶着石嵘那张快要吃人的般的目光,硬着头皮劝道。 “是啊,三姑娘,唯今之计,还是要先把府中这些东西给清除掉为上策,若是再这样下去,我怕老爷那边会迁怒于你。”另一个丫鬟也跟着附和道。 她们都是从小跟着石嵘一道长大的,若是石嵘不好过了,她们也会跟着一块倒霉,所以,这个时候就算石嵘再不乐意听,她们也得劝。 “三姑娘,大丈夫尚且能曲能伸,咱们只是女子,就算暂时给荣家几分脸,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那荣六不过是借着这次机会沽名钓誉罢了,她又能有几分一心为民的心?您且看着吧,她现在有多得意,回头就有多失意。” “要不,奴婢去荣国候府讨一回?她若不给,那便是小气了,回头咱就可以说她故意造势,借此来提高自己在京中老百姓心幕中的名声和威望,到时候,奴婢就不信皇后娘娘还会多看她一眼。” …… 几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石嵘的面色渐渐的缓和了下来,大家见状,不由得再加了把劲儿,说什么不需要她亲自去,她们这些下人自会去替她出这个脸,就算是任对方羞辱一番,也要把药给拿回来云云。 最后,石嵘才准了她贴身的大丫鬟亲自去荣国候府走一趟。 派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去,于她来说,已经是放下身段了,要是知道,全京城的高门贵女都是认得她的大丫鬟的,若有人打了她的大丫鬟的脸,那便是打她这个主子的脸。 宫内。 这些天来京城里接二连三的有府邸进了蛇,并且还有人被咬伤了,甚至有的府邸还出现了有人中毒死亡的现象,一早上便有大臣在早朝上面奏报,皇帝为此也是极为头痛。 皇帝知道沁娘前些时间在这件事情上是有成算的,便让皇后再次派人把她接到了宫里询问。 这会儿,宫人上完茶水一点心后,便自觉的退了出去,殿内很快就只有皇后和沁娘两个人了。 “顾二少夫人,如今外面的形式,你到底怎么想的?”皇后也不想绕弯子,呷了口茶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 “回皇后娘娘,臣妇已经知道这些事情是谁搞出来的了,只不过,目前我们想要将其他的余党全部拔除,所以就只能先按兵不动,不过,关于那些蛇患,相信荣六姑娘能解决的。”沁娘也不隐瞒,将荣玺免费赠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对于宫外的一举一动,宫内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皇后并没有表示惊讶,而是好奇她所说余党。 “顾二少夫人,依你之见,这些事情是苗疆探子所为吗?”皇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沁娘点头:“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些苗疆人向来不死心,而且舍得下棋子,就连皇室的子孙,都舍得放到各敌国去发展眼线,所以,他们图谋东临这么多年了,想必在东临也安插了不少眼线。” 而她目前所查到了,就有两家铺子。 她相信,事实上绝不止这两家铺子,布淑媛若没有足够多的帮手,就凭她一个人,哪里做得了这么多的事情。 况且,那天晚上跑到顾宅报信让她回老宅的那个小厮,她几乎可以确信那的的确确是顾家的小厮,她曾经在顾家老宅的时候就见过他不止一次,所以当他来报,说老爷子被蛇咬了的时候,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就跟着走了。 可是,自打那一晚后,那个小厮便不见了,仿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像这样的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改头换面了,混在了人群中,回到了他们那伙人的圈子里。 “娘娘放心,荣六姑娘的药应该可以应对这些蛇虫鼠蚊的,虽然,她推测那些蛇之所以袭击人,是因为受了操控的缘故,但她配的那些药里,含有很强的软化作用,那些蛇就算是被人操控了,可没有力气进攻,也是无用的。” 沁娘见皇后似乎还有疑虑,便不由得又补充了几句。 她之前对荣玺还持有疑虑,可从这几次的接触中看来,荣玺跟石嵘,她能一眼就看出那些蛇是受了人的操控,那么,她就一定能想出应对的法子。 作为一个从小就跟着外出采药,见多识广的闺中奇女子,她相信她有能力应对这些事情。 “臣妇已将荣六姑娘的做的那些药囊和军靴护膝等一应紧急物资交到了兵部,由兵部负责派人随兵器粮草一道运送到南境,娘娘放心,事情都还在可控范围内,不会出大乱子的。”沁娘说道。 皇后听得她计划得井井有条,便也就放心了。 “多亏了有你,看来,你夫妻夫人还真是替东临解决了不少的烦恼,等到顾二得胜归来,本宫定要让陛下一道封赏。”皇后看着沁娘,笑容温和的说道。 “臣妇不过是做了一个身为东临子民应做的事情而已,况且,我夫妇二人也志不在为官,这一点,陛下应该也知道,所以,等他凯旋归来后,我们可能更想去游历江湖。”沁娘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省得回头皇帝越想越舍不得放他们二人离开,搞得好像他们一走便要挖掉他一块肉似的。 先说好,免得回头圣旨一下就什么都迟了。 “你们若想出去游历,大可尽管去,只不过,本宫话已放在这,只要你们回来,朝廷随时都有你们的位置。”皇后听闻他们不愿为官,甚至都不打算待在京城,眸中浮现出一抹惋惜,不过,她很快又说道,“出去玩玩也好。” 沁娘点头,便将话题重新又转回了苗疆探子的问题上,她可不想一直跟皇后在纠结他们以后要不要留京的问题,因为,皇后明显也不希望他们离开太久。 可是,这京城之中实在有太多的勾心斗角了,她经历了两辈子,也的确是很累了,等国难过后,她是半分也不想再插手这些事情了。 至于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出去游历多久,那便要视他们的心情而定了,世上有这么多风景优美的地方,总能够让他们慢慢看的,不急。 二人又聊了一阵子有关于苗疆探子的事情,只不过,关于布淑媛的身份,她却没有实说,毕竟,她说到底也是顾老爷子的外孙女,身为皇帝最信任的老臣,他的外孙女竟是苗疆探子,这于顾家的名声多少都会受些损。 所以,能不说的便不说吧。 至于布淑媛自打来了京城以后便拼命的散布她跟她顾家关系非浅的传言,那也只是传言罢了,只要顾家人不站出来承认,便永远都不会有人敢当面质疑这件事情。 “娘娘,臣妇觉得,荣六姑娘真的很不错。”苗疆探子的事情聊完了,沁娘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起初皇后还没反应过来,但随即便从她的神色中品出点味道来了,问:“你当真觉得不错?” 沁娘点头:“如此临危不乱,且放国家安危放在心上的姑娘实在是不可多得,而且,她很有大局观,她跟石三姑娘比试,不过是想要为前方将士出份力罢了,也没想过要与石三姑娘争那什么妃位。” 这件事情,她之前就试探过,她发现这位荣六姑娘也是性情中人,她一向只凭良心做事,并没有什么强烈的企图心。 她起初的确是不想让石嵘赢,因为,她知道石嵘就算赢了,她也不会真心的把老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把制药囊的权利落在了石嵘手中。 至于赢了以后有什么奖励,倒不是她最在意的。 况且,荣玺本就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她自幼见过人间疾苦,也懂得体察民意,她不屑于用手段谋取什么,可也不是傻子站着任由别人算计。 像这样的女人,做太子良配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再说了,荣国候府也不是普通的人家,荣国候虽然教子无方,出了个荣三公子那样的浪荡公子哥,让荣国候府的名声一度成为京中的笑话,但不可否认的是,荣国候养女儿却不同一般人。 “就拿这次的危机来说,分明就是被石三姑娘背后给摆了一道,可她依旧没有慌乱,更加没有歇斯底里,相反,那石三姑娘事情还未成,却忍不住跑到别人面前去看笑话,这等心胸及气度,实难为良配。” 虽说这次比斗不过是沁娘特意放出来的一晃子,可若在这之中能有脱颖而出者,倒也实在不失为一桩美事。 沁娘的话,皇后听明白了。 临危不乱,的确是有大家风范,而且,就算是处于劣势,也能冷静的扭转局势,这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的确是至关重要的。 第六百章太子妃人选 相比之下,那石家的姑娘就显得小家子气多了。 不过,就算石家的人再优秀,皇后也是不会选的,毕竟,当初石家连同宋熹一道逼宫造反的事情仍旧沥沥在目,石家虽未被剪除,却也是因为石原所在的那个位置,暂时还找不到人接替罢了。 不过,好在明年就要开恩科了,到时候就能选拔出一批优秀的青年,填补上之前清除掉的一些空缺。 “顾二少夫人的话,本宫听进去了,本宫会仔细考虑一番的。”皇后想,这件事情还要与皇帝商量,她不好自作主张。 毕竟,太子选妃是大事,马虎不得。 “不过,太子的终身大事是皇家的家事,也是国事,除了正妃之外,还有侧妃也要早些定下来的为好,若是娘娘一时无法决断,等到边关的危机解除后,可举办一次大选,京中这么多的闺秀,总能选出几个来的。” 沁娘这个建议几乎算得上是最传统的建议了,自古以来太子选妃都是要从京中各大官宦人家里挑选的,不仅要挑性情温顺识大体的,而且还得平衡朝局。 想想也真是够令人头大的。 好在她跟顾琛之间再无别人,否则,这日子也是不知道斗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先把正妃定下来再说吧,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皇后叹了口气,“我看我那皇儿也未必就想要三宫六院妻妾成群的生活,他呀,朝堂上的事情都理不完,回头后院要是斗成一团,我看他也是够呛。” 沁娘抿唇笑:“可太子要肩负着皇家开枝散叶的使命,总不能后宫中只有一个正妻吧。” 顾琛都没法做到,中途还娶过唐婉进门,而顾琛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已,尚且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而宋玉身为皇家下一任的继位人,他又怎么能做到只要一个妻子? 就算他想,这些朝中的大臣也是不肯答应的吧。 且看吧,尤其是那些老顽固,若是太子再拖两年不娶妻不纳侧妃,怕是那些老臣都要撞死在大殿上以死谏要求太子充盈后宫,以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唉,本宫也是头疼得很,算了,今日且不说这些了,烦心得很,本宫近日新得了一本棋谱,素闻顾二少夫人对棋艺甚有研究,不如,就送与顾二少夫人了。”说着,她便唤了人进来,去找那本棋谱去了。 沁娘谢过恩之后,接过那本棋谱,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这是失传已失的残谱啊,臣妇曾经找了许久都没有找着,没想到却被娘娘给寻到了,要知道,这要是拿出去,怕是要被抢破头的。” 皇后笑了笑道:“顾二少夫人喜欢便好,本宫对棋艺并没有什么研究,放在本宫这里也是浪费,不如就让顾二少夫人拿回去好好研究好了。” 沁娘闻言,再次起身谢恩。 二人又聊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皇后这才命人将沁娘送出宫门。 “小姐,皇后娘娘找你聊了什么?竟聊了这么久,奴婢坐在这里都快睡着了。”秋桃守在宫门外的马车里,此刻见沁娘出来,原本昏昏欲睡的模样立马就变得精神起来。 “无非就是那两件事情,还能聊什么。”沁娘撇了撇嘴,吩咐车夫打道回府。 秋桃诧异的看着沁娘道:“皇后不会真的要你来给她定太子妃人选吧?” 这太子妃人选非同小可,岂容他人随意插手? 她一个小丫头虽然不懂,但却也能想象得到,皇家人要娶媳妇儿,那可不仅仅要考虑家世脾性,自古那些帝王之术便是最难懂的一门学问之一,她不用想都知道,身为皇家人,要娶谁不能娶谁那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我不过是给了她一个人选供她参考罢了,要不要选定还是他们皇家自己的事情,我可管不着。”若非上次进宫皇后话里话外暗指她曾破坏了太子的婚姻,挖走了太子心仪的姑娘,生怕皇后秋后算账,她才懒得管这档子事呢。 “哦。”秋桃点了点头,也不是很关心,随即便转了个话题,“刚才流影来了一趟,说石家三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亲自去荣国候府求药了,原本以为会受一番冷嘲热讽,不过,并没有,那荣六姑娘很爽快的便将药给她了。” 那丫鬟离开荣国候府之前还仍旧不敢相信,她还以为她去求药要被羞辱上一阵子的,却没想到这般轻易的就得到了药。 别说她不信,就是秋桃都有些不可置信。 “荣六姑娘是个聪明人,既然石三姑娘都认输了,她又何必枉作恶人?她大大方方的将药给了对方,还能得个好名声,相信,那丫鬟进荣国候府很多人都瞧见了,她手里拿着药出来,想必也会被一些有心人士瞧见。” 在这种情况下,荣六若是刻意为难她,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之前她的名声被诋毁得有多严重,这个时候她越是和气,便越能对比出石三上不得台面。 世人都习惯同情弱者,对方都示弱了,若是她还穷追猛打,倒让人说她心胸不够宽广,为人刻薄且睚眦必报了。 不得不说,这荣六姑娘虽自小外出游历,但却比那些精心教养出来的闺阁女子要有气度得多。 “不过,小姐,那石三姑娘甘心吗?”秋桃问,“奴婢从她这求药的作为里,倒是品出了几分委屈求全的味道,听说石府进了许多的蟑螂和虫子,整个石府都快乱成一团了。” 沁娘扯了扯唇角:“那就难怪她会低头去向荣六求药了,若是她不去,怕是石大人也不会放过她吧。” 毕竟,一个于家族无益的姑娘,家族可不稀罕,就更别说一个花了家族的银子还惹了一堆麻烦的姑娘了。 那下场可能会很惨烈。 “可是,那石三姑娘不是跟那布姑娘有勾结吗?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进到石府呢?”秋桃不解的问,“难不成,布姑娘反水了?那她们二人勾结,到底是石家的意思,还是石三姑娘自己的意思?” 若是石嵘自己的意思,那便是与虎谋皮,过完河就被人拆桥,所以石府也进了那些个东西便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若是整个石家的意思,那就不同了,石原那个老家伙可不会傻傻的站着挨打,有人敢过河拆桥,他铁定会反手就将对方给掀个底朝天。 “应该是石三姑娘自己的意思吧,若是整个石家要跟苗人勾结,那么绝不会这般轻易的就被人过河拆桥的。”沁娘想,最起码石原得跟对方谈妥了条件,先让对方付出点什么。 若不然,这般轻易的就被人给一道扫杀了,那他在官场浸淫的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 只有石嵘这等未经事世的小姑娘才能干出这般蠢的事情。 “那布姑娘就不怕石三姑娘把她给抖出来吗?”秋桃不懂了,这明显就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那布姑娘怎么着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得罪了石嵘啊。 “我说你这丫头脑子简单吧,那石三姑娘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给人当了枪使了,她若是嚷嚷出去,说是布淑媛指使她的,你说,谁信?”沁娘没好气的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布淑媛与她勾结的时候,肯定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石嵘对她的了解也并不多,只知道她是顾家的远房亲戚,或者她气怒荣玺夺走了她的机会的时候,跟布淑媛抱怨了几句,布淑媛便趁机给她出了些主意。 但是,这可以纯当是两个姑娘家之间的交情,石嵘从头到尾都没意识到自己被人利用了。 只有这样,布淑媛才不会怕石嵘反口咬她。 “那,你不是说要趁机将石家给拉下马吗?可若石大人根本不知道,也不曾参与,那他若弃了这个女儿,断尾求生,他还不是能好好的立于京城吗?”秋桃这些年听多了沁娘分析朝局,也颇有了几分见解。 “太子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沁娘扯了扯唇角,冷笑道,“石嵘说破了天也是石家的女儿,像这种豪门大宅里,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太子若说整个石家参与了,他便是整个石家参与了。” 这种时候被揪住了小辫子,他石原就是说破了天都没有办法补救。 宋玉要办他,简直易如反掌。 这时,顾宅家老宅到了。 这些天因着老宅里那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沁娘每日都会回来瞧上一趟,给老爷子请个安,顺便把女儿接走。 没法子,她事情实在是多得脱不开身,若是带着她着实是不方便,只有将她放在顾家,她才能放心。 “二少夫人,不得了了,您快进去瞧瞧吧,那位布姑娘不好了。”沁娘刚下马车,老宅的管家便迎了出来,急切的说道。 沁娘皱眉:“什么叫不好了?她怎么了?她不是昨个儿还被人瞧见出去了一回吗?” 怎么一下子就不好了? 她可不信她为了施展一个苦肉计真的让自己被毒蛇咬上一口,演戏还得搭上性命的。 “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老爷子就让人去瞧瞧她,才发现她躺在院子里,已经奄奄一息了。”顾家的老管家说完,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沁娘皱紧了眉头,这布淑媛若是死在顾家,那便说不清楚了。 第六百零一章中毒 管家领着沁娘去了布淑媛住的院子,一进到里面,屋里跪了一地的丫鬟,戚氏也在。 “弟妹,你来得正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突然间就这样了。”戚氏一见到沁娘,立马就迎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指了指床上躺着的人说道。 沁娘的目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压低嗓门问:“怎么回事?她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还有人瞧见她出门了。” 戚氏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就今天早上,用个早饭的功夫,这院里的丫鬟便来报,说她口吐白沫,看着好像要一命呜呼了,我连忙让人去请了大夫来,费了半天功夫才险险的吊住了一口气,现在都还没醒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沁娘略有些意外的再次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说实话,她想过千万种可能,也没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结果此次东临之行。 “大夫说她是中了毒,可这院里的下人我都烤问了一遍,她们都说不知道,我审了半天也没审出什么来,派人去你府上,听说你被皇后娘娘叫进了宫,便只好等你来了再看看了。”戚氏说着,脸上满是愧疚。 沁娘整日里要忙着火器的派送和制造进度,又要时不时的被帝后委派别的任务,忙得分身乏术,就让她看个人,她还看不住。 想到这里,戚氏便懊恼又自责。 “大嫂也不必内疚,想必,她是被她的同伙弃了。”沁娘小声的说道,“那些人既然有本事潜入京城这么多年,要弄死一个人,想必也容易得很。” 在吃食上面做些手脚,也是再容易不过的。 只不过,这个人若不是潜伏在顾家内部,那便是武功奇高,可以轻易的潜进来下完毒后又悄无声息的溜出去。 否则,要在这护卫高手如云的顾家做下此等事情,绝无可能。 “大嫂可仔细审过了,她们在给布淑媛端吃的的时候中间可曾离开过食物?”沁娘问。 戚氏摇头:“不曾,她们一个个都说不曾离开过手边的食物,而且打从厨房里将食物端出来直到进了这个屋,眼睛都没离开过这些东西,所以,半路被人引开下毒的可能性不大。” 而这些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问题就出在厨房里了。 她也问过了,厨房的婆子就那么几个,而且还都是家生子,一家子的身契都在她手里,量这些人也不敢在顾家做出这等事情来。 “既然这些人没有问题,厨房的人也没有问题,那么采买的人呢?”沁娘问,“会不会是这些食物从送进来开始便有了问题?那祖父他们吃的有没有问题?” 戚氏摇头:“我一开始听说在这若大的府里居然还有人中了毒,也怕家中的人也因此而受害,便让大夫去查看了,大家都没事,各院里的那些吃食也都没事,独独这个布姑娘的食物有毒,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的确是奇怪。 对方似乎算准了布淑媛会吃哪些东西,然后在哪些食物上下好了毒,若是这般,那那个人必定要先了解顾府上下这些人的吃食习惯,再掌控布淑媛的吃食习惯,哪些是顾家人不会吃到的,而布淑媛必然要吃的。 那么,布淑媛中招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有人这般细致无微的观察和了解整个顾家所有人的饮食习惯,沁娘就觉得一阵后背发凉。 被这样一伙人在暗处盯着,若是那些人想要害了顾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到底是吃了什么才中的毒?查出来了吗?”沁娘问。 戚氏说:“就是没查出来才让人头疼啊,若说她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那大概就是那酥茶了。这布淑媛自小在南境长大,南境姑娘早饭的时候都喜欢喝酥茶,但这酥茶中并没有毒。” 所以,这就令人费解了,这毒到底从何而来,如何下的毒? 沁娘闻言神情一凛,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般,将戚氏拉到了一旁的偏院中,潜开了丫鬟,压低了嗓音小声的问:“大嫂可知,当初陛下是如何中的毒?” 戚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茫然的说道:“你当初不是说,是食物相克……” 话未说完,戚氏便猛然间反应过来,皇帝中毒这件事情原本是保密的,一般人不得而知,可顾家人却是知道的,毕竟,当初米妃给皇帝天天送参汤,给皇帝使美人计,才致使皇帝身体如今越来越差。 若不然,就算是立了太子,宋玉想这般快的掌控朝局,怕是不可能的。 电光火石间,戚氏便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沁娘,似乎是在以眼神询问她是不是如她所猜测的那般。 沁娘点头,说道:“我就是那个意思,所以,不妨找个靠谱的大夫来查验一番,那酥茶中都有些什么食物,吃完了以后又与什么食物同食容易产生剧毒,只要这一点弄清楚了,就知道那布淑媛是如何中了招了。” 戚氏眼睛一亮,随即握着她的手道:“还是你聪明,幸好你来了,若不然,我还在这里抓瞎呢!我这就去让人请大夫。” 说着,她提着裙摆飞快的出去了。 沁娘见这里没什么事是需要她出力的,便抬脚往老爷子院里走去。 顾老爷子也就是被小小的咬了一口,也并无大碍,只是难得偷闲在家中喝茶下棋,含饴弄孙,倒也自在得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娘去的时候,他老人家正在跟顾允抢棋子。 “爷爷,愿赌服输,你悔棋都悔了三次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了。”顾允不满的控诉道。 “我是你爷爷,你让我几步怎么了?”顾老爷子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可别忘了,你的棋艺是谁教的。” 顾允不满的反驳道:“虽然说启蒙是您教的没错,可您这水平,顶多也就能跟京中那些老臭棋篓子过两招,跟着你我还不得也变成臭棋篓子?说到底还是二婶婶指点了我几招,若不然,我去了书院都没法混了。” 顾老爷子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这个臭小子,如今棋艺精进了,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居然敢嫌弃他。 “你再说一遍,我保证不打死你。”顾老爷子瞪着眼睛说道,语气里却满含警告。 顾允余光里瞧见了沁娘进了院门,随即大胆的朝着他吐了吐舌头,说道:“你就是臭棋篓子,还不让人说,我才不是你教的,你哪里能教出我这般优秀的孙子。” 说完,他反应飞快的跑开了,以至于顾老爷子抬手的手想要去敲他的脑袋都敲了个空,顿时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顾允一溜烟的跑到沁娘跟前,一把将她的腿给抱住了:“二婶婶你来得正好,你告诉爷爷,到底我是谁教的。” 沁娘抿唇看着他笑了笑,再看向气呼呼的顾老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对爷孙两个,一天不闹就不行。 莺儿乖巧的坐在顾老爷子身边,两手撑着下巴,原本只是隔岸观火的,可瞧见自己娘亲来接自己了,顿时像只小炮弹般的从小凳子上弹了起来,朝着沁娘奔了过来。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沁娘无语的看着顾老爷子,“祖父,您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不过,跟一个几岁的娃娃下棋还要悔棋这种事情,也只有顾老爷子能做得出来,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 顾老爷子不服气的哼了哼:“这孩子学了两招就要上天了,半点不知道尊老爱幼。” 顾允有了靠山,半点都不怕他,他躲在沁娘身后,不时的冲顾老爷子吐舌头做鬼脸。 顾老爷子冷笑的看着他:“你以为你这靠山能让你躲多久,她是来接莺儿的,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会走,你说,等她走了以后,我会如何对待你啊?” 顾允一听,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随即眼珠子转了转,很是能曲能伸的冲着他讨好的笑了笑道:“爷爷,我知道您一向胸襟宽广,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孙儿一般计较了吧。” 顾老爷子哼了哼,傲娇的别开脸去,顾允连忙跑到他跟前,又是给他捶肩又是给他揉腿的,眼睛笑得跟月芽似的,嘴巴还甜甜的说道:“爷爷,下回我让你不就是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悔棋吗?你是我爷爷,悔棋小意思。” 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极尽拍马顺毛的顾允,她总算明白莺儿那张中小嘴见了人便跟抹了蜜般的能耐到底是跟谁学的了。 敢情都是这件小爷给教的。 真是…… 顾老爷子也不是真生气,他傲娇的端了一会儿后,便被顾允的各种许诺给哄好了,顾允给他倒了杯茶,双手送到他面前,顾老爷子这才表示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他刚才的不敬之罪。 顾允千恩万谢。 沁娘心道,这孩子以后会不会长成一个只会拍马屁,意志力不坚定的绣花枕头啊?看来她以后还是少让女儿跟他玩在一处的好,免得将她女儿也给带歪了。 祖孙俩笑闹了一阵后,顾老爷子才将小辈们都打发走了,看着沁娘开始说正题。 第六百零二章剪除 “祖父,布淑媛这颗棋子,要被对方给弃了,孙媳的意见是,不如就让她这么‘死’了吧,看看那些人后面还能有什么动作。”沁娘知道顾老爷子单独独她在院里要跟她说什么,她也不废话,直接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顾老爷子眸色深了深,他自然清楚她口中所说的让布淑媛死去,并非真的看着她死,而是对外公布她的死讯,再看看能不能引蛇出洞。 “你既已想好了,那便这么办吧,只是这人就算是不死,也不能再留在顾家了。”顾老爷子眼眸复杂的闪了闪,但随即便坚定起来,“让她看看她的这些所谓的同伙最终是如何舍弃她的,她若醒悟,便让她交待清楚,她若执迷不悟……” 后面的话,顾老爷子没有再说下去,但沁娘却已经懂了。 