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老朱，咱说好的不急眼！》 第一章 苏璟的人生追求 洪武二年，春。 距离大明帝国建立不过一年，外敌仍在。 元朝余孽、边疆异族.......都是大明心头之患。 不过这应天府之内，却是一片祥和。 所有汉人都相信，大明终会一统汉家江山，重塑汉唐荣光。 大明虽然刚刚建立一年，却犹如朝阳新生，欣欣向荣。 应天府，溧水县。 正值晌午。 大街之上，商户往来，行人涌动，那是好不热闹。 “老刘，这溧水县不错，应天府不足百里，竟然还有这等地方，实在是不错。” 一个身穿常服，但气质明显不一般的中年男子大声的赞叹道。 “大明应天府治下，理应如此，老爷。” 在他身旁，年岁大些的老刘笑着说道。 这一主一仆，虽说都穿着常服，但气质斐然，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老刘啊，你就这点不好，喜欢奉承我。” 中年男子摇摇头，脸上却满是自得之色，显然是相当的受用。 老刘也不揭穿，只是笑呵呵的回了句：“老爷说的是。” 两人边看边走。 不远处，人头攒动，不时间有和喝彩之声传出。 “走，我们过去看看。” 中年男子迈步而出，老刘紧随其后。 一番拥挤之下，两人也是到了这人群内侧。 “且说那孙悟空来到河边，施了个变化法门，化成一尾鲤鱼直接涌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那二郎真君在此，头上天眼一扫，便看清了孙悟空的真身。” “他也不点破，同样施了变化法门，登时就变成了一只鱼鹰，在河流上方盘旋一会，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中。” “孙悟空见势不妙，从河面跃出，竟是变化成了一只山雀，朝着一处山谷飞去。” “二郎真君不甘示弱，鱼鹰变老鹰，循着孙悟空疾驰而去。” “霎时间，天空之上，山雀与老鹰便展开了一场生死追逐，上下翻飞，好不尽显！” ............ 人群中央，苏璟手持一把竹扇，摇头晃脑的说着西游记。 周围的人群，随着剧情的变化，也是时不时的叫好不已。 这中年男子和老刘两人，亦是被故事所吸引，驻足听了起来，连自己来干嘛都忘了。 “好，今日就到此处，明日再来吧。” 苏璟扇子一合，周围的人群也都散去。 这倒不是说苏璟的故事说的不够精彩，而是大家都习惯了。 转眼间就剩下了中年男子和老刘两人。 显然。 对于第一次听西游记的两人来说，这故事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哎哎哎，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中年男子朝着苏璟喊道。 苏璟转身，这才注意到两人。 “这位大叔，看着面生，头一次来吧。” 苏璟笑笑道：“想听的话明天再来。” 本身他说西游记也不是为了什么，就是单纯消磨时间，每天就说半个时辰。 到点就溜，绝不加班。 “明天我还不一定在呢，这样，我给钱，咱找个地，你继续说？” 中年男子朝着苏璟说道。 在他看来，说书无非是为了求财。 给钱还不行吗？ 老刘也在一旁，已经准备掏银子了。 “打住打住！” 苏璟立刻道：“看来二位是真的初来乍到，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二位，我不缺钱，真想听，那就明天再来。” “如果今天就要走，那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每天听自个说书的人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也很多。 总不能是个人的要求就要满足吧。 所谓苏璟拒绝的也是干脆。 当然， 最重要的一点是。 他真的不缺钱。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整个人的气势登时就变了。 竟然有人敢拒绝自己！ “老爷，老爷！这是溧水县！” 一旁的老刘见状，那是立刻喊住。 好家伙，也不看看场合就要发火。 听到老刘的话，中年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立刻收敛起来。 不过这变化倒是被苏璟捕捉到了。 这两人，怕是不简单。 不过，这与他又有何干。 一年前，穿越来到这大明朝，还正是刚刚建立的大明朝。 苏璟当时是有些懵逼的。 不过。 随着系统的声音响起，他立刻就放心了下来。 每日签到即送奖励。 靠着这系统的奖励，还有前世苏璟上市公司创始人的才智。 他很快在这溧水县立住了跟脚。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 这大明朝，简直就是商人的天堂啊！ 朱重八这人农民出身，骨子里看不起商人，所以一建立大明朝，就确定了重农抑商的基本方针。 但是！ 明明是重农抑商，这收税却也是重农轻商。 做生意交的税极低。 当然，朱重八也附带了一些其他的政令。 比如商人不得参加科考做官，不得穿丝绸，绢布制作的衣物。 就连出行的交通工具都有所限制。 总的来说，就是压低商人的社会地位。 只不过这些对于苏璟来说，那是完全不在乎的。 因为他知道，在明朝当官，那简直就是当牛做马。 俸禄少的可怜不说，还得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稍有不慎，掉脑袋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说的直白点，这朱重八是不给马儿草，还想马儿跑。 这谁顶得住啊？ 所以， 当官这种事，苏璟根本就没考虑过。 不然，以他这具前身秀才的身份，努努力说不定还真能谋个一官半职。 毕竟现在的大明才刚刚建立，各种人才还是很缺的。 商人就不一样了，也就是社会地位低点。 只要不张扬，享受什么的，有钱不都能干。 当个富家翁，这就是苏璟的人生追求了。 第二章 你知道个屁! “好了，我要去吃饭了，两位，有缘再见吧。” 苏璟摆了摆手，直接转身离开。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嚣张！” 中年男子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若是按照他平时的性子，根本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过刚才见到苏璟时，他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杀意，也就仅仅停留在口头了。 “老爷，咱们也没吃饭，要不然跟上去瞧瞧。” 一旁的老刘那是察言观色道。 能做到和中年男子一起出行的地步，那必须要有常人不能有的能力。 “行，那就看看去。” 中年男子点点头，两人跟上了前方的苏璟。 不多时。 一家挂着沙县小吃牌匾的小店便出现了。 苏璟一进门，就有一个小二迎了上来： “掌柜的，您今儿个吃什么？” 没错，这沙县小吃就是苏璟的产业之一。 “来份豚脚饭吧。” 苏璟大手一挥，找了个靠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此刻的店内，食客络绎不绝。 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苏璟看着这一切，也是颇为满意。 别看这店小，卖的东西也不错。 但想要做起来，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沙县小吃，说到底的核心，也就是一个“卤”字。 而好的香料对于卤味的味道那是至关重要的。 丝绸之路的开拓，让汉朝就开始有了香料。 到了明朝，香料的种类其实挺多的了。 不过。 这大明朝刚刚建立，战火还未完全停下。 香料想要获取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仅仅是价格的问题，也有商运不通的原因。 苏璟能把这沙县小吃做起来，还是得益于系统的奖励。 种子和种植技术的加持下，他也是成功的培育出了香料。 这沙县小吃内香料的消耗完全是他自己解决的。 “公子，不介意拼个桌吧。” 这时，一个温和的询问声响起。 苏璟回过神来，眼前正是刚才的两人。 “呦，你们也来吃饭啊，不介意，坐吧，我就一个人。” 苏璟笑道。 他也没多想。 毕竟， 沙县小吃的味道，在整个溧水县都是出了名的。 能在后世风靡全国，遍及各地的沙县小吃，那必然是有点东西的。 而且这种肉盖饭的快餐式饮食方式，大大提升了翻台率。 这就等于变相提升了营业额。 所以， 苏璟这沙县小吃的定价，也是颇为良心。 好吃不贵。 就是他开沙县小吃的初衷。 这辈子，钱够用了就行。 “这位公子，在下刘其土，这位是我家老爷，不知道公子该如何称呼？” 老刘坐下问道。 “在下姓苏单名一个璟字。” 苏璟又打量了一下两人回答道。 老刘继续道：“刚才我听店小二喊掌柜的，这家店是苏公子开的？” “对，就是我开的。” 苏璟点点头。 这时，苏璟豚脚饭也到了。 “掌柜的，您要的来了。” 店小二将豚脚饭端到桌前，又朝着旁边两人问道：“二位客观，都要点什么？” “苏公子，我们主仆二人初来乍到，还请推荐一二。” 老刘却是没和小二说，而是朝着苏璟道。 苏璟直接说道：“那就和我一样，来两份豚脚饭吧。” “好，小二，就要两份豚脚饭。” 老刘果断采纳了苏璟的建议。 一旁的中年男子只是坐着，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看向苏璟的眼神里，更是带着一丝鄙夷。 “不是，我说这位大叔，我就是没继续说书，你犯不着这么看我吧。” 吃着饭的苏璟实在是忍不住了，朝着中年人说道。 这谁吃饭的时候被一个人不怀好意的盯着，总是有些难受的。 “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做什么不好，偏偏做商人，你对得起圣贤的教导吗？” 中年男人憋了很久。 苏璟话一出口，当即就讥讽了起来。 得，又是一个被士农工商思想荼毒的家伙。 苏璟毫不客气道：“商人怎么了？谁规定读书人就不能经商了？” 按照现在的大明律，确实是没有规定读书人不能经商。 朱重八也不会指定这样的律法。 因为现在整个社会，读书人才是最高的追求。 好好的仕途不要去经商，除了苏璟这种出重生者，再也没有其他人会做了。 “商人不事生产，不下农田，就知道低买高卖，不创造任何的价值，简直就是蛀虫！” 中年男子声色俱厉道。 他是真的看不起商人，从内到外！ 听到这话，苏璟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你知道的屁！” 在他看来，这个中年男子完全就是思维局限，被士农工商的思想荼毒了。 对于商人，那是完全的偏见！ “你........” 中年男子顿时怒从心起，那架势似乎马上就站起来狂揍苏璟了。 “老爷！老爷！冷静！” 一旁的老刘那是赶紧拉住中年男子。 老刘的脑袋是直冒汗，苏璟真是太虎了。 第三章 你觉得他们不配吃吗! “苏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老爷说的哪里不对，你直言就可以，何必说的如此难听？” 老刘朝着苏璟说道。 他现在是真担心自家老爷忍不住，把事情闹大。 “刘老伯，你这话就不对了，谁先说话难听的？” 苏璟丝毫不惧。 虽然这老刘是仆人，但苏璟看着顺眼多了。 老刘听到这话，一时间也不太好反驳。 中年男子此刻也是冷静了下来，重新坐下。 这时， 两人点的饭菜也上来了。 “吃饭，吃饭！” 老刘趁机招呼起来。 看着这种盖饭的上菜形式，老刘也是觉得颇为有趣。 架起一块肉尝了一下。 “这.......竟然如此美味！” 老刘顿时惊呆了。 虽然他不是一个好口腹之欲的人，生平也不是没吃过好吃的。 但就这么一家小店里，竟然还有这等美味。 着实让他惊叹！ “老爷，您也快尝尝！” 老刘朝着一旁的中年男子说道。 “老刘，你是不是太夸张了些，什么好吃的我没吃过。” 中年男子有些不相信。 以他的身份，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老刘这家伙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用食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罢了。 真当自己看不出来？ 但， 随着那一口炖的酥软的肉进入口腔。 十几味香料的复杂口味在口腔中迸发出来。 第二口，第三口.......... 比起老刘文雅的吃相，中年男子就要粗暴许多了。 简直就是风卷残云！ 不过是片刻功夫，就消灭干净了。 该说不说，吃的是真干净，半点没浪费。 “再来一份！” 中年男子显然是没吃饱，又叫了一份。 “好嘞！” 店小二应声。 苏璟则是淡淡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虽说对于后世的人来说，沙县小吃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但在这明朝，一份隆江猪脚饭的杀伤力还是相当足够的！ “那是厨子的本事，与你何干！” 中年男子这就和苏璟怼上了。 “不才，这手艺是我首创传给厨子的，秘方也只有我知道。” 苏璟嘴角微扬，颇为自得道。 虽说前世他吃过沙县小吃，但要把味道还原出来，还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之所以开沙县小吃，也是因为这秘方容易掌控。 只需要把卤水做好送过来，不需要自己时时刻刻在后厨呆着，还能保证味道的稳定性。 甩手掌柜的最佳产业！ “切！君子远庖厨知道不，我看你是读书读不出来才搞这些的吧。” 中年男子反唇相讥道。 一旁的老刘看的也是十分讶异。 什么时候自家老爷喜欢占嘴皮子上的便宜了。 不是应该一言不合，直接开干的吗？ 这位苏璟，还真是胆大包天，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我有说我是君子吗，有的吃还叭叭，有本事别吃啊！” 苏璟那是暴脾气上来，根本不会忍让。 就算你家世显赫，背景通天咱也不怕。 这么久系统签到的奖励可不只是一些生产资料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武功秘籍。 苏璟的个人实力，想要跑那基本是没人能抓到的。 中年男子正要反驳，第二份豚脚饭就送上来了。 得了，还是先吃吧。 老刘问道：“苏公子，之前听你在集市上说书，情节曲折，故事引人入胜，为什么不在这店内说呢？应该也能招揽些客人吧。” 西游记在这会的吸引力，那可是无比巨大的。 “刘老伯看起来也懂些生意之道么。” 苏璟看向老刘说道：“你说的不错，我在这说书的确可以招揽客人，但你想，如果我真在这说书了，这客人吃完了还会走吗？” “他们要是不走的话，肯定不能赶客，这新来的客人又该坐哪吃呢？” 简简单单的一席话，却是让老刘愣住了。 他还真没想到。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餐饭，这米饭和菜肴直接放在一起端上来的原因，他也明白了。 就是为了让客人迅速的吃完。 这个苏璟，的确会做生意。 ““苏公子果真厉害！” 老刘由衷的说道。 “吃个饭也要算计客人，果然商人都没什么好东西！” 第二份吃完的中年男子不客气的说道。 真是吃饭都堵不住他的嘴。 苏璟眼光一瞥道：“商人招你惹你了，就这么看不起商人？要没商人，你还吃不上这口呢！” 面对这个老愤青，苏璟一点也没惯着。 中年男子立刻反驳道：“怎么就吃不上，这豚肉是农民养的吧，这配菜的佐料是农民种的吧，就连煮菜的锅也是铁匠打的吧。” “你说你作为个掌柜，干了什么？不就是从他们的身上敲骨吸髓，鼓足你自己的荷包吗！” 这一番话，直接把苏璟打成了一个残暴的剥削者，听的苏璟自己都有些惊呆了。 苏璟反问道：“我说这位大叔，豚养了得卖吧，菜种成也得卖吧，就算是铁锅也不是打好了就有人买吧。” “豚肉，蔬菜，铁锅，这些东西以为就随随便便聚到一起的吗？那是我这个商人自己跑腿买来的。” “就说这菜，也是我费心劳神研制出的秘方。” “合着这些在你眼里都是不值钱的吗？” 苏璟一通输出，那是让中年男子直接卡壳。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爽，又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什么缺钱的人，山珍海味也尝过，今天就算吃不上也不在乎。” “但你看看这些食客，他们可不是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也不乏农民。” “如果没有我这个商人，你觉得他们能吃上这样味道的饭菜吗？” “还是说，你觉得他们不配吃？” 第四章 那必须是丰功伟绩，天降伟人! 苏璟的话，虽然不是声色俱厉，也算是振振有声！ 中年男子顿时怔住。 此刻， 他仔细看了看着沙县小吃内进进出出的食客。 还真是！ 单以味道而言，这里的饭菜绝对是相当可以的。 但， 来这吃饭的，却少有衣着光鲜之人。 大多数都是粗布麻衣，黝黑干练的庄稼汉子。 这只能说明一点，这里的饭菜价格很低！ 中年男子虽说现在是大富大贵之人，但他发迹之前，那也是当过农民，沦落过乞丐流民。 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他是亲身经历过的。 “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啊大叔，我这小店，可是开给劳苦大众的。” 苏璟看着中年男子发愣的神情淡淡道。 兼济天下，济世立民这种大理想苏璟肯定是没有的。 但有一份力出一份力，帮帮身边能帮的人，他还是乐意去做的。 毕竟马洛斯需求理论的生理需求层面他早就解决了。 精神需求的话。 洪武二年可供精神娱乐的东西，还真不多。 做些好事，对于苏璟来说，就是很大的精神满足了。 当然， 还有一点就是，前世的沙县小吃本来就是快餐店。 来到明朝，苏璟也不想它发生太大的变化。 “苏公子说的好，劳苦大众一词用的妙，老夫受教了。” 老刘朝着苏璟拱手，那态度显然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刘老伯言重了。” 苏璟拱手回礼，又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道：“我这种剥削农民的商人，当不起哦。” 中年男子本来还觉得苏璟说的有理，气氛正想缓和些。 苏璟一句话，再度尬住。 “那又如何，天下商人何其之多，又有多少如你这般？” 中年男子有些嘴硬道。 这话里，已经是在称赞苏璟了。 “哈哈！” 苏璟大笑不止。 中年男子见状脸色难看不已，一旁的老刘立刻问道： “苏公子何故发笑？” 苏璟收了收笑容道：“我笑你家老爷没脑子！” “苏公子，慎言！” 老刘脸色当即一变，立刻说道。 这可不得了！ 虽然说自家老爷今天的表现已经是相当的克制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脾气。 要是他真不管不顾了，那苏璟可就倒霉了。 老刘刚才也是听到了苏璟那开给劳苦大众一说，心中对他颇为欣赏，起了回护之意。 “让他说！” 中年男子有些阴沉的声音响起：“我倒想听听，我怎么没脑子了。” 这下，老刘也不敢说什么了。 苏璟神色如常，淡淡道：“我先说个故事。” “故事倒也简单，是从一本小说中看到的，前后挺长，我也不多赘述了。” “主角是一个乞丐，没错，当然，他不是我们大明朝的皇帝，就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乞丐。” “同时，他还是丐帮的帮众，手下帮众有几十万之多。” “当时的皇帝呢，因为一些原因接见了他。想让他解散丐帮，如此之多的帮众，对于皇帝来说肯定是有威胁的。” “然后乞丐就笑着回答皇帝，丐帮的弟子有多少，和他没什么关系，反倒是由皇帝决定的。” “如果百姓安居乐业，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谁还会当乞丐呢？” “所以，这位大叔，你明白了吗？” 苏璟看向中年男子，还顺带补充了一句：“你可别和我扯什么丐帮不可能威胁得了皇帝，这只是一个故事。” 以前说话，避免开杠。 毕竟这家伙聊天，真挺能杠的。 中年男子默然片刻。 他虽然出声贫困，但发迹之后也是相当的勤奋刻苦。 苏璟的故事，他听明白了。 商人的事情，怎么能说因为有的商人无良就要打压呢？ 关键是一个好的制度！ “敢问苏公子，这个故事是在何处看到的？” 老刘朝着苏璟问道。 “忘了。” 苏璟摆摆头。 好家伙，看电影看的，咱也不能说啊。 刨根问底真不是个好习惯！ “你是觉得，当今天子对待商人的政令不对？” 中年男子开口道。 苏璟一愣，说道：“大叔，你也没那么差劲嘛，我还以为你是皇帝的忠实狗腿子呢，竟然也敢怀疑天子的政令不对，不错不错！” 忠实狗腿子！ 听着苏璟的这些话，老刘的冷汗那是直冒啊。 这年轻人，胆也太肥了！ 中年男子的脸皮跳了跳，怒气升起又被压下，说道：“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故事说下去罢了，可从未觉得当今天子有什么不对！” “哈哈！” 苏璟笑道：“真是不坦诚，算了算了，我就不计较了。” 看着苏璟这副嬉笑的样子，中年男子的火气那真是烧了一遍又一遍。 “你还说不说了？” 中年男子沉声道：“还是你就是在肆意诋毁当今天子！” 苏璟耸了耸肩道：“大叔，你过了啊！我可没诋毁，当今天子我可是相当佩服的，开局一个碗，打下这偌大的天下，丰功伟绩，天降伟人！” 说起朱重八，苏璟那是真的钦佩。 这么多开国皇帝里，他的开局绝对是最差的之一了。 “哦！你是这么看当今天子的吗？” 中年男子眼前一亮，神色也缓和不少，继续道：“那你为何先前又那样说？” 苏璟有些诧异的看着中年男子道：“这有什么不正常吗？人无完人啊，当今天子是厉害，但这代表他不会犯错了吗？” “再说了，我说的也是客观事实，又没有瞎编乱造。” “而且我听说当今天子虚怀若谷，善于听取意见，总不至于连我这点实话都接受不了吧。” 这一番说下来，让中年男子是相当的难受。 一旁的老刘也是笑了，他好久没看到自家老爷这般神情了。 第五章 看来你们还是不懂 “按你这么说，当今皇上可不止对待商人这件事上有错，还有其他的？“ 中年男子沉声道。 “那是自然。” 苏璟点点头道：“这商之道，关乎国运民生，牵一发而动全身，虽说当今皇上处理的不对，但确实也不能怪他。” “毕竟是大明朝才刚刚建立，尚有外敌在侧，有些错是错了，但如何解决仍是需要仔细思量的。” 这一点也是苏璟的真实想法。 尽管看起来，重农抑商这事有问题，对于明朝的经济是重大打击。 但这是苏璟站在后来人的角度上看的。 如今的大明刚刚新生，有这些问题也算是正常的。 毕竟人的眼光视野，不能脱离自身所处的时代。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 中年男子点点头，颇为赞同苏璟的看法。 只可惜， 他这情绪才刚缓过来，苏璟又是一句打击。 “不过呢，有些事情，还是太蠢了些。” 苏璟低下头，吃完最后一口饭。 “说说看。” 中年男子脸色一板，虽然生气，但已经能控制住了。 咚咚。 苏璟的筷子敲了敲盘子道：“就说今天你俩点的这道菜吧。” “你们不觉得很有问题吗？” 听着苏璟的话，中年男子和老刘都看向了盘子里的豚脚饭，眉头紧锁。 “还请苏公子解惑。” 老刘率先开口，这种话还是他来说比较合适。 苏璟说道：“这道菜叫什么？” “豚脚饭，有什么问题吗？” 老刘疑惑道。 苏璟又道：“嗯，豚脚饭，但事实上，本来它并不叫豚脚饭，不过因为这当今天子的姓氏避讳，不得不改了。” 好好的猪脚饭被迫改成了豚脚饭，苏璟这心里是很不爽的。 改了名字，好像连味道都不正宗了。 “皇家姓氏避讳自古有之，这怎么能算是当今天子的错。” 中年男子冷声道。 “我家老爷说的是啊，历朝历代，皇家姓氏避讳都是自古有之，苏公子又怎么能将责任按在当今天子的身上。” 老刘也是在一旁补充道。 苏璟笑了笑，淡淡道：“自古有之便不是错了？自古有之便不该改？当今天子还是乞丐起家，历朝历代可有开国皇帝如此的？” “按你们这么说，岂不是说当今天子错了？” 苏璟一番话，直接将两人噎住了。 “苏公子，若是无这避讳，百姓直呼其名，长久以往，天子威仪岂不受损？百姓敬畏之心岂不越发减少？” 沉默片刻后，还是老刘率先开口。 中年男子看向苏璟，算是默认了。 “看来你们还是没听到我刚才的故事啊。” 苏璟摇了摇头道：“百姓敬畏天子若是要靠这姓氏的避讳来维持，那这天子还有威仪可言吗？” “就说着当今天子，乞丐出身，不一样得位大统，姓氏避讳在我看来，就是无聊可笑的自欺欺人。” 嗡！ 瞬间，中年男子直接愣住。 一旁的老刘也是被苏璟的话给震住了。 是啊！ 若是天子的威仪都要靠这种手段来维持的时候，那这天子还真的是天子吗？ “苏公子大才！老夫佩服！” 老刘再度起身，朝着苏璟行了一个大礼。 苏璟赶忙扶住道：“刘老伯折煞我了，尊老爱幼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胡话，当不得，当不得！” “按照你的说法，这皇家姓氏避讳无用，但不避讳的话，好像也没什么用啊。” 中年男子突然发问道：“既如此，你为何又对此事如此痛恨呢？” 在他看来，苏璟之前所说的才是重点。 这姓氏避讳的事情，苏璟说的是有道理，但有没有区别也不是特别的大。 “什么叫难受！” 苏璟面色一板，朝着中年男子怒道：“你就说这道菜好不好吃！” “好....好吃！” 苏璟这突然的变化让中年男子也是稍稍有些惊讶。 刚才的苏璟可是不曾发怒过，讥讽之言说的比较多。 现在怎么就突然变了？ 老刘也是左右环顾了一下，好像生怕有什么人突然窜出来一样。 苏璟继续道：“这么好吃的一道菜，就因为姓氏避讳，所以不能使用它本来的名字，是不是让人痛心！” 说到此处，苏璟那是情到浓时。 曾经最爱的隆江猪脚饭，如今只能叫豚脚饭。 啊.........这？ 中年男子和老刘显然都没有能理解苏璟的脑回路。 毕竟他们今天才第一次吃。 “苏公子性情中人。” 老刘倒是会说话，恭维了一句。 中年男子则是稍稍沉默了一会。 “算了算了，你们不懂也正常，我还有事了，有缘再见吧。” 苏璟起身离开。 下午要忙的事情不少。 他的试验田可是还有不少作物等着他去观察处理呢。 中年男子和老刘并未追赶，只是默默的看着苏璟远去。 ......... “伯温，你觉得这人如何？” 中年男子朝着身旁的老刘说道。 “陛下，如此大才，当入庙堂！” 刘伯温恭敬的回答道。 没错，这两人正是微服私访的朱重八和刘伯温。 原本只是在应天府下辖周围的地方转转看看情况。 看看这大明刚建立一年，百姓的生活到底如何。 没想到这第一天就遇上了苏璟。 朱重八摆摆手道：“苏璟此子太傲，必须敲打敲打，不急。” 显然，老朱这是今天被怼的急眼了。 记仇！ “陛下圣明！” 刘伯温自然是看破不说破，马屁溜溜响！ 第六章 劫富济贫! 客栈客房内。 “伯温，朕还没老眼昏花，没必要这么拍我的马屁。” 朱元璋摆摆手，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相当的受用。 刘伯温那是人精，也是笑呵呵的回道：“陛下，老臣现在乡野闲人一个，说的那可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你啊！” 朱元璋摇头，也没继续纠结，而是说道：“伯温，你觉得苏璟所说有关于这姓氏避讳一事，是否需要废除？” 果然，苏璟之前的话还是给朱元璋的内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刘伯温只是略一思索便道：“我觉得不需要。” “哦？” 朱元璋来了兴趣，问道：“难道你觉得苏璟说的不对，朕可是觉得他说的很不错。” 虽说现在的刘伯温已经被赐归，但在老朱的心里，刘伯温一直都是他的刘子房。 刘伯温的话，分量还是相当重的。 如果这会刘伯温支持苏璟的话，那他也是会考虑的。 刘伯温笑道：“陛下，苏璟所言老臣也颇为认可，但滋事体大，若是要废除，怕是朝中又要经历一番争论。” “大明朝外患猖獗，此事就是达成了，益处也没那么大，劳神费心不值得。” “另外，陛下不是还想试一试这苏璟么，若是他刚说完就废除了，岂不是让他猜到我们的身份了。”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还是伯温考虑的周到。苏璟这小子，还是让他继续难受会吧。” 看着朱元璋的这副表情，刘伯温那心中也是暗自感叹： 还好我眼尖，陛下根本就没想废除这事。 事实上，两人都没提到一个原因。 那就是确立皇权的唯一性和独特性。 姓氏的避讳，更多的是让百姓的心里产生一种朱姓即皇姓的认知。 事实上，这就是在维护皇权。 为什么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因为统治者都想巩固自己的权力！ 苏璟自然也知道，不过他只是吐槽，并没有点破。 刘伯温知道，老朱也知道。 心照不宣而已。 “伯温，关于这商人的问题上，朕是不是做的不太对？” 朱元璋话头一转，说道。 虽然苏璟没有明说这重农抑商的错误错在什么地方，但从苏璟的态度还有他的才识谈吐中。 朱元璋明白，苏璟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老臣已远离朝堂，思维愚钝，想不明白。” 刘伯温回答道。 也不知他是真想不明白，还是不敢想明白。 “唉。”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 刘伯温说道：“陛下何不明日寻这苏璟问问，反正他每日都会去街上说书，我想他大抵是知道的。” 听到这话，朱元璋却是没有立刻回答。 刘伯温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今天苏璟的话，委实太过直接了些。 不过，以刘伯温看来，明日陛下应该还是会去问的。 苏璟的嘴虽然毒，但就凭那一句“开给劳苦大众的”，陛下应该就不会为难于他。 朱元璋沉默片刻道：“来人。” 很快身旁便出现了几个身着常服的汉子，个个精干非常。 “跟好苏璟，一言一行都给我记录下来，注意不要让他发现了。” 朱元璋吩咐道。 “是，陛下。” 几人应下之后便直接离去。 刘伯温在一旁恭敬站着，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 另一边。 从沙县小吃离开的苏璟，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苏氏布行。 “东家，自从用了您改进之后的织布机，咱们这布料的产量那可是增加了好几倍不止。” 布行的掌柜一脸笑容的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检查了一下账目，又看了看布料的成色，点点头道： “做的不错。” 改进织布机自然是系统给的图纸，苏璟也是利用的很快。 “都是东家栽培的好。” 布行掌柜连忙点头说道。 苏璟继续道：“现在用上新式织布机之后，单匹布料的成本降低了不少，布料的价格也要顺势降一降。” “还要降吗？东家？” 布行掌柜有些不解道：“现在咱们布行的布料在整个溧水县，甚至是应天府都是最低的价格了。” “市场我们是最大的，没必要再用价格战术了吧？” 他跟苏璟已经快一年了，这位东家的商业头脑他是非常钦佩的。 短短一年，就价格溧水县近乎八成以上的布行收购，全部归于自己麾下。 这份能力，无人能出其右。 而现在，苏氏布行完全没有必要打价格战了。 行业垄断地位已经显现，降价反倒是会让自身的产品质量遭受怀疑，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苏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布行掌柜说道： “孙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情吗？” 孙掌柜立刻热泪盈眶道：“当然记得，当时我衣不蔽体，差点冻死在路边，是东家收留了我，还教我管理布行，这才有了我孙平的今天！” “我时时刻刻都记着东家的好，不敢有半分懈怠。” 说话间，就差给苏璟跪下了。 苏璟赶忙道：“别别别，我提着茬可不是为了让你感恩戴德的。” “你自己当时衣不蔽体的经历这么快就忘了吗？我创建这个布行，可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还是想让当时你那样的人都有衣服穿。” “我的个人能力有限，总不是每一个你都救助一下吧。” 听到这话，孙平也是一时怔住了。 寒风瑟瑟，衣不蔽体到底是什么滋味，他非常清楚。 而大明朝刚刚建立，百废待兴，百姓的生活，大多也是穷苦的。 买衣服，可不是一项小支出。 没想到东家开布行，竟然还有这等善心在其中！ “东家！孙平明白了，孙平这就去做。” 孙掌柜当即答应了下来。 苏璟立刻补充道：“注意啊！是粗布麻衣的价格下调，绸缎价格得涨明白吗！可别把我的布行亏没了！” 苏璟虽然喜欢做好事，但也不是滥好人。 他这波操作，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毕竟， 能买得起绸缎的，怎么也都算有钱人了。 第七章 好奇的老朱 从布行出来，抬头看了看天。 天色尚早。 去自己的试验田里看看吧。 苏璟正想着，突然发觉好像有目光盯着自己。 他可是签到修炼了不少武功秘籍，感知力相当的强大。 眼神一瞥，立刻在周围搜索了起来。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足足有四个人在盯着自己。 好家伙，这阵仗挺大呀。 苏璟倒没有往刚才的老朱二人组身上联想，因为这种跟踪并不是第一次了。 在这溧水县内，苏璟的产业那是遍布各行各业。 苏氏布行更是其中的翘楚。 不过，能在短短的一年期间，将产业做到这么大，自然是挤占了他人的生存空间的。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正常手段搞不定，自然是有人要搞不正常的手段了。 跟踪、策反、栽赃、诬陷........ 这些不入流的手段，甚至是暗杀，苏璟都经历过。 如今不过是被四个人跟踪罢了，小意思。 正有些无聊，看我把你们给甩了。 “天气真不错啊！” 苏璟说了一句，迈步而出。 目标，中街闹市！ 苏璟快步在闹市中不断的行进，一会进个馆子，一会又窜进酒楼。 速度算不上快，但行踪那是相当的飘忽。 半个时辰之后。 一处小巷的围墙上，苏璟刚刚下来。 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苏璟嘴角微扬道： “还不错，比之前的强。” 说完，苏璟便朝着自己原本的目的地，东郊的试验田过去了。 而此刻的闹市里，四个跟踪苏璟的汉子，已经慌神了。 天子下达的跟踪命令，自己四人竟然跟丢了。 这......怕是要遭受责罚了。 ............. 溧水县东郊。 一片农田之中，七七八八的农民正在辛勤的耕种着。 “苏善人来了！苏善人来了！” 一看到苏璟过来，这些农民便立刻呼喊了起来。 “大家不用管我，我随便看看就好。” 苏璟也没理会这苏善人的称呼。 因为是真的改不了。 他也就是无息借贷给了这些农户一些金钱，让这些农户能有钱买地耕种。 然后苏璟给他们发种子，让他们分出一部分地耕种并收购他们种出来的作物。 在苏璟自己看来，只是很微小的工作。 他也不想当地主，经商挺好的。 老朱更是对于土地兼并一事深恶痛绝，要是真把土地都自己买了，成了地主怕是要被抓。 而且本身老朱在明朝初期就是大力鼓励农民开垦土地耕种的，只是因为溧水县距离应天府太近，能开垦的土地大多都被开垦完了。 然而， 对于这些农户来说，苏璟那无异于菩萨转世了。 因为土地就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有了土地，那一家人生活就有了保障。 谁不想在皇城脚下讨生活呢？ “今年的番薯苗都种下去了吧？” 苏璟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农户问道。 “放心吧，苏善人，我们都种下了，绝对按照您的要求来的。” 农户回答道。 虽然他们是第一次种植，但苏璟的话，他们从来不会质疑。 苏璟点点头，这番薯苗他也拿到一段时间了。 不过之前没到播种的时候，就一直没拿出来种。 如今却是正是时候。 等到番薯这一季种完收获之后，就能得到大量的番薯藤。 看到了番薯的产量，不需要自己去普及，自然就会有人跟风种植了。 番薯那是越多越好。 苏璟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 因为他看重的是番薯的加工价值。 制作粉条、酿酒、制糖........ 那可是一整条的产业链啊！ 特别是酒！ 苏璟本是好酒之人，但现在大明朝刚刚建立没几年，战争也在继续。 粮食那可是重中之重。 管控相当的严格。 如果番薯普及了，那酒的问题自然也就解决了。 好东西啊！ 看完了这些试验田，天色便临近傍晚了。 该回去吃晚饭了。 要说这大明朝的乡下环境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一到晚上基本上就没人了。 苏璟还是更喜欢有人气些的地方，所以他的住房在城中。 他也很好奇，之前跟踪自己的四个家伙，现在是不是还在乱晃呢。 回到城中。 苏璟晚饭倒没有选择继续在沙县小吃里吃。 而是去了一家酒楼。 金陵饭店！ 没错，这也是苏璟开的。 不同于沙县小吃，金陵饭店那就是高端酒楼了。 能住这吃这的，那都是非富即贵！ 不过苏璟不同，他刷脸就行。 刚一进门，苏璟便被几道目光发现了。 呦吼，真赶巧了。 苏璟微微一笑，想不到之前的四人，此刻竟然就在金陵饭店内。 他也没在意，找了个靠窗的座位，点了几个小菜就等着了。 二楼。 发现苏璟的四人也是立刻来了精神，领头那人吩咐了几句便朝着一个房间进去了。 “什么事？” 朱元璋和刘伯温两人正在客房里吃着。 因为要聊的事情比较重要，所以没在楼下。 之前跟丢了的事，朱元璋骂了几句，倒也没继续计较。 “启禀陛下，苏璟又出现了，就在楼下吃饭。” 负责跟踪的家伙跪在地上道。 “苏璟？就在楼下？” 朱元璋有些意外，但很快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陛下。” 虽然老朱没说要盯紧点，但这次他可不敢有丝毫马虎了。 随着房门关上，刘伯温说道： “陛下，要不然下去看看？” 想君之所想，说君之所说，这才是一个好臣子。 刘伯温那是深谙其道。 “不必，让朕再看看。” 朱元璋摆了摆手。 刘伯温见状又道：“那让老臣去试探一番？今日这苏璟去了苏氏布行，臣打听打听他做了什么。” 之前回报的时候，朱元璋可没少在刘伯温面前提苏璟。 特别是去苏氏布行干什么的事情。 果然， 这一次朱元璋点头道：“也好，伯温你就代朕好好看看。” 第八章 刘伯温的试探 “苏公子，巧啊。” 刘伯温来到苏璟的旁边坐下，明明只是刚认识，却表现的相当熟络。 “刘老伯，原来你们也在，还真是有缘。” 苏璟笑了笑说道，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虽然不知道两人的真实身份，不过肯定是非富即贵，来这也正常。 “对了，你家老爷呢？怎么没见到。” 苏璟问道。 刘伯温回答道：“下午逛的有些乏了，老爷就先休息了。” “细狗？” 苏璟眉头一皱，有些鄙夷道。 那中年大叔看着挺壮实的，结果连一个老伯都比不上，太菜了。 “慎言慎言！” 刘伯温脸色一变，立刻阻止了苏璟继续说下去。 虽然他不明白细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将朱元璋比作狗，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至于细，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词。 苏璟的嘴有多毒，刘伯温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 “哈哈。” 苏璟笑道：“刘老伯，没必要这么紧张吧，你家老爷又不在，怕什么。” 刘伯温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家老爷待我不薄，请苏公子理解。” “理解理解。” 苏璟点点头道：“反正他那人也没啥意思，不谈他了，说多了都坏我吃饭的心情。” 这就是你的理解？ 刘伯温看着谈笑自若的苏璟，神情十分的不自然。 但他又不敢说什么，不然苏璟这嘴里不知道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苏公子，这溧水县你熟悉吧。” 刘伯温问道。 苏璟夹了块牛肉细细品味了一下，露出了十分满足的神色： “当然，溧水县内，就没我苏璟不知道的人和事。” 开玩笑，苏璟穿越一年间，靠着系统和自身的才智，将商业版图完全的铺设在溧水县内。 这话，是半点不夸张。 刘伯温笑道：“既如此，那老头子我可就麻烦苏公子了。” “好，你尽管说。” 苏璟也是相当的豪气。 身为溧水县第一富豪，他还是有些底气的。 刘伯温说道：“苏公子，我家老爷想添置几件衣服，但初来乍到，不知道该去哪家布行购置布料，还请苏公子推荐一二。” 苏璟闻言哈哈一笑道：“买布料么，那你还真是问对人了，不才，苏氏布行就是我开的，去了报我的名字，可以打九折。” “嗯？苏公子还开了布行？” 刘伯温微微有些诧异。 其实下午的时候，跟踪苏璟的几人被甩开后便回来了汇报了情报。 趁这个机会，朱元璋也让手下人打听了一下苏氏布行的情况。 那可是溧水县最大的布行，全县几乎所有人买布都在苏氏布行，背后的老板据说很年轻，但没什么人见过。 刘伯温是真没想到，这苏氏布行的老板就是苏璟。 虽然都姓苏，但苏璟不是沙县小吃的老板么？ 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苏氏布行的老板了？ “怎么，很奇怪么？” 苏璟夹起一块卤牛肉，细细的品位了一番。 和记忆里的徽州卤牛肉还是有些差距，似乎是缺了几味香料。 刘伯温讶然，再度审视起苏璟来。 “是老头子我唐突了，以苏公子的能力，不奇怪。” 老伯温十分认真的说道。 苏璟淡淡摇头，并不在意，反倒是催促道：“尝尝这牛肉，别处可吃不到。” 牛肉！ 刘伯温脸色一惊，顿时看向桌子上的牛肉道：“苏公子，你说这是牛肉？” 如今不过是洪武二年，大明朝刚刚建立。 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耕牛是重要的农业资源，牛肉可不是随便能吃的。 苏璟倒是被刘伯温这脸色变化搞的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明白过来。 他笑道：“刘老伯放心，我这牛肉并不是的耕牛，而是我从北方收购而来。” 刘伯温真是被苏璟接连震惊到不行。 沙县小吃和苏氏布行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北方的贸易苏璟都有路子。 这.......... 不对！ 苏璟的话里，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 “苏公子，你说这是你的牛肉？” 刘伯温问道。 苏璟回答道：“没错，这金陵饭店也是我开的，牛肉的事情，还是我亲自跑通的，自然是我的牛肉。” 金陵饭店也是苏璟的产业！ 刘伯温不禁哑然。 这苏璟，真是比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 “刘老伯，没必要这么惊讶，我这点微末的产业，比起咱开国的陛下还是差了许多。” 苏璟淡淡道：“我不过就是搞了些产业，而他是打下了江山。” 听到这话，刘伯温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苏公子谦虚了，这般年纪，能有这么多的产业，绝对称得上是大才。” “哈哈，刘老伯说笑了。” 苏璟笑道：“这要是被你家老爷听到，怕不是要骂你了。” “我这种剥皮抽血，敲骨吸髓的商人，可是他最看不起的。” 刘伯温就当没听到这话，反而继续问道：“那苏公子还有其他产业吗？我看苏公子似乎涉猎颇多。” 苏璟又夹了一口菜，随意道：“刘老伯这是在打探我么，你家老爷要对付我？” 别看苏璟聊天很随意，但他可不单纯。 商场如战场。 苏璟能在溧水县有如此大的产业，仅仅只凭一个系统可不够。 “是我说多了，苏公子莫怪。” 刘伯温意识到自己失言，也是立刻起身道：“今日之事，只是老头子我一人的好奇心，还望苏公子不要多想。” “我不打扰苏公子用餐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说完，刘伯温便直接转身离开。 苏璟看着刘伯温离开的背影，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眼神流转。 自己下午去过苏氏布行，这刘老伯就来询问布行的事情。 再联想到自己被跟踪的事，苏璟想不怀疑都不可能。 难不成又是什么对手，准备暗地里使下三路的手段了？ 苏璟晃了晃脑袋，笑道：“管你什么人，正大光明出招我都受着，要是玩阴的，那就别怪我。” 第九章 他们的钱，苏氏布行不赚 金陵饭店二楼。 朱元璋刚听刘伯温将刚才的事情完完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这金陵饭店还有苏氏布行，全是那苏璟的产业了。” 朱元璋淡淡开口，倒没有十分的在意。 一来是他本身就不是很看得起商人。 二来是作为大明朝的建立者，区区这点产业在旁人眼中或许很多，但在他的眼里不过如此。 “是的，陛下。” 刘伯温回答道：“这苏璟小小年纪，能将生意做得这么大，若是后面无人的话，能力确实非比寻常。” “尤其是北边都能打通贸易，属实不易。” 刘伯温虽然认同苏璟的能力，但内心依旧有所怀疑。 若苏璟是依靠朝中某些皇亲国戚才能有如此成就，那么评价也就是一般了。 “嗯，伯温想的周到。” 朱元璋点点头，继续道：“不过这苏璟竟然和北方做生意，简直胆大包天，如今北元残党仍在，实在是有资敌之嫌！” 收购个牛肉就是资敌了。 刘伯温并不这么认为。 虽说这北元尚有余孽未曾清剿，但这都是军国大事的范畴。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些生意往来也是寻常的事情。 只要卖的不是军用物资，就没那么的严重。 刘伯温清楚，真正让朱元璋愤怒的，其实是那句“细狗”。 初时刘伯温还不太明白这“细狗”二字的含义，但仔细咂摸一下，却是明白了几分韵味。 损人！ 相当的损人！ 所以刘伯温此刻也是装起了哑巴，不去触这个眉头了。 片刻之后，朱元璋泄了些火气，说道：“伯温，依你看，这小子该不该抓起来拷问一下？” “陛下圣心独断，老臣不便多言。” 刘伯温可不会接茬。 他算是看出来了，朱元璋这会很气愤，不过依旧是有些欣赏苏璟的。 什么态度都不表明，才是最好的。 朱元璋没从刘伯温的口中得到答案，只能是继续说道：“虽然这小子有些不务正业，但对于我还是很崇拜的，通敌可能性不大。” 苏璟言语间对于大明天子的推崇那是让朱元璋十分的受用，这会也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听到这话，刘伯温开口道：“陛下圣明。” “呵呵。” 朱元璋瞥了一眼刘伯温，也明白这老滑头的态度了。 “陛下，依我看，苏璟现在已经生出了警惕之心，调查的事情，是不是该缓缓了。” 刘伯温说道。 他自己也是有些意外，明明是去探探苏璟的情况，却被苏璟怀疑了。 这小子，看着年轻，心思倒是很重。 朱元璋淡淡道：“确实，不过这小子有些意思，我得再看看。” 虽然接触不多，但朱元璋确实被苏璟勾起了兴趣。 尤其是对于商人的看法上，苏璟的话，道理是有的。 “可惜老臣并没有打听到苏璟去苏氏布行到底做了什么，有愧陛下所托。” 刘伯温微微躬身道。 朱元璋摆摆手，毫不在意：“马上去苏氏布行看看不就行了，这小子不也说了，报他的名字可以打折么。” 朱元璋有了主意，那是半点没耽搁，立刻就奔着苏氏布行去了。 雷厉风行是朱元璋的一贯风格。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 本应是日落而息的时候，溧水县内却是人头攒动，相当的热闹。 街边各色小摊贩全都出来了，吃的玩的，那是数量极多。 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景象，一来是溧水县位于应天府之地利。 二来便是溧水县的商业足够发达。 因为只有商业发达，夜晚才会如此多彩。 这就和苏璟脱不开关系了。 “老爷，这晚上的溧水县还真是有够热闹的。” 刘伯温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颇有些感慨道。 一年多之前，大明还在战火之中，四处生灵涂炭。 谁能想到，如今能有这般景象？ “是，够热闹好啊！” 朱元璋哈哈大笑，十分的满意。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苏氏布行。 “二位爷，想要些什么料子，苏氏布行别的不敢说，这布料绝对是应有尽有！” 布行的伙计笑脸迎了上来。 朱元璋并没说话，刘伯温开口道：“我们是苏璟苏公子的朋友，特意来看看。” 苏璟？ 布行的伙计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这时掌柜孙平已经闻声而来。 “原来是贵客登门。” 孙平朝着伙计摆摆手，示意下去，然后对着朱元璋两人道：“在下孙平，是布行的掌柜，不知道二位贵客想要些什么料子？” 苏璟的朋友，孙平那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把你们店里最差的料子拿来。” 朱元璋直接开口道。 最差的料子？ 孙平一听，十分的诧异。 这两人看起来可不像是穷人，而且又是东家的朋友。 不过奇怪归奇怪，孙平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好咧。” 孙平直接来到的店门口处的货架前，指着几匹料子说道：“这就是我们这最差的布料了。” 这下就轮到朱元璋和刘伯温惊讶了。 谁家布行把最差的货物摆门口的？ 这种疑惑自然不能是朱元璋开口，刘伯温十分懂行的问道：“孙掌柜，你们这把最差的布料放在门口，不怕赶客吗？” 孙平笑笑道：“二位是东家的朋友，我也就直说了。” “东家说了，咱苏氏布行的东西，就算是最差的，那也得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至少是对得起价钱的。” 说话间，孙平的脸上那是一个自信骄傲！ 有点意思。 朱元璋问道：“那价格呢？” “一匹一钱五分。” 孙平回答道。 一钱五分？ 朱元璋和刘伯温的脸上同时露出了诧异之色，纷纷上手摸了摸布料。 “虽说只是麻布，但这价格，还能赚钱吗？” 刘伯温朝着孙平说出了心中疑惑。 太便宜了！ 简直便宜的不像话！ 朱元璋和他虽然现在身份地位尊贵，但两人可不是不知民生之人。 尤其是朱元璋，那是从乞丐到皇帝。 孙平回答道：“不赚钱，东家说了，来买麻布的都是穷苦人，他们的钱苏氏布行不赚。” 此言一出，朱元璋和刘伯温面色一震。 这苏璟，果真是个不一样的商人！ 第十章 不想当贪官，也不想做穷人 听着孙平的话，朱元璋和刘伯温心中都是一震。 先前苏璟在沙县小吃里说的那句“开给劳苦大众的”就深得朱元璋之心。 现在又听到孙平的这番话，对于苏璟的观感，再度提升。 此子可教！ 刘伯温却是又问道：“苏公子大义，不过这样的话，若是有对手大肆买入，岂不是要亏本。” “难不成还有限购数量的规定？” 好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刘伯温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苏璟这样为了穷苦人着想，但对于竞争对手而言，这就是漏洞。 这种不赚钱品质又有保证的麻布，直接把苏璟的苏氏布行当成供货商就行了。 买光苏璟所有的麻布，浪费他的人力物力，等到市面上没麻布的时候，就是麻布涨价的时候。 等于是徒劳为其他人做嫁衣。 刘伯温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限购。 只不过溧水县人口众多，真有人要这么做的话，限购也仅仅只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麻布并不限购。” 孙平摇了摇头道。 刘伯温眉头一蹙：“难道没有人如我所说做吗？” 不应该啊！ 一旁的朱元璋也有些诧异，听着刘伯温话，他随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那倒不是。” 孙平回答道：“我们这麻布一推出，便有很多人在暗地里收购。” 刘伯温点点头，这才对嘛！ “那后来呢？你们怎么处理呢？” 朱元璋好奇的问道。 既然现在苏氏布行还在正常售卖低价的麻布，那就说明对手的行动并没有预期的效果。 苏璟到底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朱元璋很好奇。 孙平笑道：“啥都没做，正常卖。” 啥都没做？ 这下朱元璋更疑惑了。 刘伯温也是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 孙平并没有着急继续解释，而是静静的站着。 “你是说，之后你们都是正常售卖？” 刘伯温终于察觉到了孙平话里的含义，朝着孙平求证道。 “没错。” 孙平点头道：“我们一直都是正常售卖。” 刘伯温看着孙平，又看了看这店铺内外，感叹道：“苏公子真是厉害，此乃王道。” 朱元璋依旧疑惑，他虽然也不笨，但和刘伯温相比也还差点。 “快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立马朝着刘伯温询问道。 刘伯温微微躬身，朝着朱元璋道：“老爷，其实很简单。” “只要苏氏布行的平价麻布一直有，那么无论对手买多少，市价都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 十分简单的道理，但是想要做到，却是很难。 因为苏璟的苏氏布行面对的对手，肯定不止一个。 这代表苏氏布行，有着非常稳定的货源，足以供应整个溧水县内其他所有布行收购大的货源。 甚至因为这样的收购，导致其他的布行手中囤积了大量的麻布，价格又上不去，只能烂在手里。 听着刘伯温的解释，朱元璋明白了过来。 “苏璟这小子，倒是有几分大将风范。” 朱元璋微微点头笑道。 “哦，想不到大叔你嘴里倒也能说我几句好话。” 苏璟的声音突然响起，话语里有几分调笑之意。 在朱元璋和刘伯温离开金陵饭店之后，苏璟便跟上了两人。 他也想看看这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事实上，他在边上已经听了一会了。 “东家。” 见到苏璟到来，孙平立刻朝着苏璟恭敬行礼。 “你先去招呼其他人吧。” 苏璟摆摆手，孙平随即退下。 朱元璋被苏璟这一挤兑，脸色又有些难看了起来。 “苏公子，真是巧啊！” 刘伯温见状也是立刻开始打圆场，笑着说道：“刚听了苏公子的事迹，老头子也是相当的佩服，大明有你这样的商人，实在是大幸！” “谬赞了，我不过就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苏璟淡淡道：“两位来我的布行，想打听什么就直说吧，我定知无不言。” 面对这种调查自己的情况，苏璟向来是直接了当的。 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 就好像半年以前那些布行老板对付自己一样，他们想买，让他们买就是了。 “苏公子说笑了，我们也就是随便问问。” 刘伯温一脸温和的笑容，仿佛真的是随便问问。 倒是朱元璋，此刻板着脸说道：“苏璟，我倒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好。” 苏璟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换个地方吧。” 在苏璟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到了一个茶楼之中。 二楼临窗的座位，正好可以看见溧水县的大半街景，可以说是十分vip的座位了。 当然，对于老板苏璟而言，要这位置也就是刷个脸的事情。 “大叔，问吧。” 苏璟看向朱元璋，淡淡道。 朱元璋看向苏璟道：“苏璟，我看你在这溧水县里诸多产业，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成就，又心怀百姓，为何不入仕？” “大明朝不过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才之时，你却沉溺于经商之中，大好男儿岂不可惜？”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就从目前的了解来说，朱元璋还是认可苏璟的品格和能力的。 更重要的是苏璟年轻！ 大明朝需要这样年轻的人才。 即便苏璟说话很气人，有时候膈应的朱元璋都想暴起。 但朱元璋还是忍住了！ 不知者无罪！ 一旁的刘伯温默默的没有说话，但看向苏璟的目光之中也透露着欣赏。 “入仕？” 苏璟一脸讶异的看向朱元璋。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问这么个问题。 “怎么，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朱元璋反问道。 苏璟摇摇头道：“并不是，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入仕的原因么，很简单。” “我不想当贪官，也不想当穷人。” 第十一章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干 “我不想当贪官，也不想当穷人。” 苏璟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朱元璋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苏璟的回答竟然会是这样。 旋即他的脸色愠怒，朝着苏璟道：“苏璟，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大明朝的官，不是穷官就是贪官吗！” 没错！ 苏璟在心里回答道。 明朝的贪官，那可是多不胜数。 有名的大贪更是多！ 一切都要归功于朱重八，他给官员的俸禄实在是太少了。 明后期，随着通货膨胀，官员的俸禄却不增加。 想当清官那就只能穷！ 当然，这会苏璟是不会说的。 作为穿越重生者，有些事情还是要保密的。 “怎么，大叔难道觉得我说的不对？” 苏璟反问道。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当然不对，官员俸禄乃是天子定下，经过考量的，不说大富大贵，但生活绝对是富足的。” 想当初，朱元璋私下里为了官员俸禄定额的事情，可是思量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他自以为做的非常好。 现在听到苏璟这般的评价，那肯定是不服气的。 “唉！” 苏璟叹了一口气，看向朱元璋道：“那大叔你告诉我，如今大明各级官员的俸禄定额是多少？” 朱元璋作为制定者，自然是十分清楚，当即就报了出来： “正一品年俸九百石，从一品七百五十石；正二品六百石，从二品五百石；正三品四百石，从三品三百石；正四品二百七十石，从四品二百四十石；正五品一百八十石，从五品一百六十石；正六品一百石，从六品九十石；正七品八十石，从七品七十五石；正八品七十石，从八品六十五石；正九品六十石，从九品五十石。” “这还不够多吗？寻常人家这些若有这些收入，生活不是富足有余？” 在朱元璋看来，这些收入简直不要太多！ “大叔果然是官家的人，官员俸禄等级很清楚啊。” 苏璟面带微笑，并没有意外面前的朱元璋能如此清楚的报出各级官员的俸禄情况。 先前的接触中，他已经猜到朱元璋身份不寻常，官员的俸禄定额虽然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事情，但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保密事件。 “不要岔开话题，你倒是说说看，这些俸禄难道不够吗？” 朱元璋有些愤怒的朝着苏璟质问道。 苏璟也没反驳什么，只是笑道：“生活富足？比我如何？” 论收入，苏璟一天的收入，直接超过大明官员一年的俸禄。 一方面是苏璟的产业确实很大，另一方面则是这大明官员俸禄实在是太低了。 正九品年俸六十石，丰年一两银大概能买12石，一年也就是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换到人民币的购买力大概也就是六七千块钱。 这可是公务员！ 六七千块，不是苏璟觉得太少了，而是真的太少了！ 与之对比明显的是就是皇亲国戚了，朱元璋的儿子们有二十多个王爵，而王爵的的年俸是五万石。 正一品的年俸连王爵的零头都够不上，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比你自然是不如，但这又如何能比！”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 士农工商，终究是商在最末，士在最前。 苏璟微微摇头，他知道这种思想靠自己三言两语是无法改变的。 “可惜我这人天生就喜欢钱，小时候穷怕了，现在有能力赚钱了，自然是越多越好，这点俸禄我是看不上。” 苏璟看向朱元璋道：“要是我当了官，那就只能是个贪官。” 与其和朱元璋解释这俸禄真的很少，还有通货膨胀等等，苏璟觉得不如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且这也不算是欺骗，小时候的他家里的确很穷。 “你.......无可救药！” 听到苏璟的回答，朱元璋忍不住骂了出来。 苏璟毫不在意，淡淡道：“无可救药便无可救药吧，反正这就是我不入仕的原因，当个富家翁挺好的。” 这种鄙夷，苏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了，根本不会有半点触动。 朱元璋苏璟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想骂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骂，简直就是泼皮无赖！ “行了，还有啥想问的吗？没有我可就走了，这会夜市该开了。” 苏璟催促道。 本以为朱元璋是来针对自己的商家对手，没想到只是个官家子弟，他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夜市最吸引年轻姑娘的地方，也是苏璟最爱去的地方。 “老刘，你问！” 朱元璋把头一偏，看向了一直看戏的刘伯温。 他是真被苏璟气的不轻。 “是，老爷。” 刘伯温回答道，神色间有些疑惑。 苏璟和他见过的年轻人都不一样，性子洒脱，颇似纨绔，但却有一颗爱民之心。 爱民却拒仕，实在是矛盾。 “苏公子，老头子我比较好奇你白天说的天子对于商人的政令问题，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对呢？” 刘伯温朝着苏璟问道：“大明建立，百废俱兴，商人虽然地位低，但为了更好的发展经济，商业的税收可是很低的。” “如今已经是二十取一，对于一些耕牛农具，还有嫁娶丧祭物品都是免税，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关于商业税率的事情，刘伯温也曾参加制定。 他自认为现在的大明对商业还是十分的宽容的。 苏璟一脸惊讶的看向刘伯温道：“刘老伯，没想到你对商业也挺了解的，跟着这位大叔真是屈才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溧水县内，你看上了哪集酒楼客栈还是饭馆茶楼的掌柜，你随便挑。” 这还没回答问题，苏璟就开始挖起了墙角了。 一句话，整个刘伯温有些尴尬。 一旁的朱重八则是被火上浇油。 好小子，在老子的面前挖自己的刘子房，胆子真是不小！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回答老刘的问题就行，挖墙脚的事情就别想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 苏璟则是丝毫不让道：“大叔，这话就不对了，良禽择木而栖，我这是给刘老伯一个更好的选择！” “刘老伯，大叔给你多少钱，我开十倍！” 一个能认为大明官员俸禄不少的老爷，苏璟也不认为他能给手下人开多高的俸禄。 十倍，就是这么豪横！ 朱元璋的脸都绿了。 刘伯温怎么立刻道：“苏公子说笑了，老朽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值得苏公子如此厚待。” 苏璟摇头道：“此言差之矣也！刘老伯你是人才，人才就值得我出这个价！” 第十二章 与我何干 苏璟和刘伯温聊了不少，更是见到了刘伯温在苏氏布行那敏捷的反应力。 人才！ 绝对的人才！ 对于这样的人才，他向来是不吝啬的。 “多谢苏公子抬爱，老爷待我很好，不必了。” 刘伯温再度推辞道。 开玩笑，现在他的老板可是天子，怎么可能被苏璟招揽。 当然，能被如此追捧，刘伯温内心还是相当满足的。 只可惜，朱元璋的脸色就是一差再差了。 “苏璟，不要太过分了，老子的人也敢抢，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气急败坏的朱元璋已经忍不住爆粗口了，朱重八泥腿子的性格直接暴露出来。 “切。” 苏璟冷哼一声道：“要不是刘老伯不答应，我肯定是要争上一争。” “不过既然刘老伯没这想法，那就算了吧。” 浑然不知面前二人身份的苏璟那是半点不杵。 作为一个商海沉浮过的人来说，苏璟从来不会露怯。 “你.......” “老爷，老爷！” 朱元璋还想说话，刘伯温一顿眼神加劝诫，面前算是止住了。 不过刘伯温看向苏璟，也是不由的感慨这年轻人胆子够大。 只是不知道如果苏璟知道了自己二人的身份，还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想到那时的场面，刘伯温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苏公子，还请解惑。” 刘伯温又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瞧了瞧两人，然后指向外面繁华的街道说道：“看到外面街上全是人了吧，但你们知道吗，其实半年多前，一到晚上这溧水县就万籁俱寂了。” “各中缘由，就要从.......” 听着苏璟墨迹的话语，朱元璋忍不住打岔道：“说话不要绕弯子，直接点！” 苏璟白了他一眼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忍！ 朱元璋攥了攥拳头，强行忍了下来。 毕竟这大明国策都是他制定的，无论是农商还是军政，朱元璋都十分的自信。 现在，他也想听听苏璟到底有个什么见解，竟然敢贬低自己的政令。 见朱元璋不说话了，苏璟这才继续道：“想要管理商人，首先要对商业有一个基本的认知。” “什么是商业，说的简单直白点，就是资源的交换。” “用你不要的资源来置换你需要的资源。” “一开始没有货币的概念，所有商业活动都是以物易物，后来有了货币，便成了以货币为中介的商业活动。” “理解的商业的本质之后，才能对其制定相应的政策。”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苏璟有些口干，举杯喝了一口茶。 刘伯温双手作揖，朝着苏璟郑重道：“苏公子大才，简单几句话就将商业的核心展露无遗，老夫佩服！” 这不是作秀，而是刘伯温听懂了苏璟关于商业本质的阐述。 “我也是随便说说。” 苏璟随口道：“咱们继续往下说。” “既然商业的本质是资源的置换，那么就有一个前提了，得有资源才能置换！” “目前咱们大明朝的主要资源来源就是农业，所以重农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非常的正确！” 虽然苏璟是个商人，但他从来没觉得农业不重要。 相反，在这个农业社会的时代，农业是一切之本。 “这话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朱元璋点头道。 苏璟瞥了他一眼，话头一转道：“农业只能保证基本的生存，商业却能提高生存的效率。” “有了商业活动，才能让资源更好的流通，资源的流通整合，反过来能够促进农业的发展。” “就比如农民种粮食，粮食收了卖出去，有了钱买农具耕牛，就能生产更多的粮食。” “其中粮食和农具耕牛的买卖过程，就离不开商业。” “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一个方面。” “如今咱大明朝的商税确实低，但对于商人的活动范围却做了相当大的限制。” “要知道商业的本质是资源的置换，而不同地区之间的资源显然是不一样的。” “将商人圈起来，其实大大限制了商业的自由发展。” “这是第一个弊端。” 听着苏璟的话语，刘伯温在认真的思考着。 一旁的朱元璋忍不住了，直接说道：“姑且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这商人若是不加管制，那便是最不稳定的存在，不知道多少人会被坑蒙拐骗！” 限制商人的活动范围，在朱元璋当初制定这条规矩的时候，就是为了能够稳定各方秩序的。 毕竟古代不比现代，没那么多的追查手段。 商人随意流通，那奸商必然会多出许多来。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便可以了。 而且朱元璋认为商人是社会动乱的重要因素。 正是由于他们在买卖当中横加干涉，才导致在战乱时年代甚至和平年代里出现囤积居奇、物价暴涨的现象。 苏璟看向朱元璋，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不认为简单的限制商人的活动范围是什么好办法。” “商业的发展有利于民生，而奸商的出现则会毁坏民生。” “那么咱们的第一要务不是限制商业，而是限制奸商！” “就比如我北上收购牛肉，一路上可是看到不少牙行因为没有牙帖，导致货物堆积，难以流通，最后只能烂掉。” “这简直就是因噎废食。” （牙行指中介，牙帖就是官方发的中介营业证。） 苏璟当然清楚，这老朱如此操作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让社会更加的稳定。 只是这样大力的阻碍商业的发展，导致的后果就是商业税收上不来，大明的国库压力，最后都加到农民的头上。 明朝后期的农民，生活那是相当的水深火热。 当然，在这里苏璟也只是简单说了说当前的坏处，未来的事情并不能提。 朱元璋听着苏璟的话沉默了。 他和刘伯温微服私访，苏璟所说的事情，确实是见到过。 牙行没牙帖，货物无法售卖，只能堆积。 他本以为只是极少数的事件，但听苏璟的意思，怕不是他以为的这样。 而且苏璟说的确实有道理，商业不是坏事，坏的那是不务正业心思不正的商人。 这不能一概而论。 “那么你认为该如此解决这个问题呢？” 朱元璋反问道。 苏璟嘴角一扬，淡淡道：“那是天子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只是个商人，不干朝政。” 第十三章 人要向前看 一句与我何干，直接噎住了朱元璋。 倒是刘伯温笑道：“苏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 “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我家老爷身份不一般，你真有什么好的办法，我家老爷也是可以呈上去的。” 说话间，刘伯温抬手指了指头顶，意思不言而喻。 朱元璋也是立刻附和道：“没错，苏璟你也是商人，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苏璟看了看两人，又喝了杯茶道：“哦，我知道你们身份不简单，没想到都能够到天听，真还真是让人意外。”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怕了，那以后说话就收敛点，小心我告你的状！” 苏璟的嘴，那是气了老朱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找到机会，朱元璋自然要恐吓恐吓了。 谁知苏璟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我告诉你大叔，就算是天子当面，我也敢这么说！” “你以为天子和你一样小肚鸡肠啊？几句话就受不住了？” 朱元璋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的相当的精彩。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刘伯温则是在一旁憋笑，苏璟这小子，真是有够会说话的。 “好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了。” 苏璟淡淡道：“既然你说你能将我的意见呈上去，那我就斗胆说几句。” “首先这限制商人活动范围的政令，得改！” “当然，也不能说是一刀切的放开，而是根据其行商的路线发放对应的商帖，保证其商业活动的正常开展。” “其次，适当的放开一些行业的官方垄断，一个行业只有官方经营，没有百姓经营那注定是无法发展的。” “但我说的都是盐铁这类之外的行业，有些得专营还是专营。” “最后，需要建立完整的商税体系，商业的发展不是洪水猛兽，只要多加引导，必能为大明朝带来大量的税收！” ....... 苏璟侃侃而谈，作为一个曾经上市公司的老板，他对商业的理解不可谓不深。 加上现代思维对于古代思维的高度碾压，此刻根本就是在降维打击。 朱元璋和刘伯温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全都沉浸在苏璟的讲解之中。 他们的脑子都不笨，但这些东西，乃是时代累积的精华，并不是可以想出来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苏璟总算是讲了个大概。 “好了，就说这么多了，我懂得也就这些。” 苏璟直接拎起茶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然后直接起身：“走了。” 二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脑子里全是苏璟刚才说的理论。 “二位客官，还需要续茶吗？” 店小二的声音将朱元璋和刘伯温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震撼。 “再来一壶茶。” 朱元璋说道。 “好嘞，客官。” 店小二立刻送来了一壶茶。 “伯温，你觉得这苏璟说的如何？”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问道。 刘伯温微微一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真是后生可畏啊！” “在商业这一块，臣不如他。” 苏璟今天这一番商业见解，彻底的折服了刘伯温。 听到刘伯温都这般评价，朱元璋微微点头：“真是想不到，这溧水县内，竟然会有苏璟这样的人才，好啊！好啊！” “天佑大明！” 刘伯温恭敬道：“陛下，苏璟此人可用。” “不急，不急。” 朱元璋却是摇了摇头道：“这小子太过桀骜，还是得再看看。” 记仇！ 这朱重八还是记仇！ 刘伯温有些意外，但自己只是臣子，该说也都说了，并不能改变什么。 ............ 溧水夜市之中。 苏璟到了一座桥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少，大多是些年轻人。 “这才是夜生活该有的样子啊！” 苏璟十分满足的随意逛着，对于朱元璋和刘伯温二人，完全抛在了脑后。 建议他该提的都提了，能不能采纳那和他无关。 反正如今的他生活富裕，又有着系统傍身，无论历史如何发展，他都能享受生活。 作为一个穿越重生者，他没有什么大志向，得过且过就行了。 夜色渐深，夜市也渐渐散去，苏璟同样回家了。 次日。 和平常一样，早起晨练一会武功，保证自己的身手不生疏。 然后就是去往街边的早点铺子。 蒸腾的白色水蒸气裹挟着食物的香味，将来来往往的行人吸引。 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副生气勃勃的样子。 “老样子，五个生煎，一碗豆浆。” 苏璟坐下，朝着老板喊了一句。 “好咧。” 老板笑着应了一声，很快生煎豆浆就端了过来。 苏璟刚准备开吃，两个身影已经坐在他的旁边。 正是朱元璋和刘伯温。 “老板，一样的再来两份。” 朱元璋照着苏璟的早饭又点了两份。 “巧啊，苏公子。” 刘伯温笑着和苏璟打了声招呼。 苏璟却是淡淡道：“哪有这么巧，你们这是在等我吧。” “果然瞒不过苏公子。” 刘伯温被揭穿并没有半点尴尬，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朱元璋心直口快，直接说道：“昨日你说的那些，我回去仔细想了想，确实不错，不过我有些好奇，这些都是哪看来的？” 苏璟一口一个生煎包，十分满足道：“自己悟的呗。” 有些东西，苏璟还真不能说。 “苏公子真是大才，不知道家中还有什么人没有？” 刘伯温直接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摇头道：“没有，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姐妹，如今孑然一身。” 要说自己这身世，苏璟都想吐槽两句了。 妥妥的小说孤儿男主，简直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没有办法的事情。 “嗯？” 刘伯温一愣，但也没有太过意外。 如今是洪武二年，战争才结束没有多久，如苏璟这般的人并不少。 “苏公子看来也是苦命人，老头子我多嘴了。” 刘伯温略带歉意道。 苏璟摆摆手道：“这有什么，过去的事情罢了，人要向前看。” “就如这大明朝刚刚建立，正是一派欣欣向荣，应该高兴！” 朱元璋闻言点头大笑道：“说的好！人要向前看！” 第十四章 苏璟的数学课 苏璟乐观的态度让朱元璋颇为欣赏。 因为他一路争霸天下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三下五除二把早饭吃完，苏璟直接起身离开。 接下来，他要去服务他的一群听众了。 西游记从开讲到现在，可是吸引了一群忠实的听众。 “抓紧吃，我今天要看看这小子整天都干啥了。”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催促起来，面对滚烫的生煎包也是直接来了个囫囵吞枣。 老朱年富力强，又是行伍出身自是不在乎，可就苦了刘伯温了。 一顿操作之后，总算是吃完了。 二人朝着苏璟前进的方向跟了过去。 此时的苏璟已经开讲，周围也聚起了一众人群。 和朱元璋还有刘伯温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几乎一样。 两人快步挤进人群之中，仿佛也融入了其中。 “且说这孙悟空瞥见一个山头，直接于山腰处变化成了一座山神庙，且看着是庙宇细致无比，肉眼看去，和真的一般无二。” “又说那二郎真君于天空之上扫视，一眼便看到了山神庙。” “初一看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不过片刻，他便发现了其中问题。” “只见二郎真君一个变化法门直接使出，立刻变成了一名樵夫，朝着山上而去。” ........ 苏璟说着西游记，那是抑扬顿挫，趣味横生。 周围的人群也是越发的多了起来，十分的热闹。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了，大家散了吧。” 苏璟折扇一收，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人群很快散去，街道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当然，朱元璋和刘伯温二人依旧站在原地。 “呦，二位还在呢。” 苏璟看向两人笑道。 刘伯温说道：“苏公子的故事太精彩，让人流连忘返啊！” “怎么，今天二位还有什么事吗？先说好，我可没有再多的东西讲给你们听了。” 苏璟摆摆手，提前将二人想说的话堵死。 刘伯温笑道：“苏公子放心，今天我们不问，就看。” 看？ 苏璟一愣，这两人啥意思？ 刘伯温见状解释道：“我家老爷初来乍到，对这溧水县还是很感兴趣的，苏公子熟悉，那就跟着苏公子看看。” 听到这话，苏璟眉头一挑道：“让我当导游？” “不不不，苏公子误会了。” 刘伯温立刻回答道：“苏公子平时做什么现在就做什么，无需顾忌我们二人，我们就是跟着苏公子看看转转。” “当然了，如果有需要回避的时候，苏公子说一声，我们自然会回避。” 这下苏璟算是明白了，今天这两人是想当自己的跟屁虫了。 现在他基本断定之前跟踪自己的那几个家伙和眼前的两人有关了。 暗地里跟踪不成，直接不装了！ 这还真是有够直接的。 “行吧，你们愿意跟就跟，别打扰我就行。” 苏璟无所谓道。 他也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更不需要隐瞒自己的行踪。 这种事，无所谓。 “多谢苏公子。” 刘伯温立刻拱手道谢。 倒是朱元璋，一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苏璟也不管他们，迈步就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朱元璋和刘伯温立刻跟上。 不多时，苏璟三人便来到了一处私塾。 “苏先生，今日你终于来了，孩子们可都盼了很久了。” 一位先生从私塾中迎面而来，看见苏璟，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苏璟回道：“这不是来了么，孩子们都在教室吧，我马上去。” “等等，苏先生，这二位是？” 这位先生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头也不回的说道：“参观的，不用管他们。” “那二位请随意吧，只要不打扰授课，自便就行。” 这位先生朝着朱元璋二人道。 ......... 教室内。 苏璟已经开始了教学，台下是一群身穿学服的孩童，一个个稚气未脱，十分的可爱。 教室外，朱元璋和刘伯温两人看着。 “想不到苏璟还专门建了这么一个私塾给没钱的穷苦孩子学习，老爷，此子赤诚实。” 刘伯温说道，刚才他已经从私塾先生的口中得知了这私塾的情况。 这是一家希望私塾，苏璟出资，专门给上不起私塾的穷苦人家孩子上学。 为了能让孩子的家长同意他们的孩子来上学，苏璟甚至提供两餐饭食。 因为只有这样，孩子的家长才会放他们的孩子来这里。 在穷苦人家，任何一个孩子都是劳动力。 上私塾这种事，可不仅仅意味着需要符学费，还意味着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 朱元璋微微点头：“若是天下的商人都能如苏璟一般，那我也就不愁了！” 身为乞丐皇帝，朱元璋的经历十分的丰富。 他之所以痛恨商人，除了自己出身低贱，还有就是在起义战争期间，见到了许多的商人囤积居奇，拉高物价。 原本很多百姓因为战争已经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了，又被投机倒把商人一搞，直接没有活路了。 如今见到了苏璟这般能够体恤百姓的商人，他如何能够不感叹。 教室内，苏璟正在认真的给学生们上着课。 他教的，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而是数学课。 “上节课我们已经学习了算筹，那么今天先提一个小问题，看看有没有人能解出来。” 苏璟看着下面的一众童生说道：“有一个笼子，里面有鸡和兔子。” “一共是10个头，32只脚，大家说说，有几只兔子几只鸡？” 鸡兔同笼问题。 说起来，也算是一个相当经典的数学问题了。 果然，听到苏璟的问题，一众童生都开始掰着指头算了起来。 苏璟默默的看着，并没有着急催促。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问题确实有些难度。 教室外的朱元璋在心里盘算了起来，一时间亦是被难住了。 论打仗，朱元璋自视甚高。 但这算数，他不行。 “伯温，这问题怎么这么难，你会解吗？” 朱元璋求助起了一旁的刘伯温。 刘伯温笑道：“老爷，苏公子这道题其实出自孙子算经，算法倒也不难。” “倍足以减首，余半之，即兽；以四乘兽，减足，余半之，即禽。” “故鸡有四只，而兔有六只。” 朱元璋听到答案，默默盘算了一下，笑道：“果然如此，伯温大才！” 刘伯温回道：“不过是凑巧看过孙子算经而已，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种问题对着这些童生来说，未免有些太难了。” 刘伯温虽然一眼就看出了答案，但他同样知道，孙子算经的学问，可不是这些小孩能听懂的。 二人谈话间，苏璟的教学也在继续。 “看来并没有人能回答上来。” 苏璟环视众童生继续道：“其实大家可以用假设的办法来做。” “一共十个头，那就代表鸡和兔子加起来一共是十只。” “如果只有一只兔子，那就是一只兔子四条脚，九只鸡十八条脚，一共22只脚，比32只脚要少。” “所以继续假设.........” 苏璟的办法，说起来其实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就是穷举。 但对于这些童生来说，却是非常恰当的。 同样，朱元璋听起来，也更加的直白易懂。 “苏公子真是善于教授学生。” 刘伯温有些感慨，他看的明白，听得明白，便更加的佩服了。 时间流逝，苏璟的课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在下课之前，留给大家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个棋盘，第一个格子放一粒米，第二个格子放两粒米，第三个格子四粒米，第四个格子八粒米，那么第十六个格子里要放几粒米。” 苏璟布置完最后一道题目，便直接宣布了下课。 第十五章 算题中的天机 “苏公子，你这最后一道问题，对于这些童生来说，是不是难了点。” 刘伯温朝着苏璟问道。 在苏璟出题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默算了一会。 不过才算了五六个格子，刘伯温就意识到，计算量有点大。 苏璟看了一眼刘伯温，说道：“我当然知道对他们来说很难，但是这道题可是蕴含天机的一道题。” “做不出来也没关系，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蕴含天机！ 一句话直接让朱元璋来了兴趣。 他对算数的兴趣不大，但对这天机，却是相当的好奇。 “一个算筹题还能和天机扯上关系？” 朱元璋心里一个想法，到了嘴上却变了语气。 苏璟压根就没理他，自顾自的走出了私塾外。 无视，便是最好的回答。 “你......” 朱元璋脸色一变，火气再度上来了。 “老爷！老爷！” 刘伯温那只有赶紧开劝道：“苏璟刚才说的不像是假话，还是先跟上，我去问问再说。” 朱元璋一甩袖子，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河岸边，清风吹拂。 苏璟漫步其间，享受着自然的美景。 “苏公子！苏公子！” 刘伯温的声音传来，苏璟颇有些无奈。 “苏公子果然是健步如飞，老头子我都有些跟不上了。” 刘伯温有些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苏璟的面前，朱元璋就显得轻松很多了。 要不是照顾刘伯温，他早就追上了。 “先休息一下吧，刘老伯。” 苏璟虽然不太看得上朱元璋，但对于老年人刘伯温还是和善的。 “多谢苏公子关心，我不打紧的，只是好奇苏公子所说的天机到底是什么？” 刘伯温问道。 苏璟顿了顿，有些犹豫。 朱元璋看不下去了，说道：“你一个大好男儿，犹犹豫豫的像是什么样子，能说就说，不能说就不能说，扭扭捏捏算什么？” “大叔，这可是你说的！” 苏璟也是被惹恼了，当即道：“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听了可小心自己的脑袋！” “切。” 朱元璋不屑道：“有什么天机，莫不是你在唬人罢了。” 身为天子，朱元璋可不怕什么天机。 他只相信人定胜天。 苏璟冷哼一声，也不解释，只是平静道： “好，那我就和你说一说这天机！这大明朝的寿命，超不过三百年！” 准确说，是276年！ 当然，苏璟不可能把这么详细的事情都说出来。 苏璟这一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 天机竟然是大明朝的寿数，此乃真天机也！ 朱元璋和刘伯温当场愣住。 不过霎时间，朱元璋身上一股威严肃杀之气涌现： “苏璟，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璟整个人也是瞬间激灵起来，这股气势，相当的可怕。 他没想到，一直和自己斗嘴的大叔，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一旁的刘伯温也是当即道：“苏公子，慎言啊！” 在当今天子面前说大明朝的寿数，这不是主动掉脑袋么。 苏璟简直是太胆大了。 一时间，刘伯温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追问下去了。 “哼，不是你这大叔追问，我何必要说，妖怪也怪你自己。” 苏璟丝毫不怵道。 已经说出去的话，后悔什么的没有任何的意义。 朱元璋冷哼一声，淡漠道：“苏璟，你最好说清楚，这天机从何而来？与那算题又有何关系？” 微服私访的朱元璋可以忍受苏璟的很多毛病，哪怕是诋毁他个人的都可以。 但唯独这朱重八亲手打下来的江山，他不允许有任何人说坏话！ 三百年不到？ 那怎么可以，大明的江山，应该是绵延不绝，永固无比的！ 苏璟看了一眼朱元璋道：“大叔，你应该是皇亲国戚吧。” “我的身份重要吗？” 朱元璋反问道。 苏璟缓缓道：“不重要，不过你是皇亲国戚的话，那应该有俸禄，也知道皇家子弟的俸禄是如何承袭的吧。” “我知道。” 朱元璋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因为这些就是他制定的。 苏璟淡淡道：“好，既然知道，那就简单了。” “王爵外戚的俸禄远超官员，详细的数你比我清楚，我也不细算了。” “当今天子大赏功臣以及自己的子女，这样都能理解。” “只是这皇孙后辈的俸禄，不知道大叔想过没有。” “当皇子生皇孙，皇孙又生太孙，两百年后，天子的血脉子孙有多少？” “要是都按这如今的俸禄标准，大明朝的国库能负担到何时？” “哪怕只是一人一粒米，十几代之后，又需要多少米？” “不消二百年，大明朝的国库，就要全都用来供养皇族了，大明也就离亡国不远了。” 十分简单的一个指数增长，不过对于朱元璋来说，还是需要消化一下的。 刘伯温则是默默计算了起来，他的脸色大变，朝着朱元璋说道： “苏公子说的不错，二百年后，皇族血脉可超百万之众。” 朱元璋也是反应了过来，整个人都是咯噔一下，身子向后一倾，差点摔倒。 自己想让老朱家的子孙后代都享享福，不要再过自己的曾经过过的苦日子。 他甚至想要编写一本祖训，让自己的子子孙孙一直都遵守下去。 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操作，竟然会对大明的国运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 “这是不是算题之中蕴含的天机，这回相信了吧。” 苏璟看着惊呆的朱元璋说道：“还真当我信口开河啊！” 不过虽然大明只有二百多年的寿命，在封建王朝的历史上也算得上长的了。 苏璟也不担心和自己有关系，因为大明衰落的时候，他早就入土了。 自己都死了，大明成啥样也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你竟然能从一道算题中看出此等天机，你的老师是谁？” 朱元璋回神过来，朝着苏璟问道。 在他想来，苏璟这般年轻，哪能有如此能力。 苏璟必然是有老师的，还是一位不弱于刘伯温的老师。 “我哪有老师，不是说过了么，我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更不可能有什么老师了。” 苏璟淡淡道。 没有老师？ 那就是说这是苏璟自己发现的。 朱元璋此刻再度看向苏璟，眼神中多了几分炙热。 如此大才，一定要收入麾下！ “苏公子竟然能从皇室俸禄供养就算出此等后事，莫不是传说中的天算之术？” 刘伯温也是一脸震撼的朝着苏璟问道。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苏璟竟然能算大明朝百年之后事。 这等能力，与传说中的天算颇为接近。 听闻此言，苏璟不由的笑道：“刘老伯真是说笑了，哪有什么天算，非要说的话，也只能说数学足够严谨。” 数学不会欺骗，一是一，二是二。 作为商人的苏璟，算不上精通数学，却是相当的推崇。 “数学？” 刘伯温微微一愣，然后点头道：“数之一道，确实称得上是一门学问，足以单独开辟学科的学问！” “苏璟，此事你还向其他人透露过吗？” 朱元璋脸色一正，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白了他一眼道：“都说了是天机，要不是你们刨根问底，我才不会说的。” “说好啊，可别乱传，真要被上头知道了，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后果是什么。” 刘伯温立刻回道：“那是自然，苏公子放心。” 朱元璋心中也是暗暗点头，这事仅限于他们三人知晓，很好。 第十六章 朱标的任务 金陵饭店。 朱元璋与刘伯温已然回来。 从苏璟的口中得知了大明百年之事，朱元璋可没有心思继续跟着苏璟闲逛了。 “陛下，老臣以为，苏璟所说之事，十分重要，当即刻回宫。” 刘伯温十分认真严肃的说道。 虽然他知道，这事其实是皇帝家的私事。 但作为从龙之功臣，刘伯温可不希望大明三百年不到就没了。 他也是有着流芳百世的想法的。 朱元璋面色沉凝，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片刻之后，他淡淡道：“立刻回宫，另外，苏璟这边盯好了，绝对不能让他离开溧水县！” .......... 苏氏布行之中。 苏璟正在视察新式纺织机的成果。 随着纺织女工的操作，丝线以飞快的速度不断的聚合，快速的变成了布匹。 系统给的图纸就是牛逼啊！ 苏璟在心头感慨，虽然仅仅只是一些新式的纺织机，但已经比之前的效率提高了数倍。 这是苏氏布行能够立足的根本。 麻布商战之时，苏璟已经有了改良麻布的方法，才能保证供应足够的麻布。 “东家，您真是神人。” 孙平看着眼前的新式纺织机，满眼都是崇拜。 自己的这位老板，简直无所不能。 苏璟笑道：“我没那么神，你好好经营布行，以后生意只会越来愈大。” “是，东家。” 孙平十分欣喜的回答道。 苏璟离开了苏氏布行，又来到了乡下的一处农田。 这里是他的私田，种植了许多他从系统得来的大的香料，是他的几家酒楼的重要支柱。 看着田地里生长良好的作物，苏璟相当的满意。 “那两个家伙不跟着，着实轻松了许多。” 苏璟感慨了一句。 自从泄露天机之后，这两人就直接消失了。 苏璟也能理解，毕竟这事可不小，两人的身份大概也很不寻常。 要说后果，苏璟也没太过担心。 反正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哪怕那两人真能捅到天子耳朵里，要抓自己，大不了自己跑就是了。 系统给的武学，苏璟那是日日夜夜勤加练习，从未松懈过。 可惜已经很久都没用过了。 溧水县的产业，看似庞大，其实也就是苏璟一年搞起来的。 都穿越重生了一回了，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享受生活，这才是当下最应该做的。 想到番薯已经种下，苏璟决定开始准备研究酿酒了。 虽然现在是禁酒的，但私下里研究研究，只要不大规模搞，也没什么大事。 现在是明朝，古法酿酒的工艺倒是非常的成熟。 可惜，这种酿造法酿出的酒普遍度数不高。 苏璟喜欢的，是高度的烈酒。 不仅可以喝，还可以用来消毒。 这就要用到蒸馏法了。 虽然元朝时已经有蒸馏法了，不过并不成熟。 因为古人只是知道蒸馏的办法可以使酒的度提高，原理并不清楚，操作上也十分的简陋。 而苏璟用的蒸馏法，那就是纯纯的现代工艺了。 当然了，苏璟本人并不是什么天才，啥东西都会。 蒸馏法的工艺，也是系统的奖励。 一间密闭的屋子里，各种瓦罐摆满了桌子，苏璟不断的在进行着操作，简直如同一个炼金术师。 好在苏璟早就清空了现场，不然的话，大概是会被误会的。 随着蒸馏过程的进行，酒液不断的流出。 酒精提纯后那浓烈的气味无比的刺鼻，苏璟闻着这味道，相当的开心。 这说明自己成功了！ .......... 应天府。 紫禁城内。 朱元璋正在大殿内处理着公务，十五岁的太子朱标站在一旁观摩学习着。 “标儿，你认为现在我对皇室子弟的供奉有问题吗？” 朱元璋朝着朱标问道。 这是他大明帝国的未来继承人，有什么事情都是需要朱标来了解学习的。 朱标并没有意外，这样的突然提问，是朱元璋经常做的事情。 “父皇，儿臣以为并无不妥。” 朱标恭敬的回答道。 朱标同他的弟弟们关系都很好，多分些供奉他认为是应该的。 果然。 朱元璋心中微微一叹。 自己的这个太子，他还是很满意的。 不仅仅是其他的儿子很服气，朝中的各个大臣也是非常的支持。 正是如此，也养成了其仁厚的德行。 朱元璋又问道：“那如果我要将皇室子孙的供奉削减呢？你认为如何？” 削减皇室供奉？ 朱标一愣，旋即说道：“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明国库充盈，几个皇室子孙，又有什么不能供养的呢？” “国库充盈，几个皇室子孙。” 朱元璋重复着朱标的话，越发的觉得苏璟之才能有多可怕。 “标儿，那为父问你一件事，你认为大明朝二百年后，会有多少皇室子孙？” 朱元璋盯着朱标认真的说道。 朱标愣住了。 他倒真没有想过二百年那么远的事情，那时不仅是他不在了，他的儿子孙子都不在了。 不过细细计算一番，朱标便被震住了。 若以现在的皇室子孙供奉标准，只要有皇室血脉者皆由大明国库供养的话，二百年后，大明国库需要供养的皇室子孙怕是有百万之众！ 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数字！ 庞大的两个国库都只能是杯水车薪的数字。 若是这条供奉的法令一直延续下去的，大明朝终将被朱家子孙拖垮！ “父皇，这.......” 朱标看着父亲朱元璋，眼中满是震撼。 他无法想象，只是一些皇室子孙的供养，竟然会如此恐怖！ “父皇，是儿臣思虑不当。” 朱标低头认错。 朱元璋摇了摇头，说道：“标儿，为父之前的想法也同你一样，认为不过区区几个皇子皇孙而已，然而若是不加改变，大明无需外敌，自己就垮了。” “父皇也同儿臣一样吗？” 朱标有些疑惑的抬起头道：“那父皇是如何发现这个问题的？是刘中丞吗？” 刘伯温才名天下皆知，朱标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朱元璋回答道：“并不是他，是溧水县的一个商人，叫苏璟，他有大才！” 商人！ 朱标直接惊住了。 他很清楚自家父亲对于商人的态度，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商人能让父亲称赞大才。 但想想这二百年国运之事，这位名叫苏璟的商人，确实是大才！ 朱元璋看向儿子道：“标儿，为父有件事要你去做，去溧水县，拜苏璟为师，跟在他的身边学习。” 第十七章 想拜师，看看诚意先 “陛下，您让太子去苏璟的身边学习？”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问道。 他刚刚从朱元璋的口中得到这个消息，还有些吃惊。 朱元璋点头道：“没错，朕想过了，苏璟此人有才，但志不在仕，若是我直接表明身份强压他，恐怕会适得其反。” 老朱虽然看上去是个粗人，但能从一个乞丐一路打成开国皇帝，他绝对不是一个蠢人。 苏璟年轻又有才能，靠身份压人是下乘的做法。 刘伯温拱手道：“陛下圣明，此法可行，太子若能跟在苏璟身边学习几年，大善！” 一开始刘伯温还担心朱元璋会动强，现在听到这般打算，也是放下心来了。 他同样非常的欣赏苏璟。 “不过，关于这宗室的供养问题，伯温你可有改革良策啊？”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询问道。 苏璟提出的问题很尖锐很深刻，也让朱元璋意识到了自己这个福泽子孙的想法有问题。 但知道有问题，不代表有解决的办法。 朱元璋这几日，也是在苦苦思索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终究是没有能够让他自己满意的解决办法。 刘伯温回道：“陛下，老臣这几日确实思索过这个问题，也有了一套方针，还请陛下明鉴。” 朱元璋脸色一喜道：“说来听听。”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现如今宗室供养等级共有八级，从亲王起，依次是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 “宗室子弟无论传承多少代，保底至少是奉国中尉。” “既如此，不如将这保底取消，奉国中尉的宗师子孙，不再承袭。” “同时削减两到三级的宗室等级，如此便可大大削减国库的压力。” “这便是老臣思考的办法了。” 刘伯温说完，便默默的低着头，等待着朱元璋的态度。 他也是有些紧张的。 作为朱元璋身边的第一谋士，刘伯温十分了解老朱的个性。 对于自己的子孙后代，朱元璋十分的大方。 可能是因为幼时太过贫苦，所以登帝之后的老朱不想自己的子孙后代再经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生活。 一个皇子从出生到老死的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全部由国家供养。 甚至他还规定皇室子孙不得从事任何职业。 有钱又不能做事情，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事： 繁衍！ 历史上，老朱家开花结果的速度远超之前的任何一个皇室。 现在刘伯温的方针，其实已经是在违背朱元璋的初衷了。 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但刘伯温相信，以朱元璋的眼光，应该是看出其中的厉害关系的。 “伯温，你这个办法，确实不错。” 朱元璋思虑片刻后说道。 就算是他再怎么想福泽子孙，但在皇朝大业的传承面前，一切都得靠边站。 刘伯温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什么大乱子。 “不过。” 朱元璋一句话又将刘伯温的心给吊了起来。 “不知道苏璟这小子，会不会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朱元璋不由的想到了问题的提出者，苏璟。 刘伯温说道：“此事简单，让太子殿下旁敲侧击一番不就可以了。” “哦。” 朱元璋来了兴趣，朝着刘伯温道：“伯温，怎么搞，说的详细些。” ............ 溧水县外。 大明朝的太子朱标刚到城门的几里外。 他的身后，是一大批保护他的卫士。 “好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接下来的事情让我自己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朱标朝着为首的将军说道。 虽然年仅十五岁，但朱标可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 他自小就跟在朱元璋的身边，在朱元璋自立为吴王的时候就被册封为世子。 老师更是宋濂这样的儒家名师。 登帝之后，更是直接册封了太子。 可以说，朱元璋早早的就把朱标当成了继承人在培养。 朱标亦没有辜负朱元璋的期待，无骄奢淫逸之习，仁厚宽慈，在诸多兄弟之中威信颇高。 同时与各大将领的关系甚密，鞍马娴熟，众望所归。 “是，太子殿下！” 为首的将领领命撤去，只余下一下暗中保护的暗子跟着。 一切准备就绪，朱标轻吐一口气，迈步朝着溧水县而去。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苏璟，朱标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 能让自己的父亲如此夸赞，绝对是一位不世之奇人。 很快，朱标就来到了溧水县内。 繁华的景象让他十分的惊讶，他和朱元璋四处征战的时候，是见过真正的百姓时候如何生活的。 皇宫外还有如此景象，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按照父亲的指示，朱标在大街上开始搜索了起来。 很快，朱标便找到了一处拥挤聚集的人群。 就是这个！ 朱标挤进人群，默默的听着苏璟的西游记评书。 待到一个章节结束，苏璟合上扇子，人群又轰然散去。 苏璟正欲离开的时候，身前却是多了一个少年。 “苏师，请受我一拜。” 不等苏璟疑惑询问，朱标直接朝着苏璟就跪了下来，那是相当的尊敬。 这可把苏璟吓了一跳。 他立刻闪身躲到一旁道：“小伙子你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吧？别乱磕头，这样我会折寿！” 好家伙，突然冒出来一个半大小子朝着自己磕头认师傅，谁都会被吓一跳吧。 朱标起身，朝着苏璟做起了自我介绍： “苏师，我叫牛懿，是........“ 听完一通介绍，苏璟这才知道面前这少年是之前大叔的儿子。 拜师这事，自然也是那位大叔的指示。 “原来如此。” 苏璟看着眼前十几岁的朱标，直接摇头道：“牛懿是吧，回去吧，我没兴趣当你的老师，也没时间教导你，顺便告诉你老爹，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做了。” 虽然苏璟日常回去私塾授课，但那也是兼职教学而已。 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拜师自己，苏璟实在是接受不了。 只是，苏璟的拒绝并没有让朱标退步。 朱标十分认真道：“苏师，父之命，子不违，若是牛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苏师指出，牛懿自会改正。” “不是，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苏璟有些头大道：“我不收徒弟！也没兴趣做老师，和你没关系！懂吗？” “我每天很忙的！你爱去哪去哪，我没时间管你。” 说完，苏璟便直接离开。 然而，朱标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杠上了是吧！ 苏璟回头看了一眼朱标，又想到朱元璋那副嘴脸，顿时来了火气。 那就看看你儿子到底能扛多久！ 苏璟也没刻意将朱标甩开，只是该干啥干啥。 一上午下来，跑了好几处地方。 朱标一直跟着，竟然也没有喊累。 沙县小吃内，苏璟点了一份猪脚饭自顾自的吃着。 他本以为朱标也会点一份，没想到朱标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你没钱？” 苏璟有些诧异的问道。 虽然他并不清楚朱元璋的真实身份，但看着也绝对不像是缺钱的人家。 朱标回答道：“家父来时吩咐了，在没有拜师成功之前，不能使用家中任何的银钱。” 有点意思。 “哦。” 苏璟笑道：“希望你真的能做到。” 朱标点头道：“苏师放心，牛懿一定做到。” 苏璟微微点头，并没有继续问了，该吃吃，也没有给朱标买饭。 想拜师，看看诚意先。 第十八章 恼怒的老朱 日落西山。 朱标跟了苏璟整整一天，没有多话，也没有吃饭。 显然，他很累，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抱怨。 “睡了，你爱去哪去哪。” 苏璟直接关上大门，将朱标撂在了门外。 不过，话是这么说，门刚关上，苏璟便从围墙翻了出来。 朱标毕竟才十几岁，又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要真出什么问题，苏璟也觉得对不住朱元璋。 事实上，白天朱标的表现已经让苏璟相当的惊讶了。 一整天，没有任何一句抱怨。 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简直不像是他爹生的！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吧。” 苏璟展开身法，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家大门外的朱标。 也就是一会的功夫，朱标的身边就出现了几人，还带了一些吃食。 “果然，你的身边一直都有人保护。” 苏璟自语了一句，倒没有意外。 十几岁的权贵人家孩子，全都是掌心里的宝，又怎么会放任流落在外呢？ 然而让苏璟意外的是，朱标拒绝了保护之人的食物，并让他们不要再出现了。 然后朱标便从苏璟的家门口离开，来到了溧水县的街道之上。 此刻随时夜晚，街道上却是十分的热闹。 朱标漫步其间，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卖面条的小摊贩前。 他和老板简单说了几句，老板很快就端出了一碗面条给他。 没有什么配菜，只有白面。 但朱标依旧是吃的津津有味，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朱标便在肩头搭上了一条毛巾，直接开始招呼客人了。 打工换面条。 苏璟在远处看着，嘴角微扬。 这少年，有些意思。 作为一个现代人，苏璟来做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毫无压力的。 但对于朱标而言，就很不寻常了。 一个家世显赫的古代少年，竟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这不仅仅是家教好能做到的。 次日。 苏璟刚打开大门便看到了早早等待的朱标。 “苏师，早上好。” 朱标十分恭敬的说道。 苏璟微微点头：“你也不错。” 今天的苏璟如往常一样讲完了西游记，便直接来到了乡间。 阳光明媚，清风吹拂，正是做农活的好时间。 “翻土会吗？” 苏璟拿着一把锄头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点点头道：“学过一些。” “好，这一片交给你了。” 苏璟直接把锄头丢给朱标，指着他身前的一大片农田说道。 “好的，苏师。” 朱标点点头，便直接开始进行翻土了。 苏璟则是在田埂上坐了下来，直接当起了监工。 准确的说，他这个监工并不是很合格。 因为坐着坐着，他就躺下了，躺着躺着他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璟终于醒了过来。 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朱标还在勤勤恳恳的翻着土。 从已经完成的工作量来说，他必然是没有偷懒半分的。 虽然苏璟没有收徒弟的想法，但这朱标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不偷奸耍滑，也没有什么世家子弟的坏脾气。 相当难得！ 苏璟起身，跑到旁边的田地里看了看，第一批种下的西红柿正好成熟了。 鲜红透亮，晶莹剔透！ 直接摘了两个在溪水边清洗了一下。 “牛懿，停下休息会吧。” 苏璟朝着朱标喊了一句。 朱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来到了田埂边。 “尝尝，这可只有我这里能吃到宝贝。” 苏璟直接递过一个西红柿。 “多谢苏师。” 朱标擦了擦手，双手接过。 只是一看到手里的西红柿，他就愣住了。 这该怎么吃？ 身为太子，朱标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但这西红柿，此刻尚未传入，除了苏璟这里，别处还真见不到。 还有这鲜红的样子，真的能吃吗？ 苏璟并未理会朱标的神情，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汁水肆意，清甜的味道瞬间唤醒了沉睡的记忆。 不，甚至比记忆里的还要好吃。 西红柿。 原本是明朝万历年间才会由欧洲传教士传入中国。 现在因为系统，让苏璟提前享受到了。 学着苏璟的样子，朱标也是直接咬下一口。 这味道，和自己吃过的任何水果都不一样！ 美味！ 刚摘下的新鲜味道，充斥朱标的口腔。 “苏师，此物叫什么？” 朱标朝着苏璟询问道。 “西红柿。” 苏璟三下五除二就将手里的西红柿吃完了。 此刻的他，已经在想着搞个西红柿炒鸡蛋吃吃了。 “苏师懂的真多。” 朱标由衷的敬佩道，内心的想法也越发的坚定起来。 “不过是个新品种蔬菜而已，不算什么。” 苏璟淡淡摆手道：“你接着干活吧。”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又扛着锄头去翻土了。 “真是个实在的孩子。” 苏璟看着朱标的背影淡淡道。 .......... 紫禁城内。 朱元璋刚刚收到了快报，只不过刚看了几眼，他的脸上就涌出了一股怒气！ “可恶的苏璟，竟然对我儿子这般支使！” 朱元璋看的自然是朱标在苏璟那里的详细情况了。 溧水县距离应天府并不远，快马加鞭的话，不消半日即可抵达。 所以，虽然朱元璋人没在溧水县，但朱标的情况，他可是一直都有关注。 “重八，你看看你，都是一国之君了，怎么这么容易动怒。” 马皇后来到朱元璋的身旁说道。 关于苏璟和朱标的事情，朱元璋自然是不会瞒着她的。 “妹子，你看看这苏璟都干了些什么事！” 朱元璋将手里的急报递给了马皇后。 马皇后仔细的看了一遍，却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妹子你笑什么啊？” 朱元璋不解道：“咱们的标儿被他这么搞，我恨不得直接砍了他！” 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朱元璋对朱标那可是非常之护短的。 马皇后却是看向朱元璋道：“重八，标儿是吃不了苦的孩子吗？” “标儿当然能吃苦，想当年我还在和陈友谅张士诚争夺天下的时候，标儿便一直跟在我身边。” 朱元璋骄傲道：“行伍之苦标儿都能忍受，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马皇后说道：“这不就对了，这点苦而已，对标儿又算什么呢？” “而且重八你也说过，这苏璟有才却十分的执拗傲气。” “你不由分手的把标儿扔给他，他能给好脸色吗？” “要我说，现在他就是在考验标儿，我看标儿的表现挺好的，咱不用担心。” 要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听马皇后这么一说，朱元璋也回过味来了。 但他还是有些气愤道：“苏璟这小子，以后让我抓到机会，我肯定要好好杀杀他的锐气！” 道理归道理，护短归护短。 朱重八是一点也不觉得矛盾！ 第十九章 黄金分割率，又是天道! 溧水县内。 朱标正式成为了苏璟的免费劳力。 不，应该说苏璟负责了朱标的食宿，其他的酬劳就什么都没有了。 两人都没有再提拜师的事情，仿佛都忘记了这件事。 这几日朱标一直都处在震惊之中。 除了他没见过的新奇玩意，还有许多未尝听说过的却又十分好用的学问。 如果说一开始对苏璟的尊重只是因为父亲朱元璋的话语，那么现在便是由衷的从内心出发了。 苏氏布行内，苏璟正在设计新的布料图案。 说是图案，其实只是一些大小不一的色块。 “看看，感觉怎么样？” 苏璟绘画完毕，朝着苏氏布行的一众员工问道。 “嗯，东家，我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十分的顺眼，但不确定顾客能不能接受。” 孙平看着那纸上的图案说道。 “我和掌柜的看法差不多。” “我也一样！” ....... 有孙平这个掌柜开头，其他的员工也是立刻附和道。 苏璟有些无奈，他明明是想得到一些意见的。 但这些员工，除了孙平之外，其他人基本都不会表达自身的意见。 封建社会的尊卑等级概念，已经深入了他们的内心。 “你觉得呢？牛懿。” 苏璟又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说道：“我倒是和孙掌柜看法不一样，我觉得顾客应该会接受。” “哦，为什么呢？” 苏璟朝着朱标追问道。 他这些设计，其实已经是运用了现代的审美元素创作的。 要让明代的古人接受，真不好说。 朱标回答道：“正如孙掌柜所说，这些图案看着很顺眼，有种恰到好处的感觉，会不自然的吸引顾客的目光。” “哈哈！” 苏璟听完朱标的描述顿时笑了出来：“哪有什么恰到好处，我只是运用了黄金分割率而已。” 黄金分割率？ 苏璟的话顿时让朱标好奇起来，这又是什么东西。 “还请苏师解惑。” 朱标朝着苏璟躬身求教道。 见到这副场景，孙平等人识趣的自行退下，房间内只剩下苏璟和朱标两人。 苏璟拿起纸笔，用尺子丈量了一下，画出了几个长方形。 “现在看看，哪一个看起来最舒服？”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朱标扫了一眼，随即指向了一个方形：“这个，苏师。” 苏璟点点头道：“你看看这方形的长与宽之比例，用筹算除法计算一下，然后再算算我设计的图案长宽比例。” 朱标立刻拿起尺子丈量，然后用苏璟教过的除法计算了一番。 “结果是一样的，都是零点六一八。” 朱标一脸惊讶的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这个比例，就叫做黄金分割率。” “无论是人还是物或者是其他任何有形的东西，只要在其中能满足这个黄金分割率，它就会具备顺眼，或者说叫美学特征。” “而且，不仅仅是视觉上的效果，在其他方面亦是一样。” “就比如刀剑，刀柄和刀身的比例是黄金分割率的，更加的适用。” “战场上排名布阵，也有黄金分割率的身影，如元朝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在它的5排制阵形中，人盔马甲的重骑兵和快捷灵动轻骑兵的比例为2:3，正好符合黄金分割率。” “成吉思汗的骑兵有多强，我想你也听说过吧。” 苏璟一连串的话语直接将朱标干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图案，其中蕴含了“大道”！ 这简直就是天人才有的本事。 “牛懿拜谢苏师！” 朱标直接朝着苏璟跪下就要行礼，完全忘记了自己太子的身份。 实在是苏璟所说的这黄金分割率太过惊人！ 这可把苏璟吓了一跳，立马拉住朱标的身子道：“牛懿，你这是干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牛懿就是太子朱标，但这并不妨碍苏璟阻止朱标给自己行跪拜礼。 “苏师这黄金分割率蕴含天地大道，能够传授给学生，实在是学生的大幸，学生不敢不拜！” 朱标十分认真的说道。 如果只是孙平这种普通人，对于苏璟所说的黄金分割率或许会惊讶，但也仅仅限于惊讶。 而对于自小被当成储君培养的朱标来说，这其中的道理，实在是太震撼了！ 苏璟摆摆手道：“这算什么，不过是一条科学规律而已，我只是知道，并不是创造了这条规律，没必要这样。” “苏师太谦虚了。” 朱标拗不过苏璟，只能行了个鞠躬礼。 主要是苏璟的力量比他大太多，他跪不下来。 “好了好了，你给我白干了这么多天活，我也确实该教点东西了，只是不知道你想学什么呢？” 苏璟淡淡道。 这些日子，朱标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很踏实肯干，一点也不偷奸耍滑。 老师这种事，他并不是很喜欢做。 随手指点一些，还是可以的。 “真的？” 朱标听到苏璟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父亲朱元璋在他来时，可是嘱托他了，要向苏璟讨要那皇室宗亲供奉事情的解决办法。 这些天朱标一直都默默干活，没有提起过。 现如今，总算是有机会了。 “当然是真的，有啥要问的就问吧。” 苏璟淡淡道。 朱标顿时了一下说道：“苏师，家父曾对我说过苏师以一算题道破天机一事，不知道这天机，有法可解吗？” “哦。” 苏璟看向朱标，有些讶异。 自己和那大叔说过的大明天机，大叔竟然和自己儿子说了。 胆子这么大的吗？ 不过大叔这儿子确实不是那种多嘴的人，倒也不用太担心说漏嘴的问题。 只是大叔的身份，再度坐高！ “怎么，苏师也无法可解吗？” 朱标有些讶异的问道。 他听到自己父亲说这件事时，那是相当的震撼。 他无法想象，大明国运竟然可以算的这么清楚。 如果连算出这件事的苏璟都解决不了话，那大明岂不是完了。 想到这里，朱标紧张了起来。 苏璟摇头道：“此事解决起来并不难。” “请苏师赐教！” 朱标恭敬道。 苏璟看向朱标道：“牛懿，你也跟我好几天了，这苏氏布行内的人员薪资你了解过吗？” “不曾。” 朱标回答道。 竟然他不知道苏璟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苏璟淡淡道：“苏氏布行论薪资，只有其他布行的一半，然而但凡来我这个的员工，就没有一个想走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二十章 朱标献策，惊喜的老朱!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思索片刻后摇头道： “苏师，学生不知。” 朱标尽管年幼，却也知道民生艰苦。 苏氏布行的薪资比其他布行低，又怎么能让他们一直都不想离开呢？ 苏璟笑道：“牛懿，我知道你是大户人家，家中仆人的数量不少吧。” “是，苏师。” 朱标点头道。 “那你家的仆人，薪资都是固定的吧，最多偶尔就是你父亲开心了，给些赏赐什么，对吧。” 苏璟又说道。 朱标还是点头：“苏师说的半点不错。” 苏璟继续道：“我苏氏布行内，实际的基本薪资确实很低，但他们却有着薪资之外的收入。” “提成，以及季度奖。” “所谓提成，即指他们完成的售卖数量达标之后，每多出一份便可以多拿一份钱。” “而季度奖则是以月为周期，按照销售额的高低排列，排名前三者可获得不菲的季度奖。” “若是将提成，季度奖和薪资全部加在一起计算的话，我苏氏布行的伙计收入就远远大于其他布行了。” “这就是他们不愿离开的原因。” “牛懿，你明白我为什么不将薪资定高些，而是要设立提成和季度奖吗？” 苏璟又抛给了朱标一个问题去思考。 这一次朱标思考的时间明显就长了起来，苏璟也不着急，就默默的等待着。 朱标的人品个性苏璟已经考察过了，相当可以。 现在就要看看朱标的脑子，到底如何了。 按理说，身为大户人家的孩子，应该不会太笨。 许久后，朱标抬头看向苏璟道：“苏师，我有一些想法了。” “但说无妨。” 苏璟期待了起来。 朱标说道：“我尝试将自身作为活计来思考，发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在干活的时候干劲会更高！” “而因为伙计干活的干劲高了，那么布行的生意会更好。” “如此一来，岂不是双赢。” 说到此处，朱标的眼神也亮了起来。 苏璟所说的提成和季度奖，站在布行和活计的角度上思考一下，实在是太棒的设计。 “不错，很有悟性。” 苏璟也是不由的称赞道。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还是古人，刚接触到这等新奇的概念，能悟出这些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都是苏师教导有加。” 朱标并没有骄傲，反倒是朝着苏璟躬身道。 苏璟话头一转，说道：“不过，你这是看到了表象，内里的本质却没有明白。” “提成和季度奖之所以能够提高活计的干活积极性，根本的原因在于一个较为公平的制度。” “我问你牛懿，你觉得你家中的奴仆在看到其他仆人得到赏赐时，心里会怎么想？” 朱标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羡慕。” 刚说完，朱标又补充道：“不，应该是嫉妒，甚至会怨恨，为什么不是自己。” 皇宫之中，受赏的大多是那么几个朱元璋喜欢的人，不喜欢的奴仆，不仅没赏赐，还要受到责罚。 如此，心生怨恨也是正常。 “很好，牛懿，看来你很善于观察。” 苏璟点点头，朱标的回答让他越发的满意起来。 他继续道：“那么，如果将赏罚变成一种制度呢？” “不是因为某人的喜好而决定赏罚，而是由一个制度决定。” “这样一来，赏罚依旧存在，没有得到奖赏的人会怎么想？” 朱标恍然大悟道：“苏师，我明白了。” “这样一来，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做的不够好。” “而且因为基本薪资的缩减，导致整体的支出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是御人之道！” 明悟的朱标看向苏璟，只觉得自己前来拜师真是太正确了。 苏璟随随便便透露一些，便是大道至礼，治国之策。 苏璟眉头一皱，怎么扯了点管理学的内容，至于这么夸张吗？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 苏璟摆摆手，不想继续说了。 ........... 紫禁城。 奉先殿内。 朱元璋正看着自己儿子朱标传回来的文书。 “黄金分割率又是什么玩意？” 朱元璋一脸懵逼，不过也习惯了。 最近这些日子，都是朱标在传文书回来，苏璟带给朱标的震撼，在朱元璋身上也要再来一次。 等他看完黄金分割率的描述，朱元璋的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 竟然连兵器铸造和行军打仗也能用的上！ “来人，取我的宝刀来！” 朱元璋大喝一声，很快就有人将他最习惯用的宝刀呈送了上来。 他又找来尺子测量了一下，竟然真是黄金分割！ “这苏璟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来这等天机也能知晓？” 朱元璋自语道，内心的震惊无疑复加。 作为开国皇帝，朱元璋亲自经历的战斗无数，领兵作战也是常有之事。 只是简单一回想，自己那些成建制的强军，都有着黄精分割率的身影。 原以为苏璟只是有着治国之才，没想到竟然还军事也有所涉猎。 仅仅只是一个黄金分割率，暗含如此之多的天机！ 可怕可怕！ 然而，震撼总是一波接着一波。 苏璟关于管理学的教导，也被朱标很清晰的描述了出来。 朱标更是以此为蓝本，向朱元璋进献了关于宗室供养的两条国策。 第一，削减宗室等级，由原来的八级降为五级，并且取消保底，五级之后便不再享有。 同时将原本的宗室供奉减少为原来的一半。 这样，不论是当前宗室的供养，还是未来的，数额都会大大的减少。 但这么做的话，虽然摄于朱元璋的威严，众皇子还有一众功臣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心里保不准生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来。 第二点应运而生，皇子成年之后，分封藩国，那藩国之中的治理情况，便可以做文章了。 治理藩国的优劣标准由朱元璋根据实际情况考量，但得尽量做到公平。 以一年为周期，将各个藩国的治理情况排出个优劣来，再根据优劣发放“赏赐”，也就是年终奖。 这便是朱标给出的两点国策了。 朱元璋看到这里，有些诧异，不过脑海中已经开始思索了起来。 乍一听有些奇怪，但仔细考量却发现大大的可行。 而且比刘伯温提出的方案，更加的优秀！ 不仅削减了宗室等级，还将当前需要发放的宗室供养削减了一半。 而且成功照顾到了自己的弟弟们。 老朱家的孩子，优秀的自然能得到更多的赏赐。 这一点深得朱元璋的心。 如果只是单纯的减少支出，那就和刘伯温所提的方法大同小异了。 朱元璋的内心，还是希望能一直泽备子孙的。 朱标这年终奖的办法，就很好！ “哈哈哈哈哈，我儿有大才！” 朱元璋大笑起来，那是相当的开心。 “重八，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马皇后出现在朱元璋的身旁问道。 朱元璋立刻拿起朱标书写的文书递了过去：“妹子，你看看，这是标儿写的，他已经可以为我分忧了。” 马皇后接过一看，脸上也是涌出惊喜之色，但旋即朝着朱元璋道： “重八，这苏先生乃是神人，你可千万别犯浑！” 自家的丈夫，还得是自己来提醒。 马皇后生怕这朱元璋脾气上来，怠慢了苏璟。 “那是自然，自然！” 朱元璋十分高兴，也是当即点头应下。 “知道就好，我得去准备准备了，标儿都拜师了，还没送点拜师礼，不合适。” 马皇后说道。 朱元璋立刻道：“确实应该，还是妹子想的周到。” 第二十一章 太子师宋濂 “伯温，你看看这两条方案，如何？” 马皇后前脚刚走，后脚朱元璋就把刘伯温给叫来了。 这儿子出息了，总该炫上一炫。 刘伯温仔细的看完了朱标献上的两条国策，虽然尚显稚嫩，但其中巧思可见一斑！ “陛下，大善！” 刘伯温拱手赞叹道。 朱元璋十分满意刘伯温的表现，说道：“这是太子刚刚给朕发来的，朕心甚慰啊！” 听到这话，刘伯温也是配合道：“太子殿下聪慧，这两条国策一出，大明江山永固！” 其实老道的刘伯温早就看出了其中的门路。 这两条国策，是太子写的不错。 但能让太子写出的人，却是苏璟。 当然，刘伯温没必要揭穿，因为老朱此刻正在显摆儿子的状态。 心里清楚就行！ “嗯。” 朱元璋道：“太子此举却是延续了国运，当赏！” 龙颜大悦的朱元璋正要发赏，却被一声传唤打扰了。 “陛下，宋提举求见。” 一位太监汇报道。 宋濂？ 朱元璋一愣，倒是想起来了。 这是自己专门为太子朱标聘请的老师，自从把朱标送到溧水县之后，便忘了宋濂了。 “传。” 朱元璋摆手道。 太监当即点头退下，一旁的刘伯温说道：“陛下，臣先退下了。” 刘伯温知道这宋濂是来干啥的，他不想掺和，便主动请离了。 “准。” 朱元璋回了一句。 很快，刘伯温离开，而宋濂则来到了奉先殿内。 “宋提举，你有何事啊？” 朱元璋对于宋濂还是相当尊重的，不然也不会选他当太子朱标的老师。 宋濂朝着朱元璋躬身道：“陛下，太子已经多日未曾同老臣学习了，还请陛下即可让太子归来，读书一事，不可荒废。” 身为太子朱标的老师，宋濂是相当尽职尽责的。 这一次，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作为太子的老师，已经好多天连太子的人影都没见到了。 若不是面见的是朱元璋，宋濂的火气怕是压不住了。 这也是刘伯温提前离开的原因，免得沾事。 “太子暂时回不了。” 朱元璋摇头道。 开玩笑，这才跟着苏璟学了几天，朱标的进步已经是让朱元璋无比震撼了。 有苏璟这样的老师教导，怎么会让他回来呢？ “可是陛下，太子正是爱玩的年纪，读书又是件枯燥的事情，若是时间太长，太子好不容易养成的读书习惯怕是要没了。” 宋濂朝着朱元璋据理力争道。 他其实已经听到些风声，朱元璋给太子找了个新老师。 本来他没担心什么，但这么些天了，他开始有些紧张了。 这也算是他身为太子师的一种骄傲。 “无事，太子这几日也一直在读书，宋提举的嘱咐我会转告太子大的。” 朱元璋的态度很明确，现在是不可能让太子跟着宋濂读书的。 宋濂此时真有些急了，然而面对朱元璋，他又不敢真的搞什么逼宫的操作。 这位可是亲手打下大明江山的皇帝陛下，出身寒微。 用道德礼仪去威胁朱元璋，那是半点作用都没有的。 “陛下竟然这么说，那老臣告退了。” 宋濂无奈，只能离开。 奉先殿外，宋濂自语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陛下如此看重！” “我这太子师，岂不是无用了。” 宋濂正好奇之时，刘伯温突然出现在他的背后。 “景濂，是不是被陛下赶出来了？” 刘伯温一脸笑呵呵的对着宋濂说道，刚才他就没真走，一直等着宋濂出来呢。 “伯温，原来你也在！” 宋濂一脸正色道：“你也算是太子的老师，太子多日不在，你就没有去和陛下建言吗！” 和宋濂一样，刘伯温也算是太子朱标的老师。 不过宋濂教的是儒学经典，而刘伯温则侧重于军政谋略。 两人的年纪相当，与高启并称三大家，名望相当。 听到宋濂的话语，刘伯温哈哈大笑道：“景濂，你自己吃瘪了就不要想把我也拖下水，现在太子身边有高人教导，陛下是不可能让太子回来的。” 作为和朱元璋一起见过苏璟的人，刘伯温可是最清楚苏璟之才的。 宋濂今天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高人教导？” 宋濂眉头一皱道：“伯温，你果然知道太子的下落。” 刘伯温立刻道：“你可别问在哪，陛下没让我说，我肯定不能说的。” 宋濂冷哼一声道：“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只是好奇能被你伯温称为高人到底什么人？就连太子都放心让他教导！” 刘伯温轻抚胡须道：“其实说高人都是谦虚了，以他之才，太子在其身边，学到十之一二，便足以使我大明强盛数倍！” 此言一出，宋濂是彻底被震住了。 刘伯温文才与他齐名，更是精通天文、数理、兵法谋略。 即便是宋濂这等高傲的文人，对于刘伯温也是十分的钦佩。 然而现在，刘伯温竟然如此夸赞一个人。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好了，景濂，别再多想了，等陛下想让你知道的之后自然会让你知道的。” 刘伯温微微一笑，朝着前方走去。 宋濂站在原地，久久驻足。 ........... 溧水县。 沙县小吃之中，苏璟和朱标正在吃饭。 短短几日，朱标的肤色比起初到时明显黝黑了一些。 同时接连的农活也让朱标的身材朝着壮硕的方向发展。 胃口更是好了许多。 也就是一会的功夫，朱标已经是两顿鸡腿饭下肚。 “吃饱没？” 苏璟剔了剔牙，朝着朱标问道。 “吃饱了，苏师。” 朱标点点头道，但表情却似乎还有话要说。 “有话就说，不必问我。” 苏璟瞥见朱标的神情，有些无奈道。 这朱标就是太尊师重道了，啥事都能征得了自己的同意才敢动。 朱标这才说道：“苏师，昨天我听您说了一句话，思索至今，尚不明白，还请苏师解惑。” “哦，我昨天说了什么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苏璟也有些纳闷，自己又是什么随口一句话让朱标深思起来了。 朱标说道：“昨日偶尔听苏师说了一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回去之后苦思冥想了一夜，都没有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今日冒昧向苏师求教。” “嗯？” 苏璟一愣道：“我有说过吗？” 这可是马哲的内容，自己昨天真说了吗？ 眼见苏璟迟疑，朱标立刻道：“是学生多嘴了。” 苏璟看向朱标道：“牛懿，你紧张什么，我只是纳闷我何时说过而已，与你无关。” “只不过，想知道这句话的意思，那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而且有些东西，或许不是那么的容易接受哦。” 朱标大喜道：“学生愿听，请苏师解惑！” 第二十二章 大明，终将消亡? 溧水县外。 田边树下。 苏璟与朱标两人盘坐在地上，不远处有着农民在田地中劳作。 朱标虽然坐着，但却十分的拘谨，或者说认真。 因为苏璟讲起来可能随随便便，但他一不小心漏掉什么就听不懂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苏璟淡淡开口道：“想要理解这句话，那就首先要理解什么是经济基础，什么是上层建筑。” “所谓经济基础，指由社会一定发展阶段的生产力所决定的生产关系的总和，是构成一定社会的基础。” “上层建筑，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意识形态以及与其相适应的制度、组织和设施，在阶级社会主要指政治法律制度和设施。” “这两者是因果关系，经济基础是因，而上层建筑是果。” “其一切的核心就是生产关系。” “生产关系指的是物质资料在生产过程中形成的社会关系，是生产方式的社会形式，包括生产资料所有制的形式，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产品分配的形式等等。” “这其中最重要的是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形式。” “好了，牛懿，你先理解一下这些定义，消化一下，之后我再继续。” 朱标点点头，闭上眼仔细回忆着苏璟刚才说过的话。 很拗口，也很新奇。 好在朱标的记忆力不错，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朱标睁开眼说道：“苏师，我好了。” “好。” 苏璟不急不缓道：“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现在大明朝之中，最重要的生产资料是什么？” 朱标略微的思索了片刻之后回答道：“土地。” 苏璟点头道：“不错，农业社会，土地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而大明朝的土地所有制是土地私有，不仅仅是大明朝，自秦朝大一统之后，封建土地私有制便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所以，封建土地私有制便是封建社会的主要经济基础。” “既然是封建土地私有制，统治者就必然把土地权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于是自秦朝起，就出现了政治上实现高度集中的中央集权专制制度，直到如今的大明朝。” “而中央集权的封建专制制度便是一种上层建筑的体现。” “这便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大明朝的体现。” 苏璟尽可能的将一切说的简单些，因为朱标不是现代人，很多东西，他并不一定能够理解。 朱标此刻只恨自己没有带纸笔，心中不断的默记着苏璟所说的一切，生怕自己漏掉了一个字。 学究天人！ 这些东西，是朱标在所有的老师，包括他的父亲朱元璋那里都无法学到的东西。 “你有什么疑惑，可以现在就问。” 苏璟看了看不远处的农民，淡淡的说道。 朱标略一思量，说道：“苏师，你说自秦朝起，封建土地所有制和封建专制才形成，那在此之前呢，夏商周又是什么情况，那时候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就不是土地了吗？土地应该并没有发生过变化啊。” 苏璟转头看向朱标，这个学生让他越发的满意起来。 他笑道：“问的很好，土地确实没有发现过变化，但夏商周时期，生产工具落后，集体劳动的效率更高。” “那时候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就不再是土地，而是人了。” “所以，那时候的社会，我称之为奴隶制社会。” “因为主要生产资料变成了人，他们的土地制度也相对应的不同，井田制便是奴隶制社会的产物。” “经济基础就是人，而上层建筑是井田制，这便是当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朱标仔细的听着，内心也在细细的论证的正确性。 苏璟则是依旧十分的平淡，完全没有任何担心。 这马哲中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可是经典理论，被后世不知道多少大佬论证推崇过的。 区区一个古代少年，是不可能找到任何漏洞的。 “苏师，学生受教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确实是至理名言。” 朱标朝着苏璟拱手认真道。 苏璟则是看向朱标道：“牛懿，能听懂这些已经是相当不错了，但这些只是理论的表现形式，而它的内核，远比你听到的还要更加的深远。” “不过，那些东西，并不是适合你了。” 朱标当即朝着苏璟弯下了身子，无比的恳切的说道：“请苏师赐教！” “你当真想知道？” 苏璟反问道。 朱标抬头，郑重看向苏璟道：“大道在前，还望苏师满足学生的心愿。” 苏璟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就和你说说吧，反正你也只是个孩子，听一听就算了。” “多谢苏师。” 朱标再度朝着苏璟行礼。 苏璟继续道：“刚才我说了，夏商周属于奴隶制社会，而自秦朝大一统之后就变成了封建社会。” “你知道促成这个转变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吗？” 朱标简单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是经济基础的转变，苏师刚才说了，夏商周时期生产工具落后，所以主要生产资料是人，而从秦朝开始，主要生产资料就是土地了。” “只是，为什么是秦朝开始呢？” 说着，朱标陷入了疑惑之中。 苏璟点头道：“问的好，为什么是秦朝开始呢？” “因为春秋战国之时，出现了铁器，一种新的生产方式出现，铁器牛耕。” “当时的人们发现，铁器牛耕的效率要远远大于纯人工，生产力大大提升，所以开始不断的普及。” “集体劳作的井田制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开始不断的瓦解。” “再之后秦朝统一六国，生产关系重新分配，井田制彻底的消失在历史的舞台。” “铁器牛耕导致了经济基础的提高，从而让奴隶制社会进入了封建社会。” “而当下一次新的改变生产方式的生产力工具出现之后，经济基础再度发生变化，上层建筑也会随之改变，封建社会也必将消失！” “这是历史的潮流，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封建社会必将消失！ 朱标被这句话直接震惊在原地。 封建社会的消失，岂不是意味着大明的亡国！ 明明之前苏师提出了大明的问题，也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这样，也无法阻止大明亡国的命运吗？ 大明，终将消亡？ 第二十三章 马皇后的礼物 连续三日，朱标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 苏璟的言论，对于他的冲击实在是过于巨大。 严谨的论证之下，大明朝似乎没有任何的生机。 但此时大明明明才刚刚建立，百废俱兴，欣欣向荣。 如此一个生机勃勃的大明，怎么会灭亡呢？ 朱标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甚至都没有把这些传递给他的父亲朱元璋，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或者说，他怕自己说了，以父亲朱元璋的性格，或许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尽管跟着苏璟学习的时间不算长，但在朱标的心里，苏璟已经是他真正的老师！ 当然，最重要的是，大明的命运，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三日里，苏璟倒也没有去打扰朱标。 他知道自己所说的理论，对于这个时代的朱标来说，太过超前了。 尤其是朱标这种脑子聪明，能听懂些的古人。 这种事，安慰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能自己去接受。 ........ 与此同时。 紫禁城。 坤宁宫内，马皇后看着自己赶制的一双长靴，十分的满意。 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马皇后知道苏璟家财甚多，送钱粮或者宝物没有任何的意义，苏璟也不缺。 自己纳的鞋，那才能真正表达自己的心意。 刚完成这双鞋，马皇后就十分高兴的拿着鞋前往了奉先殿。 礼物备好了，是时候送出去了。 然而，当马皇后赶到奉先殿的时候，却只看见了有些焦躁的朱元璋。 “重八，你这是怎么了？” 马皇后关心道：“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的烦心？” 朱元璋说道：“妹子啊，咱儿子已经三天没写信给我了，他是不是忘了我这个爹了？” 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到这话马皇后忍不住笑了： “重八，儿子在苏先生身边学习，自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不写信很正常。” 朱元璋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他还是一脸急切道： “不行，三天了，儿子怕不是在苏璟那受委屈了！” 护崽狂魔上线，朱元璋有些忍不住了。 但下一秒他就顿住了，看向马皇后道：“可是我找什么理由呢？要是直接去，怕是苏璟那小子，又要挤兑我了！” “我硬把儿子塞给他，他要再见了我，那张嘴肯定憋不出什么好屁！” 想到这里，朱元璋有些犹豫了。 马皇后淡淡一笑，说道：“重八，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马皇后就将那双鞋子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一愣，然后说道：“妹子真是好手艺，我正好想换双新鞋了。” 说着就要脱鞋换了试试。 但还没来得及动手，新鞋就被马皇后给抢了回来： “你想的美，这是我给苏先生准备的礼物。” 朱元璋顿时有些失落，但马皇后的下一句话就让他高兴起来了。 “重八，不是想见儿子又怕没理由么，这不就是理由么。” 马皇后拿着手里的鞋子晃了两圈。 朱元璋一拍脑袋，兴奋道：“妹子，还是你有办法！” 说着就要过去搂马皇后。 马皇后则是略有些“嫌弃”道：“你也不怕给人看见。” 朱元璋毫不在意道：“看见怎么了，你是朕的皇后，谁看见也没事！” 很快。 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乔庄一番，前往了溧水县。 看着溧水县内繁华景象，马皇后也忍不住赞叹了几句。 朱元璋则是不以为意，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儿子朱标了。 “重八，你待会见了苏先生可不能怠慢了，收一收脾气！”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嘱咐道。 她虽然是妇道人家，但对于朱元璋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贤内助。 而且她很清楚朱元璋的性格，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帮助朱元璋度过难关。 可以说，这大明的天下，少了马皇后，朱元璋真打不下来。 “知道了，放心吧，妹子。” 朱元璋立刻点头，谁的话他都可能不听，但马皇后的话，他是一定会听的。 相较于之前在大街上找碰到苏璟，这一次朱元璋就轻车熟路了。 只因为探子早将苏璟和朱标的行踪汇报给了朱元璋。 不多时。 朱元璋和马皇后便见到了正在田间劳作的朱标。 只见朱标挽着裤腿，身上脸上就沾着不少尘土，手里拿着个锄头不断的挖着坑。 原本白净的脸，此刻又黑了许多。 后面跟着的正是苏璟，对着朱标挖出的坑丢苗。 两人的配合已经相当的默契，速度相当之快。 “苏璟这小子，竟然让我儿子给他种地！” 原本是打定主意不生气的朱元璋，一见到这场面，火气又上来了。 虽然他之前就知道这事了，但知道和亲眼看见是两码事。 要说没争的天下之前，吃点苦那是正常的。 可如今大明江山已定，朱标可是自己钦定的太子，未来的大明之主。 现在在这给苏璟干农活，实在是太过了。 “重八！你怎么答应我的！” 马皇后瞪了一眼朱元璋，一脸笑容的朝着朱标和苏璟走去。 要说她这个当妈的就不心疼的自己的儿子吗？ 当然不是！ 马皇后作为生母，朱标就是她一手带大的。 只是她更明白，现在的朱标，能跟在苏璟这样的能人身边学习是多么大的机缘。 “苏先生。” 马皇后朝着苏璟喊道。 苏璟转头，微微一愣，他并不认识马皇后。 但随着身旁朱标的一声娘，他也就明白了过来。 “娘，您怎么来了。” 朱标看了一眼苏璟，明显是要想要去马皇后身边的意思。 但老师在侧，苏璟没发话，他还是得守礼。 “去吧。” 苏璟点点头道。 朱标这孩子，礼仪真是相当的到位。 “谢苏师。” 朱标说完，这才跑到了马皇后的身边。 马皇后摸了摸朱标的头，又看了看他的身子，笑着说道：“不错，又长高了，身子也结实了许多。” 朱标看着马皇后道：“娘，苏师待我很好。” 这边母慈子孝的时候，苏璟也注意到了一旁的朱元璋。 “苏璟，我们又见面了。” 朱元璋朝着苏璟说道，态度说不上差，但也没有多好。 苏璟搓了搓手上的泥，淡淡说道：“怎么，过来领你儿子回家吗？” 一句话，直接让朱元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要让朱元璋主动和苏璟道谢，那着实是有点难的。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 好在马皇后及时出面，她一脸感激的拿出了那双新鞋： “苏先生，犬子拜您为师，还未送上拜师礼，这是我亲手做的鞋，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请苏先生收下。” 不得不说，马皇后这态度让苏璟无法拒绝。 “您真是太客气了，这礼物很重，我很感谢。” 苏璟双手接过，朝着马皇后道。 心中也有些纳闷，怎么这一家三口，儿子和娘都如此令人舒适，只有这个爹，着实不行！ 此刻的苏璟还不知道，这双鞋意味着什么。 第二十四章 老朱的杀念! “苏先生赶紧试试吧，我不知道尺码，只能是大概估摸着做的。” 马皇后朝着苏璟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苏璟的身高尺寸腰围，马皇后全知道。 朱元璋为了保护朱标，可是派了不少人的。 调查这点事，还是容易的。 苏璟也没有矫情，当即换上了这双新鞋。 别说，很舒服。 “很合脚，很舒服。” 苏璟当即说道。 马皇后笑道：“那就好，苏先生好我才放心，日后还请苏先生多多费心了。” “一定一定。” 苏璟回答道，他理解马皇后这一片慈母之心。 另一头的树下。 朱元璋和朱标也在密切的交流着。 “标儿，你三日都没有写信了，出了什么事吗？” 朱元璋朝着朱标问道。 他并没有说自己通过密探已经了解到朱标这几日的精神状况不佳的事情。 朱标沉默片刻，回答道：“父亲，我这几日都被一个问题困扰住了。” “问题？” 朱元璋皱眉，下意识的说道：“苏璟提出的？” 能让自己儿子如此魔怔，怕也只有苏璟了。 “是的，父亲。” 朱标点点头道：“前几日，苏师曾教导我一个道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所谓.....” ........ 朱标当即把苏璟曾经告诉他的理论，又糅合了自己三日的思考之后，全部输出给了朱元璋。 身为一国之尊，朱元璋的见识阅历远超朱标。 同时朱元璋少时虽然因为家贫没有读过书，但在起义的过程中，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为自己充电。 不然的话，他又怎么可能被当时的马皇后看上呢？ “这些真是苏璟和你说的？” 朱元璋有些震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脑孩子还在思索着刚才听到的话语。 朱标不敢大意，回答道：“千真万确，儿子不敢有任何欺瞒。” 朱元璋沉默了。 但比起朱标，他显然要冷静很多。 大明终要消亡？ 不，这大明的江山是我朱元璋一点一滴打下来的。 此刻，身为开国之君的霸气，显露无疑。 只是，苏璟的言论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无端臆测。 此时，当扼杀于摇篮之中！ “父亲，难道大明真的无法江山永固吗？” 朱标问道，脸上满是痛苦的疑惑。 他自小跟在朱元璋的身边，深受朱元璋的影响。 在遇到苏璟以前，他和朱元璋的想法一样。 或者说，他在朱元璋的教导下，一直都认为大明江山可以在老朱家的手中，不断地传承下去。 后来宗室供养的问题出现，那是他第一次怀疑这一点。 但并非无法可解，甚至苏璟都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只是。 现在这大明终将灭亡，已经不是某个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如苏璟所说，这是历史发展的洪流。 “儿子！看着我！” 朱元璋霸气的对着朱标说道：“你我父子二人皆在，没有什么是无法改变的！” 从一个乞丐逆袭成了皇帝。 朱元璋的经历，在没有出现之前，肯定也是没有人敢相信的。 这也铸就了朱元璋无比强大的自信和霸气。 “可是，父亲，苏师所言，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漏洞或者改变的办法。” 朱标和苏璟学了很多，感触也是最深。 他轻易不下定论，但只要下了定论，就很难被推翻。 朱元璋沉着脸道：“儿子，既然是苏璟提出的，那为什么不向他求教呢？” “你是他的学生，学生求教老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听到这话，朱标恍然大悟。 自己的父亲说的不错，为什么不去求教苏师呢？ 这三日被此事困扰，一直都无法找到解决的办法，竟然连求教苏师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忘记了。 实属灯下黑了。 不过倒也不能怪朱标，毕竟现在的他仅仅十五岁。 苏璟所教导的，又是超越时代的知识。 这带来的头脑冲击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短暂的交流之后，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便准备离开了。 他们过来的目的，一是为了看看儿子朱标的情况，二是为了感谢苏璟。 如今都做完了，也是该离开了。 回去的马车之上，朱元璋和马皇后共乘一个车厢之内。 “苏先生倒是一表人才，又有这等才能智慧，我问过了，他尚未婚配，我寻思着给苏先生找一良缘，只是咱们的女儿都太小了，没有合适的，那就只能在大臣的........” 马皇后开启了自言自语模式，絮絮叨叨的想为苏璟找个老婆。 在这封建社会，结姻亲是极为好用的关系维护手段。 只是马皇后细数了许多女子，却始终都摇了摇头。 “苏先生之才，一般的女子还真配不上。” 马皇后有些无奈道。 “重八，你有什么想法吗？重八？” 她不由的朝着一旁的朱元璋问道。 然而，此刻的朱元璋眉头紧锁，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虽然他安慰朱标说的很好，但那是在朱标的面前。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铁器牛耕的出现让奴隶制社会转变成了封建社会。 当出现新的提高生产力的生产工具出现的时候，土地私有制会消失，封建王朝会消失。 ......... 这一条条的理论在朱元璋的脑海内不断的回响。 他试图找到其中的漏洞，以证明大明朝是可以绵延万代的。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然而，朱元璋找不到。 思绪越堆越多，朱元璋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太难了！ 难道苏璟所说，便是事实吗？ 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在未来的某一天，全部都会消失？ 朱元璋不愿相信。 他的神色郁结，气血也开始不顺起来。 “重八！重八！” 马皇后立刻拍起了朱元璋的后背，将他从自我的思考拉了出来，同时帮他顺顺气。 “呼~~~~呼~~~~~” 朱元璋大口的喘着气，郁结的气血也渐渐的舒缓。 马皇后关切道：“重八，儿子和你说什么了，竟然让你如此烦忧？” 来之前还好好的，这刚回去就这副样子了。 必然和儿子朱标脱不了关系。 朱元璋深呼一口气道：“妹子，不是标儿，是苏璟。” “苏先生？” 马皇后一愣，问道：“苏先生又说什么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看着马皇后说道：“苏璟教了标儿一套理论，最终的结论是大明会亡。” “而我刚刚思索许久，想要找到其中的漏洞，却始终都无法找到。” “妹子，我是不是该杀了苏璟！” 一瞬间，朱元璋杀气毕露。 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有时候，老朱的手段就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马皇后立刻道：“重八，你冷静点！” “苏先生是标儿的老师，你杀他让标儿如何自处？” “再说苏先生的理论你无法反驳，杀了他之后，事情就能解决吗？” 不得不说，马皇后成功的遏制了朱元璋的杀念。 几句话，就让朱元璋打消了杀死苏璟的想法。 是啊，杀了之后呢？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道：“妹子啊！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呐！” 第二十五章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紫禁城。 奉先殿内。 刘伯温奉召而来，有些狼狈。 只因为朱元璋的命令，下的是相当的急切。 刘伯温刚一过来，便看见朱元璋那凝重的脸。 又出事了！ 刘伯温心中咯噔一下，作为朱元璋打天下的最大谋臣，他是很清楚朱元璋各个表情意味着什么的。 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难道是太子？ 苏璟对太子做了什么吗？ 刘伯温在内心猜测着，但表面上则是一直保持着平静。 “伯温，你过来，看看这个。” 朱元璋开口了，却没有提什么事。 “是，陛下。” 刘伯温抬头，来到了朱元璋的办公桌前，看到了一份誊抄好的文案。 他微微躬身，仔细的研读起来。 一开始，他只是有些奇怪。 因为看不太懂，一些乱七八糟的名词，全是刘伯温第一次听说。 不过随着越看越深入，刘伯温皱着的眉头也渐渐的舒展开来。 当明白的名词的概念，再结合整个脉络，刘伯温不由的连连点头。 太有道理了！ 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喜色，只因为他看到了自己不曾见过的风景。 但。 随着刘伯温不断的继续阅读，他的额头出现了汗水。 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滴落，刘伯温甚至来不及擦拭，直觉的心头震撼无比。 “怎么样，伯温，看完了吗？”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问道。 刘伯温低头道：“陛下，臣看完了。” 说话间，刘伯温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但内心的震撼却始终都无法平复。 只因为那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太过惊人。 “既然看完了，那就说说看吧。” 朱元璋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刘伯温清楚，这样的朱元璋，才是最可怕的朱元璋。 他不能说错话！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刘伯温回答道：“臣认为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一定完全正确。” 朱元璋继续问道：“道理在哪里？又是什么地方不正确？” 滴答！ 滴答！ 汗水再度从刘伯温的头顶滴落，他回答道：“臣以为，过去之事，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言，说的是正确的。” “夏商周到秦的转变，非常完美的印证了这句话。” “然而，未来之事，却有一定的瑕疵。” “新的生产力工具出现，势必带来社会的变革，从而导致经济基础的提高，再影响到上层建筑。” “这一点乍一看没有错，但却有一个大问题。” “周到秦，经历了春秋战国时代，是秦以坚兵利箭扫清六国，确定统治地位之后，才有了土地私有制。” “如今我大明朝兵强马壮，正是强盛之时，若是能在新的生产力工具出现时将其掌握，那天下，就依旧是我大明的！” 要说这刘伯温还是会说话的。 朱元璋喜欢听什么，他很清楚。 这一番回答里，说不上滴水不漏吧，但至少让朱元璋听着没那么难受。 过去之事已成定局，从后来者的眼光来说，必然是正确的。 因为是先有结果，再有结论。 而未来之事尚未发生，至少以当前者的目光来说，一切皆有变数。 只可惜。 这未来之事只是对于朱元璋和刘伯温而言。 对于苏璟而言，那都是过去之事了。 当然，朱元璋和刘伯温并不知道。 听着刘伯温的回答，朱元璋微微点头道：“那么伯温你以为，大明如何才能掌握新的生产力工具呢？” 为了大明的千秋万代，朱元璋可谓是想尽办法。 刘伯温愣住了，但他的反应很快，当即说道： “臣才疏学浅，或许陛下可以去请教苏璟。” 事实上，看完这份惊天动地的文字之后，刘伯温就已经猜到和苏璟脱不开关系了。 也只有苏璟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动不动就说大明将亡。 刘伯温虽然提出了质疑，但也仅仅是针对朱元璋的问询做出的回答。 “难道就只有苏璟一人吗？” 朱元璋有些恼怒道：“朕麾下臣子能人无数，无一人比得上苏璟？” 刘伯温默然不语，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知道这是朱元璋的气话。 要是真有人能比得上，朱元璋也犯不上如此生气了。 ........... 溧水县。 朱标又恢复了快乐的样子。 朱元璋的话给他开导，他现在只想着找个机会向苏璟求教。 “牛懿，继续加大火力。” 蒸馏室内，苏璟正在认真的观察着酒精蒸馏的过程。 朱标就是他最好的助手。 “好的，苏师。” 牛懿立马加快了推动鼓风箱的速度，大量的空气进入灶膛之中，火焰立马变得猛烈起来。 酒液在锅中不断的沸腾，然后形成水蒸气升腾而起。 水蒸气碰到上方的冰冷铁制锅盖，发生液化反应，凝结成水珠沿着凹槽落到了下一个锅里。 然后重复同样的过程，直至最终的容器内。 “好了，又做好一瓶了！” 苏璟十分高兴的看着眼前的一小瓶高度酒精，相当的兴奋。 “牛懿，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放好几口锅吗？” 兴奋的苏璟也是主动朝着朱标发问了。 朱标看着自己面前的三口锅，摇了摇头道：“学生不知。” 虽然蒸馏法是古已有之的制酒方法，但古人只知道可以这样做，却不了解这样做的原理是什么。 朱标平日里更是没有学习过这些。 苏璟笑道：“其实很简单，因为酒和水，烧沸需要的温度不一样。” “你面前的三口锅，是依次原理灶膛的，火力渐弱，那能提供的热量也是递减的，前面的两口锅是为了提纯酒液。” “而最后一口锅，温度不足以让水沸腾，只有酒会升腾起来。” 其实就是物理上很简单的不同液体的沸点不同知识点。 对于苏璟来说，只是常识。 但对于朱标来说，却是相当新奇的知识。 朱标点点头道：“学生受教了。” 时间很快过去，苏璟一连搞了十几瓶这才停下。 而此时的朱标，也早已大汗淋漓。 “牛懿，走，带你去泡澡。” 苏璟大手一挥，直接拉着朱标去了澡堂之中。 因为苏璟是老板的关系，所以现在他和朱标两人的澡池子里只有两人，这是苏璟的专用私人水池。 整个身体没入水池之中，苏璟的脸上十分的享受。 朱标就稍稍有些拘谨了，毕竟是和自己的老师一起坦诚相对。 “苏师，我想请教。” 朱标稍稍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苏璟闭着眼淡淡道：“说吧，反正是泡澡，随意点就行。” 朱标顿了一下，问道：“苏师，之前您说新的提高生产力的生产工具，那到底应该是什么东西呢？” 苏璟想都没想就答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第二十六章 三百年又算什么?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朱标一脸疑惑，这句话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但连在一起就不是很明白了。 “苏师，技术我知道，但这科学又是什么？”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随意的回答道：“科学就是求真，发现事务现象和事实之间的关系，并将其建立联系。” “就比如我们今天蒸馏法制酒，蒸馏法能做出更烈的酒是事实，过程中发生的酒水滚开升腾蒸汽凝聚成液体这是现象。” “科学就是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理清，探寻其背后的联系。” 蒸馏法制酒。 求真。 现象和事实之间的联系。 朱标一点点的消化着苏璟所说的内容，但新的疑惑又再度出现： “苏师，这和生产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刻的苏璟睁开了眼，瞧见了朱标十分认真求学的脸。 本想随口应付一下的他，也是稍稍顿了顿这才回答道： “牛懿，之前说过，春秋战国时期出现了铁器，你以为铁器是如何出现的？” 朱标愣了一下，回答道：“是因为那时候的匠人发明了铸铁的技术。” “我明白了，苏师，您是说铸铁技术才是铁器牛耕的关键！”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铸铁技术本身就是科学的应用，当时人们发现了铁矿烧融之后会重新凝固成形，并且相当的坚固，不断的探索尝试之后，最终发明了铸造铁器的技术。” “而铁器与耕牛的组合，也是在实践中不断探索运用而来。” “在这整个耕地系统之中，管理人员，操作器具和管理方法以及土地都代表着生产力的一部分。” “但他们的作用仅仅只是相加，科学技术却是相乘的作用！给生产力的提高带来了质的飞跃。” “这就是为什么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了！” 苏璟侃侃而谈，努力将自己学过的现代知识，融入到了明朝社会体系之中。 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让朱标理解。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没错，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 朱标的眼中露出了十分兴奋的神色。 他似乎找到了解决大明延续万代的办法了。 “苏师，如果大明发展科学技术，掌握了类似于下次的铁器农耕技术，将生产力大幅提升的生产力工具，岂不是说明大明依旧可以延续下去？” 朱标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朝着苏璟高兴的说道。 这话语里，其实已经有些别样的意思了。 只可惜，此刻的苏璟泡着澡，脑子并没有想那么多。 或者说，并没有往朱标身份这一层上去想。 “牛懿，你怎么又和大明联系到一起了。” 苏璟淡淡道：“我啥时候说过科学技术的发展和大明延续有关系了？” 这下就轮到朱标诧异了。 他立刻问道：“苏师，您不是几日前才和我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么，那时候你说封建社会必将会消亡，这是历史的必然。” “那岂不是说大明将会因为那新出现的生产力工具而消失吗？” “嗯，是。” 苏璟点点头，然后又摇头道：“不不不，你怎么能这么理解呢？” “封建社会的消亡，和大明的消亡，这是两码事！” 这下轮到朱标困惑了，难道自己担忧的事情，其实是杞人忧天？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高兴，苏璟下一句话直接击碎了他。 “大明的消亡，不过是封建王朝的历史规律而已，还够不上新的生产力工具出现。” 苏璟随口道。 蒸汽机的出现导致了工业革命，这可是初中历史的内容，苏璟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大明的灭亡，和蒸汽机没多大关系。 “苏师，您的意思是，大明还是会灭亡？” 朱标有些怔怔的说道。 苏璟在澡堂里换了个位置道：“当然，这种事何必如此在意，反正到时候都与你我无关了。” 苏璟奉行的理念只有一个，及时行乐。 他不相信来生，也没有什么鬼神之类的信仰。 人么，活在当下足以。 然而。 对于朱标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苏师，您为什么能如此笃定？” 这一刻，朱标也展现了一丝他身为太子的威严。 只可惜，苏璟完全免疫。 “牛懿，我看你历史学的不错，那我问问你，各个朝代的寿命，你都算过吗？” 苏璟只是平静的反问道。 朱标一愣，随即开始回忆。 不得不说，宋濂的教导还是相当不错的，各个朝代的大概历史，朱标记得都很清楚。 再用上苏璟教过的数学四则运算法则，朱标很快就算出了结果。 “这......这怎么可能？” 朱标有些不可置信道。 苏璟淡淡道：“是不是，自秦朝起，王朝寿命超过百年的都不超过一手之数。” “最长的唐朝，也不过是区区290年。” “那么你凭什么认为，大明就能超过他们呢？” 摆事实，讲道理。 甚至都不需要用未来的既定事实去说。 历史，便是最好的镜子。 封建王朝的寿命，三百年便已经是极限。 朱标依旧有些懵，但他还是反驳道：“可是苏师不是提出了大明之弊端了吗？也给出了解决的办法，要是改了呢？就不能超过那些王朝吗？” 苏璟摇了摇头道：“超过又能怎么样？延续三百年便超过了，但在历史的浩荡长河之中，三百年又能算什么？” “王朝的更迭，亦是历史的必然规律。” 是啊！ 超过又如何？ 三百年以人的寿命而言，绝对是无法企及的时间。 但对于历史来说，只是一个片段罢了。 朱标瘫坐在澡堂之中，内心再度被冲击。 原来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 而且连杞人忧天的方向都错了。 什么生产力工具，大明甚至连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都不好说。 “苏师，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朱标有些绝望的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看向朱标，想了想道：“非要说的话，也有。” “真的？” 朱标的眼神放光，有些惊喜道：“是什么办法？” 此刻的他如同一个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无比的迫切。 苏璟立马道：“牛懿，你先别急，我只是说有办法，但这个办法，仅限于理论，实际操作中几乎无法实现。” 朱标认真道：“还请苏师解惑。” 现在的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从苏璟这里求得办法，然后努力实现！ 苏璟笑笑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不需要那么正式，这也不是什么有用的知识，听听就好了。” 第二十七章 王朝六期论 “想要解决问题，那就得先直面问题。” 苏璟缓缓道：“封建王朝想要延续的更长，那就需要了解其为什么会消亡。” “牛懿，我们就以西汉为例来分析分析，一个王朝的兴衰起始。” “我先简单的捋一下西汉的历史兴衰吧。” 苏璟顿了顿，继续道： “汉高祖刘邦推翻暴秦，于楚汉之争击败项羽夺取天下，建立大汉，又称西汉。 汉文帝、汉景帝二人推行休养生息的国策，不断增强国家实力，史称文景之治。 汉武帝推行推恩令，雄才大略，派遣使者开辟丝绸之路，北击匈奴，东并朝鲜，铸就汉武盛世！ 到了汉宣帝时期，西汉的国力到达顶峰，连西域也被纳入西汉，设立了西域都护府，开创孝宣之治。 至此之后，西汉日益衰落，直指王莽废汉孺子，西汉灭亡。” “大概是这样，我应该没记错吧。” 苏璟朝着朱标问了一句。 朱标点头道：“苏师没有记错。” “那就好。” 苏璟说道：“就从这西汉着手，其实一个王朝的兴衰我们已经可以看出明显的时期区别。” “我将其划分为六个时期，分别是创业期、休养期、发展期、鼎盛期、衰落期、覆灭期。” “还是以西汉为例，汉高祖刘邦建立大汉，这便是创业期。” “这个时期是任何一个帝王，都是雄才大略之主，不然不足以夺得天下。” “大明朝此时也处于这个时期。” “创业期之后是休养期，这个阶段因为国家经历战乱，人口锐减，土地荒废，无论是国家还是人民，都需要休养。” “休养期的君主因为采取修生养息的国策，对待百姓肯定是十分优待的，广大的农民必然是感恩戴德。” “休养期之后，人口增长，国家实力增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汉景帝和汉武帝之间便是这么一个时期，我称之为发展期。” “随着国家实力增强到了极点，国家空前强大，拓宽疆域便是常事，汉武盛世便是这么来的，这个时期便是鼎盛期。” “鼎盛期过后，因为国家实力强大，后续君王大多失去的雄心壮志，只需守成也能过得不错，国家便慢慢衰落，但因为前面几个时期基础打的牢固，所以还能延续下去，这叫衰落期。” “而衰落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时，那国家就距离灭亡不远了，这叫覆灭期。” “六个时期，几乎可以对于所有的封建王朝，时期的长短或有区别，或有缺失，但始终无法跳脱出去。”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苏璟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直接从澡池子气走了出来，用毛巾开始擦拭身体了。 而朱标则是听着苏璟的话，坐在澡池子，对于外界一无所感。 王朝兴衰的六大时期，这是他从未听过的理论。 按照苏璟的这个理论，朱标尝试着往其他的王朝套了一下。 东汉、大唐、大宋、元朝....... 无一例外，全都符合！ 这........ 朱标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在思考着如何破局。 “牛懿，该出来了，吃点东西再继续。” 苏璟穿着衣服对着还在澡池子的朱标说道。 “哦。” 朱标回过神来，回道：“来了，苏师。” 只是刚站起身，便感觉到脑袋一阵发晕，无力感席卷全身，再度朝着澡池子里躺了下去。 还好苏璟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来到池边，扶住了朱标。 “你这孩子，太执拗了，思考也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先填饱肚子吧。” 苏璟摇摇头，他知道，朱标这是血糖低了，一时间氧气没供应上。 直白点，就是饿的久了。 “多谢苏师。” 朱标重新站好，出了澡池子，穿戴好跟着苏璟来到了金陵饭店。 雅间之中。 “苏师，我刚才思考对照了一下，您说的王朝六大时期，确实可以对应到各个朝代。” 朱标说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只要一个王朝的历代帝王都是明君，就可以世世代代的延续下去了？” 苏璟扒拉一口米饭，笑道：“牛懿，你还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这又是什么意思，苏师？” 朱标有点懵。 苏璟边吃边解释道：“就是充满理想，认为现实可以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不会发生偏差。” “或者说，是认为只要想，便可以做到。” “就比如你现在说的，你认为每个皇帝都能克制自己，当一个爱明如子的明君，理论上是可能的，只要每个皇帝选继承人的眼光好点。” “但实际上根本没可能，人是会变的，即便一开始是明君，也丝毫不妨碍时间久了变成昏君，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唐玄宗李隆基，前面那可是开创的开元盛世的明君，但老了就被杨贵妃迷了眼，成了有名的昏君。” 小孩子，就是这么单纯。 苏璟能理解，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子这么单纯。 朱标愣了愣，眼神坚毅道：“别人做不到，不代表大明做不到，只要有了目标，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还是有可能的！” 虽说只是理论上的可能，但终究是有可能。 总比之前一点希望都没有来的强。 朱标这是在给自己的内心找一点希冀。 但苏璟立马就把这点希冀给打碎了。 “没可能的。” 一会的功夫，苏璟已经吃了七八分饱了。 他看向朱标道：“我刚才说道王朝六个时期的理论，不过是对现象的总结而已。” “封建王朝更迭的真正原因，可不是这些现象，而是现象之下隐含的东西。” “就这么说吧，假设代代明君，有没有可能出现一个一直延续的封建王朝呢？” “答案是依旧没可能！” 苏璟说的那是一个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迟疑。 这话语落在朱标的耳中，如同铜钟大鼓。 代代明君都无法改变王朝更迭的命运吗？ 朱标感觉自己被苏璟反复的折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 一定有办法的。 苏师说了理论上有办法的！ 朱标看着苏璟，说道：“苏师，既然如此，那您所说的理论上的可能，到底是什么？” 苏璟端起茶杯，细品了一口，看向窗外道： “我说的可能，最大的阻力只是有一个。” 朱标追问：“是什么？” 苏璟看向朱标的眼睛说道：“皇帝。” 第二十八章 因为人太多了 皇帝！ 皇帝就是阻碍国家延续的最大阻碍。 一句话，让朱标沉默了。 苏璟笑道：“怎么了，怕了吗？” 苏璟还以为朱标是因为自己提到皇帝之后怕了，这才不敢说话了。 “苏师，那可能性是什么，学生想知道。” 朱标坚定的眼神中，是无比执着的信念。 他一定要找到让大明永续的办法！ “哦，不错。” 苏璟微微点头在，这子弟的心性让他很欣赏。 “那我就给你说明白。” 苏璟直接用手沾了沾茶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田”字以及一个“人”字。 “这两个字你认识吧。”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回答道：“学生认识，一个是田，一个是人。” 苏璟继续道：“好，那你知道田字为什么是这么写的吗？” 朱标回答：“秦灭六国，建立秦朝，书同轨，车同文，自那时起，田字便是如此书写了。” “说的不算错，不过我告诉你，即便在秦灭六国之前，春秋七国的文字各不相同，这个田字的写法却是基本一致，你知道算是为什么吗？” 苏璟再度发问道。 朱标想了想说道：“是因为田字和土地的形状很像，所以才如此书写。” “很好！” 苏璟十分满意道：“那么问题又来了，土地的形状，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这下朱标愣住了。 在他的潜意识里，土地是这样的方形。 但他也知道，实际生产中，大多数的土地都无法做到这么的规整。 不规则形状的更多。 那么自己为什么下意识的会有这样的认知呢？ “学生不知，学生只是觉得应该这样。” 朱标如实回答道。 苏璟并不意外，笑道：“应该用的好，其实这还用从井田制说起。” “井田制，出现于商朝，在西周时发展成熟。” “当时的道路和田地纵横交错，把土地分割成方块，很像是井字，因此叫做井田。” “井田的部分看上去，就和现在的田字一般无二的，这就是田字写法的由来。” “井田制的规定一切土地属于国家所有，也就是周王，周王把土地层层分封给诸侯，诸侯又分给卿大夫，卿大夫再分给子弟和下属。” “这些各级的土地享有者，或者叫做奴隶主将土地分成了公田和私田，公田即是他们自己享受的最好的土地，私田则是那些很差的土地，分给普通国人去耕种。” “公田的产出是需要缴税的，因为所有的土地都是周王的，私田才是奴隶主自己的。” “这就导致了大量的奴隶主去驱使奴隶开垦荒地，扩充自己的私田。” “原本私田难以耕种，产出不高，但铁器牛耕的出现，让这些私田也成了香饽饽。” “而当可以开垦的私田都被开垦完之后，他们就将目光放在了公田之上。” “随着周王的实力逐渐的下滑，奴隶主不断侵吞公田，西周就渐渐的没落，直至消亡。” “奴隶制社会，也就此步入了末期。” “这也是我之前说过的，铁器农耕的出现，导致了奴隶制社会消失。” “但事实上呢，核心的原因是什么？牛懿，你能看出来吗？” 这是苏璟的习惯，说到一处关键的时候，总要停顿一下，询问一下朱标。 朱标听的也十分认真，当即回答道：“是因为但是的奴隶主侵吞私田，实力不断扩张，而周王室的实力不断的下滑，导致主弱臣强，这才是和周王室覆灭的原因。” 身在帝王之家，朱标历史学的很好，尤其是王朝的兴衰史。 毕竟，历史是最好的镜子。 苏璟微微点头，鼓励了一下朱标，但随即就脸上色一变道：“这是最直白的原因，是现象，而我们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 “说到底，其实就是这两个的矛盾。” 说着，苏璟便将手指向了桌上刚写的那两个字： “人想要更多的地，一开始是向外寻找无主的荒地，而无主的地没有了之后，便会互相兼并，直至出现一个最大的地主。” 朱标听完，问道：“苏师，您说的不错，不过您之前说过，封建王朝自秦朝开始，西周的灭亡与经济基础的变化有关，封建王朝到底是为何一定会灭亡呢？”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啊！” 苏璟微微摇头，笑道：“那我就给你说说这封建王朝。” “之前我说过，一个王朝建立的前期都是战争刚刚结束，人口稀少，百废俱兴是吧。” “那时候的人少地多，无论是用于赏赐给有功的将领，还是让农民开垦荒田，都是十分充裕的。” “但是随着王朝不断的发展，休养生息下去，几代人的时间，人口的数量便会暴涨！” “一个普通的两口之家，一代生三个，粗略的算第四代就有27个，这是指数级的增长，我之前也教过你计算方法，我就不展开了。” “正常来说，人口的增长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是好事，因为人口就代表着劳动力。” “但有一个问题，人太多，而地太少的话，会发生什么？” “每块土地能种植出的粮食是有上限的，人口不断的增长，最终会导致什么结果？” 朱标愣住了，他呆呆的说道：“那便是穷者越多，饥荒越发的频繁，而若是王朝无法压制的话，那便会出现农民起义。” 这正是他的父亲朱元璋的发家史啊！ 无比的真实！ 大明朝的开始，正是建立在上一个王朝的覆灭之上。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无论是饥荒、战争还是疾病，这些都是消耗人口最直接的办法，其中战争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更为重要的是，在人口暴增的这个过程中，富豪官僚不断的兼并农民的土地，导致农民越发的贫穷，社会的矛盾便越发的严重。” “现有的生产力水平无法跟上人口的增长，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提。” “人与地的矛盾，必将有一方做出妥协，而这个妥协，只能是人！”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封建王朝为什么总是周期性的更替了吧。” 朱标愣愣的回答道：“因为人太多了。” 第二十九章 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朱标双眼无神，发出无力的询问。 他是直面过战争的，知道那对于百姓的伤害，很明白其中的残酷。 正是因为见过，所以朱标更能体恤百姓之苦。 而今，苏璟的话，说明了悲剧，只会一次次的重复上演。 他的世界观被冲击，一切仿佛都变成了虚幻。 “牛懿！” 苏璟一声呵斥，直接将朱标惊醒。 他看向朱标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也读过不少书，没变要这样，这就是历史，这就是现实。” 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现实。 “苏师，是学生失态了。” 朱标低头道。 其实历史早就一遍遍的重复过了，没有任何的掩藏，没有任何的遮盖。 它就在那里。 “苏师，还请继续，这人与地的矛盾，到底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朱标继续问道。 苏璟淡淡道：“不着急，先吃饭，等你吃饱了，再继续。” 刚才苏璟边吃边说的这会功夫，朱标那是半点没动筷子。 一来是老师在这，讲究尊卑，二来是他生怕自己吃饭的时候漏掉了什么。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立刻开始扒拉起来。 为了能尽快听到后续，他吃起来那是相当的迅速。 但皇家礼仪的学习，让他迅速而不失教养。 “苏师，我吃饱了。” 也就是一会的功夫，朱标就吃完了。 苏璟点点头道：“这才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听到这话，朱标咂摸了一下，应声道： “苏师说得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句话很好的说明了农民起义的原因，吃都吃不饱了，还不起来反抗做什么！ 苏璟笑笑，将伙计喊来，撤去了桌上的饭菜，接着又上了一些茶点。 “现在我们继续。” 苏璟将茶点全都倒好了一个盘子里，剩下一堆空盘子铺在了桌子上： “我们假设，这个茶点是土地可以产出的粮食，而盘子则是人口。” “正常情况下，这些资源是够分的。” 说着，苏璟又将那一个盘子里的茶点，平均的分配到了盘子里。 “但是，现在因为人口的增长，盘子变多了。” “那么，如果想要养活全部人，就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减少一些现有的人口，这是大部分时候的操作，也是最快的办法。” “但第二种，就是寻找新的土地，或者说粮食来源，比如西汉时的丝绸之路，打通了边境贸易，或者开海，大海的资源同样丰富。” “不执着于现有的存量，而是要想办法打增量的文章。” 说着，苏璟像是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了几个点心： “已经有的，这叫存量，而新增加的，叫做增量。” 朱标看着这些盘子和茶点，若有所思道：“所以苏师的意思是，只要能够一直寻找到增量，人地之间的矛盾就能解决了？” 十几岁的孩子，理解还是相当的直接。 苏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那你觉得增量，是可以无限制上涨的吗？” “不能。” 朱标摇了摇头，这种浅显的道理，无需思考也知道。 所以，还是无法解决。 苏璟直接拿起一些茶点，再度集中到了几个盘子里： “事实上，在寻找增量之前，还有一个更需要解决的问题。” “土地的兼并，地主豪绅，官家贵族会不断的兼并周围的土地，让自己越来越强大，因为土地私有制，土地即是财产。” “历数大多数王朝的末期，官绅地主阶级无不兼并了大量的土地，富者阡陌连片，而被兼并的农民阶级则是穷无立锥之地。” “土地的兼并会大大加剧人地矛盾的累积速度，直到无法再压制的地步。” “然后农民起义爆发，又是一轮新的王朝开始。” 朱标呆愣愣的看着，犹豫了一会道： “制定限制人口增长和治理土地兼并的律法呢？”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解决了。” 他还在努力的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苏璟摇头道：“牛懿，你是不是忘了，虽然有了铁器农耕之后，生产力水平大大提升，主要的生产资料变成了土地，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不再是生产资料了！” “无论是从一个国家，或是一个宗族，或者具体到某一户人家，人口都是最实打实的资源。” “打仗，军队数量多的更容易打胜仗，开垦荒地，人口多的家庭能开垦的更多。” “世家宗族产生矛盾，也是人丁兴旺的更占优势。” “人，从来都是最重要的，限制人口增长，你如何限制？” “在人口限制上，只有当农民自发觉得无法养活的更多人口的时候，才会主动进行这个操作，而那时候也迟了。” “至于治理土地兼并，这事不是没人干过。” “宋朝的王安石变法，为的不就是治理土地兼并么。” “最后的结果在史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呢。” 朱标彻底傻了。 是啊，大明朝之前那么多王朝，能人志士不少。 发现问题的人有，尝试解决的更多。 他们成功了吗？ 没有！ 不然也轮不到大明了。 “可是，苏师，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朱标如同冲锋数次失败的士兵，做着最后的顽抗。 苏璟平静的说道：“我一开始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皇帝是这一切最大的阻力。” 说了一圈，回到了一开始的起点。 皇帝！ “嗯？” 朱标疑惑，还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关系，脸上的神色是那么的茫然。 苏璟只得解释道：“人地矛盾是随着人口增长必然出现的问题，而土地兼并则是封建社会中土地私有制的必然产物。” “地主占据了政治经济的有利地位，在发展的过程中必然靠着巧取豪夺、天灾人祸等手段，不断的将大量的土地集中在自己的手中，形成地主阶级。” “农民阶级的土地不断的减少，最后为了生存，只能推翻固有的土地分配，重新来一次土地的分配。” “这是两个阶级的矛盾，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是无法互容的，矛盾会随着王朝的发展不断的累积。” “土地兼并的现象越发的严重，就说明地主阶级对农民阶级的剥削越严重，王朝的寿命也越发的短。” “如果在期间能采取一些手段措施，是可以为王朝续命的，但终究只能是续命，无法调和两个阶级的矛盾。” “农民阶级掀翻棋盘，重新分配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 第三十章 急切的老朱 皇帝，是最大的地主！ 一句话，直接点醒了朱标。 他明白了过来，这一切简直就是在说自己的父亲朱元璋。 元朝无道，土地大量兼并，富者越富，穷者越穷。 当时的朱元璋所代表的，便是农民阶级。 他是被剥削和压迫的一方。 当这种压迫来到临界点的时候，农民阶级爆发了。 朱元璋起义，推翻元朝，并击败所有的对手，登顶皇位。 然后，朱元璋就变成了地主阶级了，还是最大的地主！ “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这就是现实。” 苏璟也是略有些唏嘘的说道。 王朝轮转，如同转轮一般，该来的总会来。 “好了，牛懿，不要想太多了，大明正强盛，后世之事距离我们还很遥远，活在当下才最重要。” 苏璟安慰了一句，瞥了一眼天色渐晚，起身就回去休息了。 夜色明亮。 朱标伏在案台之前，月光透过窗户照下，却依旧有些清冷。 唯有一根烛台闪耀着温暖。 朱标埋头提笔，想要写，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写起。 今天他学到的东西，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本以为大明的灭亡，是因为下一个生产力工具的出现才导致。 没想到，根本走不出封建王朝的固有宿命。 他迷茫了！ 身为大明朝的未来继承人，朱标的人生第一次有如此无力的感觉。 “或许父皇会有办法吧。” 朱标自我安慰了一句，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苏璟的小院内，火焰升腾又熄灭，也就一会的功夫，苏璟从里面扒出来几个黑蛋子出来。 简单的擦拭了一下外表皮，苏璟掰开尝试了一下。 “烤土豆都这么香了，让我有点期待烤红薯了。” 苏璟美滋滋的吃着夜宵，看着天空繁星点点。 ............ 紫禁城。 奉先殿内。 朱元璋的脸色沉重，不过倒不是因为苏璟，这会朱标还没写完呢。 桌子上，是一张大明的地图。 朱元璋的目光看向了北边的燕山一带，目光凝重： “这些元朝余孽，真是猖獗！” 一旁的刘伯温说道：“陛下，元人虽然驱逐，但尤有不少残党，如今大明朝刚刚建立，无论是百姓还是军队都需要休养。” 作为朱元璋的军师，刘伯温知道朱元璋的内心所想。 元朝覆灭，但残党仍在北方一脉活动。 而燕山一带作为重要的军事地理位置，相当的重要。 北宋时，更是有两年之内得而复失的前车之鉴。 朱元璋的心里，早就有动手的打算了。 但刘伯温不得不劝，因为大明朝建国，经历了太多的战争。 如今不过是洪武二年，百姓修生养息不过一年，还是不够。 大明的底子，如今还是太薄了些。 “朕清楚，只是这些元人，实在是我的心腹之患呐。”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 他很想出兵征讨，却也清楚如今的大明朝，若是再起刀兵，苦的又是百姓。 出兵讨伐，军队倒不是最大的问题，大明朝的军队经历了连番大战，正是强军之时。 但若是远征，粮草必须要解决。 粮草哪里来，只有从农民的手里来。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道：“陛下不必如此担忧，只消几年，我大明便有余力了。” 朱元璋摇头道：“兵贵神速，我大明几年后有余力，那些元朝余孽势必会更加难以对付。” “燕山乃是重地，绝不可失，朕可不希望看到北宋燕山失而复得的事情发生在大明。” 刘伯温躬身恭敬道：“陛下，臣明白，臣必会想办法充盈国库，为陛下分忧！” “行了，你先下去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刘伯温随即退下。 对于朱元璋而言，元朝余孽固然是一块顽疾，但终究只是顽疾而已。 他建立大明，经历的恶战不知多少。 真正让朱元璋忧心的，还是苏璟所言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理论。 大明的江山是他朱重八辛苦打下来的，绝对不可能让与旁人。 千秋万代就是朱元璋的梦想。 只是，如今儿子朱标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他自己思虑许久，也是毫无头绪。 “苏璟啊苏璟，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朱元璋目光凝重，很好奇苏璟到底是什么人。 拱卫司那边，早就将苏璟的背景查了个底朝天。 但结果，朱元璋并不满意。 苏璟的祖上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出过一个元朝的秀才。 父母也皆是平民，死在了战乱之中。 家中只有苏璟一人，幼年求学的先生也老死了。 并未跟从过什么名师学习，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 在溧水县的发迹，虽然说很迅猛，但整个看下来，也只能说是个商业天才。 而苏璟现在所表现出的，那却不是区区商业天才可比拟的。 那简直就是神人！ 随便的话语中，就将大明的气运看的一清二楚。 就连刘伯温都对其俯首帖耳。 朱元璋现在是真想立马就和苏璟摊牌，公开身份，招揽苏璟到自己的麾下。 只是。 一想到苏璟的脾气，他还是认为不妥。 更重要的是，他老婆马皇后都已经亲自送鞋给苏璟了。 老朱再想对苏璟做什么，总归是要考虑一下马皇后的态度。 不过，倒是可以尝试尝试在宫里安排个职位了。 自己整天等着儿子朱标的消息，时效性不够啊！ 此时的奉先殿外。 太子师宋濂又来了。 他和刘伯温不一样，虽然名望甚高，但并没有实权的官职在身，真正能在宫中拿出手的就只有太子师一件事。 这太子朱标迟迟不回来，他这个太子师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一会儿，宋濂便被召了进去。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召回太子，不然我这个太子的老师，是在无颜面对陛下了。” 一见到朱元璋，这宋濂便立刻跪了下来。 他知道撒泼没用，只能用这种方式恳求了。 朱元璋立刻将宋濂搀扶起来，说道：“宋提举，快起来快起来，你可是朕的太子师。” 宋濂起身道：“陛下，老臣冒昧一问，现在教导太子的究竟是何人？” “老臣实在是想不通，还有什么人，能比的上这皇宫之内的一众太子老师。” “若是此人真有才学，老臣也好心安，否则实在是难以甘心啊！” 原本宋濂才是朱元璋钦点的太子老师，在宫中备受尊敬。 如今太子都不知道多少日没出现在皇宫里了，议论宋濂的声音并不少。 而宋濂这等读书人，最在意的就是名声。 这也是他今天再度面见朱元璋的原因。 朱元璋看向宋濂道：“宋提举，此事不要再提了，太子的安排我心中有数。” 宋濂无奈，只能退去。 朱元璋看着宋濂离去的背影，内心也升起一些无奈之情。 苏璟年轻，宫中又多宋濂这等老成持重之人，怕是不服苏璟。 而苏璟所谈的东西，又不可公开，要是真把苏璟安排到了宫里，怕是有些麻烦。 第三十一章 土豆?不，是金豆! 田间地头。 朱标在地上用树枝画出一个个的方块，再把石子丢进方块之中。 “人与地的矛盾，土地的兼并，资源的再分配......” 朱标的嘴里不断的冒出这些词汇，就连苏璟让他的干的农活都忘记了。 “牛懿！” 苏璟无奈的喊道。 朱标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道：“苏师。” 苏璟说道：“牛懿，做人要务实，不能务虚，我传授给你那些知识，可不是为了让你犯魔怔的，好好干活。”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后世之事，自有后人去解决，何必烦恼。” 他原本就是想给朱标开拓一下眼界见识，不要拘泥于封建社会。 没成想，还让朱标有些着魔了。 苏璟是真有些后悔了。 “苏师，学生也想，但此刻学生的脑海中，全是苏师昨日之言，挥之不去。” 朱标无奈的说道。 因为要将自己从苏璟这学到的告诉自己的父亲朱元璋，朱标等于又捋了一遍，更加的加深了印象。 他是真的有些入魔了。 苏璟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牛懿，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普通人，于历史而言，不过都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我让你看透了历史的真相，不代表人生失去了意义，就好像这大明朝，现在正是欣欣向荣之时，百姓安居乐业，至少证明现在大明是健康的。” “永远这种事，原本都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尽我们的努力，让这份安居乐业维持的时间更长些。” “历史之上，不乏追求永恒的帝王，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便派徐福下海遍访仙山，只为寻得长生不老药。” “结果呢，秦始皇五十岁就因病去世了。” “汉武帝刘彻，泰山封禅，听信蓬莱诸神山若将可得，大搞求仙活动，什么召鬼神、炼丹砂等等，活到七十岁也死了。” “唐太宗李世民，长期服用各种方士炼制的丹药，五十二岁而终。” “欲求长生者，无一成功，甚至有的因此而短命。” “王朝也是一样，越是想要寻找千秋万代之法，只会适得其反。” 所谓求而不得，便是如此。 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 听着苏璟的话语，朱标突然像是明悟了什么，整个人的神色皆是一变。 “多谢苏师教导。” 朱标朝着苏璟苏璟躬身致谢。 苏璟则是摆摆手道：“好了，说这些没用的没必须，赶紧动手，今天不把这些土豆挖完不下班！” 这是苏璟两个多月前种下的土豆，到了现在正好是成熟收获的日子了。 “土豆是什么？” 朱标一愣，这些日子，他大多数时候心不在焉，还真没关心过。 看着地里被挖出的一个个黄色的如同泥巴蛋子一样的土豆，朱标十分的好奇。 苏璟笑笑道：“没见过吧，晚上吃吃看就知道了，它可是可以当粮食的哦。” 当粮食？ 朱标拿起一颗大土豆，实在是想象不出这和粮食有什么关系。 但他也不着急，反正到时候苏璟这位老师会给他讲解的。 这会，先埋头干就是了。 锄头抬起又落下，朱标干的那是相当的起劲。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也接近落山。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苏璟开口道，事实上他和朱标两人，才挖了一半左右，但天色已晚，苏璟并没有为难朱标。 “好的，苏师。” 朱标停下挖掘的动作，转头看向了身后那一袋袋装好的土豆，瞬间感觉到震撼。 怎么会这么多？ “苏师，这些土豆都是这块地种出来的？” 朱标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曾经也参与过水稻小麦的种植，对于这些粮食作物的产量也有了解。 朱标从未想过，竟然有农作物的产量，可以如此的多。 更重要的是，苏璟还说了，这土豆是可以当粮食的！ “当然，土豆本身就是耐旱高产的农作物，只要打理的好，亩产二三十石（两三千斤）是不成问题的。” 苏璟笑着回答道。 他之所以选择种植土豆，就是看重了其高产的特性。 自己在溧水县的几家饭店酒楼，到时候都可以推出土豆相关的菜肴。 也不需要搞什么物以稀为贵，直接薄利多销就足够了。 当然，土豆本身也好吃就对了！ “什么，亩产二三十石！” 朱标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苏师，您说的是真的吗？” 苏璟丝毫没有意外朱标的惊讶，只是淡淡道：“怎么，不敢相信是吧，水稻亩产不过五六石，小麦就更少了，这土豆竟然有其十倍的产量。” “明天我们把这半亩地剩下的土豆挖完，自然就可以验证真假了。” 说的再多，终究是不如自己亲手实践来的有效。 “苏师，我们能现在就干吗？” 朱标一脸急切的说道。 身为太子，他深知自己的父亲为粮食的问题所困扰。 若是这土豆真如苏璟所言，那大明朝的粮食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不仅如此，朱标更是想到了人地矛盾。 日益增长的人口和土地粮食产出之间的矛盾，有了土豆，那这个人地矛盾的爆发，岂不是又可以延后许久。 想到这里，朱标的眼睛里满是光芒！ 苏师，你还说没有解决的办法！ “明天再说，天黑了干什么活，生活得劳逸结合。” 苏璟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朱标的想法。 开玩笑，大晚上的干什么活，喂蚊子吗？ 生活是用来享受，可不是用来遭罪的。 这种植，也只是苏璟的个人兴趣而已。 “那好吧，苏师，我们明天早些来。” 朱标也只得按耐住内心的激动。 苏璟则是说道：“不急不急，先尝尝土豆的滋味再说。” 连走都没走，苏璟就地取材，用石头打了个简单的石头灶，朱标找了些树枝。 两人就这么在田边升起了一堆篝火。 土豆不用洗，直接丢进火堆，等到火焰熄灭，余温炙烤一会。 再用木棍扒拉出烤熟的土豆。 “试试看吧。” 苏璟笑着说道。 朱标点点头，学着苏璟的样子，掰开土豆尝了一口。 和那些酒楼的饭菜自然是比不了，但味道绝对不算差！ 仅仅是如此简单的烹饪，就能有如此的味道，朱标已经很是震撼了。 不仅如此，朱标发现，这土豆，还很扛饿！ 这不是土豆，这是“金豆”啊！ 朱标的脸上，满是兴奋！ 第三十二章 朕没了，是不是问题就解决了 次日一早。 朱标就无比兴奋的来到了田地之中，开始了紧张刺激的挖土豆环节。 黄色的土豆被一个个的挖掘出来，朱标的身上很快就浸满了汗水。 但他并不在意，更没有叫苦叫累。 身为太子，坚毅是必须的品质。 更何况，此时他干的，可是对大明基业有着重大帮助的“金豆”。 “不着急，干活不能猛干，就和做事一样，徐徐图之才是最好的，不然就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 苏璟看着无比卖力的朱标，微微叹气。 这孩子，一点和其他孩子不同，不贪玩也不偷懒。 家教真的好！ 也不知道到底是京城里哪个高门大院的孩子，这是后继有人了啊！ 没错，苏璟已经猜到了，牛懿这名字，大概率是个假名。 至于到底是谁，苏璟也没那么关心。 反正和自己关系不大。 他的爱好就是赚钱享受生活，当官那就是自找罪受，尤其是当朱元璋手底下的官。 一连干了一上午，还是差点。 中午就地取材，烤了几个土豆，下午接着干。 终于，在天黑前，总算是将这剩下的土豆全挖出来并称重完成。 “竟然真的有十三石！” 朱标看着自己一个个统计的重量，完全不敢相信！ 苏璟则是有些不满道：“不不，这只是毛重，去掉泥土和叶子之类的，净重可能要缩水两三石。” 身为一个种植爱好者，第一次种土豆的产量，并没有达到苏璟内心的期待值。 这只能说明，爱好被称之为爱好是有原因的。 当然了，与古代没有化肥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苏师，即便只有十石，也足够了！” 朱标并不在意，如此高的产量，可以养活的人口数量必将大大提升。 大明国祚延续，至少多了几十甚至数百年啊！ 朱标的脸上是意气风发，是对未来的美好展望。 可惜苏璟并不知道朱标此刻所想，不然肯定要再打击一下的。 “好了，挖了快一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别看这会朱标兴奋的不得了，但身体早就累的不行了。 苏璟都有些顶不住了，更别说朱标这个孩子了。 “多谢苏师。”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苏师，我能拿一些回去吗？” 苏璟笑道：“随便，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想拿多少拿多少，土豆种起来也简单，直接埋土里就行了，大的切小点也一样种，土豆好活，打理也简单。” “这么就能种出来了？” 朱标显然没有想到土豆的种植如此的简单。 这简直就是天赐大明的圣物啊，不，应该是是苏师赐予的！ 产量高，种植起来又简单。 还有什么能比土豆更适合现在的大明吗？ 朱标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土豆送到自己父亲朱元璋的面前了。 一定要尽快的在全国推广开来！ “对了。” 苏璟补充了一句道：“记住，土豆一旦发芽，那就是有毒的，不能吃了，可别吃坏肚子了。” “嗯，我记住了。” 朱标点头，并未太过在意。 这种可以规避的小事，丝毫不会影响土豆的地位。 看着朱标拖了一袋子土豆回去，苏璟也是笑了。 至于么，自己都叫工人来扛了。 土豆挖完了，接下来对于苏璟来说的，就是试菜了。 所有的土豆，都被他叫人送往了金陵饭店的后厨。 酸辣土豆丝、土豆烧肉、黄焖鸡、土豆泥、地三鲜.......... 一道道苏璟耳熟能详，不，应该是舌熟能详的菜肴，已经在唇齿间回荡了。 不行，太香了！ 苏璟原本还想着休息一下，明天再搞，但他是真忍不住了，晚上就要搞起来！ ........ 应天府。 紫禁城， 奉先殿内，朱元璋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儿子朱标的消息送来了，十分的详细，足足有万字之多。 不仅包括了苏璟教导的内容，还有朱标自己的思考和理解。 人地矛盾和土地兼并，是封建王朝在封建土地私有制下覆灭轮回的最主要原因。 这样的矛盾是无法被彻底解决的，因为这是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的矛盾。 阶级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大明在数百年后，必然也会迎来阶级矛盾的爆发。 大明，会消亡。 ....... 朱标回信上的一条条文字，就如同一柄柄钢刀，直插朱元璋的心肺之上。 完全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这怎么可能！” 朱元璋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周围的太监宫女早就被清空。 也只有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苏璟！” 朱元璋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苏璟二字。 他本来还在思考着如何解决新的生产力工具的出现带来的社会变革导致的大明朝灭亡。 焦头烂额还没有一个完善的解决办法之时。 苏璟直接告诉他，不需要解决，因为大明挨不到那个时候。 人地矛盾和土地兼并，就已经足以将大明摧毁。 杀人诛心！ 毫不留情！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正打着一场攻坚战，鏖战无果之时。 突然有人告诉你，不用打了，没意义，因为你的国家已经投降了。 朱元璋再度审视起朱标的回信，想要从中找出漏洞，哪怕是一点也好。 可惜，找不到。 “伯温呢？快让他来见朕！” 朱元璋大声喊道，话语中的急切，没有丝毫的掩饰。 在太监的一道道的旨意传递之下，刘伯温一落火花带闪电的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老臣叩见陛下。” 刚一到奉先殿，刘伯温就立刻下跪行礼。 朱元璋摆手道：“不必行礼，快看看这个吧，伯温。” 又是什么东西？ 难道又是苏璟？ 刘伯温内心疑惑，上次不才看过一次么。 那么震撼的东西都看过了，刘伯温也没那么在意。 吓人还能比上次吓人？ 带着这样的想法，刘伯温将朱标的回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还他娘的真比上次的吓人！ 这....... 刘伯温越看冷汗就越冒，他不敢看的太快，因为他已经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朱元璋了。 封建王朝的宿命，被苏璟扒的一干二净。 事实上，比起之前的紧急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一次苏璟的理论其实要第一个层次的。 因为这仅仅是站在封建社会土地私有制这个圈子里说的内容。 但对于朱元璋和刘伯温的震撼，却是更加强烈的。 因为他们就身处这个时代。 工业革命他们还没见过呢，也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景象。 所以尽管令人震撼，但理解的不会那么的深刻。 而现在的这封建王建的两大问题，人地矛盾与土地兼并，那都是历史上明明白白发生了无数次的事情。 理解起来十分的容易。 但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才觉得可怕。 而当刘伯温看到那句“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时，差点没直接一个屁股蹲摔倒在地。 “伯温，你说按照苏璟的说法，是不是朕没了，这天下问题的根源就解决了。” 朱元璋冰冷的询问声响起。 第三十三章 好你个苏璟! 朱元璋的话语冰冷而直接。 原本对苏璟压制下去的杀意，也是再度涌出。 “陛下慎言！” 刘伯温当即朝着朱元璋跪下了。 朱元璋低头看了一眼刘伯温道：“那你说说看，苏璟这话里的意思，难道不是针对我么。” 刘伯温面色一凝，他当然知道，苏璟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不是针对朱元璋这个人，而是针对封建帝制。 皇帝的存在是错误的。 依托于土地私有制基础下的封建制度就是错误。 但这话能说吗？ 朱元璋打下这大明天下，然后你告诉他封建帝制是错误的？ 你不该当这个皇帝？ 这不是开玩笑么。 刘伯温立刻道：“苏先生之才，臣看不透，陛下或许可以问问苏先生。” 既然不能说，那就只有装傻了。 “呵。” 朱元璋冷哼一声，继续道：“那你说说看，朕的大明，到底能不能江山永固？” 刘伯温那是丝毫不带犹豫的，立刻磕头道：“陛下雄才大略，大明江山永固！” 不管苏璟怎么说，反正现在在朱元璋的面前，顺着朱元璋的意思就对了。 这其实已经是刘伯温的一种变相的认输了。 朱元璋摇头道：“伯温，朕看的懂，不必如此。” 刘伯温默然不语，只是跪着不说话。 “不过朕不相信，这大明是朕打下来的，天命在我，什么宿命都无法阻挡。” 朱元璋无比霸气的说道。 终究是从一无所有走到了九五之尊之位的男人。 刘伯温回道：“陛下众望所归，必能让大明江山千秋万代。” “你先起来吧。” 朱元璋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直接让刘伯温从跪着站了起来。 “谢陛下。” 刘伯温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针对苏璟所说的两点，人地矛盾和土地兼并，伯温你有何良策？” 朱元璋询问道，此时的他又变成了那个勤勉好问的皇帝。 变脸之速度，比天气都快。 刘伯温却是习以为常，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很清楚。 “陛下，这人地矛盾的问题，咱们可以开源。” 刘伯温回答道：“如今大明朝百废俱兴，荒废的土地很多，只要大力的开垦，至少百年内是无虞的。” 听到这个回答，朱元璋的脸色好了一些，说道：“不错，如今的大明还没到需要考虑人口太多的时候，荒地开垦也需要大量的人口。” 苏璟所言，终究只是未来之事。 当考虑到实际问题的时候，朱元璋眼下能看到的，也就没有那么严重了。 “那么土地兼并呢？” 朱元璋又问道。 刘伯温略一沉吟道：“此事与田亩税法联系甚大，臣不敢妄言，还需细细思量。” 农业社会里，土地是决定税收的根本。 就是刘伯温，此刻也不敢随意给出意见。 事实上，朱元璋关于大明土地实行何种田制的事情，一直都有所思量。 他目前的想法是采用屯田制，主要分为军屯、民屯和商屯。 不过现在还只是各地暂行之前的标准，并没有正式的颁布法令。 一开始朱元璋觉得自己的屯田制方针是无比完美的，因为他在身为吴王的时候就已经尝试过了，效果良好。 但如今看到苏璟说的土地兼并问题，朱元璋也不由的考虑起自己这屯田制有没有问题来。 “陛下，臣以为，苏先生既有此等见识，必有解决之法，或许可以去求教苏先生。” 刘伯温已然改口将苏璟称之为苏先生了。 “朕当然知道。” 朱元璋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是，陛下。” 刘伯温拱手缓步向后撤去。 朱元璋犹豫了一下，却是再度开口道：“伯温，苏璟之言，绝不可外传。” 刘伯温身体一顿，腰弯的更低了，回答道：“臣明白。” 这大明朝虽然建立了，但其实外患颇多。 若是苏璟的言论被有心之人知道，再加以大肆散播，那就是动摇大明统治的根基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中的杀念又起了。 苏璟此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重八，我给你熬了点汤，国事重要，但身子也要紧。” 马皇后端着一碗汤走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看见马皇后，顿时想到了那双鞋，心中的杀念也是悄无声息的隐去。 “妹子，你都是皇后了，熬汤这种事，交给御厨就好。” 朱元璋话是这么说，但喝汤的速度，那是相当的快。 咕嘟几口，一碗汤就喝完了。 马皇后笑道：“我又不是老的不能动了，再说，你的口味我最清楚。” “那是。” 朱元璋点点头道：“也只有妹子能让我安心了。” “怎么，又遇上什么难事了？” 马皇后边收碗边问道：“是北元的余孽还是咱们的标儿。”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北元余孽不过小患，终有一日会被我拔除，标儿如今更是能为我分忧了，将来肯定也是好皇帝，我都不是太担心。” 与苏璟说的那些理论相比，无论是北元残党还是太子朱标，根本就不是事。 马皇后也是当即领会，说道：“那就是苏先生的事了，我猜猜，他肯定又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了吧。” “妹子不过见了苏先生一眼，竟如此了解苏先生？” 朱元璋有些惊讶，他可没提过苏璟。 马皇后笑道：“重八，我不是了解苏先生，我是了解你啊！” 朱元璋明白过来，嘿嘿笑道：“妹子懂我！” 马皇后语重心长道：“重八，我不知道苏先生说了什么，但我从你耳中听到还有自己见到的苏先生，绝对是一个才学渊源，人品俱佳的好人。” “重八你是皇帝，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人，便要有容人之量，更何况是苏先生这样的大才。” 朱元璋看着马皇后的眼睛点点头道：“妹子，我知道了，我不会对苏璟怎么样的。” 此时，朱元璋的最后一点隐藏的杀念，也被马皇后化解。 “那就好，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马皇后点点头，正准备离开，一名拱卫司的拱卫郎已经来到了奉先殿外。 “拱卫郎求见。” 一名太监来到朱元璋面前说道。 “宣。” 朱元璋立刻道，他知道，是儿子朱标又有信了。 马皇后也是停下了脚步，她也想知道朱标怎么样了。 很快，拱卫郎扛着一袋土豆就进来了： “陛下，这是太子的信件，还有这一代东西，也是太子殿下特意嘱咐属下带来的。” 太监立刻接过信件递给了朱元璋，那一袋土豆也被放到了地上。 朱元璋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件看了起来，内心也是相当的紧张。 他生怕朱标信中又是苏璟的惊世言论，问题已经够多了。 不过当他看完信件之后，脸色的神色顿时欣喜起来，尤其是关于土豆的种植和产量之后。 朱元璋忍不住道： “好你个苏璟！” 第三十四章 再世神农 “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的大笑声在奉先殿内回响，十分的得意。 “陛下，何故如此高兴啊？”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因为在外人在，她的称呼也从重八变成了陛下。 朱元璋兴奋道：“妹子，苏璟给我送了份大礼啊！” “来人，快把袋子里的土豆拿来给朕看看。” 太监虽然不知道土豆是什么东西，但也明白就在拱卫郎带来的那个袋子里。 很快，一颗土豆就递到了朱元璋的手里。 “此物名叫土豆，可做主粮，只需将其埋于土中即可生长，亩产高达二三十石。”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介绍道。 听到这话，马皇后的神色立刻就变了，她看向朱元璋道：“陛下，此话当真？” 并不是不信任朱元璋，而是这亩产对于明朝时候水稻小麦的产量而言，超出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土豆可以当主粮！ 朱元璋笑道：“标儿可是亲眼所见，这土豆还是他从地里挖出来呢。” 说着朱元璋便将土豆递给了马皇后。 “这土豆看着平平无奇，真有这么高的产量，还有，土豆应该怎么吃？” 马皇后打量着这从未见过的土豆，那是充满了好奇。 朱元璋大手一挥：“走，马上朕亲手做一个皇后就知道了。” 很快。 御膳房内，朱元璋的面前就多了几个黑漆漆的土豆。 他和马皇后一人拿了一个，掰开尝了一口。 “只是简单的烤制，能有如此味道，相当不错！” 朱元璋立刻夸赞道。 马皇后尝了一口，也是点头道：“重八，这土豆滋味确实不错。” 两人将手里的土豆吃完，朱元璋摸了摸肚子，似乎是在确定到底有几分饱了。 从小饿肚子的他，对于饥饿和饱的感觉，是非常清楚的。 接连吃了三个烤土豆，朱元璋这才感觉够了。 “重八，苏先生竟然能培育出此物，实在是大明之幸啊！” 马皇后十分高兴的说道。 朱元璋点头道：“是啊，有了这土豆，元朝那些余孽就蹦跶不了多久了，苏璟还真是让我意外啊！” “现在你倒是念起苏先生的好了。” 马皇后调笑道。 朱元璋脸色微微一变，说道：“说起来还是多亏妹子你，不然上次苏璟这小子就被我砍了，我哪还能得到这土豆呢。” 要说这朱元璋记仇是真记仇，都到了这份上，他还是不愿意夸几句苏璟。 马皇后只是笑笑，并没有揭穿。 “标儿送来的那袋土豆，我先命人在皇宫内种下去了。”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她很清楚现在朱元璋对于粮食的需求。 或者说，是大明朝对于粮食的需求。 “妹子，又要你多费心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这土豆如此重要，交给其他人还真不是太放心。 回到奉先殿内，朱元璋又将朱标刚送来的信看了好几遍。 “苏璟啊苏璟，你还真是能给我惊喜。既然如此，那你的命，我就留着了。” 朱元璋嘴角扬起笑容，十分的满意。 .......... 金陵饭店、沙县小吃........ 以及苏璟在溧水县内开的其他餐饮店，同时推出了相当多的菜品。 当然，全部是以土豆为原材料制作的。 沙县小吃就是酸辣土豆丝，卤土豆，而金陵饭店内就是拔丝土豆、土豆烧鸡这类的。 一时间，整个溧水县就都知道了土豆这么个新奇的玩意。 至于苏璟，则是有些头疼了。 因为销量太好了！ 而他仅仅只是试种了半亩，仅仅只够供应两天的。 “唉，没想到我也有错误估计市场的一天！” 苏璟微微一叹。 本以为土豆作为一个新出现的蔬菜，这大众接受需要一点点时间。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导致苏璟有些猝不及防，简直有损他商业小王子的威名。 “苏师，无非就是再种一些而已，这有什么呢？” 朱标有些疑惑的问道。 在他看来，土豆如此畅销也是不可预见的，一开始种的少点是正常的。 现在知道受欢迎了，那再种就好了呀。 苏璟摇头道：“在市场调节中，生产具有滞后性，等我的第二批土豆种植出来的时候，市场上也会出现大量的土豆。” “到时候，除了我的饭馆，其他的饭馆里也会有土豆了。” “说到底还是土豆的种植太简单了，也难以保密。” 当然，如果苏璟全程高强度的秘密种植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保密。 只是土豆这种东西，苏璟没有想过要搞垄断赚钱。 只是这一波没赚到而已。 市场调节？ 农业生产的滞后性？ 朱标被这些没听过的名词搞的有些懵，他只得向苏璟询问起来： “苏师，您所说的市场调节中，生产具有滞后性是什么意思？” 苏璟愣了一下，看向朱标，有些奇怪。 但转念一想，这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不缺钱，没学过经商也正常。 苏璟淡淡道：“就拿土豆的事情来说吧，土豆市场，是先有了蓬勃的市场之后，生产者发现商机，便会想办法生产，想要靠着土豆市场赚钱。” “但是呢，生产土豆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土豆的市场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本身就是由生产土豆这个行为引起的。” “等到土豆成熟，土豆市场已经不再是当时刚生产土豆的那个土豆市场了。” “这就是市场调节滞后性的体现，算是一条适用性很强的经济学规律吧。” 苏璟的话里除了一些专有名词，并没有太多深奥的地方。 哪怕是明朝的商人，也能自发的悟出这个道理，只是可能表述不到位而已。 所以朱标理解的很快。 “所以预测市场很重要，想要赚钱，就需要对市场就正确的预测。” 朱标若有所思道：“这就和行军打仗一样，料敌先机才能战无不胜。”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走带你去吃黄焖鸡，再不吃，就要等下拨土豆成熟了。” 两人很快来到了金陵饭店内，要了两份黄焖鸡。 鲜美的鸡肉，软糯的土豆，让朱标十分的享受。 “原来土豆做菜也如此好吃。” 朱标感叹道：“高产易种，做菜好吃还能当主粮，这土豆还真是太神奇了！” 苏璟笑道：“这也是我选择种植土豆的原因，不过现在地里还有一种比土豆还要高产的作物，也能当主粮哦。” 朱标一愣，看向苏璟道：“苏师，您是说比亩产二三十石的土豆还要多吗？” “那是当然，不同于土豆，我可是发动农户种植了许多，到时候绝对收获满满！” 苏璟淡淡道，红薯种植他就比土豆大胆多了。 因为红薯可以用来制糖酿酒做红薯粉等等，是生产原料，所以并不担心销售的问题。 朱标看向苏璟，眼神中满是光芒。 只见他朝着苏璟一拜道：“苏师，您真是在世神农！” 第三十五章 苏璟可是我的宝贝 时间流逝。 朱标跟在苏璟身边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自从土豆收获之后，苏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教朱标经商。 毕竟他最拿手的，还是商业。 像是之前那些封建制度，王朝寿命之类的，全赖初高中历史政治学得不错，吹吹牛逼还行，真聊深了，他也有点招架不住。 当然了，也有和朱元璋对着干的意思。 毕竟他不止一次的在苏璟的面前贬低商人，苏璟自然是要把他的儿子教导成一个非常优秀的商人来气气他！ 至于朱标，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苏璟教啥他学啥。 从生产到运输再到销售，还有账目，那是一点点的学，从头开始。 朱标的生活，劳累而充实。 而朱元璋这边，也确实没什么时间去理会苏璟。 因为各地的农民起义，正在接连的爆发。 规模不大，但架不住数量多。 还有就是北元的残党，不断的骚扰。 朱元璋在对待这两件事上，还是相当的重视的。 他本身就是农民起义起家，天下就是这么打下来的。 所以对于农民起义他是相当的警惕！ 朱元璋不允许有任何后来者复刻他自己的道路，必须在苗头就堵死！ 事实上，历史上的其他开国皇帝也都是这么做的。 比如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一跃成为皇帝。 之后他就对武将格外的提防，怕的就是自己也被这么搞一波。 说到底，还是屁股决定脑袋。 奉先殿内。 朱元璋看着大明各地呈上来的军报奏折，也是相当的头疼。 无论是镇压农民起义，还是抵挡北元残党，都需要出动军队。 而军队的出动，势必需要钱粮。 “钱粮钱粮，要是国库充盈，朕何须烦恼！” 朱元璋无比的烦忧道。 他手下强将悍兵很多，什么徐达汤和之类，全是当世之名将。 “陛下，韩国公到了。” 太监的声音响起。 “宣。” 朱元璋直接说道。 很快，韩国公李善长便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陛下，臣在。” 李善长两鬓斑白，朝着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则是赶忙道：“善长，不必如此，你可是朕的萧何。” 李善长闻言立刻道：“陛下可是有西征的想法。” 朱元璋笑道：“没错，朕欲征陕西，将此地元党余孽尽数铲除。” “只是这军饷粮草一事，却是需要善长你来费心了。” 作为朱元璋的后勤主管，这些事，向来都是李善长亲自操办的。 “陛下，此事重大，臣必当全力解决！” 李善长没有推辞，直接应下了朱元璋。 “好！” 朱元璋十分高兴。 李善长却是没有离开，而是朝着朱元璋问道： “陛下，在臣开始筹措粮草之前，还有一问，请陛下解惑。” 朱元璋愣了一下，说道：“善长，不必如此，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 李善长说道：“臣听闻陛下得一物，可做主粮且产量甚高，是真的吗？” “没错。” 朱元璋点点头道：“确实有此物，名为土豆，皇后已经命人在宫中种下了。” “亩产几何？” 李善长又问道。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二十石。” 因为只是第一次种植，朱元璋也不敢报的太高。 或者说，其实他的心里，也稍稍有那么点虚。 毕竟，他没有和朱标一样亲眼所见。 “陛下，若是真如此，粮草军饷一事，臣不出数日，便可解决。” 李善长直接说道。 虽然土豆并不能马上成熟，但却能让来年无需担心粮草库存的问题。 大明是一个国家，李善长筹措军饷粮草，那是不可能把国库一下子全部掏空的。 但有了土豆，就不一样了。 来年的粮食不用担心，那今年的粮食便可以随意供应了。 “当然是真的。” 朱元璋直接回答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西征很重要，朱元璋知道兵贵神速，他甚至连出征领兵的人选都已经拟定好了。 “陛下真乃天命之人，臣这就去办。” 李善长夸赞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 朱元璋看着地图，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苏璟，你又给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应天府内。 随着李善长开始筹措粮草，许多将军文臣便知道了朱元璋欲行西征一事。 朝堂内，瞬间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武将为主的主动请缨派。 有仗打那就等于有功立，武将自然是无比支持的。 而且现在大明土地众多，而人口稀少，可以赏赐的田地充足，武将们都是跃跃欲试。 而另一派，则是以文臣为主的休养生息派。 他们认为现在大明国库不丰盈，百姓刚经历战火，不宜再战，应该休养生息。 不过此时是明初，武将们功勋在身，话语权极大，所谓明面上并未爆发什么太大的冲突。 只不过，朱元璋哪里，文臣的奏折那是一直在往上呈。 “这些个读书人，真是一点也知道轻重缓急！” 朱元璋随手将奏折一丢，淡淡道。 如今不比朱元璋当吴王那会，地盘比较小，很多事情推行起来简单而直接。 大明很大，需要顾虑的地方也很多。 文臣们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朱元璋心意已定，却也不想弄个一意孤行的名声。 得堵住那帮文臣的嘴！ “还好，我有土豆。” 朱元璋转念想到了苏璟的土豆，心头一热，跑到了皇宫种植土豆的地方。 只见绿色的土豆苗已经发芽，看长势相当不错。 朱元璋的心情那是大好。 有了土豆，那帮文臣的嘴，就叫不出来了。 “重八，你怎么有时间来这了？” 听闻朱元璋过来，马皇后也是随后就到了。 朱元璋笑道：“我来看看土豆种的怎么样了，这可是我大明未来的重器！” 马皇后说道：“苏先生才是大明重器，你有时间来这，不如去看看苏先生。” 苏璟！ 朱元璋此刻才想起，自己忙了好些日子了，苏璟和儿子朱标，都很久没关注了。 “妹子说的是，我确实得去看看标儿和苏璟了。” 朱元璋点点头。 马皇后说道：“重八，这次我就不去了，你和苏先生多聊聊，可别怠慢了苏先生。” “标儿的话，让他好好跟着苏先生学习。” 身为后宫之主，马皇后日常管理的事务也是不少的。 朱元璋回答道：“我知道，妹子你放心，苏璟现在可是我的宝贝，我肯定当心！” 第三十六章 看不见的手 溧水县。 苏氏布行。 朱标正在招呼着进店的客人，比起刚开始的生涩，现在的他进步了太多。 面对不同的客人，他学会了使用不同的态度和语气。 这是他在皇宫之内所学不到的东西。 因为太子的身份，所有人对朱标都是毕恭毕敬。 所有人都绕着他转，所有事也都是他一句话就完成了。 而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伙计。 即便因为苏璟弟子的身份，掌柜孙平还有其他的伙计会稍稍照顾些。 但来这里买布的客人并不会。 朱标感触颇深。 穷人、富人、官员、老实人、贪便宜的........ 在一线的销售岗位上，他几乎所有的类型都撞见过。 刚开始，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现在，早已习惯。 而到了晚上，就是苏璟对他的教导时间了。 朱标感觉自己的生活无比的充实。 之前对于大明朝江山永固的执念，也消散了一些。 或者说，是被分散了这方面的注意力。 “这个苏璟，竟然让我儿子当布行伙计！” 苏氏布行外，朱元璋找个了对门的位置，正观察着自己的儿子朱标。 虽说刚给马皇后保证了，但见到朱标招呼客人的时候，他的气血就涌了上来。 不过他也没有着急现身，就这么默默的看着。 以往朱标在溧水县的情况都是听拱卫郎的汇报，现在有机会亲眼看看，他自然也不想被苏璟知道。 太阳东升西落，布行到点也准备要关门了。 苏璟在关门前准时到了。 “东家。” “苏师。” 掌柜孙平和朱标都是朝着苏璟微微躬身道。 苏璟朝着孙平道：“把账本给牛懿，然后你先回去吧。” “是，东家。” 孙平立刻拿出账本，然后就离开了布行。 苏璟看向朱标道：“今天的账目你来核对。”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随即开始清点起了当天的账目。 作为一个商人，这是最基本的技能。 而在苏璟这里，清点账目可不仅仅是将销售数量金额核对就能结束的。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朱标便将当天的账目清点完成。 “苏师，已经完成了。” 朱标将账本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却没有打开，而是朝着朱标问道： “昨天我们学到了市场调节，但还没有深入的了解，今天就来说说市场调节。” “牛懿，你觉得市场调节是什么？” 朱标略一思索，回答道：“市场调节应该是指货物的价格的变化吧。” “就好像是我们布行，各个品类的布匹，在不同季节的价格都会不同。” 苏璟点头道：“不错，看来我让你看过去一年的账目，你都有仔细的看。” “大致意思是没错的，总结下的话，市场调节就是由价值规律自发调节经济的运行，核心是供需关系。” “你仔细看过过去一年的账目就会发现，在绸缎缺货的时候，绸缎的价格会上涨，反之则会下降，这就是供需关系的体现。” “如果一个商品的供大于求，那么市场调节下这个商品的价格自然会下降，而出现供小于求的时候，商品的价格又会自然的上升。” “这就是价值规律，也是导致商品价格与其实际价值不匹配的重要原因。” 朱标仔细理解着苏璟的话语，眼神由疑惑渐渐变得清明： “苏师，这不就是物以稀为贵吗？” 苏璟笑笑道：“这么理解倒也没有问题，但太过片面。” “影响供需关系的因素，并不简单只是商品数量那么简单。” “就好像一年前的麻布价格，当时其他布行比苏氏布行的价格贵上一倍，但依旧是销量很好。” 朱标回答道：“这我知道，因为那些布行联合起来，将价格拉高，百姓没有选择，只能购买。” “多亏了苏师的出现，才让穷人有衣服穿。” 说到这里，朱标又朝着苏璟行了个礼。 苏璟笑笑道：“我做的只是小事，而且我能帮助到的也仅仅只是溧水县周边的百姓。” “因为我参与市场调节的能力就只有这么点，若是能指定正确的政策，那么整个大明的百姓便都能获益了。” 听到这话，朱标眼前一亮，立刻道：“苏师，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政策呢？” 苏璟看了朱标一眼道：“那你就得先把市场调节搞明白了。” “还请苏师教导。” 朱标立刻请求道。 苏璟看着朱标这认真的模样，笑道：“你倒是好学，但就是太急了。” “我们先去吃饭，饭桌上慢慢聊。” 很快，两人就到了金陵饭店。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包间。 只不过，隔壁多了一个偷听的朱元璋。 “陛下，这样听的更清楚些。” 拱卫郎拿出一个锥形的木制听筒呈给了朱元璋。 拱卫司作为锦衣卫的前身，各种监听的道具，其实早已有所雏形了。 朱元璋学习使用了一下，然后就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了。 苏璟，你到底都教了些我儿子什么，我今天倒是要好好的听听。 朱元璋支着身体，耳朵放在听筒上，听筒靠在墙面上，姿势有些不雅，但他并不在意。 苏璟到底教导什么，才是朱元璋最在意的。 不会又是什么王朝覆灭论吧？ “想要了解市场调节，便需要知道，市场本身存在着一只看不见的手。” 苏璟淡淡道。 这是近代西方经济学理论的一大基石，非常的精炼准确。 “看不见的手？” 朱标一脸疑惑，好奇的问道：“这只手到底指什么？” 苏璟这小子，在说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 与朱标不同，他没有在苏璟的身边长时间的接触各种新奇的名词，一时间只觉得苏璟在装神弄鬼。 苏璟解释道：“看不见的手意思是自由市场表面看似混乱而毫无拘束，但在实际会被这只看不见的手所引导，市场便会自动调节，生产出正确的产品数量和种类，资源的配置便会自然的被分配到最佳的状态。” “我之前说过的供需关系，其实就是看不见的手调节的一种方式。” “当然，这仅限于理想状态，实际的市场调节过程中，并不尽然。” 第三十七章 开海?暴怒的老朱! 看不见的手调节市场？ 供需关系就是一种方式？ 朱标更可能的让自己去理解苏璟说的这些话，哪怕不能完全的理解，也要力求死记硬背下来。 这可就让隔壁的朱元璋头大了。 他听不懂。 一来是前面的课没听过，二来是隔着墙，听起来并没有那么的清晰。 这让朱元璋很懊恼。 自己竟然连苏璟说的是什么都不明白！ 苏璟并不知道这些，只是继续道：“不管是看不见的手，亦或者叫市场调节，它都有其本身天然的弊端。” “牛懿，你知道都有些什么？” 苏璟的教导从来都不是自说自话，他在引导着朱标。 市场调节的缺陷？ 朱标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干过的工作，看过的资料账目等等一切。 思考了一会后，他回答道：“市场调节会慢一步。” “苏师之前说过，土豆种第二波就太晚了，因为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种。” “而这些人种土豆，是因为他们从现在这个时间得知了土豆市场受欢迎，等到土豆种出来，土豆市场也变化了。” 苏璟立刻夸赞道：“很好！牛懿，你很善于思考总结！” “这的确是市场调节的弊端之一，滞后性。” “在此刻商人看来合理的决定，在宏观层面上有可能是已经滞后。” “市场调节是一种事后调节，供需关系发生变化，价格再发生变化，商品的生产发生调整，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不过市场调节的弊端不仅于此，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当市场出现一个畅销的商品时，从事商品生产的生产者，就会拼命的生产，或是商家会拼命的囤积。” “这是市场调节的又一个弊端之一，盲目性。” “大部分的个体生产经营者对于市场前景的判断并不能从宏观层面做准确的把握，只能从眼前所见做出判断，因此带有极大的盲目性。” “最后，还有一个弊端，是自发性” “商人逐利，只要哪里有利益，就会一窝蜂的往那里钻，资源也会聚集，导致分配的不合理。” 苏璟一口气说了一堆，停下喝了口茶。 朱标自言自语的重复着：“滞后性、盲目性、自发性。” 隔壁的朱元璋脑子都大了，苏璟这说的东西，都是些什么？ 要说一点听不懂，那也倒不至于。 但全听懂了，肯定没有。 这半懂不懂的，折磨的朱元璋很难受。 关键是真不知道这东西，知道了有啥用？ “苏师，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因为市场调节有弊端，所以市场不可以仅仅只靠自身调节。” 朱标抬头问道。 苏璟看了朱标一眼，自己这他徒弟，思想问题的高度，着实非同一般呐。 “应该要加一个前提，想要市场经济健康的发展，仅仅靠市场调节本身是不够的。” 苏璟回答道。 朱标又问道：“那么还需要怎么做呢？” “简单，看不见的手做不到的事，那就让看得见的手来做。” 苏璟笑道：“市场本身的调节不好用，那就用外力来调节，朝廷总该要干点事吧。” 朱标微微一愣，恍然大悟道：“苏师说的不错，这是我大明的江山，市场本身也要受大明的监管，自然是可以主动调节的。” “只是，朝廷又该怎么做呢？” 朱标发现，每当自己看似悟到什么的时候，新的问题又随之出现了。 而苏璟，似乎什么都能够解答。 简直就是神人！ 一墙之隔的朱元璋，却没有朱标的想法。 一切还是因为他看不上商人，只觉得商业是小道，并不生产什么。 农民才是根基，土地和粮食更加的重要。 “别急，饭要一口一口吃。” 苏璟淡淡道：“市场调节的三大弊端了解了，并不算完，还需要知道单纯的市场调节所具有的天然缺陷，才好对症下药。” “市场调节除了弊端，还有天然缺陷吗？” 朱标有些疑惑，不是很明白。 苏璟说道：“当然，刚才所说的自发性、盲目性和滞后性的三大弊端，其实都是市场调节中个体经营者，也就是商人的弊端。” “而单纯的市场调节本身，也具有着缺陷。” “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就是难以实现整个大明的国民经济总量平衡。” “商人获取信息的渠道是有限的，对于未来的市场看法，往往会出现偏差，他们的决策带有盲目性，当众多的商人都出现偏差的时候，就会盲目生产，导致商品过剩或是不足。” “而当这种矛盾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就会造成经济的波动，整个社会的财富会被浪费，生产力也会倒退。” 朱标听着听着，又有新的疑惑了： “苏师，大明是靠着农民才得以存在的，您所说的经济总量平衡好像并没有意义，于农民而言，种地便是唯一的选择。” “商人不过只是将商品倒买倒卖而已，大明的财富反倒是被他们攫取了。” 在如今的大明，商业并不发达。 同时封建社会，是以农民为根基，粮食不仅仅是粮食，还承担着货币的作用。 整个经济结构相当的单一，市场调节的缺陷也就没有那么的明显。 同时朱标有着这个看不起商业的爹，耳濡目染下，也得出了如此的结论。 “说的好，标儿。” 朱元璋听到这里，忍不住为自己儿子叫了声好。 这才是我儿子，苏璟你又该如何回答呢？ 苏璟并没有意外朱标的疑惑，以当代农业社会的生产力而言，粮食都不够，何谈生产其他的东西。 朱元璋重农抑商，苏璟也不是一点不理解。 封建社会下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特点就是这样的。 说到底，还是生产力的问题。 但苏璟同样清楚，明清是手工业发展的重要时期。 反正自己只是教知识，超前点就超前点呗。 “牛懿，你说的没错，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大明一定要只能在自己的国土境内进行商业行为呢？” 苏璟反问道。 朱标愣住了，苏璟则是继续道：“举个例子，西汉张骞开辟丝绸之路，之后便与西域有了贸易往来。” “咱们的丝绸能以高于数倍的价格卖给西域人，然后从西域的商人手中收购当地便宜量大的商品再带回来。” “这难道不是增加了财富？” “当然，现在北元余孽还在，丝绸之路走不通了，但海外也有着广拓的贸易市场，若是能够开海，那势必能为大明带来巨大的收入！” 听到开海，朱标的脸色骤变。 而隔壁的朱元璋，已然是怒火冲天！ 第三十八章 百姓多愚昧 开海！ 这句话刚刚从苏璟的口中说出，朱标的脸血色便失去了。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朱元璋亲自制定了海禁的政策是为了什么。 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苏师，这恐怕是不可能的。” 朱标朝着苏璟摇头道。 苏璟笑了笑，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如今虽然大明建立，但张士诚、方国珍等余孽流窜在近海海岛之上，不肯投降。” “不仅如此，他们还与倭寇勾结，屡屡侵犯我大明沿海区域，不少百姓因此饱受困扰。” “所以当今天子才实行的海禁政策，为的就是巩固我大明的国防，保卫沿海百姓的安全对吧。” 身为一个现代人，苏璟当然知道现在的大明海禁的情况。 “正如苏师所说，开海一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朱标脸色好了许多。 “这还差不多，我的政策又怎么可能错。” 朱元璋小声低估了一句，继续靠在墙上听着。 “牛懿，你去过沿海吗？” 苏璟没有继续说开海的事情，反倒是问起了朱标有没有去过沿海。 朱标回答道：“年幼时曾去过，但记忆已经模糊。” 苏璟又问道：“那如今我大明的海禁政策具体为何，你知道吗？” 朱标点头道：“当然知道，现在我大明沿海地区，严格奉行的是濒海民不得私自出海的政策。” “好！” 苏璟继续道：“那你可知，沿海百姓，多以何为生计？” 朱标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回答道：“应该是打渔为生的多。” 此时的他，已经意识到问题了。 说是为了保护沿海居民的安全，其实海禁政策是剥夺了他们的生计。 “看来你也想到了。” 苏璟淡淡道：“所谓的海禁，说到底只是天子为了巩固自身统治的手段，沿海百姓的生计安危并不是主要考量的因素。” 朱标低头，而另一边的朱元璋，脸色一震。 自己的目的，竟然被苏璟看的如此的清楚。 这........ 苏璟继续道：“牛懿，你再想想，若是海民无以为生，他们又会去做什么呢？” “沿海流寇肆虐，天子不想着去剿灭，而是将沿海的百姓圈禁住，这样的海禁，意义是什么？” 生存，终究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等朱标说话，苏璟便断言道：“禁之使不得通，安能免其不为寇哉！不出十数年，海上流寇只会越发的猖獗！” 一言出，朱标震惊！ 朱元璋也面露震撼之色。 苏璟所说，并不难想。 百姓无生计，那就落草为寇呗。 这种事，在元朝末年的时候多了去了，甚至老朱自己，当年不也是从百姓到“流寇”么。 朱元璋开始犹豫了，因为他原本已经打算将大明沿海周边仅剩下的几个船舶司全部关了。 “苏师，但若是海禁一开，那.......” 朱标欲言又止，此时的他还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有些话，不应该是他该说的。 “海禁一开，张士诚等人的余党便有了活动的空间，大明的江山刚刚打下，怕是会生出变数对吧。” 苏璟直接将朱标所想说了出来。 朱元璋也默然听着，想知道苏璟到底有什么看法。 “苏师，学生愚钝，看不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朱标朝着苏璟拱手道。 苏璟淡淡道：“有什么看不清的，无非是看你的屁股坐在哪里了。” 屁股？ 朱标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苏璟反问道：“你若是海民，你觉得你会支持海禁吗？” 一句话，直接将朱标问住了。 上位者从自身利益出发的决策，当然以自身为中心考量。 但对于旁人，却不是如此了。 朱标顿了一下，说道：“百姓多愚昧。” 这是他的老师教导他的，也是他的父亲教导他的。 “标儿，说的好！” 要不是不想被发现，朱元璋都忍不住要击节赞叹了。 “百姓多愚昧？” 苏璟眼睛一睁，瞪着看向了朱标，那是相当的陌生。 和自己相处一个多月的少年，此刻竟然如此的陌生。 “牛懿，你再说一遍？” 苏璟双目有些狰狞道：“你说百姓多愚昧，所以这就是放弃他们的理由吗？” 身为一个现代人，苏璟终究还是有着自己的一点良知。 他知道自己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身边人，尽自己所能帮助一下。 这也是他明明可以靠着自己的商业头脑赚更多的钱，但却并没有这样做的原因。 现在，和自己有着师徒之实的弟子，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苏璟有些愤怒。 “苏师，我......” 朱标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从小他便是被当成老朱的未来继承人培养的，御人之术，驭民之术，他学过很多。 “罢了罢了。” 苏璟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会身处的是明朝，并不是现代社会。 封建社会下的思想，形成这样的观念，并不是什么错误。 甚至即便是自己身处的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有些累了，你自己回去休息吧。” 苏璟直接中止了谈话，转身离开了包间。 朱标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太理解。 苏璟到底为什么生气？ 在他看来，如苏璟这般人，根本不是普通人，也决计不在百姓之列。 那么他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标儿。” 朱元璋的声音突然出现。 “父皇，您怎么来了？” 朱标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朝着朱元璋行礼道。 此刻并未旁人，所以他也是直接称呼父皇了。 朱元璋回道：“我来了已经有段时间了，之前一直都在隔壁。” 偷听？ 朱标一愣，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也会偷听。 他父亲可是当今天子啊！ “标儿啊，今日苏璟所言，我尚有些许没有听清，你再复述一遍。” 朱元璋脸色如常道。 他丝毫没有认为自己偷听有什么问题。 “是，父皇。” 朱标立刻开始将之前的谈话复述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面色微凝。 朱标小声询问道：“父皇，依苏师所言，大明海禁是不是？”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此时尚早，待我思量思量，标儿也可以再问问苏璟，他既然能提出开海，总不能没有详细之方略吧。” 第三十九章 你是怎么知道的? 穿越重生太久，苏璟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其实身处的是明朝了。 不仅仅是时间上，还有着思想上。 作为经历过九年义务制教育加高中大学一共15年学生生涯的苏璟来说。 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是现代人的形状。 “终究只是我一厢情愿吧。” 苏璟自嘲的笑了一句，继续挥舞起锄头来。 只有在田间劳作的时候，他才是最放松的。 至于朱标，苏璟此时并没有教导的想法了。 知识可以传授，但思维和观念却很难。 ......... “父皇，苏师不愿见我。” 金陵饭店的客房内，朱标朝着朱元璋说道。 他原本想要继续去苏氏布行，但刚到便被孙平告知，暂时不需要朱标当伙计了。 朱标有些紧张慌乱，只因为这一个多月在苏璟的身边，他学到了太多。 在朱标的心里，苏璟是神人。 此等神人却被自己惹生气了，不愿继续教导自己了。 朱标只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父皇，我真的说错了吗？” 朱标看向自己的父亲，想要寻找到答案。 那一句百姓多愚昧，正是眼前的父亲教导自己的。 “标儿，无需自责。” 朱元璋淡淡道：“生在帝王家，你说的没错，也无需认错。” “苏璟的心思，我明白，你不必在意。” 身为皇帝，朱元璋看人还是有一套的。 苏璟为何生气，老朱心里清楚。 但他不会改，因为老朱家的天下稳固才是第一位的。 至于其他的，都要往后靠。 天下，不仅要现在姓朱，未来直到永远都要姓朱！ 朱标稍稍轻松了一些，又问道：“父皇，现在苏师不愿见我，我还应该继续在这溧水县待下去吗？” 没有了苏璟在侧的教导，朱标整个人都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不用了，正好你也很长时间没在你母亲身边了，你的弟弟们也都想你了，先随我回宫吧。” 朱元璋直接说道。 他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朱标在这要继续“卑躬屈膝”，他这心里就不得劲。 要不是马皇后嘱咐又嘱咐了，他铁定要教训教训苏璟。 “是，父皇。” 朱标点头道，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他一直都相当的恭敬顺从。 朱元璋本想带着朱标直接离开，但稍稍迟疑了还是说道：“标儿，你在这等我。” 说完，朱元璋便离开了金陵饭店。 田间的小路上，苏璟扛着锄头正打算回去。 虽然此时天气尚好，田地里的农民也都在辛苦的劳作。 但苏璟并不是把种田当成职业，只不过是调剂生活的手段。 所以，只要感觉差不多了，他就会停下。 也就是教导朱标的时候，因为要以身作则所以才干的比较勤快。 现在朱标不在，他也不装了。 累了，那就休息呗。 “要想活的畅快，还是得看开点啊！” 苏璟嘴里咬着一根草杆，感慨道。 “你想看开什么？苏璟。”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直接让苏璟停下了脚步。 苏璟驻足定睛一看，这不是朱元璋么。 “大叔，你怎么来了，正好，接你儿子回去吧，我没兴趣当老师了。” 苏璟直接说道，也没想那么多。 朱元璋笑道：“苏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想看开什么？” 苏璟淡淡道：“什么都是，比如教学生不能太认真，不然容易气到自己。” “哦，你认为你教我儿子教的很认真？” 朱元璋反问道。 苏璟眉头一皱，有些拿不准朱元璋这话里的意思。 “自然是的，我这人做事要不然不做，既然做了就认真做。” 苏璟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听完便大笑了起来，他继续道：“原来如此，你所谓的认真，便是听了一句不称心的话，便不再教了吗？” 面对朱元璋的嘲讽，苏璟并没有生气。 他也想到了，朱标应该是已经见过他爹了，该说的也都说过了。 “没错，不行吗？” 苏璟直接反问道。 朱元璋眼见自己言语的讥讽没有达到应该有的效果，也有些意外。 “那我也请教请教。” 朱元璋看向苏璟道：“百姓愚昧有错吗？” 此前，苏璟的各种先进理论轮番轰炸，朱元璋那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被碾压的感觉。 如今，他想找回场子来。 苏璟并未着急回答，反倒是冷笑一声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朱元璋不以为怒，反倒是十分受用道：“那是自然，我的儿子类我是应该的。” 朱元璋对朱标的最大期待就是把他培养成下一个自己，以便延续他对大明朝未来的全部想象。 “哼，大叔，你莫不是忘了我曾给你说过的故事了。” 苏璟冷哼一声笑道：“那丐帮帮主和天子的故事。” “丐帮帮众的数量，取决于天子治理天下的水平。” “而百姓是否愚昧，也是同样的道理。” “若是无人教化，他们怎么摆脱愚昧？” 朱元璋自豪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就变了，他看向苏璟怒道： “苏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妄议天子！” 说不过，直接指责态度问题。 不得不说，此刻的朱元璋已经是“气急败坏”了。 苏璟则是毫不在意道：“大叔，什么叫妄议？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还是说，你认为当今天子，连一点点接受错误的度量都没有？”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才是妄议天子吧。” 朱元璋脸角跳动，苏璟话真是把的退路堵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总不能我骂我自己吧！ 他愣了一会才说道：“如今大明初定，百废待兴，教化重要，但也需要时间，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当今天子没有推行教化的打算呢？” 别说，朱元璋还真就认为教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为打天下靠武将，但治理天下还得靠文臣。 只不过，如今北元残党猖獗，他的心思还在是军事上多。 苏璟摇了摇头道：“或许吧，反正不是现在对吧。” “中原一带北元残党肆虐，天子正忙征讨呢，哪有时间管什么教化。” “大概是鄂国公带兵出征吧。” 苏璟历史学的还行，他很清楚的记得，这时候是常遇春征讨陕西，之后一路北上援驰北平，再打到元上都开平，最后归程暴毙。 这种大事，自然是排在教育之前的。 朱元璋闻言，双目瞳孔微震，朝着苏璟道： “苏璟，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四十章 鄂国公必有一劫 苏璟随意的一句话，直接震住了老朱。 如果说陕西一带的军情，是因为苏璟经商消息多知道的。 但这北伐一事，他是如何得知？ 而且此事朱元璋不过就近才下定了决心，全靠苏璟的土豆。 更可怕的是，带兵的是鄂国公常遇春这件事，此事朱元璋只和常遇春一人说过，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开玩笑，我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如此小事，只消掐指一算就知道了，你就等着看，看我说的可有错。” 苏璟锄头从肩头放下，手指尖轻轻搓动了几下，说的和真的一样。 当然，他也只是想逗逗朱元璋而已。 这家伙，膈应人！ 只是，这话落在朱元璋的耳朵里，那就很不一样了。 “苏璟，你真的会算？” 朱元璋脸色凝重，将信将疑。 苏璟笑道：“我话都撂这了，等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反正我又不会跑。” “另外，我再附赠你一个消息，此行北伐很顺利，两月足以，不过鄂国公命里有一劫，怕是熬不过去了。” 苏璟不清楚朱元璋的真实身份，但从朱标的学识和礼仪他可以猜测出，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或许他就认识常遇春，能说上几句话也不一定。 对于这个元末明初的名将战神常遇春，苏璟还是的记忆里还是挺深刻的。 这里多句嘴，也算是帮一帮了。 至于能怎么样，苏璟就无法保证了。 “什么！苏璟，你再说一遍！” 朱元璋的脸色立刻大变，和苏璟说话的态度也是大不一样了。 鄂国公常遇春，那可是他的左膀右臂！ 各种大小战斗，多是悍勇无比，军中更是被称为常十万！ 更重要的是，常遇春追随他的时间非常早，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 苏璟看着朱元璋的表情，顿时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继续道：“鄂国公带兵勇猛，每战冲锋必在前，不顾安危，身上已积累了不少旧伤。。” “中原乃苦寒之地，此时又为春夏相交之际，白天天气酷热，夜晚凉爽无比，鄂国公北伐事必躬亲，必然操劳，身体怕是会遭不住。” 其实关于常遇春的死因，苏璟知道的说法并不止这一种。 但其他的听起来都不太真，所以苏璟也是把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原因说一下了。 朱元璋听完，沉默片刻之后道：“苏璟，若是此事为真，我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你！” 他不知道苏璟到底是如何算到的，但至少前面的是真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朱元璋可不希望自己的猛将常遇春就这么折了。 “那倒不必，你知道的，我不缺钱，就当是我做好事吧。” 苏璟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他的内心，也是有些忐忑激动的。 因为这是他主动介入并干预历史重大事件，大明战神常遇春，到底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活下来呢？ 苏璟不知道，但他很想看看。 到底会不会有什么时空轮回或者是历史修正的事情出现。 都穿越重生了，总要搞点不太一样的对吧。 ........... 应天府。 紫禁城内。 朱元璋带着朱标回来了。 “重八，你怎么把标儿带回来了？” 马皇后一见到朱标，立刻就朝着朱元璋质问道： “是不是你惹苏先生不高兴了！” 苏璟的才能，马皇后那是非常的重视。 自己的儿子朱标能跟在苏璟的身边学习，绝对是大有益处的一件事。 现在就这么突然回来了，马皇后的火气也是上来了。 “母后，不是父皇的错，是孩儿说错话了，惹的苏师不高兴，这才回来的。” 朱标立刻朝着马皇后解释道。 马皇后眉头一皱，立刻让朱标说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随着朱标的讲述，马皇后明白了前因后果。 “妹子，好了，此事也不怪标儿，这苏璟的脾气太倔，标儿回来也好，省的那宋提举没事老来找朕要标儿。” 朱元璋帮着朱标找补了一句。 马皇后看了一眼朱元璋，然后转头看向朱标道： “标儿，苏先生是一个至纯之人，哪怕他以后都不愿再教导你了，你也不能心生怨恨，日后更不能报复。” 对错这种事，马皇后没有去评判。 作为皇后，她自然知道皇家与平民的区别。 朱标认真的点头道：“母后放心，孩儿始终都把苏师当成老师，不管苏师如何待我，我一定以对待老师的礼节对待他。” 听到了朱标的回答，马皇后这才放心。 “好了，你先去看看你的弟弟们吧，他们都很想你。” 马皇后朝着朱标说道。 朱标点点头，转身离开。 朱元璋说道：“妹子，今日我与苏璟交谈了一会，他告诉了我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朱元璋当即把苏璟预测常遇春劫难一事说了出来。 马皇后闻言，神情凝重道：“重八，苏先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以他的才学，会卜算之术也属正常，你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朱元璋立刻道：“那是自然，伯仁追随我多年，不管此事真假，我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常遇春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哪怕苏璟真的是胡说八道，朱元璋也必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重八，那苏先生有没有说该如何破之？” 马皇后又问道。 朱元璋摇头道：“不曾。” 其实是朱元璋没问，当时他被震住了，没想到要问。 “要不然换个人吧，重八。”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她知道现在还未公布领兵的将领是谁。 朱元璋却是无奈道：“我已经私下和伯仁说过了，现在怕是换不了了。” 马皇后脸色有些难看，她是知道常遇春脾气的。 这已经说过的事情，再临阵换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只有派一人随军了。” 马皇后说道：“还得是能让鄂国公听话的人。” 朱元璋略微思索了一下，和马皇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开口道：“韩国公！” 韩国公李善长，论资历不下于常遇春，身份上也对等。 最重要李善长是文臣，随军不至于让常遇春心生不满，李善长的话，他也能听。 确定了办法，朱元璋也是松了口气道： “妹子，你说着苏璟，到底都怎么学的这么奇门异术的？” 第四十一章 苏师乃天人 大本堂。 读书声阵阵，这里正是一众大明一众皇子读书的地方。 除了皇子之外，还有一些朱元璋亲自为他们挑选的国子生。 而今天教导他们的老师，正是宋濂。 一堂课毕，宋濂停下来喝口水休息一下，而皇子和国子生们则是自由活动。 对于这些十几岁的孩子而言，一直端坐着读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所以到了这课间，他们便立刻欢脱了起来。 朱标不在，二皇子朱樉便是老大，一众皇子也都聚集在他的身侧。 “二哥，大哥都好久没来上课了，我好羡慕啊！为什么大哥不用读书？” 六皇子朱桢年岁尚小，朝着朱樉说道。 朱樉摇头道：“六弟，你这可就错了，大哥可不是没读书，他只是换了个老师而已，听说那个老师特别的厉害！” “大哥在什么地方读书啊？” 三皇子朱棡问道。 朱樉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反正离皇宫挺远的。” “大哥的老师是谁？为什么不过来教导我们？” 四皇子朱棣也好奇了起来。 朱樉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大哥的新老师特别的厉害，据说没人能比得上！” “连宋师都比不上吗？” 朱棣继续追问道。 朱樉肯定道：“那是自然，不然父皇又怎么可能让他教导大哥。” 因为与朱标的关系亲近，一众皇子闲聊的话题也多与之有关。 宋濂听着皇子们的对话，心头对于苏璟有些恼怒。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竟然已经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太子朱标就不说了，毕竟不在这里。 但这些其他的皇子，明明整日接受大的都是自己的教导，却依旧觉得旁人更厉害。 “咳咳........” 宋濂咳嗽了两声。 众皇子听到这声音，也是当即散开。 “二皇子，你说太子殿下的新老师更厉害，那老夫倒是想考考你，你的书读得怎么样了？” 宋濂走到朱樉的面前，一板一眼的说道。 朱樉的脸色难看，他对于读书是真不感兴趣。 面对宋濂，只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宋师。” 此时，朱标出现在大本堂的门口。 “大哥！” “大哥！” ........ 朱樉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立刻朝着朱标喊道，而随着朱樉领头，其他的一众皇子们也是立刻起身朝着太子朱标喊道。 “太子殿下。” 宋濂亦是朝着朱标躬身行礼道。 虽然他是老师，但朱标身为太子，在整个大明的地位极高。 这一切都是朱元璋刻意而为之。 大本堂不仅仅是一个学习读书的地方，更是朱标接受朝贺、学习政务和办公的地方。 在这里，从太子少师、少傅、少保到侍正、洗马、庶子及赞读等官都有，可以说就是一个小型的朝堂。 所以，即便是宋濂，也需要对太子朱标行礼。 “大哥，你这些日子都去什么地方了？我们好想你。” 朱樉立刻使出了转移话题之术，他是一点也不想被宋濂考学问。 朱标笑着说道：“二弟，为兄只是换了个地方学习而已。” “大哥，你晒的好黑啊！” 六皇子朱桢好奇的问道：“你在外面学习的时候，不是呆在房子里吗？” “大哥，你好像比之前更加的魁梧了。” 三皇子朱棡也是好奇的打量起了朱标。 四皇子朱棣则是问道：“大哥，你的新老师是谁？都教了一些什么东西啊？” ......... 一众皇子七嘴八舌，都是相当的好奇。 朱标抬起手，朝着众人道：“弟弟们，现在可是宋师在授课，大家有什么疑惑，还是等课业结束的再问。” 果然，随着朱标说完，一众皇子便立刻恢复了安静，乖乖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太子的威严，还是相当管用的。 “宋师，请继续吧。” 朱标朝着宋濂躬身，然后便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刻宋濂微微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还是相当的受用。 都在传太子拜了个新老师，十分的厉害，自己这个太子五经师也不如。 现在看来，太子对他依旧和平时一样。 区区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乡野之人，果然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 “好，那我接下来便继续讲《春秋》。” 宋濂拿起手中的课本，一板一眼的念了起来。 读书声再度响起，直到日暮十分，这才结束。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宋濂刚说完，一众皇子便立刻如同撒欢一般的围到了太子朱标的身边。 平日里，朱标便对自己的弟弟们十分的好，他们自然也很依赖朱标。 “大哥，说说吧，这些日子你都学了些什么？” 三皇子朱棡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啊是啊！大哥，说说吧。” 其余的皇子附和。 就连原本打算走的宋濂，那也是忍不住驻足，但为了表现的不那么明显，他就缓缓的整理起了书本，但耳朵却是竖的老高。 朱标被一群弟弟围在中间，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表情，而是笑着说道：“好，那我就和你们说说，我都学了些什么。” “我学会了翻地、种苗、跑堂、染布、售卖、做账........” 朱标把这一个多月来做过的事情，大大小小的都描述了一遍。 因为他的弟弟们年龄大多很小，所以有时候不理解，还得描述的很详细。 听着朱标的描述，这一众皇子显然是惊讶加好奇的。 有些听着就很累的工作，他们十分的厌恶，而那些听着好玩的工作，他们则是相当的感兴趣。 而对于一旁偷听的宋濂来说，这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堂堂太子竟然被教导做这些事情，简直是有辱斯文！ 太子可是他的学生，也是传出去，岂不是连自己的名声都被毁了吗？ 这人到底是谁？ 宋濂的脸上已经涌上血色。 “大哥，那你觉得这位老师怎么样呢？” 朱棣朝着朱标问道，这也是其他的皇子想问的问题。 一个这么奇怪的老师，他们的大哥又是如何评价的。 朱标略微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四弟，我只能说，苏师乃是天人，大哥能跟随他学习，是大哥的福气。” 第四十二章 多事之人 苏师乃天人！ 朱标此言一出，一众皇子那是立刻震撼了起来。 “大哥，这老师这么厉害吗？天人我还没见过，长什么样？” “大哥，为什么叫天人，是长了翅膀吗？” “大哥，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 几个年纪较小的皇子叽叽喳喳的询问着，眼中充满了惊喜与好奇。 而像是朱樉这类年纪较大的皇子，心思便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宋濂，他已经快步离开了大本堂。 因为他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但偏偏在自己的学生，这些皇子面前，还不太好发火。 总不能身为名儒太子师的宋提举，度量小到容不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苏璟吧。 朱标笑着回答道：“苏师长的和常人无异，最多就是英俊伟岸些而已。” 事实上，朱标真没有太多的关注苏璟的长相。 因为跟在苏璟身边学习的，他光是理解苏璟教导的那些新奇知识就已经要用上全部的精力了。 哪有时间管其他的东西。 不过，这样的回答，朱标的弟弟们显然是不太满意的。 “大哥，你说说嘛，你那个老师到底都教了些什么？” “大哥.......” ........ 朱标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耐心的回答着弟弟们的问题。 不远处，朱棣一直都在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本堂外，宋濂的步子迈的相当的快！ 因为他气！ 若是苏璟是什么儒生名士，宋濂那心里也好受些。 但听听朱标干的那些事，从商？做工？种田？ 士农工商的优劣尊卑，全颠倒过来了。 朱标还如此推崇这苏璟，这简直要翻天了！ 朱标是谁，是太子！ 大明王朝未来的继承人！ 如实太子朱标登基之后，苏璟的地位岂不是水涨船高。 宋濂已经不太敢继续往下想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宋濂个人的问题了，而是整个“士”这个阶级的大事！ 读书人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地位，那不就是因为士农工商的等级确立么。 宋濂现在只想尽快的找到苏璟，将隐患扼杀于萌芽之中！ 然而，今天除了从朱标的口中得知苏璟姓苏以外，便没有任何其他的消息了。 宋濂一路疾驰，直接来到了奉先殿外。 只不过，此时他需要在殿外等候。 因为朱元璋正在见韩国公李善长。 奉先殿内。 “陛下，老臣可否问一句，为何一定要老臣与鄂国公北伐？” 李善长刚听完朱元璋的安排，有些不解道： “如今大明百废待兴，老臣辅佐陛下做些内政之事，更利于大明。” 李善长并不是畏战，他当年也是跟着朱元璋四处征战过的。 但他更清楚自己的能力，比起行军打仗，还是治理国家更适合他。 大明虽然已经建立，但需要建设的地方，还是太多了。 相比之下，北伐固然重要，却没有没有必要让自己和常遇春两人一起。 朱元璋看向李善长，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此时他尚处壮年，太子朱标健在，本人雄心壮志，对于自己的臣子还是保有很大的信任的。 或者说，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善长，我当然知道，但这次事关伯仁性命，我不得不重视！” 朱元璋十分认真的说道：“有一人算出此行北伐伯仁命中有一劫，我思来想去，只有善长你能化解。” 常遇春命中有一劫？ 李善长显然被朱元璋这话给震住了，立刻回答道： “陛下，臣知道了，臣必不负陛下所托，让鄂国公安全归来！” 朱元璋面色凝重道：“如果让朕选的话，我倒是希望那人是胡说八道的。” 李善长闻言，不由的问道：“陛下，不知此人是谁？竟能算到这般天机？”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给朕送来土豆的家伙。“ 朱元璋回答道。 又是此人！ 李善长心中留了个心眼，并没与继续追问。直接转身离开了。 “苏璟，你还真是让朕又爱又恨啊！” 朱元璋感叹了一句。 而此时，宋濂到了。 “老臣宋濂参见陛下。” 这宋濂一来，那是立刻就礼仪拉满了。 “宋提举，你这是做什么，这里不是朝堂，不必如此。” 朱元璋立刻说道。 宋濂却是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说话。 朱元璋问道：“宋提举到底是为何而来？太子不是已经回来读书了吗？” 对于宋濂，现在的朱元璋还是保有相当的尊重的。 当然，这并不妨碍老朱以后找机会想杀了宋濂。 宋濂说道：“太子殿下是回来了，但老臣痛心啊！” “臣听闻太子点子这些日子受的苦，做的那些低贱之事，便觉得老臣这个太子师做的不够好，特意来向陛下请罪。” 这一招，以退为进。 宋濂知道，苏璟在太子朱标口中那么好，朱元璋又让太子在苏璟身边呆了这么久。 直接去攻击苏璟肯定是不可行的。 只是，他有些低估了朱元璋。 这几句话，朱元璋当即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他面色如常道:“太子是我派出去的，他做的事情也是我允许的。” “我是他的父亲，宋提举是他的老师。” “宋提举自认有罪，那我这个父亲的罪过看来更大啊！” 别看老朱平日被苏璟怼的气急败坏，但面对臣子时确实相当的犀利。 当然，这和身份也有关系。 苏璟不知道朱元璋的身份，根本不会顾及，想怼就怼。 但这些臣子们就不行了。 他们怕！ “老臣不敢！” 果然，宋濂一听朱元璋这话，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宋提举，好好当你的太子师，有些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是，老臣告退。” 宋濂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离开了奉先殿。 但此刻他内心的危机感并没有减弱，反倒是变得更强了。 因为不仅仅是太子朱标，现在连天子也偏向了苏璟。 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士农工商，士族最先的地位，绝对不能被改变！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想着近些日子的事情，几乎或多或少都和苏璟有关。 苏璟啊苏璟，你还真是多事之人！ 第四十三章 改写历史? 溧水县。 一开始，苏璟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吃喝玩乐，经商劳作，欢乐无边。 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不过苏璟却发现，最近溧水县的生面孔，好像多了一些。 这可不是现代，交通便利。 大部分的农民，可能终其一生都在那个小小的村子里度过。 当然，战争期间还有逃荒另说。 但这些，都和苏璟没太大关系，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造玻璃！ 然后用玻璃去制作放大镜和望远镜。 一开始苏璟还以为玻璃就是古代的琉璃，花费重金从苏州买了些回来。 但当看见实物的时候，他才明白，古代琉璃和现代玻璃是两码事。 宋朝的时候，琉璃的制作工艺已经相当的成熟了，苏州不少店铺都会售卖一些玻璃装饰品，深受人们尤其是女子的喜爱。 而在元朝时，山东颜神镇就已经是全国闻名的琉璃制造地了。 只能说，苏璟作为一个重生穿越而来的人，并不是啥都知道。 好在系统给了现代玻璃的制造工艺，苏璟也有钱。 那就自己造呗。 有钱有闲，造点玻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玻璃制造房内，炉火不断的升温，苏璟指挥着手底下的不断地进行着操作。 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改进。 从制造的容器到加工的工艺，都是在摸索中前进。 因为系统给的工艺只是制作流程，但如何达到制作流程的标准，比如说如何达到需求的温度之类的办法，就只有靠苏璟自己了。 从石英砂、纯碱、石灰石等原材料的采买或是自己提取。 到按照配料混料。 然后是用自己设计的高温池炉加热融化。 再到导入模具冷却。 最后是热处理和退火。 每一步都是相当的艰难。 终于，在耗费了一个多月的努力之后，苏璟得到了一块还不错的玻璃。 虽然依旧有着杂质在其中，但已经属于是可以使用的标准了。 接下来，就是打磨了。 这是一件需要耐心和毅力的事情，好在苏璟啥都不多，就时间多。 没事慢慢磨呗。 终于，在半个多月后，苏璟成功做出了放大镜和望远镜。 看着自己手里的两件成品，苏璟还是相当满意的。 因为做放大镜和望远镜而建的玻璃作坊，并没有就此关门。 而是继续做着玻璃制品。 只不过，那成堆的玻璃，在市场上并没有什么反响。 因为无色的玻璃和五彩斑斓的琉璃相比，还是琉璃更加的吸引人。 再加上玻璃材质上易碎，又是新出的东西，无人问津便是正常的事情了。 不过苏璟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任由玻璃作坊不断的生产制造着玻璃。 有钱就是这么的任性。 ........ 应天府。 鄂国公常遇春和韩国公李善长大胜而归。 整个皇宫之中，都是一片喜庆之色。 因为这次的战果，实在是有些太丰硕了。 不仅仅击溃了元军，解除了其对北平的威胁，还顺势取下了元上都开平，全歼留守元军，缴获车万辆、马三万匹、牛五万头。 大捷！ 事实上，在军报传回来的时候，朱元璋还是很担心的。 因为这一切，和苏璟预言的都一模一样。 北伐的时间和结果。 朱元璋十分担忧常遇春撑不过去。 但当常遇春和李善长平安归来的时候，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奉先殿内。 “陛下，臣不负所托，得胜归来！” 常遇春一身戎甲未脱，直接面见了朱元璋。 脸上的兴奋和自傲没有丝毫的掩饰，打了胜仗的将军，就该如此！ “快起来，伯仁。” 朱元璋立刻说道：“听闻你归程途中身体欠佳，朕已备好御医，快去看看吧。” “陛下，臣身体好的很，没事的。” 常遇春这等猛将自然是毫不在乎，但朱元璋只是瞪了他一眼，他还是乖乖的去了。 当年身为吴王之时，朱元璋便威严无比，更不要说现在当了天子之后。 常遇春很快去了太医院，而朱元璋则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等待的李善长。 “善长，此行如何？” 朱元璋迫不及待的问道。 之前传递军报的时候，李善长的描述不多，因为要快。 李善长回答道：“陛下洪福，竟然能有此等大才相助，若不是陛下提前安排，鄂国公此行归途怕是九死一生。” 朱元璋追问道：“快说说，到底的都是怎么回事？” 李善长随即将行军途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常遇春的战斗风格，冲锋在前受伤好几次，当时天气的变化等等。 一切都和苏璟当时告诉朱元璋的大差不差。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有李善长在一旁，算是拉住了常遇春。 更是在遭遇天气变化的时候，让医官随侍常遇春的左右。 即便是这样，常遇春也病了一场，好在是挺过来了。 听的朱元璋那是相当忧心。 “还好，还好！” 朱元璋忍住不说道：“苏璟，朕记住了！” 一旁的李善长闻言说道：“那人原来是叫苏璟么，陛下有此人相助，乃大明之幸啊！” “不知此人现在何处，老臣想见上一见。” 无论是土豆，还是这次的北伐。 在李善长的心中，苏璟绝对是个人才，对大明很有用的人才。 当然，如果他知道苏璟曾经说过的那些理论，或许不一定会这么想。 “他不是很方便，等有机会吧。” 朱元璋摆摆手，拒绝了李善长。 现在自己都还没和苏璟公开身份，其他人自然是不太适合与苏璟接触的。 “老臣知道了。” 李善长心有疑惑，但并未表现出来，而是问道： “那鄂国公那边，需要提及苏璟的事情吗？” 常遇春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用了，到时候朕自会亲自告诉他。” 朱元璋直接道。 李善长闻言，也不再多说，转身退下了。 就在李善长刚离开不久，马皇后便来到了朱元璋身边。 “妹子，你怎么来了？”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说道。 马皇后回答道：“刚过去太医院看了看鄂国公，太医说他的身体不太好，需要调养。” “还是多亏了苏先生啊！” 朱元璋点点头道：“此事我记下了，不会亏待他的，放心吧，妹子。” 马皇后说道：“那就好，只是苏先生对鄂国公如此大恩，鄂国公这边，也该有些表示才对。” 朱元璋笑道：“那就让他自己操心去吧。” 马皇后说道：“重八，还有一件事，两个月了，标儿也该继续回到苏先生身边学习了。” 第四十四章 朱标再拜师 “鄂国公大胜！” “元顺帝溃逃！” 官府的邸报在溧水县飞速的传播开来。 作为距离应天府不足百里的溧水县，这种大捷的消息，自然也是知道的特别快。 “常遇春真没死？” 正在金陵饭店二楼雅间吃饭的苏璟听到这消息，相当的意外。 自己的一句话，真的改变了历史的流向。 那么是不是说，自己可以改变明朝呢？ 事情变的有意思起来了。 借着新制作的粗劣望远镜，苏璟发现了不少可疑的踪迹。 而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自己。 这让苏璟警惕了起来。 以他的武功，一般人想要跟踪他同时不被他发现，是很难的。 但现在，竟然有多达数十位这样的存在。 这些人，全都是好手！ 只是简单的想了一下，苏璟便猜到了这和那位大叔，也就是朱元璋有关系。 自己戏言的卜算未来，怕是被当真了。 苏璟不由的苦笑起来，自己倒真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好在结果是好的，常遇春活下来了。 这样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也能把马皇后和朱标都救下来？ 苏璟的脑子里，不由的多了许多想法。 但转念间，又觉得不太可能。 自己不是大夫，马皇后可是病死的。 苏璟并不认为自己就比这个时代的太医厉害。 有些事，还是藏在心里的比较好。 “苏先生。”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将苏璟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循着声音看去，正是朱标和他的母亲马皇后。 “苏师。” 朱标朝着苏璟恭敬的行了个学生礼。 马皇后一脸歉意的说道：“苏先生，实在抱歉，冒昧打扰。” “没关系，坐吧，如果没吃饭的话，一起吃。” 苏璟立刻说道。 对于马皇后，他的观感还是非常不错的。 “还不赶紧向苏先生认错！” 马皇后并没有坐下，而是朝着朱标说道。 朱标立刻道：“苏师，学生知错，请苏师原谅！” 马皇后在一旁说道：“苏先生，我儿子做的不对，苏先生尽管责罚，我这个做母亲的绝对不会有半分怨言，只求苏先生不要放弃我儿。” 苏璟有些无奈道：“夫人，你言重了。我并没有责怪牛懿的意思，后来我想过了，是我太执着了，错在我。” 太矫情了。 苏璟后来想了想，自己生气的原因确实矫情。 和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纠结对平民百姓的看法，还是一个古代上层阶级的孩子。 自己是纯粹给自己找难受。 马皇后却是认真道：“不，苏先生，您的品格即便是我这个妇道人家都十分的钦佩，您没有错！” 苏璟听到这话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在这古代封建社会之中，应该甚少人能理解自己。 想不到，竟然会有一个妇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夫人高看我了。” 苏璟笑道：“我没有那么高尚的品格，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马皇后没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朱标。 朱标当即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玉佩，递到了苏璟的面前道：“苏师，还请收下。” 马皇后解释道：“我知道苏先生不缺钱，送这块玉佩也不是因为它有多值钱，而是因为这是我儿子出生之时便佩戴的，希望苏先生能收下。” 苏璟闻言立刻拒绝道：“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而且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了，我会的东西，就那么多。” 严格来说，朱标这个学生，苏璟还是挺喜欢的。 踏实又聪明，相当不错。 但苏璟的脑子里，货也没有那么多。 快被榨干了。 不等马皇后开口，朱标便说道：“苏师学究天人，学生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愿侍奉苏师左右。” 苏璟看着双手举着玉佩的朱标，又看了看神情诚恳的马皇后。 “算了，牛懿，你可以继续跟着我，但这玉佩拿回去，我不要。” 苏璟终究还是松了口。 朱标面露喜色，而一旁的马皇后见状也是对着朱标道：“先收起来吧，但你记住，你只是暂时帮保管。” “是，母亲。” 朱标点点头，收起了玉佩。 马皇后再度看向苏璟道：“苏先生，鄂国公的事情，多亏您了。” 因为朱元璋把原原本本的事情都和马皇后说了，所以马皇后也是相当直接。 苏璟立刻道：“我也只是随手为之，那是鄂国公的气运，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他可不想被当成什么神算子之类的角色，毕竟他对明朝历史人物命运的记忆，不是很多。 而显然，朱元璋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一次成了，下次还在自己咋整？ 得赶紧摘干净了！ 马皇后也没有在这个问题纠结什么，只是说道：“犬子就拜托苏先生了，家中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说完，马皇后便直接离开了。 这房间内，只剩下苏璟和朱标。 “苏师。” 朱标依旧恭敬。 苏璟看向朱标道：“怎么，两个月不见，变这么拘谨干什么。” “我” 朱标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璟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也没打算追问你什么，你我就是单纯的老师学生关系，其他的不谈。” 这下轮到朱标诧异了，他疑惑道：“苏师，您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不问我呢？” “知道什么？牛懿是你的假名吗？” 苏璟看着朱标一脸惊讶的表情笑道：“你不说我问了干嘛，让你难堪吗？” 朱标没想到苏璟竟然是这么想的，他立刻朝着苏璟道：“多谢苏师，学生愧对苏师。” “不用，我挺喜欢这样的。” 苏璟立刻道：“我要真知道了你是谁，或许还不敢教你了，保持一点神秘感，对大家都好。” “是，苏师。” 朱标朝着苏璟点点头，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自己的这位老师，真是太为自己着想了！ 应天府。 紫禁城中。 朱标这位太子再度离开了皇宫，一众皇子和大臣都有了反应。 苏先生，俨然成为了整个皇宫之中最神秘的人。 上上下下，无不在谈论着他。 只不过，苏璟本人并不清楚。 当然，即便他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皇宫里的事，和他关系不大。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简直有辱斯文! 应天府。 刘府。 刘伯温正在家中休憩，天下初定，他这朱元璋的刘“子房”，此时也少了许多用武之地。 “老爷，韩国公来了。” 听到下人的声音，刘伯温有些奇怪。 他与李善长一共追随朱元璋，都是出谋划策的，除了公事之外，其他时候并没有什么私交。 倒不是说他们不愿意交好，而是为了明哲保身。 因为李善长被称为“萧何”，而他是“子房”。 但朱元璋并不是刘邦，若是他与李善长私交过密的话，那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些都是刘伯温自己的看法。 李善长怎么想的，刘伯温就不清楚了。 “伯温，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李善长笑呵呵的对着刘伯温说道。 刘伯温立刻道：“哪里哪里，不知道善长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刘伯温知道，李善长过来肯定有事！ 李善长笑道：“果然没什么能瞒过你啊，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哦，什么人能让你这位左丞相如此看重，特意过来打听？” 刘伯温假装有些惊讶道。 李善长顿了顿，说道：“不知道伯温可知道苏璟此人？” “苏璟？” 刘伯温眉头一蹙，说道：“是不是这几日在皇宫内盛传的那位苏先生？” “不错，正是此人！” 李善长立刻点点头道：“相传此人目前正在教导太子，颇得陛下青睐，我想伯温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刘伯温笑道：“善长，你想多了，我也是才听说这苏先生之名，原本还想着找人打听打听呢，没想到你倒是先来问我了，得了，我也不用找人了。” 李善长神色微变，但立刻又变成了笑呵呵的样子：“既然伯温你不知道，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说完，李善长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刘伯温的府邸。 看着李善长离去的背影，刘伯温的脸色也是慢慢凝重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些苏璟的理论，只觉得那是一道利剑，高悬在自己的头顶。 只消落下，自己便会人头落地。 不，应该说，自己的死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看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秘密，朱元璋要杀了自己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越是如此，刘伯温的眼神便越发的坚定。 因为他学到了真正的天人之术，纵死也无悔。 不仅如此，他还将苏璟的那些理论，全部都是记录了下来。 他很清楚，一旦那些东西被发现，不仅自己会死，怕是会株连九族。 但，朝闻道，夕死可矣！ “可惜了，我不能再向苏先生讨教了。” 刘伯温微微一叹。 他故意在李善长的面前假装不认识苏璟，不仅仅是为了应付李善长，也是为了让给朱元璋看。 对于苏璟的命运，他一样持着悲观的态度。 李善长从刘府离开，虽然刘伯温否认了自己认识苏璟，但李善长是什么人，明初左丞相。 他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是盖的。 “苏璟啊苏璟，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李善长眉头紧锁，迫切的想知道苏璟的真实身份。 他可不仅仅满足于做一个左丞相，他想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璟此人被朱元璋如此看重，是威胁还是盟友，至少得先知道这个人是谁才行。 只不过，李善长也明白。 既然朱元璋没有主动告知此人的身份，那自己的打探，也不能太过。 大本堂内。 随着朱标的再度离开，一众皇子又成了群龙无首的样子。 原本宋濂还能凭借着自己威望压制一下，如今的效果却是大打折扣。 因为太子朱标又走了。 虽然没明说，但大家都知道，太子肯定是又回苏璟那里去学习了。 这一波操作，那是真真打脸了宋濂。 “大哥这次又去了，肯定很好玩！” “我也想去，可是父皇不让！” “那我们可以去求母后啊！” “上课读书有什么意思，男子还是得领兵打仗！” 课堂上，一众皇子窃窃私语。 宋濂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他只能用戒尺敲了敲桌边道： “静一静！静一静！读书就要有读书的样子，如此嬉戏像什么样子！” 一众皇子悻悻坐正了自己的位置。 二皇子朱樉直接开口道：“宋师，学生有一个问题。” 宋濂看向朱樉，面色稍稍缓和了些道：“二皇子请说。” 朱樉问道：“宋师，为什么太子殿下不随我们一起在大本堂学习，而是要去和那位苏先生学习？” 苏璟！ 宋濂刚缓和的脸瞬间僵住，朱樉这个问题，让他相当的难堪。 “陛下自有考量，二皇子读好自己的书即可。” 无奈的宋濂只能这般回答道。 朱樉却没有想要就此罢休的意思，这位未来的明朝初代亲王在就藩之后，那可是相当的暴虐无道。 虽然此时年纪尚小，又在朱元璋身边被管制着，但性格已经初现端倪。 “宋师此言差矣。” 朱樉摇头道：“太子殿下是我们众皇子的兄长，也是榜样，既然太子殿下要学习的东西，我们这些弟弟自然也要学，将来也好为太子殿下分忧。” “不知道宋师能不能教导我们像太子殿下那样学习。”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众皇子们几乎天天都缠着朱标给他们讲在苏璟身边学习的事情。 朱标除了一个敏感内容，其他都没有什么保留。 苏璟身边那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和现代思维，对于这些皇子们来说，在朱标的讲述下，那是相当的具有吸引力。 可惜，朱元璋并不准他们跟着朱标去和苏璟一起学习。 宋濂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红润起来，火气瞬间直冲云霄，手中的戒尺不断的举起，想要说什么，却又总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和苏璟的教学方法一样？ 去当贩夫走卒吗？ 开什么玩笑，他宋濂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成为了当世大儒，还要去做那等低贱之事？ 更不要说带着皇子一起做了，那读书人的脸就被他丢尽了！ 但辱骂苏璟呢？ 这会太子可是被苏璟教导着呢？ 骂苏璟岂不等于骂太子，骂天子？ 朱樉这个问题，是让宋濂怎么回答都不是。 憋了半天，宋濂只得爆出一句：“有辱斯文！” 然后双眼一翻，整个人朝后面仰了下去。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自然经济与商品经济 宋濂被气晕在大本堂，让整个皇宫都热闹起来的时候。 朱标正拿着苏璟的放大镜好奇的四处看着。 “苏师，为何会如此的清晰？” 朱标一会看看书本，一会又看看桌椅板凳。 放大镜这东西，朱标在皇宫里早接触过了。 因为琉璃也可以用来制作放大镜，民间也有琉璃放大镜售卖。 但因为琉璃的特性，效果远没有玻璃制作的放大镜来的好。 因为玻璃是纯色的，而且经过了热处理之火，内部应力也调和了。 无论是清晰度还是还原度，都远超市面上的常规琉璃放大镜。 即便是皇宫之中的精品，比起苏璟手中的这个，依旧有着不小的差距。 “因为这是玻璃做的。” 苏璟笑道。 “玻璃？” 朱标有些疑惑道：“这不是琉璃吗？” 苏璟摇头道：“当然不是，不过看着确实有些相似，你喜欢的话，送你了。” 苏璟的仓库里，可还有一大堆玻璃在呢。 “此物珍贵，学生不敢收。” 朱标立刻道。 这可是连皇宫里的放大镜都比不上的“宝物”，他认为自己不配拿。 “我还有很多，你拿着吧。” 苏璟淡淡道：“就是个小玩意而已。” 朱标这才收下，他并没有怀疑苏璟，因为根本没必要。 “苏师，上次您讲的课，学生在这两个月里，也一直都在思考，但却始终都得不到答案。” 朱标朝着苏璟开口道。 他是一个善于学习和思考的人，尽管离开苏璟两个月之久，他也一直在回顾苏璟教过的东西。 苏璟想了想，说道：“我上次讲啥来着？” 忙了两个月，苏璟是真忘了。 朱标立刻道：“上一次苏师说到了市场调节的缺陷。” “哦哦，没错，我想起来了。” 苏璟点点头道：“那你又有什么问题呢？” 朱标稍稍顿了一下，说道：“我按照苏师的市场调节理论，想要套用在大明之上，却发现怎么也无法对应上。” “即便是将开海一事算上，亦是一样。” “我一度怀疑苏师的理论有错，但却又不知道错在哪里？还请苏师教我。” 朱标很是直接，有怀疑就直接提出来。 这正是苏璟的要求。 尊师重道是对的，但真理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朱标的问题，苏璟笑了笑，看向一脸认真的朱标道： “看来你真是有认真思考过，不错不错。” “以现在的大明来看，我所说的市场调节理论，的确是对应不上。” “至于原因么，也很简单，这是封建社会下发展出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下的必然结果。” 朱标眉头紧锁，对应苏璟的解释，还是有些不明白。 “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这是什么意思？” 朱标看向苏璟，眼神中带着疑惑。 苏璟解释道：“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又叫自然经济或者个体农民经济。” “简单的说，就是以个体或者家庭为单位，土地私有制为基础，完全或主要依靠自己劳动，满足自身消费为主的小规模农业经济。” “这种经济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给自足，无需与外界进行太复杂的商业活动，仅凭自身就能养活自己。” “比如咱大明朝的农民，大部分都是这样的，自己有地自己种，出了粮食交完税自己吃，用的也基本都是家庭手工制作，只有极少数需要购买。” “可以说完全是靠天靠地活着，这样的情况下，商业自然是难以发展起来了。” “没有了繁荣的商业支撑，市场调节的理论你也无法找到可以与之适配的对象了。” “这么说，应该明白了吧。” 苏璟喝了口水，也就是他自己本身就是搞商业的，还略通一点历史。 不然还真不太好对付朱标的三千问。 朱标听得十分认真，点点头道：“苏师讲的十分透彻，学生明白了。” “只是学生觉得，小农经济不是挺好的么，百姓自给自足，安居乐业，十分的稳定。” 听到这话，苏璟摇头道：“牛懿，你可不要被自给自足给骗了。” “小农经济非常脆弱，因为经营规模狭小，缺乏积累和储备的能力，只要有点天灾人祸立马就会覆灭。” “也就是那些地主才会觉得小农经济好，因为他们可以在荒年的时候大量的兼并土地，让自己成为更大的地主。” “同时，一旦国家的徭役赋税增加，对于小农经济下的普通农民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苏璟的话语看似平淡，却让朱标十分的震撼。 他似乎看到了荒年的景象，大量的农民生产不出粮食，为了活下去被迫卖出土地。 地主不是慈善之人，以低廉的价格购入，再剥削农民为其生产。 结果就是穷者越穷，富者越富！ 小农经济的脆弱导致了土地兼并，而土地兼并之前苏璟就说过，那是封建王朝覆灭的重要原因。 这. 两相联系，朱标感觉到了危机。 大明朝的覆灭，似乎已经可以预见。 必须要做出改变，但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改变。 还得求教苏璟。 朱标朝着苏璟道：“苏师之言，振聋发聩，学生受教。” “但学生疑惑，既然苏师所言的市场调节理论于小农经济之中，并不适配，苏师为何能知晓这般理论？” “与市场调节理论适配的经济类型又是什么？” 明明没有与理论对应的现实环境，那又如何获得这个理论。 朱标刻意婉转了一些，也是想知道该如何改变这小农经济的状况。 大明朝的延续，很重要！ “唔！” 苏璟一愣，朱标这思维能力见涨了。 稍稍思索了一下，苏璟回答道：“事实上，封建王朝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商业繁荣的时代。” “北宋就是封建王朝中最富裕的一个王朝，不仅仅是国家富裕，百姓也富裕。” “尽管并没有完全摆脱自然经济的特点，但已经有了商品经济的雏形出现了。” “与自然经济相对应的商品经济。” “商品经济是指直接以交换为目的的经济形式，包括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农民起义?市民抗议! 北宋，商品经济。 朱标听到这些内容的时候，脑子有些嗡嗡的。 因为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苏璟刚刚告诉他，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十分的脆弱，在遭遇天灾人祸的时候，容易发生土地兼并，造成封建王朝的覆灭。 朱标以为，只要不是小农经济，便可以避免这个问题。 但他没有想到，与小农经济对立的商品经济，竟然已经出现过了。 还是已经灭亡的北宋。 好像是什么经济类型，对于延长封建王朝的寿命，并无帮助。 这种感觉，很不好。 明明看到了希望，却又再度消失。 “牛懿，怎么，有什么听不懂吗？” 苏璟注意到朱标有些发愣，问道。 朱标立刻回答道：“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苏师继续教我，这商品经济和小农经济之间，有什么不一样吗？” 苏璟顿了顿道：“不一样的地方那就大了。” “首先是商品经济的立足点在商品的生产和交换，商品的种类多种多样，不再仅仅只是靠天吃饭。” “而不再选择农业的这一部分人，从农业活动中剥离，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生产部门。” “他们生产商品，例如纺织、制陶、酿酒、造船一类的，直接将自己的生产的商品售卖，再换取自己生活所需的粮食和物资。” “对于他们而言，虽然也受自然灾害影响，但却有了积累和积聚原始资本的能力，因此抗风险能力大大提升。” “同时，商品经济下，市场的变化，会让商品出现高附加值，若是有能力者，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积聚大量的财富，不依靠特权或是巧取豪夺的手段积聚的财富。” “总的来说，商品经济的出现，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苏璟侃侃而谈，说起自己的强项来，还是头头是道的。 朱标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现在的脑海中出现了新的疑惑。 因为这和他的父亲朱元璋对他说的不一样。 朱元璋说过，商人是一切动乱的祸源，是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的根源！ 商人逐利，所以会剥削农民。 但现在听苏璟的说法，好像并不是这样。 宋史他也学过，但那记录的多是一些国家大事，对于这些生活方面的细致记录，他并没有学过，或者说老师没有教导。 “苏师，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宋朝的农民起义数量不应该那么多啊？” 朱标想了想，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反驳苏璟的点。 在史料的记录之中，两宋一共爆发了数百次农民起义。 “哈哈。” 苏璟笑着说道：“牛懿，你是说两宋319年一共爆发了434次起义的事情吗？” “是的，苏师。” 朱标点点头，他没想到苏璟竟然知道一共爆发了多少农民起义。 苏璟看向朱标反问道：“牛懿，你仔细想想，爆发了这么多起义的宋朝，为何会延续这么久？” 朱标懵了。 这啥意思？ 农民起义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会揭竿而起，走上反抗的道路。 如此多的起义，自然说明了宋朝对于百姓的压榨之大，才会民怨沸腾啊！ 只是，苏璟这样问朱标了，朱标知道其中定有深意。 思索了一会之后，朱标摇头道：“苏师，学生不明白。”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朱标不会说什么模棱两可的话，因为苏璟不喜欢这样。 “那我给你一点点提示，元朝的农民起义，是什么样的？” 苏璟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继续引导。 朱标想了想回答道：“自泰定二年起，到至正十二年，接连不断，起义军不断壮大，自各处而出。” 至正十二年正是他的父亲朱元璋参与濠州郭子兴领导的红巾军，这里算是朱标刻意的避讳。 苏璟并未在意，说道：“这些起义的特点是看出来了，是一处起义，然后四处响应，无数股农民起义的力量揭竿呼应，规模不断的扩大，直到覆灭元朝对吧。” “嗯，是这样的，苏师。” 朱标点点头。 苏璟笑着说道：“那你再看宋朝所谓的农民起义，是不是发现了有一些不一样。” “虽然每年平均有一到两起起义，但其实规模很小，也没有什么此起彼伏的响应，最终的结果全都是失败。“ “这不正说明了，其实宋朝的普通人生活没那么艰难了。” “铤而走险的永远都是一部分人，而且如果你仔细读史书的话，会发现宋朝的农民起义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宋朝的农民起义，大多不是从农村发起的，而是从城市。” “比如十分有名的方腊起义，就是爆发在经济最为繁荣的江南地区。”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听着苏璟从另一个角度解读宋朝的农民起义，朱标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好像事情和普遍的认知有了相当大的差异。 这其中，到底还蕴含着什么呢？ 朱标略有些羞愧的摇头道：“学生愚笨，实在是不知道。” “不必如此，不知道很正常。” 苏璟摆摆手，意识到自己对朱标的要求有些太高，他继续道：“我们就以方腊起义为例子讲讲。” “当时方腊起义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这个朱标就知道了，他立刻回答道：“当时的皇帝宋徽宗大搞生辰纲，官员剥削，搞的民怨沸腾，方腊是一名漆园主，不堪重负之下选择了造反。” “很好。” 苏璟点点头道：“你说到了一个很关键的点，方腊的身份，他不是农民，而是一名漆园主，资产颇丰，所以才能在一开始召集到那么多人。” “你再看看其他朝代的农民起义，如陈胜吴广起义之类，那都是纯粹的农民阶级起义。” “要我说的话，宋朝的起义，不能叫农民起义，而是应该叫做市民的抗议。” “市民阶层有钱了，却依旧要受到官员的剥削，劳动果实被随意的瓜分，税收也是越发的不合理，市民阶级就爆发了抗议。” “因为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推翻宋朝的统治，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不受损！”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天子治下，稳定第一 “市民.