若是执迷不悟,那么顾家也没有办法容忍一个害群之马的存在,毕竟,于整个家族而言,一个十几年都不曾存在过的外孙女根本不算什么。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诱使她交待出京城里还有些什么人的,不过,孙媳觉得,她未必知道全部。”沁娘眸光清澈的看着顾老爷子,“像她这样的棋子,说不定还有许多,而这种已经历经了一代的棋子,忠诚度并没有第一代那么强。” 所以,像这样不确定是不是如第一代那般十分忠心的棋子,苗疆那边是不可能向她们透露太多的内幕的,就算按排她们行动,也只是告诉她们到了目的地之后能找谁,如何行动,旁的,她多半也是不知道的。 沁娘本意上也并不想杀布淑媛,可她若是不知悔改,那么为了整个国家的安危和顾家的清誉,她也不能留她了。 等到沁娘带着莺儿离开顾府的时候,天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小姑娘这一日显然是玩得非常疯,刚上马车便有些昏昏欲睡了,沁娘生怕她睡着了又不想起来用晚膳,便让秋桃在旁边的饭铺买了些肉粥过来,让孩子在马车里先吃了点。 小姑娘看到吃的以后顿时也不困了,若非天色已晚,顾老爷子是要留她们用完晚膳再走的,这会儿闻到香味儿,果断决定吃饱了再睡。 沁娘不时的给她擦着嘴角,戏谑道:“瞧你,吃点东西能把整张脸都弄花了,跟只小猫似的,回头你爹爹回来都不敢认了。”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发髻上的丝带随着她的晃动飘飘荡荡的,衬得她整张小脸更加灵动:“不会的,爹爹说莺儿变成什么样他都认得,都喜欢。” 说完,她又专注的开始喝她的粥了。 等到她把粥喝完了,顾宅也近在眼前了。 母女俩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朝着沁园走去。 第二天一早,顾家老宅那边便传出消息,布淑媛死了,顿时,整个京城便哗然了。 那姑娘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且与京中各府的那些贵女结交得都不错,还经常一起去永芳斋听曲论画,怎么说死就死了? 于是,便有人开始打听了,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都吓了一跳,据说是被人谋害中毒死的。 为此,还惊动了京兆尹,李牧一大早的便带着无作去验尸了,得出的结论的确是中毒而亡。 京兆尹府还发出了指令,让那些曾经与布姑娘有过交集的人自动去京兆尹府配合调查。 一时间,京中那些曾经与布淑媛有过交集的贵女们全都慌了。 谁都不想惹上官司,也不想被怀疑是自己杀了布淑媛,为此,那些贵女们不由纷说的便约在了月华楼聚集了起来。 “怎么办?那布姑娘怎么就死了呢?现在京兆尹要传我们去也不知道想查问什么,难不成,他怀疑是我们这些人里头有人害了她?”其中一个绿衫的圆脸姑娘焦急的说道。 “谁知道呢?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她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姑娘,就是身份再高,也不过是沾着顾家的光,说到底也是个无父无母没有人撑腰的,谁能害这样的人啊?”另一个青衣姑娘也皱着眉说道。 “现在咱们怎么办啊?不会进了京兆尹便出不来了吧?我们可都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进了京兆尹,日后还怎么说人家啊?”第三个人也一脸愁苦的说道。 “照我说,要不咱们一块儿去吧,有道是法不择众,咱们又没犯事儿,怕什么。” “你说得轻巧,你一进去,别人可不管你犯没犯事,那李牧也真是的,就不能在别处约我们分别查问吗?非要去衙门,这进了衙门,谁知道他会如何对待我们。” 七八个人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了起来,一时间谁也没能争出个胜负来,最后,还是孙家的次女孙柔开口道:“咱们在这里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我们直接去找李夫人问一下吧。” 去李府找李夫人,那便不用去衙门了,她们有什么话,也可以让李夫人代为传达,这样,既全了她们的名声,又配合了官府查案,在她看来,再好不过了。 “孙二姑娘这个主意不错,咱们现在就派人上李家递个信,想必李大人闻讯也会赶回府的,到时候他想知道什么,让李夫人来问便是。”那个绿衫的姑娘抚掌道,“还是孙二姑娘想得周道,我等刚才都急昏了头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个被夸的孙二姑娘腼腆一笑,垂下头去,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锐芒,等她再次抬起头来时,又恢复了那副腼腆羞涩的模样。 等到被派去的下人回来报信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出了月华楼,朝着李府而去。 等到那群姑娘一走,原本坐在角落里的一道人影便站起身来,往桌上放了一粒碎银子,转身也出了月华楼。 这边,沁娘刚从兵部出来,将从铁铺那边赶制出来的兵器运过来与兵部做交接,清点完以后入了册,暗卫便来报,说京中那些贵女去了李府。 沁娘一听便知道她们的想法,原本也没太在意,但暗卫说,提出这个意见的是孙家的二姑娘,她便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这孙家说起来也算是皇亲国戚,是前皇后许氏的娘家亲戚,因着前皇后的关系,皇帝对孙家一向很恩厚,任光禄大夫,奉皇帝诏命行事,京中那些官员见面都得给三分颜色。 在京中地位很是不同。 这些年来,随着许皇后去逝,许皇后的那些亲戚倒是很低调,就连当初太子谋反都不曾跳出来帮着一道,因此,皇帝也并没有拿他们怎么样,还给予了同样的信任。 如今,这位孙家的二小姐却与布淑媛有过交往吗? 孙家如今地位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从不屑与任何人刻意的结交,更不需要讨好任何人,无端端的,为何要跟布淑媛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结交? 这就很让人深思了。 “这孙二姑娘如此机灵,倒让人很是意外,你让要盯着点,看看她们去了李府以后都说了什么。”沁娘说罢,便将暗卫给打发走了。 等她回到顾宅以后,刘管家立马便来找她。 “少夫人,怀州那边传来消息,近日总有人无故失踪,而且,还都是青壮年和劳动作,一开始还只是偶尔有一两个,可渐渐的便越来越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边实在是无从查起,所以才传书过来禀报。”刘管家沉声说道。 沁娘拧着眉头,呢喃道:“无故失踪?” 刘管家点头:“说起来,这些事情自打怀王迁往怀州以后便有了,只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人数并不多,所以并没有引起旁人的关注,也没有人报官,可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有些村子几乎已经没有劳动力了。” 所以,引起了关府的关注。 而且,当地人特别信奉神明,还有一种说法,只要人失踪了,说不定便是被神灵招唤了,不能报官。 所以他们的人一开始也没注意到,只是偶尔听人议论起什么被神明看中的人之类的,可再多问几句,那些个老百姓便三兼其口,闭口不谈了,生怕泄露了天机,遭到神明的报复。 因此,这么大的事情直到现在才有人传回来。 “没查到那些人失踪都去了哪吗?”沁娘问。 “没查出来,只是,那里发生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每次有人失踪,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发洪水或者出现山间落石什么的,每到这个时候,那些老百姓便会自动奉上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以息神明的雷霆之怒。” 所以,久而久之,那一带年轻的男子几乎都没有了,如今只要是一去到怀州,所到之处青一色的全是老人和妇人。 而那些孩子长到十二三岁以后,等到下一次出现灾难的时候,也会被村民们选出来奉献给神明,渐渐的,那里连男性的孩子都没有多少了。 怀州没有了男丁,每年的那些劳作物都没有人种收,因此,怀州一带近年来已经欠下了一大笔的赋税,怀州的知府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写了折子往京城里奏报。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往年的折子几乎都递不出怀州境地便被人给拦截了,因此,京城这边从不知道那边情况已到了这般境地。 若非他们有人在那边,根本不知道那边已被人只手遮天了。 第六百零三章怀州暴乱 “你说,从宋怀去了怀州后才出现这种情况的?”沁娘若有所思的问。 刘管家点头:“一开始当地的老百姓还瞒而不报,那个州的知府也查过,可那个地方的老百姓太过相信鬼神论,嘴巴紧得很,死都不肯吐一句,一开始知府还是想为民请命,陆续给朝廷上了几次折子,可后来一直没得到回复,便放弃了。” 现在,整个怀州就跟一个独立的小国一般,而宋怀无疑就成了那里的土皇帝,京城这边派过去的人,接二连三的都没有了音信,起初那位知府大人还想着为民请命,可渐渐的也不管了。 朝廷因为连着三年都没有收到有关于怀州那边的具体奏报的折子,每年都只收到一道四海升平外加一堆的赞美称颂的笼统的折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正是因为那些折子都写得太过美好了,一点天灾人祸都没有,所以才引人怀疑。 东临国土这么大,没有哪个地方敢说自己治理的地方什么问题都没有,那些满是歌舞升平的言辞,反而显得在掩饰着什么。 “看来,那些无故失踪的人,还有那些鬼神的说法,都有些不同寻常,看来,我明日还得进一趟宫。”沁娘沉声道。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须要让宋玉知道,否则,一旦事情恶化,将会给国家内部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 如今战事已四起,内部绝不能再乱起来。 她深知宋怀是什么人,如今皇帝已立了宋玉为太子,这件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于宋怀而言,东临只能是他的,他绝不会拱手将这东临的大好河山让给别人。 只要他不死,他的野心就不会灭。 所以,宋怀绝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怀州当一个怀王,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人去继承这片江山,这些年,他一定掩人耳目的干了别的事情。 “你把顾白给叫过来。”沁娘摆了摆手,便将刘管家给打发了。 “是。”刘管家退下后,没多久顾白便来了。 顾琛临走前特地把顾白留了下来,只带了顾青走。 “少夫人,你找我?”顾白作一副小厮打扮,安静的站在沁娘身旁,问。 “我一会儿给顾琛写封信,你亲自送到边关去给顾琛。”沁娘想,怀州离南境也不远,若是宋怀真的想要弄出点什么来,她最好还是先跟顾琛通个气,免得万一宋怀来阴的,他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她可不敢低估宋怀的无耻程度。 “少夫人,主子让我留在京中保护你们,你若要送信,我可以差使别的暗卫云。”顾白坚持的说道。 他可不想去到南境后被顾琛罚,再说了,无非就是送封信而已,谁送都一样。 “京城暂时不会有危险,再说了,别的暗卫也能保护我们,可是这封信事关重大,别人去我不放心。”沁娘也很坚持。 于她来说,顾琛的暗卫里她认识的,信任的,也不过就顾青和顾白两个人而已而这两个人也的确是他暗卫队里的两个佼佼者,当初顾琛离开前就非要把两个人都一块留下,是她死活坚持着要他带一个走,他才将顾青给带走了。 她平日里用着顾白也用得比较顺手,而且,顾白的性情她也再清楚不过了,将他留下来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现在要他亲自去送一封信,他就不乐意了。 顾琛走前跟他交待了,什么事情都不如她们母子的安全来得重要。 所以,这个时候沁娘让他去送信,万一在他离开这段时间里京城出了什么大乱子,而留下的那些暗卫又失察,到时候就是他们所有人赔上一条命都不够息主子的雷霆之怒的。 对于这一点,顾白很明白。 “少夫人若不放心,可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浸泡顾过信纸后再写,等字迹干了以后便不会有任何字迹现出来了,若是想要读信,也只能将信纸泡到药水里,但是,读过之后这张纸上的字就会彻底消失,所以,少夫人大可放心。” 顾白见她一脸的不放心,似乎坚持非他亲自去送这一趟信不可,顾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整个暗卫队里她只熟悉他和顾青两个人,其余的人,因为接触得少,她不够相信他们,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她怕信的内容被除顾琛外的第二个人读了去,所以才坚持非要他去送。 于是,他就只好将暗卫队里最隐密的一种联络方式告诉了她。 沁娘十分诧异,这世上还有这般神奇的药水。 “少夫人不必担心信在送到主子手里之前就被人读过,因为,这种药水是我们暗卫队自己研制出来的,别人并不知道,而且,这种信看过后就会消失,就是暗卫想要偷看,他也不敢冒险。” 毕竟,看完以后那就是一张白纸了,到了顾琛手里也没法交待,他们还没那么傻。 相反,能够进得了顾琛这支暗卫队的,都是极为聪明之人。 “有这么好的东西,那再好不过了。”沁娘说着,立马便让秋桃去拿张纸来。 秋桃连忙去屋内拿了出来。 当着沁娘的面,顾白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对着秋桃道:“还要劳烦姑娘去打盆清水过来。” 秋桃看了沁娘一眼,见她示意,便又去打水了。 不多时,水便拿来了,顾白将那瓶子里的液体倒入盆内,然后当着沁娘的面将那张纸给泡了进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待到纸张完全被浸透后,顾白将其捞了出来,放到一旁的小凳子上,说道:“如今天气好,相信这张纸很快便会干透的,少夫人回头可以先拿一小块来拭一一下,至于这盆水,暂时别倒掉,一会儿你就能知道,这药水有多神奇了。” 沁娘被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志,立即命人拿了把扇子来,多扇几下,想要尽快的将那张纸给弄干。 不过,浸湿了又吹干的纸张难免有些不平,沁娘也不在意这些,纸一干她便按捺不住的命人将笔墨拿了过来,试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她便亲眼看到那张纸上的字迹一干,便消失不见了。 秋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顾白,你们暗卫队还要人吗?我也想进去长长见识。” 这般神奇的东西,若是拿出市场上去买,指不定能卖出天价呢。 “就是要人也不要你这等弱鸡啊。”顾白毫不客气的打击她。 秋桃气得鼓了鼓嘴,却又拿他毫无办法,人家说的是事实,她能如何? “好了,你俩别闹了,这药水不错,回头多做两瓶给我留点。”沁娘毫不客气的开口要求上贡了。 有这等好东西居然不说,害得她每回给顾琛送信都各种担心路上出意外被人拦截,若有这个,她还愁什么。 “少夫人,这东西虽好,但最好也不要常用,毕竟,用多了别人就能发现了,一旦被发现了,以后咱们用起来也就不方便了。”顾白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由得出声小声的提醒道。 沁娘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着手上的纸,微风徐来,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扑鼻而来,沁娘心头一凛,她似乎意识到顾白所说的问题关键所在。 这药似乎是有味道的,若是信落在了懂药理的人手里,那么很容易便能仿佛制出同样的药液。 “看来你们这药水也不行啊,回头我给你们改良一下。”沁娘说着,便拿着另外半张纸回到了里屋,给顾琛写信去了。 顾白没拿到信,也只能站在院子里等,秋桃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还嫌我弱鸡,我看你们也不怎么样嘛,回头让我家小姐好好给你们改良改良,你也知道,我们小姐近年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各种改良了。” 顾白嘴角抽了抽,说道:“少夫人改良图纸的确是有一手,不过,我可没听说她对药理也精通。” 他们队里那些鬼才都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他可不信沁娘一个药理知之甚少的人能给他们提供什么改良意见。 “你可别小瞧人,我们小姐就算不精通药理,可胜在读书多,小心脸疼。”秋桃说着,抬了抬下巴,用鼻孔看了他一眼,转身高傲的进了屋。 不多时,沁娘的信便写好了,她装好以后用蜡泥封住了,然后亲手递给顾白:“我不管你派谁去,总之,这封信一定要亲手交到你们主子手里,就是人死了,信也得到,否则,大家都没有好下场。” 怀州那边的事情顾白也听说了,所以,他也不敢懈怠,郑重的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 信送出去以后,沁娘又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往屋内走。 自打知道怀州那边的情况后,沁娘这心里就总觉得不踏实,宋怀是个有野心也有手腕的男人,他知道有许多人在明处暗处盯着他,所以,他一定会极力的隐藏自己的锋芒,暗地里养精蓄锐,等待合适的时机发动总攻。 第二日一早,她便向宫里递了牌子,进宫去了。 这次,好不是去找皇后的,毕竟,这是政事,找皇后有些不适合,于是,她直接便让人领了她去皇帝的御书房。 皇帝又卧床了,宋玉在书房里。 第六百零四章猜测 “参见太子殿下。”沁娘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免礼吧,这里并没有外人,嫂夫人就不必多礼了。”宋玉示意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什么事情让嫂夫人这么着急的要进宫来见我?” 他在沁娘面前也不自称本宫了,而是很亲切的称了声“我”,以彰显他跟顾琛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宋怀可能要起兵了。”沁娘一语中的的说道。 宋玉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何以见得?” 这些天忙着边关的各种事项,他倒是顾不上怀州那边。 “宋怀在被贬到怀州的时候,顾琛就在那边留了些人负责盯着宋怀,可是,昨天刚刚传回来消息,说那边近日总有些青年壮丁失踪,而且,还牵涉到了老百姓的信仰问题,所以比较麻烦。” 沁娘将从刘管家那里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跟宋玉说了一遍,尤其是当她说到当地的老百姓对那些鬼神无比崇信的时候,宋玉的脸色也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他指节轻轻的扣着案桌,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是说,那片地方的老百姓本就信鬼神,可关于神明护佑的事情,却是从宋怀去了那边以后才流传开来的,是吗?” 沁娘点头:“是的,所以,臣妇怀疑,这些不过都是宋怀一手弄出来的,他就是想要造势,让那些老百姓相信,真的有神明存在,然后他们才会对那些失踪的亲人三兼其口,不敢报官。” 说到那地方的官,沁娘觉得,经过这三年来的洗礼,那些人的脑子怕是也被洗得差不多了吧。 就算是还有那么一两个想要上达天听的,怕是也要被其他人联合起来制衡住了。 所以,这三年来,从未有听说过怀州那边传来半个字的不妙。 想来,那个地方如今也如铁笼一般,别说是消息了,就是苍蝇都飞不出一只了吧。 “无缘无故的失踪那么多壮丁,的确是很有可能是被掳到某个地方做一些需要体力的事情,若不是囤兵,那便是做苦力。”宋玉若有所思的说道。 除了这两种情况,他实在想不出要这些男人来做什么。 “所以,我连夜修书给顾琛,让他提高警惕,时刻注意着怀州那边的动向,以防被他背后插刀。”沁娘沉声说道。 南境若有失,若是加上怀州那边内外夹击的话,那么整个东临真的就是内忧外患,离亡国也不远了。 “这件事情我会派人去查清楚的,多亏你特意进宫来提醒了我,若不然,万一真让宋怀再搞了出点什么来,那么于东临的百姓也将是一场浩劫。”跟宋怀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男人。 他的野心可比他的能力更大。 “那便有劳太子殿下多注意了,臣妇宫外还有些事情,就不久留了。”说着,沁娘起身,冲宋玉行了个告退礼。 宋玉也没有留她,按制,她一个妇人本是不能来到前殿的,更加不能单独来见他一个男子。 可他也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女人,若非情况紧急,她也不会贸然前来,而且,为了避嫌,她从进门开始,御书房的门便是敞开的。 侍卫知道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倒是自觉的站得远了一些,只是远远的能瞧见两个人而已。 沁娘从进宫到出宫前后都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秋桃待在马车里吃着早上临出门前让厨房给她装的糕点,茶都还未及喝两口,就见沁娘已经回来了。 她惊讶的问:“小姐,你这次怎么这么快?难不成没见着人?”她放下吃了一半的那块糕,拍了拍手上的粉沫问道。 “没有,说完了就出来了。”沁娘拿起碟子里的另一块糕吃了一口,没好气的瞪着她道,“我是来跟太子说重要的事情的,自然是三言两语的说完就走,免得落人口实,怎么?你还指望太子留我吃饭啊。” 秋桃摇头:“奴婢可不敢这么指望,那些皇家的男儿,可招惹不得。” 想想之前那个宋怀就够呛的了,这若还来一个,她觉得沁娘的寿命非得愁得短两年不可。 马车嘚嘚的回到了顾宅,不曾想,戚氏来了。 “大嫂,你怎么来了?”沁娘跳下马车问。 戚氏也不说话,只是拉着她往沁园走。 沁娘一脸懵,但进了院子她便明白了,那个被宣称已经死亡的布淑媛此刻正苍白着一张脸,被五花大绑的捆着扔在院子里。 也不知道是昏迷着还是醒着,脸侧向另一边,沁娘瞧不真切。 “老爷子说了,这个人交给你了。”戚氏说着,长长的松了口气,玩笑似的说道,“这烫手的山芋总算是扔给你了,整日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还真怕我看不住她。” 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戚氏是真的看不住这位布姑娘的一举一动,她每回出去,不出三条街,必定把她的人给甩了,而且,等她要回来的时候,还特地在她的人面前晃了一下,表示她并没有乱跑,只是他们没跟住罢了。 “行吧,这些日子以来也辛苦大嫂了,剩下的交给我便成。”反正,火炮改良她也已经完成了,铁铺那边只要照着她说的注意事项接着再制造便成,暂时不必她每日去盯着。 所以,她现在是有时间来处理布淑媛的事情了。 “要说辛苦,哪能有你辛苦啊,我倒是很想替你分担一些,不过老爷子说了,你拿这个人有更大的用处,我便不与你争了,现在人也已经给你送来了,你看着办吧,我就不妨碍你了。”戚氏说着,麻溜的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屁股后面着火了呢。 沁娘无语的摇了摇头,她这位大嫂说起来也是世家千金,书香门弟,怎么行事风格却像极了那些武将家养出来的女子。 “小姐,那人好像醒了。”秋桃瞧着那不远处的人似乎挪动了一下,立马指着那边说道。 沁娘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缓缓走了过去。 布淑媛绝对没有想到,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跟沁娘再见面,而且,她自打来了京城以后,便想好了自己的下场,无非就是一死。 可她绝没有想到,顾家竟然没杀她,而是把她绑了起来,扔到了这里。 她不懂。 他们把她扔给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指望这个女人来劝说她? 不! 她时刻记得自己的爹娘是怎么死的,若非顾家无情,她怎么会沦落至此? “布姑娘,你一定很疑惑,他们为什么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沁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浅淡的说道。 院里的小丫头很机灵的给沁娘搬了把椅子过来,她便坐了下去,垂眸看着躺在她脚边的女人,突然明白那些审犯人的地牢里为何会有一把椅子。 原来,这等坐着看着别人被缚着的样子,更容易给对方以压迫感。 此刻,布淑媛就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感,她看着这个坐下来后比刚才站着看她更加显得居高临下的女人,不耻下问:“对,他们为何要把我送你这里来?而且,你准备对我怎么样?你们又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可是顾家的人。” 沁娘闻言轻笑了一声:“顾家的人?谁承认了?你不会以为自己拿了块玉前来,就以为顾家真的就能承认你吧?” 布淑媛面色一变,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叫道:“我的确是顾家的人,我是顾老爷子的亲外孙女,这件事情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你无权处置我。” 沁娘静静的欣赏着她嚣张气焰下的慌乱,等她喊够了,她才再度开口道:“你是不是顾老爷子的外孙女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几年前他能舍弃那个女儿,自然也能舍下你这个没几分感情的外孙女。” 一句话,令布淑媛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说得没错,当年顾老爷子那么宠爱那个女儿尚且能说断绝关系便断绝关系,更何况是她这个是真是假都无从分辨的外孙女呢? 她早该明白的,顾老爷子是个冷心冷肺的男人,她不该奢望他还能对她留几分亲情。 “顾家如今已经对外宣称你已经死了,现在把你交给我,你应该清楚,在顾家人眼里,你是真的已经死了,所以,你可别指望万一事情败露后能拖着顾家下水。”沁娘看着她,扯了扯唇角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就是不会给她自由而已。 但这话她没说,她只是抬手示意秋桃把人扔旁边偏院去,再派两个有力气的婆子日夜看守着,不能让人跑了,也不能解开她的绳子。 秋桃应了一声,立马便招呼两个婆子动手把人搬走。 布淑媛似乎没想到她竟二话不说的就要囚禁她,顿时便慌了:“杨沁颜,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于她来说,失去自由比死了更痛苦。 更何况还是被当成猪牛羊之类的畜生捆起来关,吃喝拉撒都得有求于人,这对一个自幼在南境长大,自由自在惯了的姑娘来说,是何等的折磨? “看紧了她了,千万别让她死了。”秋桃盯着那两个婆子,说道。 “是。”那婆子说着,抬手便卸下了布淑媛的下巴。 院子瞬间就安静了。 布淑媛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瞪着沁娘,仿佛不相信她真的会这般对她。 第六百零五章恐慌 等到人被拖远了以后,秋桃才看向沁娘问道:“小姐,就那么把她扔在偏院里吗?” 她不太懂沁娘的用意,既不杀她又不放她,难不成就要这么折磨她? 她家小姐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且关她几日,这些天你们出去的时候注意听一下风声,看看这位布姑娘死了以后,坊间有没有什么动静,一旦听到与她有关的事情,你们便尽管去讲给她听,我要她亲眼看看自己做敌国奸细到底划不划得来。” 