的抗议？” 又出现了一个朱标不理解的名词，但他在努力尝试去理解。 “市民作何解？”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这种连听懂都十分困难的感觉，让朱标十分的享受。 这是他在大本堂学习的时候，不曾有过的感觉。 这才是学习！ 苏璟耐心解释道：“以商人、手工业者等城市平民为主体的阶层，便是市民阶层。” “相较于普通农民，他们更加的富有。” “但除了钱财之外，他们的政治权利低下。” “就好像方腊，他作为漆园主的家产肯定不少，但因为忍受不了不合理的税收和官员的剥削，无处申诉，只能用起义的办法来表达自己的诉求。” 朱标朝着苏璟躬身行礼道：“苏师讲的透彻，学生明白了。” 苏璟淡淡道：“没什么，都是些用处不大的东西，至少对于现在的大明朝，没啥用。” 历史是清晰准确的，朱元璋在位期间，商业发展被大大的限制，比起宋元时期甚至是倒退的。 什么商品经济，市民阶层，那都是朱元璋严防死守的东西。 “不。” 朱标反驳道：“苏师，您今日一席话，学生受益匪浅，大明由您，乃是大幸！” 身为太子，还是朱元璋老早就钦定为继承人的太子。 朱标和历史上许多的太子都不太一样。 他不需要担心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也不需要提防他。 这对天子和太子间的关系，除了血脉，还有无法割舍的亲情。 朱元璋更是早早的就将朱标带在身边，让他学习处理国家政务。 甚至不少决策，都是直接让朱标拿主意。 朱标在太子阶段，是切切实实可以直接干预到大明朝政的，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所以，朱标认为，自己从苏璟这里学到的东西，很快就可以用到大明身上去了。 他对自己很自信，也相信苏璟能给大明带来旺盛的生命力。 “牛懿，我劝你安分点。” 苏璟看向兴奋的朱标，直接一盆冷水浇下去： “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但我和你说的这些，你最好不要往上提，保命要紧知道吗！” 朱标一愣，随即疑惑道：“为什么？苏师，您教导的这些，可都是经世之绝学，为何不能提？” 苏璟微微叹了口气道：“牛懿，你还是太单纯了。” “有些东西虽好，但要看对谁知道吗？” “我问你，你以为当今天子为何重农轻商？为何看不起商人？” 朱标回答道：“那自然是奸商太多，盘剥百姓，祸乱之源。” 这正是朱元璋教导的朱标。 苏璟反问道：“士绅官员就没有坏的吗？贪官污吏多了去了，当官的地位不一样很高，国家为什么依旧鼓励读书，参加科举做官，而不是直接压制读书人呢？” 朱标当即回答道：“官员是用来治理国家的，若没有他们，国家岂不是乱成一团了。” “好！” 苏璟说道：“你看，你不是说了，官员是用来治理国家的，为谁治理国家？” 朱标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天子。” 说到这里，朱标也有些理解苏璟话里的意思了。 “苏师，你是说，如今的大明重农轻商，压制商业的发展，其实是.” 朱标没有将话说出来，因为这是他父亲的定下的大方向。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说到底，一切只是天子为了维持自身的统治而已。” “封建王朝的任何一个帝王，全是如此。” “商人经商，便会出现人口的流动，财富的累积，这些对于人民来说是好事，但对于统治者来说，却代表了不稳定。” “稳定，统治才能长治久安，才能确保权力始终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中。” “这一点，无论是对于谁而言，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教给你的这些，你就当成是闲散的话本，听听就完了，可千万别做傻事。” 朱标心头震撼，但立刻反问道：“那宋朝呢？苏师才说过，宋朝的商业不是很发达么。” 苏璟笑笑道：“宋太祖赵匡胤怎么登上皇帝你也知道，所以他上位之后，立马来了趟杯酒释兵权，牢牢将军队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同时重用文臣，限制武将，那些武将只能拿着田地去经商。” “而因为军队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里，宋朝的皇帝也就没那么担心底下的人了。” “只不过，太过警惕武将，军队越发的孱弱，最终导致的却是外邦入侵，大宋亡国。” 苏璟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朱标跟着他学习，也不代表需要每天都寸步不离，私人空间还是要有的。 他的放大镜是做好了，但真正想要的，还是望远镜。 原地愣住的朱标，一时间茫然起来。 苏璟的话，就如同平地的一声惊雷，将最本质的东西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曾经一直都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早在还在吴王的时候，朱元璋在百姓之中的声望也是很高的。 但现在，他有些怀疑了。 或者说，在上次苏璟提及开海的时候，他的内心便已经埋下了一些种子。 为了统治！ 为了朱家的天下能稳固下去。 无论是重农抑商，还是海禁，全都是为了能够将统治更加的稳定。 百姓重要吗？ 当然重要，起义的时候，若没有百姓的支持，朱元璋便不可能夺得天下。 百姓的生活更好重要吗？不重要，因为统治要想长治久安，稳定才最重要。 变，就是不稳定，不稳定就会生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朱标忍不住喊了出来。 他听懂了苏璟的教导，也明白了苏璟的告诫是为了他好。 但这对于他的冲击，对于一个十五岁少年，还是有些太过猛烈了。 朱标曾经的目标，便是做一个贤明的君王，治理好大明，让大明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的更美好。 而苏璟将这一切戳破了。 身为上位者，所做的一切看起来贤明的政策，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统治延续下去。 自己，也要成为这样的天子吗？ 或许说，自己还有的选吗？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朕倒是要看看 明月高悬。 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并没有因为贫穷富有而有任何的区别。 朱标坐在窗前，伏案写着。 苏璟让他不要提，但他就是太子，大明朝未来的继承人。 自己就是那个要主宰万民之人。 又如何能不提呢？ 百姓和天子的关系，商业发展对封建统治的影响. 朱标一条条一件件，都清晰的写了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说这是苏璟教的。 或者说，他只是将苏璟的话，做了一些简单的变更。 苏璟只是提及了一些理论，而其中隐含的内容，则是朱标自己悟出来的。 朱标终究还是隐瞒了自己的父亲。 只因为苏璟的话语点破了本质，若是让朱元璋知晓的话，怕是真的神仙难救。 在书写的时候，朱标有时候很诧异，为何自己的老师苏璟能看的如此的透彻。 难道这就是他拒绝入仕的原因？ 因为看穿了一切，明白了皇权的本质，王朝的宿命，所以便无所谓了。 但从苏璟泄露的只言片语中，却又能看到一些解决当前大明问题，或者封建王朝问题的办法。 “苏师，学生一定会改变大明！您看着吧！” 朱标眼神坚定，继续奋笔疾书。 紫禁城内。 大本堂内。 二皇子朱樉正在被训。 不，准确的说，一众皇子都在。 “把手伸出来！” 马皇后板着脸，那是相当的愤怒。 自己的儿子竟然将老师给气晕了，这种事，简直是皇家之耻！ 出身书香世家的马皇后，自然也是亲自来训诫了。 “母后.” 朱樉看向自己的母亲马皇后，想要逃过责罚。 但马皇后声色俱厉，根本就没有要放过他的打算。 朱樉无奈，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朱元璋。 只可惜，在这种时候，朱元璋也选择了装死。 杀伐果断的朱元璋，在自己老婆马皇后的面前，还是相当的“乖巧”的。 毕竟母亲教训儿子，这是家事，朱元璋也不好抬出自己皇帝的身份。 “赶紧的！” 马皇后手持戒尺，又催促了一句。 朱樉只能咬咬牙，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去。 毕竟右手还得写字，打坏了就是碎了朱樉的心愿了。 其余的皇子们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啪！ 啪！ 啪！ 马皇后出手，那是一点也没有留情。 但朱樉不敢哭，因为真哭了，那就轮到朱元璋出手了。 老朱家的孩子，这点痛都忍不了？ 三尺过后，马皇后将戒尺收起，问道： “你说了什么，让宋提举那般生气？” 朱樉有些委屈道：“母后，我就是提了苏先生，想让宋师能像苏先生一样叫我们，我可没骂宋师。” 他自认自己对宋濂这位老师，还是挺尊重的了。 马皇后一愣，她气冲冲的过来，倒是还没来及问详情。 没想到这事竟然和苏璟有关。 “樉儿，你可要说实话！” 马皇后有些不敢相信，目光严厉的看向朱樉，收回的戒尺似乎又要拿出来了。 朱樉赶紧道：“母后，孩儿真的没说谎，不信你问弟弟们，孩儿哪敢欺瞒父皇母后啊！” 朱樉赶紧将求救的目光扫向了身侧的弟弟们。 他似乎在说，你们还不赶快给二哥作证，不怕下一个挨打的就是你们吗！ “二哥没说谎！” “二哥就是这么说的。” “二哥确实是这么说的。” 朱樉的弟弟们还是很快开口了，毕竟这种事，不问他们，也可以问别人。 马皇后听着一众皇子的回答，也被搞的有些懵了。 感情还是苏璟惹得祸。 “樉儿，你真是这么说的？” 马皇后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朱樉此刻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急的脸都红了，说道： “母后，孩儿说的都是真的呀！您一定要相信孩儿啊！” 马皇后这下也只能相信了，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苏璟就让宋濂破防了。 明明苏璟连人都没在皇宫内出现过。 虽然这些日子确实是有些关于苏璟的传言，但不至于让宋濂上课直接昏倒吧。 “好了，打也打了，就这样吧。” 朱元璋此刻开口道。 他倒是能猜到一些，因为宋濂已经来找了他好几次了，因为太子朱标的事情。 而太子朱标的事情，其实就是苏璟的事情。 马皇后看了一眼朱元璋，眼神交流了一下，点点头道： “好，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不仅是樉儿，还有你们都是！尊师重道是最基本的礼仪！” 一众皇子立刻点头道：“知道了，母后！” 除了朱樉之外，其他的皇子都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挨打。 朱樉就有些倒霉了。 好像就是莫名其妙挨了三下，手心到现在还疼呢。 坤宁宫内。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重八，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宋提举怎会因为苏先生置气？” 朱元璋笑道：“妹子，此事你就有所不知了。” 说话间，朱元璋就将宋濂之前找他的事情和马皇后说了，脸上只有笑容。 “说到底，就是文人相轻。” 朱元璋满不在意的说道。 朱元璋对于宋濂三番两次来找自己的事情，其实心里也是有些不爽的。 只不过是顾念宋濂的名望，给他台阶下了而已。 马皇后则是摇摇头道：“重八，之前是我们疏忽了。” “苏先生教导标儿，本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但标儿身为太子，身份特殊，无论是这宫中还是朝中，苏先生都无可避免的会被关注，怕是以后还会有人找上苏先生。” “甚至是偷偷去做。” 不得不说，马皇后还是心思细腻。 朱元璋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也凝重了不少。 苏璟到底有什么样的才学，朱元璋最清楚。 现在是还能控制，若是真有人刻意接触，那可就不简单了。 苏璟的诸多理论，一旦传播，势必动摇大明的统治。 哪怕不是为了了解苏璟的知识，只是为了除掉苏璟，也是朱元璋不能忍的。 想到此处，朱元璋的脸上便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目光看向远方，眼神中饱含杀意： “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本章完) 第五十章 刘伯温请辞，老朱的态度 鄂国公府。 常遇春还在休养，这一次的北伐，对他的身体是一次巨大的摧残。 尽管因为苏璟的影响，导致他没有同历史上那样直接中年猝死。 但这并不能改变他身体“千疮百孔”的事实。 “韩国公求见。” 下人的声音响起。 李善长又要开始搞事了。 紫禁城奉先殿内。 朱标的最新的书信已经送到了朱元璋的案前。 一开始仅仅只是什么自然经济和商品经济的描述，看的朱元璋有些皱眉。 他认为这些都是小道，不值一提。 但当他看到朱标对于皇权的理解之后，不由的大喜道： “标儿真是越发的出息了，越来越像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了。” 不过，若是朱元璋知道这些是苏璟的理解，怕是第一个就会想着杀掉苏璟了。 “陛下，诚意伯求见。” 太监的声音响起。 朱元璋眉头一皱，说道：“宣。” 不一会，刘伯温就到了。 “伯温啊，你有什么事？” 朱元璋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刘伯温直接跪下躬身道：“陛下，老臣请辞，告老还乡。” 请辞！ 如今天下已定，常遇春北伐大获成功，北元残党虽然没有被覆灭，但已经是不足为患。 刘伯温这个曾经的“子房”，也成了摆设。 他也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定位，所谓一直都很安分。 “伯温，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能请辞呢？” 朱元璋笑眯眯的立刻来到了刘伯温的身边，将他搀扶了起来。 刘伯温说道：“多谢陛下，老臣年岁已大，最近感觉精力大不如前，实在是没有办法再为陛下分忧，所以特意来请辞告老还乡。” 既然已经被猜忌，还不如远离权力的中心。 朱元璋略有惊讶道：“伯温，你为了大明的天下殚精竭虑，实在是我大明之福，若是现在你这么走了，天下人还以为是朕对你不好呢。” 不得不说，朱元璋这演技还是可以的。 刘伯温的心思，他很清楚，但他不会让刘伯温请辞。 “陛下，还请念在老臣对大明忠心耿耿的份，准了老臣的请辞。” 刘伯温躬身，整个人都是鞠躬到底的姿态。 朱元璋却是摆摆手道：“不急不急，伯温，你来看看，太子又写信来了，这刚在苏璟身边没几天，便有了新的感悟。” 苏璟！ 刘伯温微微一愣。 事实上，促使他现在就来请辞的原因，便有苏璟这个因素在内。 他不想连累苏璟。 最近，他的府邸，来了太多打听苏璟的人。 如今，朱元璋又提起苏璟。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这些天的一举一动，全在朱元璋的掌控之中。 “臣，遵旨。” 刘伯温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请辞，只能是没有结果了。 朱标的书信，刘伯温看的很认真。 与朱元璋不同，刘伯温关注更多的是苏璟关于自然经济与商品经济的解读。 皇权这种东西，刘伯温早就看透了。 “如何？” 朱元璋自豪的问道。 刘伯温恭敬的将朱标的书信放下，这才说道：“陛下，苏璟之才，老臣佩服之至！” 苏璟！ 朱元璋眉头一蹙，这和他想听到的不一样。 但朱元璋没有去责怪，而是问道：“苏璟的能力，不用你说，我很清楚，我是问你，太子如今，可否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大明继承人了。” 天大地大，没有自己的儿子大。 苏璟的才能再高，也只是给他老朱家打工的。 “太子贤才皆备，必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天子。” 刘伯温回答道。 十分标准的回答，但是朱元璋爱听。 朱元璋哈哈笑道：“说的不错，我看苏璟所言封建王朝的宿命，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太子如此贤能，我大明必将永远延续下去！” 刘伯温低头不言，有事情，说多了也没用。 眼前这位，那可是大明的开国雄主，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 但。 只要是人，就会死！ 将来的大明，只会如苏璟预言的那样，走上灭亡的道路。 封建王朝的覆灭，是历史的轮回，是无法逆转的。 刘伯温已然悟了。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不知道新的时代，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 “陛下圣明。” 刘伯温跪倒在朱元璋的面前，显得十分的忠诚。 朱元璋低头看了一眼刘伯温，眼神闪过一丝淡漠，然后笑道：“伯温，回去吧，既然精力不足，那就在家好好歇着，没事不要乱跑了。” “臣多谢陛下关心，这就回家安心休息。” 刘伯温回答道。 朱元璋的意思和刘伯温的意思，在这对话间已经表明的清清楚楚。 随着刘伯温缓缓退去，朱元璋的脸色沉了下来： “拱卫郎。” 一名拱卫郎出现，朝着朱元璋跪下：“陛下，臣在。” 朱元璋冷冷道：“诚意伯府邸周围，再加派人手，有任何异动，立刻向我汇报。” “是，陛下。” 拱卫郎领命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朱元璋的目光再度看向了朱标的书信，虽然他对朱标很满意，但这不代表他忽视了苏璟。 尤其是刚才刘伯温看的时候，朱元璋特别注意了刘伯温的神色变化。 “苏璟，希望你真能有一些有用的策略。” 朱元璋的话语有些冰冷。 而此刻的溧水县内，苏璟浑然不知皇宫之内发生的一切。 他正在调试着望远镜，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能看到的距离，也是比第一个大了数倍以上。 “终究还是熟能生巧。” 苏璟简单试用了一下，微微感叹道。 虽然系统给了他很多的帮助，但还是得靠他自己的聪明才智。 与此同时，苏氏布行之中。 朱标却是遇见了一个熟人，一个认识他的熟人。 “太” “徐小姐，不要。” 朱标看着马上要喊出太子殿下的徐妙云，一个劲的摇头。 而徐妙云也算机敏，及时刹住了车，没有喊出来。 但她也是相当的诧异，自己来这里采购丝绸布料，怎么能遇上太子的？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老朱与徐达 苏氏布行。 太子朱标和徐家长女徐妙云不期而遇，两人都有些惊讶。 不过好在并未暴露身份，也算没闹出太大的动静。 后院内。 经过一番简单的沟通之后，这徐妙云才知道，原来太子朱标一直都在溧水县。 那个神秘的苏先生，亦在。 作为魏国公徐达的长女，徐妙云自幼读书，虽是女子，但才学可不比男人差。 心思也是相当机敏的。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闯入了一件不那么好的事情里。 太子殿下在这应天府不足百里的溧水县内和一个先生学习。 整个皇宫内关于苏先生的传言满天飞，但却没有人知道苏先生到底是谁，身在何处。 那只能说明，是有人将这个消息给封锁住了。 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 天子，朱元璋。 “太子哥哥，妙云失礼了。” 徐妙云朝着朱标躬身道，脸上满是歉意。 明明应该是严防死守的事情，却被自己撞上了。 “妙云，此事与你无关。” 朱标摇摇头道：“倒是我连累你了。” 朱标知道自己的身边有不少拱卫郎保护，同时也是杜绝自己身在此处消息泄露的可能性。 现在，徐妙云撞上了自己，怕是脱身也麻烦了。 徐妙云并未惊慌，她只是说道：“太子哥哥，妙云清楚利害，我暂时不会离开，只让丫鬟传个平安的消息回去。” 朱标有些意外，看向这徐妙云。 因为朱元璋和徐达的关系，两人也算是小时候就认识了。 皇家子女，结为姻亲的很多。 但朱标和徐妙云却没有可能。 因为朱标和常遇春的长女常氏早就结了娃娃亲了。 这还得追溯到常遇春刚投奔朱元璋的那会，常遇春的妻子怀孕，朱标降生。 然后马皇后开玩笑说一定是女儿，结果真是女儿，这姻亲就结下了。 而徐妙云是魏国公徐达的长女，要嫁给皇子，那也绝对不可能做小。 所以和朱标是没可能的。 不过往来还是频繁的，朱标对徐妙云的印象还停留在文静娴淑上。 没想到，今日一见，竟也是颇有胆识。 “如此甚好。” 朱标点点头道，同时他也将在溧水县偶遇徐妙云的事情让拱卫郎传回宫里了。 应天府。 紫禁城内。 徐达一路快步，脸色沉重，直奔奉先殿而去。 就是行军打仗那也没带这么着急过。 没办法，徐妙云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朱元璋那边接到消息要比徐达更早，所以早就打好了招呼，徐达基本是一路畅通，连通传都没有。 “陛下！” 徐达一见面，便朝着朱元璋急切道：“我女儿还好吧？” 朱元璋看向徐达道：“天德，你都是魏国公了，怎么还沉不住气呢，这可不像是你。” 徐达也不管那么多了，说道：“陛下，您就别戏弄我了，妙云那可是我的心头肉，到底怎么了，请陛下给句准话吧。” 徐妙云让丫鬟传的信只是口信，也没有涉及到太子朱标，只是简单通传。 所以这回徐达除了知道徐妙云暂时回不来，其他就啥都不知道了。 “放心，妙云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没事。” 朱元璋笑着说道。 别看他这会笑嘻嘻，但其实早就调查过了。 徐妙云确实只是巧遇，并没有被谁授意去寻找苏璟，也不知道太子朱标就在溧水县。 所以，朱标此时的心情，还是愉悦的。 听到朱元璋肯定的回答，徐达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询问道：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妙云说她暂时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确认了自己女儿的安全，徐达这才有心思去思考其中的关节。 朱元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吟吟的说道： “天德，你平日领兵打仗，奇谋正技，无一不通，这点事，真想不到吗？” 徐达没有一皱，想了想近日这紫禁城内的动静。 风暴的核心，似乎只有一个人。 苏璟！ “是那位苏先生！” 徐达脸色一惊，说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没错，正是他。” 徐达有些感叹道：“还真是灯下黑了，最近宫里宫外都在传这位苏先生，不知道多少人打听，但就是没半点消息。” “没想到竟然就在不足应天府百里外的溧水县，陛下真是高明！” 整个皇城都在找的人，其实就在眼皮子底下。 朱元璋笑道：“也就是凑巧而已。” 这事，还真是巧合。 徐达则是问道：“那不知道妙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作为一个武将，徐达也算是智勇双全。 他并不想掺和太子朱标的事情，也无意寻找苏璟。 以他的功劳，只要安安分分，徐家就绝对不会有什么事。 他现在关心的，也就只有女儿徐妙云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想回来的话，那自然是现在就可以回来。” 朱元璋看着徐达，话却只说了一半。 徐达心直口快道：“陛下，您有什么想法，还请直言。” 朱元璋笑道：“其实不是我的意思，是皇后。” “皇后的意思？” 徐达一愣，有些不太明白了。 朱元璋继续道：“苏璟才学兼备，能力非凡，现在正教导太子。” “妙云素有才名，苏先生之名她怕是早就听说过了，或许能和太子一起在苏先生身边学习一下。” 徐达听完算是明白了，这是让徐妙云也拜苏璟当老师。 听着确实是不错的，自己女儿虽是女子身，但才学却不差。 能当太子的老师，当自己女儿的老师，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但徐达只是略一思索，便摇头道：“陛下，此举不妥，还是让妙云回家吧。” “陛下放心，苏先生和太子之事，臣绝对不会向外透露半分。” 徐达十分恭敬，话语却是相当的坚定。 朱元璋看着徐达的反应，并没有太过意外。 徐妙云毕竟是女子，总归是要讲些名声的。 这苏璟教导太子又不是在大本堂中，一切消息都被朱元璋封锁。 徐妙云确实不合适。 “那行吧，我也就是问问，并不强求。” 朱元璋淡淡道：“我这就传令过去，妙云很快就能回来了。” 徐达恭敬道：“多谢陛下。” 很快，徐达便离开了皇宫。 原本不曾在意的苏璟，此时也落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这一次朱元璋的询问，徐达可是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苏璟，颇受朱元璋的重视！ 徐达迈步而出，目光坚定，咱徐家不蹚这趟浑水。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贪官污吏只是小事 这皇宫里热闹，皇宫外也差不多。 苏璟此时已经来到了苏氏布行之中。 “苏师，这位是我的表妹余云，过来买绸缎，正巧遇见了。” 朱标朝着苏璟介绍道。 为了不暴露身份，还是编了一个新名字。 徐妙云朝着苏璟微微欠身道：“见过苏先生。” 得知眼前这位就是最近教导太子朱标的老师，徐妙云那也是相当的恭敬。 苏璟微微点头，这徐妙云虽然年纪小，但是一看就出身大户人家，肯定不简单。 不过苏璟也没多问，只是说道：“牛懿，走，跟我去挖红薯。” 距离刚种下红薯，已经过去快三个多月了。 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好的，苏师。” 朱标麻溜的跟上苏璟，十分的自然。 这可把一旁的徐妙云看的有些惊讶了。 苏璟的名声，在家的时候她就听过了。 教导太子的名师！ 她原本也是有些期待的，但此时心里却有些打鼓了。 先是看见太子在这布行当伙计，再是被拉着一起干农活。 这. 哪里像是一个老师？ “余云妹妹，你也一起来吧，反正无事，过来看看也好。” 朱标朝着徐妙云说道。 他也是为了徐妙云好，要是徐妙云不跟着他，怕是要被拱卫郎监控起来。 在自己身边，起码自由些。 “好的。” 徐妙云点点头，跟着朱标一起出发了。 至于她身边的家丁仆人，则暂时都留在了城内。 田间地头。 苏璟和朱标那都是相当的熟练，锄头落下，挖开泥土，露出了下面的红薯。 “看看，这就是红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比土豆产量还高的东西。” 苏璟拿起一个大红薯，直接跑到田沟里清洗了一番，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切开。 “尝尝吧，味道不错的。” 苏璟笑着递给了朱标，又对着不远处的徐妙云说道：“余云，你也试试。” “多谢苏师。” “多谢苏先生。” 朱标和徐妙云接过红薯，各自咬了一口。 好吃！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满是惊讶。 这其貌不扬的红薯，味道竟然如此甘甜！ “怎么样，不错吧。” 苏璟看着两人的表情，十分自得道。 红薯，那可比土豆能干的事情多了。 两人很快吃完，朱标因为接受过土豆的冲击，所以还好些。 徐妙云则开始询问起来红薯来。 苏璟正高兴，也是十分详细的回答着。 “原来如此，红薯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用处，苏先生真是厉害。” 徐妙云听着苏璟的介绍，只觉得红薯真是个宝贝。 吃、酿酒、制糖、做红薯粉. 待到徐妙云问完，朱标也开始询问起来。 不过和徐妙云不同，朱标的关注点主要在种植的方式方法，种植时间，种植难度和产量这方面的问题。 自从了解了人地矛盾之后，朱标便一直都在思考解决的办法。 土豆让他看到了希望，现在的红薯，大大增强了他的信心。 粮食的产量增加，意味着可以养活的人口也大大增加。 大明可以延续的时间，好似又变长了！ “大明有苏师，真乃百姓之福。” 朱标朝着苏璟躬身道，真心实意的感谢。 苏璟摆摆手道：“这些虚的说着没劲，百姓有福没福也不是我能影响的，别给我扣高帽子。” 朱标认真道：“苏师，有此红薯，我大明百姓便有了更多的粮食，若是遇上饥荒，红薯便是救命之物啊！” “如此大恩德，苏师又岂能说没影响。” 高亩产，加上易种植。 不得不说，红薯其实相当优秀了，虽然吃多了胃会反酸难受。 但真到了快饿死的时候，谁又会管那么多呢？ 一旁的徐妙云也是附和道：“苏先生，牛哥哥说的是啊，是您太谦虚了。” 苏璟看了看面前的两人，朱标倒是有点小大人的样子了，而徐妙云则是个小女孩。 也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才能出来买绸缎，正常只能当劳力。 “百姓的粮食够不够吃，和粮食的产量有关系是有关系，但没那么大的关系。” 苏璟淡淡道。 这下就轮到朱标和徐妙云疑惑了。 “苏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粮食产量上去了，百姓为何还会粮食不够吃呢？” 朱标不解的问道。 苏璟平淡说道：“很简单的道理，因为百姓只是生产粮食，却没有分配粮食的权力。” 分配粮食的权力。 朱标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农民的粮食，要交税。 这些交完税的粮，就是由朝廷来分配了。 “苏师，此言差矣，如今大明粮税很少，农民交完了税，剩下的粮食，是可以自由分配的。” 朱标反驳道。 当初朱元璋指定粮税的时候，朱标也是在一旁观摩的。 大明的粮食税，至少目前而言，是很低的。 苏璟淡淡道：“然后呢，到了下一任天子呢，下下任天子呢？总不能只有一朝天子吧。” 这直接的言论，让旁听的徐妙云吓了一跳。 这位苏先生，都这么直接的吗？ 但太子朱标在这，也轮不到她来质疑什么。 朱标认真道：“如今天子任人唯贤，体恤百姓艰苦，我相信，他培养的继承人，也会同他一样，哀民生之多艰。” 虽然这是在夸自己，但朱标说的却是让知道他身份的徐妙云十分的信服。 这位太子殿下，在整个朝廷中的威望，都是非常高的。 不管是文臣武将，全部归心。 苏璟却是笑了，他看向朱标道：“也许吧，但有一点，牛懿，你误会了。” “我说的下一任天子，下下任的天子，可不是说的他们不贤明，而是另有所指。” 徐妙云听着苏璟的话，脑子转动起来，但并不能想到什么。 朱标却是说道：“如果苏师说的是贪官污吏，但大可以放心，当今天子最恨贪官，贪墨超过六十两，便可剥皮萱草。” “如此严刑峻法面前，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说道此处，朱标也是散发出一股威严之气。 他以为苏璟说的是贪官污吏，剥削百姓，蒙蔽朝廷，在这一点上，朱标并没有平日里的和善仁慈。 然而，苏璟依旧是摇头道： “若是与我所说的相比，贪官污吏只是小事。” 关于更新，本新人扑街知道上架了还两更有点少，但奈何事情都集中在最近了，真的很忙。 等过几天忙完了，绝对会增加的！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想不到还是不敢想 贪官污吏只是小事。 苏璟的话语直接让朱标茫然了。 这又不是税收，也不是贪官污吏，还能是什么？ 一旁的徐妙云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开始思考起来，只是她也没想通其中的关节。 “还请苏师教我。”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淡淡道：“当今天子对官员士绅的税赋徭役是怎么规定，牛懿你知道吗？” 朱标点点头，直接说道：“天子诏谕，食禄之家，与庶民贵贱有等，趋事执役以奉上者，庶民之事也。 若贤人君子，既贵其身，而复役其家，则君子、野人无所分别，非劝士待贤之道。 自今百司见任官员之家，有田土者，输租税外，悉免其徭役。” 这是朱标父亲朱元璋下达的诏谕，朱标这个儿子自然是记得十分的清楚。 “很好。” 苏璟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徐妙云说道：“余云是吧，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徐妙云看了一眼朱标，只见朱标对她点点头，徐妙云这才说道：“知道，这里是说吃俸禄的人，与老百姓贵贱有等，办事服役以奉上的，老百姓的事了。 如果贤人君子，既然贵自己，却又让他们家，那么君子、野外的人没有什么区别，非劝人等待贤之道。 从此百官现任官员的家，有土地的人，除了缴纳租税之外，全部免除他们的徭役。” 虽是武将徐达的女儿，但徐妙云读得书是半点不比其他人少。 “不错，不错，解释的很清楚。” 苏璟点点头，越发的确定了徐妙云的身份不一般。 古代女子，能读书的已经是很少见了，像徐妙云这般的，那就更少了。 “牛懿，还不明白吗？” 苏璟又看向朱标道。 朱标一愣，没明白这有什么，他疑惑道：“这不是天子为了劝贤而设立的好政策么，提高读书人的地位，鼓励百姓读书，也让官员能够更好的做事。” 苏璟摇摇头，但并没有责怪朱标。 毕竟朱元璋设立这个政策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并没有仔细考量过后果。 “牛懿，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如果你是农民，你看见官员的田地不需要纳税，你会怎么办？” 苏璟看着朱标问道：“同样的，你是官员，你的田地不需要纳税，而农民的地需要纳税，你有什么想法？” “自然是各司其职，农民种自己的地，官员也租赁劳工种自己的地。” 朱标十分自然的回答道。 因为朱元璋就是这么教他的，大明朝的所有人，都应该各司其职。 只是，应该不等于会去做。 苏璟继续道：“那若是遇上了灾年呢？田地的产粮不足以纳税的时候，你是农民，又会怎么办？” “我” 朱标刚想回答朝廷会赈灾，但他意识到苏璟是让他从农民的角度出发，所以他噎住了。 “农民会将自己的地卖给官员，然后官员的地不需要交税，所以农民只需要上交少量的租子就行了。” 徐妙云的声音响起，她也在思考。 但马上她就意识到一个事情，补充道：“不对，轮不到灾年的时候，哪怕是正常年份，农民就可以将地投献给官员士绅，然后协商好一个比税收更低的租金。” “这样，地是官员士绅的，不用交税，农民交给官员士绅的租子又比之前少，对他们来说，都赚了！” “苏先生，我说的对不对！” 徐妙云兴奋的朝着苏璟说着，像是一个亟待表扬的学生。 苏璟也是立刻满足了她，夸赞道：“说的非常对！” 朱标却是直接懵住了。 因为徐妙云的话，终于让他明白了，苏璟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贪官污吏的事情，和这个一比，确实只是小事了。 下一代皇帝，下下代皇帝，当官的只会越来越多，还有各种世袭的爵位，赏赐给皇子的土地。 这些，都是免税赋徭役的。 而且，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如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大明需要休养生息，粮食税自然低。 但之后，粮食税必然会慢慢增加。 而纳税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在这过程中，自然是少不了苏璟曾经说过的土地兼并。 大明的财富，不断的向那些地主阶级累积，农民则是越发的穷困。 当生计都无法维持的时候，便只有造反一条路了。 大明，似乎又在走向灭亡的路上了。 可怕！ 简直太可怕了！ 朱标的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心，又出现了裂痕。 “牛懿，看来你已经懂了，那我也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苏璟再度挥舞锄头开始挖红薯。 徐妙云也从刚才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虽然她没有听过苏璟之前的课程，但当一个国家的税收收不上来是什么后果，她也是知道会不好的。 只是，那对待官员士绅的免税政策，是当今天子制定的，出发点必然是好的。 但这位苏先生，三言两语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直指核心。 难怪宫里都在传，太子的新老师苏先生，很厉害！ “苏师，此事难道无解吗？” 朱标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向苏景发问了。 苏璟连锄头都没停，直接道：“这有什么无解的，官绅一体纳粮呗。” “当然，提前是你能搞定那些既得利益者，他们可不是穷苦百姓，被剥削了也无处申诉。” 朱标一怔，这倒是自己没想到的。 不，哪里是没想到，只是不愿去想，不敢去想。 官绅纳粮？ 这可不仅仅是违背父亲朱元璋的意思，还是侵害整个士绅阶层的利益，可以说，是大明朝廷几乎所有人。 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而且他们有发言的能力。 哪怕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旦有人提出官绅纳粮，会遭遇多么猛烈的反对。 但不做呢？ 大明朝不纳粮的土地只会越来越多，最后全部的赋税只能增加到普通百姓的身上。 此刻的朱标，再没有了之前那强烈的自信。 面对整个士绅阶层，即便他是太子，也难以撼动。 “别想了，这事干不成的。” 苏璟朝着愣神的朱标说道：“抓紧挖红薯才是真的，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朱标的承诺 官绅一体纳粮。 这是清朝康熙年间才有的政策，而且是国家财政危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 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国情不同，想要推行的难度，那简直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天下初定，朱元璋封赏有功之臣，这就让他们一体纳粮。 说不过去啊！ 至少在既得利益者心里是过不去的。 苏璟反正没想过这是能改变的，和朱标也就是随口一说。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朱标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 一旁的徐妙云也是被苏璟的话给震住了。 官绅一体纳粮？ 读书人免税免徭役这种事，在徐妙云看来，那绝对是大好事。 这是促进读书人奋发的好举措。 然而，这位苏先生话里的意思，这要是真这么一直干下去，大明反正好不了。 身在徐家，徐妙云也是见过朱元璋的，她同样了解朱元璋的生平。 因为他的父亲徐达经常会和她说过去跟随朱元璋争夺天下的事。 在徐妙云的印象了，朱元璋绝对是英明无比的开国雄主。 但。 就这和太子朱标听了一会课，便听到了如此内容。 徐妙云内心是震撼的，因为她细细思考之后，也认为苏璟说的是对的。 很快。 朱元璋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了，徐妙云可以直接回家。 当然，这是由徐家的下人来传达的。 苏璟权当没看见，也没想着打听什么。 “苏先生，小女先回去了，今日听苏先生一席话，受用非常，再次谢过苏先生。” 徐妙云朝着苏璟躬身行礼，相当的尊敬。 不仅仅因为苏璟是太子朱标的老师。 “慢走。” 苏璟只是随意道。 倒是朱标朝着徐妙云道：“我改日一定登门致歉。” 朱标还是太心善了，始终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徐妙云。 “牛哥哥哪里的话，要不是你，我也不能听苏先生的教导，说起来，也是我赚了。” 徐妙云笑着说道，没有任何的不满。 朱标见状，歉意更大了，便从地上拿起几个红薯递给徐妙云道：“把这个带回去，给叔叔尝尝，也算是我的赔礼了。” “我一定让我父亲尝尝。” 徐妙云点点头，这才离开。 这小小的插曲，就这么结束了。 朱标扛起锄头，开始跟着苏璟一起挖红薯。 “苏师，我想过了，您说的官绅一体纳粮绝对是一个正确的思路。”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笑道：“正确的思路有很多，但很多事不是正确就能做成的。”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王荆公的变法不对吗？最后还不是除了一个加强军队战斗力置将法之外全部废除了。” “牛懿你呢，吃穿不愁，也不是平民百姓，好好生活，我说的那些事，都是未来的事，轮不到你的。” “只要你能不学那些官绅剥削百姓，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璟认为自己还是一个挺能看开的人。 他和朱标，有点师徒缘分，他对朱标的起点，也就这么多了。 听到苏璟的话，朱标立刻认真的回答道：“苏师放心，学生定不会学那些人奴役剥削百姓。” 此刻，朱标是以太子的身份在向苏璟承诺，尽管只是在心里。 “那你这话我可就记住了。” 苏璟也是看向朱标，笑着说道。 “自当如此！” 朱标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应天府。 紫禁城，坤宁宫。 刚刚从溧水县回来的徐妙云并没有回家，而是被马皇后召到了宫内。 “妙云见过皇后。” 徐妙云朝着马皇后恭敬行礼道。 马皇后则是慈祥道：“妙云，不必行礼，把这里当成家里就好，我召你来，也只是想看看你。” 这朱徐两家的关系，还是非常好的。 “是，皇后。” 徐妙云也放松了不少，在马皇后面前，她很轻松。 毕竟这位可是小时候抱过自己的。 马皇后笑着问道：“妙云，我听说你今天去溧水县遇到标儿，是吗？” 徐妙云点点头道：“是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太子哥哥竟然在那里。” 马皇后继续道：“那你也见到苏先生了吧，你觉得苏先生怎么样？” 徐妙云微微一愣，她本以为马皇后的关注点应该在自己遇见太子的事情上。 但她反应也快，简单回忆了一下道：“苏先生是个妙人，不同寻常。” “妙云从未见过这样的老师，苏先生的见识让妙云无比的钦佩。” 马皇后微微点头道：“看来我们所见略同，苏先生确实有远见卓识。” 接着，两人又随便话了些家常，徐妙云这才离开。 徐妙云刚刚离开，马皇后便满脸笑容道： “妙云倒是不错，就是离出阁还有些年月，苏先生那边也不是很好说。” 苏璟若是知道马皇后有这想法，肯定是哭笑不得。 徐妙云在他眼里现在也就是个小女孩，怎么可能配一对，年龄差距太大了。 不过在这会，女子十四，男子十六就可以结婚了。 苏璟这种20岁还没结婚的，虽然还不能算特别晚，但也不是很多了。 “妹子，怎么样，苏璟讲课，妙云都听到些什么了？” 朱元璋快步走到了坤宁宫内，朝着马皇后问道。 其实原本是他想亲自问徐妙云的额，属实是苏璟平时教的东西太“恐怖”，不问问他心里不放心。 但马皇后及时拦住了他。 这徐妙云可不是什么旁人，他爹徐达乃是朱元璋的头号大将。 人家为老朱家争天下的时候，披肝沥胆，冲锋在前。 这会因为这么点事，就要质问人家的女儿，不合适。 所以才有了马皇后出面和徐妙云话话家常。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简单讲了些贪官污吏的看法，妙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没细听。” 马皇后说道。 朱元璋一听这话，立刻追问道：“贪官污吏的看法？苏璟还会说这些？” 事关苏璟，朱元璋还是想问的清楚些。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道：“反正标儿到时候肯定会写书信回来，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你可别搞什么拱卫郎暗中调查，到时候伤了魏国公的心！” 朱元璋见到马皇后这态度，也是顺着马皇后道： “知道了，妹子，我肯定不会的。” 皇宫外。 徐妙云内心有些忐忑，别看她和马皇后相谈甚欢，但其实她很紧张。 还是苏璟的言论太大胆了，直接质疑朱元璋的政策有问题。 好像复阳了，难受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烂在肚子里 魏国公府。 徐妙云回来了。 徐达看到女儿安全出现，算是真正放下心来了。 “妙云，没遇上什么事吧？” 徐达朝着女儿徐妙云询问道。 这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在这魏国公府里的位置，徐妙云才是第一位的。 徐妙云一脸轻松道：“放心吧爹，我没事。” 说着，两人便进了偏厅。 徐达将下人全部支走之后，朝着徐妙云询问道： “妙云，你这次是遇见太子了吧。” 徐妙云直接说道：“爹，你别着急问了，我直接说吧。” “女儿我不仅遇到了太子哥哥，还遇到了那位宫里宫外传遍的苏先生。” 对于自己这个爹，徐妙云还是很了解的，所以直接先他一步。 徐达嘿嘿笑了笑，说道：“妙云啊，太子我就不问了，这位苏先生，真和传的那么厉害？” 徐妙云点点头道：“苏先生确实很厉害，女儿很是钦佩。” 徐达一惊，能让自己女儿发出这般评价的人可不多。 看来这苏先生，着实不简单。 想到朱元璋和自己说过的话，徐达的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 “对了，皇后召见你都说了些什么？” 徐达又问道。 徐妙云说道：“没什么，和爹你的问题差不多，然后就是聊了聊徐家。” 徐达眉头微蹙，有些意外，就这些吗？ 怎么之前总感觉有别的意思？ “嗯。” 徐达点点头，也没继续追问了。 反正自己女儿安全回来了就好，其他的事情，也不重要了。 “对了，妙云，这件事记得不要说出去，别人打听也说不知道。” 徐达又嘱咐了一句，这一点老朱已经提点过他了。 徐妙云点点头道：“我知道的，爹。” “好，那你先去好好休息吧，跑一天了，也该累了。” 徐达关切的说道。 徐妙云却是脸色凝重道：“爹，您先别急走，女儿还有点事要和你说。” 看到自己女儿这凝重的脸色，徐达也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 虽然自己的女儿尚且年幼，但心智却是一点不弱。 “好，你说，爹听着。” 徐达点点头，再度查看了一下周围，确保没有下人在。 徐妙云顿了顿道：“爹，若是以后，陛下要让官绅纳粮，您可千万别被人撺掇跳出来反对。” 嗯？ 徐达刚听到这话，脑子有点懵。 官绅纳粮，还是陛下让的。 这不是开玩笑么。 但这话是自己女儿说的，徐达还是耐下心说道： “妙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个苏先生？” 徐达能想到的，也只有苏璟了。 徐妙云点点头，然后将官绅不纳粮的弊端，也就是苏璟说过的言论，朝着徐达重复了一遍。 徐达一开始并不是很在意，但越听那是越心惊。 这事，还真是这么回事！ “所以，爹，你明白了吗？” 徐妙云朝着父亲徐达认真道。 徐达微微感慨道：“这位苏先生真是大才，我算是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让太子跟着他学习了。” “只是妙云，这事行不通的，至少在现在是行不通的。” 徐达高居魏国公之位，虽是武将，但谋略亦是擅长。 朝堂之上的事情，他不是看不透，只是不屑参与。 如今大明初定，朱元璋刚刚颁布了官绅不纳粮的优惠政策，马上改是不可能的。 朝令夕改，皇帝的威严受损。 而是这官绅一体纳粮，侵害的是全体官绅的利益。 到时候根本不是徐达一人反对不反对的问题，是所有人都会反对。 当然，这些所有人，仅仅指不纳粮的所有人。 他们恰恰就是大明朝有话语权的人。 这种政策的阻力，太大了！ 徐妙云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父亲，或许现在行不通，但不代表以后行不通。” “你不要忘记，太子哥哥可还在被苏先生教导着呢。” 太子！ 大明未来的主人。 听到这话，徐达的眉宇间露出一抹凝重。 自己的女儿说的对。 现在或许行不通，但有着苏璟教导的太子呢？ 想到这里，徐达立刻朝着女儿徐妙云郑重道： “妙云，从今天开始，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透露半点！哪怕是你娘问起，也不能说！” 徐妙云点点头：“女儿知道。” 很快，两人从偏厅内欢乐的走了出来，就好像父女二人只是普通的聊了聊。 “对了，父亲，我还带了点礼物回来。” 徐妙云说着，下人已经将洗好切块的红薯送过来了。 “这是什么？” 徐达有些好奇的拿起红薯问道。 徐妙云笑着说道：“父亲尝尝就知道了。” 徐达当即咬下一口，鲜甜无比。 趁着徐达品尝的功夫，徐妙云也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红薯。 那可把徐达这位大明开国第一名将听的一愣一愣的。 之前宫里传出的土豆已经够厉害了，这红薯竟然还要更厉害！ “女儿，所以这红薯也是？” “是的，父亲。” 徐达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过徐妙云反应迅速，打断了徐达的话。 苏璟这个名字，即便在家里，最好也不要提及。 “真是好东西啊！” 徐达感慨道，心中对苏璟那是越发的好奇起来。 紫禁城奉先殿内。 朱元璋也收到了朱标送回来的红薯。 除了红薯的介绍之外，朱标并没有提及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 他知道，这件事此时不宜提起，得徐徐图之。 而且自己已经连累了徐妙云，这要是现在提，怕是又把徐妙云扯进来了。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土豆红薯，皆是我大明利器啊！” 朱元璋拿着红薯，那是无比高兴的说道。 之前的土豆，让他可以安心的直接发动了北伐战争，并不需要担心粮草的问题。 现在又多了一个选择，这简直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 不，这大馅饼是苏璟做好丢下来的。 朱元璋对于苏璟的感观，又好了许多。 他迫不及待的要尝尝这红薯的味道，各种做法下的味道。 只是朱元璋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儿子，钦定的大明帝国未来继承人太子朱标，正在被苏璟“洗着脑”。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天圆地方?地圆说! 夜空中，繁星点点。 火堆旁，苏璟和朱标相对而坐。 红薯在火焰的炙烤下，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 此情此景，苏璟淡淡吟诵道：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一旁的朱标却是说道：“苏师，今天没月亮。” 苏璟白了朱标一眼：“没眼力见！” 朱标有些无辜，因为是苏璟教他的，有事说事，求真务实。 现在天上可不就是没月亮么。 被苏璟训了一句，朱标也就干脆不说话，烤着火，等待着红薯的成熟。 很快，红薯便好了。 两人一人拿起一个，也不过烫嘴，品尝了起来。 经过烈火的加持之后，红薯的糖分被激发出来。 甜！ 甜！ 真甜！ 朱标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一个，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看苏璟还没吃完，他也不好继续拿。 尊师重道的礼仪，得时刻保持着。 苏璟瞧见朱标的样子，无奈道：“牛懿，我说过很多次了，别没事搞这样尊卑之分。” “你是我学生不假，但也犯不着吃个烤红薯也得看我的脸色吧。” “这里就咱两个，那些繁文缛节放放，轻松点不好吗？” “刚才提醒我没月亮不挺好的么！” 虽说苏璟知道朱标这是礼节的表现，但他这个现代人，实在是觉得别扭。 搞的自己好像还在职场上一样，底下的员工干啥都得看自己这个老板的心思。 难受！ “抱歉，苏师，学生做的不好，还请苏师见谅。” 朱标立刻朝着苏璟说道，直接把苏璟搞麻了。 苏璟真是服了。 “算了算了，我也不说了，没意思，你再吃一个。” 说着苏璟直接又扒拉出一个烤红薯丢到了朱标的手上。 老子亲自给你拿你总该可以放心的吃了吧。 “多谢苏师。” 朱标感谢道，然后继续开吃。 不多时，两人都是几个烤红薯下肚。 苏璟顺势一趟，看着天空感慨道：“不管什么时候，天空看起来都差不多啊。” 无论是现在还是古代，天空的变化，并没有那么大。 至少苏璟并不能分辨出来。 “可惜了，我的望远镜还没调试好，不然可以试试看看星星。” 苏璟又发出了一声感叹。 望远镜的制作原理他是清楚，玻璃他也造出来了。 但是这纯手工打磨，精度只能说凑合着用。 看看远处的人和物还行，但要想看星星，还得是慢慢的调试。 “苏师还会观星术法？望远镜又是什么？” 朱标好奇的问道，在苏璟的身边，他总能接触到各种新奇的东西。 苏璟淡淡道：“一个个来吧，先回答你望远镜，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看见远处物体的装置，我做的大概能看数里外吧。” “数里外的东西也能看清？望远镜真有这么神奇？” 朱标惊讶的说道。 对于朱标而言，能不能 苏璟淡淡道：“我何时骗过你，只不过那东西我做的还不太好，看多了伤眼睛，才没在你面前拿出来过。” 手工打磨的凸透镜和凹透镜，想要对好焦距可没那么容易。 当然了，苏璟也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待到苏师做好，还请给学生观摩观摩。” 朱标期待的说道。 这能观数里外的东西，用处可是很多的。 苏璟淡淡道：“随便，到时候送你一个都行。至于你说的观星术，我不会，我只是看看星星而已。” 朱标说道：“星乃天象，可预知吉凶，定历法农时，苏师所言的看看，是何意？” 大明朝还专门设立了观察天象的部门司天监。 “就是观察，看看星星长啥样。” 苏璟淡淡道：“星星定历法农时倒是不错，但预知吉凶就是瞎说八道了。” “我们呆的这片天地，其实也是个星星，不过就是大一点的星星而已。” 苏璟的话语对朱标冲击甚大，什么叫大一点的星星？ 他脑子都是懵的的。 苏璟见状，也是决定科普一波，当即问道：“牛懿，你觉得我们的天地是啥样的？” 朱标回答道：“天圆地方，自古有之，。” “看来你的儒学老师一定很有学问。” 苏璟笑着说道。 朱标皱眉道：“苏师怎么知道？” 朱标的儒学讲经老师是宋濂，那可是正经的儒学大师。 但朱标并没有展露过身份，苏璟应该是不知道的。 苏璟笑道：“没什么，只不过你的老师但凡多教你一点天文知识，你就知道天圆地方是错的了。” 苏璟知道，天圆地方准确的应该是指一种哲学思想。 天是运动，而地是静止。 天圆地方象征着动静结合。 当然，这些他也打算和朱标多说。 哲学这种东西，谈多了容易陷进去，可能就自闭了。 小孩子还是说些能听懂的就好。 “苏师为什么这么说？” 朱标反问道。 苏璟淡淡道：“曾子曾言，如诚天圆而地方，则是四角之不掩也。” 如果天真的是圆的，地真的是方的，那四个角就盖不上。 “若天大地小，便可解释了。” 朱标反驳道。 苏璟又问道：“那你见过地的尽头在哪里吗？” 朱标愣了一下，苏璟继续道：“东汉张衡在《浑天仪注》说，浑天如鸡子，地如蛋中黄，孤居于内，天大而地小。” 虽然张衡说的不完全对，但用来和朱标解释却是足够了。 朱标疑惑道：“苏师，若依照这种说法，那地岂不是圆的？但我们目之所及，大地是平的。” 地如蛋中黄，蛋黄就是圆的。 苏璟淡淡道：“牛懿，你说你去过海边，那你见过帆船吧。” “自然是见过的。” 朱标点点头道。 苏璟问道：“远处的船只驶来之时，最先看见的是船的那个部位？” 朱标只是回忆了一下，便说道：“自然是船的桅杆顶端。” “那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苏璟笑了笑，不再解释。 朱标闭目思考，很快明白了其中关节。 “苏师，我懂了，若地是平的，那么船只过来的时候，应该是一起被看见的，而是先看到桅杆的顶，再慢慢到船身。” 朱标兴奋的说道：“原来地真的是圆的。” 他有些激动，平日里这些东西，大本堂的老师都不教他的。 苏璟则是随意道：“知道就行了，星星也差不多，无非就是待不了人。”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焚书坑儒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苏师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 朱标由衷的感叹道。 对于苏璟来说的常识，在朱标这里就是惊为天人的知识。 苏璟毫不在意道：“其实我不算什么，古人才是最厉害的，战国时已有《甘石星经》，东汉张衡就已经著了《浑天仪注》，魏晋南北朝的祖冲之制定了《大明历》，说明当时的古人对于天体运作的规律已经有了观测和认知。” “我这算什么，只不过是知道而已，而他们是发现者。” 苏璟可没有因为自己是现代人，所以这些科学常识碾压古人而觉得自己很厉害。 相反，在明朝生活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发的感觉到古人的厉害。 明明没有那么多先进的科学仪器，理论知识，却能发现那么多的科学“真理”。 朱标听着苏璟说的这些，心头也是有些疑惑，当即问道： “苏师，为什么这些，我不曾听我的老师教导过？” 明明都是天地至理，却无人教导，朱标不解。 苏璟淡淡道：“因为这些东西没用呗。” 没用？ 朱标一怔，说道：“苏师，您这话学生就不同意了，天文历法何其重要，怎么能说没用呢？” 苏璟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对你没用，明白不。” 对我没用？ 朱标再度陷入了迷惘，苏璟的话他真是听不太明白。 苏璟见状，重新坐起身来说道：“反正也没事，我就和你说说。” “我先问你，秦始皇嬴政一统六国之后，对读书人做了一件什么事？” 朱标当即回答道：“焚书坑儒！” 苏璟点点头道：“那你告诉我，秦始皇为什么要焚书坑儒，可别告诉我是他暴虐无道。” 朱标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因为当时的仆射淳于越言，殷周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辅枝。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无辅拂，何以相救哉。” “算了算了，大白话就行。” 朱标还想继续，被苏璟直接打断道：“简单的来说，就是有人建议秦始皇恢复西周分封制，然后被丞相李斯反驳，最终引发的对吧。” 这种原文，苏璟知道的不多，也不是很能听懂。 不过，朱标并不知道。 “是的，苏师。” 朱标点点头道。 苏璟淡淡道：“那么，我们透过现象看本质，秦始皇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就是想要巩固自身的统治。” “因为当时的儒家很多学说书籍，都是推崇古代帝王，推崇西周分封制度的，不少儒生也出来吹捧古制。” “但当时的秦朝已经迈入了封建社会，郡县制更是完全颠覆了西周的分封制，为了能够加强自己手中的权力，形成足够的权威，秦始皇嬴政便需要将那些反对自己的思想完全的摧毁。” “所以，这才有了焚书坑儒。” “说到底，其实就是为了统一思想，集中权力。” 关于焚书坑儒，朱标自然是听自己的老师在大本堂说过的。 但没有一位老师的角度，是从苏璟这个方向出发的。 很新奇，细细思考之下，却是非常之合理。 “苏师高论，学生拜服。”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现在的他已经没那么容易震惊了。 因为震的太多了。 “只是，苏师，这与天文对我无用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标依旧疑惑。 苏璟笑道：“别急，慢慢来，我再问你，西汉时董仲舒曾经对汉武帝提出了什么？” 朱标回答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刚回答完，朱标就怔住了。 这. 这好像哪里有点问题啊！ 秦始皇坑儒，到了汉武帝怎么独尊儒术了？ 朱标陷入思考，苏璟淡淡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到哪里不对了？” 朱标立刻道：“还请苏师指教。” 苏璟道：“其实无论是秦始皇还是汉武帝，他们的根本想法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儒学发生了变化。” “董仲舒的天人感应三纲五常这些你肯定都学过吧，还是老师重点教导的对不对。” 朱标点点头道：“是的，苏师，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这些不正是我们应该学习的吗？” 天天学，朱标自然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哈哈。” 苏璟笑了笑道：“牛懿，你还没明白吗？焚书坑儒之时，烧的是反对秦朝制度和皇帝的书，坑的是推崇周制周礼的儒生。” “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尊的却是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的儒术。” “说到底，都是统治者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进行的思想上的洗脑而已。” “那些天文知识，探寻的是宇宙的奥秘，天地的本质，若是天地不再是儒学所言的天地，那套天地君亲师的理论还能成立吗？” “你的老师是儒学大师，自然不可能去教你学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苏璟这一套接化发下来，再度将朱标的脑子震的嗡嗡的。 是的，即便是习惯了，依旧被震住了。 自己自幼学习的东西，到了苏璟这里，只是别人想让他学习的。 但仔细先来，苏璟所说的话，他是半点找不出错误。 焚书坑儒在他原本老师的口中，那是秦始皇暴虐悟道，而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则是因为儒学造诣高被称为儒家大圣人。 这些都是朱标不曾怀疑的事情。 如今，却是一切都不相同了。 苏璟将一层遮盖的表面的粉饰抹除，把核心的东西展露在了朱标的面前。 “苏师，学生明白了。” 朱标呆呆的回答道，神色有些落寞失衡。 冲击有点大。 他本以为自己作为太子，有着那么多优秀的老师教导，事情应该能看的很清楚。 但现在，苏璟的一番话让他明白，自己还是想太多了。 “明白就好，也别想太多。” 苏璟重新看上天空道：“我说的这些不算什么，其实普通人不也都是一样的么。” “每个人做的大部分事情，不都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么。” “无非就是普通人能做的事情小，而是位置越高的人能做的事情越大罢了。” “而对于皇帝来说，便是帝王心术。”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朱标建言，震惊老朱 一夜无眠。 朱标的脑海中始终都是苏璟所说的帝王心术。 身在太子，不仅仅是他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皇帝，他身边的人也在努力的影响他，让他成为一个对他们来说更好的皇帝。 就好像儒家和历朝历代的皇帝一般。 儒家将自身的学说吸收了百家之长，然后演变，为帝王的统治打下基础。 同样的，自汉朝之后，儒家的地位就这一直高居不下。 这是因为双方相辅相成的结果。 朱标一时间好像看明白了很多的东西，即便是他平时里敬重无比的宋濂，此时似乎也变的不那么纯粹了。 不是宋濂不好，而是朱标和宋濂的身份位置，决定了两人的关系不可能纯粹。 而朱标现在唯一最为纯粹的老师，只有一个人。 苏璟！ 苏璟不知道朱标的身份，也不去探查朱标的身份。 所以才能在教导的朱标的时候无所顾忌。 苏璟在朱标心中的地位越发的高大起来。 同时，他也有些不想见到自己和苏璟袒露身份的那天。 到时候，这样的纯粹还能维持吗？ 朱标不知道，所以他现在得趁着这个机会，多和苏璟讨教。 阳光从窗台洒下，朱标早就起床了。 在皇宫之中，他就不会睡懒觉，在这里也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早上不是晨读，而是先简单的锻炼一下身体。 “牛懿，来了，今天我们练五禽戏。” 院内，苏璟早就摆好了架势。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随即加入了苏璟的练习之中。 苏璟将身子趴下，双手撑住地面，口中说道：“虎戏者，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天，即返距行，前、却各七过也。” 跟随着苏璟的话语教导，朱标也将自己的身体趴了下来。 “鹿戏者，四肢距地，引项反顾，左三右二，左右伸脚，伸缩亦三亦二也。” 八式之后，苏璟便又变化了动作，进入了鹿戏。 就这样，一连将后面的熊戏，猿戏和鸟戏全部练完这结束。 “想要长命百岁，就得多锻炼，身体好了，病都不来找你。” 苏璟舒展了一下身体，相当的放松。 五禽戏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朱标也学着苏璟舒展了一下身体，颇为赞同道：“苏师，自从跟着您练这五禽戏，我感觉我身体确实好多了。” 苏璟笑道：“改天我再教你一套军体拳。” 军体拳？ 朱标一愣，又是自己没听说的新奇玩意。 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就出门吃早饭了。 另一边。 紫禁城，奉先殿内。 朱元璋看着朱标最新寄过来的信，面露沉思之色。 “重八，怎么了，你的眉头怎么又皱起来了？” 马皇后出现在朱元璋的身旁道：“难不成又是苏先生说了什么？” 现如今马皇后也习惯苏璟让朱元璋震惊不断了。 朱元璋摇头道：“这一次还真不是苏璟，是咱标儿给我出了个题目啊！” 马皇后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问道：“给我看看，标儿说什么了？” 朱元璋随即把朱标的书信递给了马皇后。 马皇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脸色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了。 “重八，标儿说的这事，可不是小事。” 马皇后看向朱元璋道：“这官绅免税的事情，仔细想想，未来是个大祸患啊！” 没错，朱标这次和朱元璋提的，正是大明官绅免税的事情。 他没有直接了当的将苏璟那管绅一体纳粮的方略写上，而是选择了先给朱元璋提出这个难题。 这也是朱标在苏璟身边学到的。 不要急着直接说答案，一步步的引导才是最好的办法。 朱元璋点点头道：“标儿不说，我还没细想过，大明马上就要重开科举，有功名的读书人肯定会多很多，到时候官员的数量是越来越多。” “现在的大明，人口少，土地多，倒也够分，但若是几十年，甚至百年之后，怕是免税的土地就越来越多了。” “想我当初还是想鼓励读书人争功名，多做官，这免税赋徭役的政策就这么定下了。” 朱元璋脑子也算是通透，朱标只是稍微提了提，他便想通了。 一想到后世之事，这老朱的脑子就有点疼。 马皇后略一思量，说道：“此事怕不是苏先生提点标儿的，就如那宗亲供养一事，便是苏先生一眼看到了未来之祸患。” 要说还是马皇后了解自己的儿子，她话还留了半句。 那就是朱标，没有这个水平看到这么远的程度。 听到马皇后这么一说，朱元璋也是一拍脑袋道：“妹子，别说，这事一想，还真像是苏璟的风格，这小子的确能勘破天机。” 自从鄂国公常遇春的事情之后，苏璟在朱元璋的心里，那便多了一个占卜吉凶，看穿未来的能力。 “既然是苏先生提的，他应该也有解决的办法。” 马皇后说道：“之前那宗亲供养一事，苏先生的解决办法，就相当的不错。” 虽然此时老朱家皇室宗亲供养的事情还未完全定下，但基本的方针，老朱已经打算按照苏璟的思路来了。 “那标儿这是什么意思？考他老子我吗？” 朱元璋顿时有些恼怒道。 自己本来还在费脑子想怎么解决的问题，现在一看，就是儿子有答案了，故意在考自己。 “苏璟这小子，真是把标儿教坏了！” 朱元璋直接将锅甩到了苏璟的身上，反正他儿子是不可能错的。 马皇后见状则是笑道：“重八，这我倒是要为苏先生鸣冤了，标儿给你传书信的事情，苏先生可没管过。”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苏璟可是会卜算之术的，这点事他能不知道？” 要说老朱还是护短，都这么说了，还是在怪苏璟。 或者，是老朱太小心眼了，苏璟挤兑他的仇到现在还记着呢。 此时马皇后却是神色一转道：“重八，你说苏先生会卜算之术，那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标儿的身份了？” 此言一出，老朱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还真是这个理！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还是不够全面 当怀疑的种子出现时，那就再也无法消除。 朱元璋回想起之前苏璟的种种操作来，试图想要将苏璟早就算出他和朱标的身份这件事坐实。 但可惜的是，老朱说服不了自己。 因为苏璟之前干过的事情，都太胆大了！ 有好几次，老朱都差点没能压制住内心的杀意。 除非苏璟不要命了，要不然他指定是不知道的。 只是，老朱这疑心病，难消。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朱元璋自语道。 马皇后立刻道:“重八，你可给我冷静点，想什么办法？” “你好好想想，不管苏先生知道不知道标儿的身份，他现在做的事情是不是都对标儿好，对大明有利。” “整天怀疑这些大才之人，你就不怕他们离心离德吗？” 这话，也就马皇后敢说了。 若是其他人，老朱火气一起来，那就是直接满门抄斩了。 所以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通常都有一个贤内助。 马皇后，对于朱元璋的帮助，绝对不比那些文臣武将低，只不过是功劳没那么明显罢了。 “妹子，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想一出是一出么。” 朱元璋没生气，反倒是朝着马皇后解释道。 对于自己的这个从微末之时便结为夫妻的马皇后，朱元璋一直都是感激加无限度的容忍的。 马皇后瞪了他一眼道：“那就好好的，让标儿问问，这官绅免税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好。” “是是，妹子说的对。” 朱元璋点点头，陪笑道。 与此同时。 金陵饭店的后厨之内，朱标正在给苏璟打着下手。 当然，还有一群大厨，也是同样恭恭敬敬的站在苏璟的身后，看着苏璟在操作。 这群叔叔辈的大厨脸上没有半点的不乐意，反倒是十分的兴奋。 当然，这绝不是因为苏璟是他们的老板，而是因为苏璟做的菜，新奇又好吃。 厨子的领域，手艺是唯一的评判标准。 一口锃亮的黑锅之中，菜籽油直接倒入，分分钟便已经是宽油的标准。 炉火不断的加热着铁锅，铁锅又将热量传导到宽油之上。 苏璟看着油锅，伸手在油面上方探了探，感受着温度的变化。 “牛懿，红薯给我。” 待到油温一到，苏璟当即伸手道。 “是，苏师。” 朱标直接把切块泡水去掉淀粉又晾干的红薯递给了苏璟。 呲啦！ 滚刀块的红薯直接被苏璟下入了六成油温的锅中，随便油面便开始翻滚沸腾。 待到红薯稍稍定型，苏璟便用笊篱轻轻推动，分开粘在一起的红薯块。 时间缓缓过去，锅内的动静也渐渐稳定下来。 苏璟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油锅，等到红薯块外表微黄之时，直接捞出。 接着将一锅热油倒回油桶之中，留下少许底油。 “糖。” 苏璟又说道。 牛懿立刻递过去一碗白糖，准确的说，是发黄发红的黄糖。 苏璟用炒勺不断的翻炒黄糖，很快黄糖融化，出现了大的泡泡。 “火小一点。” 苏璟下达指令，灶膛那边立马减弱了火力。 黄糖全部融化，气泡变小，颜色不断的变深，直至变成了金黄色。 苏璟用炒勺继续翻动，待到金黄色的糖浆有些粘稠，同时气泡开始消失的时候。 他一把将之前炸好的红薯块丢了进去，一通翻炒，让每一块红薯都均匀的沾上了金黄色的糖液。 最后出锅装盘。 “好了，这一盘拔丝红薯，大功告成！” 苏璟看着眼前的拔丝红薯，那是相当的满意。 至少外观上，和自己曾经吃过的有九成相似了。 还是糖的原因，杂质有点多。 “都来尝尝。” 苏璟大手一挥，那些迫不及待的大厨们，立刻就涌了上来。 牛懿也是眼疾手快，直接抢到了一块。 “好吃！” “老板，这也太好了！” “老板，我真服了！” “还有吗？” “卧槽，怎么都吃完了！” 要说真好吃，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夸张，只不过是苏璟用了这么多的糖，对于明初的古人来说，糖就是奢侈品。 甜，那是幸福的感觉。 所以，就连盘子和锅，全部没被放过，的干干净净。 苏璟也没在厨房多逗留，给定了个高价之后，便离开了。 街道上，苏璟和朱标随意的逛着。 “苏师，这拔丝红薯确实好吃。” 朱标咂摸咂摸嘴说道：“可惜用的糖太多了，寻常人家怕是吃不起。” 要知道白糖传入中国是宋代，而古代制白糖的手段，主要是以甘蔗为主。 甘蔗又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种，糖的产量自然不多，价格自然也就上去了。 对于古代老百姓来说，吃拔丝红薯还不如去买点甜的水果来的合算。 “总有吃得起的时候的。” 苏璟看向朱标道，他总觉自己这个学生，有点过于忧国忧民了。 虽然不是不好，但年纪轻轻的，老给自己加这么重的担子可不好。 “嗯，苏师所言，学生相信！” 朱标点点头，认真的回答道。 苏璟笑了笑说道：“虽然这拔丝红薯的价格我暂时打不下来，但饴糖么，我还是有点把握的。” 红薯能制糖，其实不止红薯，淀粉含量高的不少作物都能制糖。 当然，做出来的不是白糖，而是饴糖，并不能用来做拔丝菜。 但淀粉含量高的作物，一般都是粮食。 而现在是明初，老百姓生产的粮食肯定是填饱肚子优先。 毕竟刚经历了战乱，有了多余的粮食肯定也是屯着。 但有了红薯就不一样了。 朱标听到苏璟这话，神色却是凝重道：“苏师，若是这饴糖价格下来，那些卖糖的普通老百姓又该如何？” 在这溧水县随着苏璟学习，朱标那是沉浸式在参与着百姓的生活，或者说生存。 饴糖的生意，还是有人做的。 苏璟若是真的大批量生产饴糖，那些卖糖的，就会被挤占生存空间。 他们或许就是靠着一点微薄的收入养家。 “不错，牛懿，你现在看待问题懂得多方面思考了。” 苏璟微笑着看向朱标道。 朱标谦虚道：“苏师教的好，学生也是学以致用而已。” 苏璟没有拉扯，直接道：“只不过，你看的还是不够全面。” (本章完) 第六十章 产业链! “不够全面？还请苏师教我。” 朱标微微一愣，随即朝着苏璟请教道。 苏璟说道：“首先呢，你从那些卖糖者的角度出发，体会他们的艰辛，这很好。” “但你若是着眼于更大的地方呢，溧水县乃至全国。” 朱标闻言，立刻思考起来。 苏璟也着急,随便找了个茶馆，两人就这么坐下了。 “苏师，我想了下，以溧水县而言，若是您真的将饴糖的价格打下来，那必然能有更多的百姓能吃上。” 朱标说道：“而饴糖卖的更多,便会促使生产量变的更多。” “对于您来说，虽然卖的便宜,但还是能薄利多销的。” “只是,这些好像并不能改变那些原本卖糖者的困境。” 朱标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一次他是站在了苏璟的角度上。 商人，终究是要讲利的。 如果单纯做慈善，那多少钱都不够。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饴糖不是生活必需品，这种东西我是不可能做慈善的,肯定要赚钱。” “不过你依旧局限在商家的角度上，并没有真正放眼整个溧水县。” “我问你，如果我要大规模的生产饴糖,我需要什么？” 朱标回答道：“场地、工具、原料还有人。” “很好！” 苏璟继续道：“场地我来找，工具我去购置,原料我要收购，人也是花钱雇。” “这几样里,你算算，那样不是商业行为，是不是凭空增加了很多的就业岗位。” “那些原本制糖卖糖的百姓，因为有着制糖的手艺，我可以直接雇佣他们当工人。” “而原料红薯也不可能全部由我自己来种植,还需要去收购农民生产的红薯。” “加工好的饴糖，还需要合适的包装，包装也需要其他人提供。” “甚至更简单点，我只负责制作，把糖批发给他们，零售交给他们，是不是又盘活了很多人的生计？” “这是一条产业链，当一条可持续的产业链出现的时候，整个链条上的所有参与者，都可以赚钱。” “当然了，支撑这些的，得是老百姓的需求和消费能力。” 