沁娘说着,掸了掸身上的不存在的灰尘,转头吩咐秋雪道:“去找一下顾十三,看他回来了没有。” 顾十三便是昨日在月华楼盯着那些与布淑媛都有过交集的贵女的那名暗卫,后来那几个贵女一道去了李府,沁娘让他跟着,看看那几个人去找李夫人都说了什么。 她又是忙着进宫禀报情况又是修书给顾琛的,一时间倒是忘了问了。 秋雪领命出了院门,不多时,便领着顾十三回来了。 “少夫人。”顾十三恭敬的冲沁娘抱了抱拳道,“属下昨日跟着那几个姑娘去了李府,她们多半是为自己开脱,撇清与布淑媛之间的关系,不过,那孙二姑娘的反应却很奇怪。” 沁娘挑眉,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声音上挑:“哦?怎么奇怪了?” “她似乎在怀疑,布淑媛是否真的死了,别人都在极力的撇清关系,而她却在试探布淑媛死亡的真假。”顾十三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孙二姑娘当时问这话时的表情,“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沁娘笑了笑道:“我昨儿去顾家老宅的时候,大嫂与我说了,布淑媛每日早上都要喝酥茶,那是一种南境特产,也是万千南境人的习惯,只不过,这种酥茶若配了京城特有的小凉菜,便能引发食物相冲,从面导致中毒。” 但是,说到底这个毒性也不是特别猛的那种,最少,会不会马上死亡还得取决于食物之人的用量。 这个,确是不是别人所能算计的了。 若是按着布淑媛的正常食量,的确是能导致中毒死亡,因为她每日都要喝上好几碗酥茶,尤其是心情好的时候,更是如喝白水一般的能饮。 可是,她万一要是饮得比平日少呢? 这个就有了很大的不确定性,因为顾家守备森严,一般人很难闯进去,所以,布淑媛是不是真的死了,却无从得知。 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只有跟她有交集的人才会关心她是不是真的死了,换言之,只有想让她死的人才会在意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个孙家,很有问题。”顾十三道,“需不需要属下去查一下这个孙家,毕竟这可是前太子的外戚。” 虽说是旁枝的亲戚了,可在这若大的京城里,前皇后的娘家人本也就没有几家,就算有的,也并不庞大,且平日里几乎没什么联系。 如今安乐了半世的孙家,难不成这个时候要跳出来做点什么了? “查,但凡跟布淑媛有关系的,统统都给我查一遍,我要确保这京城之中还有谁被她收买过的。”沁娘眼眸里迸身出一抹狠厉,谁若是想在京城掀出点什么浪花来,首先要问过她答不答应。 前方正在打仗,她是绝不允许有人在这个时候跑到京城来搅局的。 “是。”顾十三应了一声,闪身一掠,便消失了。 来无影,去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顾十三走了以后,她转身去了偏院,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死死的守在那里,见她来了,立马给她让开了门。 布淑媛此刻正如一滩烂泥一般的躺在地上,她见沁娘进来,眼睛死死的瞪着她,似乎想要说点什么,身子拼命的挣扎了一下,眼睛恨不得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一般,她一下巴被卸了,说不出话,就只能拼命的瞪她。 沁娘也不需要她说话,只是在她面前几步开外的地方站定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将刚才从顾十三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听说,孙家的二姑娘怀疑你没死,你说,你吃了相冲的食物,差点死的这件事情,与她有没有关系?” 布淑媛在听到“孙二姑娘”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眸明显的有了些变化,只是,她极力的掩饰着。 沁娘一眼盯着她瞧,又怎么会放过这些细微的变化呢? 于是,她笑了笑,又道:“真是奇怪啊,你说你大老远的从南境那边跑过来,不为认亲,却忙着帮敌国搅乱这京城的一池水,如今作用没了,人家要杀你灭口,你何必呢?” 布淑媛极力发出“嗯嗯”的声音,但无奈,她的下巴被卸掉了,她根本说不了话,只能看着沁娘干着急,挣扎间,额上的汗都渗出来了。 “不过你也不必忙着激动,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呢,说不定,你一死,还有更多的人冒出来利用这件事情再做点什么,你瞧在这里好生待着,一有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过来告诉你的。” 沁娘说着,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 这笑容瞬间灼伤了布淑媛的眼,之前她莫名的中了毒,被抢救了一番后,又被送到了这里关了起来,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令她根本来不及好好思考,如今听沁娘这般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她到底是如何中的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在顾家老宅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从南境带过来的人,顾家若要害她,也用不着在她的吃食上作手脚,直接将她拖到没人的地方弄死直接埋了就可以了,又何必那么麻烦。 像他们这种世家大族,最怕惹麻烦,无端端的在自己家里杀了人,还得应付官府。 “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被人用完以后就毁掉,是不是很不值得。”沁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跟她多说,转身就走了出去。 非常的干净利落。 布淑媛盯着她的背影,脑子里不断的回想起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她是吃了相冲的食物才会中的毒,而这些毒自然不可能是顾家人干的,那就只有她的那些同伴。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她? 她分明没有露馅,也没有给他们惹麻烦,甚至还帮了他们许多忙,他们在这个时候杀了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 布淑媛想不通,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打从她进到这个院子以后沁娘跟她所说的那些话。 她似乎知道她是苗疆的细作,而前些日子各府进了蛇的事情也与她有关,可是,她却不杀她,为什么? 顾家都不在意她,难不成,她还留两分情面不成? 布淑媛越想越想不通,渐渐的,她就恐慌起来。 一种前途未卜的迷茫和最初坚持的那种信念的动摇,生生死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精,令倍感煎熬,以至于整夜都没有睡着。 相比起布淑媛这边的焦灼,沁娘这一晚可是睡得很踏实,因为,目前所有的事情都尽在掌控之中,若没什么意外,孙家那边也很快就会有动静的。 果然,布淑媛的死讯传开不到三天,京中突然就跑出来一个男人,声称是布淑媛的父亲布坚,他跑到京兆尹去敲鼓鸣冤,说顾家谋害了他女儿的性命。 他的打扮一看就不是京城这边的人,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有些风尘仆仆,像是从城外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他一边在京兆尹府衙门击鼓一边扯着嗓门高喊着:“顾家害我女儿性命,还青天大老爷明察!” 衙门外面很快就围了一圈老百姓,一个个指指点点的。 李牧生生的被这阵鼓声给击得跳了起来,赶紧命要将那个敲鼓的人给拖进去,可是,那个击鼓的男人却要求敞开了衙门的大门审,免得那些高门大户的贵人暗中给京兆尹施压。 他要鸣冤,便正大光明的鸣冤,要让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看得见。 就这样,不肖半个时辰,这件事情便闹得全城皆知了。 李牧觉得他这个京城父母官做得实在是太难了,这动不动就得京城那些京城的权贵,一不小心他就得得罪人,偏偏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还不能置之不理。 这个时候,他再一次想,若是他那个儿媳没与他儿子和离就好了,最少,那个丫头机灵点子多,总能给他出些好主意的,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她与顾家二少夫人关系好,这件事情就算他得罪了顾家,看在儿媳面子上,也不会与他计较。 可是,偏偏他那个儿子不争气,被一个小妾给迷了眼,直到现在,这满京城但凡有些官职的人家,也没有人肯将女儿嫁给他。 一想到这里,李牧便叹气。 总觉得生个儿子是来讨债的。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冲着一旁的衙差道:“你们去趟顾家,不管是谁,只要能在布淑媛这件事情上说清楚就好,去吧。” 他只觉得头都快炸了,这顾家可不是好惹的,顾家二公子如今还领着兵在前线拼杀呢,前些天传回消息,说是已经将失掉的三城给收了回来了。 就凭着这战功,这顾家在这京城里就是跺一跺脚也能抖三抖的存在,就更别提顾老爷子还曾经官拜阁佬,深受皇帝信任呢。 叹~他就是命苦。 第六百零六章反咬一口 正当李牧自怜自哀的时候,衙差很快就把沁娘给领来了,李牧一看,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顾、顾少夫人,你怎么来了?”他不是差人去顾家老宅找顾家人么?这位分府独单在顾宅的二少夫人怎么来了? 而且,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这位顾少夫人可比那位顾老爷子还要不能得罪,毕竟,人家可不仅仅是挂帅出征的元帅夫人,人家还是整个东临国武器库的泰山北斗。 不仅仅是前方战事需要她出银子提供武器,人家还一手改良了各种落后的火器及兵器,使得现在前方战场上势如破竹,往年要拖上许久的战役,现如今却只需要短短的几个月的功夫。 是以,她在皇帝面前也是极说得上话的,就连前太子宋怀对她的纠缠而给皇帝造成的不喜,也一笔勾销了。 这样的女人,试问这满京城谁敢招惹? 他原本不过是想去顾家老宅随便叫个人过来问个话,谁想这位姑奶奶竟亲自来了。 李牧这会儿脑门上都是汗。 “我刚才正好在老宅那边,听说布姑娘那些死去的父亲突然冒出来击鼓鸣冤,耐不住好奇心,便跟祖父说,让我来瞧瞧。”她这话说得极为轻描淡写,可李牧却听得一头冷汗更甚。 她一句话就是在告诉他,布淑媛最初来京城的时候就是说,她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所以才来顾家投亲的,可却不曾想,她前脚一死,后脚就冒出个父亲来。 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叫布坚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便值得人怀疑了。 短短的几息间,李牧想了许多。 越想,他便越有一种自己被强行拖进了某个斗争势力当中的感觉,顿时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发凉。 这个时候,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已经围满了,就跟当初审陆家那庄案子一般,对于这些高门大户之间的悬案,老百姓素来都很有兴趣。 “你胡说八道,我女儿是顾老爷子的亲外孙女,当初因为不同意她母亲嫁给我,所以就将她赶出了京城,这些年我们一家三口在南境过得紧巴巴的,如今女儿长大了,我就想着,总要认祖的,便将身世告诉了她,却不曾想……” 那个男人说到最后,便捂着脸悲恸的哭了起来。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得这般伤心,就连围观的老百姓都为之动容了。 动容之余,又为他刚才所说的话所震惊。 布淑媛竟是顾老爷子的外孙女! 顾家竟曾经还有女儿! 在场的人,极少有人知道顾老爷子曾经有过一个女儿,更加不知道当初这个女儿是如何跟别人暗渡陈仓的坑了他这个疼她爱他的父亲一把的。 若非真心疼过她,舍不得下狠手,哪里还留得了她一条命离开这京城,早就让她“暴毙”了。 在高门大户里,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大家都心里有数。 当年的事情,被顾家一力压了下来,所以,只对外说女儿突发疾病死了,别的事情并没有让其传出去。 可如今,却冒出来这么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他当初与顾家小姐有情,因不被认同便被驱逐了,还生了个女儿,这能不让人震惊吗? “这位大叔可真是会张口胡说,红口白牙的便想往我们顾家泼脏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沁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不为他所爆出的事实而生气,“当初布淑媛来京城投亲的时候可是说了,苗人进城家里人都死光了。” 言外之意就是,哪里来的父亲? “而且,你说你们一家三口在南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布淑媛当初来京城时可也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她还有个弟弟,而父亲是做生意的,日子过得还挺自由快意的,不过是因为打仗了,她一个孤女无处可去,才来投亲的。” 怎么这会儿却出现了两套说辞? 沁娘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极力装作一副悲痛欲绝模样的男人,面上没有半分动怒,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怜。 从他的面容上看,沁娘几乎可以认定,他的的确确是布淑媛的父亲,只不过,可悲的是,她的这位父亲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死亡而表现出半分真心实心的伤心呢。 并且,似乎还想着利用她的这个死来拉顾家下水。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如今别说是东临了,就是各个与东临作战的敌国都知道,顾家如今在这京中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顾家表面上不为官,可实际上却是随时都能在御前说得上话的,而且,皇帝还非常愿意听。 如今顾琛在前方打苗疆,若是顾家这边出了事,他怕是也没法全心全意的打仗了。 这苗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惜,她是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我知道,她那是怪我,我分明就跟她说了,顾家不可能承认她的,让她不要来不要来,她非不听,为此,还与我大吵了一架,连夜跑过来的,她这是生我的气,所以才说自己是个孤女,又生怕顾家赶她走,所以才说父母双亡……” 说着,男人又哭了起来,而且,简直可以用嚎啕大哭来形容了,那戏台子上的人哭得都没他这般让人动容。 周围的老百姓顿时交头接耳起来,并且小声的议论开了。 “真是没想到啊,顾家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啊,瞧这男人一脸的憨厚,也不像是说谎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真如他所说,那真是太可怜了,女儿原本是来认亲的,却不曾想竟死于非命,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却连自己女儿的尸首都没瞧见,唉~” 顿时,人群里的一阵骚动,一个个看向布坚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老百姓总是最容易被说动的,也是最富有同情心的,这会儿一个刚刚丧女的汉子哭成这样,怎么能不令人同情? 沁娘静静的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同时暗暗观察着那个男人的脸色,发现那个男人虽然捂着脸看似嚎得伤心,实则总在往外瞄,想要看看别人都有些什么反应,而坐在上首的京兆尹又有什么反应。 “行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李牧拍了拍惊堂木,颇有些头疼的看着下面跪着的男人说道。 聪明如李牧,从沁娘的三言两语里,他已经明白顾家人的态度了。 总之,不管布淑媛是怎么死的,也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她爹,这件事情都不能牵扯到顾家身上去。 男人收了声,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看着上首坐着的李牧:“大人,你可要替小女伸冤哪,小女实在是死得冤枉哪。” 沁娘瞧这个男人哭也瞧够了,她用帕子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淡淡的冲着上首的李牧道:“李大人,当初布淑媛来投亲的时候,她与京中数名贵女都有过交集,而且,还跟他们一些人一道出去打过马球,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孤女。” 并没有什么父亲,也不可能让她现在又冒出个什么父亲来。 沁娘三言两语的,便将自己的意思表明清楚了,布淑媛不过是个来京城投亲的孤女,像顾家这样的大家族,有什么必要对一个孤女下毒手,而且,若要弄死她,偷偷让她暴毙不是更省事吗?为何要把京兆尹招来? 而且,现在人已经死了,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口红白牙的说是她父亲,何人能证明? 显然死无对证! 而且,顾家不好过,那些曾经与布淑媛结交的世家公子与千金们,也别想安生,要对证,便要去把他们都叫来吧。 反正,布淑媛来京城的时候,说自己是孤女的事情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像顾家这样的大家族,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收留一个从未见过的姑娘,她的身世来历,必然是查证过的。 所以,顾家查的时候都没查到她还有个父亲活着,这个时候跑出来一个喊冤的,谁知道是何居心? “的确,本官的那些儿子女儿们也都跟那些公子姑娘们有过走动,顾家突然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自然要有人去打探一番的,想必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孤女。”李牧想,她若不是个孤女,想必都有人主动上门提亲了。 毕竟,人长得不差,而且还有顾家做后遁,若是顾老爷子愿意给她撑腰,上门提亲的并不会在少数。 更何况,前段时间满京城都在传,说布淑媛是顾家大老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有了这层猜测,不少人蠢蠢欲动呢。 就连他当初也动了要把这姑娘娶回来给长子做妻子的心思,毕竟,长子的名声坏了,如今正儿八经有父母的人家,哪里看得上他? 这好不容易来一个有顾家做后遁,又无父母干涉的姑娘,他怎么能不心动? 只不过,做在这京城做着这把烫手的椅子的人,也为是个傻子,他很快就发现,顾家似乎根本不待见这个姑娘,这姑娘想嫁进陆家,顾家都不愿意为她去说和一二。 这让李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既不得意,那便不能娶进门。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严肃起来,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大胆狂徒,居敢跑到这京城中来冒认亲戚闹事,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第六百零七章抹黑 对李牧来说,顾家的人是坚决不能得罪的,更何况是这种赤果果的要往顾家头上泼脏水的行为,与他来说,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家就是有罪也得无罪。 况且,这种时候他若是态度不鲜明一些,趁机讨好一下这位举足轻重的顾家二少夫人,别说是坐稳这个位置了,搞不好他还得连累全家。 对于一个没有强大背景,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人来说,审时度势和实时务是必不可少的。 不料,就在李牧急于向沁娘献殷勤的时候,沁娘却出声打断了他:“慢着,李大人,我看这位大叔似乎并不服气,为了避免别人说我仗势欺人,今日有话不妨就说清楚,免得总有些莫名奇妙的人跑到顾家来找麻烦。” 说着,她再次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眼眸里淡得仿佛什么都不看在眼里。 那男人前一刻还因为李牧要拿下他而有些愤怒狰狞的脸在听到她这话后,倾刻间就凝住了。 李牧见沁娘主动要求辩论个清楚,也不好强行将人拉走,便摆了摆手示意差役将人放开。 差役将人放开后,又重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布坚活动了一下胳膊,似乎是刚才那一阵子被差役扭得有些疼了,他迅速的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重新看向李牧道:“大人,草民没有说谎,草民风尘仆仆的赶到京城找女儿,却不曾想一来就听说她死了,如今连尸首都没有看到。” 男人说着,眼眶再次红了起来,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哭得失态,而是一副极力刻制着自己情绪的模样,使得周遭的老百姓对他不由得又多同情了几分。 不管他是不是布淑媛的父亲,可就单凭他这副作态,就是唱个戏也能感动几个人的,更何况是那些善良的普通老百姓。 “你说你是布淑媛的父亲,何以为证?”沁娘眸光锐利的看着他问。 就算他这张脸长得的确是跟布淑媛有几分相似,但作为一个父亲,在得知自己女儿死亡后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该找顾家要回尸首,好好将其安葬吗? 他如今连尸首都没有瞧见,就来敲登鸣鼓,大喊冤枉,倒让人觉得这就是事先计划好了的,他不过是按着演练过无数遍的步骤再走一遍而已。 他虽然哭得挺伤心的,像是那么回事,可连女儿尸首都没有瞧见,却跑到这里来大呼女儿被人谋害,她都不知道该说他蠢还是该说他太过急切。 是了,就是急切。 看来,不仅是她想要尽快的将搅乱京城这一池水的人给连根拔出来,而那些藏在暗处的敌对份子,似乎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拉一些人陪葬,好令这个京城彻底的动荡起来。 一旦京城这个大后方动荡了,那么在前线打仗的各位将士自然就无法安心了,那么,东临很容易就会被人从内部击垮,既然被周边的几个小国给吞并。 “你既说布淑媛是你的女儿,你那么关心她,为何你一到京城不来找顾家要尸首,而是要跑来这里击鼓鸣冤呢?你连自己女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何来的冤枉?”沁娘淡淡的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说道。 为人父母者,难道最关心的不是自己女儿生死的本身吗?至于冤枉不冤枉的,难道不是在见到尸体以后才会思考的事情吗? 经她这般一提醒,后面那一大片围观的老百姓顿时便跟着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他们大多数人也都是为人父母的,若是自己的孩子去了别处,哪怕是听人说孩子死了,他们第一反应也是要见自己孩子最后一面。 不管是死是活,总要看上一眼的。 哪像这个男人,一来就直接跑到京兆府衙门来喊冤了,至于冤不冤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又如何确定? 布坚被点出了破绽,面色变了变,但随即一副意正言辞的模样说道:“我一个势单力薄的平民,我若说要回女儿的尸首,你们肯给吗?我若是不先来报官,你们若是暗中把我也给弄死了怎么办?我就是要死,也得先给女儿讨个说法。” 沁娘嘲讽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反驳他道:“布淑媛的死本就由顾家报过官了,你难道来到这京城的时候,没打听过这一点?既然已经报过官了,那么官府自然不会让相关的人无缘无故的消失,你若正经的来顾家要尸首,顾家会不给?”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过了明路了,那么顾家就算是再地位不同,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情。 再说了,布淑媛的死都是他们主动报的官,说明他们内心本就光明磊落,又怎么会再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这般一想,大家看向布坚的目光便不再有同情了。 刚刚哭得那般伤心,害得他们都信了他了。 退一万步而已,他不管说得再有理,他也是个陌生人,而顾家的二少夫人谁人不知?她虽为女子,可这些年却为东临百姓做过不少实事,许多男子都无法与之相比,以她的人品,又怎屑做那等令双手沾满鲜血的事情? 这般一想,众人再看向布坚的目光不但没有了同情,甚至还带了几分审视和谴责。 哪里跑出来的狂徒,居然敢张口就诬蔑顾家谋害人命,顾家为国为民,出钱出力,他们至于做这种事情吗?这种事情做了于他们有何好处? 布坚扫了众人的一眼便知道这些个愚昧的老百姓被对方三言两语的又给带了过去,顿时面上更怒了,他指着沁娘道:“我哪里敢上门去要,你们报官也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己罢了,谁知道你们为何要害我女儿。” 这话沁娘都懒得搭他了,这种强词夺理的话,也没人相信。 “布大叔,其实你来京城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吧。”沁娘一句话,令原本还有些闹哄哄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她看着布坚,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尽管你装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可我知道,你其实已经在京城住了一段时日了。”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他的鞋底,那双鞋干净得很,而据她所知,城外有些路况还是很烂的,前些天甚至还下了许久的雨,若真是风尘仆仆的从城外赶过来,那不应该只有衣服上看起来灰扑扑的,最脏的,应该是鞋子。 可那双鞋实在是干净得有如新买的一般。 她就不信了,一个急急忙忙从外面进城的人还特意的去换了双干净的鞋子。 “至于你身上穿的这些衣服,看起来的确是有些脏,不过……”沁娘顿了顿,眼眸轻轻的往他身上扫了一圈,嘲讽道,“你这往地上滚了几圈的痕迹是不是太明显了些?除了一些灰尘味之外,也没闻到你身上有汗臭味儿。” 她话音刚落,立马便有个差役上前凑近他身上闻了闻,然后转头冲着李牧道:“大人,此人身上的确是干净得很,汗臭味属下是没闻到,相反,属下还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新沐浴过的香味。”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试问,有哪一个父亲在得知女儿死讯后还有心思沐浴的? 这真的是布淑媛的父亲吗?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布坚的目光都变了。 沁娘勾了勾唇,心道,哪怕他真的是布淑媛的父亲,她今日都得让他变成假的。 “你胡说八道!”男人急赤白脸的吼道,“大人,草民冤枉,草民的确是布淑媛的父亲,草民要求见女儿的尸首,见到她的尸首后,草民自然能证明与她之间的父子关系。” 不过,他这话已经激不起任何浪花了,李牧觉得,沁娘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会再相信这个男人的说辞,可以将其拿下了。 就在李牧一拍惊堂木,准备让人将男人收监的时候,却听男人猛然间从地上爬起来,嘶声力竭的喊道:“不错,我的确是早就来京城了,可我来京城这么些天一直没现身,是因为我要查清楚一件事情。” 沁娘扯了扯唇角,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心道,看吧,终于忍不住了。 “我老早就怀疑顾家跟敌国串通一气,企图获得更大的利益和好处,小女想必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被他们灭了口的,虽说顾家有人在前线打仗,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去跟苗人苟合的?” “你们今日若是抓了我,说明你们心虚,你们不敢让我见我女儿的尸首,那就是说明你们心中有鬼!” 男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扯着嗓子嚎了一通后,整个衙门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最初一句话,当真是将顾家高高的架了起来,他如今这般没有证据的胡言乱语,反而不能抓他了? 不但不能抓他,还得好吃好喝的把他给供起来,并且老老实实的将布淑媛的“尸首”交给他。 不过,他口口声声说要尸首,却根本不关心尸首本身,而是想要利用这具尸首抹黑顾家而已。 原来如此,他们父女俩接连着来到这京城,原来只为了抹黑顾家,想要让前方正在打仗的顾琛心态不稳从而导致失败。 如此而已。 第六百零八章心里攻势 “你要尸首吗?”沁娘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布坚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爽快就同意了,一时间竟有些怀疑她的目的。 “你既然那般想要,那便给你吧。”说着,她再次用帕子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看向李牧道,“李大人,既然已经立了案,尸体应该在你这里吧,你不如,就将尸体抬出来给这位大叔看一眼好了,只不过,被仵作验过己,可能有些不太好看。” 布坚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要将尸体抬到这公堂之上,而且,还特意提醒是被仵作验过尸了。 若是被仵作验过尸了,那便意味着,尸体会很难看,必要时,可能还会切开某个部位,这样尸体看着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他若是同意了,出于一个父亲的立场,若是放任女儿的尸体以这种不堪的形式呈现在公堂之上,便不适合了。 原来如此,这个女人是在打着这样的算盘吗?又想给他挖坑! 心念电转间,布坚就想了许多,刚才击鼓鸣冤是他失策了,他应该先上顾家闹一场然后再来击鼓鸣冤的,那样,对方就拿不住话柄说他什么了。 现在,这个女人又想给他挖坑,他可不上当! 思及此,布坚指着沁娘义愤填鹰的说道:“我女儿好歹是个未出阁的闺女,你居然想要把她的尸首抬到这公堂之上来,当真是心思恶毒。” 沁娘诧异的看着他,一脸无辜的说道:“这难道不是大淑你刚才的要求吗?你一直在说要见到布淑媛的尸首,众所周知,布淑媛死于非命,这件事情既已报了官了,尸首自然是在京兆府的衙门里头了,不抬出来给你怎么给你?” 她一脸的“说要尸首的人是你,不让抬出来的也是你,你好难伺候”的模样,摊了摊手,耸了耸肩。 分明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被她这般一说,堂内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他们冷血,实在是布坚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一个身为人父的人该有的样子,笑完后,他们又忍不住有些同情那位布姑娘。 若这位真的是她的父亲的话。 “我……”布坚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看着她。 “咳咳!”李牧适时的咳嗽了两声,表示自己这个主审官还在场,“你到底要不要领尸首?若是不领便退堂吧,本官也不追究你胡乱击鼓鸣冤的罪名了。” 布坚一听要退堂,立马出声喊道:“不行!顾家的人还没说清楚呢,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凶手查到了没有,至于尸体嘛,大人可以退了堂以后再给我。” 李牧这个时候倒是机灵,突然间问了一句:“你不是说要当着全京城老百姓的面审这个案子才公平吗?若是退了堂以后再交给你,你回头又该说本官与顾家联手欺负你一介平民了。” 布坚被他怼了个满脸,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那些围在外面的老百姓顿时笑得更欢了,第一次发现这位父母官竟也这般幽默风趣。 “我说这位大叔,你到底要如何?你不能仗着自己跟布淑媛长得有几分相像,便硬赖在这里浪费公堂吧?”沁娘无语的说道,“凶手目前还在查,你若非要李大人给你一个说法,那便是布淑媛伙同别人在这京城里放蛇,最后被灭了口。” 什么? 放蛇? 沁娘话音刚落,大堂内齐齐的传来一阵阵倒抽凉气声。 之前京城里各大府邸进了蛇的事情人人皆知,可如今沁娘却说,那蛇是布淑媛放的? 为何?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与这京城无缘无仇的,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们顾家勾结外敌,祸乱京城,被小女发现了,要杀人灭口,你们之所以报官,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显得你们光明磊落而已,你们说小女放蛇,有可证据?”布坚打死都不认。 他是要置顾家于死地的,不能反被顾家给坑进去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沁娘冷笑了一声,随即抬手击了两下掌。 很快的,一个人便被从门外扔了进来,如扔麻袋一般。 “哎哟~” 众人定睛一看,被扔进来的还是一个人,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一身的异族打扮,那只露出来的半条胳膊上,还有一条黑色的蜥蜴刺身。 那男人被扔进来后,抱着腿在地上滚了半天,嘴里嗷嗷的痛呼着。 沁娘眼角一抽,一个大男人有必要嚎成这样? “顾少夫人,这……”李牧目瞪口呆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指着地上哀嚎的男人问,“这是何人?” 沁娘笑了笑道:“大要,这是城中那间灵兽店的老板,叫洛伊,他平生最喜欢蛇了,也知道该如何操控和训养那些蛇,不如,让他来告诉您,到底是谁在这京城之中招来了大批的蛇吧。” 原本躺在地上哀嚎的洛伊闻言立马便不嚎了,还不等李牧发话,便连连举着手叫道:“大人,小人招,小人什么都招,一切都是布淑媛弄的,小人发誓,小人只是把一首能够操控蛇的曲子交给了她而已,除此之外,小人什么都没有做。” 此刻的洛伊哪里还顾得上那条被打断的腿啊,他只想着赶紧撇清干系,好回去请个大夫看看伤,刚才那个抓他的男人实在太厉害了,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打伤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出手诡异又迅速,眼神冷得吓人。 他敢说,他今日若不把自己摘清楚,回头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他是奉了命在京城里扎根,可他也不过是个线人,根本没有受过任何训练,也经不住任何严刑烤打。 “污蔑,这是污蔑!大人,小女是个心善之人,她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呢?这定是有人拿小女当枪使了,小女在京城里无亲无顾的,除了顾家,她还能听谁的?说起来,她指不定就是这样被灭口的……” 布坚眼见着洛伊二话不说就将布淑媛给供了出来,而且还给她扣了个主谋的罪名,他哪里肯干? 他是死也要把顾家给拖下水! 大家都长了一张嘴,凭什么只由他们说! 布坚目光阴鸷的扫了洛伊一眼,看来事成之后,这个人也不能留了。 沁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一眼洞穿他的想法,冲着李牧说道:“大人,这位大叔一直在说顾家的小姐与他无媒而合,试问,此事若是真的,他是出于何等心态才能三番四次的提起这件事情的?” 而且,丝毫不顾及自己发妻及女儿的感受,这样的男人,即便他说的是真的,也不会有人相信。 试问这世上哪有一个亲生父亲会这般置自己的女儿于无颜之地的?哪怕这个女儿已经死了。 所以,这个时候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既然这件事情大家都凭着一张嘴,口说无凭,我倒是有一个办子,不知道大人可否一听?”沁娘扫了那布坚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 不知为何,布坚那颗原本坚定无比且自信满满的心被她这一眼看得突然间有些拿不准了,他虽然第一次跟这个女人正面交锋,可就在这短短的半盏茶功夫,他已经对这个女人有了初步的深刻了解。 她看似不紧不慢,云淡风轻,但却每时每刻都在挖坑,一个不小心就会着了她的道。 他提小心应对,不然今日就要功亏一篑了。 布坚看向沁娘的眼神里瞬间有了几分警惕。 沁娘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只听李牧朗声道:“顾少夫人有法子尽管说,本官洗耳恭听。” 沁娘笑了笑,道:“大人,我刚才已经让人悄悄的从侧门送了个人去后堂,我现在去跟她说几句,一会儿让她亲自出来说说到底谁黑谁白。” 李牧闻言怔了怔,但也知道沁娘这个人做事情一向有章法,便也没拦着,只道了声:“顾少夫人请自便。” 沁娘谢过他之后,便抬脚去了内堂。 此刻,布淑媛正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她的下巴还没被接上,两只眼睛不安的在眼眶里四处乱转着,身边只有一个负责看守她的秋雪。 这令她十分的不安。 公堂上的动静她隔着一道屏风听得一清二楚,这一刻,她的内心是复杂的。 沁娘走到她身边,蹲在她身前,凑近她小声的说道:“布姑娘,你可瞧见了,那便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根本不关心你的死活,也不在乎你的名声,却一心只想着要借着你来抹黑顾家,这样的父亲,你可还要忠于他?” 被说中了心中的隐痛,布淑媛大睁的眼睛里蓄积了泪水,似乎摇摇欲坠,却又生生忍着没让其落下来。 沁娘一看便知道她动摇了,便继续展开她的心理攻势:“他从敲响了门外那只鼓开始,脑子里想着的就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一惜一切代价将顾家拖下水,即便是放蛇这件事情是你做的,他也要将你跟顾家绑在一起。” “布姑娘,顾家虽不愿承认你,你摸着良心回想一下这段日子他们可曾亏待你?他们即便猜到你来者不善,却也没有对你如何,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回报他们的?” 沁娘的话,如一记闷雷,重重的打在布淑媛的心房。 第六百零九章复生 沁娘见她面色变了,便知道她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便给她下了最后一剂猛药:“表妹,其实顾家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你的命,是你亲爹想要你死,你若不信,便试一试。” 布淑媛杏眼一睁,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沁娘勾了勾唇,她知道,她已经被说动了。 沁娘站起身,冲秋雪摇了摇手,秋雪示意,弯腰将布淑媛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将她的下巴接了回去。 布淑媛只觉得下颚传来一阵尖种的痛,随即,她的下巴便回到了原位,好张了张嘴,好在那种疼痛只是短暂的,这会儿她不仅能够活动自如了,而且还可以正常说话了。 “二表嫂,说了那么多,你不过是想利用我来挖出埋在京城的所有内线,你觉得,我为何要帮你?”布淑媛一边说,一边活动了一下自己被绑得有些缰硬的手腕。 “想必,你这位亲生父亲从小就没对你有多关心吧,比起你这段日子以来住在顾家感受到的,你更想要哪一种生活,你自己权衡好了。”沁娘说完,也不再多劝她,转身率先出了内堂。 打从布淑媛第一天踏进京城,她便知道,这个姑娘对这个繁华的京城有着掩饰不住的向往和期待,她之所以这般的想要嫁到陆家,也是想要找一个正经的人家,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羡慕她杨沁颜生于世家,长大京城,拥有一切她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她每每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妒忌和艳羡,同时,她也想要得到更多。 她绝不是一个甘于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一个不爱她的父亲手里的姑娘,所以,像她这样一个有欲有求的人,很容易便会动摇自己的立场。 她生于东临,长于东临,于苗疆而言,她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也谈不上忠诚度,尤其是在知道她的外祖父是顾老爷子后,她的内心更是产生了极大的动容。 毕竟,投靠顾家,她便衣食无忧,还能寻一门好亲事,可若是作为父亲的棋子,即便成功了,于她而言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失败了,她还得赔上一条小命。 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对等,所以,这段时日以来她就算是在依计行事,可却终究做不到烂杀无辜。 虽然各大府邸都进过蛇,可那些蛇中却没有最毒的那一种,是以,被咬伤的确实多,可死亡率却着实不高。 一个心志不坚的人,在这种时候,最容易倾向于自己有利的那一边了,更何况,人有时候就是被对比出来的。 对于这一点,沁娘无比自信。 布淑媛望着沁娘的背影,眸色深了深,随即,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出了屏风。 “爹!”布淑媛面无表情的唤了一声。 堂上的布坚只觉得浑身一僵,随即,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内堂走出来的女人,张了张嘴:“你……你不是死了吗?” 这是他冲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布淑媛下意识的觉得这里面只有惊没有喜,甚至,还有几分失望。 自己的亲爹瞧见自己还活着,竟会失望! “我没死,您是不是很失望?”布淑媛紧盯着他那张还来不及调整表情的脸,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若不死,你多半是还不会现身的吧?” 被说当众折穿,布坚面色有些难看,他语气严厉的怒斥道:“怎么跟你爹说话的,你分明还活着,为何要散布死亡的消息?”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愤怒,既而是指责,这令他的面目一时间显得有些狰狞,与之前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外面围观的那些老百姓也是被这一幕惊到了,一方面,他们没想到这个男人真的是布淑媛的爹,另一方面,他们又为这个亲爹的反应而感到奇怪,这不应该是亲爹看到死而复生的女儿应有的态度啊。 这若换了正常人,早就扑上去将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抱着痛哭了。 所以,尽管布淑媛一口一个“爹”的叫着,可他们仍旧怀疑那根本不是亲爹。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帮着他们引我出来?”布坚质问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眼中的戾气陡然增加了许多,这个逆女,居然胳膊肘子往外拐,联合外人来害他这个父亲。 “爹,你真的是我亲爹吗?女儿没有死,你难道不该高兴吗?你现在这么生气是想掩盖什么?”布淑媛心中的失落与绝望渐渐散去,很快就被一抹冷意所取代,这样的人,真的是她的亲爹吗? 她不由得自内心而外的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你什么意思?来了趟京城,亲爹都不想认了是吗?”布坚也是气昏了头,若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冲她发作。 “爹,刚才您在公堂上的一言一行我全都听到了,明明是你让我来京城把这一池水给搅混的,现在你却妄图把罪名全都推到我身上,还要拉顾家下水,我以为,我死了你最起码会伤心一瞬,却没想到,我死了你都要利用我。” 布淑媛越说越失望,眸中闪动着罕见的泪光,她以为她的父亲只是忠于苗疆,却没有想到,他对她这个女儿竟没有半分感情。 他来到东临,就只是为了探听东临的情报,他娶她母亲,就是为了跟顾家搭上关系,谁知顾家根本不买账,直接将他们赶出了京城,于是,他便下了狠意的在东临落了根,四处留情,短短的时几年间竟生了无数个子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这些子女也都被他培养成了优秀的探子,到处结亲,再拖更多的人下水。 这些原本她还不知道,可自打她假死以来,她被关在顾宅的偏院里,沁娘的丫鬟会每日都会将他们查到的信息说与她听,她才知道,她原以为的父母恩爱其实一切都是个骗局。 他自小就告诉她,他虽是苗疆人,可却是真心爱慕母亲,想要明媒正娶她,可是顾家的人门户之见太重,就是瞧不上他区区一个商人,还说了东临及顾家很多的坏话。 因此,她的内心从小便充满了对顾家人的不满和怨恨,她来到京城,就是想要看看他们会不会为当初舍弃了她的母亲而后悔。 可是,她来了以后才发现,顾家如今也从商,而且,顾家那位二公子还是整个东临属一属二的富商,若非这场战争,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做官。 那一刻,布淑媛脑子里那根深埋已久的刺痛了一下,顾老爷子不是瞧不起商贾吗?为何会放任自己的孙子去经商? 而且,若说他之于儿子跟女儿有着双重标准的话,也不对,因为,她在顾家生活得越久,就越难体会到,顾家儿子众多,根本没什么所谓的宠爱。 相反,顾家对女儿却是极好的,就端看顾二公子家的那个小姑娘便知道了,那老爷子简直恨不得天天带在身边,宠得不得了。 所以,在那一刻她便迷茫了,从小到大,她的亲爹跟她说的话里,到底有没有一句是真的? “你个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布坚眼神阴鸷的看着她,垂在两边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若非这么多人看着,他今天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他用力的吸了两口气,极力控制自己面上的表情。 他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股极大的愤怒和一丝伤心,似乎被这个女儿伤透了心一般,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布淑媛以前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隐藏极深的细作,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演戏,这功夫可不比那些戏台子上练了十多年的人弱啊,这短短的一息间竟能将自己的情绪管控得如此恰如其分。 别说是那些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了,就连她都快要动容了。 “爹,我以前还以为你真的很爱我娘,爱到不能自己,如今看来,你只爱你的国家,你从头到尾只把我们当作棋子罢了,你是个没有感情却又擅于花言巧语的骗子,你说你是我爹,可是却没有一个亲爹会这般对待自己的女儿的呢。” 对,正常人是不会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的,除了那些受过特训的没有敢感的细作。 那些该死的细作! 一想到这里,布淑媛便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亏得她这些年来还对他言听计众,事事尊敬,可如今回想起来,当初她母亲的死,真的是个意外吗? 一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极有可能会是害死她母亲的凶手,她的内心便止不住的憎恨起来。 她毁了,她要拉他一起做垫被! “爹,你真的是我爹吗?亲爹会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做这般危险的事情吗?你让我找洛伊买蛇,把这京城搅乱,你跟我说作为一个合格的细作就是不畏死,即便是我死了,我也是顾家的人,顾家就算再受皇帝作任,也要受牵连。” “只要顾家毁了,前方打仗的顾二公子自然也不能全身心的作战了,介时,苗兵趁机反攻,到时候区区东临哪里还会是我们的对手?” “你时常说,东临不过是看着强大,实则一点也经不起挑拨,瞧瞧,区区几条蛇,就把这些人给吓得夜不能昧,您是不是觉很有成就感?” 第六百一十章反转 随着布淑媛的话一字一句的问出来,堂外围观的那些老百姓早就炸了锅了。 她刚才说,那些蛇真的是她放的! 而且,还是这个亲爹指使的! 不对,看这个情形看来,应该不是亲爹。 苗疆探子的作风坊间也有人传过,派细作在这边扎根生子,繁衍子嗣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手段,而且,在生子过程中,他们还会不停的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为义子义女,队伍壮大得很是迅速。 据说,以前就曾经有个细作在短短的几十年间就发展成了一个宠大的家族,而且,那些子子孙孙的又联了姻,与那些姻亲之间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一倒,就得将他的那些姻亲全都拔除,工程也很是浩大。 而且,查起来还颇费功夫。 光是那么一个人就能有这般力量,若是派了一批人潜伏进来,那么整个东临不是都要被这些细作给渗透了? 真是越想越后怕。 因此,那些老百姓看向布坚的目光顿时便不善起来,齐声嚷嚷道:“没想到居然是个苗疆探子,居然还敢跑到这里来敲登鸣鼓,简直无耻!” “对,我看这个女儿巴成也不是他亲生的,说不定就是路上捡了个弃儿养大,将其培养成奸细,还说什么是顾家的血脉,这摆明了就是来污蔑顾家的。” “对,顾家一家于东临都有着天大的恩,怎么会有这般亲戚?八成是污蔑,大人,定不能饶了这贼子!” …… 一时间,整个公堂外围简直炸了锅了,那些老百姓越说越气愤,越说声音越大,而且,隐隐的还有要挥拳头的架势,若非顾忌着这里是公堂,他们怕是要冲上去动起手来了。 李牧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反转,布淑媛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将一切都坦白了出来,近日闹得满城风雨的蛇袭事件竟也水落石出了。 “大人,这个逆女纯粹是被顾家人给洗了脑了,我知道我穷,给不起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为了讨好顾家才说出这么一番颠倒黑白的话来,求大人明察!”布坚也完全没有想到临了会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给当众捅了一刀。 这一刀捅得他又痛又恨,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不该放任她来京城,也是了,她如今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了,这京城又满是大好的青年,她心思浮动,想要脱离他这个父亲的掌控也是自然的。 看来,他们说得不错,他的这个女儿早就变了,不能留了。 思及此,布坚垂下的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一抹阴狠。 沁娘将他的神色尽书眼底,她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唇角,眼中露出一抹嘲讽,他以为,养个女儿跟养狗似的吗?给点吃的就该为他死心蹋地? 若是她没有回到顾家,也许还把自己的亲爹对自己的态度当作自然的,可有时候往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顾家那个幸福窝住久了,一对比,哪个真心哪个假意,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 “大人,民女可以当众演练一下如何操控蛇,如今这满京城里,除了洛伊外,就只有我会,但是洛伊这般胆小怕事您也瞧见了,他根本不敢做这种事情。”布淑媛说着,直直的跪了下去,整个人便伏在了地上。 李牧为了服众,便让人去抓蛇去了。 很快的,差役便提了一条花青蛇进来,他将蛇往地上一扔,周围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毕竟,这些天有关于蛇的消息实在是听得太多了,有些疹人。 那条蛇一放到地上,布坚抬手便想要去扼住那条蛇的七寸,想要将其弄死,可是,那差役眼疾手快的将他给架开了。 布坚见事情越来越不受掌控了,眼眸阴鸷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同时,他的脑子也在飞快的转动着,想着该如何化解这次危机。 可是,很快的他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布淑媛当着所有人的面,以指为哨,对那条蛇发起了指令。 那条蛇原本还懒洋洋的缩在地上,可是随着哨声的响起,那条蛇便开始朝着布坚蹿了过去。 布坚面色大变,失控的吼道:“布淑媛,你干什么!” 布淑媛面色清冷的看着他,问:“我娘是怎么死的?” 布坚一怔,随即梗着脖子道:“你娘是被东临人杀死的,你不知道吗?” 布淑媛根本不理会她,继续吹她的指哨,那哨声带着一股浓浓的异域风情,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 嗖! 只见那条蛇随着哨声的指令,转瞬便蹿到了布坚的身上,那个原本架着他不动的差役反射性的放开了他,而布坚则飞快的往后退了两步。 可是,他的速度哪里有那条蛇那么快? 只是转眼间,那条蛇便攀上了他的肩膀,并且对着他吐着信子,蛇势耽耽的看着他。 布坚作为一个苗疆人,原本是不惧怕这些东西的,可是这条蛇明显是被操控了,而且看样子还有毒,若被它咬上一口,那便完了。 布坚瞬间冷汗都流出来了。 “我再问你一遍,我娘是怎么死的?”布淑媛再次停下指哨,开口质问道。 布坚抿着唇,没说话。 布淑媛冷笑了一声,真是死性不改,他既然这般忠于苗疆,那便让他为国捐躯好了,她倒要看看,他被抓以后苗疆的那些探子会不会来救他。 