苏璟的一番话，又给朱标灌输了一个新的概念。 产业链。 朱标又又又被震住了。 他仔细认真的思考着苏璟刚才所说的整个过程环节。 从原料的生产到加工，再到销售，一步步都是可以赚钱的。 这一次，不需要苏璟解释，朱标便理解了产业链的概念。 比起之前的那种家庭小作坊,自己生产一些自己卖，那可强太多了。 如果溧水县有这样一条产业链,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因此而受益。 若是放眼整个大明境内呢？ 那能造福的百姓,何止千万？ “苏师真乃不世之大才！” 朱标朝着苏璟恭敬的说道。 产业链的概念，让朱标看到了很多新的可能性。 他也深刻的认识到商业能带给大明的变化。 尽管他很清楚父亲朱元璋对于商业的抵触根源是商人带来的社会的不稳定，社会的不稳定导致了统治的不稳定。 但朱标却不认同父亲的看法了。 苏璟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说道：“你也别老给我戴这种高帽子，虽然我说了产业链的前景很好，但也不代表一定能成功。” “支撑产业链的前提，得是消费者的消费能力，如果光生产，没人买，那根本无法维持下去。” “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薄利多销的原因之一，因为饴糖面对的是大部分的普通百姓。” “他们买得起，愿意买，才是根本。” “即便是在这个产业链最终形成了，过程中必然也有人会被淘汰，生存空间被挤压，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没有人能做到兼顾所有人，只要做到对大部分人有利便可以了。” “任何新的事物，新的观点出现，必然会带来旧事物的灭亡，新旧观点的冲突。” 苏璟提及产业链，也是存着教导的心思。 真正能不能搞起来，谁也说不好。 或者说，在明代，尤其是明初搞这种事，原本就是超前发展，成功率很低。 说到底，还是生产力不足。 百姓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是为单纯的糊口而奔波，吃饱饭就是第一要务。 其他的产业，想要发展，太难了。 朱标此刻愣在了原地，不是因为这个产业链。 而是苏璟所言的，新旧事物和新旧观点的矛盾冲突。 事实上，父亲朱元璋的回信朱标早就收到了。 关于官绅免税的事情如何解决，老朱让朱标向苏璟求教。 朱标是无奈的。 因为苏璟早就给出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官绅一体纳粮。 只不过是朱标考虑到这件事可能遭遇到的阻力，所有并没有直接说明。 本以为学着苏璟循循善诱，能让自己的父亲认清现实。 没想到问题终究是抛了回来。 朱标有些困扰，但他无法向苏璟诉说，因为苏璟早就给了答案了，只是他不敢说罢了。 现在，朱标却是想通了。 “苏师，您说的不错，没有人能做到兼顾所有人，只要对大部分人好就可以了。” “新事物的出现，必然伴随着旧事物的消亡！” 朱标看向苏璟，眼神中满是兴奋，亦或者说坚定。 苏璟被朱标这突然兴奋的样子吓了一跳，忙说道： “牛懿，你没事吧？” 朱标摇头道：“苏师，我当然没事，不仅没事，我还想明白了一件事。” “苏师，多谢您的教导，学生有点事，需要回家一趟，还请苏师同意。” 这管绅一体纳粮的大事，朱标可不会用书信来告诉父亲朱元璋。 当面陈述是必须的。 “行，虽然不知道啥事，不过你既然有事，那就回家吧，我这里无所谓的。” 苏璟直接同意了朱标的请求。 看得出来，朱标很迫不及待。 “多谢苏师。” 朱标起身，认真朝着苏璟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得，终于一个人了。” 苏璟一口将茶水喝完，付账走人。 没有了朱标在旁，他也是可以出入一些成人娱乐场所了。 朱标在的时候，还是稍微要注意点的。 现在么，放松调剂一下。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父子相争! 应天府。 紫禁城内再度热闹了起来。 因为太子朱标又出现了。 只不过，让很多人失望的是，朱标仍旧只是一个人回来的。 那位神秘的苏先生，还是没有现身。 他们好奇，但又不能直接问，只能想尽办法接近朱标，从他的口中得到只言片语的信息。 然而,朱标并没有给他们任何的机会。 因为刚一回来的朱标，便已经和父亲朱元璋争吵了起来。 “不可能，标儿，你不要再说了。” 朱元璋的脸上满是冰冷，无情的将朱标关于官绅一体纳粮的提议否决了。 官绅一体纳粮，听起来是十分简单的办法,也是根治最好的办法。 但，只是第一步，就遭到了身为大明天子朱元璋的否决。 朱标没有畏缩,也没有意外，他只是平静的说道： “父皇，儿臣知道您想福荫子孙，想要天下的读书人归心，更想要让群臣忠心。” “但官绅免税一事，从根本就是错的,长此以往，大明便无可收税之田。” “没有了税收，大明又如何维持运转,大明就要亡了啊！” 朱标言辞恳切,神色无比坚定。 只是，换来的只是朱元璋的一句：“标儿,你给我住嘴！” “朕的大明,必将千秋万代！你是太子,连这种事都还要我来教你吗！” 即便是朱标深得朱元璋的喜爱，此刻也无法平息朱元璋的怒火。 或许，正是因为爱之深,才让怒更甚！ 朱标毫不畏惧的看着朱元璋的眼睛道： “父皇，从来没有千秋万代的王朝，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 “管绅一体纳粮，就是儿臣认为我们应该为子孙所做的事情。” 如果苏璟在这，肯定要夸赞一下朱标。 因为大明朝亡国的重要原因，就是土地兼并到了官绅的手里，国家连基本的税收都无法保证，皇帝的政令出了北京城就是一纸空文。 官绅一体纳粮这种事，越到王朝的后期越难执行。 开国皇帝都是雄主，威望是靠军队打下来的，皇权是真正至上的，臣子只能听命。 而到了王朝的中后期，臣子的权力会渐渐侵吞皇权，在明朝后期尤其如此。 即便是告诉崇祯皇帝官绅一体纳粮能解决明朝的问题，他也没这个实力推行下去了。 官员到了后期，已经完全的桎梏了皇权。 即便强如张居正也只能是为大明续命，而不能改命一样。 朱元璋冷冷道：“标儿,这些都是苏璟告诉你的？” 一有不对，朱元璋就开始朝着苏璟甩锅。 此时的朱元璋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让朱标跟着苏璟学习了。 之前还仅仅只是爆出一些骇人的结论，现在自己的儿子,钦定的太子都被洗脑了。 朱标摇头道：“当然不是，苏师未曾与我说过这些，他甚至劝我放弃官绅一体纳粮的想法。” 面对这个政策推行的阻力，苏璟早就想过了。 所以他也没有想过这事能成。 “既然是苏璟都明白的道理，你又何必再和我说。” 朱元璋冷冷道，态度依旧很明确。 在他看来，自己的政策并没有什么问题。 “父皇，儿臣只是为了大明能长盛久远。” 朱标诚恳的说道。 朱元璋看向自己的儿子朱标，终究还是说道：“标儿，为父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短视，我制定定的官绅免税赋政策中，是规定了免税的田亩数的，你说的土地兼并是不会发生的。” 老朱可不是一拍脑袋就制定了政策。 他是农民出生，明白农民从来不是什么傻白甜的角色。 你只要给了漏洞，他们就会钻。 只是，朱标一句话便堵住了朱元璋：“那皇室宗亲呢？王爵国公呢？” 皇亲贵族才是大头！ 朱元璋面露异色，一脸惊讶的看向了朱标： “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将宗亲供养缩减，还减少了供养等级，你竟然还要觊觎他们的封赏？” 他无法相信，这是自己那个谦忍和善，对弟弟们宠爱有加的儿子会说出的话。 明明朱标已经是大明未来的天子，这天下都是他的了。 这已经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儿子了。 一瞬间，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朱标是不是被人替换了。 朱标依旧不卑不亢道：“父皇，儿臣从未有过这个想法，儿臣的心中只有大明，绝无私心。” 朱标很清楚自己说这些会被朱元璋斥责，甚至是怀疑。 但他依然要说。 只因为他相信苏璟。 相信若是想要大明朝更加的长远，有些事就必须要做。 新旧事物的交替，必然是有着矛盾和冲突的。 “我看你真是被苏璟蒙蔽了心智，罢了罢了，从今日起，你在东宫禁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外出。” 朱元璋叹了口气，不再和朱标争论。 他不愿意相信儿子朱标会说这样的话，还是认为罪魁祸首在苏璟那里。 “父皇，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朱标没有反抗，因为他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气。 “那就关到你改变为止！” 朱元璋冷哼一声，大手一挥，马上就有人将朱标带走了。 很快，太子被关在东宫禁足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马皇后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气势汹汹的朝着朱元璋质问道： “重八，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标儿关起来？” 朱元璋气愤道：“苏璟那家伙，不知道给标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要让标儿对自己的弟弟们下手，该杀！” “嗯？” 马皇后一脸疑惑。 但随着朱元璋的解释，她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脸色也凝重起来。 “重八，此事还是得冷静看待。” 马皇后劝道：“既然标儿说了此事不是苏先生教导，那就应该和苏先生关系不大。” 此时马皇后没有去纠结管绅一体纳粮这件事的对错，而是理清关系，确保朱元璋不上头。 不得不说，马皇后很冷静。 朱元璋的火气稍稍降下一些，但还是愤怒道：“苏璟那家伙，若是让我抓到罪证，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皇宫内外，朱元璋怒骂苏璟的事情，也是传了出来。 一时间，各方心思活络了起来。 而此时，正在勾栏听曲的苏璟十分的享受，完全不知道朱标已经闹了这么一出。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民生于三，事之如一 “太子哥哥被禁足了？” 魏国公府，刚从徐达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徐妙云一脸惊讶。 徐达脸色凝重道：“不仅如此，陛下与太子还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整个朝廷上下所有人都清楚，朱标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太子。 而是大明朝未来绝对的继承人，不可能更换的那种。 大明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朱标的班子都相当的牢固。 这些班子，也是朱元璋特意为其打造的。 可以说,将来若是朱标即位，那绝对是众望所归，理所当然，无人会生出异样的心思。 但此时，太子却被老朱直接禁足在东宫之中。 在此之前，老朱和朱标不是没有争吵过，但从未闹的这么大过。 这不免就有人会多想了。 毕竟，谁不想荣华富贵呢？ “爹,恐怕是太子哥哥和陛下提了那件事了。” 徐妙云稚嫩的脸上,是凝重的神色。 徐达点点头道：“妙云，你和爹想的差不多，所以爹才特意来问问你，当时那位苏先生说那件事的时候，除了你和太子之外，还有人在场吗？” 即便是老朱自己的亲儿子,钦定的太子都被直接禁足了。 徐达一想到自己女儿也参与到了这件事里，内心就止不住的担忧起来。 “没有，爹，除了我会和太子哥哥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听苏先生的讲课了。” 徐妙云认真的回答道,她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徐达听到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那还好,太子那边我并不担心,以他的品行,是不会牵扯到你身上的。” 朱标的德行，那是朝堂公认的仁慈宽厚。 徐妙云却是说道：“女儿是没事,但苏先生就不一定了。” 苏璟！ 毕竟一切都是苏璟教的,这是绕不开的。 徐达听到这话，面色微凛道：“妙云，你可别想太多，那位苏先生闯的祸，让他自己收拾。” 如果说之前的苏璟是整个朝堂内的香饽饽，不少朝臣都想结识一下的话。 现在的苏璟已经是落水狗，没人想和他扯上关系。 徐妙云说道：“父亲，女儿知道轻重，不会做傻事。” 虽说仰慕苏璟的才学，但妙云可不想牵连徐家。 “那就好，反正我们看着就好，那位苏先生怎么样，与我们无关。” 徐达点点头，这才彻底的放心下来。 徐妙云眼珠子一转，说道：“不过父亲，苏先生乃是奇人，此事或许会和我们想象的发展不太一样。” 不过只是一面之缘,苏璟的言行却是让徐妙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朱标不遗余力的夸赞,甚至是吹捧。 徐妙云可不曾听过朱标有那么吹过一个人。 “哼。” 徐达冷哼一声道：“不一样又如何？这位苏先生,心思不纯，迟早要遭祸殃！” 对于苏璟，徐达并没有很好的感受。 说到底，还是苏璟那管绅一体纳粮的建议，损害到了他的利益。 屁股决定脑袋，古今至理。 徐妙云并没有反驳，她只是越发的觉得，苏璟说的话，太对了。 东宫之中。 宋濂的步伐轻快，心情显然相当的不错。 苏璟这位败坏太子的假先生，终于被朱元璋给发现了！ 自己才是太子最合适的老师，自己教导的才是太子应该学的。 “太子殿下，奉陛下之命，臣来为教导殿下讲解《国语》。” 宋濂手捧着《国语》，一脸认真。 朱标朝着宋濂行了个礼，恭敬道：“宋师教导，学生必定认真听讲。”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被禁足而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在苏璟身边学习的时候，苏璟经常会做一些新奇的物件或者是新奇的实验。 失败是常有之事，苏璟却从未抱怨，反倒是乐呵呵的面对。 在苏璟的榜样之下，朱标自然也有了相当强大的情绪掌控力。 失败而已，不值一提。 看到朱标依旧尊重自己，宋濂也是非常的高兴，随即便翻开了手中的《国语》： “民生于三，事之如一。” “殿下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朱标点点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人一生中要侍奉君王、父亲和老师，始终如一。” “不错不错。” 宋濂满意道：“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之。” “父亲给予生命，老师给予教化，国君给予食禄，没有他们，便没有了人，所以要一心一意的侍奉他们。” 君亲师为人本，这也是封建社会很重要的纲常伦理。 宋濂奉命前来讲解《国语》，朱元璋的心思显而易见。 只是，这一次朱标却提出的不同的意见。 “宋师，学生有疑惑。” 朱标开口道。 宋濂立刻道：还请太子殿下详说，臣必当讲解清楚。 朱标问道：“只有父亲可否生下孩子，没有老师可否得到教化，没有农民可否吃到粮食。” 一发三连问，直接问的宋濂有些懵。 朱标继续道：“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见非母亦是不生。” “孔子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可见每个人都是老师，教化本身就是相互的。” “食禄即是粮食，粮食由农民种植，从土地产出，无田无民便无粮。可见民大于君。” 平静的论述，简单的事实。 直接干的宋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和你扯纲常伦理，你跟我论述实际情况。 这太子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宋师，不知道可否解答学生心中疑惑？” 朱标继续追问道。 他当然知道宋濂来教他《国语》是什么目的，自己的疑惑也只不过换了一种角度的质问。 知道的人很多，但说出来的人很少。 因为能讲解《国语》的人，至少也能站在师这个位置上。 《国语》是维护他们自身利益的工具。 那次星空下的夜谈，朱标依旧牢记在心。 苏璟的话语，如今得到了印证。 “太子殿下，容臣冒昧一问，此言是否是那苏璟所教？” 宋濂转换话头，将矛头对向了苏璟。 朱标看向宋濂，神色平静道：“宋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是苏师教导如何，不是又如何？” “难不成他说的是错的，我说的就是对的？”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记仇的老朱 “陛下，太子殿下被荼毒已深，臣恳请陛下严惩苏璟！” 奉先殿内，宋濂一脸的大义凛然。 他似乎完全忘记自己被朱标质问的哑口无言的事情了。 既然自己无法说服朱标，那就只有将导致朱标出现这个问题的源头，也就是苏璟解决掉。 这是成人世界解决问题常用的办法。 朱元璋听着宋濂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关于详细的过程,早就有人送过来了。 “宋提举，苏璟的事情无需你操心。” 朱元璋淡淡道：“朕只问你，太子你还能不能教好，不能的话，我可以换人。” 要知道，朱元璋为了将朱标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其实给朱标请了相当多的名师。 文臣武将，一应俱全。 但其中，这些太子师之中，分量最重的一直都是宋濂。 朱标最敬重的也是宋濂。 当然，这都是在朱标拜师苏璟之前的事情了。 宋濂和苏璟之间，可以说是“夺徒”之仇。 这也是宋濂一直都很敌视苏璟的原因之一。 “当然可以，陛下给臣一点时间，老臣一定将殿下教导好。” 宋濂立刻说道。 开玩笑，现在正是自己扭转在太子心目中地位的大好时机,怎么能换人呢？ “那就快去吧。” 朱元璋冷冷道，丝毫没有提及苏璟的事情。 “是，陛下。” 宋濂只能应声退下。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罕见的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朱标的变化,让朱元璋有些猝不及防。 并不只是单纯的愤怒,还有惊喜。 在接触到苏璟之前,朱标在一众朝臣和王公贵族的口中,都是仁和慈厚的。 不过朱元璋始终都认为朱标太过优柔寡断。 天子是不可以太过仁慈的。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朱元璋想过很多办法,要让朱标变的果敢起来。 没想到,现在的朱标确实变得果断勇敢了,但却是用来和自己对着干。 一切的根源,都是苏璟。 “苏璟啊苏璟，你小子到底都给标儿灌了什么东西？” 朱元璋略微有些感叹道。 虽然当时朱标跟他提官绅一体纳粮的时候，老朱是直接气到了火头上。 但这事后，仔细想想，未尝没有道理。 苏璟说过的话，基本都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 况且，这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和苏璟半人的关系本来也不是很大。 自言自语间，朱元璋也是拿出了苏璟的监视记录来。 朱标是回来了，但安插在溧水县的拱卫郎可没撤走。 只是，这刚打开一看。 啪！ 朱元璋直接将折子往桌上一拍，怒骂道： “好你一个苏璟，朕在这里被儿子气的要死，你倒好，勾栏听曲很快活啊！” 老朱的肚量还是小，这刚消的火气，又上来了。 “来人,给我召韩国公！” 朱元璋吼了一嗓子。 很快,李善长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虽说他被朱元璋钦定为六公第一，同时是文臣之首，但现在的李善长还远没有日后的那股骄纵之风。 毕竟是刚打下大明天下，恃宠而骄这种事，还不至于发作的那么快。 “陛下，臣在。” 李善长朝着朱元璋恭敬道。 朱元璋对着李善长道：“善长，有件事朕需要你去做一下。” “陛下尽管吩咐，臣万死不辞。” 李善长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态度相当的到位。 朱元璋摆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就是件小事。” 嗯？ 李善长有些懵，但还是立刻道：“陛下请说。” 朱元璋说道：“善长，我要你去查一查苏璟。” 查苏璟！ 李善长心头咯噔一下，面色不改道：“若是一般事情，拱卫郎应该可以查到，不知道陛下想让臣查些什么？” 不久前，李善长才打听过苏璟，之后便出了太子被禁足东宫，奉先殿内隐约传出朱元璋痛斥苏璟的传言。 这让李善长立刻缩起了尾巴，没有再敢有任何的动作。 没想到，这会朱元璋就来找他了。 朱元璋道：“苏璟此人乃是溧水县内的一名商人，我需要善长好好查查他有没有作奸犯科，这方面的事情，拱卫郎并不懂，所以才需要善长你来。” 原来是查这些。 李善长闻言立刻就明白了，这朱元璋言下之意，肯定是苏璟在其他方面找不到作奸犯科的事。 那就只有从商人这个方向着手了，这对于拱卫郎那群头脑简单的武夫来说，确实是做不到的。 这苏璟，看来真是惹朱元璋生气了。 自己堂堂韩国公，管理整个大明的内政，就用来查这点事。 杀鸡用牛刀啊！ 不过想来苏璟倒没有触及到朱元璋真正的底线，不然也不会是先调查了。 先抓了再说，牢房里慢慢审就行了。 朝堂里那些暗自揣测的大臣们，能想到的怕是不多。 “陛下，臣明白了。” 李善长接下了朱元璋的命令，但不忘问了一句：“若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呢？” 正常情况下，李善长肯定不会问这一句。 老朱是谁？ 是天子！ 天子让你查，没问题也要查出问题来啊！ 但李善长可是知道的，苏璟是鄂国公常遇春的救命恩人。 而常遇春之女又和太子朱标有着姻亲。 苏璟在天子朱标的那里，肯定也是重要之至。 别看现在朱标被禁足东宫，看起来好像是失宠了。 但李善长很明白，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大明未来的天子，只能是太子朱标。 那这样的话，苏璟可是同时和未来天子和未来皇后都关系深厚了。 这种关系，还是问一句比较保险，哪怕被朱元璋骂了也不亏。 果然，李善长这个问题一问，朱元璋也是一下愣住没说话了。 没问题怎么办？ 苏璟那小子，真能一点问题都没有？ 老朱心里泛起了嘀咕，仔细想了想和苏璟接触的过程，了解的事实。 别说，这小子还真有可能没问题！ 总不能直接办了吧？ 不行，皇后那边交代不了。 “陛下！陛下！” 看着发呆沉思的朱元璋，李善长小声的呼喊了几句。 看这朱元璋的状态，他就知道自己问对了。 朱元璋回过神来，说道：“善长，你先查，查了再说。” 李善长点头领命：“臣清楚了。” 随着李擅长离开，朱元璋再度拿起了那份苏璟的监控报告： “苏璟，你最好别让朕抓住把柄。”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震惊的李善长 东宫之中。 宋濂又来教导朱标了，不过朱标这一次没有选择继续怼下去。 因为没有意义。 态度已经表明过了，朱标清楚知道自己父亲了解了，那就足够了。 让自己的老师宋濂一直难堪并没有必要。 主要矛盾并不在他的身上。 此时的朱标只觉得自己之前在苏璟身上学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有用了。 “好，殿下，今日就到这里吧。” 宋濂正常授课结束,起身离开。 他也有些无奈，朱标虽然没有和之前一样呛他了，但态度已经无法回到和曾经一样了。 这一切，都得怪苏璟！ “宋师慢走。” 朱标将宋濂送走，人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书房。 反正被禁足了，那边好好的思考思考苏璟曾经和他提及的产业链一事。 “原料的生产、运输、加工、销售等全部的过程，都是可以展开的。” “原料的来源不仅是自己生产，还可以去收购” 朱标不断的在纸上书写着,那苏璟说过的话重新的整理融合，形成自己的思路。 也是朱标平日里跟着苏璟学的认真，不论是哪个环节他都参与过。 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是那么顺畅的聚集到了一起。 朱标不需要靠着脑袋空想，只需要回忆。 每个环节需要的条件，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可行性,都被朱标一点点的记录了下来。 他的脸上满是兴奋，完全沉浸在其中。 溧水县。 勾栏听曲的生活对于苏璟来说，终究只能是偶尔的消遣。 作为一个商人，做生意是本业,怎么能一直沉浸在温柔乡之中。 因为苏璟提前就让不少农民种植了红薯,所以这次是大丰收。 苏璟也没亏待他们，直接全部收购了。 同时,红薯制糖厂和制粉厂都是同步开始建造。 招募制糖工人，联系零售商等等工作,苏璟是一个没落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办理“生产经营许可证”。 这种事,显然是有钱就好解决。 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一切准备工作便已经就绪。 只不过，苏璟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一直都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茶楼内。 李善长对照着这些天自己眼睛看到的和拱卫郎调查到的东西，一一印证。 苏璟在溧水县经商的大大小小情况，他也都基本摸清楚了。 比起管理大明朝，这点小产业，在李善长眼里并不复杂。 “倒是有点意思。” 李善长嘴角扬起，苏璟在溧水县的产业着实不少，涉猎也很广。 其中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苏璟发家的速度极快，不管进入哪一个行业，必然是迅速占领市场份额。 “倒也算是个经商天才。” 李善长微微点头，他对苏璟的了解，仅限于两件事，土豆和鄂国公。 现在看到这些，颇为欣赏。 李善长又仔仔细细的查了查苏璟这些产业的往来账目，还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需要缴纳的商税更是半点没有错漏，简直可以当模范商人了。 这可让李善长有些惊讶了。 毕竟如今大明的税法初定，有些东西还是有操作的空间的。 不是说偷税漏税,而是合理避税。 但苏璟的这些产业，就连合理避税都没搞。 都是正常缴纳。 这简直就是奇了个大怪了。 李善长此刻内心无比的庆幸没有在朱元璋的面前夸下海口，苏璟这守法守的让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无奸不商，无奸不商，这世间难道还真有这不奸诈的商人不成？” 李善长又开始仔细的核对起账目来，不仅仅是因为朱元璋的命令，而是认为这不可能！ 只可惜苏璟不在，不然一定是会笑出声来的。 前世因为偷税漏税进去的明星大腕企业家可是太多了，苏璟一直当的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在这明朝，朱元璋治下。 苏璟可是知道老朱的滚滚屠刀杀人不眨眼，而且老朱还看不起商人。 这岂能给自己留下把柄？ 生意做得越大，觊觎的人就越多，不时时刻刻警惕的话，说不准哪天就被直接割韭菜了。 苏璟的忧患意识，很强！ 李善长却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苏璟所有生意的审批，都相当的迅速。 明朝做生意，需要商引，商引是由官府发放的，这是需要走流程的。 苏璟申请商引，却是每次都速度极快。 这显然是有问题的。 但在程序上，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有意思。” 李善长嘴角微扬，其中的关节自然也是一眼就看穿了。 只消将负责发放商引的官员抓来审问一番，并不难得到供词。 只是，这样得到的供词，和屈打成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若朱元璋真想对付苏璟，那自无不可，想尽办法也得给苏璟定罪。 不过，显然并不是这样。 朱元璋想要的，应该是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苏璟作奸犯科，而不是用来证明大明朝的官员贪污受贿。 朱元璋很厌恶贪官污吏，对于贪腐受贿的官员律法也是相当的严苛。 但李善长并不是。 作为大明中书左丞相，他总管大明内务，统领百官。 李善长很清楚，没有那么多的清官，官员也不可能个个清廉，尤其是在朱元璋的治下，官员的俸禄其实真的很低。 这次只是调查苏璟，并不是要对付某个官员。 程序上，苏璟没有问题，那就足够了。 李善长将这些旧资料文档放到一边，转而看向了最新搜集到的信息。 苏璟的红薯制糖工坊。 因为要调查苏璟在整个环节中是否有作奸犯科的地方，所以从原料的采买一直到运输，生产和销售，李善长全都调查了一遍。 敏锐的李善长立刻就发现了不一样。 苏璟的这个红薯制糖工坊，解决了溧水县数千人的生计问题。 这还只是两座工坊的前提。 此时，李善长的脸色变了，变得凝重起来。 他本来就是负责内政工作的，民生也属于他的范畴，大明的专卖两淮之盐，茶法还有鱼税等，全部都是他主持制定的。 他的眼界和能力都是非常高的。 苏璟的这围绕红薯打造的“产业链”强烈吸引了他的目光。 李善长边看边惊叹道：“果真是大才啊！”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恭喜陛下! “快，现在继续盯着苏璟，好好看看他都干了什么，不要遗漏。” 李善长立刻下达了命令。 本来只是来调查苏璟的过错的，但没想到竟然别有发现。 李善长看出了苏璟这套体系的先进性，可行性。 这才如此的惊叹。 当然，这不是产业链这种东西多么的高端,说到底产业链只是一个概念。 只不过由于封建社会下的基本社会属性，以及自产自销的小农经济下闭塞的商业环境。 导致无法形成大规模集体化的产业链。 这是明初的现实情况。 事实上到了明朝中后期，手工业繁荣发展，许多产业都蓬勃发展，事实上的产业链也出现了。 只不过，那都是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大部分的人,思维和见识是无法超脱时代的束缚的，李善长也是如此。 但这并不妨碍李善长的眼光毒辣。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苏璟了,只是碍于朱元璋的命令，只能暗中调查。 好好的讨论一下，这套产业中的具体关节，如此布置，需要做哪些方面的工作。 有些东西，直接看，也不是那么容易看得明白的。 还是直接问操作者来的简单明了。 紫禁城,奉先殿。 朱元璋正在看着什么，眉头紧锁，似乎是极难理解的样子。 “太子这些日子，写的东西全都在这了？” 朱元璋你朝着面前跪着的拱卫郎问道。 “回禀陛下,这些已经是全部了。” 拱卫郎低头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朱元璋摆摆手,拱卫郎随即退下。 没错，朱元璋看的正是朱标在东宫之中写的那些关于产业链的内容。 术业有专攻，这方面并不是老朱擅长的。 而且朱标写的比较杂乱，属于千头万绪想到什么就写什么,这就更增加了理解的难度。 无奈,朱元璋拿着这些东西来到了坤宁宫，也就是马皇后的住所。 “妹子，你来看看，这标儿都写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让我这个当爹的都看不太懂了。” 朱元璋脸色并不是很好，反倒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毕竟，父亲看不懂儿子写的东西，这属实有些丢人。 “哦？还有此事？” 马皇后一听，那是立刻便看了起来。 这上下看了好一会，马皇后的眉头一会皱起，一会又舒展开来。 “怎么样，妹子？你看明白没？” 朱元璋有些迫不及待的朝着马皇后问道。 马皇后过了一会，这才开口道：“重八，这些日子，标儿真没出过东宫？” “那是自然，朕下了禁足令，岂能让他外出，除了安排宋濂去讲经,标儿也没见过其他人了。” 朱元璋回答的那是相当的详细,因为他知道马皇后的意思。 就是认为朱标自己写出这些东西来不太可能,应该是苏璟教的。 反正现在啥都是怀疑和苏璟有关系。 马皇后顿了顿道：“重八，标儿写的这些，或许可以拿给诚意伯看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是很懂这些。” 刘伯温！ 朱元璋眉头一挑，这么些日子，倒是对刘伯温有些遗忘了。 朱元璋忌惮刘伯温，正是因为刘伯温的才能够高。 不仅仅是军事谋略，其他的方面，刘伯温都颇有建树。 遇事不决问刘基，总是没错的。 “妹子说的有理，我这就找伯温问问去。” 朱元璋点点头，拿起朱标写的东西，直接便出宫去了。 诚意伯府。 “陛下驾到！” 朱元璋刚到门口，太监嘹亮的传唤声已经响起。 整个刘伯温府邸内上上下下那是立刻紧张了起来。 毕竟是天子驾临，全都恭敬的跪倒在地上，等待着朱元璋驾临。 “陛下驾临，老臣不甚惶恐。” 刘伯温直接在门口就要朝着朱元璋跪下了。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很能认清楚现实。 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伯温，不必如此，朕只是过来看看你。” 朱元璋一脸笑容，看起来相当的和善：“你让下人都退下吧，咱们君臣聊聊。” “臣领命。” 刘伯温起身，立刻将左右屏退。 府邸之中，朱元璋坐在主座之上，而刘伯温则是站在对面。 “伯温，坐吧，不必如此拘谨，这里是你家，不是皇宫。” 朱元璋抬抬手，示意刘伯温坐下。 “多谢陛下。” 刘伯温这才坐了下来。 “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朱元璋开口问道，并没有直接拿出朱标写的那些东西。 刘伯温回答道：“谢陛下关心，老臣这些日子，读读书养养花，过得很好。” 读书养花，不干政事。 这也是刘伯温表明自己态度的话语。 朱元璋点点头，左右看了看，又说道：“家里可有什么缺的，朕让宫里给你送点来。” “多谢陛下，不过陛下赏赐已经够多了，臣家中人丁不多，并不缺什么。” 刘伯温再度感谢朱元璋，话语那是相当的诚恳。 反正就是一个核心，自己安心当个富家翁，别无他求了。 听到这些话，朱元璋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笑道：“伯温啊，你可是有大才之人，让你在家里赋闲，你若是心里有想法，可得和朕说。” “不敢，陛下谬赞了。” 刘伯温有些紧张道。 看着刘伯温此刻的神情，朱元璋这才将朱标写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了刘伯温的面前道： “伯温啊，看看这些，再给朕说说，是何想法。” “是，陛下。” 刘伯温松了口气，直接看了起来，只是一眼他便道：“这是太子殿下的笔迹？” 刘伯温也是朱元璋给朱标请的诸多老师中的一位，虽说没有宋濂教导的时间多，但笔迹这种东西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不错，这些日子太子在东宫禁足，就写了这么些东西。” 朱元璋点点头道。 刘伯温仔细的看了起来，没有一点懈怠。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朱标写的东西，虽然之前大多是转述苏璟的言论比较多。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刘伯温看的速度却始终都是缓慢的。 甚至看到某些部分，还得翻到之前重新对照下。 朱元璋也不着急，反正就这么等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刘伯温将所有的纸张放下，起身对着朱元璋道： “恭喜陛下，太子殿下所著产业链理论，当可传世！”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不会又是苏璟吧 刘伯温突然的话语，直接让朱元璋吓了一跳。 什么产业链理论？ 怎么就可以传世了？ 自己儿子被自己禁足就禁出了这么东西来？ “伯温，你好好说与朕听。” 朱元璋立刻探过身子，朝着刘伯温说道。 刘伯温当即来到了朱元璋的身侧，拿着朱标所写的内容，开始为他一一解说。 产业链的概念，构成,整个体系的搭建，以及能够带来的优势作用等等. 不得不说，刘伯温确实是个天才。 苏璟和朱标讲述了产业链的基本理论构成，朱标将其整理，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提炼出自己的观点书写下来。 而刘伯温则是根据朱标所写的内容再度拔高内核，从而看到了更广阔的东西。 经过刘伯温深入浅出的讲解,朱元璋的眼神中也逐渐焕发了光彩。 “也就说是，以太子的理论为基础的话,百姓可以更富足，大明可以更加的稳固。” 朱元璋兴奋的说道。 刘伯温点点头道：“正是如此，陛下。太子殿下真是天命之人！” 饶是刘伯温，此时也对天子朱标充满了敬佩。 他一开始还觉得可能是苏璟的提点，但朱标被禁足东宫的事情，早在半个多月前便已经传了出来。 这些东西,全都是朱标在东宫之中独立完成的。 太子朱标，着实不凡。 而能教导出这样学生的苏璟，就更了不起了。 “哈哈哈哈！” 朱元璋立刻大笑起来，大手一挥道：“伯温,今日你解读有功，朕要大大的赏你！” 再没有什么比儿子出息能让朱元璋更高兴的了。 一堆赏赐就这么直接给到了刘伯温。 “谢陛下！” 刘伯温立刻跪下受赏。 朱元璋看向刘伯温道：“好了,伯温,时间差不多了，朕也该走了，你不用送了。” 完成了目的的朱元璋也是根本没有多逗留片刻，直接启程离开刘伯温的府邸。 刘伯温目送朱元璋离开，脑中却是依旧在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东西。 “产业链一词，必是出自苏璟！” 刘伯温在心中暗道。 原本他是打算和朱元璋说明的，但看到朱元璋如此兴奋的神色，还是忍住了。 伴君如伴虎，有些话，不知道说不说，不如不说。 “唉~” 刚刚得到赏赐的刘伯温没有很高兴，只是叹了口气。 兴奋的老朱立刻返回了皇宫，直接来到了马皇后处。 儿子出息，自然是先跟老婆分享。 马皇后听着朱元璋喋喋不休的介绍，自然也是十分开心的。 “不行，我得召集群臣，把标儿的策论全部让他们传阅一遍！” 朱元璋兴奋起来，只对马皇后一个人炫还不够，还得对着百官炫。 朱标是未来的太子，这种能增加他威望的行为，朱元璋是很乐意做的。 “重八，依我看,标儿能有如此成长，和苏先生肯定是分不开关系。”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现在也只有她敢在老朱面前提苏璟了。 “哼！” 只听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妹子，苏璟就别提了，我已经让善长去查他了，我就不信他查不出半点问题来！” 马皇后闻言，也是有些无奈。 朱元璋对待苏璟的态度，总是带着些许火气。 她只能劝道：“重八，人无完人，苏先生人品才能俱佳，若是有些许小事，万不可小题大做。” 马皇后深知朱元璋最狠什么，贪官污吏，鱼肉百姓。 这方面，她并不是很担心苏璟。 毕竟苏璟是可以为了百姓着想，主动降低利润的商人。 但终究是人无完人。 朱元璋立刻道：“放心，妹子，我不会冤枉苏璟的。” 朱元璋很厚黑，苏璟的能力他已经窥见不少，不然也不会让太子朱标跟着苏璟学习。 至少在朱标完全出师之前，他是要留着苏璟的性命的。 只不过，苏璟的个性，还有教导朱标对抗自己，让朱元璋很是不高兴。 不能杀，但惩戒一二还是可以的。 但得有正当的理由。 马皇后这个贤内助，在这种事上，可不会让朱元璋乱来。 就在此时，朱元璋的近身太监缓步而来。 朱元璋扫了他一眼道：“说。” 在马皇后身边，没什么好避讳的。 “陛下，韩国公求见。” 太监小声说道。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重八，你赶紧去见吧。” 马皇后催促道。 虽然已经为苏璟求过情了，不过求情是求情，办事是办事，不能混为一谈。 “好，我先走了。” 朱元璋点点头，便直奔奉先殿而去。 不多时，风风火火的朱元璋便见到了等候了一会的李善长。 “陛下，苏璟那边臣已经调查完了。” 李善长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却是没着急提苏璟，而是拿出了朱标写的产业链理论说道： “善长啊，苏璟的事情不着急，你来看看，这是太子近日来写的一些东西，你给朕看看写的如何？” 相较于问责苏璟，还是炫耀儿子来的更重要一些。 李善长立刻接过朱元璋手里的纸张，仔细的看了起来。 咋一看时，李善长还觉得有些新颖，但当看到具体的内容，脸色的神色就变得奇异起来。 这. 这不就是自己在溧水县内见到的东西么？ 太子朱标所写的东西，完全就是苏璟做的。 而且苏璟做的更加的完善。 “怎么样，太子的这产业链理论，还不错吧。” 朱元璋一脸笑呵呵的说道，那是相当的得意。 毕竟这是刘伯温亲口评价可传世的理论。 李善长管理大明内政，这点水平应该还是有的。 “回禀陛下，确实不错。” 李善长点头道。 朱元璋笑道：“那善长你觉得朕是不是应该召集百官，让他们都来看看太子的高论呢？” 李善长乃百官之首，朱元璋先问下他走个流程倒也是应该的。 “陛下，臣认为可行，不仅如此还可开始在民间推行起来了。” 李善长回答道。 “哦。” 朱元璋有些意外道：“怎么，善长评价如此之高，竟然觉得现在已经可以推行了？” 一个理论的出现到实施，不是光纸上谈兵就够的。 这一点朱元璋很清楚，所以他才意外，朱标刚写出来，李善长就认为可以推行。 这评价，很高了。 李善长摇头道：“陛下，非也。不是臣的评价高，而是这些日子臣在溧水县已经见到了产业链理论的实操，确实可行。” ！！！ 朱元璋一愣，旋即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李善长道：“不会又是苏璟吧？”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父子夜谈 “回禀陛下，正是苏璟。” 李善长的回答简单而又干脆。 苏璟！ 朱元璋的脸色一凛，他是真的意外。 本以为朱标在东宫禁足搞出来的东西，应该是靠他自己完成的。 没想到源头还是苏璟！ 产业链理论更是得到了刘伯温和李善长的双重认可。 这绝对是个好理论，好东西！ 自己之前更是大肆夸赞，现在难道要贬低不成？ 一时间，朱元璋似乎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境地之中。 “那调查的情况呢？可有找到苏璟作奸犯科的事实？” 朱元璋只能转移话题。 “陛下,经过臣的调查，苏璟在经商一事上，一直都安守本分，并未有过逾矩之事。” 李善长的回答让朱元璋的火气无处发泄。 砰！ 朱元璋一拍桌子，想要斥责李善长。 “不过陛下，臣倒是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李善长立刻道。 他可不傻，自己真什么都查不多,怕是要背锅。 “说。” 朱元璋立刻道，言语中都带着几分期待。 李善长立刻说道：“苏璟此人,虽在经商上遵纪守法，但本人私德不佳。” “我调查的十几日间，勾栏听曲足足去了五日。” “身为太子老师，这等品性，实在是不宜。” 兴奋的朱元璋一下呆住。 勾栏听曲，私德不佳。 身为太子师,当以身作则，李善长说的倒也不算错。 只是，用这个用治苏璟的罪，那不等于公开朱标太子的身份了。 而且这个罪状,朱元璋也实在是不好拿出手啊！ “请陛下恕罪！” 就在朱元璋愣神的时候，李善长已经直接跪下认罪了。 朱元璋眉头微皱道：“善长,你何罪之有？” 李善长道：“陛下遣我调查苏璟,臣却未能替陛下分忧,实乃臣之罪过。” 不管怎么样，千错万错都不能是皇帝的错。 李善长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见地的。 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朱元璋这么一位无比喜欢猜忌的帝王手下位极人臣了。 “善长，快起来，此事与你无关。” 朱元璋立刻道：“我只是没想到那苏璟竟然能如此干净。” 听着朱元璋的话，李善长知道自己没做错。 苏璟此人，虽然看似被朱元璋痛斥，但朱元璋对其，并没有真正要上纲上线的意思。 “多谢陛下。” 李善长站起身道：“此次调查苏璟，实在是让臣感受颇深啊。” “苏璟此人的才能，老臣十分的佩服。” 既然连朱元璋都没有真正要惩治苏璟的想法，那此刻说说苏璟的好话，也理所当然了。 太子朱标最敬重的老师，又救了鄂国公。 苏璟的前途，无比的光明。 “好了，我知道了，善长，你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朱元璋并不想多聊，直接打发李善长走了。 李善长微微一愣，感觉和自己预想的有些不同。 但他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微微低身向后：“多谢陛下关心，臣回去了。” 随着李善长离开，朱元璋也是再度看向了朱标写的那些个产业链理论。 原本的兴奋,此刻变成了莫名的烦躁。 朱标能在被禁足的情况下写出产业链理论，肯定是非常优秀的，哪怕是有着苏璟教导的前提。 但是呢，这和朱元璋想要的完全不同。 这可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被改造成了苏璟的形状了。 不行！ 得想想办法！ 朱元璋很快就来到了东宫之中，这是他将朱标禁足这么些天第一次过来。 太监还未来得及通报，便直接被朱元璋下达了噤声的命令。 整个东宫之中，太监和宫女全都缓缓的退下。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朱标毫无所觉，他依旧在纸上书写着，脸上是无比兴奋的表情。 之前在苏璟的身边学习，每天能接触到的新知识太多了。 即便是朱标每次晚上都会回顾思考，但其实并没有完全彻底的消化。 上一次回来两个月，朱标整日也是大本堂学习，课业繁重的同时朱元璋还会让他学着处理大明政务。 可惜说相当的忙碌，并没有过多的去整理和苏璟所学。 但被禁足在这东宫之中的时候，朱标便有了足够的时间。 苏璟教导过的点点滴滴，全都在朱标的脑海中浮现，异常的清晰。 王朝六期论、封建王朝的宿命、人地矛盾、土地兼并、自然经济与商品经济 所有的一切，朱标重新再度学习了一遍，理解也随之加深。 而理解越深，朱标越发的意识到，大明若想要长久，就必须从现在开始改变。 “苏师真乃天人。” 朱标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奋笔疾书。 朱元璋站在朱标的身后，就这么默默的看着。 作为父亲，他能感受到自己儿子身上的那股热情，那股对于大明的热情。 果然是我的好儿子！ 朱元璋相当的满意，一直就这么看着。 直到夜幕降临，朱标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标儿，累了吧，吃点东西。”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间在朱标的身后响起，手里还拿着两份餐食。 正是朱元璋第一次到溧水县时吃的猪脚饭。 以宫中御厨的水平，复制一份并不是很难。 “父皇。” 朱标一惊，但还是立刻朝着朱元璋行礼。 “标儿，这里没别人，咱们父子俩一起吃顿饭吧。”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来之前那股子风风火火的气息，也早就消磨没了。 “好，父亲。” 朱标点点头，接过了猪脚饭。 两人就这么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朱元璋说道：“标儿，你知道吗，为父和苏璟第一次相遇，吃的就是这豚脚饭。” 朱标点点头道：“这确实像是苏师的个性。” 朱元璋随即和朱标聊起了与苏璟相遇的种种细节，包括那算数天机等等。 朱标默默的聆听着，偶尔会说上几句。 父子两之间，倒是十分的和谐。 “标儿，苏璟的才能为父很清楚，他很危险，用的好，对于大明来说便是国之重器，但一旦失控，大明也可能因为其出现问题。” 朱元璋看着朱标认真道：“我知道你现在十分的敬重苏璟，这没错，作为一个学生，理应如此。” “但你不要忘记，你还是大明未来的主人，朱家的兴衰在你的手中，苏璟绝不能脱离你的控制，明白吗？”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放心，我不反抗 朱元璋的话语简单，却又十分的直接。 因为是未来的皇帝，所以朱标和苏璟之间的关系，注定不能永远保持师徒的纯洁。 身份，就像是一座天堑，是朱标无法跨越的距离。 “我知道，父亲。” 朱标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有些落寞，但又十分的坚定。 身为天家，他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成熟太多。 朱元璋面露喜色，朱标能理解那是最好的。 “对了，这这些天写的这些个关于产业链的东西，是不是苏璟教你的？” 朱元璋朝着朱标询问道。 终究还是得亲自问一下，朱元璋这才能死心。 兴许只是运气好撞上了呢？ “父亲你怎么知道？” 朱标有些意外道：“这产业链理论正是我离开苏师之前最后教给我的东西。” “很厉害吧，苏师简直就像是天上的神仙！” 真是！ 朱元璋心里一顿,面色不改道：“苏璟的确聪明,标儿，你也是时候回去了。” 他没提调查苏璟的事情，这种事，容易让朱标生出反感。 “回去？” 朱标一愣，有些意外，但旋即惊喜道：“父亲,你是说我可以离开东宫了？” 被禁足的这些日子，朱标回顾苏璟所教学过的东西，还是生出了不少疑惑的。 他早就想回去请教了。 “当然，我说过了,苏璟是有才能的人，你跟着他学习，是好事,我作为父亲肯定是支持的。” 朱元璋淡淡道。 朱标这段日子的成长和进步,他这个父亲看在眼里。 虽然对于苏璟,老朱心里依旧有些气恼。 但他利弊还是拿的很清楚的。 “那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父亲你也认可了吗？” 朱标又提及了那个让朱元璋暴怒的政策。 不过这一次,朱元璋没有愤怒。 他只是看着朱标道：“标儿，此事为父暂时不允，但咱们可以看，看看这大明的发展到底会不会如苏璟所言。” “若是到时候真出现了苗头，那标儿你也可以亲自动手，正好也宣示一下你的威严。” “身为天子，一定要让臣子畏惧，否则便寸步难行。” 说道此处，朱元璋的身上也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意。 他没有反驳朱标的想法，反倒是觉得朱标可以借此立威。 “我明白了，父皇。” 朱标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他知道，这是朱元璋将管绅一体纳粮这件事，交由自己去决定该不该执行了。 朱元璋起身道：“好了，我先走了，标儿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可以走了。” “是，父皇。” 朱标恭敬的目送朱元璋离开,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喜意。 溧水县。 苏璟正忙得不亦乐乎，红薯产业链的效果,超乎了他的想象。 饴糖和红薯粉的销量，更是非常之爆炸。 即便是明初，百姓的物质需求也是非常旺盛的。 只不过之前的原因是没有钱。 苏璟在溧水县的这一年多，发展商业的同时，也让整个溧水县的百姓手里有了钱。 同时，无论是饴糖还是红薯粉，都是非常便宜的东西。 一时间的需求旺盛是正常的。 苏璟并没有被眼前的繁荣冲昏头脑，无脑的去扩充工坊的数量。 他知道，自己这里做出了效果，马上就会有人闻风而来，效仿自己。 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明朝也没什么专利保护法，饴糖和红薯粉的制作并不难。 就算是严防死守，也防不住。 所以，苏璟将自己的红薯工坊数量严格的限制死了，转而去生产纸张了。 不过不是用来书写的宣纸，而是包装用的草纸。 明朝时候，纸质的包装还是主流的。 作为这个产业链的发起者，苏璟自然知道其中的链条关系。 既然有很多人加入了生产饴糖和红薯粉的大部队，那么自己就负责提供包装。 批发卖给工坊可比零售简单多了。 当然，这种大力发展的时候，免不了要放松放松，勾栏听曲解解乏也是正常的。 夜色下。 苏璟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之上，行人来来往往。 “看来我还不错。” 苏璟自夸了一句，溧水县能有现在这幅景象，至少有他一半的功劳。 “且说那天下第一高手” 不远处，一群人涌在一处，偶尔传出了几分叫好之声。 苏璟眼神微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那不正是之前自己说书的地方，这些天忙着红薯产业链的事情，倒是好多天都没去说过了。 但此时，显然已经有了新人代替。 这大晚上的，吸引了不少人。 反正这会也没什么事，苏璟直接挤了进去。 听了一会，大概听懂了，这说书的说的是个武侠故事。 虽然围观的众人还是连连叫好，但苏璟却只觉得有些俗套。 实在是苏璟作为的一个现代人，无论是听过的看过的，全都是流传下来的经典作品。 这明初一个路边的说书人说的东西，是经典的概率太低。 不过苏璟倒也没有去扫人家的场子，说书的只是混口饭吃，围观的群众也是得点乐子。 两边都高兴的事情，自己又何必横插一脚。 听了一会，苏璟从人群中又挤了出来，转而来到了一处桥边。 晚风吹拂，带来丝丝凉意。 “天凉了，得穿秋裤喽。” 苏璟自顾自的说了一句，然后便起身准备回家了。 只不过，这才刚刚走了几步，苏璟便发现有两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衣着朴素，没什么特点，身材倒是很统一，相当的壮硕。 反正不是一般百姓能有的体格。 “苏老板，我家老板请你走一趟。” 苏璟的身后又冒出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看着有些猥琐。 有点意思。 竟然还能遇上这种事。 看起来，应该是自己最近的商业活动，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了。 在自己刚来溧水县的时候，这种事就遇到过不少。 只是，这种事，在半年多以前便已经消失了。 因为他们都被自己给治服了。 想不到，这就又出现了。 “果然，只要利益足够大，脑袋别裤腰带的事多的是人干啊。” 苏璟微微叹了口气道。 那中年男子听到这话，脸色露出一抹厉色道： “苏老板，你这是想反抗吗？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有些人你可惹不起！” 来人似乎也知道苏璟的事迹，那两个壮汉更像是撑门面的。 “别误会。” 苏璟立刻道：“我跟你走，放心，我不反抗。”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都是生意人 被两个壮汉左右护法的苏璟，颇有些不自在。 因为这让他想到了一个词，男上加男。 不过苏璟也没表现出什么，他很好奇，这一次的对手是谁。 毕竟顺风顺水的生活多了，也挺没意思的。 很快，苏璟便来到了一处府邸前。 “你们两个在外面的守着,苏老板，你跟我进去吧。” 中年猥琐男说完，便直接前头带路了。 苏璟没犹豫，也是跟着就进去了。 穿过庭院，走过廊道，总算是到了一处厢房前。 之间房门已经打开，屋子中间竖着一块屏风,隐约能看到屏风背后的人影。 “老爷,苏老板到了。” 中年猥琐男站在门口，朝着里面说道。 “进来吧。” 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听着像是身体不大好的样子。 “进吧，苏老板。” 中年猥琐男朝着苏璟道，脸上带着几分嚣张。 “还真是狗仗人势啊！” 苏璟淡淡开口。 中年猥琐男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怒色，但眼神瞥到那屏风后的人影，也只能将愤怒压下。 “哈哈。” 苏璟大笑一声，直接迈步而入。 而随着苏璟进去,门也被关上了。 苏璟穿过屏风,总算是见着了正主。 有些意外,倒不是说认识,而是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个中年人，但实际却只是个年轻人，比苏璟大不了几岁。 屋内的照明是两排烛火,相当的奢侈。 “苏老板,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明,家中世代经商。” 周明朝着苏璟笑道,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 周？ 苏璟的脑子里快速的回忆起来，溧水县有什么做生意的家族姓周的？ 好像并没有。 大概率是个外面来的商人。 想想也对，本地的商人哪个不开眼的敢和自己对着干。 苏璟并未着急坐下，而是看向周明远身上的衣服道： “周老板这衣服料子，瞧着像是我苏氏布行出去的。” 周明立刻点头道：“苏老板好眼力，这烛火之下，竟也能一眼瞧出自家铺子的东西，不愧是苏老板！” 苏璟却是说道：“周老板才真是胆子大，这大明可是规定的很清楚，商人不得穿绫罗绸缎。” “哈哈哈哈！” 周明立刻大笑了起来，说道：“苏老板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做着苏氏布行这么大的生意，却说不能穿绫罗绸缎，” “官方不让穿就不穿了吗？” 显然，周明这人，并不是很尊重规则的家伙。 苏璟微微一笑，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试探出周明的风格足以，其余的不重要。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是为商者的基本能力。 “周老板,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苏璟直接坐下，笑着问道。 别看他是被带过来的，看表现的却是相当的轻松。 无他，功夫傍身，不怕！ 周明却是端起了桌上的酒壶，边斟酒边说道： “不急，先尝尝我专门准备的酒菜如何？我可是知道，金陵饭店也是苏老板开的，为了找个好厨子，可是费了我老大的劲，要是不合口味，苏老板莫怪。” 周明远将倒满酒的酒杯推到了苏璟面前，话语间又透露出一个消息。 金陵饭店是苏璟的他也知道。 虽说这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但说明周明是有备而来。 “行，那我就尝尝吧。” 苏璟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就品尝了起来，丝毫不担心对方下毒。 “肉丝的火候老了，青菜没滑油，有土味，菠萝没挑筋，塞牙，这鸡未免太油了，腻嘴” 苏璟如同连珠炮一般，一桌菜在他嘴里，就没一个是行的。 周明的脸色也是从笑容变成了僵住。 让你尝尝菜走个过场，你还当真了是吧？ 最后苏璟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 噗！ 一口酒直接吐了出来。 “这什么酒，也太涩了吧。” 苏璟擦了擦嘴，摇头道。 这一番操作下来，直接让周明有些懵了。 这人，好像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啊！ “周老板，你找的厨子挺一般的，下次去金陵饭店，我请你。” 苏璟就好像没看见周明尴尬的脸色，依旧是笑呵呵的说道。 周明皮笑肉不笑道：“苏老板还是真是会吃，在下佩服。” 苏璟摆摆手道：“这点微末小道不算什么，毕竟我只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不能穿好，总不能也不让吃好吧，你对对么，周老板。” 老实本分一词上，苏璟的咬字明显重了几分。 周明轻吐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再度恢复： “苏老板这话说的，我可是来找苏老板办事的，怎么能让苏老板请我呢？” 总算是步入正题了。 苏璟见对方有意说事了，他反倒不急了：“周老板言重了，我只是个小商人，能干成啥事？” 听到这话，周明的脸色闪过一抹异色。 但他还是压住了火气道：“苏老板，这最近溧水县的饴糖和红薯粉生意，做的挺好啊。” 果然！ 惦记的正是这新兴的红薯生意。 苏璟丝毫没有意外，虽然他各个产业都涉猎很多，但短平快又收益颇丰的，便是这红薯加工的生意了。 连他都被溧水县居民的消费能力吓了一跳，遑论其他的商人了。 如此一块香饽饽，被盯上也是理所当然。 “还行吧，没赚多少。” 苏璟淡淡道。 周明显然是不可能相信的，生意人的嘴里，没几句实话。 “是这样的，苏老板，我呢，感觉这个生意不错，想要入股。” 周明开口道：“有钱大家一起赚，苏老板说是不是。” 一起赚？ 苏璟笑了，但他也不戳破，只是问道：“那不知道周老板想要怎么个入股法？” 周明听到这话，顿时点头，苏璟总算是上道了。 他立刻道：“很简单，之后苏老板想要建工坊，我周家可以出资，至于招工销售什么，还是苏老板负责。” “最后的利，周家要八成。” 建几个工坊，要八成利。 不得不说，周明的心，很黑！ 苏璟还没说话，周明又补充道：“苏老板是聪明人，我周家和朝中孙大人关系不错。” “这生意呢，虽然是苏老板做起来的，但总有坏事的人。” “我周家虽然只出了钱，不过这防止外人搞破坏的事，还是会做的。” “我这么说，苏老板明白吧。” 似乎是担心苏璟直接拒绝，周明已经将话挑的相当的明了了。 你不让我周家参与，我就让你干不下去！ 就是这么横！ 苏璟沉默了。 周明并不着急，他可以等，这种事，考虑权衡一下，理所当然。 片刻之后，苏璟笑道： “何须这么麻烦，不若这样如何，我将现有的工坊，直接折成银子开个价，周老板买下自营，想赚多少都可以，我可以保证，绝不再做这生意。” (本章完) 第七十章 这不是亏了吗 周明的脸上，有很多问号。 苏璟的这一番言论，直接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自己还没怎么样，就稍稍提了一嘴朝中孙大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有这么大威力？ 这苏璟可是溧水县商界一霸啊，周明来的时候都打听过了。 最主要是苏璟怂的太快了！ 完全不符合周明的预期啊。 “周老板，怎么样,我这个提议，是不是挺不错的。” 苏璟笑着说道，身体也往前探了探，活脱脱一副推销的样子。 周明还有些发愣，苏璟继续道：“价格方面都好商量，咱都是生意人，我和周老板投缘，给个成本价就行了。” 这. 周明看着眼前的苏璟,心中竟然打起了退堂鼓了。 不，不对！ 这红薯工坊的生意，那可太赚钱了！ 不然自己也不会特意过来找苏璟了，要八成利虽然多，但其中四成，可是给帮周家站台的孙大人的。 即便如此，四成也足以让周家赚的盆满钵满了。 只是，为什么这么赚钱的生意,苏璟能如此轻易的拱手让人呢？ 事出反常必有因！ 周明心里犯起了嘀咕,看向苏璟道：“苏老板,我这有点不理解,这生意是你一手做起来的,为什么现在不愿意做了呢？” 不错,上套了！ 苏璟内心一喜,但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哀叹之色道： “周老板，我当你是自己人,就直说了。” “其实我呢,在溧水县的生意也做的挺大的,赚的也不少。” “但是呢,这人红是非多的道理，咱都明白，我赚了钱，也招惹了不少人。” “周老板可能不清楚，最近老有人跟踪调查我，现在估计都有人盯着呢。” “我呢，没有周老板这么厉害的后台，只想断尾求生，明哲保身。” “这红薯生意正是好时候，我转让给周老板，保了本钱，周老板赚钱，也顺带帮我分担一下压力。” “不对，周老板可是朝中有人的，这怎么能算是压力呢？” “总是就是一个双赢，做生意嘛，双赢才能长久是不是？” 苏璟那是一通胡编乱造，但又带着些许真实。 反正有人整天跟踪自己这事是真的,至于是为什么盯着自己,那就不便明说了。 朱元璋要是知道自己派的监视苏璟的拱卫郎,直接被苏璟用来扯大旗了，那指定得气上一气。 周明不知道这些，只是听着苏璟的描述，心中已经相信了七八分。 苏璟的生意，的确不小。 赚得多，那对手肯定也多，他周家何尝不是如此。 至于苏璟的后台，周明真没查到。 不然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请苏璟过来了。 但，有些事，还是得查证一下才行。 “原来苏老板还有这层困扰，倒是我唐突了，这样，苏老板的便宜我不能赚，我按市价收购，明天我就派人去现场核算价格，怎么样？” 周明笑着说道，言语里都是为苏璟着想的意思。 他的想法很简单，先查查苏璟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也没必要把两人的关系搞的太僵。 苏璟的生意这么大，保不准之后有合作的机会。 多个朋友多条路。 要不是这红薯生意委实太暴利了，周明可不会去用这样的手段。 现在苏璟原因主动让出来，那自己何不结个善缘。 苏璟立刻道：“周老板大气，好，那就明天核算，价格敲定之后，直接去官府见证，签订且转让契约！” 苏璟表现的相当迫切，也是为了增加一下真实感。 套路这种东西，就是得“情真意切”才好用。 “苏老板果然是爽快人，那我们明天见吧。” 周明也是相当的高兴，此事若是能成，那可就是大赚一笔，比之前预想的还要赚！ “天色也晚了，我先回去了，周老板不用松送了。” 苏璟从这周明处离开，欢欢喜喜的就回家去了。 他是相当的高兴。 原本还想着这红薯工坊后期怎么处理的问题，现在立马就有人来接手了。 这个周明，还真是个大怨种！ 显然，这家伙并不是一个真正精明的商人，那所谓的周家，也只是一个靠着官府后台巧取豪夺的地主阶级而已。 苏璟前脚刚走，后脚这周明便立刻派人跟踪苏璟。 在苏璟的提点下，他们刻意的关注苏璟的周围，还是发现了拱卫郎的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不多，但足以证明苏璟说的话这就够了。 也是苏璟有心算无心，不然以拱卫郎的身手，周明手下的这些家伙，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踪迹。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大地。 苏璟刚起床，正要进行早上的晨练，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师，学生回来了。” 朱标朝着苏璟恭敬行礼道。 苏璟点点头道：“家里事都办完了？” “办完了。” 朱标立刻回答道：“这么久” “打住打住！” 朱标正要解释，苏璟直接摆手道：“我对这些没啥兴趣，你家里的事情我也不想打听，我是你的老师，不是你的爹。” 也就是朱元璋不在，要是在这，恐怕得和苏璟斗上一斗了。 竟然敢占老子儿子的便宜！ 朱标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在出发前，刚和自己的父亲朱元璋保证了，自己会认清和苏璟间的关系。 苏璟这一句话，顿时让朱标觉得自己有些愧对苏璟。 “苏师，对不起，我.” “我什么我！没事道什么歉？” 苏璟再度打断了朱标的话，直接道：“今天还有点事，没时间练五禽戏了，你是跟着我去看看，还是自己呆着？” “学生自然是跟着苏师。” 朱标立刻跟上了苏璟。 苏璟点点头道：“那行，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我今天是去办事的，到地方没事可别说话。” 这周明虽然看起来挺好糊弄的，但苏璟也担心朱标说什么，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明白了，苏师，我只看不说话。” 朱标点点头，这种事，他熟悉。 苏璟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朱标就出发了。 这一路上，朱标是见到了不少售卖红薯饴糖和红薯粉的商家，销售也都挺不错的。 这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苏璟做的。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红薯加工工坊前，周明也到了，还有他带个几个账房。 “周老板，早啊！” “苏老板才是，早！” 两人寒暄了一句，便直接开始进入了正题。 两拨人进入了工坊的内部，由苏璟开始介绍起来： “这里呢，是清洗红薯的地方，所有运送过来的红薯都需要.” “最终，到这里结束。”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苏璟才将这红薯饴糖制作的工坊给介绍完。 大大小小的工具还有原料，以及生产工艺，苏璟都没有藏私。 一来是淀粉作物制作饴糖，本身就不是他独创的，百姓之中也有自己制糖的。 二来呢，没必要，这些工人整天参与，又不可能讲人家关起来，这种不复杂的工艺，很容易泄露。 也就是工坊制作，大规模能够降低生产成本。这是个体无法媲美的地方。 一旁的朱标听的很认真，这正是苏璟之前给他讲过的红薯产业链其中的一环。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刚回去了不到一个月，苏璟已经搞起来了。 “苏老板的诚意，我看到了。” 周明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 苏璟讲的是真详细，他身后的两个账房那也是一直都记录着。 苏璟笑笑道：“那不是希望周老板能接手么，自然不会搞虚的。” ？？？ 接手？ 朱标听的有些懵了，这不是搞的正红火么。 苏璟的介绍，他可是听的相当的细致，这个红薯工坊，完全就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啊！ 为什么要转手给别人呢？ 朱标不解，却是时刻都记着苏璟来之前告诫他的话，只看不说。 “行，那我让账房盘一下，确定了价格之后，直接去官府立契。” 周明此刻也是完全放心了怀疑的想法，有什么能比眼见为实更令人信服的呢？ 霹雳巴拉的算盘声不绝于耳，周明这两个账房的水平比他找的厨子高不少。 核算完成，给了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 苏璟只是看了一眼，连价码都没还，直接就答应了。 官府外。 苏璟和周明相对而立。 “周老板，银货两讫了，祝你财源广进啊！” 苏璟拱手笑道，随便将卖了红薯工坊得来的银子丢给了朱标。 周明哈哈大笑道：“承苏老板吉言，改日再请苏老板吃饭。” 两人就此分开，各行一边。 “走，吃饭去。” 苏璟朝着一旁的朱标笑道：“刚赚了一笔，今天该吃点好的了。” 憋了许久的朱标，此刻终于忍不住道： “苏师，这单生意，难道不是亏了吗？” 苏璟瞥了他一眼，也不着急解释，只是淡淡道：“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说。”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谁最想让我死 金陵饭店。 苏璟吃的十分的欢快。 虽说这是他自己的店，但赚了钱来吃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朱标只是对付了几口，心思还是在苏璟为什么要转让红薯工坊的事情上。 他陪同苏璟看了整个生产流程，就连销售渠道，苏璟都介绍给周明了。 朱标听完的感觉，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东西真赚钱！ 这么赚钱的生意,为什么要转让？ “呼~” 苏璟吃饱，轻吐了一口气，这才看向了一旁的朱标。 “怎么，牛懿，还在想呢？” 苏璟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知道不。先吃饱了再说。” “苏师，学生吃饱了，还请苏师解惑。” 朱标立刻回答道,他实在是没啥心思吃饭。 虽说身为大明太子，这点红薯工坊的利润，对于朱标来说，也就一般般。 朱元璋平日里的赏赐，随便分润一点就抵得上不知道几个红薯工坊了。 但红薯产业链理论，是朱标思考论证过的。 明明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东西，自己的老师苏璟为什么要舍弃？ 商人逐利,这又不是什么不义之财,放弃毫无道理。 苏璟摇摇头,笑道：“那行吧,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你因为，在红薯产业链中,最重要的部分是什么？” 朱标顿了一下道：“红薯,因为红薯，才有了后面的生产加工销售等环节。” “不错。” 苏璟点点头道：“说的很对，那牛懿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红薯也是我开发出来种植的吧。” “整个溧水县，所有种植红薯的农民，种藤都是我给的，你觉得谁对红薯的总产量最清楚？” 苏璟的话音刚落，朱标便立刻恍然大悟道：“所以，苏师已经知道，现在红薯的量已经不多了，这才选择了转手红薯工坊。” 想要红薯加工工坊运作，得有红薯才行。 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苏璟端起茶杯，淡淡道：“这算是其中一个理由吧。” 朱标此时的脸上又有几分不解道：“苏师，那这么说，你岂不是欺骗了那个周老板？” 朱标还是比较正直的，这种商业手段，在他看来就是欺诈。 明明马上就是不能赚钱的生意了，愣是吹的天花乱坠。 这不是骗人么。 “嗯？” 苏璟眉头一皱，看向朱标道：“牛懿，那你以为商场是什么样的？” “大家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你好我好大家好吗？” 苏璟并没有提及周明私下威胁的事情。 虽然知道朱标的身份不简单,但苏璟也没菜到需要自己的学生来为自己出头的地步。 朱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璟继续道：“牛懿，商场如战场，你老师我可不是那么单纯善良的人。” 单纯善良，根本是经不了商的。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苏璟都很清楚这一点。 商场如战场！ 朱标被这句话一震，旋即点点头道：“苏师教训的是，是学生想的太简单了。” 知错能改，一直都是朱标最大的优点。 苏璟看着朱标道：“其实，我也不算欺骗周明，只不过他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其他的东西罢了。” “红薯的总产量他虽然不清楚，但只要做了市场调查，总能感觉出一些的。” “还有饴糖和红薯粉的销量虽然还不错，但市场已经趋于饱和。” “溧水县就这么大，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的。” 尽管产业链理论是苏璟告诉朱标的，但苏璟并不认为在明朝能复刻出来。 朱标脸色一变，忙问道：“苏师，您的意思是，红薯产业链，其实根本是无法实现的吗？” 朱标记得很清楚，苏璟所说的产业链理论，那是可持续的，良性的。 怎么到这里，就成了不可能维持下去了呢？ 这可是朱标觉得能用来振兴大明的利器啊！ 苏璟有些奇怪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红薯产业链可以实现的？” “我当时和你说的很清楚，产业链想要成形，依托的是百姓的需求和消费力。” “百姓的需求我是看到了，但这消费力嘛，太弱了。” “没钱，东西卖不出去，产业链自然无以为继了。”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苏璟也早就想过。 所以才会被红薯饴糖和红薯粉初次面世销售时的出现的火爆场面吓一跳。 溧水县普通百姓的消费力，是真的强！ 但再强，也就这么点人口。 市场饱和了，其他地方的百姓又没钱，怎么搞嘛。 “为什么呢？苏师，你应该有办法的吧。” 朱标追问道：“既然苏师能提出产业链策论，那应该知道如何实现吧。” 朱标并不想放弃，他还想要继续追寻答案。 苏璟看着如此急切的朱标，摇头道：“我没办法。” “至于原因么，之前我就说过了，咱们大明是封建社会，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体系，大部分的老百姓没有积累财富的能力。” “没有财富的积累，自然就没有消费的能力。” “仅仅只靠小部分地主阶级，是无法催动产业链的形成的。” “又或者，那只是形成了一个剥削普通百姓为根本的畸形产业链。” 没有商品经济，一切都是空谈。 苏璟正是看清了这点，才能如此的断定产业链在明朝，至少是现在的明朝搞不出来。 