这般一想,她便不再犹豫了,直接操控着那条蛇便对着布坚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啊!”布坚嚎叫了一声,飞快的扼住了那条蛇的七寸,抬手间便将它给捏死了。 布淑媛眸色微动,转头看向李牧道:“李大人,我已证明前些天各府进蛇都是我操控的,民女愿意领罪,至于民女的这个父亲,他的的确确是苗疆埋伏在东临的探子,他可不止养了我这么一个孩子,还养了许多,望大人能够详审。” 说着,她便郑重的跪了下去,面上已没有了半分留恋和不甘,于她来说,能为母亲报仇,她此刻已没有什么好求的了。 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众人却对她恨不起来,因为想想,她也是被人利用了,而且,还是说舍弃就舍弃的那种。 布坚不管是不是她的生父,但养了十几年的姑娘,怎么说也该有几分感情的,怎么能说舍了便舍了呢? 这般一想,便觉得这布淑媛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加上她说到底也没有在京城烂杀,最多不过是制造了一些恐慌罢了,算不得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老百姓通常是最善良的,而且最是同情弱者,此刻布淑媛服软认罪了,他们也没什么好揪着不放的。 沁娘见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于是,冲着李牧拱了拱手道:“李大人,既然事情已然弄清楚了,那么您就慢慢审,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她挥了挥衣袖,走得那叫一个潇洒。 布坚面色一片铁青,他没有想到他竟然毁在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手里,而且,她不过是才来这京城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对他萌生出了如此深刻的恨意。 可不就是恨吗? 他不爱她这个女儿也不算什么,毕竟,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命中享不到父母爱,也不能强求,可她现在怀疑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那又怎么能善了呢? 所以,她用了这种鱼死网破的方式,将他的一切都给抖了出来,连带着还埋在京城的一些线人和探子,也一并被她给抖了出来。 这一刻,布坚真是后悔,后悔不该让她一个人来京城。 半盏茶的功夫后,李牧命人将布家父女收监了,将围观的老百姓遣散了,便开始头疼了。 布淑媛肯供出同党,也算是将功折罪了,但至于怎么判,李牧拿不准顾家人的心思,索性便将人移交给了刑部,让刑部来审这个案子。 毕竟涉及到了敌国的探子,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能管的。 从京兆府衙门散开后,那些围观的老百姓便纷纷奔走相告起来,不肖半日的时间,京城搅进了许多苗疆细作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人都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又有些南境姑娘的大方爽性的布姑娘竟也是个细作。 大家震惊之余,又有些唏嘘。 幸亏那些蛇虫鼠蚊只闹了那么几日,也没闹出什么人命来,偶尔有一两个小厮丫鬟死了的,也都给了其家人一笔很丰厚的安抚费,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沁园。 方园园又来串门子了,这些天她也忙得够呛,好不容易偷了半天空,便溜到顾家来找沁娘喝茶了。 “我不过就出城去收了几天租,怎么京城里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方园园喝了口茶,一阵唏嘘道。 她一回到京城,府中的那些庶弟庶妹们便忍不住跟她说起了这些事情,他们当真是后怕得很,幸亏他们方府没有进过蛇,若不然,家中没有得力的长辈在,还不得吓死。 “看来,经过这一次,这京城之中的探子应该可以清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还得仔细的查,你那个前公公早就把事情甩给刑部了,生怕自己办不来。”沁娘无语的说道。 “这么大的案子,刑部也不敢独审,大理寺也跑不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失踪 隐藏在京中的这些探子被挖出来了,京中的隐患也被清理了个七七八八,她也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听说皇后亲点了要荣家六姑娘进宫谈给前方将士制作军需的事情,那石家可是快气疯了。”方园园端起一杯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那石家也蹦跶不了多久了,反正,马上就要开恩科了,那中书令的位置虽没有人替代,可太子这些年来可是分走了他手中不少的权利,如今那个位置上有没有人做,那都已经不重要了。”沁娘淡淡的说道。 这一次的事情,石家那位三姑娘可是牵涉其中的,宋玉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再让石家心存侥幸。 说实话,她也不乐意再看到这一家子在京城里蹿来蹿去的,影响心情。 “听说皇后特意把荣六姑娘叫进宫去是有用意的。”方园园眨了眨眼睛,一脸八卦的看着她问。 沁娘嘴角抽了抽,无语的说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还问什么。” 的确,皇后若是真的想要指派由谁来主理什么事情,下道懿旨就行了,完全没必要亲自召见荣玺。 她要见她,自然也是带了点相看的意思。 经过这次的事情,皇后是瞧上荣家这位六姑娘了,再说了,以荣国候府的身份地位,也是配得上的。 “好了,你今日一大早的便来八卦,这才半天过去了,你没有事情要做吗?”沁娘对于她这种看热闹的热情简直无语到了极点,她摆明了就是想要知道皇后是不是准备要与荣国候府联姻。 “我这不是刚忙完可以松口气么?还不许人过来找你聊聊天什么的,你也知道我如今是真的除了家中的那些事务也没别的可做,想带莺儿出去玩一会儿都找不着机会,那不是只能来找你了。”方园园想,她都这么难了,还不许她八卦一下。 “你说你整日里往外跑,就没遇上过一个让你心动的人?这大好的年华,若不爱上一场,岂不是很无聊?”沁娘很好奇,这方大姑娘转眼和离了也三年了,自打她和离了以后,她就好比一匹放飞的野马一般。 她的性情本就豪爽不喜约束,和离以后她就更加不拘小节了,而且,于她而言,似乎比之前为人妇时更加肆意张扬了,令她大有一种舍不得结束这种自由又随意的生活的架势。 “现在这样多好啊,干嘛要给自己找一堆的包袱。”一想起以前的那种生活,再对比如今自己现在的生活,她就觉得以前过的那些都不叫生活。 自然,人生在世,若能遇上爱情自然是好的,若是遇不上,她现在这样也不错,最起码,人生苦短,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方家人并不约束她,也不压迫她,方浩也表示,她若不想嫁,日后他也可以继续养着她,方家不差她这一口饭吃。 就这样,京城的动荡渐渐的平稳了,那些隐藏的探子大多数也都被挖了出来,自然,石家这次也不能幸免,被抄了个底朝天,而且,还从中抄了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石家举家被流放了,京城的日子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转眼,就又过了三个月。 这天,顾老爷子做寿,因为东临如今四面受敌,顾家也没有大肆宴请,不过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气氛倒也齐乐融融。 突然,一名护卫急急的进来报:“不好了,老太爷,二公子在战场上出了点状况,至今下落不明。” 此话一出,满堂静了一瞬。 过了好一会儿,顾老爷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说什么?” 护卫瞧着顾老爷子的面色,不忍心将话再说一遍,他将刚刚宫里那边派人送过来的军报呈了上去,顾老爷子疾步走过去,一把将那张军报夺了过来。 沁娘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也凑在一旁朝着那张纸看了过去。 上在说,顾琛因为跟苗军交战的时候,着了苗军的道,受了伤,被苗军追击,至今下落不明。 顾琛失踪了! 生死不明! 这几个字,有如一道惊雷一般,在沁娘耳边炸了开来,也令整个顾家的气氛一下子降至了冰点,一个人面都带上了焦急与担忧。 “怎么会失踪呢?他身边不是还带了一批亲卫吗?那些暗卫呢?顾青呢?”沁娘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弟妹,你冷静点,事情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遭糕。”戚氏上前,一把扶住了沁娘,才使得她不至于腿软站不住。 那边,顾老爷子捏紧了那张军报,整张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管家大声惊呼了一声“老太爷”,这才将众人的注意力从顾琛失踪的消息中转移了回来。 “祖父!” “父亲!” 众人齐齐的朝着顾老爷子冲了过去,顾老爷子捂着胸口,面色一片紫胀,身子直直的便倒了下去,若不是管家离得近,眼疾手快,他怕是要直接摔地上了。 “快,快去叫大夫!” 顿时,屋子里乱成一团。 大家七手八脚的将老爷子夫回了内屋,大夫很快就来了。 “大夫,我父亲怎么样了?”顾家大老爷急急的问。 “顾大老爷放心,顾老太爷只是急火攻心,一会儿老夫开几副药,让人煎了服下再好生调理几天便好,只是,日后切不可再让他着急,毕竟,年纪大了,还是要心平气和,戒骄戒躁的为好。”大夫说完,便到案桌边开药方去了。 顾家的人将大夫的嘱咐一一记在了心里,等到大夫走了之后,众人才围到顾老爷子床前,见他似乎是醒了,纷纷唤他。 “父亲,阿琛他的本事咱们都是知道的,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敌人给擒住的,也不会死得这般容易的,您先缓缓,也许,再这几日就有好消息传回来了,毕竟,从边关那边就算是飞鸽传书过来,也要个两三天的时日,或许,现在人已经找着了。” 顾大老爷极力的安抚道。 “是啊,父亲,咱们家虽是文人,可阿琛自幼是文武双修的,他的本事可是大哥亲手调教的,差不了,您就别担心了。”顾家二老爷也跟着安抚道。 顾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别看着他们顾家儿郎多,他平素里好像很不待见他们似的,可是,任谁都知道,他最喜欢顾琛这个孙子,当初也是想让他接自己的班,所以自小也没少教导他。 可是,偏偏他却对做官没有兴趣,而且小小年纪就开始学经商,还赚了一大笔的钱,顾老爷子若不是真心疼爱他,又怎么允许他顾家的子孙去做个商贾呢? “祖父,二弟他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倒是您老人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等他凯旋您都瞧不见他那一身荣光的模样了。”戚氏在一旁抹着泪道,“允儿还说要跟您学君子六艺呢。”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沁娘突然开口道:“祖父,我明天就去边关,我去找他,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等我找着他,我定第一时间给你们传消息。” 满屋子的人都震惊的看着她。 原本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顾老爷子闻言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他强撑着想要坐起身来,一旁的两个儿子见状连忙将他给扶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顾老爷子看着她问。 “祖父,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他。”沁娘蹲在床边,握着顾老爷子的手道,“祖父,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将他活着的消息带回来。” 顾老爷子听着她坚定的声音,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想也不想的反对道:“不行!边关此去山遥路远,你要是有个万一,回头我们都如何向那臭小子交待,不行,你绝不能去。” 这时,其余人似乎也回过神来,纷纷开口想要劝阻她。 “老二媳妇儿,你一个女人独自出门去那么远的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这要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顾大老爷摆出公公的姿态,严厉的说道,“我也不同意让你去。” “弟妹,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顺利的去到那么远的地方?这要是有个万一,回头二弟回来肯定是要怪我们的。”戚氏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也劝道。 “祖父、父亲,大嫂,诸位亲长,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顾琛在临走前留了一拨人给我,我明日会带着他们一道走,而且,一路上轻车简行,为了行路方便,我也会女扮男装,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沁娘见他们面上的表情仍旧没有松懈,于是,她又加紧补了一句:“你们放心,暗卫里有女的,而且,我此次会带着我那个贴身的丫头秋雪去,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们若不让我去,我怕是在这京城里也睡不着了。” 说着,她便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自打顾琛去了边关后,她没有一日不担心的,就怕战场上刀箭无眼,有个万一,如今猛的一听到他果然出事的消息,她哪里还坐得住? 就算他们不许她去,她也定要去。 “祖父,我意已决,你除非把我关起来,否则,我就是爬也要爬到边境去找他。” 第六百一十二章又遇唐婉 众人见她一脸坚定,知道以她的性子,就是拦,也拦不住的,而且,他们也都知道顾琛在走前给她留了几个身手很好的暗卫,而这些暗卫都对顾琛有着绝对的忠诚度。 顾琛让他们听沁娘的,如今这满京城,怕是除了沁娘也没人能使唤得动他们,所以,有这些高手在,他们就是想要关她,也是关不住的。 与其让她毫无准备的偷偷溜出去,倒还不如索性答应了她,让她现在就回府好生准备要出远门所需要的东西,旁的不说,药材还是要带够的。 “既然你已决定,那就去吧,只是,这一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必要时,那些钱财都可以舍弃。”顾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的说道。 沁娘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祖父放心,我定会小心的。”说着,她便站起身来,冲着顾老爷子及周围的亲长郑重的福了福身,“莺儿这段时日便劳烦诸位了,等我跟顾琛回来,再来接她。” 顾大老爷叹了口气,说道:“自家人还客气什么,莺儿那不也是我孙女么,还说什么劳不劳烦的。” “你要去便去吧,还有你娘家那边,好好说,免得他们不放心。”顾老爷子叮嘱道。 沁娘点头:“那,我现在就回趟杨家,莺儿就交给你们了。” 说着,她再次冲着他们福了福,然后转身提着裙摆飞快的往外跑。 秋桃跟秋雪亦步亦趋的跟着,直到马车到了杨府,她们才知道,顾琛在战场上失踪了,生死不明,沁娘要孤身去找他。 杨府上下都急坏了,可沁娘一再告诉他们她会带着暗卫和秋雪一道去,且一路上会轻车简行,女扮男装,不会出意外,也不会引起旁人注意的。 杨家人也知道,一旦她决定了的事情,怕是说破了嘴也没有用,他们除了叹气外,似乎也不能说什么。 “行吧,你既决定了,便去准备吧,免得明日出发手忙脚乱的。”杨老夫人挥了挥手,便要将她往外赶。 沁娘一把抱住杨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奶奶,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我回来了,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来看你,你等我。” 杨老夫人点了点头,无奈的在她额上戳了戳:“你这丫头,看来是我们把你给宠惯坏了,什么都依着你的脾气,拦都拦不住。” 沁娘有些愧疚,好像自打她跟了顾琛后,便一直让家里人担心她,他们先是怕她受委屈,要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后又担心她被欺负,再担心她被各种陷害,打压,还有来自朝廷的方方面面的烦心事。 他们宠了她十九年,可她能为家里人做的,却太少,能陪在他们身边的时日也越来越少。 她发誓,等她跟顾琛从战场上回来以后,他们定要搬回杨府好生的住上一段时日,每天陪他们一道用膳,一道喝茶下棋聊天,说说战场上的那些见闻。 “奶奶,等我回来后,咱们一家子一道去效外的庄子上住上几天好不好?那庄子上的风景可好了,多吸几口气都能延年益寿呢。” 杨老夫人被她逗乐了,连声说道:“好好好,奶奶就等着你回来一道去。” 沁娘郑重的点头道:“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保证,等找到了人,我就立马回来,绝不留恋。” 她就差没举手发誓了。 杨老夫人被她哄得稍微宽了些心了,一再的叮嘱她路上千万要小心,要多带些人手之类的,沁娘都一一应下了。 辞别了父母兄嫂,沁娘便连夜的开始收拾行装,把人都叫齐了,准备明日一开城门就出发。 “小姐,你只带秋雪去吗?”秋桃一脸不舍的看着她问。 “秋雪会些武夫,带着她她还能自保,带着你不行,你自救且不行,回头还得拖我后腿。”沁娘半点情面都没留,秋桃一脸的伤心。 早知道她就不偷懒了,她也努力点学好功夫就好了。 “行了,我们又不是去玩的,你好生的在家帮着瑞嬷嬷和锦嬷嬷看着府里,这个时候,带着我的确比带着你管用。” 毕竟,她不仅会武功,还通药理,这一路上万一有个蛇虫鼠蚊头疼脑热的,她还能照顾一二,且,她自幼习武,体力都比一般的姑娘好很多,一路上可以少很多麻烦。 秋桃虽知道她们说的是事实,可还是一脸的失落。 从小到大,她就没离开过沁娘身边,沁娘走哪都带着她,毕竟,她是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是与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 可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沁娘出远门居然不带她。 “好了,你也别不高兴了,这次不是去玩的,不宜带太多的人,就连那几个暗卫都不能正大光明的跟着我,我能放在明面上带着的,就只有秋雪一个,就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再横生出什么枝节来,所以,真的不能带你。” 沁娘看着她收拾完包袱,放缓了语气安抚道。 秋桃低声说道:“奴婢知道,只是奴婢从跟小姐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奴婢只是舍不得小姐。” 说着,她便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沁娘上前抱住她,小声的安抚道:“别担心,你家小姐我命大,不会有事的,我定会早些回来的。” 秋桃这样哭哭啼啼的勾起离别的愁绪很是不好,于是抹了把泪,说道:“奴婢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些干粮,好让小姐路上带着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着,她事溜烟的就跑了。 “小姐,那丫头大抵是真的舍不得你,毕竟,她自打进了杨府以后,就没跟你分开过。”瑞嬷嬷叹了口气道,“不过,过几天就好了,不必管她。” 说着,她又叮嘱了秋雪几句,让她路上务必要照看好沁娘,秋雪都一一点头应下了。 最后,秋雪被锦嬷嬷拉到偏完里去临时“补课”去了,她交给了她几副万不得已情况下才能用的药,让她务必要随身携带,不可随意放置,秋雪点头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大亮,沁娘便跟秋雪女扮男装,一人一匹马风一般的往城外奔去。 沁娘庆幸的是,这三年来她虽对马球类运动一无所长,但好歹学会了骑马,不然,这次出远门,要是一直坐马车那得慢多久。 …… 南疆境内。 顾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四周都挂着白色的纱缦,微风袭来,隐隐还有阵阵花香在空中浮动。 他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人包扎过。 他刚坐起身来,一道熟悉的女音便响了起来:“阿琛,你醒了。” 顾琛诧异的看向那个正疾步朝着他走过来的女人,说出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你怎么在这?” 唐婉坐在他的床沿边上,握住她的手道:“你受了伤,昏倒在树林里,是我救了你。” 她看着他的眼神有,有久违的深情和浓浓的不舍。 然而,顾琛却像是看不到般,仍旧执着的问:“你为何会在此处?我记得这里是苗疆境内。” 他们刚刚打下了苗疆的三座城池,那些苗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火器,虽说威力不及东临的,可却也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原本就是想要诈败好引敌方趁胜追击然后再将他们包了饺子,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敌方竟像是早已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一般,非但没有上当,而且还将计就计的将他给围住了。 偏偏后援迟迟不到,他突围中遇上了点麻烦,便坠落山坡,他手臂上中了一箭,身上还有多处外伤,所以,滚下山便昏了过去。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全城张榜要抓的唐婉,竟会在这里与他重逢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精心安排的? 顾琛可一点也不相信唐婉这个时候接近他还会有什么慕少艾的情意,更不会相信她眼里的深情是真的。 他只关心一点,这里是苗疆的地界,她怎么会在此处? 而且,看她的穿着和打扮就知道,她在此处的地位似乎还非同一般。 “阿琛,这么久不见,你难道就不关心我这此年来都过得怎么样吗?”唐婉一脸伤心的看着他,眼中隐隐的闪着泪光。 顾琛极不耐烦跟她打马虎眼,但直觉又告诉他,唐婉如今不简单,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苗疆,最起码暂时还不能跟眼前这个女人撕破脸。 “那你这些年都在苗疆?”顾琛昧着良心艰难的问出了这么一句,天知道他有多不耐烦看见唐婉这张脸。 以前当她是朋友还能容忍她几分,可如今再见她,他便觉得多看她一眼都嫌刺目。 “不是的,阿琛,我身为东临人,又怎么会投身苗疆呢?只是,苗疆人信奉圣女教,半年前我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圣女教的长老,那长老与我有缘,便认了我做干女儿,所以我才能有如此好的待遇。” 唐婉说着,双眼环顾了一圈四周,苦笑了一下,又说:“当初,我从京城出来的时候,真的是身无所长,而我的那些财产也都被唐家人占光了,我一介女流,若非遇上了圣女教的这个长老,我怕是要死在这异域他乡了。” 顾琛眯了眯眼眸看着她:“这么说,你在苗疆地位很是不同?” 第六百一十三章反间计 唐婉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面上略有些不自然,随即还是点头道:“不错,大长老待我很是不错,想将我扶上圣女的位置。” 顾琛闻言几乎快要笑出声来了,她一个破了身子,还怀过孩子的女人,想做圣女? 也不怕被人发现了被拿去祭了神明。 唐婉似是洞穿了他内心的想法,苦笑了一下,道:“你也知道,我已非完璧,若是真将我推上那圣女的位置,到时候一旦被发现了,我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幸好,我遇到了你,阿琛,看在咱们往日的情份上,你一定要帮我。” 顾琛眉心动了动,且不说他们之间还有些什么情份吧,就单在这异国之地竟还能遇上,他就绝不相信这只是个单纯的巧合。 唐婉找上他,定有所图。 如今,何不顺着她的话,瞧瞧她想做什么。 “如何帮你?”顾琛问。 唐婉面上一喜,抓着他的大手问:“你肯帮我,我就知道,凭着咱们昔日的交情,你一定不会再计较那些事情的,对不对?我现在想要离开这里,你带我走好不好?” 顾琛蹙眉,不解的问:“你若不想做那圣女教的圣女,老实的跟那什么长老坦白就好了,你这般逃走,万一他们追过来,岂不是很麻烦?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上有伤,而且身边还没有带人,对方人多,且地形我们也不熟……” 顾琛话还没说完,唐婉就连忙打断他道:“地形我熟,我可以带着你出去,我们一定要逃出去的,因为,那个大长老若是知道了我若非完璧,她一定会杀了我的,她当初看中了我,就是因为我的相貌符和圣女的标准,阿琛,求你了……” 顾琛沉默了一阵,最后似乎是对她动了恻隐之心,点头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唐婉一愣,看着他手臂上包扎的地方,犹豫着道:“可是,你的伤……” 顾琛大手一挥,浑不在意的说道:“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走吧,再晚了就走不了了。” 唐婉点头,扶着他的胳膊下了床,给他拿了件外衣,做出一副出去散步的模样。 门外守着的那些下人似乎也没有多问,只是任由他们出了房间,然后去到了外面。 苗疆的气候显然比东临要热得多,才初夏的季节就已经热得人每时每刻都想泡在水里了。 他们从屋内一出来,短短的一节路就走出了一身汗。 “苗疆人的火器从哪来的?”顾琛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想必你应该会清楚吧。” 唐婉眸光闪了闪,但还是点了头:“这个我知道,是宋怀给他们的,之前宋怀在京城的时候就三番四次的想要派人去偷你们的改良火铳,还想要拿到图纸,都失败了,可是,他也不知道哪来的神通,愣是偷到了一张图纸。” 虽然那张图纸缺乏关键的细节,但也足够他做出比之前旧版的那些更好的火器了。 “他被发配到怀州后,便开始大量的囤兵和造兵器,他跟苗疆人达成了合作,他给了苗疆人一大批的火器,只要苗军能帮他打开通往东临的缺口,他便能直接杀到京城将皇帝给赶出龙座,阿琛,宋怀他狼子野心未死!” 唐婉说着,面上露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这若是放在以前,顾琛也许还能信上她几分,可如今她出现在这个敌国之地,还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连宋怀跟苗疆达成了协议这么机密的事情她都能知道,他若是信了她,那他真是傻了。 “那么,宋怀哪里来的钱?”顾琛又问,“该不是你给他提供的私产吧?我可记得,你们之前就有过合作。” 唐婉一听,面上一白,随即迫不及待的摇头道:“没有,我跟他自打从京城之后便再无干系,我绝对没有给他什么私产,是他自己还留了私产,你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不是查到有个刘家庄私造火器吗?后来被炸为平地了。” 顾琛点头。 “你们都以为那是宋熹搞的吗?不是的,那是宋怀弄的,那明面上是宋熹的,实际上一直都在宋怀的掌控之中,宋熹说到底也不过是被他拿来挡了枪而已,若是没有大批量的铁矿,宋熹哪里来的原料制造火器?” 顾琛挑眉:“你是说,宋怀真的拥有一座不知明的铁矿山?” 他一直就怀疑有一座不知明的铁矿山存在,没想到居然握在宋怀手中吗? 如今想来,当初在山谷中截获了宋怀那么多兵器的时候,他就不明白他这些兵器到底是从何得来的原料制造的。 毕竟,在东临,大部分矿山都归国用,就算私人名下有的,也是若是用来制造兵器,那也是要被严格限制的。 “有,而且就在怀州,这个秘密若非宋怀自己说出来,怕是谁也不会知道。”唐婉一脸真诚的看着他,“阿琛,你看,我都告诉你这么多了,你是不是也该相信我了?咱们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好不好?”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是深情,阳光落在她眼睛里,似乎有光在闪烁。 不过,顾琛可半点都不信。 唐婉这个女人他再了解不过了,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如今出现在这里,又刻意的接近他,谁知道她想图谋什么。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他可是把她逼得走投无路,他不信她心中半分不想报复。 唐婉是谁啊? 那可是东临有名的女商人,年纪轻轻就叱咤了商界,她骨子里就没有宽容二字,若不然,她早就被那些老奸巨滑的商贾给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若非为了大局考虑,顾琛此刻就想将她远远的甩开,良久,他才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唐婉满脸惊喜,恨不得立马就贴到他身上,却被顾琛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不过,唐婉并没有放弃,在她看来,顾琛并不是对她全然没有感情的,他在意的,无非就是她曾经跟过别的男人,让他面上无光了,他若非对她有情,又何必在乎这一点呢? 这般一想,她又重新振奋了精神,领着他拐进了一条隐蔽的小路,很快的,他们便逃离了圣女教的势力范围内。 这边。 沁娘等人日夜兼程的骑马赶往南境,总算是顺利抵达了南境守城。 守卫一听说是元帅夫人到了,并没有立马开城将他们迎进去,而是要求出示证明,于是,沁娘便将顾琛的信物交了出去。 不多时,林曜便亲自出城来迎他们了。 “嫂子,你怎么来了?”林曜看着沁娘身上的穿着打扮,目呆口瞪的问。 说实话,若不是她刚刚拿出来的那块玉佩他熟知的确是顾琛的,他还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两个小生打扮的,居然是沁娘跟她的丫鬟。 “听说姑爷失踪了,找了许久都没找着,我家姑娘坐不住了,就过来了,你这什么眼神。”秋雪一脸不满的瞧着林曜盯着她们打量的眼神,不服气道,“不穿成这样我们怎么方便赶路?” 若穿女装,怕是她们这一路上还要遇上不少的麻烦。 如今战事四起,越是临近边关的界,到处都有流民盗匪乱蹿,若是被人发现她们是两个姑娘,保不齐还要应对那些突然蹿出来的流氓。 虽说他们有暗卫护着,也不怕那些区区的小流寇,可毕竟耽误功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穿男装自然就省去了许多麻烦。 “秋雪姑娘说的是,我只是没见过女人穿男装,如今看来,还颇有几分味道,回头等我回京了,我也要叫一排的伶姐儿穿上男装唱戏给我听。”林曜说着,摸着下巴,一副想入非非的模样。 沁娘见他还有心情在这里与她们贫嘴,顿时就问:“顾琛有下落了?” 林曜一边将她们领进城,一边拍着马屁道:“那还不是得亏了嫂子来,琛哥昨日刚回来,看来还是嫂子福星高照,嫂子一来,他就没事了。” 沁娘一听人没事,还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顿时就松了口气,连夜来那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 “那他可曾受伤?”沁娘问。 “那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这次我们本来就是为了诱敌而故意制造出来的,却没想到有人居然把消息传回了京城,还劳动嫂子亲自来寻人,看来,嫂子对琛哥果真是一往情深,令人羡慕。”林曜是真羡慕。 试问有哪个女人肯不顾艰险的大老远从京城那个福窝窝里跑到这里来千里寻人? 那若是没有真情在,谁会这般不要命? 若是有这么个女人对他,他可不管她门弟高低,立马就娶回家供着。 一想到顾琛还带了个人回来,他心情就极为复杂,他看着沁娘张了张嘴道:“嫂子,我有个事儿要先跟你说啊。” 沁娘此刻整颗心都已经扑向顾琛了,哪里还管得上听林曜说什么,她一边快步随着林曜往帅府走,一边心不在蔫了应了一声。 “琛哥他昨天夜里还带了个人回来,一会儿你见着了可千万别生气啊。”林曜虽觉得顾琛把人带回来有些不妥,可他也不想他们夫妻因此失和。 第六百一十四章回京 毕竟,沁娘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这个时候吵架不好。 但是,他后面的话沁娘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此刻满心满脑子都是即将要见到顾琛的喜悦。 可,当她踏进这座帅府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个许久不见的唐婉此刻正偎依在顾琛的身上,那半露出来的侧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与缱绻。 这一莫,深深的刺痛了沁娘的眼。 唐婉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事隔多年,他们竟然又搅在了一起! 难道,就算是重活一世,就算她再努力,也无法改变命运的安排吗? 就像她的第一个孩子一般,不管是重活几次,她都无法保住他一般!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中炸开,令她整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了,若不是秋雪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这会儿指不定都要瘫坐到地上了。 “小姐,让奴婢去砍了那对狗男女!”秋雪压低了嗓门愤愤的说道。 沁娘一把拉住了她,咬着牙,铁青着脸道:“秋雪,我们走!” 秋雪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小姐,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沁娘却是一刻也不愿意在此多留,仿佛再多看那两个人一眼,她都觉得心痛万分,她强行将秋雪给拖了出去。 林曜也没想到他领着人过来会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内心暗骂一声顾琛混蛋,可是他又不放心沁娘跟秋雪就这么带着愤怒走了,他在打断府内那两个人和追沁娘主仆二人之间犹豫了几息,最后还是决定先追出去把人给留住再说。 可是,等他追出去的时候,那对主仆竟已经快跑到城门口了,他一急,不由得大叫了一声:“嫂子,你们去哪啊?” 沁娘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林少,我不愿意在此刻撕破脸,是为了大局着想,我可不想这场战役因为我的出现而发生什么变故,所以,你今日没有见过我,也要试图留下我,就当我杨沁颜从来没有来过。” 说完,她转身,拉着秋雪便毅然决色的朝着城外走去,令林曜不由得生出了一抹敬畏之情来。 沁娘虽为女子,可却心怀天下,在目睹了自己丈夫的背叛后还能冷静的考虑眼前的大局,这就是换成一个男人,也是做不到的。 既然她都如此说了,那么他身为一个亲眼目睹了战争的随行军医,他似乎也没有资格去做一些对眼前战事不利的事情。 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告诉顾琛沁娘来过了。 毕竟,沁娘说的没错,如今正是他们最关键的时刻,为帅者的心境不容许出现任何一点差错,如今宋怀勾结了苗人,对他们两面夹击,若是这个时候顾琛因为沁娘的事情而分了心,输了这一战,那么东临就完了。 他还是等打完这一仗后再与他说吧,要怪就怪他自己,好好的做什么又要去招惹上那个唐婉,还把她带回守城来了。 作为兄弟,他能说什么? 他自己要作死的,与他无关! 几番心理建设后,林曜便心安理得的回自己府邸了。 不过,为免那主仆二人在路上出什么状况,他便还是派了几个人去暗中护送她,可被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他,她们身边有高手护卫,让他们回来,不必跟着。 林曜一听也就不担心了,因为他知道,顾琛在走之前的确是留了些好手给她,如此这般,他便不用过于担心了。 沁娘出了南境守城后,策马狂奔了几十里,秋雪生怕她气怒交加再加上连夜赶路太过于疲惫之下生病,便劝她找个客栈歇上一晚再走也不迟。 沁娘想想便点了头,找了处客栈投宿。 秋雪怕她想不开,让客栈掌柜的拿了些酒和小菜来,瞧着她的面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小姐,你若是开心,就喝点?醉一场后说不定就舒坦了。” 沁娘摇头,她现在只想尽快的回到京城,若是喝醉了,还得影响行程。 “我也没有不舒坦,只是觉得愧对至亲,不顾他们的担心和阻拦,非要跑来寻他,结果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沁娘冷笑了一声,想想她真是傻啊。 一次次的为了这个男人,伤了自己亲人的心,让他们为自己担忧,为自己发愁,却还得惯着自己。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她只想尽快的回到京城,她说过要与全家一道去郊外的庄子上住上几日的,她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的迫切的想要见自己的父母兄弟和奶奶。 “那,小姐等回京以后打算如何?”秋雪小声的问。 她是真担心她万一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啊。 在她看来,为了一个男人想不开,不值得啊。 瞧瞧人家方家大姑娘多洒脱,没有男人还不是一样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休夫!”沁娘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秋雪诧异的看着自家主子,只觉得随着她这两个字出口,整个屋中的气温都低了许多,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虽瞧不上顾琛,也想要狠狠的教他一番,可是,休夫…… 在东临,可没听说过女子休夫的啊! 她家小姐可真是比方家大姑娘还要惊世骇俗。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无比的畅快,像那样朝三暮四的男人,就该让他一个人单过。 十天后,主仆二人走走停停,总算是抵达了京城。 只是,他们一回到京城,便觉得这京城之中四处浮动着一股异样的气息,总觉得有些人心惶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姐,你看那些药店和医馆门口为何躺了那么多人啊?”秋雪好奇的看着那成片成片的人坐在路边,哀声四起。 甚至还有官兵不时的出现,将那些聚集的人给驱散,甚至还有的医馆一看这么多人,嫌弃的捂住了口鼻,直接将门给关了,连药也不肯买。 沁娘皱起了眉头,这个现象有些似曾相识啊。 这时,隐隐的听到有人在议论。 “没想到,连杨府也没能幸免于难哪,瞧瞧那白绸都挂起来了,杨家一早便在门外施粥了,说起来,杨家那位老太太真是可惜了。” 沁娘的心猛地一沉,她眼瞳一缩,快步上前捉着那人的衣襟问:“你刚刚说杨老夫人怎么了?” 那个被她拎住衣襟的小个子男人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心里还有些不高兴,不过看她的神色似乎对杨府很关心,想着也许是与杨府交好的人。 杨家在民间声望极好,于是,那个男人便如实的告诉了她:“最近京城瘟疫四起,杨家那位老夫人也不幸染上了,这不,没几天人就走了,太医来看过了,可还是没挺住啊。” 沁娘脸色一白,抓着那人衣襟的手一松,整个人都后退了几步,她此刻脑子一片空白,来来回回只响着刚才男人所说的话。 杨老夫人没了! 杨老夫人没了! “小姐。”秋雪一脸担忧的扶住她,“也许传言有误呢!老夫不会没了的,咱们回去瞧瞧吧。” 经她这般一提醒,沁娘这才如梦初醒,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抹希望,连忙拔腿便往杨府跑去。 这一路上,她们日夜兼程,原本是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往京中赶了,可她毕竟是个内宅妇人,体力着实不太好,赶往南境的一路上她已经是够累了,再往回赶,难免就有些吃不消,所以才这么慢回到京城。 可是她没想到,她就是晚了这么两三天,京中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巨变。 等到她一脚踏进杨府的大门,那满院挂着的白绸更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杨管家见她风尘仆仆的回来了,立马迎上前:“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她……” 沁娘只觉得浑身一颤,她狠狠的拽着他的袖子,打断他道:“你骗我的对不对?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奶奶她怎么会……” “大小姐,京中不知为何起了瘟疫,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原本就不太好,在你走后,她就去了趟宝灵寺为你祈福,可却没想到,竟染上了疫病,太医都住到府上了,可也没能多留她两日。”说到这里,杨管家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是府中的老人了,跟杨府这些主子的感情都很深厚,杨老夫人走了,他无疑是最难过的。 沁娘只觉得腿一软,整个人就往地上坐了下去,她似是不相信,很快的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杨老夫人的院里跑。 “奶奶,沁儿回来了,奶奶……” 可是,入目的是一口上好的楠目棺材,杨府全家都披麻戴孝的跪在正堂里,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踏入了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一般,就在她走之前,她还说要带着奶奶一道去庄子上住上几天。 奶奶还答应了要等她回来的,可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什么? 一口冰冷的棺材! “沁儿!”陆氏上前,一把握住了女儿的手,忍着泪道,“你奶奶已经走了,她本是想要等你回来见上最后一面的,可昨天夜里,实在没熬住,就走了。” 沁娘只觉得两耳一阵轰鸣,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府上下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沁娘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大概就是一意孤行的要去南境去找顾琛,她去了南境,不仅丢失了她的爱人,还丢失了疼爱她的奶奶。 第六百一十五章拿下苗疆 她这两辈子做得最错误的一件事情就是爱上顾琛,若不是与他有了牵扯,她又何至于此? 沁娘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隐约听到耳边响起了大夫跟杨元海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个。 “杨大人,既然大小姐已经回来了,那么还是要尽快将老夫人安葬了吧,这毕竟是瘟疫,就怕会传染啊。” “是啊,杨尚书,孙太医说得不错,此次疫情比上次要猛烈得多,就怕放置久了会传染屋里的其他人,目前肖神医还没有消息,就算整个太医院联合出动,也未必能将此次瘟疫给控制住啊,那棺椁在府中停放得越久,就越危险哪。” “两位太医说得不错,老爷,目前还不知道这种瘟疫在人死后还会不会继续扩散病毒,所以还是尽早将老夫入土为安的好。”这时府医的声音。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杨元海总算开口了:“好吧,那就尽快入土为安吧,反正,一家人也都齐了。” 沁娘噌地一下睁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氏见状,立马就扑过去扶住她的肩膀关切的问:“沁儿,你怎么亲?有没有哪不舒服?太夫说你连夜赶路太累了,加上受了刺激,我知道,你奶奶突然间就这么走了,你很难以接受,但木已成舟,你还是得面对现实啊。” 她生怕女儿想不开,极力的劝说着。 谁都知道,杨老夫人最疼的就是这个孙女了,时时都把她带在身边,比她这个母亲还要亲近得多,老太太一走,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难免倍受打击。 “娘,怎么会有瘟疫呢?奶奶是因为我出门走动而被传染的吗?”一想到这一点,沁娘就觉得内疚又心痛万分。 “沁儿,这不是你的错,你奶奶就算不出门也不能保证就没事,毕竟,府里的下人每日都是要出门采买的,如今京城瘟疫漫延得很快,他们出去了再回到老太太跟前伺候,很容易就能把病气过给老太太,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 即便没有这一遭,想来也挺不了多久了,之前就一直卧床多时,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而没有告诉她而已。 她可不希望沁娘一直为了这件事情而自责。 “你现在身体虚,你奶奶今日就安葬,你就不要去了,免得承受不住。”杨元海看着已经瘦了一圈的女儿,心疼的说道,“你若真有愧疚,就好好想想该如何控制住这次瘟疫的漫延,相信你奶奶也不希望你一直就这么消沉下去。” “爹,我都没能看奶奶最后一眼呢!”沁娘立马红了眼眶,急急的下了床问,“就不能让我看一眼吗?”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孙太医开口道:“顾少夫人,不是不能看,而是杨老夫人这个病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传染,为保安全,人一入棺就封死了,现在打来,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我们都不建议在家中停放太久。” 言下之意就是,要赶紧安葬,免得再祸及这些还活着的人。 沁娘泪如雨下,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连最后一眼都不让她看吗? “还忘顾少夫人理解,这个瘟疫来得古怪,我们一直都不有查找到来源,而且,也没有研制出对症下药的方法,所以目前只能将发病的人与无病的人隔离开来,之前伺候老太太的几个婆子,似乎也有了征兆,被关在偏院里了。” 所以,在他们还没研制出救治的办法前,这个时候只能控制住已发病的人,让其不要再传染更多的人。 杨老太太病了以后,她院里的那些下人也陆续的有几个出现了症状,都被隔离一了,平日里送饭送水的也都是隔着门将食物放进去的,完全不敢离得太近。 这满京城如今连巡城营的人都出动了,要强制性的将那些犯了病的老百姓给隔出一块地方,若不然,很快全京城的人都会遭殃。 那些死掉的老百姓,也都被强制性的在第一时间就埋掉了,根本不允许放在家中停尸吊唁什么的,免得死后还有毒气,再传给更多的人。 全城的老百姓都是如此,若是杨家搞特殊,似乎有此说不过去。 这若是一般的事情便罢了,可这关乎着人全城人的性命,马虎不得。 沁娘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所以她也没有过多的坚持,她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重新跌坐回床上,浑身跟脱了力一般,整个人都浑浑恶恶的,想起在南境帅府看到的那一幕,她就更恨自己了。 杨老夫人很快便被抬出府去安葬了,杨府的丧事也办得极其的简单极调,且迅速。 “看看,杨府都做了表率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有人望着杨府紧闭的大门感叹道。 的确,身为六部尚书之一的杨家尚且能如此,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还有什么不能配合官府的? 如今,整个太医院联同京城里一些有经验的老大夫一同研究这个疫病,在药物没有研制出来之前,那些得了病的,还是要严格的被隔离在一处,与那些健康的人分开来。 “好了,不是赶紧回家把得了病的亲戚都往城东隔离区挪吧,希望大夫们早日研制出救治的法子。” “对对对,赶紧回去。” …… 城中的老百姓议论又感慨了一阵后,便纷纷散开了,那些之前还有诸多怨言的人,此刻也没半分念头了,毕竟,杨府这等高门大户的,照样能省掉办丧事的一应程序,他们普通老百姓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的,城中感染了疫病的统统都被抬到了城东那片刚刚搭好篷子的空地上隔离了起来。 城中所有的大夫全都被齐中了起来,那些极少数没有医者心的,多半那医馆以后也是开不成了,因为,没有人会再去这样的医馆里看病。 入夜,怀州。 唐婉一身夜行服,头上还戴着帽子,畅通无阻的进了怀王府。 宋怀早就备好了水酒坐在正堂等着她了,此刻几乎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喝一杯吧。”宋怀亲自给她满上一杯后,朝着她那边推了推。 唐婉也不客气,在他对面的坐垫上坐了下来,一饮而尽。 “看来,果然应了那句话,最毒妇人心哪,曾经爱得要死要活的,现在还不是希望他死。”宋怀嘲讽道。 唐婉勾了勾唇,冷声道:“我是很爱他,正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才希望将他重新打入尘埃,让他只能求着我,离不开我。” 宋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看来,你之前搭上的那个叫桑巴娜的女人还是有点用处的,怎么?这半年来,她是不是又教了你点新手段?” 唐婉昂着头,一副高傲而不可攀的模样,自信的说道:“自然,他现在已经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了,他们明天会先派一小支队伍佯攻,将人引到鹿山那座狭小的山道里,等到苗军大拨军队上勾之后,再把后路堵上,来个全歼。” 宋怀挑眉:“没想到你这迷魂术这么强,看来这半年来,没白给苗人当牛做马啊。” 唐婉面顿时冷了几分,她狠狠的瞪着他:“太子殿下,希望你明天不要让我失望的好,还有,记得留顾琛一条命,打残了也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要活人。” 宋怀点头,满口答应在:“这是自然,本宫可不能让你回头看笑话。” 唐婉说完正事,也无意再多耽搁时间,重新戴上帽子,起身就往外走。 翌日,天还未亮,只听一阵喧天的鼓罗声,苗军的帐外突然一阵吵闹的喊杀声,苗军整军待命,出门迎战。 一阵交暂的交锋过后,东临军败走,苗军一路追击,两方人马很快就进入了鹿山中间那条狭小的通道。 苗军在进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想要退出去,但是,山上突然有落石滚了下来,将他们砸了个措手不及。 待到落石滚完后,东临军趁机又是一阵扫杀,苗军被打得四处逃散,他们原本想要回营地,可是那里早就被东临军占领了。 东临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快便攻破了最关键的一座城池,然后大军长驱直入,飞快的朝着苗疆的王都攻去。 苗军的大元帅气得坐在马上哇哇大叫:“那个娘们儿不是说东临军会全军出动,就为了斩杀我们全军吗?为什么他们不家兵力去攻占我们的城池?” “大帅,我们被骗了。”他的副将气愤不己的说道,“我就说那个娘们儿不能全信,她毕竟是东临人,就桑巴娜那个女人非说这个女人为了得到那个东临的元帅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依我看,咱们都被耍了。” “是啊,大帅,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另一名副手焦急的问。 “先去找援兵,然后再找那个臭娘们儿好好算总账。”苗军的元帅愤怒的说着,一勒马,调转了个方向,抬手给了马屁股一鞭,大喝一声,“驾!” 马儿吃痛,朝着前方飞快的奔了出去。 一骑侥幸得以生存的将士护在他身侧,跟着飞快的朝着另一个城池而去。 他们必需绕道,在东临军未抵达之前快速的赶到那里,然后将敌军挡在城外,否则,王都危矣~ 第六百一十六章捷报 京城瘟疫肆虐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沁娘从南境归来也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疫情不但没有控制住,竟还有加剧的趋势。 杨府。 宋玉罕见的来访,杨元海难免有些措手不及,他以为宋玉有什么公事需要找他商量,不料宋玉却是来找沁娘的。 但他要说的事情也无不可对人言,所以并没有让杨元海回避,于是,等到下人上完茶点后,正厅里就只有杨家父女及宋玉三人了。 “我知道,杨家热孝期间,本宫贸然来访有些不妥,但,如今瘟疫漫延迅速,且隐隐有不可控之势,老百姓已经开始出现恐慌了,再这样下去,本宫怕京城会出现暴乱,我知道杨大小姐一向主意多,所以,特来府上讨个主意。” 宋玉这番话说得极为谦虚,更是毫不在意的将“讨主意”的态度表现得极为陈恳。 沁娘自打杨老夫人下葬后,当日便去顾家老宅把女儿给接了回来,并且留下了一封休书,顾家人自然是极力劝阻的,怎奈她的心已冷,只要一想到她为了这么个不值得的男人而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她心里就恨。 但她终究是顾及着顾家长辈的颜面的,什么也没说,只说让他们等顾琛回来以后亲口问他便是,并且,休夫这件事情,她也没有对外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也就只有自家人知道。 宋玉是个极聪明且敏锐的人,自打沁娘从南境回来以后,便不再回顾家了,而是领着女儿直接就搬回了娘家,他猜测她在南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这说到底是人家夫妻二人的私事,他一个东宫太子,也不好多问。 不过,她如今搬回了娘家住,他自然就从善如流的唤她一声“杨大小姐”,就生怕万一惹得她不高兴,直接将他这个太子给赶出府门,那就不好看了。 以前宋怀还是太子的时候,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干过,对杨家人的性子,他也有七八分了解,自是不会拿君臣关系来压他们。 沁娘见他如此识趣,自然也不会计较他跟顾琛交好的事实,赏了他个好脸色。 “太子殿下亲自前来讨主意,臣女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关于瘟疫的事情,想来太医们也有些眉目了,就是这些人传染得太快了,以至于还来不及治,那边就又传染了许多人,而且,这次疫情来得如此突然,臣女便让人去查了一下。” 沁娘呷了口茶,抬眼看了宋玉一眼,知道他也查过此事,便不再多作口舌,只说重点:“记得那苗疆王子临走前还得意的大笑着说我们绝对想不到为何苗王会把他给送过来,我就找人查了一下,这位苗疆王子擅毒。” 自然,苗人都擅毒,可这位苗疆王子一出手,几乎都是满城皆死,因为,有一种毒类似于瘟疫,会传染,会漫延,而且还会越传越强,他一旦出手,若是没有解药,几乎没有人能够幸免。 