既然是苏璟解释的如此清楚了，朱标依旧是不依不饶道：“可是苏师，溧水县的百姓不是有消费力吗？” “若是大明能将天下其他的郡县都治理的溧水县一样，那是不是就可以了。” 不管如何，溧水县至少短暂的成功过。 朱标有身为太子的那一份责任心促使着他。 “特例并没有意义。” 苏璟摇头道：“牛懿，溧水县的繁荣，说句自夸的话，那都是靠我。” “溧水县的各行各业，我基本上都有参与。” “但大明其他的地方，并没有我。” 这倒不算是苏璟在吹牛逼，溧水县没他，还是破落的穷地方。 苏璟在溧水县大力发展商业，带来了经济的繁荣，经济的繁荣反向促进商业的发展。 最重要的是，苏璟不是那种封建社会的地主阶级，经商只为敛财。 苏璟还做了许许多多的建设，比如修路铺桥这种的。 还有指导农民种植，甚至免费发放种子和租借农具。 提供低利率的借贷，以及相当多的工作岗位。 这些原本都是官府该做的，但在这皇权不下乡的时代，又有多少地方官府能做到。 剥削百姓，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朱标脱口而出道：“那让苏师治理大明呢？” 但旋即他觉得不对，立刻改口道：“若是苏师能为大明建设建言献策，大明岂不是可以日新月异！” 朱标的心里，已经把苏璟当成了大明未来的国师。 苏璟还是摇头道：“没用的，我不是神仙，也没有那个能力。” “溧水县足够小，我随意操作不会引起什么大人物的注意。” “若是再大些，怕是不知道多少人要我死了。” “我可没想过年纪轻轻因为这死了。” 苏璟做的事情，很多都是断人财路。 当然，断的是那些地主阶级的财路。 原本他们轻轻松松就能剥削农民获得大量的财富，却因为苏璟的出现，失去了这条生财之道。 岂能有人不仇视，不欲杀之而后快！ 朱标脸色一变，顿时露出一股凛然之气道： “谁敢对苏师动手？我第一个不答应！苏师，学生家世也算可以，苏师何不放手施为，学生定当鼎力支持。” 听到朱标这话，苏璟微微点头，这徒弟，还挺有良心的，不枉师徒一场。 “牛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事嘛，我还是不能做。” 苏璟淡淡道。 朱标不解，追问道：“为什么？” 苏璟笑道：“牛懿，你说我若是将大明整个疆域内的各行各业都涉猎一番，最担心的人是谁？谁又最想我死呢？” 一句话，直接点醒了朱标。 答案只有一个，皇帝！ 没有任何的一个帝王，会容忍自己的治下出现这样的一个人。 不，应该有有一点苗头的时候，便会直接掐灭了。 这天下，只能是皇帝的天下。 “苏师，我.” 朱标想要说什么，但想了想，话到嘴边又放弃了。 总不能告诉苏璟，让他老老实实呆在皇宫，给老朱家出谋划策一辈子吧。 苏璟摆摆手道：“好了，别想这么多了，你老师我没这能力也没这野心。” 朱标无奈，只能点头道：“学生知道了。” 夜幕降临。 厢房卧室之内，朱标正在烛光下看着一些东西。 那是监视苏璟的拱卫郎送来的，最近监视苏璟的日常记录。 朱元璋自从和朱标谈完之后，便将这些拱卫郎，交由朱标差使了。 监控记录，自然也是交到朱标的手里。 “可恶，想不到这个周明，竟然行此等威逼利诱之事，怪不得今日苏师会说那般话！” 朱标忍不住怒斥道。 他看的正是关于周明的记录，再联系一下白天苏璟说的话，只觉得这个周明，简直可恶至极！ 至于此刻的周明，还在兴奋的盘算着能赚多少，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明的太子记恨上了！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天灾还是人祸 生活依旧在继续。 苏璟开始忙活起他的造纸厂来，生意倒也做的是相当的快乐。 至于周明，这家伙只是做了一段时间的红薯加工工坊，便因为原料红薯的缺失，生产不得不停止了下来。 气愤的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苏璟。 但还没来及找苏璟的麻烦，便被拱卫司的人带走了。 牢狱的滋味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他在苏璟面前吹嘘的孙大人，自然也被连带扯了出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和迅速，丝毫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毕竟朱标并不想让苏璟知道自己做了这些。 清晨，两人又开始了晨练五禽戏。 “苏师，您之前所说，封建王朝的覆灭,人地矛盾和土地兼并是根本，但我回去之后，仔细的查看过史书，却发现好像没有那么准确。” 朱标朝着苏璟询问道。 这是他在东宫内回忆苏璟的教学，生出的新的疑惑。 苏璟边练边说道：“哦，不错，说说看。” 朱标跟上苏璟的动作，说道：“就是学生发现，每到王朝的末期，便出现了大量的饥荒,饥荒导致了大量的灾民,这些饥荒的出现,并不仅仅是因为土地的兼并,还有许多是因为天灾。” “无论是唐朝末年,还是宋朝末年，皆是如此。” 朱标作为太子,史书这种东西，那可谓十分的齐全。 朱元璋又相当的重视朱标的学习，大本堂和东宫,都搜罗了无数的典籍。 各朝的历史本纪更是非常的详尽。 “看来你家藏颇丰啊。” 苏璟微微感慨了一句,然后继续道：“你说的不错,的确王朝末年，除了人祸，还有天灾。” “不过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的，你的老师应该有教导过吧，亡国之君，暴虐无道，老天爷看不下去，这才降下灾祸是不是。” 苏璟这也算是调侃了。 毕竟古人对于天地还是相当敬畏的。 朱标认真道：“自从听苏师教过地圆说之后，学生也查阅了不少典籍，天地奥妙，不是人力所能影响。” 听到这话，苏璟连五禽戏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自己这徒弟，思想开悟的真不错啊！ 这么快就领悟到了天地浩瀚之理了。 其实这还是因为在苏璟身边呆久了，尽管有些时候苏璟没有刻意的去教导，但认知也一样会被苏璟影响。 “很好，现在你已经有求真务实的精神了。” 苏璟点点头道：“至于你说的这个王朝末年，都是天灾,这事还得从气候学说起。” “气候学？” 朱标一愣，又是一个自己没听过的名词。 苏璟解释道：“便是研究气候变化的科学，算是地理的分支吧。” 朱标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苏璟见状，便朝着朱标问道：“你已经知道地圆说，那你知道为什么滚滚长江东逝水吗？长江黄河，还有那些其他有名的大河，全都是自西向东流吗？” 河流由西向东？ 朱标想了一下，回答道：“因为地势是西高东低，水往低处流，自然就自西向东了。” “说对了一半。” 苏璟说道：“地势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是纬度，也就是我们在地球这个蛋黄上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决定了我们所处地方能接收到的光照，光照就是热量，热量决定了生产方式，这也是我们华夏大地为什么能兴起农耕文明的原因。” 苏璟一连串的新名词轰炸，让朱标有些应接不暇。 不过好在朱标也算是在苏璟小课堂上学过很多次了，这些名词理解起来也没有那么难。 “苏师的意思我大概听明白了，但这和天灾又有什么关系？” 朱标脸上的疑惑，并没有丝毫的减弱。 苏璟见状，便直接停下了五禽戏的练习，带着朱标来到了一棵树下。 只见苏璟直接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简单的画了一副亚洲地图： “这里，是我们的位置，外面是大海。” 看着苏璟的简图，朱标只觉得苏璟好像更加的像仙人了。 这种地图，竟然能随手画出来。 他并没有怀疑苏璟画了个假地图，因为毫无必要。 “牛懿，你去过海边，你知道海边和中原内陆之地，日常的温度有什么差异吗？”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简单回忆了一下，说道：“海边温度更加的稳定，中原的话，冷的时候很冷，热的时候很热。” 真是舒服啊！ 苏璟每次教导在朱标，只觉得真的很爽。 因为朱标不蠢，自己引导一下，都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这种学生，真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他夸赞道：“非常好，其实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就是大海，我们再从总体上看，大海的温度和中原的温度会有温度差。” “当出现了温度差的时候，便会形成季风，季风的范围很大，而且风向随季节变化明显。” “冬季的时候，空气寒冷干燥，而夏季的时候温暖潮湿，这些都是季风的影响。” “唐朝末年的时候，便因为季风气候的周期性变化，出现了一段相当干旱的时期，大面积的灾荒出现，加之土地兼并藩镇割据等问题，导致了唐王朝的灭亡。” “而在唐朝初期，季风气候则是让契丹人生活的苦寒之地辽东都出现了万亩良田，一切都是季风气候在影响着。” 苏璟说完，也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转身回屋去倒水喝了。 而留在原地看着地上简陋亚洲地图的朱标，则是神情震撼。 唐朝的开元盛世和灭亡，竟然都和气候有关系。 地理，竟然能有如此之能吗？ 不多时，苏璟便回来了，他看向朱标道：“怎么样，大概有些明白了吗？” 朱标回答道：“苏师，既如此，那唐朝岂不真是被天灾所亡？” 朱标心里，还是更加的倾向于这个方向，因为这样才能让他看见大明延续的希望。 苏璟淡淡道：“这就不对了，一个王朝的覆灭，天灾只是外因，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即便没有这所谓的天灾，人地矛盾和土地兼并的问题严重到一定地步，一样会有人吃不饱，吃不饱就会起义，就这么简单。” “天灾充其量是加速了这个过程，算不上根本的原因。只不过因为一般王朝末年土地兼并的问题都很严重了，所以才显得天灾威力大。” “当然，你能思考到这一步，已经很让我欣慰了。” 苏璟说完，还不忘夸赞了一下朱标。 能主导思考的学生，都是好学生。 朱标依旧盯着地上的亚洲地图，问道：“苏师，那大明之后的气候呢？苏师能预测吗？” 虽然气候并不是让王朝灭亡的根本原因，但还是会导致王朝的寿命变短。 朱标自然是想知道，大明的将来，会不会有这样的天灾出现？ 苏璟闻言一愣，他还真知道。 崇祯元年，全陕天赤如血。 五年大饥，六年大水，七年秋蝗、大饥，八年九月西乡旱，略阳水涝，民舍全没。九年旱蝗，十年秋禾全无，十一年夏飞蝗蔽天，十三年大旱，十四年旱。 这些都是史书里记载的清清楚楚的事实。 可以说，崇祯皇帝朱由检属实是属于非常倒霉的一个皇帝了，大明朝内忧外患到了极点的时候，让他这个原本是藩王的家伙当上了皇帝。 这不过，对于现在来说，还是两百多年，接近三百年后的事情。 一切都太早了。 苏璟淡淡道：“牛懿，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按照历史规律，两三百年内大概是会有一次特别严重的天灾出现。” “至于大明还在不在，那就不是我所能预知的事情了。” 苏璟还是稍稍保守的说了一下，没敢说的太清晰。 竟然真的有！ 朱标闻言，只觉得自己心中淤塞，大明延续的阻碍，又增添了一个。 “苏师，那此等季风气候，可否以人力改之？” 朱标转而看向苏璟，目光无比的迫切。 改气候？ 苏璟倒是被自己的徒弟给吓了一跳，他摇头道：“至少我不知道可以改，天地浩大，人力渺小，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苏璟也没打算提什么人工降雨之类的事，那根本不是现在的大明可以拥有并实施的技术。 而且这也不是改气候。 连苏师都说不能。 朱标内心再度落寞，只觉得再无人可救大明了。 “苏师，学生今日受教了。” 朱标朝着苏璟拱手道：“我想先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今日便不随苏师一起了。” “可以，适当的复习很有必要。” 苏璟点点头道，也没想太多。 他这会要忙的事情也不少，也没那么多时间教导朱标 朱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立刻拿出了纸笔，开始写信。 苏璟说的那些情况，他要好好的查证一番。 不是为了证明苏璟错了，而是想要找到其中的规律，为老朱家的后世帝王，留下警示。 当然，还有苏璟画的那副亚洲地图，朱标也是照着抄录的下来。 朱标深刻的感受到，大明的国运，就在自己的笔下。 曾经学习过的君子受命于天，也是越发的可笑。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这天，真的有道吗? 紫禁城大本堂之中，国子监的一群官员正在忙碌着。 朱元璋亲自督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一众皇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就连此时负责讲经的宋濂，一时间也没敢上去询问。 尽管太子朱标又又又离开了他的课堂。 他已经好几次尝试去说这个问题了，但都被朱元璋直接挡了回来。 宋濂有点轴,但并不傻。 所以，他也只能是停下讲学，默默的等待着。 “陛下，臣找到了！” 很快就有人找到了，书籍也被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这是一本唐朝开元盛世时期，有关辽东的访问记录。 朱元璋一把拿过，直接翻看了起来。 辽东的土地情况描述,他立马就搜寻到了。 沃野千里！ 这样的描述,简直和朱标在信中所说的一样，不，应该是和苏璟描述的一样。 就连契丹生活的辽东苦寒之地，都曾经有过万亩良田。 “继续找。” 朱元璋看了一眼，淡淡道。 “是，陛下。” 一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不知父皇在寻找什么，儿臣也想为父皇分忧。” 二皇子朱樉来到朱元璋的面前,朝着朱元璋问道。 其他的几个皇子虽然没说话，但也是一起站在了朱樉的身后，意思不言而喻。 朱元璋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也来了些兴致，便直接将手里找到的书丢给了他们： “看看吧，能看出点什么吗？” 朱樉立刻拿起书翻开，和其他皇子一起看了起来。 他们是真的好奇，自己的父皇突然过来找什么东西。 只是，当他们看到的时候,不免就觉得有些诧异了。 唐朝初年的辽东地方情况。 这算什么？ 朱樉和其他皇子大眼瞪小眼，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当然,还有一个皇子，压根没看。 那就是老四朱棣，他对读书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兴趣。 带兵打仗才是他的梦想。 这大本堂内的习文，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应付，只有武将授课的时候他才会提起精神来。 “陛下，臣也找到了。” 又一本典籍送了过来，不过是唐朝末年的情况，同样是辽东契丹的情况。 朱元璋只是简单看了一眼，便又丢给了面前的儿子们。 就这样，朱樉等几个皇子的面前，很快就多了好些个书籍。 主要都集中在唐朝，但主要在开元盛世和末年两个阶段的土地天象情况记录。 只能说，朱元璋为了给太子朱标营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那是下了大功夫的。 这里的藏书之全，简直就是一个大百科。 直接给朱元璋省去了各处收集的功夫。 “怎么样，看出来什么了没有？” 朱元璋问道。 朱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尴尬，因为他真没看出来什么。 就是一些记录而已，能瞧出什么东西来了。 “父皇,儿臣有话说。” 三皇子朱棡突然开口道。 朱元璋嘴角微扬,笑道：“好，老三，你说说看。” 朱棡顿了一下说道：“父皇，您让我们看的是唐朝时候的兴衰之对比，是想告诫我们，即便是有过开元盛世的唐朝，只要不好好治理，一样会引起天变，招来天怒，从而导致灭亡。” 朱棡的回答，可谓是相当的标准。 就连一旁的宋濂也是微微点头，众多的皇子之中，除了太子朱标之外，他最中意的便是三皇子朱棡了。 脑子很聪明，经常能举一反三。 “对，三弟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二皇子朱樉立刻附和道。 朱元璋没理朱樉，而是看向朱棡道：“老三，你认为这天怒天变是因为君王无道造成的是吗？” 朱棡点头道：“父皇，自古以来，君王承于天命，如父皇乃天命之人，建立了大明，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这一顿彩虹屁，拍的是相当的到位。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朱元璋来说，并不是非常的受用。 一来他这从乞丐到天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天命这种东西，他没那么相信。 比起天命，他更相信他自己。 二来是朱标的信件之中，将苏璟所言详细描述，更是配上了那副神秘的地图。 如今找到了典籍记录，更是印证了苏璟的那些言论。 不过朱元璋倒没有直接指出，而是看向朱棡道：“老三，你平常书读的不错。” 朱棡立刻道：“父皇，全是宋师教的好，儿臣也只是听从宋师的教诲而已。” 别看朱棡年纪小，但他可是相当聪明的。 朱元璋笑笑，转而看向了宋濂：“宋提举为朕教育皇子，费心了啊。” 宋濂脸上涌出一抹感动，老泪都差点要落下了来，立刻朝着朱元璋道： “承蒙陛下厚爱，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太子朱标反反复复的去苏璟那学习，搞的宋濂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别看他要教所有的皇子，但他最重要的名头还是太子师。 结果太子师不教太子，还得被别人非议。 宋濂心里苦啊！ 现在朱元璋主动提及自己，宋濂又怎么能不感动呢。 只是，他还未感动太久，朱元璋的一句话，又让他不知所措了。 “老三，你答得不错，不过朕并不这么认为。” 朱元璋淡淡的说道。 宋濂一愣，这啥意思？ 刚说完自己教的辛苦了，转头就说自己不这么认为。 这不就是自己交错了吗？ 朱棡也是立刻道：“还请父皇解惑。” 他这可是照着标准答案回答的，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不认可？ 朱棡的心里，那是相当的疑惑。 朱元璋淡淡道：“朕以为，所谓天命，只是天象而已，该来时便会来，该走时便会走。” “朕能打下大明，和天命无关，乃是靠的朕自己。” 苏璟那一整套气候学的理论，让朱元璋来说他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不过这不妨碍他承认苏璟的理论。 “父皇英明神武，自然靠的是自己，什么天命，在父皇面前又算是什么。” 朱樉这个时候又来吹彩虹屁了。 他没有老三朱棡的脑子，但是他还是很会拍马屁的。 朱元璋摆摆手，继续道：“有人告诉朕，这天象之事乃是轮回。” “唐初开元盛世，即便是契丹生活的辽东苦寒之地，亦是沃野千里。” “而到了唐末，大旱三年，百姓颗粒无收。” “宋朝是如此，元朝亦是如此。” “这便是天象轮回之变化，与君王无关，就好像太阳东升西落，只是自然更替而已。” 朱元璋直接把苏璟的结论说出来了。 这话一出，一群皇子那是立刻惊呆了，包括在场的所有人。 那些刚才还在找东西的国子监众人，更是吓得直接跪下了。 “父皇，您的意思难道是说，我大明也会出现这样的天象？” 老三朱棡的脑子反应快，脱口而出道。 但刚一说出口，朱棡便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了。 这岂不是在咒大明会合之前的王朝一样因为天象灭亡么。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 “老三，不用紧张。” 朱棡还想解释，朱元璋直接道：“朕没那么脆弱，和朕说这话的人都没事，你们更不会有事。” 相较于苏璟之前说过的王朝灭亡论，人地矛盾和土地兼并。 这点自然气候变化，在朱元璋的心里，已经不算太大的事情了。 当然，这是相比较而言。 “你们也不用跪着了，给朕继续找。” 朱元璋又说了一句，众人这才开始行动起来。 但此刻明显更加的拘谨了。 “陛下，请恕臣无礼。” 宋濂此刻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面色无惧道。 “宋提举有话直说，朕不怪罪你。” 朱元璋直接道。 他其实也想知道，这宋濂是怎么看待苏璟的言论的。 宋濂微微低头道：“臣以为，陛下方才所言，唐朝之兴衰变化对应的天象变化，岂不正印证了天命在，贤君才能让治下风调雨顺，昏君只会招致天灾。” 别看古人很多时候科学没发展，涌出了一些封建理论。 但这也是他们对于事物现象发生之后，对应规律的总结归纳。 可能原因是错的，但在他们自己的逻辑内核之中，是可以成立的。 朱元璋看向宋濂说道：“宋提举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只不过，朕想问你一个问题。” 宋濂身子一正，看向朱元璋道：“陛下请问。” 朱元璋说道：“其实也不是朕的问题，而是太子的疑惑，朕算是代为转达吧。” 太子！ 又是苏璟！ 宋濂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此事还是和苏璟有关！ 这家伙，到底都在教导太子什么东西？ 想到此处，宋濂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朱元璋继续道：“若是君王无道便会降下天灾，那对君王即可，为何又要加于百姓之身。” “天灾起时，最苦的不是君王，而是百姓。” “君王无道，苦的是百姓，招来天灾，苦的还是百姓，这天，真的有道吗？” “太子说，君无道，百姓何辜？宋提举何解？” 这是朱标的思考，也是他为什么不愿相信天命的关键原因。 是啊！ 君王无道，你搞君王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搞百姓呢？ 也就是朱元璋这种开国皇帝才会这么说了，换成其他的皇帝，都需要天命说来确定自己的统治身份正确性，防止别人质疑。 老朱的天子，那不是继承的，而是他亲自打下来的，谁敢质疑？ 宋濂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高薪养廉? 阳光明媚，溧水县内，一派歌舞升平。 “君无道，百姓何辜。” 书房之中，苏璟站在朱标的身后，看着正练习书法的朱标，念出了纸上的内容。 “苏师。” 朱标立刻停了下来,朝着苏璟恭敬行礼。 苏璟摆手道：“没事，倒是我突然出现，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哈。” 朱标立刻道：“苏师哪里的话。” 苏璟看着这遒劲有力的大字，赞叹道：“你这字，足以做我的老师了。” 被苏璟这么一夸，朱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璟继续道：“你这写的内容，怎么想的，君王无道,百姓有什么罪过？” 朱标回答道：“苏师，学生只是有感而发而已，之前和其他老师学习的时候，学过君子受命于天，而天子无道，则会招来天灾。” “但听闻苏师所言气候学之后，只觉得这些都太虚假了。” “如果真是的天子无道招来灾祸,那报应的不应该是百姓。” 苏璟听着朱标的话,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起来。 之前因为鄂国公常遇春的事情,他推断朱标应该是某个武将家庭的孩子,毕竟那个大叔,实在不像是个读书人。 但现在，这一番悲天悯人的情怀下，苏璟又觉得，好像是有着济世胸怀的文人。 想想朱标曾经问过的那些问题，多数在百姓民生和王朝寿命之中。 难不成,朱标的爹,那个大叔还是个有胸怀的文人？ 毕竟，在当爹的耳濡目染之下，比较正常。 但实在是不像啊！ “苏师，您怎么了？学生的理解有什么问题吗？” 朱标看着苏璟突然面露异色，连忙问道。 苏璟忙道：“没有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对了，这些东西，写可以，但最好不要公开发表，否则容易招来灾祸。” 苏璟还是劝了一手，这种情怀，过早的显露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还是抨击了一手天子。 毕竟不是自己，只有一个人。 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溧水县的这些产业，爱拿走拿走。 反正重活一世，已经赚了不知道多少了。 朱标不一样，他家大业大，还身份地位不低,小心点没毛病。 “苏师教导的是，学生定会多加注意。” 朱标立刻点点头道。 他知道苏璟的意思，也明白这是苏璟的好意。 “对了，这会有事吗？”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当即道：“学生无事，苏师有什么事，尽管叫学生去做。” 说着，朱标已经收好了纸笔，随时准备动手了。 苏璟看着蠢蠢欲动的朱标，不免觉得有些无奈。 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相当的勤快，半点毛病挑不出来的。 “不用干活，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么，搞了望远镜，现在总算是弄出个还能用用的了，带你去试试。” 苏璟笑着说道。 望远镜的镜片打磨，那可真是一个相当费事的事情。 没有精密的机械仪器辅助，苏璟只能靠数量堆，时间磨。 也就是苏璟的产业基本都已经成型，他需要出手的时候不多，才能有这么多时间了。 “真的吗？” 朱标相当的兴奋，这望远镜自从在苏璟这听过之后，他便一直都有惦记。 奈何当时苏璟说没完全做好，伤眼睛。 朱标一直都未能有机会看到。 现在总算是见到了，他又岂能不激动。 “走吧，我们去东庐山。” 苏璟带着朱标，便直奔山上了。 很快，两人就来乘着马车来到了东庐山脚下。 “走吧，先上观音寺，和主持要个厢房借宿，我们再去试望远镜。” 苏璟背着望远镜，朝着朱标道。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紧随苏璟身后。 而此刻的东庐山观音寺之中，有一妇人，正在上香祈福。 若是朱标见到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这人正是鄂国公常遇春的夫人蓝氏。 蓝氏来此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为常遇春祈福。 原来常遇春虽然因为苏璟的关系，没有暴毙于北伐的归程途中。 但多年的征战，还是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 自从北伐归来之后，便成了一个药罐子，一直在家调养。 朱元璋对此也是颇为关心，多次派御医去协助治疗。 只是，刀兵之伤，积年累月之下，非是药石能医之病。 从山脚到峰顶的观音寺，一共十几里，对于蓝氏一个妇人来说，并不是那么简单。 就在蓝氏虔诚的烧香礼佛之时，苏璟和朱标也一路朝着观音寺而来。 路途不断，两人自然也会闲聊几句。 “苏璟，我听闻之前那个周明周老板，好像因为什么事被抓了。” 朱标主动提及了周明。 苏璟随意道：“哦。” 周明怎么样，苏璟并没有很在乎。 朱标对苏璟的反应有些意外，又继续补充道：“我还听说有个什么姓孙的官员被抓了，好像是因为和这个周明官商勾结。” 苏璟继续前行，依旧是随口道：“这样么，挺好的。” 依旧是很平淡的反应。 这让朱标有些摸不准苏璟的想法了，他本以为周明这样巧取豪夺的商人被处理，苏璟应该很高兴的。 但苏璟的反应，却是如此的淡然，仿佛就是听了件寻常事。 可是之前，苏璟不是明明被这个周明威胁过么。 只是，朱标内心疑惑，却不能直接开口问。 毕竟，这周明的事情，其实就是他处理的。 不多时，前面出现了一个小亭子。 “走，先去坐一会喝口水，我们待会继续。”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是，苏师。” 朱标应下。 两人来到亭内，喝水顺带休息一下。 苏璟看向亭外风光，感慨道：“真是大好河山啊！” 一旁的朱标就没什么兴致了，他还在疑惑周明的事情为什么苏璟没反应。 “牛懿。” 苏璟朝着朱标喊道，一句话把他拉了回来。 “嗯？” 朱标一愣，然后起身就要走。 苏璟立刻道：“急什么，坐下还没半炷香，我们没那么着急。” 朱标这才意识到苏璟并不是催他走，只是喊他而已。 “苏师，我.” 朱标低下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苏璟笑笑道：“没事，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觉得我对周明的事情反应太平淡了？” “苏师，您都知道？” 这下就轮到朱标震惊了。 苏璟淡淡道：“你老师我没那么差劲，这点事还看不明白，怎么当你的老师。” 自己被监察跟踪的事情，苏璟早就知道了。 周明被处理，他也毫不意外。 朱标的父亲，虽然脾气臭，但人还是正直的。 这也是苏璟没感觉的重要原因了。 终究还是靠着外力，而不是内部系统的自查。 “那苏师为何表现的如此平静呢？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两人都没提监视苏璟的事情。 苏璟淡淡道：“牛懿，你说，周明想要剥削的这个人如果不是我，只是一个其他的普通商人，那他还会被抓吗？” “还有那个孙大人，是不是依旧活的十分滋润呢？” 苏璟只是一句话，就直接让朱标沉默了。 是啊！ 苏璟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那周明还会被制裁吗？ 朱标瞬间明白了苏璟的意思，自己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一种另类的以势压人罢了。 “苏师认为当如此才行？” 朱标沉默片刻之后，朝着苏璟发问道。 苏璟看着美景摇头道：“这个事，太难，解决不了的。” 即便是在制度比明朝先进不知道多少的现代，类似周明和孙大人的事情都是屡见不鲜，苏璟可不敢妄言怎么办才行。 朱标却是不依不饶道：“苏师，当今天子最狠此类事情，官员贪墨超过六十两便可剥皮萱草，那位孙大人，已经被处刑了。” 老朱治下，砍头那是相当多的。 苏璟淡淡道：“然后呢，孙大人死了，就没有张大人李大人王大人了？” 朱标厉色道：“那就继续杀！杀到后继者再也不敢！” 此时的朱标，已经有了朱元璋几分狠厉了。 别看他在一众官员口中那是和善宽仁的，但实际上，他对待贪官污吏，和父亲朱元璋的态度是一致的。 苏璟看着如此天真的朱标，解释道： “作为官员，他们掌握着权力，可以影响到大量财富的权力，他们的俸禄相比这些财富，十分的渺小。” “在这等诱惑面前，能忍住的人，又能有几个？” “就算是死，只要利益足够多，一样是多的人趋之若鹜。” 拿的钱少，管的钱多。 长久以往，谁能一直秉持本心。 清官难做啊！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再度沉默。 关于大明官员的俸禄问题，苏璟其实和朱标提过。 朱标追问苏璟为什么不入仕，苏璟说钱太少，不值当。 但当朱标问他父亲朱元璋的时候，朱元璋告诉他，那些平民百姓的生活，可比官员苦多了，还要服徭役。 朱标便没有继续纠结了。 现在又听到这么一番话，朱标意识到，是不是真的太少了。 “那苏师的意思，是增加百官的俸禄吗？” 朱标询问道。 苏璟眉头一挑：“高薪养廉？” 注：《大明律》确有规定女子不能入庙，但事实上从明初到明末，从未断绝，包括皇后妃子，这条律法有名无实。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大明反腐?不，这是企业反腐 苏璟是真想到，朱标竟然能直接提出高薪养廉了。 只是，廉洁和高薪，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高薪养廉？” 朱标重复了一下苏璟说的这次，旋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苏师总结的到位，学生受教。” 朱标朝着苏璟躬身道。 苏璟却是立刻道：“总结什么？受教什么？我可没说高薪养廉是件可行的事情啊！” 朱标一愣，说道：“那苏师这话的意思是？” 苏璟叹了一口气道：“我意思是贪腐这种事,是人性，不是靠着重典就能遏制的。” 明朝对于贪腐的处罚，那可谓是封建王朝之最了，但贪腐之盛行，怕也能算个之最。 苏璟继续道：“宋朝够富了吧，官员的俸禄也是非常多，但丝毫没有影响贪腐之风的盛行。” “这事，是杜绝不了的。” 苏璟直接盖棺定论。 这让朱标有些懵了,贪腐竟然是无法杜绝的，那自己所做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师，难道就这的没法对付贪腐吗？” 朱标不甘心的问道。 贪腐一事，那可是他父亲朱元璋的心头大事。 也是大明百姓的大事。 因为贪腐伴随着的就是剥削，最终受苦的还是底层的老百姓。 “那你看你所谓的对付是怎么个对付法了。” 苏璟淡淡道：“若是想彻底根除，那是神仙也难办，若是想要减少贪腐的发生，倒也不是没办法。” 上辈子作为上市公司的ceo,苏璟的企业内部也有贪腐的情况。 虽然不是完全相同,但总也有类似的情况。 这方面,苏璟本人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还请苏师教我。” 朱标立刻朝着苏璟恭敬道。 苏璟这一次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牛懿,虽然我没兴趣过问你的家世身份，但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你应该关注的东西。” 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即便在古代男孩很早就能当家,但这么关心如何杜绝贪腐，还是有些太奇怪了。 朱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自己身为大明太子，想要对付贪腐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朱标根本不想改变自己和苏璟之间这样的关系。 “对不起，苏师，我不该问这么多的。” 朱标低下了头，有些愧疚道。 苏璟却是话头一转道：“大明的贪腐我不懂，不过一个店，到一整个商业组织内部，该如何对付贪腐，我倒是知道一些，你想听吗？” 反正就是闲聊，自己也没说大明，只说企业反腐，又有什么问题呢？ 苏璟是善于自我暗示的。 最主要，朱标这个徒弟，他是真的很喜欢。 “学生想听！” 朱标立刻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光。 “那我们就边走边说吧。” 苏璟起身道：“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该动身了。” “是,苏师。” 朱标立刻从苏璟的手边拿起包好的望远镜背上,俨然一个小跟班的样子。 苏璟笑笑,两人再度踏上了登山路。 “要说一个商业组织内部，也就是一个大企业如何反腐，核心其实就一个。” 苏璟淡淡道：“那就是制度。” “只有一个好制度确立了，才能确保一切都有据可循，有理可依，不再是无根之水，盲目而困难。” 朱标闻言，有些纳闷道：“苏师，当今大明律中关于贪腐的内容，不就是制度吗？” 老朱为了对付贪腐，在大明律中可是设计了各种酷刑。 苏璟摇头道：“这只能算是其中的惩戒机制，是发现了贪腐之后，如何惩罚，而不是如何发现贪腐，甚至是如何预防贪腐。” “这么说吧，一个好的制度，应该是让贪腐没有发芽的土壤，当然这也只能是理想状态下。” 这刚说完，苏璟便感觉有些不对。 “怎么扯到大明了？我们现在聊的是企业！商业组织内的反腐！” 苏璟立刻将话题来了回来。 朱标也是连忙点头。 苏璟继续道：“制度的建设包括几个内容，建立完善的反腐机制，制定严格的反腐规定和标准，建立监督和问责机制。” “这些听起来都比较虚，但却是非常重要的核心内容。” “首先说这个完善的反腐机制啊，这里面包含的内容就不少，你老师我最喜欢的，就是一点，制定标准流程。” “牛懿，你说说看，以苏氏布行为例，从采购到最终销售的过程中，包含了哪些流程？” 又到了熟悉的循循善诱环节。 朱标也是相当的认真，立刻开始思考，不过走了十几步，他就给出了答案：“苏师，流程的从采购布匹开始，然后是布匹入库，销售，布匹出库。” “不错，说的倒也不算有什么大问题。” 苏璟点点抬头道：“那么在这整个过程里，哪些过程可以发生贪腐呢？” 朱标眉头一紧，连前进的步伐也慢了起来，口中喃喃道：“采购的话，可以虚报原料的价格，从而贪腐回扣，入库的话可以虚假入库，制造亏损，贪腐原料，销售的话，也可以虚报价格，出库则更简单了，和入库时做的虚假入库对应，虚假出库。” “所以，整个流程都可以贪腐！” 朱标非常兴奋且认真的说道。 但是刚说完，他便疑惑道：“可是，大部分的商人，这些流程都是自己完成的啊？” 没错，明朝时期的个体户，基本都是自己兼职全部。 并没有现代企业出现，也没有庞大的组织架构。 自己一个人的小企业，谈贪腐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 苏璟却是淡淡道：“那我的那些产业呢，苏氏布行，金陵饭店，还有造纸厂等等，你见到老师我整日泡在里面了吗？” 企业贪腐，目前可以用来举例的并不多。 尤其是民营企业。 但这只是授课，只要有的说就行了。 “是学生唐突了。” 朱标点头道，他自己在苏氏布行也呆过，还深入的参与过经营， 只不过在朱标的心中，苏璟才是神人，没有贪腐问题那不是很正常的。 所以他下意识的没有把苏璟的产业归纳入列。 苏璟继续迈步向前，说道：“既然生产经营中的每个环节都有可能产生贪腐，那我们把环节分化之后呢？” “比如采购，将这环节拆分成采与购两个环节，采负责去谈判沟通议价，而购则负责下单跟单，这样采购流程就不在一个人手里，分权和制衡有利于互相监督。” “入库和出库也是一样，入库的记录和出库的记录，不能由一人操作，同时库管的工作另有人负责。” “至于销售，卖货和入账，也是走分离流程。” 苏璟侃侃而谈，这些都是他比较擅长的。 朱标一路小跑，紧紧的跟着苏璟，生怕漏掉点什么。 但这越听，朱标心里就越嘀咕。 分权与制衡，这不是自己父亲朱元璋教的帝王心术么。 手下的臣子，绝不能让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 身为天子，得确保自己不被底下的臣子蒙骗，便需要让他们互相对立，这样就有了互相监督的作用。 无论是哪一方做了什么不利于天子的事情，另一方都会主动的揭发。 明明是反腐，怎么还教这些东西的？ “流程分化的核心其实就是权责的分立，看似增加了冗长的环节，却是让任何一个环节想要贪腐的人都增加了贪腐的风险。当然，这些只针对足够大的企业，因为这样才有必要，微小的个体户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和金钱。” 苏璟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建立追溯机制，当出现了问题之后，知道去找谁，怎么找。” “还是以苏氏布行为例，从采购到入库出库，全部都要有经手人亲自签字的票根字据，但凡出现了差错，可以凭借这些找到依据。” “当然，针对不同的企业，也有不同的方式，这里就不做过多的展开了。” 朱标听到这些，微微点头。 留字据其实在官场之中的盖印是一个道理，都是方便追查问题的来源。 苏璟说话间，脚下的步伐是丝毫没有变慢，一口气已经窜出去老远，这身后的朱标也有些遭不住了。 倒不是朱标的身体不行，而是苏璟的身体太好。 这聊天的时候，苏璟还保持着一个相当的速度，导致边听边想的朱标，有些疲惫。 “呼~~~~~呼~~~~~~” 朱标大口的喘着气。 苏璟见状也是停了下来，说道：“就在路边歇一会吧。” 朱标点点头，两人直接找个空地坐了下来。 “苏师，之后呢，之后的内容呢？” 朱标继续朝着苏璟追问道，他可是迫切的想知道之后的内容。 苏璟看了朱标一眼，问道：“牛懿，你在苏氏布行之中也干过一段时间，你觉得，如果你想要贪腐，那么在哪个问题上，一定要小心才不会被发现。” 苏璟这一波，直接来一波逆向思维。 朱标明显怔了一下，但也立刻进入了角色之中。 想了一会他便回答道：“账目！如果我想贪污的话，一定得把假账做仔细，这样才不容易被发现。” “非常好！” 苏璟打了个响指道：“账目，也就是财务，一个能够自查自纠的财会制度非常之重要。”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信任 财会制度。 苏璟已然说到了最核心的点上。 “财务是反应一个企业生产经营状况最直观的东西，想要做出一本天衣无缝的假账非常困难，这一点不需要我多说了吧，牛懿。” 苏璟看着朱标淡淡道。 财务的重要性，是苏璟一直以来都和朱标强调的东西。 在日常的教学中，他也经常让朱标去接触学习。 现在的朱标，在财务方面,已经有着相当深厚的理论知识了。 朱标点点头道：“苏师，学生知道。” 苏璟则是继续道：“财务重要，作假也难，所以从财务审查入手，加以财务监督，能最大限度的将暗藏的贪腐揪出来。” “当然，也得和我之前说的结合起来,才能将对贪腐起到一些遏制作用。” “但这些，都是术,不是道。” 苏璟微微有些感慨。 朱标则是认真的记录并思考着，想着和大明的官场如何的对应起来。 “术？道？” 苏璟这句突然的感慨让朱标有些疑惑，当即问道：“苏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手段，难道还不够用吗？” 这一番话听下来，朱标还是相当有感触的。 比起大明律法里简单的对于贪腐施以酷刑来震慑，要有用的多。 苏璟看向朱标道：“我已经说过了,贪腐是人性在作祟,不管采取什么样的办法,该有还是会有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说的这些办法，也是先有的贪腐,后有的办法。” “这就是像是亡羊补牢,你永远不知道什么地方会出现新的漏洞，只能等待出现，然后想办法解决。” 苏璟两世为人，对此感触颇深。 “那苏师所言的道是什么？” 朱标朝着苏璟继续发问道。 苏璟笑道：“很简单,只有两个字，信任。” “比如孙掌柜，虽然我已经将内部的制度都制定好了，贪腐的难度也不低，但孙掌柜若是想，也并非无法做到。” “至于能不能被我发现，那暂且不论，但我能将苏氏布行交给他，便是对他的信任。” 信任是最简单的东西，但同时又是最难的。 因为人心善变。 苏璟相信孙平，只是因为他愿意相信，同时也能承受被信任失败的代价。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亦是深有所感。 他为太子，从小接受的就是朱元璋的皇权教育。 而朱元璋给他灌输最多的就是，不要随便相信自己的臣子。 信任听来简单，但无论是信任别人还是被别人信任，都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 皇帝多疑，有时候不会因为人的问题,而是身处其位,不得不多疑。 “那苏师为何如何信任学生？无论学生问什么，苏师都愿意教导。” 朱标看向苏璟问道。 苏璟教导他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大不敬的东西。 王朝灭亡论这种事，若是一般的帝王得知，怕是会直接封口，将苏璟直接灭杀。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传出，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朱标实在不懂，自己的身份苏璟都不知道，怎么敢说这么多“违逆”的东西。 苏璟起身，看向前方，笑道：“你是学生，我是老师，我的职责是解惑，其他的事情，我不在乎。” 洒脱！ 朱标从苏璟的身上，感受到了无比的洒脱。 这是对自己绝对的自信才有的洒脱，是无法伪装出来的。 “苏师，等等我。” 朱标还在发愣的时候，苏璟已经迈出十几步了。 应天府内。 朱元璋在大本堂和众皇子还有宋濂的问答，很快就传开了。 朱标的那一句君无道，百姓何辜更是广为流传。 这是朱元璋要的效果。 他要为朱标造势，树立朱标关心百姓的形象。 皇宫之中暂且不说，这应天府的学子们，全都对这位大明太子，未来的天子，十分的夸赞。 一个能够深刻理解百姓疾苦的太子，未来必定是一个好天子。 只是，对于宋濂来说，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他直接成为了朱标的背景板。 自家府上，宋濂已经称病三日没有去大本堂教学了。 “君无道，百姓何辜。好一个君无道，百姓何辜啊！” 宋濂口中喃喃自语，已然有些魔怔了。 身为儒家大学士，宋濂一直以学问自居，儒学更是相当的精研。 同时他也认为自己是一个能够体察百姓疾苦之人，教导朱标向儒家学习，也是为了将朱标培养成一个对百姓宽仁的君王。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哪怕是苏璟出现，威胁到了他太子师的地位，他依旧是如此认为。 然而。 朱标的一句君无道，百姓何辜，却是对宋濂的一记当头棒喝。 明明是反对儒学提倡的君权天授，但却展现出了无比的悲天悯人的情怀。 这让宋濂一直以来的价值观都受到了冲击。 “老爷，诚意伯求见。” 管家朝着宋濂小声通报道。 宋濂回过神来，说道：“快让诚意伯进来。” 不多时，宋濂便见到了刘伯温。 “景濂，好久不见，过的可好啊。” 刘伯温笑着说道，似乎完全不知道宋濂最近的处境一般。 宋濂立刻道：“伯温，你就别取笑我了，现在我可是笑柄了。” 两人都是散文大家，之前也有过联系，虽说文人相轻，但两人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哦，看来景濂你过的还不错，都能这般轻松的提及此事了。” 刘伯温看向宋濂继续道：“本来我还想着来看看你，顺带安慰一下，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两人谈话间已经到了客厅，管家也端上了一壶茶水。 宋濂道：“伯温，你既然来了，那就陪我多聊聊再走，这几天，我这府邸那可是相当的冷清。” 什么叫做现实，这就叫做现实。 宋濂算是亲身体会了一下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的变化。 他作为太子讲经师，之前家里来拜访的人可是非常多的，如今却只是因为一件事，便几乎看不到了。 “冷清挺好的，人多了容易烦。” 刘伯温淡淡道：“冷清的时候，头脑才能更加的清醒，你说对吗，景濂。” 刘伯温的处境，并不比宋濂好。 宋濂只是成了笑柄，而刘伯温已经是飞鸟尽良弓藏的状态了。 宋濂叹了一口气，点头道：“确实如此啊，我一想到我曾经对苏璟此人不屑一顾，便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 刘伯温看着唉声叹气的宋濂道：“景濂，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哀叹，反正输给苏先生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嗯？” 宋濂眉头一蹙，问道：“伯温知道苏璟？” 刘伯温点点头道：“知道，但我不便多说，我只能告诉你，太子能跟在苏先生身边学习，绝对不会错。” 宋濂神色一震。 他对苏璟的了解，仅限于朱标对弟弟诉说时的只言片语。 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看不上苏璟。 但现在，刘伯温竟然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宋濂即便再蠢，也能明白点什么了。 刘伯温可不是其他人，他是诚意伯啊，被朱元璋称为“吾之子房”的人物。 “多谢伯温告知。” 宋濂当即朝着刘伯温拱手道。 刘伯温摆摆手道：“不用了，我来找你，只是想问问，当时在大本堂之内，陛下说的关于天象轮回之事。” “好，我细细说与你听。” 宋濂也没犹豫，直接就把当时朱元璋说的话转述了出来，反正老朱没保密，自己说这些没什么。 刘伯温细细的听完，脸色的神色一变再变。 “伯温，你怎么了？” 宋濂看到刘伯温的脸色变化，疑惑道：“这天象轮回，难道是真的？” 宋濂知道，刘伯温除了擅谋略，通诗文，还精通天文数理等等。 刘伯温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不清楚，今天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刘伯温便不顾宋濂的挽留，直接起身离开了。 不多时，刘伯温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立马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之中。 他拿出了自己的天文数理藏书，又对照着一些地理图志，开始论证王朝末年的天灾到底是不是轮回的。 “确有大灾，但到底是为什么呢？” 刘伯温口中喃喃自语，想要寻找到其中的规律，从而总结出缘由。 什么君王无道招致天灾这种事，刘伯温是不怎么相信的，他对天文的精通可不是说说而已。 只是，这一到王朝末年就有大灾，其中的根本原因，刘伯温并不知道为什么。 “若是可以当面问苏先生就好了。” 刘伯温有些惋惜道，他清楚这些肯定是苏璟的言论，但他暂时是没机会见到苏璟的。 刘伯温的这些行为，也都被拱卫郎详细的记录并汇报给了朱元璋。 与此同时。 魏国公府上。 徐妙云此时相当惊喜的朝着自己的父亲徐达说道：“父亲，我说过了吧，苏先生此人，是不会有事的。” 之前因为太子朱标被禁足东宫，导致徐达对苏璟的命运不看好。 父女俩有些分歧。 如今看来，是徐妙云的看法正确。 “是啊，为父老了，有些看不清了。” 徐达微微感慨道：“还是妙云你慧眼识人，咱们徐家，兴许未来还得靠你啊！” “嘿嘿，那是自然。” 徐妙云一点不客气，相当自傲的说道。 事实上，徐家还真是靠着徐妙云，才能一门两国公，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朋友的书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有何不可 紫禁城奉先殿内。 朱元璋刚刚审批完许多公务，喝了杯水之后目光便转向了拱卫郎传来的诸多秘报。 有苏璟的，也有刘伯温的，当然更多的是诸多臣子此时对太子朱标的评价。 朱元璋抬手，下意识的就伸向了苏璟的那份秘报。 但手刚到一半，便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 自己怎么回事，竟然关注苏璟多过了自己的儿子。 随即他便拿起了另一份。 简单扫视了一眼,朱元璋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自己的一番操作，并没有白费，朱标的声望，又提高了。 这样，他将来的皇位，只会越发的稳固。 接下来，就是朱标的婚姻大事了，明年他就16了,也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了。 与常遇春之女常氏早有婚约，年纪更是相仿，更宜早做准备。 毕竟太子不是寻常人家，这婚姻大事，早个一两年准备也属于正常。 更重要的是，常遇春那是鄂国公，武将里相当强悍的存在。 与他的女儿结婚，也是朱元璋为了朱标未来做打算。 文臣武将,缺一不可。 为了这皇帝的位置能顺利的过渡给朱标,老朱可谓是尽心尽力。 在整个封建王朝历史上,都是少见的。 “这事还是让妹子操心吧。” 朱元璋想了想，又放下了。 朱标的婚姻大事，马皇后这位当妈的一点也不比他操心的少。 然后,朱元璋又看了一眼身下的两份秘报，略一思索，先拿起了刘伯温的。 但眼神分明是看向了苏璟的那份,似乎是在嘲讽苏璟。 简单的扫视了一下，朱元璋神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刘伯温去找了宋濂，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刘伯温回家之后便在书房呆了许久。 “伯温啊伯温，你可不要让朕难做。” 朱元璋自语了一句，便没有继续看了。 宋濂身份确实不一般，不过只是个文人，在朝中也无实权，刘伯温找宋濂，朱元璋并没有很在意。 最后，朱元璋总算是打开了有关苏璟的秘报。 并无什么特别的东西，大多数时候就做生意，然后教导朱标。 至于教导的内容，朱标也都会写信告知。 红薯工坊被周明吞并的事情，朱元璋也已得知，但此事他并未插手处理，而是让朱标全权负责。 抓贪腐，可不能只靠自己一个人，朱标身为太子，理所当然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果真是哗众取宠！” 朱元璋冷哼一声，想到那红薯产业链的事情。 心头的火气也是被苏璟折磨的来回反复。 一开始知道自己儿子朱标弄出个产业链理论,他还是很兴奋的。 哪怕看不起商人，也不支持大力发展商业，但不妨碍老朱炫儿子。 然后就是知道苏璟已经搞出来了，一切的东西，源头全是苏璟。 本来嘛，事情到这也就结束了。 谁成想到，苏璟又出了幺蛾子。 他竟然说产业链在现在的大明搞不了，直接否决了朱标苦思冥想整理出来的产业链理论。 朱元璋一方面嘲讽苏璟瞎搞，一方面又心疼自己儿子的心血实现不了。 反正总结一番，就是苏璟的错！ 若说这产业链的事情，成不成不是那么关键，那么这气候学，就让老朱的心里，真正的担忧起来了。 大明在两百多年之后，会出现一次如同唐末那样的连续天灾。 什么气候学，朱元璋不是很懂，即便有着朱标的见解，但那也只是一知半解。 但是，苏璟的预言能力，老朱相信，非常的相信。 鄂国公便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说人地矛盾和土地兼并是封建制度带来的，暂时无法改变的话。 那这天灾，朱元璋想的便是要如何对抗了。 只是，老朱虽然是个皇帝，对于这方面确实不擅长。 “来人，传韩国公。” 朱元璋想到了李善长，内政的事情，还得是他。 不多时，李善长来到了奉先殿。 “陛下。” 李善长恭敬行礼。 朱元璋摆摆手道：“善长，不必多礼，有件事，我需要你参谋参谋。” 李善长立刻道：“陛下请说，臣定当全力为陛下分忧。” 事实上，李善长已经猜到一些了。 毕竟，大本堂内的事情，传的很快，他贵为韩国公，又是左丞相，这点事肯定早传到他的耳朵里。 而他也知道，朱元璋担心的是什么。 只不过，皇帝没说，自己没必要提前说，只需要表明态度就行了。 “是这样的，苏璟预言说，大明两百多年之后，将会出现一场巨大的天灾，善长，你以为该如何应对？” 朱元璋说的相当简洁，李善长是知道常遇春事情的，所以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苏璟的预言，足以。 李善长面露凝重之色，沉默了一会回答道：“陛下，两百年之事太久，臣以为现在能做的，就是治理好大明。” “若大明强盛，则无论什么样的天灾，都能安然度过。” 两百年后，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李善长，都铁定不在了。 这大明的朝堂，还有全部的百姓，也必然是全新的。 都经历不到的事情，又能有什么具体的办法去应对呢？ 李善长这话虽然说的好像没说一样，但其实也是挺有道理的。 朱元璋的脸色有些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不过他倒也没有去责怪李善长，毕竟苏璟预言的，是两百多年后的事情。 不是每个人都是苏璟。 “陛下。” 李善长见状开口道：“臣以为，或许陛下可以问问苏璟，既然是他预言的，或许他会有办法解决。” 谁提出的问题，那就找谁来解决。 李善长这思路，很清晰。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朱元璋摆摆手，神色变化并不大。 这种事，他自己也知道，只不过他自己是不好问的，这会自己的儿子又和苏璟去登山了。 这不是暂时没法传消息么！ “是，陛下。” 李善长转身就要离去。 朱元璋却是又开口道：“善长，等等。” 李善长立刻停下了脚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朱元璋说道：“之前那个产业链的事情，暂且搁置吧，此事仍需再议。” “臣知道了。” 李善长点点头，面色如常般的离开了。 刚出奉先殿，这李善长便蹙起了眉头。 朱元璋今天找他说的这么些事，好像全是和苏璟有关的。 苏璟在朱元璋的心里，地位已经是越来越高了。 李善长隐隐有了危机感。 东庐山，观音寺。 苏璟和朱标两人终于到了。 两人走走停停，花了快一个时辰。 苏璟说了一路，身体倒没有很累，就是口很干。 朱标听了一路，又想又跑的，相当疲乏。 “苏师，我先去讨碗水喝。” 虽然累，但朱标还是依旧做着自己这个徒弟该做的事情。 苏璟点点头，倒也没拒绝。 朱标随即迈入了庵内，而苏璟则是在外面欣赏起来。 东路上他上辈子也来爬过，只不过现在和未来的东庐山，可谓是大不相同。 尤其是这座观音寺。 东庐山西麓观音寺，始建于元代，元代建筑风格明显。 后来到了清朝咸丰年间便毁于战火了，之后见到的都是重建后的。 庵内，朱标刚进去，才和主持讨了两碗水，正欲端出去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伯母。” 朱标脱口而出道。 刚刚祈福结束的蓝氏也是循声看去，十分惊讶，没想到在这能遇到太子朱标。 她正想开口，朱标已经先一步说道：“侄儿与师同游到此，伯母勿见怪。” 虽然是未来丈母娘，但朱标也不想自己的身份在这直接暴露。 好在蓝氏并不是什么蠢笨妇人，立刻明白了过来，当即道：“是那位苏先生吗？” 苏璟的名字，即便是蓝氏也是早有耳闻的。 “是的，伯母。” 朱标点点头道。 蓝氏脸上露出些喜意，立刻问道：“侄儿可否引荐？” 自己未来女婿的老师，名声颇大的苏璟到底是谁，蓝氏亦有些好奇。 朱标还未回答，苏璟已然走了进来，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这位夫人，我就是苏璟。” 爬个山能偶遇朱标的伯母，苏璟也觉得相当有缘。 “苏先生，民妇有礼了。” 蓝氏朝着苏璟微微躬身道。 即便她贵为鄂国公之妻，但在太子老师面前，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听到蓝氏的话，朱标也松了口气。 自己的未来丈母娘，很配合自己隐瞒身份。 “苏师，请喝水。” 朱标将一碗水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我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算不得先生，夫人随意，喊我苏璟亦可。” 苏璟笑着接过了水，说完便一饮而尽。 这喝水的样子，不像是先生，而像是兵士。 蓝氏看着苏璟的动作，脸上的好奇之色越发浓厚。 这位苏先生，和传言中的，似乎又有许多不同。 而观太子朱标的言行，对苏璟那是无比的尊崇。 “苏先生若是不介意，一起用个斋饭如何。” 蓝氏开口道。 苏璟点点头道：“相逢即是缘，那就一起吧，反正牛懿也是你侄儿，我就不客气了。” 有着朱标这层亲戚关系在，苏璟蹭饭蹭的毫无压力。 蓝氏微笑道：“苏先生哪里的话，这是民妇的福气。”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您是仙宫来的吧 观音寺斋房。 苏璟三人相对而坐，寺里的师傅将斋饭端来，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便退下了。 苏璟简单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很是简单朴素的地方。 因为蓝氏来祈福，捐赠了香火钱，这里还给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饭厅。 只能说，给钱的都是大爷,连和尚也不能免俗。 “苏先生，寺里只有斋饭，还请不要介意。” 蓝氏朝着苏璟微笑道。 苏璟赶忙道：“夫人说的哪里的话，我都不花钱白吃了，哪还敢挑啊！” 这话一说，顿时就将蓝氏逗乐了。 对于苏璟的印象,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倒是一旁的朱标，有些无所适从。 “侄儿，你平日里都是跟在苏先生身边吗？” 蓝氏又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点点头道：“是的，伯母。” “夫人，要不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我和牛懿一路上来，正饿着呢。” 在吃饭面前，苏璟并没有什么心情闲聊。 他的宗旨永远是先吃饱，再谈事。 “好好，是我欠考虑了,苏先生快吃吧。” 蓝氏立刻道。 苏璟直爽的性子,也让蓝氏十分的欣赏，或许因为她的丈夫常遇春就是这样的人。 苏璟这下就放开了,直接开吃。 有一说一,这斋饭的味道,挺一般的。 毕竟是素油炒素菜,观音寺的伙房师傅手艺再好，那也变不出花来。 但苏璟也不挑,这外出上山观星,山上有饭吃就不错了，怎么也比自己带干粮来的好。 不一会儿,苏璟便将自己面前的饭菜消灭一空。 蓝氏看着苏璟吃饭的速度，有些惊讶道：“苏先生这吃饭的样子，像是行伍之人啊。” 当兵打仗的，吃饭都快。 苏璟擦了擦嘴笑道：“让夫人见笑了，我这人就这样，一旦饿了就吃的快些。” 相较之下，一旁的朱标就文雅很多了。 皇家礼仪的教育，那是衣食住行，每一个都有的。 蓝氏笑着摇头道：“没有，我家老爷乃是行伍中人，吃饭也和苏先生一样。” 苏璟一愣，随即道：“哦，那夫人来此，是为了他？” 蓝氏点点头道：“没错，我家老爷因为多年征战，新伤旧患，身体大不如前，我就想着为他烧香祈福,菩萨能保佑他身体恢复健康。” 常遇春的身体,那是蓝氏的心病。 苏璟闻言,立即安慰道：“夫人心诚，所求定当能成。” 虽然苏璟不迷信，但他也知道来寺庙里烧香拜佛是一种美好的祈愿。 “多谢苏先生宽慰。” 蓝氏十分感谢道。 一旁的朱标问道：“伯母，伯父这些天一直都在家中疗养吗？” 常遇春那也是朱标的老师之一，不过不教读书，而是教授武艺。 因为和常遇春的女儿已经早有姻亲定下的原因，关系也是特别的亲近。 不过随着朱标年岁渐长，需要学习的东西越多，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看常遇春了。 “是啊，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都不能治好，只能休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蓝氏微微感慨道。 常遇春是谁，大明第一猛将。 现在因为身体原因，导致连军中都去不了，他的心情是郁愤的。 朱标闻言，也只能安慰道：“伯父多年征战，多疗养疗养也是应该的，总会好的。” 蓝氏点点头，本想说感谢太子关心，但意识到苏璟在，便只能以点头示意了。 苏璟说道：“或许，可以让老爷试试看出去走走，休养身体不一定要在家里。” “身体上的休息很重要，心理上的一样重要，保持一个乐观的态度，对于身体的恢复也有好处的。” 苏璟对战后恢复疗养并不懂，也没有什么医术，不过心理对于疾病的影响，他在前世还是听说过不少的。 良好的心态，亦是战胜病魔的关键。 蓝氏微微一愣，看向苏璟道：“苏先生也懂医术吗？” 蓝氏的眼神中散发着光芒，相当的兴奋。 苏璟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夫人若是相信，不妨可以试试。” “原来如此。” 听到苏璟只是道听途说，蓝氏眼里的光芒又再度熄灭。 又只是宽慰的话语而已。 但她依旧十分感谢道：“多谢苏先生的关心。” “伯母。” 朱标立刻说道：“苏师的话，伯母回去一定要试试，侄儿相信苏师之能，哪怕只是道听途说，也必有其道理。” 作为天天跟在苏璟身边的朱标，他已经快要成为苏璟的狂热信徒了。 苏璟说有用，那必然是有用的。 蓝氏循声看向朱标，她从朱标的眼神中看到的是无比的认真。 “好，我一定试试。” 蓝氏点点头道。 斋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蓝氏也该返回了。 简单的告别之后，苏璟和朱标再度朝着山顶进发。 既然要用望远镜，找制高点还是重要的。 大概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苏璟便找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合适的位置。 与前世相比，现在这东庐山开发的很少，没有那么多的设施，所以找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就这儿了。” 苏璟站在一块石头上，朝着一旁的朱标道：“把东西给我。” “是，苏师。” 朱标将背后的包袱解下，递给了苏璟。 苏璟打开包袱，里面有大大小小的一些零件。 不过苏璟并没有着急组装，而是取出了一个单筒望远镜，站在石头上朝着山下看了过去。 焦距全靠手动旋转调整，也费了一会功夫。 “总算好了。” 苏璟透过单筒望远镜，直接看到了山下树木清晰的纹路。 “来，牛懿，你来试试。” 苏璟将对好焦的单筒望远镜递给朱标，简单介绍道： “贴着眼睛的叫目镜，另一头是物镜，将其对准你想看的方向，看过去就行了。” 朱标点点头，学着苏璟的样子，尝试性的看了下。 眼睛刚贴上去的时候，朱标还有些不太适应。 但当他学会观察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竟然如此的清晰！ 朱标放下单筒望远镜看了一眼，又举起再看一眼，如此重复了两三次，这才确定真的看的是远处的东西。 “苏师，这.” 一时间，朱标有些不知所措了。 尽管早就听苏璟描述过了，望远镜可以看数里之外的物体。 然而，别人的描述和亲眼所见，那是两码事。 这样清晰的画面，如此便携的望远镜，若是在战争有一个，那绝对是一柄“利器”！ 苏璟笑呵呵的看着朱标，颇有些感慨。 当年他第一次用望远镜的时候，也是这么的兴奋。 “慢慢看，你将镜筒轻轻转动，可以调整焦距，在观看不同距离时，就可以时刻确保清晰度了。” 苏璟在一旁耐心的教导着。 对于他来说，望远镜只是曾经儿时的一个玩物。 但对于朱标来说，则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新奇玩意。 朱标一会看看这边，一会看看那边，那是相当的不亦乐乎。 焦距是什么虽然他现在不明白，但如何调整焦距却是已经懂了。 在尝试了一会之后，朱标做出了一个大多数人在第一次接触望远镜的时候都会做的事情。 他直接将望远镜对准了太阳！ 只是一眼，朱标便被强光直接闪了一下。 苏璟是连拉都来不及，朱标直接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低下头来。 “苏师，我看不见了。” 朱标有些慌张道。 苏璟笑道：“你先闭着眼睛，暂时不要睁开，一会就好了。” 这望远镜看太阳的事，苏璟也干过。 伤眼睛，但只要不是一直看，也没那么大问题。 这一次，也算是给朱标一个教训了。 听到苏璟的话，朱标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而苏璟则是趁着这个时间，尝试着开始组装自己的天文望远镜了。 这一套天文望远镜，苏璟是按照开普勒天文望远镜的方式制作的。 一开始他也想着做伽利略天文望远镜，体积小易携带，成像还是正的。 但实际制作的时候，苏璟便发现，伽利略天文望远镜，需要凹透镜，但凹透镜的打磨，比凸透镜难多了。 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还是开普勒天文望远镜，全是凸透镜来的简单。 大概半炷香之后，朱标终于睁开了眼。 视野重新回归，而他也见到了刚刚被苏璟组装好的天文望远镜。 比起手里的单筒望远镜，这个天文望远镜就大多了。 “苏师，这是？” 朱标有些疑惑道。 苏璟简单的摆弄了一下说道：“这叫天文望远镜，是用来看星星的，我们先回去吧，晚上再来。” 东庐山上虽然有观音寺，香火也不错，但苏璟和朱标此刻所在的位置，基本没人来。 所以苏璟并不担心东西会丢。 “看星星？” 朱标怔怔的看向那天文望远镜，又瞧了瞧手里的单筒望远镜。 只觉得苏璟仙人的身份已经实锤了。 除了仙人，还有谁可以看到九天之上呢？ “苏师，您是不是从仙宫来的。” 朱标愣生生的问道。 “哈哈！” 苏璟闻言一笑道：“仙宫？晚上让你看看你以为的仙宫，到底长啥样。”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那么你以为呢? 观音寺内。 因为蓝氏的关系，一切都相当的顺利。 厢房还有晚饭，全部非常妥帖。 只能说蓝氏给的香油钱，肯定不菲。 因为太阳尚未完全落下，苏璟也不着急，只是在寺内随意的逛着。 看着这些古迹，苏璟也十分的高兴,这可是上辈子怎么都看不到的。 而这一下午的时间，苏璟也发现有不少香客前来的。 大多都是女眷，一个个毫不吝啬香油钱。 “可惜了，《大明律》指定的倒是不错，但没人遵守。” 苏璟微微感慨了一句道。 一旁的朱标愣了一下，问道：“苏师,您说的《大明律》制定了什么不错？又可惜了？” 苏璟说道：“《大明律》卷十一，礼律、祭祀、祭享篇,明文规定，若有官及军民之家，纵令妻女于寺观神庙烧香者，笞四十。” 笞四十就是打四十大板，哪怕是对于一个健壮男子来说都是相当重的责罚，遑论女子了。 只不过，虽然有这条严苛的刑罚，却一直没有人遵守过。 明初到明末,女人进庙烧香这件事,就没断绝过。 朱标一愣，没有想到苏璟对《大明律》这么的熟悉,这一条，他还真记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苏璟这么一提,他倒是想起来了。 所以他也意识到苏璟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了。 根本没人执行！ 不过朱标对此也是有自己看法的，他当即说道： “苏师，学生以为进寺庙烧香是为了祈求上苍保佑，对于百姓而言，他们这么做并无大错。” 佛教，在明朝还是相当盛行的。 或者说,在古代思想之中，烧香拜佛本身就是一种祭祀行为。 香燃之后，烟往上飘，可达神明所在，将祈求的愿望传达给神明。 苏璟摇头道：“我无意反对宗教信仰。” “那苏师为何说可惜？” 朱标又疑惑了。 不反对，那可惜啥呀？ 苏璟反问道：“那你以为，当今天子在《大明律》中写下这一条，是什么原因呢？” 自己父亲为什么要设定这么一条律法？ 朱标迟疑了。 难道是因为他不知道百姓烧香拜佛是为了祈求保佑？ 不，不可能。 自己的父亲，当过和尚。 那是为什么呢？还只是针对女子。 “学生以为，是有伤风化。” 朱标说道：“元朝末年，佛教盛行，不少女子都以礼佛之名出入寺庙，与僧人行苟且之事，于礼法不合。” 朱标说的正是元朝末年的现实情况。 而且以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思想来说，女子就应该足不出户，静守深闺，足不出户。 但出入寺庙礼佛却成了十足的借口，加上元末动乱，各种乱象就更多了。 这也正好对应了只针对女子的理由。 “倒也不能说是错。” 苏璟淡淡道：“只不过,这不是关键的原因，只能算是第三条吧。” 第三？ 朱标有些惊讶道：“苏师，还有什么原因？学生不知。” 他以为自己说的已经是最可能的原因了。 苏璟淡淡道：“有伤风化这种事，可以上纲上线，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所以我才排在第三位。” 对于老朱来说，仅仅只是有伤风化，肯定犯不着制定这样的大明律法。 “还请苏师教导。” 朱标恭敬道。 苏璟见状，没有继续卖关子了，直接道： “这第一条么，就是废钱。你今天也看了不少人过来礼佛了，无论有钱没钱，是不是都会给点香油钱。” 朱标立刻点头道：“苏师说的不错，但这布施香油钱不是原本就应该的吗？百姓祈求神佛保佑，香油钱就是自己诚心向佛的证明啊。” 此时的朱标，将自己代入了香客的视角之中。 “这就是关键了啊！” 苏璟看向朱标说道：“本来应该只是量力而行的事情，但往往却会演变成为了布施香油钱，导致自身的生活都能困难。” “更有甚至，变卖家产也要供佛，这便是过犹不及了。” “至于为什么主要是女子，我先前和你说过，封建王朝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影响下，妻子掌握家财较多。” “而女子又有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她们一旦礼佛，很容易深陷其中，到时候就变成了佞佛。” “这样的情况一旦大量的出现，不仅仅是对百姓的伤害，同时国家的税收也会受到影响，与国争利了。” 苏璟侃侃而谈，深入浅出，便将老朱为什么反对女子入庙礼佛的原因讲了出来。 朱标听着，代入自己父亲朱元璋的角度，苏璟所言，十分正确。 百姓礼佛一旦魔怔，那伤害的不仅仅是百姓本身，连国家也会受到影响。 难怪自己的父亲要制定这条律法。 “学生受教。” 朱标认真道。 苏璟淡淡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呢。” 朱标一愣，立刻道：“还请苏师教导。” 苏璟顿了顿说道：“这第二个理由么，是女子入庙礼佛的特点引发的，你注意到没有，不少女子入庙礼佛都喜欢成群结队。” 朱标想了想，点头道：“的确如此。” “那这还不简单了，成群结队的人多了，那就容易闹事了。” 苏璟淡淡道：“天子治下，能有这种不受管辖的多人团体出现吗。” 危害统治秩序。 当然苏璟没点明，但朱标还是听懂了。 作为皇帝，对于危及统治秩序的事情，的确是应该予以禁止的。 朱标看着苏璟，只觉得自己不如苏璟远矣。 自己的父亲所想之事，自己却不清楚。 反倒是苏璟，一番简单的讲解，便让朱标明白了。 “那为何又无法执行呢？严刑峻法，只要严格执行，必然会震慑到那些百姓。” 朱标疑惑道。 这么严重的危害，也制定了律法，怎么就执行不下去呢？ “牛懿啊牛懿，平时你还是挺聪明的，怎么今天脑子转不过来了呢？” 苏璟看向朱标，言语中却是带着一丝不应该。 朱标顿了一下，顿时想到了蓝氏。 作为鄂国公的夫人蓝氏都公然如寺庙为丈夫祈福，其他的官宦之家妻女，也多有信佛之人。 哪怕是宫中，依旧有不少信佛的女子。 如此之多身份尊重的女子都选择入庙礼佛，上行下效，百姓自然也就跟着一起。 这条律法，从一开始便无法真正的实行下去。 “苏师，学生懂了。” 朱标说道：“只有当官员妻女，皇族国公的妻女全都奉行不入庙之后，这条律法才能推行下去。” 听到这话，苏璟这次才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其实这就是治理国家的一个缩影，一件政令想要真正的推行下去，必须是先通过上层。” “如果连上层都反对，那么即便这条政令真的很好，也会无比的困难。” 朱标默然。 他又想到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 为了大明，这件事是必须推行的。 但官绅一体纳粮，损害的是整个地主阶级的利益，也就是大明上层集团的利益。 一旦开始推行，必然会出现无比多的阻力。 连这么一个在大明律中已经被明文规定的事情都推行不下来，也难怪自己的父亲朱元璋会如此的反对了。 就连苏璟也是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不要想了，干不了的。 “苏师，那要是当今天子下定决心呢？” 朱标突然开口问道。 苏璟愣了一下，对于朱标这突然的问题，也被搞的有点懵。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反问道：“什么样的决心？是即便自己的妻女，也能毫不犹豫的按照自己制定的律法去执行吗？” 自己的妻女，也毫不留情。 苏璟的话语，让朱标直接呆住。 他想了想，如果是自己呢？ 自己的母亲也入庙礼佛的话，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 太难了！ 也难怪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也只能让这条律法名存实亡。 “苏师，难道就真的要做到这样才可以吗？” 朱标有些绝望的问道。 就连一个女子不能入庙想要推行都要波及这么多，那要是官绅一体纳粮的话，岂不是要兄弟阋墙了。 “那你以为呢？” 苏璟冷冷道：“看这个是亲眷，网开一面，看那个是朋友，不忍下手？” “最后发现，自己终究只能拿那些无依无靠的普通百姓开刀。” 苏璟简单而直白的话语，像是一柄柄的钢刀，直接插在了朱标的要害之上。 这也是苏璟最讨厌封建王朝的一点，不论是什么的改革，只要触及了地主阶级的利益，最终都只能是惨淡收场。 苦的，就只有百姓。 朱标沉默良久，说道：“苏师教训的是，是学生太天真了。” 此刻的朱标，又一次的认清了自己需要面对的前路有多么的艰险。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 苏璟淡淡道：“这事也就咱们聊聊，女子不能入庙的事，我也就是一家之言，不必纠结了。” 苏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说重了，自己的这个徒弟，太轴，容易钻牛角尖。 小孩子，想的太多也不是好事。 朱标点点头道：“学生知道了。” (本章完) 第八十章 七百年前的月亮 夜幕降临。 月明星稀，苏璟带着朱标来到了之前预安装好天文望远镜的地方。 