对于这一点,宋玉自然也查到了,所以他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位苗疆王子被押到边关后,试图在军中下毒,被就地处决了,而且尸身还在城门外悬挂了三天,据说苗人气红了眼,要跟我军火拼,结果怒中出错,连失三城。” 这一点,顾琛的军报中写得很详细。 “所以,这京中的瘟疫臣女怀疑就是他搞的鬼,就跟上一次苗疆使团进京城京中就闹了一次小范围的瘟疫一样,这一次,也是他们干的,只不过,上次不过是想要借机向我们多索要一些好处,所以没下那么重,这一次,看来不容易了。” 沁娘叹了口气,她也派了人出去四处去找肖神医的下落,希望他能尽快的来京一趟,若不然,一旦京中百姓暴乱,再四处逃蹿,到时候,就算前方大胜,这内部也快要挺不住了。 这苗人果然心思歹毒,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搅乱东临,吞并这块大肥肉。 “太医们既然已经有了眉目了,如今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传染得太快,臣女想,这些人明明都已经被隔离开了,为何还会传染这么多人,为此,臣女昨日特意去城东疫区仔细观察了一遍。”沁娘捏起一块桂花糕轻轻的咬了一口说道。 宋玉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一旁的杨元海简直没有插话的余地,他一边惊讶宋玉竟会特地来杨府找自己女儿讨主意,一边又惊讶宋玉在沁娘面前竟没半分架子,而且,看样子还一副老朋友的模样,令他惊讶之余,又狐疑极了。 不过,那两个人都没管他的狐疑,只是又自顾自的讨论起了这次疫病的应对措施。 “殿下,臣女观察了一下,那些染病的老百姓是被隔闻起来了,可是仍旧每日都有人去探望,他们进进出出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而且,大夫们每日进出后又跟疫区外面接触,这样,跟没隔离也没什么区别。”沁娘淡淡的说道。 宋玉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沁娘又接着道:“我这些天查了一下史籍和各国历来的防疫经验,我发现,咱们目前的隔离方法是有问题的。” 接着,她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上面罗列了我这些天所整理的一系列的防疫步骤和需要注意的事项,你让人按着这套标准实施下去,而且,疫区的病患不允许探视,也不需要亲人送饭,由国家统一给他们配送饭食,这样,就不会再把外面那些健康的人都传染上了。” 沁娘一边说,一边盯着宋玉的表情变化。 宋玉飞快的将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瞬间有如醍醐灌顶,他倏地抬起眼来,向来沁娘,说道:“还是你有办法,本宫这就吩咐下去,让人实施起来。” “另外,殿下,我曾经给南境将士做了一批面罩,我想,这次瘟疫非同小可,也需要把面罩戴起来,尤其是那些负责看守疫区的兵将,并且,疫区内的篷子应多通风,若是可以,尽可能的一个人一顶帐篷,不要一次性挤太多人在里头。” 沁娘一口气提了数十条建议,宋玉都一一记下了,临走前,还郑重的冲她拱了拱手,惊得杨元海差点没没跪下。 沁娘自是不敢受他的礼,侧身避让开了。 宋玉走的时候,脚步似乎带着风。 就在这时,门房一路狂奔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叫着:“老爷,好消息,八百里加急的捷报,南境大胜了,而且还一举攻下了苗疆,大军不日便能抵军。” 杨元海一听,那紧提的心总算是松了口气。 南境那边的危机解除了,那就意味着,南方那边就不需要大笔大笔的烧钱了,真是没想到,顾琛还是一个领军的好手,才去了南境短短几个月,便将整个苗疆给拿下了。 “看来,我又有得忙了。”杨元海叹了口气,说道。 苗疆变成了东临的疆土,如何治理那一方的水土,便是他需要头痛的事情了。 可是,这个好消息没能让京中的老百姓高兴上几天,那边就又传来了怀王举兵造反,正直逼皇城的消息。 这满京城的人的心,当真是有如那十五个吊桶般的,七上八下,如今所有的兵力都被派出去了,京中的守军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万,若是这个时候宋怀攻过来,那么京城还有能力防守吗? 杨元海这几天真是头发都快愁白了。 “这个怀王好好的在怀州待着不好吗?非要举兵造什么反。”杨元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只觉得头都大了。 如今守中的安防全由杨鸿管制,若是护卫不力,让宋怀大攻了进来,别说是杨鸿了,整个杨家都得完蛋。 哦,宋怀若是逼宫造反成功,他也不会留杨家活路的。 “如今京中瘟疫还未除,那怀王又来造反,在这个时候,他就是得到了这天下又能怎么样?一个空壳国家于他有何用?”杨元海就是想不通,好好的为何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他敢肯定,只要他安安份份的,皇帝绝不会杀他。 他在怀州虽然离京数千里,可那里天高皇帝远的,他自然也可以做一方的霸主,怎么就非要回来拼呢?就算他拿下了皇宫,等到顾琛的大军一回京,就他在怀州招募的那些散兵还能跟顾琛率领的数十万大军一拼? 那可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苗疆的铁骑啊! “爹,宋怀他打不到京城来的,您就放心好了。”沁娘十分笃定的说道。 而且,就算他真的打到京城来了,京中还有宋玉坐镇,那可也是一个上过战场的男人,他若是连区区的几万反兵都搞不定,那么他也不配做上那个位置了。 “你怎么确定他就打不到这里来?”杨元海问。 “暗卫跟我汇报过,宋怀是勾结了苗人才有了如今的势力,如今苗兵死伤过半,多数都降了,宋怀手里的那些,不过是在怀州这几年偷偷掳走的,仅仅三年的时间,他能训得出什么铁骑来?而且,南境那边一直盯着他的动向,他跑不了。” 沁娘虽不想提及顾琛,但却也不得不承认,顾琛在作战方面,很是出色。 宋怀只要一动,顾琛必然知道,届时他想要攻回京城,也要看顾琛会不会允许。 第六百一十七章回京 果然,不到半月的功夫,便频频有捷报传来,宋怀的军队的确是遇上了顾琛班师回朝的大军,两方人马一拼杀,便散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宋怀竟然失踪了。 但沁娘却也不甚在意,毕竟,以宋怀的势力,他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就算是费一番功夫,难缠了些,可终究大势已去,他不论是民心民意,都已经丢尽了,就算回到京城,也难服众。 于她来说,宋怀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不过,他就是样一个人,他永远不会甘于屈居人下,这次打散了他的军队,没抓到他的人,指不定回头又去别国借兵或者又躲在某个地方蛰伏个三年五载的,再卷土重来。 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眼下的疫情。 宋玉将沁娘写下的那些注意事项吩咐下去以后,传染的速度的确是有所下降,那些太夫都暗暗的松了口气,随即也更有精神去研制解药了。 不过好在,林曜听闻京中瘟疫又起,比大军先一步回到了京中。 他一回来,直接就去了疫区大夫所在的帐篷。 所有的大夫以及太医院的几名擅治疫病的太医都在这里,大家正围着讨论解药该如何制,林曜的出现,令大家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林少,你可算是回来了,来来来,咱们正在讨论用红景天好还是有炙麻黄好,现在谁也不服谁,你快来给断断,到底哪一个更有效。”孙太医看到了他,有如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便将他拉过来,将自己原来的椅子让给了他坐。 他自己坐在林曜下首,眼睛灼灼的盯着他看。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他。 林曜无语的说道:“各位大夫,你们都没有跟我说说这些疫病到底都有些什么症状,我还没有去亲自诊过脉,你们现在问我用哪一味药做药引好,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神。”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瞬间噎住了。 “瞧我,都急糊涂了,一看到林少回来便高兴坏了,我现在与你说说具体的情况。”孙太医说着,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随即简单的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还将前两日他试着用过的药方也说了一遍。 但那个药方的效果却很微小,起不到根治的大作用,所以,他们刚才都在讨认,是不是要再往药方里添一些别的药,加强一下药效。 可是,他们又怕万一药效太强,病人受不住给治死了。 “你们先别急,既然有效果,那说明方向没错,既然特意提早回来,就是回来帮忙的,你们现在且带本少去瞧瞧吧。”林曜说着,便站了起来。 于是,一行的大夫引着他去了其中一个帐篷,孙太医说:“顾少夫人说了,要把人都分开安治,免得再互相专染加重病情,而且还要把比较严重的人跟症状较轻的人分开来,这样还能争取更多时间。” 林曜挑高了眉毛,他这位嫂子还真是个聪明人,做事情总能做得深得人心。 走到帐篷外,孙太医给了他一条浸过药的面罩,说:“顾少夫人说了,可以防毒。” 林曜再一次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沁娘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难前太子对她这般执着上了。 他若非怕顾琛一刀把他砍了,他都想朝她下手了。 杨府。 沁娘突然间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她。 “小姐,听说林少回为了,已经去疫区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尽快的将这次疫情给解决。”秋桃在一旁给她添着茶水,忧心的说道。 杨府那些被传染的婆子也陆续的死了几个,都被快速的抬了出去,但是,这个疫病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作,所以,最初带了病毒回来的那几个也不是一下了就能查出来的,而是等到他们发病之后才查出来的。 为此,沁娘已经命人封府了,除了家里的男人必须要出去公干外,府里的下人一律不准随意外出,就算是要采买,只要不是急着必须要买的东西,尽量不要出去,那些日常的吃食,自有固定的贩子送到府里来。 不过,那些小贩把东西放在院子里便要迅速离开,银子可以一次性给足他们,让他们每隔几天来送一次便成。 就这样,杨府才算是彻底的干净了。 大家虽不能随意出府,但好歹能保住命啊,到也没说什么。 “放心吧,以林曜的本事,加上上回治瘟疫的经验,制出解药不过是时日问题,很快的。”沁娘漫不经心的捏起一块糕点,轻轻的咬了一口。 林曜回来了,那个人也快回来了。 一想到那个人,沁娘脑子里便不住的闪现出那二人偎依在一起的画面,心里便一阵恶心,随即面色不太好的给自己猛灌了口茶水。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分明就已经休夫了,做什么还老想起他来! 这时,秋雪挑帘进来:“小姐,方大姑娘来了,让不让她进来?” 这个其实这般特殊,一般都不会有人去别府串门,毕竟,相互传染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算了,放她进来吧,看来这么长时间憋在府里,她也快憋坏了,如今染病的都被移到城东了,如今这京城里想来也没那么危险了,禁止外出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沁娘叹了口气,心道,这疫病都没能拦住那丫头的好奇心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是。”秋雪应了一声,连忙出去放人了。 不多时,方园园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沁姐姐,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快把我给憋坏了,我今日就想来找你喝个茶,没想到你家门房还不让进。” 沁娘嘴角一抽:“我都下令封府了,谁也没敢擅自出去,你却要进来,自然要是拦着。” 方园园撅着嘴,一屁股坐在她对面,好奇的看着她面前铺着的纸问:“你又在摆弄什么?” 桌上不仅放了几碟点心,还放了一沓的纸,还有一只笔,上面被沁娘凌乱的勾了几笔,瞧不出什么来,方园园便好奇的问。 “没什么,闲来无事想要给自己画件披风,却不知道要画什么好,便随意的勾了几笔。”沁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秋桃立马给方园园添了个杯子,方园园便很自觉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先是闻了闻茶香,只觉得沁人心脾,在这个炎热的季节,喝着十分的舒服。 方园园喝了两口茶,忍不住提了一句:“我听说,不日顾二公子就要抵京了,到时候,太子会率百官出城迎接。” “哦。”沁娘没什么兴趣的应了一声,没有接话。 方园园不死心,自打沁娘从南境回来以后,便强势的从顾宅搬了回来,且还把孩子给一道带了回来,顾家那边也没派人来接,满京城的人都很好奇她去南境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回来就要搬回娘家住。 可沁娘不说,别人也不敢打听。 一开始杨府刚刚办完杨老夫人的后事,她也不宜登门,可时间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了,她想着,她来看望一下应该可以的吧。 “你跟顾公子是不是吵架了?”方园园猜测的问道。 沁娘将杯子送到唇边的动作一顿,但很快便将情绪掩饰过去了,淡淡的吐了一句:“没有。” 方园园见她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便也没有再往下问。 毕竟,沁娘不想说的事情,她就是追问到死也没用,算了,她今日是来找小莺儿的,她还是赶紧去找她玩吧。 “莺儿呢?怎么没见着?”方园园伸着脖子望向院子问。 “在前院呢。”沁娘放下杯子,说道,“杨墨这会儿在练剑,想必看热闹去了。” 那丫头就是哪热闹往哪凑,也是个心大的。 方园园一听练剑,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兴奋的说道:“快,快领我去瞧瞧,我也好久没摸剑了,正有些手痒呢!正好,我先去找孩子们玩玩儿,然后再去看看阿念。” 沁娘无语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给秋桃递了个眼色,秋桃立马会意,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说道:“我家小姐还想要画点东西,方大姑娘,不如奴婢领你去吧。” 方园园瞪眼,不过也知道沁娘对这方面的东西没什么兴志,也没在这种细节上面纠结,很快便欢快的随着秋桃一道出了院子。 “这方大姑娘还真是小孩心性。”秋雪站在一旁,望着方园园消失的背影摇头叹道。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没心没肺的,最起码不会伤心。”沁娘其实还挺羡慕她的,最起码,没有心动,就不作痛。 秋雪知道她又想起顾琛了,顿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只是静静的站着,良久,她总算找到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小姐,奴婢听说,西北那边战事也很顺利,想必方将军也快回来了吧。” 沁娘点头道:“是啊,北境那边也一直有好消息传回京,想必方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真好。” 死过一回的她,比谁都珍惜能与亲人整整齐齐在一起的机会,即便她不能,她也希望身边的朋友可以。 一想到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的奶奶,沁娘又开始觉得心痛万分。 第六百一十八章解释 林曜不愧是神医的传人,他回京后不到两天,便将解药制出来了,而且,瘟疫的毒性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就是苗疆人下的一种疫毒,最开始的那个毒源如今已经找不到了,即便是找到了也已经死了。 现在所知道的就是,这种毒最开始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不会发作的,所以,一旦等到疫情报发后,才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在面积的人数。 这种毒全面爆发后,就意味毒性又加强了,所以,再传染给别人的时候,别人发作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快。 这个时候解毒就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你制解药的这段时间里,又可以传染一大片的人了,而且,保不齐在这个过程中,毒性又发生了一次变异。 不过好在,在此之前太医们就算制不出解药,但好歹也能制出一些抑制毒性发展的药,极大程度的拖住了时间,降低的死亡人数。 也幸好没娘提议把人单独隔离开来,若不然,无数个中了毒的人挤在一起,毒性的变异速度也将更快,那样的话,别说是等林曜回来了,就是肖神医亲自来,也无力回天了。 解药是制出来了,可还需要试一下药效,否则,一下子用在那些病人身上,也很容易起反效果。 就在大家忙着全力对抗疫病的时候,顾琛的大军终于抵达了京城边上,宋玉率文武百官前去迎接。 随后大军去了营地,顾琛领着几千精兵浩浩荡荡的进了城,无数的老百姓冲出家门,夹道迎接,一路上欢呼声不断。 许久没能见到妻女的顾琛此刻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尽快的飞回顾宅去拥抱她们。 可惜,他还要进宫复命。 顾琛强忍着心里的烦躁,让副将去将剩下的兵马安顿好,自己跟着宋玉进了宫。 他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攻下了苗疆,还加强了南境的防卫,皇帝高兴得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早便坐在大殿里等着他。 一番论功行赏过后,皇帝要设庆功宴,不过顾琛不想在宫里耗太久,便提议等承安候及方将军等人归来后一并设宴,免得劳民伤财,皇帝对他的休恤下情很是满意,便准了。 顾琛好不容易得以出宫,他上了马便直接朝着顾家老宅狂奔而去,今日他回京,却没有看到沁娘领着女儿来接他,这令他隐隐有些不安。 他想,他今日回城所有人都瞧见了,她们应该在老宅等着他的吧,因为他一回京,必定要先回老宅拜见一下长辈,然后陪着长辈一道吃饭,沁娘自然会领着孩子回老宅的。 这般想着,他便加快的了打马的速度,一路飞奔。 “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早已在门外守着的门房此刻远远的见到顾琛回来,连忙让人进去通报。 顾琛下了马,抬手将马鞭扔给了门房小厮,大步朝着府内走,他一边走眼睛还不时的四处张望,嘴里问着:“二少夫人有没有回来?” 小厮摇头,迟疑道:“没有,二公子,您不如先进去见见老太爷?大家都等着你呢。” 顾琛脚步一顿,直觉告诉他,他的不安似乎不是没有来由的,他沉着眼看着小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那小厮哪里敢乱说话?他只能硬着头皮把锅推给顾老爷子,让他有什么疑问去找顾老爷子,他一个小厮,对于主子的事情一概不知。 顾琛也不为难他,大步朝着正院走去。 顾老爷子以及顾琛的父母,叔婶,以及一大堆的侄子全都挤在了正院里,一个个见着他回来,立马便围了上来。 顾琛的母亲将他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圈,确定他没缺胳膊少腿后,便松了口气:“只是黑了点,还好。” “嫂子,看你说的这什么话。”顾二夫人哭笑不得的嗔了大夫人一眼,说道。 相比起这些女人和孩子的无状,那些男人就端得住多了,但他们也很想跟顾琛说几句话,无奈却一直被这几个女人和孩子围着,搞得他们干坐在那里,好尴尬。 于是,顾家大老爷只好干咳了两声,引起大家的注意。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将顾琛让进了厅内。 顾琛向众长辈行完礼后,眼睛再次在厅内里里外外的扫视了一圈,还是没有瞧见沁娘与莺儿,他皱了皱眉,看向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早从他进门一第刻起,从他那那四处里搜寻的目光中就读出了他的疑惑,这会儿没等着他开口发问,便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记重磅:“杨氏把你休了,这是休书,你自己看。” 说着,顾老爷子将桌上放着的那封休书拿了起来,递给他。 顾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倏地一把夺下那张休书,扫了一眼,随即再一次不可置信的呢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为什么?” 顾老爷子也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该骂他,沁娘当日过来放下一封休书就走了,之后便直接搬回了杨家,她至今也没对外公布她休了顾琛的事情,想来还是为了他们顾家留了颜面的。 虽然,女子休夫在这历朝历代,除了公主之外还没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女人能做这样的事情,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东临国,女子想要休弃丈夫,那是万不可能的。 可沁娘本身也很有本事,她在皇帝及太子面前都及有份量,若是她非要跟顾家撕破了脸闹大了,皇帝站谁那边还说不定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况且,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南境究竟遇到了什么,但能让一个肯为他不顾危险只身去南境寻他的女人动了休夫的念头,想必多半都是自家理亏了。 这般一想,顾老爷子也没有强行挽留,更没有问她原由,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是个识大体的,她之所以不把事情闹开来,已经是给顾家留面子了,不管顾琛有没有理,休夫一事一闹开,顾家便会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你可真是能耐,我东临自建朝以来,公主都没有几个休过夫的,你竟然能了第一个被休的男子,真是给顾家长脸了!”顾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顾琛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他脑子里反复的回想着这几个月以来他在南境都做了什么,为何一回京,沁娘却要休夫。 他记得沁娘以前说过,假若有一天,他背叛了她,那么她将毫不犹豫的将他给休了,他当时只当她说笑,却没想到她真的做得如此决绝。 可是,他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啊! 除了…… 突然,他脑子激灵了一下,他抓紧了顾老爷子的手臂,紧张的问:“祖父,沁儿去过南境?” 顾老爷子被他抓得生疼,他皱了皱眉,冷哼一声:“是啊,还不是因为你失踪了,消息传回京,大家都急坏了,杨氏便说要去找你,结果也不知道为何,她一回来就赏了你一纸休书,你说说,你在南境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顾老爷子那叫一个气啊,现如今害得他都不能轻易见到自己的宝贝重孙女了,这都要怪这个不肖孙啊。 想到这里,顾老爷子的脸更臭了,他不客气的将他的手给扒开,点了点拐杖说道:“我跟我说啊,我的宝贝重孙女要是回不来了,你也别回来了。” 说着,他便让人把顾琛给撵了出去。 顾琛直到站在府门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他脑子里来来回回想着一句话,沁娘去过南境,她去过南境! 她去过南境,是谁放她进的城?为何没有人与他说过?她都看到了什么? 随即,他眼瞳一缩,跨上马便朝着林府奔去,在南境军中,认得沁娘的也就只有林曜一人,沁娘去了南境,那厮居然到现在都不告诉他! 很好,好得很! 林府的人说林曜去了疫区,正在救治病人,根本就没有回过府,顾琛想,算了,暂且放过他,他找他也不过是想问他沁娘到底在南境看到了什么。 不过,他现在直接去杨家找她当面问清楚也可以的。 于是,他又急忙赶去了杨府,却没想到杨府上下挂满了白条,守门的小厮更是看到他直接便将大门给关上了,连看都不带多看他一眼的。 顾琛心里更不安了。 这杨府什么时候办的丧事?谁不在了? 顾琛心里满是不安,他抓了抓脑袋,此刻完全没有当初那个高冷的贵公子气质了,更加没有半分淡定和冷静,杨府还挂着孝,他的沁儿此刻还好吗? 这时,一个路人经过,他跳起来揪住那人便问:“这杨府怎么挂满了白绸,谁不在了?” 那路人被他那阴狠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但还是老实的告诉了他:“杨老夫人得染上了瘟疫,没救回来,就走了,听说连杨家大小姐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真是可怜哪。” 顾琛手一松,整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 他颓然的站在那里,脑子里嗡嗡嗡的叫乱着,杨老夫人走了,沁儿还没见着她最后一面,她是因为去南境寻他才没能赶上见老太太最后一面的,所以,她此刻心里是不是恨极了他! 顾琛捏紧了拳头,不行,他不能任由她误会他,恨他,他要想法子进去见到她,跟他解释清楚。 第六百一十九章要挟 顾琛在第一次敲开杨府的大门的时候,沁娘便得到了消息,只是她没想到,杨府没让他进来,他便翻墙跳了进来,而且还直接蹿到了她的院子。 沁娘在看到他的那一瞬,脸都绿了。 二话没说,直接将院门给关上了,而且,将院内的门里里外外都全都关上了,她躲在屋子里,听着顾琛的声音:“沁儿,你听我说啊,我不知道你去南境找我了,我当时……”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秋雪站在屋顶上,将手中的空盆扔了出去,双手叉腰,气呼呼的道:“你当时正温香软玉在怀,亏得我们小姐不顾危险和一众的人阻拦,一路骑马狂奔,连觉都没睡上几个,就为了去找你这只负心狼!” 顾琛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抬高了声音道:“我没有,我跟唐婉那都是作战计划的一部分,她都联合宋玉勾结外敌了,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他这话不是说给秋雪听的,而是说给屋内的沁娘听的。 他知道她心里有气,不过他好不容易来一趟,他不能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吧。 “沁儿,你开开门哪,你听我说,唐婉那是为了讨情报才来接近我的,而我就将计就计了,我没想到正好被你瞧见了,我发誓,就被她靠了一下,我绝对没有碰她。”顾琛举着三根手指站在门外,对着屋内大声的说道。 里面完全没有反应。 “我知道,因为我,奶奶也走了,都怪我,是我想要速战速决,尽快的回到京城,所以才用那样的方式利用了唐婉,若不是我,你就不会去南境,你不去南境,奶奶就不会染上疫病,你若是有气,你可以出来插我一刀,我绝不哼一声。” 但是,任由他在外面说了一大堆,里面就是没有半点反应。 屋顶上的秋雪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不由得打断他道:“顾公子,你走吧,我家小姐这会儿心里也不舒坦,你一直在这里聒噪也无用,一会儿要是让我家大公子发现了,指不定还要跟你打一架,你快走吧。” 她这话已经说得很客气了,若不是她打不过,她都要亲自动手了,就差没啐他一脸,让他“滚”了。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自家主子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这个男人了,而且,他刚才也解释了,会不会原谅他也要看自家主子的意思,她若把话说狠了,指不定回头这男人要秋后算账的。 即便她再不甘,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她作为婢女,也只能看着,不能插手。 顾琛也知道秋雪说的没错,一会儿要是杨鸿来了,要跟他打,他也不能真跟他动手,到头来也只能站着挨打。 这杨家人大概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若是留在这里,的确是没什么益处,可他内心里又不愿意就这么走了。 “顾公子,你还是走吧,我家小姐现在心里不舒坦,你就是站在这里天荒地老也只能讨她嫌,她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秋桃抱着一盆葡萄站在那里,相比起秋雪的暴躁,她平静得多了。 顾琛点头,看着她又补了一句:“你告诉她,我明天再来,让她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看不上唐婉那等女人的,我心里只能容纳一个女人,那个人只有她。” 说完,他依依不舍的又朝着那扇紧闭的门看了一眼,这才翻身从原来的地方跃了出去。 秋雪翻了个白眼,从屋顶上跳下来,跟秋桃一道推门进了里屋。 “小姐,我看那顾公子模样十分狼狈,像是连夜赶回来的,连铠甲都没来得及换呢。”秋桃将手中的葡萄放到沁娘手边的桌子上,贴心的给她拨了一个送到她唇边。 沁娘张嘴吃了下去,顿时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顾琛站在门外说的话她也听见了,他说是为了利用唐婉。 想来似乎这话也不会差,毕竟,利用唐婉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用他的美男计,对唐婉实行反间计,这种事情他用得可谓是炉火纯青。 只是,一想到他跟唐婉你浓我浓的抱在一起,她心里就不太舒服,就好像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一个讨厌的人吐了口痰一般,十分的恶心。 “不必管他,先晾他几天再说,本小姐这口气还没出完呢!”沁娘又往嘴里塞了颗葡萄,慢慢的咀嚼了起来。 秋桃一听这话便知道沁娘心里已经信了顾琛的话,她如今不过是气未消,但并不是真的要与顾琛绝裂。 于是,她也没揪着顾琛这个话题不放,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如今的疫情上面:“小姐,听说解药已经试得差不多了,只要能用上,京中的这场瘟疫很快就能结束了。” “是啊,大家很快就能出府四处逛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曙光,沁娘心情也是愉悦了几分,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弧度。 “多亏了小姐在林少回来之前做了一系列的防御措施,否则,这京中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就凭这一点,这全京城的老百姓都会感激小姐的。”秋雪说着,飞快的抬起手,在沁娘肩上敲了了起来。 沁娘很享受两个丫头围着她又是垂肩又是投喂的,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林曜的动作很快,解药很快就试出来了。 在京中肆虐了将近三个月的瘟疫总算得到了缓解,接下来,就要看吃了解药以后还会不会再有反复了。 就在这时,沁娘收到了一封没有名字的信。 但是信纸一展开,她便知道写信的人是谁了。 “没想到,他竟然潜回了京城!”沁娘皱紧了眉头道。 “小姐,是谁啊?”秋桃好奇的凑一颗脑袋过来,但她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是谁来,因为,信上就没有署名。 “一个战败的叛徒。”沁娘勾了勾唇角,嘲讽的说道。 于她来说,那可不就是个叛徒么? 东临没有亏待他,皇帝更是对他还留了几分情,没有杀他,不过是把他贬到了封地而已,怀州虽算不上富庶,可也是一方番王,只要他安安份份的待在那里,他可以比在京中过得还要逍遥自在。 他在京中不过是个皇子,上面还有帝后压着,可他若是在怀州,他就是那一方的王,是那里的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不好的。 她就不明白了,为何有人非要为了那个压死人的宝座而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命都不要的。 “上面写了什么呀?”秋桃就晃眼看了一眼落款处,但却并没有瞧清楚上面的内容,不由得好奇的问。 “那个叛徒潜回京城了,约我城郊一见,若是不去,便要朝莺儿下手,我不知道他在京中还留了些什么势力,但是,这就是个疯子,我相信这种事情他绝对干得出来。”沁娘将信纸捏成一团,冲着秋桃道,“你跟我出一趟。” 秋桃虽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但对于自家主子的话她一向是不会违背的。 “小姐,你不带我去?”秋雪愣了一下,跟上去问道。 “那个叛徒说不能带你。”因为秋雪会武功,所以令人忌惮。 秋雪下意识的觉得她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对方连她这个贴身小婢女都知道,说明真是来者不善。 带着她是怕会坏事吗? 那么她就更加不能任由她去冒险了。 沁娘跟秋桃前脚上了马车,她后脚就去了顾宅。 一个时辰后。 沁娘跟秋桃到达了宋怀信上指定的地点,宋怀早就等在那了,他一看到她,便笑得如沐春风:“杨小姐,好久不见。” 在他心里,她永远只是杨家的大小姐,而不是顾琛的夫人,他从未在心里承认过她是别人的妻子。 “怀王,你不在你的怀州,大老远的跑京城来做什么?要知道,你无诏返京,是要被治罪的。”沁娘下了马车,扫视了一下四周,空荡荡的,没有别的人手,她不由得好奇的问,“怎么?不带些人手吗?万一我后面要是有尾巴,你要如何?” 宋怀面色冷沉的看着她:“有尾巴又如何,你以为我会怕他们吗?我若是怕,就不会让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出来了。” 况且,他就是想要让她带尾巴来,而且越多越好。 宋怀说着,上前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臂,秋桃大惊,试图想要将他的手从自家主子身上扒下来,她怒瞪着一双大眼喝道:“怀王,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终于明白为何信上指明不让沁娘带秋雪了,因为,这会儿若是秋雪在,哪怕就是打不过宋怀,怕是也能对他造成一定的干扰。 不像她,面对宋怀铁钳般的手劲儿,她就只能干瞪眼了。 她再一次后悔没有好好的练拳脚,连敌人都知道沁娘身边有个没什么用的她。 “死丫头,不想死就滚一边待着,本宫现在没空理你。”宋怀说着,拎起她的衣襟便将她甩到一旁。 秋桃气得直咬牙。 “宋怀,你想干什么不妨直说吧,别伤害我的人。”沁娘面色冷静的看着他,“你知道的,顾琛已经回京了,我一出京,他必定派人跟着,你其实不能拿我如何。” 既不能拿她如何,那么他要用她来做什么? 第六百二十章诛心 “我当然知道他会派人跟着,本宫就是要让他来,他把本宫害到这般田地,本宫倒是要看看,他这个功臣良将,对宋玉来说有多大的量份。”宋怀说着,直接啐了一口,此刻哪里还有哪初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这会儿整个一个斯文败类。 “你拿我做饵?”沁娘惊觉,她突然猜宋怀想要做什么了。 不多时,顾琛便领着一拨人到了。 他一跳下马,立马便冲了过来,怎奈宋怀拿匕首抵着沁娘的脖子,朝着他喝了一声:“站住!别动!” 顾琛的目光紧紧的锁着那把抵在沁娘脖子上的匕首,他眼眶微红,死死的瞪向宋怀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若是要报仇,找我好了。” 宋怀倏然笑了,他摇了摇头道:“报仇?”他笑得无比的讽刺,“我要找你报仇做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本宫找你寻仇!” 他一口一个“本宫”的自称着,完全当自己还是这东临的太子宋怀。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顾琛快要抓狂了,眼见着那么匕首隐隐的已经划破了沁娘的脖子,他真是恨不得自己去替她受那一刀。 他昨天就不该离开杨府的,他哪怕是被杨鸿打死,他也该赖在杨家不走。 他若不走,就不会让宋怀有机会向沁娘动手了。 “让宋玉把玉玺送来!”宋怀眯起发眼睛,总算说出了他这次的目的。 顾琛愣了一下,沉声问:“你要玉玺?” 宋怀挑起唇角,自负的说道:“不错,本宫不需要跟他争什么太子之位,本宫要直坐上那把龙椅,他若是不肯,想来你们夫妇二人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亏得你们还一心一意的为他筹谋,又是出银子又是出力气,还拼了命的给他打江山,结果你们在他心,还比不上一块石头,哈哈哈……” 宋怀几乎已经看到了宋玉为了一块玉玺而舍弃这两位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夫妇的画面,心中顿时一片畅快。 说他宋怀失了民意,若是宋玉当着全天下的面舍弃了曾经帮过他的功臣,那么他又凭什么坐上那个位置! 他宋怀就是要向世人证明,所有人为了那把龙椅,都会六亲不认! 他宋玉也不例外! “疯子,你这个疯子!”顾琛捏紧了拳头,死死的瞪着他。 宋怀面色一凛,冷声道:“对,我就是疯子,是被你们逼疯的!” 要不是他们一个个的逼他,他又怎么会起兵造反? 若非他们步步紧逼?他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他恨啊! 要不是他们这些人,他会顺理成章的等着继承皇位,而不是急着举兵! 他落不得好,这些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不是说宋玉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吗?他今日就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宋玉在权利面前,一样会选择牺牲功臣! 自古狡兔死,走狗烹,他就不信他宋玉会不一样! 很快的,这边的动静也传到了宋玉那里,宋玉除了惊讶宋怀竟然大老远的从怀州那边败北后居然还敢潜回来之外,对于宋怀的疯狂,他没有半分意外。 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他又如何不了解他这位皇兄呢? 那是个为了利益和权势不择手段的人。 “殿下,怀王说要用玉玺换人,否则,您就是登上了皇位,天下人也会笑您不仁不义。”宋玉的贴身护卫沉声说道,“殿下,他这是要用您的名声来要挟您,您若真把玉玺给他了,那么,这片江山难道真的要交到他这样的人手中吗?” 如今皇帝体弱,国事基本上都是宋玉在处理,玉玺自然也在宋玉手里,要不要拿玉玺去换人,自然就全看宋玉的了。 “别说那么多了,拿上玉玺,去救人。”说着,他站起身来,朝着一旁的贴身内侍命令道。 内侍不敢反驳,应了一声连忙去拿玉玺了。 护卫急了,叫道:“殿下,那可是玉玺啊,关乎着国家的命脉,这万一要出了什么岔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宋玉打断了:“别说了,本宫都知道,但是,正如宋怀所说的,本宫若是见死不救,本宫不就是跟他一样了吗?还凭什么要这天下的百姓信服?” 他知道这是宋怀的宫心计,可他也别无选择,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放任不管。 很快,内侍便捧着装有玉玺的盒子出来了,宋玉用布将盒子包了起来,提着就走出了宫门,策马直往效外奔去。 宋玉到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老百姓,有附近村镇的,也有从京中出来的,总之,这阵仗一看就是宋怀事先策划好了的。 当着这么多双眼睛,他倒要看看,他宋玉会不会躲着不出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见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宋怀脸上越发得意了,他嘲讽的笑道:“看吧,宋玉他就是不敢来啊,亏得你们还为了他拼死拼活的。” 当初,他许了那么多的利,顾琛都不愿意跟他,如今却愿意给宋玉卖命,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宋怀哪里不如宋玉? “宋怀,他就是来了,我也不会让他把玉玺给你的。”沁娘垂眸看着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匕首,说完全不害怕是假的,但她仍旧极力的保持着镇定,“这就是他与你的不同,他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于国有功之人,而你,只会陷害忠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闭嘴!”宋怀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恶狠狠的说道,“再废话,我就放你点血,我看你还能不能这般牙尖嘴利了。” 顾琛试图冲过去将沁娘夺过来,可他又忌惮着宋怀手里的刀子,宋怀虽看起来漫不经心,可注意力却一直都在顾琛那里。 他防顾琛跟防狼似的,只要顾琛动一动,他立马就逼紧了手中的匕首。 顾琛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你们别挣扎了,宋玉他不会来的!”宋怀说着,仰天大笑了两声,“我在你们来的时候就派人去给宋玉递了消息了,他是知道你们在我手里的,迟迟不来,大概是舍不得那块得来不易的玉玺吧!” 宋怀越说越得意,眼见着人群中议论纷纷,他心里就一阵满足。 就在这时,宋玉来了。 “二皇兄,你把顾二少夫人放了,我把玉玺给你!”宋玉飞身下马,扬了扬手中的黄布包道。 他话音一落,人群立马就炸开了锅了。 他真的把玉玺带来了! 而且,还是用来换两个与皇室完全无关的人! 他真的不在乎那把龙椅吗? “宋玉,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要为了这两个人,放弃这大好的江山?放弃这天下的百姓?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宋怀怒斥道。 他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也许是气自己的希望破灭了,也许是气自己精心设计好的,到头来竟成全了对方的名声。 他恨,他恨为何自己怎么谋都谋算不到的山江,对方竟这般毫不在意的就要送出去。 “我并非置天下百姓于不顾,而是,事情有轻重缓急,顾少夫妇于东临有功,我若是弃之不顾,那么天下百姓该如何看我?这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你若要,便拿去,我相信,就算是没有这块石头,这天下的百姓也还是会服我的。” 宋玉说着,直接将那只黄布包放宋怀脚边一扔。 他站在那里,负手而立,墨发束在脑后,随风飘扬,有一种超尘脱俗的气质,周围的老百姓顿时便鼓起掌来,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哄:“对,就算太子殿下没有玉玺,我们也只认他一个君主。” 宋怀面色铁青,他握着匕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宋玉扔的那个地方,离宋怀还有几步之遥,所以,宋怀若要捡玉玺,势必就要放开沁娘或者转移注意力,对于这一点,宋怀自己也很清楚。 他死死的盯着那只黄布包,面色一片阴沉,他扭头看向一旁哭哭啼啼的秋桃,冷声命令道:“你,去给本宫捡过来。” 秋桃抽泣两下,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将那只布包慢慢捡起来,朝着宋怀走过去。 就在她快走到宋怀面前的时候,宋怀突然叫停了她:“把包袱打开!” 秋桃愣了一下,随即便依言将布包打开了。 布包里露出了装玉玺专用的盒子,宋怀似是还不相信宋玉会轻易的将玉玺给拿出来,于是,他又开口下令道:“打开盒子。” 他也曾在东宫这么久,那玉玺是真是假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秋桃将盒子打开了,玉玺安静的躺在里头。 是真的! 全世界只有一块,绝无人能仿造! 宋怀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崩蹋了,他死死的盯着那块玉玺,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宋玉怎么肯将真正的玉玺拿出来换这两个功高震主的人! 他就不信,宋玉心里就不忌惮他们! 一个能改良火器,一个能开疆拓土,他就不信宋玉不怕他们有异心! 天下的帝王,没有哪一个不多疑! “二皇兄,不以己度人,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注重权势和利益,即便是你凭着这块石头登上了皇位,我宋玉也一样能将你从龙椅上拉下来。” 第六百二十一章大结局 宋玉面色淡淡的看着他,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以前我不跟你争,是因为你是父皇亲手立的太子,没犯什么错,即便你一次次的对我实行暗杀,我也不曾在父皇面前揭露你,可是你万不该不拿这天下的百姓不当回事,你贪渎,草菅人命,强掳百姓冲军,私造火器……” 宋玉的声音如一缕青风一般,他不急不徐的将宋怀的罪行一一的细数了出来,听得周围的老百姓个个义愤填膺,怒气腾腾,恨不得冲上去直接将宋怀给撕了。 “你知道父皇念旧情,即便这些年你也没什么值得称颂的功绩,父皇也不曾想过要废你而改立别人,是你自己不知足,非要一次次的挑衅父皇的威权,才落得如今的下场,父皇不杀你,只是让你去了封地,可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宋玉朝宋怀走近了两步,面色肃然的看着他,一声声质问,有如一道道惊雷般的,在宋怀耳边炸响。 宋怀脑中顿时闪过无数画面,他随即便失控的大叫着:“你闭嘴!你懂什么!你也是嫡子,而且还是现任皇后的嫡长子,你有母族,有势力,我就不信你会甘于做一个闲王!说得好听,不过是其世道民罢了!” 宋怀说着,手上的匕首突然一转,直接朝着宋玉的心口刺了过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连离宋怀最近的沁娘都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因为离得太近,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宋玉勾了勾唇,抬手便抓住了那么匕首,可是,宋怀下一瞬飞快的又掏出一把火铳,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他今日之所以冒这么大危险潜回京城,就是想要跟宋玉同归于尽。 他宋怀完了,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呯! 一声巨响,全世界都安静了。 就在大家以为宋玉中了枪会倒下的时候,却见听宋怀嘶吼一声:“父皇,为什么?” 随即,他“咚”地一声倒了下去,他的身体剧烈的抽搐几下,双目死死的瞪着前方。 众人寻着他的视线扭头往后看,就看到老皇帝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在那里,手里还枪着一只正在冒着烟的火铳。 那是经沁娘改良过的轻制火铳,小巧方便携带,但精准度却很高,即便是女人也能使用。 当时皇帝一看就很喜欢,便给自己留了一把。 他没有想到,他第一次使用,竟是用来杀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亲曾用尽了心力去培养的儿子。 “你既不愿意待在怀州做一个闲王,那便早早的下去陪你的母后吧,朕过不了多久,便去找她赎罪,是朕没有教好她生的儿子,让你变成了如今这般模……咳咳咳……” 皇帝猛咳了几声,然后面色一白,整个身子轰然倒蹋了下去。 “父皇!”宋玉面色一变,疾步冲了过去。 顾琛早在宋怀倒地的那一刻便冲过去将沁娘给夺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回想起刚才她被宋怀架住的那一幕,他就一阵后怕。 谁也不知道宋怀疯起来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好在他的目标只是宋玉,而不是沁娘,所以,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沁娘心有余悸的在他怀里窝了窝,用力的吸了两口带有他气息的味道,刚要说话,就听到宋玉声音急迫的喊着父皇,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叫道:“陛下昏倒了,快,快叫太医。” 皇帝出宫自然带了随行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院正,他一见皇帝倒下去了,立马便提着药箱挤过来了。 那些侍卫将人群隔开来,然后将皇帝抬上龙撵,一行人调转马头,急急忙忙的朝着皇宫赶去。 顾琛身为人臣,他还没有卸任,自然也不能视而不见,他牵着沁娘的手跟着往城内走。 那四周围观的群众一下子便骚动了起来,老皇帝今日一出现,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怕是命不久矣了,那脸上完全没有半分鲜活气息,身上穿着的龙袍也是空荡荡的,浑身瘦得只剩个骨架子了。 谁能想到,短短的三年间,这皇帝竟衰老得这般快。 众人一阵唏嘘,不过,也不敢议论,随着皇帝一行离开,大家也很快就散了。 皇帝被抬回了宫,院正施了半天针,才勉强吊住了一口气。 外面早就跪了一大片的妃子和皇子,太医从内殿出来,迎着一双双满含期待的目光,便不由得摇了摇头道:“你们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臣已经无能为力了。” 正院话一出口,那一片的妃嫔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但她们也不敢哭出声,毕竟,皇帝还没死呢。 于是,一众的皇子跟公主便进到内殿了,就连已出嫁的公主们都匆匆赶了回来。 但皇帝看着那乌泱泱一大片的人便立马皱紧了眉头,他吃力的喊着:“让六部内阁的人进来,另外,宣太子进来。” 众人一听,便知道皇帝要交待后事了,即便再不愿意,也得出去。 很快的,六部的匆匆赶到。 半个时辰后,宫内的丧钟便响了起来。 老皇帝薨了。 太子继位,免了三年的赋税,老百姓恨不得欢呼万岁。 京城的疫情也控制住了,那些藏在暗处的宋怀的余党也被连根挖了起来,并且一一处理了。 顾琛也正试卸掉了职务,随着北境和西南那边频频传回好消息,整个国家都洋溢在一片充满希望的前景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杨府。 顾琛赖在沁娘院子里,软磨硬泡的:“沁儿,都已经解释清楚了,而且,我现在也不做官了,我就是一介商贾,你就不要再与我生气了吧。” 沁娘自顾自的斟着茶,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屋内的丫鬟早就识趣的出去了。 莺儿从外面蹬蹬蹬的跑进来,嘴里脆声声的喊着:“爹爹,你看我的风筝好看吗?” 顾琛面上一喜,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然后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莺儿便点了点小脑袋,走到沁娘身旁,仰着小脸问:“娘亲,你不是说爹爹回来以后便带着莺儿出去玩吗?咱们什么时候去啊?” 沁娘面上一抽,瞟了她一眼,这个小没良心的,亏得她每日哄着她入睡,她爹一回来她就胳膊肘子朝外拐了。 小叛徒。 “娘亲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出去。”沁娘淡淡的回了一句。 小姑娘脸上一怔,随即嘟起嘴,满脸委屈的又问:“那娘亲什么时候心情好?” 也就是说,出去游先是肯定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顾琛在心里默默的给女儿竖了根大拇指。 沁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立马便敛了敛神色,一本正经的端坐在那里,又是给她续茶又是给她剥果皮的。 沁娘很自然的享受着他的伺候。 顾琛委屈巴巴的看着她问:“夫人,为夫什么时候能搬来与你同住?” 天知道,只要沁娘一天没点头原谅他,杨府的那些人便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每回都得翻墙进来,大门都不让他进。 “你想搬来与我同住?”沁娘惊奇的看着他问。 顾琛一愣:“难道不应该吗?我们是夫妻,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为夫一直守身如玉,绝没有惹上什么烂桃花,就那个唐婉,她后来被苗人抓回去了,这会儿怕是不死也去半条命了吧。” 苗人的作风他很清楚,耍了他们的人,没一个能得好下场,唐婉给他们的军报不准确,害他们吃了大亏,近而失了国,唐婉若是犯在他们手上,怕是会死得很惨。 不过,那也不关他的事了,他现在就只是一个有钱的商人,只管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别的一概不管。 “你已经被休了。”沁娘毫不客气的将他的希望给打了回去。 顾琛磨了磨牙,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了,直接将她扛起来便往外走:“我不管,那什么休书我没收到,口说不算,要不,你跟我回顾家再写一次。” 沁娘猛然被他这般扛起来,惊得差点没失态的大叫起来,她狠狠的在他后背捶了几下,叫着:“你放我下来!” 顾琛这次决定跟她死磕到底:“不放,你先说说咱们先去哪,我就放你下来。” 沁娘生怕被满府的下人盯着看热闹,脸上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她磨了磨牙,脱口道:“江南,江南,莺儿说要去那边划船。” 顾琛奸计得趁,立马勾起了唇角,但他还是没有急着将人放下来。 毕竟,他们还没出杨府呢,万一她一得了自由,又反口了怎么办? 他总不能再跟自己的小舅子打一架吧。 虽然他打得过他,但若是把他给打伤了,似乎又不大好。 算了,还是直接扛着上马吧。 于是,在满府侍卫下人的目送之下,顾琛便堂而皇之的将人给扔上了自己的马,莺儿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还生怕自己被落下了,小脚不停的跳着,叫道:“爹爹,还有我,还有我。” 她还没有骑过马呢!好想骑! 顾琛还真是好想把她扔在杨府,然后单独带着沁娘出去狂奔一阵,他就不信,在他的柔情和霸道攻势下,她还能不合解。 不过,想了想现在还不能得罪女儿,万一心爱的女人仍旧不肯给他好脸色,那他求谁去? 想了想,他便重新弯下腰来,将女儿也抱到了马上。 一家三口策马出了杨府,沿着空旷的街道一路逛奔到了顾宅。 他咬着她的耳朵问:“沁儿,明日便起程去江南可好?” 沁娘实在不想回应他。 无奈女儿也在马上,而且正睁着好奇的眼睛四处乱看,时不时的还要仰头与他们说话,她真是生怕顾琛这个不要脸的,当着女儿的面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来,便只能妥协道:“嗯,明日便去吧。” 她也正好想出去看看,别处不一样的风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