说起来，苏璟上辈子还是个天文爱好者。 只不过，他当时用的天文望远镜，都是六位数以上的，和自己这个手工自制的相比，先进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只能将就用了。” 苏璟微微感叹了一句,对着天空开始搜索月亮的痕迹。 也亏的是开普勒天文望远镜，视场大，所以苏璟并没有花费多久便找到了月亮。 再度看到月球表面，苏璟的心情是激动的。 虽然并不是很清晰，但也依稀能看到一些细节。 时隔七百多年，月亮并没有什么变化，对于它来说,七百年或许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但对于这地球上所处的人类来说,七百年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宇宙浩瀚啊！” 苏璟感慨了一句，转身朝着身后的朱标道：“来，牛懿你也来看看。” “看看月宫的样子，和你想象的一样不。” 月亮，那在古人的眼里，神话传说可太多了。 嫦娥奔月、月宫折桂、吴刚伐桂树 关于月亮的古诗更是多不胜数，什么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可以说,月亮那在古人的心目中，地位太高了！ 朱标也是一样。 现在,苏璟竟然让他看看月宫,这叫朱标如何能够不兴奋。 “苏师，我该怎么操作。” 朱标来到了天文望远镜前,一脸紧张的问道。 “来，你到这个位置。” 苏璟也是十分开心的教导着朱标。 很快,朱标的眼睛对上了目镜,他也终于看到了月亮上的样子。 苍凉,斑驳。 只是一眼,朱标便退了回来。 “苏师，这是什么？” 朱标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苏璟认真的回答道：“这就是月亮。” 他没有解释太多了，什么行星恒星的，这些说多了都没有意义。 还是得看朱标能不能接受。 就算是当时西方天文望远镜刚发明的时代，一样有很多人不认可观测到的东西。 毕竟，当时的人们，并不能直接去月亮上看看到底长啥样。 对于现在的古人，明初的朱标，便更是如此了。 这样的观测结果，必然是对朱标一次重大的冲击。 这也是苏璟要在观测之前，特意来到东庐山的原因。 不搞的隆重点，随意的观测到的话，根本毫无说服力。 以东庐山几百米的高度，不足以对月亮观测产生多大的影响。 朱标看着苏璟，眼神中依旧透露着不可置信。 这一路，在尚未观测之前，他便已经在和苏璟的交谈中被震惊了好几轮。 虽然和这个天文望远镜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朱标内心对于望远镜的期盼，并没有那么强烈了。 然而。 现在这突然出现的月亮，却是和朱标所预想的没有半点相似。 甚至都无法和月亮产生任何的联系。 “怎么，不相信。” 苏璟淡淡道：“没事，有质疑就说出来。” 他并不意外朱标的反应，一个从未接触过现代天文学知识的人，有这样的反应太正常不过了。 朱标郑重道：“学生无意怀疑老师，但这实在是让学生难以想象。” 朱标没有说相信，他只是无法想象。 此刻，朱标其实已经相信了苏璟。 没办法，在苏璟身边的时间太长，朱标无法再对苏璟产生怀疑。 “说实话，我很早就知道月亮啥样了，但是当我第一次用天文望远镜观测月亮的时候，我也期待着能否看到神话传说中的那些画面。” 苏璟看向夜空，缓缓的说道：“很可惜，我期待的画面当然出现不了。” “这片星空很浩瀚，也很美丽，月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对于月亮，我和你的情绪是一样的。” “或许看到了真正的月亮，会让月亮那神秘的面纱褪去，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依旧用月亮来寄托一些东西。” 朱标的情绪，是苏璟早就经历过的东西了。 他甚至比朱标感怀更深，因为他是一个穿越重生者。 再见月亮，苏璟只觉得自己好像贯通了古今一般。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再度将眼睛靠上了目镜，重新观察起月亮来。 坑坑洼洼的表面，那有那苍凉了无生机的样子。 月亮，简直像是一片荒凉之地。 不要说嫦娥了，怕是连只虫子都没有。 “苏师，其他的星星也是这样的吗？” 朱标边观察着月亮边朝苏璟问道。 苏璟遥望夜空，回答道：“有差不多的，也有不一样，得分类型。” 行星和恒星之间的区别。 苏璟并没有解释太多，这要展开说，怕是得说一晚上。 对于朱标而言，月亮的冲击就足够大了。 “那有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一样生活着人的星星吗？” 朱标继续发问。 “没有，不对，至少是我不知道有这样的存在，但宇宙之浩大，不是人能全部观测到的，所以或许在某个遥远的星星上，生活着一群“人“。” 苏璟像是在少儿科普一般，回答着朱标的问题。 鄂国公府中。 蓝氏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刻找到了常遇春。 “老爷，老爷。” 蓝氏步子有些快，整个人都是相当的急切。 “夫人，什么事？” 常遇春蹙着眉头，显然在家休养的并不是很开心。 “你们先下去吧。” 蓝氏没着急说，直接把下人屏退了。 待到房间中只剩下她和常遇春两人，蓝氏这才说道：“老爷，今天我去东庐山观音寺为你祈福，结果你才遇到谁了？” 常遇春摇头道：“这我哪知道？” 他性子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根本不会猜。 蓝氏也没继续卖关子，当即说道：“太子，我遇上太子了，还有那位苏先生。” 太子朱标！ 听到朱标，常遇春的脸色那是立马不一样了，那可是自己的未来女婿。 “太子去了观音寺，还是和苏先生一起？” 常遇春立刻问道：“那他们带的东西多吗？” 蓝氏摇了摇头道：“没有，就只有太子背着一个包裹，看着也不大。” 常遇春笑道：“那看来太子就在应天府周围，甚至有可能就在溧水县中。” 对于太子的行踪，这些天在家里休养的常遇春也有所猜测。 别看他是个武将，还是冲锋陷阵型的，但他的脑子是一点不差。 “对了，那位苏先生，你见过了吗？” 常遇春又抓紧问道。 比起其他人，常遇春更加的关注苏璟。 蓝氏回答道：“见了，苏先生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对了，我和他提到了你的病，他还说你应该多出去走走，不要闷在家里，要保持心情舒畅。” “太子更是特别嘱咐我，一定要啊按照苏先生说的，让你这么试试。” 相较于苏璟的情况，蓝氏还是更关心常遇春的身体。 “哦，这是那位苏先生的建议吗？” 常遇春有些惊讶道。 他现在整日在家中休养，精气神都休没了。 关键是那些医师，还是让他不要乱动，好好调养，蓝氏自然是听从医师的建议，让他一直在家，不能乱跑。 “没错，苏先生说，你的心情好了，才更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蓝氏点点头道：“所以呢，从今天开始，我允许你出门了。” 苏璟的提议，加上朱标的嘱咐，还是让蓝氏做出了让步。 “苏先生懂我啊！” 常遇春激动的说道：“夫人，你与我细细说说，和苏先生都说过些什么。还有太子，他在苏先生身边，都做了些什么。” 蓝氏点点头，她很久没见过常遇春这么高兴了。 从偶遇朱标开始，到认识，再到一起吃斋饭聊天，事无巨细，全部都说了一遍。 常遇春听的相当仔细。 “这苏先生，倒是个直爽之人。” 常遇春微微点头。 虽然早就听说过不少苏璟的传闻了，但从自己老婆口中听到的，显然更具有说服力。 蓝氏说道：“我观太子对苏先生的态度，那是相当的尊崇，这位苏先生必有过人之处，以后若是遇上，老爷你可不能怠慢了。” 虽然常遇春是大明猛将，贵为鄂国公，还是太子的未来丈人。 但蓝氏很清醒，苏璟和太子的关系密切，他们常家自然也要和太子保持统一战线，不能让朱标难做。 常遇春笑道：“夫人这话说的，我感谢苏先生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他，我还得整天在家里疗养。” “行了行了，你早点休息吧。” 蓝氏瞪了常遇春一眼，催促他早点休息。 “知道了，夫人。” 常遇春点点头，已经在想着明天去军营里逛逛的事情了。 而对于苏璟，也是感官相当的不错。 此时，奉先殿内的老朱，也得到了拱卫郎的加急秘报： 鄂国公之妻蓝氏在东庐山观音寺和苏璟还有太子朱标偶遇。 朱元璋一直都注意保持朱标的行踪身份不泄露，也是为了让苏璟能够更好的鄂北自己掌控在手里。 所以这种事，拱卫郎都是第一时间快马汇报过来。 “还真是巧了。” 看到快报的朱元璋并未生气，反倒是笑了出来。 他和常遇春的关系，那可不一般。 当年生下朱标便直接和常遇春定下了娃娃亲，虽然还未成婚，但已经是亲家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常遇春还是苏璟的提点才救下的。 朱元璋笑道：“看来是时候去看看伯仁了。” 晚点还有一章，之前更新慢是有事，现在解决了。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常遇春的恳求 大清早。 常遇春麻溜的收拾好了，就准备要出门。 他可是半点都不想等了。 脸上的兴奋劲，那是谁都可以看出来，连身上的痛楚都仿佛忘却了一般。 蓝氏看在眼里，对于苏璟的建议，也是不由的多信了几分。 这位苏先生，真的有点东西的。 “陛下驾到。” 然而,常遇春这前脚刚想走，后脚朱元璋就到了。 “参见陛下。” 常遇春和妻子蓝氏同时恭敬的朝着朱元璋行礼道。 朱元璋摆摆手，佯装怒道：“伯仁，还有弟妹，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没必要这样。” 常遇春说道：“多谢陛下关心。” 朱元璋看着一身便装的常遇春道：“伯仁，你这是要出门么？怎么，弟妹现在能让你出去了？” 常遇春当即回答道：“这还得多亏了苏先生,不然我还得在家呆着呢。” 在朱元璋面前，常遇春不会隐瞒什么。 他常家和朱家是绑定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哦。” 朱元璋有些意外道：“怎么还和苏璟扯上关系了？” 朱元璋虽然知道蓝氏和苏璟偶遇了，但具体聊了什么，拱卫郎还没那么大的本事知道。 至于朱标的信件，这回还没写呢。 “陛下,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入内一叙。” 蓝氏主动开口道。 朱元璋怎么也是皇帝，总不能一直站着和他们说话吧。 “也好，那就进去聊聊。” 朱元璋点点,随着常遇春和蓝氏二人进了主厅之内。 随着蓝氏将昨天在东庐山观音寺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之后,朱元璋也清楚了来龙去脉。 这苏璟,给了常遇春一点休养的小建议。 自己的儿子朱标,也在一旁强烈叮嘱了下。 “原来如此。” 朱元璋微微点头，看向常遇春道：“既然是苏璟的建议,伯仁你可得好好听，相信你的身体,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朱元璋此话一出，就轮到常遇春和蓝氏惊讶了。 怎么回事？ 苏璟的一句随口建议，在朱标和朱元璋这里，都成了金玉良言一般。 蓝氏可是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还多嘴问了一句，苏璟是不是会医术。 苏璟只是回答了一句道听途说。 这不就是普通的安慰么。 朱标是苏璟的学生，尊崇老师那也稍稍还能理解。 但朱元璋是什么人？ 这是不是有些太不正常了。 “陛下，我是个直肠子，就直说了。” 常遇春没有藏着，立刻对着朱元璋道：“为何陛下对这位苏先生的话语，如此的相信？” 朱元璋看了一眼两人，又瞧了瞧左右。 常遇春立刻会意，直接屏退了所有人。 就连蓝氏，这回也起身准备离开了。 不得不说，常遇春这个老婆，也是个懂眼色的。 待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朱元璋这才对着常遇春道： “今日我来此，便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 “你还记得你北伐的时候，在归程途中重病的事情吧。” 常遇春立刻点点头道：“陛下,此事岂能忘记,不就几个月前刚发生的么，臣现在饱受病痛折磨，不就是因为此事。” 想常遇春作为大明第一猛将，每战必冲锋在前。 现在还在壮年，却因为病痛不能继续征战，他这心里，何尝不痛苦呢。 朱元璋说道：“那伯仁，我如果告诉你，在你北伐之前，便已经有人告诉我，你会在北伐胜利之后，归程途中病亡呢？” “不可能。” 常遇春直接脱口而出，但意识说这话的是朱元璋，又咽了回去。 “陛下，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常遇春笑呵呵的说道。 朱元璋摇头道：“伯仁啊，我刚听到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相信的。” “但之后，我让韩国公同你一起出征，事情正如那人所预料的一样啊。” “伯仁你想想，上次北伐若是没有韩国公拉着你，你还能安然回来吗？” 朱元璋的话音落下，常遇春整个的脑子嗡嗡响。 他回忆起当时北伐的场景。 李善长在每次战前都会让他这个主将不要太过深入，不可冲的太过。 同时也会注意天气变化，让医官一直随侍在自己的左右。 当时常遇春还觉得自己多亏了李善长，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朱元璋的吩咐。 “臣，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常遇春立刻朝着朱元璋跪下道。 朱元璋马上拉起常遇春道：“伯仁，我说了，是我有人告诉我，我这才让善长跟着你的。” “你的救命恩人不是我，而是苏璟。” 苏璟！ 常遇春面色一震道：“陛下所言之人，竟是那位苏先生？” 常遇春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朱元璋让自己听苏璟的建议了。 这连未来之事都能预测的苏璟，他给的建议，必然是有用的。 “伯仁，所以你只需要按照苏璟的建议，病情也会很快好转的。” 朱元璋朝着常遇春郑重嘱咐道。 自己麾下的第一猛将，无论是于公于私都，他都不希望常遇春因病退隐。 “臣明白了。” 常遇春点头应下，对于自己的身体，顿时充满了信心。 若是苏璟在这，见到这场面估计也哭笑不得。 好家伙，真是把心理暗示玩到头了。 不过这样对于常遇春的病情恢复，确实也有好处。 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奇妙的组织，大部分的病情，都是靠本身治愈的。 心理上的鼓励，对于治病也本来就是有效果的。 在医术不发达的地方，通常都有神婆一类的人。 他们没什么医术，只会搞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但真信这一套的人，确实可以治疗好一部分疾病。 这就是心理暗示的作用。 当然，在常遇春的身上能起多大的作用，苏璟也不清楚，反正肯定有点用就是了。 心情舒畅，活的也开心些不是么。 “陛下，臣欲亲自答谢苏先生救命之恩，不知可否。” 常遇春朝着朱元璋请示道。 他知道朱元璋在有意将苏璟隐藏起来，但苏璟对自己还可是救命之恩。 有恩必报，这是常遇春的行事准则。 朱元璋略一思量道：“等之后有机会吧，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 常遇春略有些失落，但还是点头道：“臣知道了。” 朱元璋看向常遇春道：“放心伯仁，苏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不会亏待他的。” “这样吧，最迟到标儿和你女儿大婚的时候，绝对让你亲自答谢苏璟。” 对于常遇春，朱元璋可以说真的是当成心腹来看待了。 直接给了个具体的期限，而不是糊弄过去。 “多谢陛下成全。” 常遇春再度拱手道。 自己女儿和太子的婚事，已经很快了，常遇春心里有数，便不着急了。 朱元璋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也不继续打扰你了，你就按照苏璟的建议，多走走逛逛，放松心情吧。” “等到你的身体恢复了，我还想让你继续出征呢！” 常遇春立刻道：“谢陛下的关心！臣定当万死不辞，为陛下征战四方！” 对于常遇春这种人来说，让他打仗就是对他最好的奖赏。 从常遇春的府邸离开，朱元璋的心情也颇为不错。 苏璟既然能预言常遇春的病亡之时，并让自己扭转了。 那么给的恢复建议，必然也是切实有效的。 想来常遇春应该也快能恢复了。 别看上次北伐大获成功，但大明边境外的威胁，依旧存在。 朱元璋手底下的良将强兵是多，但谁会嫌弃常遇春这样的猛将呢。 “苏璟啊苏璟，你倒是给朕做了点好事。” 朱元璋微微感叹了一句。 离开了常遇春这边，朱元璋并没有在外多逗留，直接回到了紫禁城奉先殿内。 他真的很忙，日常要处理的政务相当的多。 审批好一大堆的公文之后，朱元璋吃了几口点心，便开始思量起大明两百多年的天灾该如何应对之事了。 苏璟的预言，让他不得不信啊！ 只不过连李善长都只能对此说几句有用的废话，朱元璋自然是想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 总不能从现在开始屯粮吧。 但什么粮食能屯超过两百年呢？ 明显是不现实的。 还得是苏璟啊！ 朱元璋微微一叹，自己对苏璟的依赖，是越来越高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但不依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来人。” 朱元璋喊了一声，很快一名拱卫郎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将这个交给太子。” 朱元璋把刚写好的信函递给拱卫郎，吩咐道。 “是，陛下。” 拱卫郎双手恭敬接过，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信函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如何解决大明两百多年后的天灾，也就是饥荒的问题。 朱元璋让朱标尽快从苏璟的嘴里问出来，此事事关大明延续大计。 做完了这一切，朱元璋这才伸了个懒腰，轻吐了一口气。 以皇帝来说，他绝对算得上是劳模了。 而此时的朱标，已经陪着苏璟从东庐山返回了。 山上观月确实不错，但也没必要一直在上面呆着。 朱标的手中握着苏璟送他的单筒望远镜，无比的高兴。 无论是下山，还是在马车上，他都忍不住拿出来把玩。 苏璟并未在意，小孩子的好奇，很正常。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提高自己这个天文望远镜的精度。 这一次的观月，虽然看到了月亮表面，但和自己前世观测到的，差距很大。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马尔萨斯陷阱 溧水县内。 刚刚从山上回来，苏璟也没安排什么事，只是让朱标自己休息去了。 不管身体多好，睡眠不能少。 房间之中，朱标正在整理自己从苏璟那听到的学到的东西。 同时，他的手里还多了一份父亲朱元璋传来的信件。 简单的看过之后，朱标便立刻回信了一封。 随着拱卫郎拿着信离开,朱标也稍稍松了口气。 他总觉得自己这么样，有些对不起苏璟。 但一想到事关大明未来社稷，便咬咬牙也只能继续下去。 同时，作为苏璟和朱元璋交流的中转站，朱标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苏璟才学的渊博。 苏璟只是简单的提出一个知识点，到了朱元璋那里,便是需要苦思冥想而不得解。 而当朱元璋想要询问答案的时候，苏璟的教学,已经领先了不知道多少版本了。 就好像是登东庐山的时候，苏璟在前面闲庭信步，而自己只能在后面追赶，还累的气喘吁吁。 这大明两百多年后的天灾，到底该如何解决？ 朱标其实亦有思考，但无论怎么思考，得到的都是无用之法。 朱标本以为告诉了自己的父亲，有了诸多大臣相助,或许有办法。 没想到,最终还是得靠苏璟。 日上三竿，苏璟的补觉,也是终于完成了。 他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肚子，有咂摸咂摸嘴道： “还是得要油水啊！” 没多久，苏璟便带着朱标来到了沙县小吃之中。 要油水，还是得来猪脚饭。 饭饱之后,苏璟满足的感慨道：“果然啊，民以食为天，吃饭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 朱标在一旁附和道：“苏师说的不错,这天下百姓，其实要求很低，吃饱饭，有衣穿就很高兴了。”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吃饱穿暖就是人的最基本需求，只有这个需求满足了，才能有其他发展的可能性。” 两人也没在店里多留，毕竟沙县小吃的翻台率是很高的，吃完了一直坐着容易影响后来的食客。 河岸边柳树下，苏璟随意漫步，顺带消消食。 朱标紧随其后，心中却是在酝酿着怎么开口问苏璟那两百多年后的天灾该如何解决的问题。 清风吹拂，沿河叫卖的商贩不少。 苏璟的目光落在那些商品的包装之上，大部分都是自己造纸厂生产的草纸。 不错，这说明自己的草纸已经有了市场认可度了。 在红薯工坊因为没有原料无以为继之后，苏璟所制造的包装纸，大部分的顾客就是这些商贩了。 苏璟不求赚钱，只要能维持住运转就够了。 因为造纸厂是他的商业版图中重要的一环,之后还有印刷厂，都是逐步的配套上来。 终于为什么,那很简单。 因为大明科举马上就要重开了，到时候读书人的数量会暴增。 读书人多，纸和书籍的需求都会增多。 自己得提前布局。 “苏师。” 朱标的声音从苏璟的身后传来，将苏璟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璟转头道：“牛懿，怎么了？” 朱标说道：“苏璟，前几日您教导的气候学，学生也有所复习巩固。” “学生有一问，请先生解答。” 苏璟停下了脚步，回头道：“哦，说来听听。” 朱标顿了顿，说道：“苏师，学生当时问过，大明会不会出现如同唐末那般的天灾，您说两百多年后，天象会再度轮回。” “学生查过唐末大旱三年的记录，那是寸草不生，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简直是人间炼狱。” “学生想知道，大明就真的没有办法应对这样的天灾吗？百姓只能接受那炼狱般的现实吗？” 悲天悯人，济世胸怀。 朱标对于百姓，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现在他只是太子。 苏璟对于朱标问出这种问题也没有什么疑惑了。 自己的这个徒弟，就是关心人间疾苦。 “有办法。” 苏璟不想太过打击朱标的积极性，还是给了个可能性。 朱标眼前一亮，立刻说道：“还请苏师教我。” 苏璟立刻道：“牛懿，你先别急，我说有办法，但并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朱标兴奋不减，对他来说，只要有办法就行。 有办法至少就有了努力的方向，而不是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我知道此事定然很难，但我相信苏师。” 朱标眼神无比坚定道。 得！ 把老子当神仙了！ 苏璟看着朱标的眼神，心里也是吐槽了一句。 不过他还是说道：“想要解决天灾的问题，其实咱们得先分析这件事，找清楚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我们对抗天灾是为了什么？” 朱标立刻回答道：“是为了让百姓有饭吃，不至于饥荒。” 苏璟点头道：“没错，所以其实我们的核心问题应该是如何在天灾降临的时候，解决百姓的粮食问题对不对。” “嗯！” 朱标点点头道：“苏师所言极是。” 苏璟继续道：“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天灾这种事，乃是自然之变化，人力渺小，想要改变十分的困难。” “我们不妨换个思路，从农业生产入手，将我们的生产力提高。” “让百姓即便在天灾降临的时候，依旧能够耕作，依旧能够生产粮食呢？” 苏璟的一番话，让朱标的脑子一下子转了个弯。 他之前想的都是怎么逆转天灾，让天灾不要出现。 如今看来，是思路上就存在了问题。 苏璟继续道：“我之前说过，王朝灭亡的根本原因是人地矛盾和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暂且不谈，人地矛盾其实也可以在这天灾一事上显露出来。” “随着一个王朝的发展，人口的数量必然是不断的增加，天灾出现，粮食减产，百姓的粮食不够吃，就会暴动对吧。” 朱标脑子有点懵，怎么突然就转到了人地矛盾了。 但仔细想想，确实是没有问题的。 他点点头道：“苏师说的对，天灾让百姓起义的根本原因，还是粮食不够吃。” 苏璟淡淡道：“当时我并没有告诉你，如何解决人地矛盾，现在倒是可以说了。” 嗯？ 朱标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璟。 严格来说，人地矛盾，可是比两百多年后的天灾更为严重的事。 自己问的是天灾之事如何解决，苏璟要教的竟然是处理人地矛盾。 这可真是赚大了。 “苏师稍等。” 朱标赶忙说道，然后来到苏璟身旁，整理了下衣衫，似乎是某种仪式。 这搞的苏璟都有些一愣一愣的了。 “苏师，好了。” 朱标做好了聆听记忆的准备。 苏璟也没在意那么多，开口道：“天灾会导致人地矛盾的加剧，而造成人地矛盾的核心原因是无限增长的人口和有着极限承载力的土地生产力之间的矛盾。” “首先，人口是以指数级增长的，这一点我教过你。但土地承载力，也就是土地的生产力却是以算术级增长的。” “无论是天灾，亦或是战争还是疾病，都是将这两者因为发展出现的差距抹平的手段。” “这是农业社会下无法解决的问题，也被称之为马尔萨斯陷阱。” 苏璟缓缓说着，而朱标听的相当的仔细。 他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了苏璟。 对于不懂的地方，也只能是先默记下来。 “要跳出这个陷阱，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放弃小农经济。” 苏璟淡淡的说出了解决的办法。 但听到这话，朱标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当即道：“苏师，放弃小农经济，那百姓该吃什么？” 也亏的是之前讲过小农经济了，这才不需要和朱标过多的解释。 苏璟说道；“牛懿，你理解错了，放弃小农经济，不代表放弃农业。” “这是两码事。” 两码事？ 朱标再度陷入了疑惑之中。 苏璟则是笑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社会制度的变化吗？” “是什么导致了封建社会的出现？” 朱标立刻回答道：“铁犁牛耕！苏师说过，铁犁牛耕的出现意味着新的生产力工具的出现，导致了社会形态的变化。” “很好！” 苏璟点头道：“牛懿，看来你没有忘记我教过的东西。” “我再问你，在铁犁牛耕之前，人们是如何进行农业生产的？” 朱标想了想了回答道：“石器和人力耕种？” 苏璟说道：“确实有，不过最早的农业耕作方式还是刀耕火种。” “你觉得，无论是石器助耕也好，刀耕火种也好，和铁犁牛耕相比，粮食的产量哪个更多？” 听到这话，朱标立刻道：“自然是铁犁牛耕了，这是更为先进的农业生产方式，不然也不会广为传播了。” 话说到这里，朱标突然停住了。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苏璟面带微笑，也没着急发问，只是看着朱标。 “所以，苏师的意思是，只要有比铁犁牛耕更先进的生产方式，那无论是人地矛盾还是天灾之祸，都可以解决了！” 朱标有些兴奋的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对，这就是解决这个问题最根本的办法。” “只不过，牛懿，有件事你不要忘了。” “先进的生产方式，往往是由新的生产力工具出现促成的，而新的生产力工具出现，就意味着社会的变革。” “到那时，封建王朝会怎么样，不用我多说了吧。”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他是不是当过贪官 新的生产力工具的出现，就意味着社会的变革。 苏璟平淡的话语，却让朱标瞪大眼睛看向了他。 社会的变革，那即是意味着封建王朝的覆灭。 封建王朝都没了，那大明还能在吗？ 朱标是真没想到，解决人地矛盾的办法，最终的结果会是如此。 “苏璟,就只有这一条办法吗？” 朱标有些呆愣愣的说道。 苏璟摇头道：“至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他知道自己所说，对于朱标而言，必然是有着巨大冲击的。 不过，这就是现实。 “不过你也别太操心了，我说的这个办法，虽然的确可以解决天灾的问题,但想要实现太难了。” 苏璟继续道：“从刀耕火种到铁犁牛耕,发展了上千年的时间。” “一个新的生产力工具的诞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我这个办法，目前来看，也只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空想而已。” 苏璟知道，铁犁牛耕带来的是农业革命。 而蒸汽机的出现和广泛使用，则是预示着第一次工业革命。 但以明朝目前来说，并没有工业革命的条件。 封建体制的中央集权制度，注定了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形式。 而想要工业革命,科学技术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苏璟本人虽然知道一些简单的物理知识,但并不成体系，也无法改变什么。 所以,在他看来，自己的办法,其实就是一次空想。 无论是内在条件还是外在条件，都不允许。 对于苏璟的安慰，朱标并没有听进去太多。 他现在陷入了抉择的困境之中。 若想要百姓不受天灾流离失所,那就是选择让大明加速覆灭。 两难！ 到底该如何做？ 问自己的父亲吗？ 那结果是什么，朱标自己都能想到。 按照自己父亲的性格,这大明必须长存延续,天下必须一直是朱家的。 这大明两百多年后的天灾一样要解决。 只是，苏璟的话已经说得相当的明白了。 这事是不可能的。 一边是百姓，一边是大明朱家的天下。 朱标茫然了。 与此同时。 紫禁城奉先殿内。 朱元璋正和徐达对着一副手绘的地图，正在品评。 “陛下，此图当真不错，不知可否让臣临摹一副。” 徐达对着朱元璋说道。 作为大明武将第一人，徐达深知地图的重要性。 虽然这图只是个大概，但依旧是有战略价值的。 此图正是苏璟在给朱标教学气候的时候，随手画的亚洲地图。 苏璟标注的东西很少，只有几条大河还有一些山脉。 当时他也只是随手而为之，没想到朱标会记下，还传到了宫里。 朱元璋大笑道：“徐兄放心，这点事我还是很清楚的，地图早就备好了，到时候回府的时候，带一份走便可以了。” 对于这位在幼年便相识的同乡，朱元璋一直都是以兄弟相称的。 “多谢陛下。” 徐达恭敬道：“只是不知道此图是何人所绘制,竟然连罗刹那等偏远之地都囊括在其中。” 朱元璋笑道：“还有何人,不就是苏璟喽。” 苏璟！ 徐达脸色微变，立刻道：“苏璟还有这等才能？” 就徐达的了解，苏璟所擅长的，可没听说有地图堪舆这方面。 而且这么多远的地方，苏璟又相当的年轻，他是怎么知道的？ 总不能都去过吧。 若只是听闻，那能够绘制出这般地图，也是相当的厉害了！ 朱元璋微微感慨道：“是啊，我也很好奇，苏璟这小子脑袋里都装的些什么，好像什么都懂一点。” 天文地理、古今变化、王朝寿命、农业种植、商业理论、占卜凶吉. 好像就没有苏璟不会的东西。 “恭喜陛下。” 徐达立刻朝着朱元璋道喜。 朱元璋愣了，看着徐达道：“徐兄，你这是何意？何喜之有啊？” 徐达说道：“苏先生无所不通，又教导太子，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之前徐达还怀疑过苏璟可能被朱元璋记恨，前途未卜。 但现在听来，苏璟应该是没事的。 不，不仅仅是没事。 苏璟在朱元璋心中的分量，怕是相当不轻。 “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道：“徐兄，你太高看苏璟了，他也就能教导教导太子了。” 不管苏璟表现的如何的厉害，朱元璋始终都没把当成一个大师来看待。 或许是因为初次见面被苏璟呛了太多次吧。 又或者朱元璋身为天子，绝不会让自己在心态上弱于任何一个人。 他可是九五至尊，苏璟就算再厉害，那也只是大明的子民。 徐达没说什么，他自然有他自己的判断。 闲谈之后，朱元璋也向徐达表达了他真正的用意，北伐！ 尽管上次的北伐很成功，但北元的余孽残党并未被完全的清除。 对待这些北元余孽，必须爹连续不断的打击。 当然，刚刚经历了一次北伐，大明也需要休整，朱元璋谈的是明年的计划。 “徐兄，你以为明年开春这个时间如何？” 朱元璋朝着徐达问道。 徐达立刻道：“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这种事，徐达从来都是来者不惧的。 在这大明朝堂之中，徐达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孤臣，无论是哪一方，他都没有刻意的接近。 即便是太子朱标，该保持的距离依旧保持着。 徐达效忠的对象，一直都是朱元璋。 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朱元璋对他兄弟相称，他也从未有过任何的僭越。 可以说，徐家的家风便是由徐达传下来的。 “好，那此事就交给你了，徐兄。” 朱元璋十分满意道。 朝堂之中，需要徐达这样的臣子。 事情说完，徐达也没有逗留太久，带着朱元璋准备好的地图摹本就这么离开了。 而朱元璋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了朱标的回信。 看着厚厚的信件，朱元璋也有些惊讶。 这一次，有这么多东西要说吗？ 但该看的终究是要看。 朱元璋打开信函，开始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件事，提起的就是那个商人周明的事情。 朱标将情况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也将苏璟的反应写的很清楚。 “不错不错，苏璟这小子说的有点道理。” 朱元璋看到苏璟说的那句如果周明针对的不是他而是别的商人时，颇为赞同的点头道。 苏璟看问题看的很透彻。 这之后，便是朱标向苏璟请教的有关企业反腐的内容了。 一条条的内容，一个个的章程。 外带着朱标自己的理解。 这看的朱元璋神色是一会一个变化。 在反腐方面，他自认自己是下了大功夫的。 各种酷刑，简直不要太多。 但是！ 在苏璟这成套的企业反腐理论面前，朱元璋只觉得自己简直弱爆了。 “这样确是不错，很有道理！” “苏璟这方法，真是有开创性！”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朱元璋越看越着迷，贪腐是他最痛恨的事情，反腐自然就是他最喜欢干的事情了。 苏璟那些现代企业管理中的反腐理念，用到古代，简直就是降维打击了。 只不过，关于财务监管和审查这方面的内容，有些过于专业，朱元璋并不能完全看懂。 好在朱标在信中也写明了，这些是他和苏璟平日里学习最多的内容。 朱标会，那就等于是老朱自己会了。 “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越看越开心，脸都要笑歪了。 尽管这些仿佛还仅仅只停留在纸上，但朱元璋确信，一旦实施，肯定会有非常好的效果。 “重八，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马皇后的声音传来，她端着羹汤朝着朱元璋走来。 朱元璋平日里忙于政务太多，有时候吃饭都来不及，也就是马皇后关心的最多。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标儿刚传回来的信件，这苏璟真是深得我心啊！” “哦，苏先生又说什么了？” 马皇后来了兴趣。 平时苏璟大多数时候，那可都是让朱元璋恨得牙痒痒的。 现在竟然又这么开心了，有点意思。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朱元璋随即将反腐的那些内容递给了马皇后。 马皇后简单扫了扫，随即也露出了相当震惊的神色：“苏先生这些办法，还真是相当的好呢。” 老朱恨贪腐，马皇后那也是相当支持的。 甚至老朱的一些反腐手段，都有着马皇后的出谋划策。 看着苏璟的反腐理念和手段，马皇后只觉得相当的震撼。 这是从根本理念上的不同。 无论是老朱还是马皇后，想到的反腐办法都是抓到贪腐之后，用重典去震慑，从而达到反腐的目的。 而苏璟的反腐理念则是从预防的角度出发，增加贪腐者贪腐的难度。 这让马皇后震撼的同时，也意识到之前自己和朱元璋的方向可能就错了。 而当她看到苏璟的那句贪腐是人性，无法根除时，尤为赞同。 “妹子。” 朱元璋突然脸色一变，说道：“你说这苏璟是不是曾经当过贪官？不然他怎么对如何贪腐这么的清楚！”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李善长问对胡惟庸 老朱刚说完，便觉得自己的额想法越发的有可能。 能这么了解贪腐的人，能不贪腐吗？ “朱重八，收起你的疑心病！” 马皇后脸色一板，朝着朱元璋道：“你也不好好想想，苏先生之才，还有他在溧水县的诸多产业。” “他有必要贪腐吗？” 之前对苏璟的财富,朱元璋也只是有个大概的了解。 不过因为让李善长调查过，朱元璋也知道清楚了不少。 不说日进斗金，但也绝对是相当丰厚了。 至少，这大明朝堂之中，能有苏璟收入的官员，除去王公贵族之外，便再没有了。 当然，这得是明面上的收入。 马皇后的话让朱元璋愣了一下，但他还是反驳道： “妹子,你这话就不对了。” “苏璟自己都说了，贪腐乃是人性，有钱有才和贪腐没有必然的联系。” 要说这老朱脑子还是有点东西的，尤其在涉及到贪腐的时候。 马皇后顿时有些气结，她对于苏璟的才能品行都相当的认可。 “重八，我看你啊，就是气不过苏璟在反贪的事情上比你还厉害。” 马皇后直接来了一波绝地反击。 要说谁最了解老朱,那肯定是非马皇后莫属了。 果然,马皇后话音刚落，朱元璋的脸色就有些不太自然了。 这要是其他人在他面前这么说话，至少也是一顿斥骂。 不对,除了马皇后，也没人敢在老朱面前这么说了。 或者,不知道老朱身份的苏璟敢触触这个眉头。 “妹子，我也是随口说说而已,我知道苏璟不屑贪腐，他正当来钱的方式，也不必贪腐慢多少。” 老朱主动认怂了，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马皇后也没纠结这事，而是说道：“重八，按理说这反贪腐一事乃是内政，我只是妇道人家，不宜多嘴。” “但苏先生的建言非常高明，标儿也有自己的想法，拟出了方略，我觉得还是尽快推行为好。”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错，反腐一事，不可拖延，我即刻将标儿的具体方略交由善长实施。” 要说现在的文官之中，朱元璋最信任的还是李善长。 李善长又是左丞相，这种事由他负责推行下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左丞相府。 李善长刚刚接完圣旨，将传旨的公公送走之后，他也是打开了朱标拟定的那些反腐方略。 朱元璋自然是不可能将苏璟的原话交给李善长看。 只是简单的扫了一圈，李善长脸色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精彩起来。 或者说，应该叫做凝重起来。 太子朱标的这些反腐方略,在李善长的眼里,都是相当的切实可行的。 作为左丞相，李善长统领大小文官。 朝中官员贪腐的事情，他不可能不清楚。 或者说，他本人就很了解那些贪腐的手段。 “这恐怕又是那位苏先生的杰作了。” 李善长微微一叹道，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有着什么其他的情绪。 朱标当然很聪明，也很有才能。 这一点作为朱标曾经老师之一的李善长很清楚。 但同样的，他也知道，以朱标的才学和年纪，若是没有苏璟的教导，是怎么也不可能写出如此的反腐方略来。 “来人，去通知通知太常寺少卿胡大人过来，不，还是我亲自过去。” 李善长本想让胡惟庸过来他的府邸，但只是略一思量，便决定自己亲身前往。 作为自己亲自提拔的下属，胡惟庸是李善长的心腹亲信。 而朱元璋的这道反腐圣旨，让李善长感觉到了压力。 他得找个可信之人商量商量。 不多时，李善长便来到了胡惟庸的府邸。 “左丞相大人，您有事直接让我过去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一见着李善长，胡惟庸那是立刻就迎了上来。 这可是自己的前途之所在，一定得伺候好了。 李善长摆摆手道：“惟庸，不说这些了，我刚刚接到了陛下的旨意，让我主抓反贪腐一事。” 对胡惟庸，李善长还是比较放心的，说话也很直接。 “恭喜丞相！” 胡惟庸立刻朝着李善长道喜：“能得陛下如此重担，说明左丞相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马屁拍的不错，但李善长并不吃这一套。 他只是将一份草案递到了胡惟庸面前道：“那你看看这个，这是太子拟定的反腐方略。” 胡惟庸当即认真看了起来，只是看到一半，胡惟庸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起来。 “左丞相，这” 胡惟庸有些惊讶道：“这真是太子殿下拟定的方略？” 说到贪腐，胡惟庸本人还要有些心得的。 原本他以为朱元璋让李善长主抓贪腐，就是正常的操作，查，然后抓。 这在胡惟庸想来原本可是一件加强相权的大好事。 百官之中，屁股干净的就没几个。 有着圣旨在手，查起来也简单。 到时候，百官的把柄握在手里，李善长这丞相的位置，也能坐的更加的稳固。 但当他看完朱标的反腐方略，却发现和他想的相去甚远。 因为朱标反腐方略的核心是建立反腐制度，用制度来避免贪腐，而不是单纯的抓人，尽管这个制度是需要人来执行的。 但执行者本身也需要受到监管和监控。 这样的反腐，是胡惟庸不曾见过，也绝对无法想到的。 若是真按照这个方略实施下去，反腐或许确实可行，但李善长能从这个反腐工作中得到的好处，就没有那么多了。 “陛下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李善长淡淡道。 朱元璋很爱炫儿子，尤其是太子朱标。 不过朱元璋不会搞无的放矢，不是朱标做的事情，他不会强加上去。 胡惟庸闻言一震。 这. 太子朱标竟然能提出如此反腐方略，那他们这些官员以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不过。” 李善长话头一转道：“太子殿下若是没有那位苏先生的教导，怕也是没有这等方略。” 苏璟！ 李善长可是了解了不少了，但了解的越多，级越发的看不透。 “左丞相，您说的可是那位太子师苏先生？” 胡惟庸立刻问道。 要说苏璟的名声，他也听说过。 不过胡惟庸很清楚，不该自己打听的，不能打听。 “没错，正是他，此人才学，非同一般。” 李善长神色凝重，眼神里相当的认真。 胡惟庸心思转动，又问道：“那左丞相是怎么想的？” 他没有过多的纠结苏璟的问题，转而直接问李善长的态度。 李善长就是此时胡惟庸最大的大腿，抱上了就只能一直抱着。 李善长看了胡惟庸一眼道：“惟庸，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做呢？” 胡惟庸似乎早就料到了此事，直接道：“左丞相，下官以为，此事只需正常执行即可。” “哦。” 李善长神色微动，说道：“说说看，为什么只需要正常执行。” 胡惟庸分析道：“左丞相，此事乃是陛下亲自下旨，又是太子提供的方略，还是贪腐一事。” “不管事情办得如何，陛下肯定会重点关注，任何的小动作，都很容易被发现。” “同时，太子提供的方略相当详尽，左丞相只需执行。” “成了，自然有左丞相的一份功劳，若是不成，那陛下也必然不会过于责怪，毕竟是按太子殿下的方略执行的。” “最后，依左丞相所言，此事与那苏先生脱不了干系，正好也可以借此事，看看那苏先生到底有几分本领。” “毕竟，此方略虽好，真要实施的话，怕是也会遇到不少的困难。” 反贪腐这种事，方法再好，推行也绝对会有阻力。 因为这是动摇了“大部分人”利益的行为。 李善长点点头道：“惟庸，你说的不错，此事的确应该如此处理为好。” “有机会的话，我会替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的。” 好用的下属，李善长肯定是不吝援手的。 胡惟庸立刻道：“为左丞相分忧乃是下官的本分，至于下官的看法，相信左丞相大人早就考量，下官不过就是替您说出来了而已。” “惟庸不敢居功，唯有多谢左丞相的栽培。” 这小马屁拍的，那是相当的到位。 李善长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满意之色，一个懂事的下属，真是太让人舒心了。 “恭送左丞相大人。” 胡惟庸将李善长送走，脸上的笑容也是凝固了好久这才消失。 苏璟！ 胡惟庸皱眉，心中思索着刚才看过的反腐方略。 那些反腐制度，还有各种监察办法。 “此人非同一般！” 胡惟庸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苏璟怕是自己日后的大敌。 他为官的目标是相当明确的，那就是往上爬。 为此，在晋升的过程中，他也使用过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苏璟能教导太子朱标写出如此的反腐方略，足见此人才智。 而苏璟又是太子朱标的老师，若是日后朱标即位。 那苏璟，就是压在他胡惟庸，不，应该是大明百官头上的一座山。 一想到这里，胡惟庸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得想想办法！ 赶上了，还是今天刚的更新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科学育苗 奉先殿内。 老朱和马皇后两人正在往后继续看着朱标的回信。 反腐教学的后续。 朱标想请苏璟来治理大明，将他的商业版图扩张到溧水县之外的地方。 苏璟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而他的理由，更是直接将朱元璋给干沉默了。 如果苏璟的生意真的遍及大明全国，那最想他死的人，就是皇帝。 “苏先生真是什么都看的很明白。” 马皇后微微感慨道。 作为皇后，她自然很清楚朱元璋内心的诸多想法。 苏璟的话，半点不错。 直白,但是通透。 天子是不会允许自己的治下出现这样一个人物。 朱元璋沉默片刻后说道：“苏璟确实是有规矩知道分寸的。” 这话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但已经表明朱元璋知道了苏璟是守矩之人，只要他继续保持，那便会安然无事。 两人继续朝后看着。 接下来，就是这苏璟关于女子入庙的看法了。 看到苏璟和朱标两人的问对，朱元璋这脸色也是微变。 要说大明律里的这个内容，他最清楚了。 但事实上，他也知道，根本执行不下去。 因为整个大明朝廷,信佛之人太多，其中不乏很多王宫贵族的妻女。 当然，也因为这女子礼佛并没有真正闹出什么大事来，不然老朱不介意铁血一下。 “标儿想事情，还是简单了些。” 马皇后看到朱标对于女子不能入庙原因的回答，点评道。 朱元璋亦是点头道：“哼，那是苏璟这小子在给标儿挖坑！” 就算是在马皇后的面前,朱元璋依旧要贬低一下苏璟。 马皇后没说话，继续往下看去。 接下来便是苏璟对于女子不能入庙这条律法的解读了。 这第一条一出,朱元璋的脸上便涌现出一抹兴奋道： “苏璟懂我啊！” 这入庙礼佛这件事,相当的费钱。 作为曾经的和尚,朱元璋可是见过不少明明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还要给香油钱的女子。 大明若都是这样的情况,国家连税收都搞不上来了。 马皇后理所当然道：“你的这点心思,被苏先生看透不正常么。” 朱元璋嘿嘿一笑,继续向后看去。 这第二条一出，朱元璋当即就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了。 当然,不是生气，而是兴奋。 是那种被人理解的复杂情绪。 所谓皇帝，乃是孤家寡人，不在其位，很多事情都只能自己一个人体会。 苏璟竟然从这一条律法之中，就看出了他之所想。 简直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重八，你冷静点。” 马皇后见状赶紧劝住朱元璋，这一巴掌，可是把外面的太监宫女吓了一跳。 “妹子，这苏璟真是太懂我了。” 朱元璋说话间，神色已经冷静了下来。 苏璟在对自身的定位以及老朱的心理准确把握上，让老朱感觉到了兴奋。 但同时，也让老朱的心里产生了猜忌。 一个能如此看清自身已经看清皇帝的人，如果有一天他想搞事的话，那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里，老朱这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对于苏璟的监控，还得更加的严苛一些才行。 此人,绝对不能脱离自身的掌控。 苏璟还不知道，自己只是因为分析了一波老朱的心理,这就让自己被看管的力度增大了许多。 溧水县内。 苏璟正在和朱标进行着晨练。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五禽戏，而是军体拳。 这是苏璟之前就答应过要教导朱标的东西，这会朱标练的也是相当的认真。 “来，牛懿，所有的动作我都分解也讲解完了，现在我连续从头来一遍，你看清楚。”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身体已然摆好了架势。 “嗯，苏师。” 朱标点头，仔细的看着苏璟的动作。 苏璟随即开始演练第一套军体拳，也就是前世大学生军训时练的那一套。 动作并不是很多，但相当的干错利落。 主要作用也仅仅只是基本的防身和锻炼。 “弓步冲拳！” “穿喉弹踢！” “马步横打！” “挡击拌腿！” “击腰锁喉！” “好了，大概就这样了，你来试试。” 苏璟收拳正身，演练完毕。 “是，苏师。” 朱标立刻开始练习，只是练习了两遍之后，便已经可以很连贯的打完一整套了。 这都得益于朱标从小的武将老师教导，他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脑子也聪明。 一个小小的第一套军体拳并没有什么难度。 “很好，学的很快。” 苏璟看着朱标打完，相当满意的说道。 朱标转头朝着苏璟道：“苏师，我观这套拳法，似乎是用来格斗的。” 第一套军体拳里，还是有不少发力凶狠的招式的。 可以用来打架，倒也不错。 其中一些科学的发力方式，让朱标感觉到相当的新奇。 苏璟淡淡道：“勉强能算吧，但主要的作用还是强身健体，真要干架还是算了吧。” 现在可是冷兵器时代，肉搏这东西，再强也就那样。 “知道了，苏师。” 朱标点点头，稍稍有些失落。 他本以为这军体拳还能有更大的作用呢。 毕竟是苏璟亲自教导的拳法。 晨练结束，两人一同去早点铺吃早饭。 朱标依旧在思考着如何解决大明两百多年后天灾的事情。 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不解决就始终都很难收。 “牛懿，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不是还在想昨天的事情吧。” 苏璟随口问道。 朱标如实回答道：“学生愚钝，想要解决，但始终不得法，还请苏师教我。” 尽管苏璟说了没办法了，但朱标还是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苏璟微微摇头，看也不忍心见自己的徒弟一直这么颓废。 他说道：“那这样吧，正好我今天要去田里，你也一起来。” “虽然马尔萨斯陷阱目前解决不了，但延缓一下还是有办法的。” 终究是土地承载力有限的问题。 以苏璟的能力，增加一些土地承载力上限还是能做到的。 “多谢苏师！” 朱标的脸上涌现出喜色，相当的兴奋。 吃完早饭，两人便直奔乡间而去。 在田边的一栋木屋之中，一排排的木头架子上，有着许许多多的玻璃托盘。 这些托盘，还都是苏璟用之前玻璃厂制造的玻璃做的。 托盘内，有用木板分割出了一个个的小网格，看来起来相当的精致。 在木屋的上方，有着一个可以打开的天窗，打开的时候，阳光正好可以照在这些托盘上。 整个结构看起来相当的精巧。 “苏师，这是做什么用的？” 朱标看着这个木屋内的一切，好奇的问道。 苏璟卖了个关子，笑道：“别急，待会告诉你，现在先把和我出去，把土拌好。” 拌土？ 朱标有些懵，搞不清苏璟在做什么。 但苏璟的吩咐，不明白也要照做。 就在木屋外，一堆草木灰和一堆腐熟好的干牛粪已经堆放好了。 “去地里刨点土，尽量干一点的，弄碎了搞过来。” 苏璟朝着朱标下达了指令。 朱标挽起袖子，抄起锄头就去了，不多时便背回来不少泥土。 苏璟则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出来一个木瓢，以这个木瓢为计量单位。 五瓢土，三瓢草木灰加两瓢干牛粪的比例，将其混合到了一起。 然后苏璟又将这些混合好的培养土，弄进来木屋内，一点点的铺在了玻璃托盘上。 接着，他从一个木桶内取出了被沙子和湿纱布裹着催芽好的种子，将其一个个放入了那分开的网格之内。 没错，苏璟现在做的事，便是育苗。 这一通操作，看的朱标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大概知道苏璟是在种植东西，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完全不清楚。 待到所有的种子都放入了育苗盘中之后，苏璟这才停了下来。 他看向朱标道：“牛懿，问你个问题，你觉得种子发芽长成都需要些什么？” 朱标立刻回答道：“需要土地，肥料，水还有太阳。”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说的没什么大毛病。” 朱标笑道：“苏师，这种事随便一个农民都知道。” 明朝那是农业社会，种地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那就奇怪了。 苏璟笑笑道：“知道是一回事，但知道为什么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刚在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其实我做的就是育苗。”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直接在田地里育苗，而是在这木屋内吗？” 朱标愣了愣，摇头道：“学生不知道。” 苏璟淡淡道：“你刚才也说了，种子发芽到长成，需要土地、肥料、水和太阳。” “那我换个说法，是不是需要泥土，养料、湿度、温度和光照，能理解吧。” 苏璟一下子说出了好几个专业名词，但好在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朱标只是简单的重复了一遍，便理解了。 朱标点点头，表示懂了。 苏璟继续道：“不同的植物，有着不同的特性，它们生长需要的条件也也不相同。” “尤其是在发芽长苗的初期阶段，尤为重要。” “你看我这育苗房内，泥土、养料、湿度、温度和光照，比起田地里都能更容易的调节，只要掌握了植物生产所需的最佳条件，加以适当的调节，它们的成活率就能更高。” “比起简单的将种子播种下去，听天由命的去发芽长成，这样的方式显然能大大的提高生产种植的效率，也变相的提高了农作物的产量，这就叫科学育苗。” 苏璟一番话下来，让朱标受益匪浅，同时也眼冒星光。 大明百姓如何种地，朱标是参与过的。 绝大部分的农民，字都不认识，只能按照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经验种地。 听天由命是半点不错。 但从苏璟这套育苗理论中，朱标看到了一种另外的可能性。 只是，朱标眼中的星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来，让你看看我之前育苗的成功率。” 苏璟一脸自信的打开了旁边育苗房的门。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两难的老朱 随着大门的打开，内部的货架和育苗盘展露在了苏璟和朱标的眼前。 然而。 景象和苏璟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死的是真多！ 一盘盘的育苗盘上，大量的网格中根本就没有种苗发芽的迹象。 而发芽的种苗，不少也已经枯死。 这. 有点丢人啊！ 砰！ 苏璟直接将门关上了。 “苏师，这.” 朱标看向苏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才明明还说的非常好，自己甚至觉得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天堂和地狱,是不是离的太近了些。 “牛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苏璟立刻说道：“为师也不是全知全能的，这种植方面，为师只是爱好，爱好不是擅长，出点问题也是正常的。” 苏璟种植的天赋，真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一点没变。 也就是土豆红薯这种是个人都能种的，苏璟能搞一搞了。 “苏师都做不到的事情，那岂不是没人能做到了？” 朱标却不这么想。 在他的心里，苏璟就是全能的，苏璟做不到，那就没人能做到。 此刻的他，相当的悲观。 刚才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受。 “你个榆木脑袋！” 苏璟直接骂道：“刚才我说的那是研究方法，不是结论！” “这想要对抗两百年后天灾的人是你,遇到这点困难就不行了？” “为师不擅长种植，那你可以找擅长种植的人来研究。” “做好对照组,控制好变量,一点点的去寻找到作物需要的水肥光照温度特性,然后得到最佳的度。” “育苗可以这样做，种植的时候也可以这么研究，这亩产总会上来的。” “钓鱼都学会了,难道还怕吃不上鱼吗？” “这距离天灾还有两百多年的时间,难不成还指着我来帮他们吗？” “到时候我就是一抔黄土了！” 苏璟骂的那是相当的不客气。 主要他是真的挺生气的，朱标这个学生在他看来挺聪明的，勤快又好学。 但现在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绝对的权威,太过于依赖自己了。 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一番话下来，也是让朱标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苏师教育的是，学生知错了。” 朱标朝着苏璟低头道。 他确实有些太魔怔了，连苏璟教导的重点都没有把握住。 “好了，你先回去好好反思吧。” 苏璟摆摆手道。 朱标点点头，转身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苏璟确定朱标离开了，这才重新打开了育苗房的大门。 看着那些惨淡的种苗，苏璟的眉头也是紧锁了起来： “怎么就能失败呢？难道我真的一点种植天赋都没有吗？” “唉，没想到在自己学生面前还丢脸了，还好我够机智啊！” 也就是这会朱标不在了，不然他指定想不到自己敬重的老师苏璟其实也惊讶于自己的育苗结果如此之惨。 “不行，我得再研究研究，这波糊弄过去了，下一波可不一定了。” 苏璟摇了摇头，再度开始了育苗实验。 回到住处的朱标也是思考起了苏璟所说的研究方法，这将影响植物生长的几个要素提取,然后给予不同的条件,之后观察对比结果,就可以得到每种要素对植物生长的影响是什么关系。 这样的方法，让朱标有恍然开朗的感觉。 还有两百多年的时间，足够了！ 自己得尽快建议父皇开一个农学研究院，专门研究农作物的生长习性，以求得到更高大的产量！ 紫禁城内。 朱元璋正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左看右看，这东西自然是朱标派人送回来的。 朱标对于单筒望远镜的介绍，那是神乎其神。 而此刻的朱元璋，也感受到了来自单筒望远镜的震撼。 数里之外的物体，竟然可以近在眼前，还看的如此的清晰。 “望远镜，还真是相当贴切的名字。” 朱元璋把玩着手里的望远镜，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行军打仗若是有了一个望远镜，那敌军之动向，根本无法隐藏分毫，苏璟，你还真是我大明的福星！” 朱元璋十分高兴的夸赞道。 作为一个亲自领过兵的皇帝，朱元璋十分清楚望远镜的战略价值。 别看它小，作用却是无穷的大。 大到甚至可以影响一场战局的胜负。 “一个太少了，得多点才行。” 朱元璋看着手里的望远镜说道：“得让工部拆了，立马给我再做几十个，让大明的将领能做到人手一个才行！” 显然，这么好用的东西，只有一个那是万万不够的。 “重八，你没看标儿在信里说的吗？这望远镜乃是用一种名为玻璃之物制造的，可不是琉璃，只有苏先生那才有。” 马皇后在一旁提醒道。 对于望远镜的重要性认知，朱标一样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在得到这枚单筒望远镜之后，他也缠着苏璟学会了望远镜的制作远离。 就是一个目镜一个物镜，将其焦距对上，就能用了。 原理倒是相当的简单，但这制造镜片的原材料玻璃，却是只有苏璟这里才有的。 “这还不简单，让标儿搞个十块八块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许多来了。” 朱元璋满不在乎道，制造望远镜才是此时的第一要务。 马皇后立刻道：“重八，你好歹也是大明天子，这玻璃是苏先生制造出来的，物以稀为贵，你一句话就让标儿弄个十块八块来，还让标儿要不要脸面了。” 怎么说也是皇家，这么做，着实没面了。 “那就买！要多少钱，我给还不是了！” 朱元璋当即说道。 马皇后则是继续道：“那你想怎么买？以什么理由买呢？让谁出面，标儿还是你自己？” 一连串的问题让朱元璋有点懵。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关键点在玻璃这东西，只有苏璟有。 能制作望远镜除了苏璟之外，便只有朱标知道了，这是从苏璟的角度来说。 如果真的要买，苏璟肯定知道此事和朱标有关。 而原本朱标将自己在苏璟这学到的见到的东西实时传递给朱元璋这件事，是瞒着苏璟的。 这要是就这么搞了，到时候难堪的就是朱标了。 即便现在苏璟可能已经知道朱标在做的事情，但这层窗户纸捅破和没捅破，区别还是很大的。 事情好像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之中。 朱元璋又看了看手里的望远镜，只觉得这样的好东西不能立刻发放到自己的兵将手里，属实是令他难受啊！ 对于前线来说，望远镜那可是十万火急的东西。 “得想想办法啊！” 朱元璋有些着急道。 马皇后想了想说道：“重八，我记得之前标儿说过，苏先生做了不少玻璃，此物洁净透亮，何不命宫中派人以采购琉璃之名去试试看。” “还是妹子你有办法啊！” 朱元璋高兴道：“就按妹子你的方法去试试看，不管这苏璟开价多少，我都要了！” 两全其美的事情，还是很令人开心的。 南京光禄寺。 这里正是负责皇宫内一应物资的采买之地。 此时，马皇后的懿旨刚刚下达完毕。 “高大人，此事你可得上点心，皇后娘娘的嘱咐，半点马虎不得。” 传旨太监朝着光禄寺卿高卢说道。 高卢立刻道：“多谢公公提醒，我一定会将皇后娘娘的事情放在心上，亲自督办！” “你知道就好，那我也就不多留了，高大人看着办就好。” 传旨太监转身正要离开，高卢却是朝着左右看了一眼，立马就有人送过来一个礼盒。 “公公，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高卢朝着传旨太监笑道。 作为光禄寺卿，高卢的油水颇丰，这采买的活，本来就是如此。 所以，对于这些来传旨的太监，高卢向来都会备上一份“薄礼”的。 只是，这一次，事情有些不一样了。 传旨太监转头看了高卢一眼，并没有去接礼盒，而是说道：“高大人，这些东西还是不要搞了，给高大人一个忠告，以后这些东西也不要有了。” 嗯？ 高卢脸色微变，问道：“公公，您这是什么意思？还请明言。” 传旨太监说道：“高大人，我言尽于此，至于您听不听，那是您的自由，先走了。” 说完，这传旨太监直接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高卢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什么。 这传旨太监的异常行为，总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 警告自己不能贪了？ 还是不能送礼？ 这是朱元璋的意思？还是其他人的意思？ 不，若是朱元璋，他的脑袋早没了。 高卢的心里，十分的疑惑。 一旁的下属却是说道：“大人，这位公公也太不识抬举了，您可是光禄寺卿，竟然连您的面子都不给，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光禄寺卿，那可是从三品的官员。 高卢看了一眼属下，冷声道：“多什么嘴，好好做事，皇后娘娘的事情，我不允许出半点差错，明白吗！” “是！是！大人放心，属下必定尽心尽力，不会出任何问题！” 这名下属也是立刻跪下表起了忠心。 高卢没理会，心中依旧在思考着刚才的事情。 真的不再搞这些了吗？ 光禄寺负责皇宫内外的采买一众事宜，那可是相当好的肥缺。 别看高卢没干多久，但已经富了许多。 老朱的刑罚是重，但在利益面前，效果终究是没那么理想。 注：没找到当时光禄寺卿名字。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苏璟和朱标的雇佣关系 光禄寺内，马皇后的懿旨传完之后，那是立刻便行动了起来。 不过，另一条政令也很快就来了。 关于光禄寺职能改革的事项，主要的核心，其实就一点。 采与购的分离。 只不过，高卢以为马皇后采购一事重大为名,暂时的将事情给搁置下来了。 先采购完马皇后所需的琉璃，再进行光禄寺内部职能改革。 只因为这件事，并不是朱元璋亲自下令。 此刻的溧水县内。 光禄寺的采购吏员已经到了，一共两人，就住在苏璟的金陵饭店之中，那是相当的惬意。 别看他们在光禄寺内的职位只是芝麻屁大点的官,但在这外面，却是无数人讨好的对象。 这皇家采购琉璃的消息刚一传出去，便吸引了许许多多的商人前来拜会。 也不管事情是真的假的,先凑上来再说。 皇家的采购，那可是大生意，要是能攀上点关系，日后岂不是发达了。 金陵饭店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苏师，这些人是不是太疯狂了。” 包厢内，朱标有些疑惑的朝着苏璟问道。 金陵饭店内，寻常人吃饭的位置早没了。 全是各大商人预定的,无论是楼上的客房还是包厢，亦或是楼下的大厅内,都客满了。 也就是苏璟是老板，这才能在这个私人小包间内吃饭。 苏璟淡淡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事不是很正常么。” 朱标却是摇头道：“苏师,据我说知,皇宫内的琉璃,基本都是由官家琉璃厂制作直供的,这光禄寺突然传出来要收购琉璃,这事我看不一定真。” 身为太子,朱标知道的可比一般人多多了。 苏璟看向朱标笑道：“牛懿,你说的倒也有道理，要不然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说的再多，都比不上自己亲自去打听情况。 虽然苏璟并不做琉璃生意，但这并不妨碍让朱标去学习学习。 “好，苏师，那我去了。” 朱标点点头，直接起身离开了包厢。 苏璟继续品茶，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情甚是不错。 自从做出了天文望远镜之后，苏璟仿佛重新找回了前世的感觉。 七百多年的时光变幻，在浩瀚的宇宙面前，就只是一瞬而已。 或许，此刻某刻星星散发出的光芒，将会被七百多年的自己观测到。 并没有太久，朱标重新回到了包厢之中。 “苏师，学生大概打听了一下,据说是皇宫最终要修缮，所以琉璃的用量比较大，这才需要到民间来采购。” 朱标朝着苏璟汇报道：“不过这次琉璃采购的标准极高，据说得十分的澄净才行。” “我也顺便打听了那些商家的情况，大部分恐怕连备选的资格都没有。” 朱标一边朝苏璟说着，自己也在整合着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皇宫修缮的事情，朱标还真不是很清楚。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哪座大殿需要修的，尤其是需要这么多的琉璃。 但光禄寺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伪造宫内的需求。 所以，朱标这心里，还是相当嘀咕的。 苏璟听完，微微点头道：“不错，那我问问你，你觉得，那些明知道自己连备选资格都没有的老板，为什么会如此趋之若鹜的过来吗？” “还是说，他们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实际情况？” 朱标一愣，想了片刻之后说道：“苏师，学生以为，那些老板可能只是想来打听打听情况，毕竟没来之前，他们也不清楚具体的要求。” 苏璟笑了，继续问道：“那现在呢，打听也该打听完了，怎么还不走呢？” “另外，我告诉你，这光禄寺采购专员在溧水县的所有花费，可都不是自己掏钱的哦。” 毕竟是在自家饭店里，苏璟还是能知道不少情况的。 苏璟的话让朱标的眉头再度蹙了起来。 还是太嫩了。 苏璟看着如此表现的朱标内心微微感叹，但也没有太过意外。 毕竟身份地位不一样，朱标大概从小到大，都不不需要扮演求人的角色。 “牛懿。” 苏璟出声打断了朱标的思考：“其实很简单，这些人平常可没机会和光禄寺这种皇家采购扯上关系。” “这一次的琉璃采购生意，可能没他们的份，但若是以后有其他的生意呢？” “只需要光禄寺指缝里流出来一点，对于这些商人来说，那就是大生意了。” 皇宫的采购，特点只有一个，财大气粗！ 而且皇宫一旦外出采买，量也是比较大的。 朱标听到这话，露出一副恍然之色：“苏师说的对，是学生愚笨了，据学生所知，光禄寺采购是有要求的，但凡在民间采购，都要让利于民，最终价格都会高出市场价格，这也是当今天子为了体恤民生而特别制定的规矩。” 这里，朱标还是小小的提了一嘴自己的父亲朱元璋。 在民生这方面，朱标认为自己的父亲做的还是很好的。 “这一点倒是不错，只不过这种规矩，能被好好执行的难度不小。” 苏璟淡淡道。 他也没有否定老朱的好心，这事肯定是为了百姓着想的。 只不过，执行始终都是个大问题。 听到这话，朱标立刻朝着苏璟问道：“苏师，您此话何意？” “难道说这些官吏连宫里的采买，也敢动手脚？这是掉脑子的事。” 朱标不傻，和苏璟也学了挺长时间做生意了。 采购能玩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这一次在给朱元璋的回信之中，更是特别提高了一些改制措施，其中也包含了光禄寺的内容。 至于有没有被父亲朱元璋采纳，朱标目前尚不得知。 但就算没有采纳，这光禄寺的官员，胆子也应该没那么大吧。 这可是自己父亲亲自定下的规矩！ 一旦被查出来，可不仅仅是自己掉脑袋，还会祸及家人。 苏璟微微摇头，看向窗外，想起了前世。 掉脑袋？ 朱标还是对现实了解的太少了。 “牛懿，为师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有句话，我一直都觉得很对。” 苏璟缓缓道：“如果一件事有一成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如果有两成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如果有五成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如果有十成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的律法；如果有三十成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的罪行，甚至是绞首的风险。” 这正是马克思《资本论》中引用的名言，当然这里苏璟也做了适当的修改，以方便朱标理解。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内心有些明悟，但更多的是震撼。 利润与现实之间的关系，被阐述的如此直接。 但仔细想想，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朱标沉默，想通了是一件事，但如何接受又是另一件事了。 苏璟也不着急，知道这种事，对于朱标这么大的孩子来说，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的。 这时，包厢的门被打开，伙计进来续茶，看见朱标正在沉思，便靠在苏璟的耳边，快速的耳语了几句。 苏璟听完，脸上露出了一股有趣的神色。 待到伙计退出，将门关上，苏璟这才对朱标道： “牛懿，我刚得到消息，这光禄寺此次采购的琉璃，洁净度要求极高，我的那些玻璃此次怕是正符合要求。” “俗话说绝知此事要躬行，既然如此，那这生意，我就交给你去谈如何？” 那些玻璃原本是苏璟用来制造望远镜的，当时一口气造了不少。 苏璟也没想到自己没消耗太多就弄出来了，存货堆着虽然也不会坏，但正好生意来了，给朱标练练手也不错。 理论要结合实践来操作才行。 朱标闻言，立刻点头道：“多谢苏师，学生一定尽力而为。” 能够被自己的老师认可，让自己去主导一件生意，朱标是兴奋的。 同时他也知道，这是苏璟在教导他。 苏璟摆摆手道：“好了，我呢只要一个要求，你别亏本就行。” “把我的人工和物料钱赚回来，其他赚的都归你。” 苏璟对于朱标，还是相当大方的。 若是朱元璋知道这事，怕是会让下面的人多出点钱，反正都归自己的儿子。 “苏师，学生不敢。” 朱标当即推辞道：“玻璃此物乃是苏师所创，学生不过是售卖一番，怎能拿利润。” 在朱标的心里，自己是没资格去要一分钱的。 玻璃是苏璟的，生意的信息也是苏璟提供的，自己还是苏璟的学生。 拿一分钱都是对苏璟的不尊重。 苏璟笑道：“哦，牛懿，看来你很自信啊！你可别着急拒绝，我话还没说完呢。” “要是最后亏了，亏的钱你可得补上，咱俩是师徒，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你就当是正常的雇佣关系，你帮我卖货，能卖多少都是你的本事，佣金也全凭你自己的能力。” 苏璟这一番话下来，朱标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苏师。”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朱标的心里依旧是感恩苏璟的。 因为玻璃才是独创之物，这东西随随便便都能卖个好价钱。 自己又怎么可能亏本呢？ 苏璟看着朱标自信的样子，不忘提醒一句道：“牛懿，给你的忠告，别对那两个光禄寺的采购报什么期待，该上的手段还是要上的。” “做生意么，有些流程还是要走的，真要傻乎乎的觉得自己东西好就有人要，那可是会吃大亏的。” 前世在成为ceo之前，苏璟也当过销售，还是金牌销售。 这里面的门道，对于朱标来说，还是稍稍有点深奥的。 朱标郑重的点了点头：“苏师，学生明白，一定不负苏师所托！” 看来还是要吃亏啊！ 苏璟在心里微微一叹，也没再说什么了。 这种事，多经历经历就好了。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闭门羹 金陵饭店。 朱标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在排队等待了许久之后，他总算是见到了光禄寺负责采购的两个官吏。 外出民间这种任务，来的都是小虾米，自然也是不认识朱标的。 “两位大人。” 朱标放下了自己太子的身份，朝着两个小吏微微躬身行礼道。 “嗯。” 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那两名官吏连抬头正眼看朱标的意思都没有。 饭桌上是金陵饭店的顶配菜肴，酒也是好酒。 两人干饭干的相当的愉快,脸上那叫一个油光满面。 显然，这份差事，“油水”颇丰！ 朱标面上闪过一丝不悦，这两个人是光禄寺的吏员，为皇家采购。 结果就是这么对待民间商家的？ 若说这态度差点也就算了，但连吃的住的都要拿商家的,这些人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光禄寺外出采购，那也是会给路费食宿费的。 好在吃饭的两个家伙心还在是干饭上,并没有注意到朱标的神色变化。 “两位大人，我这边恰好有些上等的料子，洁净清澈，不知两位大人可否随我一看？” 朱标主动开口说道。 终究是来做生意的，这些事，当忍则忍。 “哦？” 听到朱标的话，那两人总算是抬起头来了。 稍胖的那人看向朱标道：“你就这么让我们跟你去看料子？” 这下轮到朱标愣了，他没明白过来。 “不知二位大人可是有什么不便,我也可以差人送来，不过大人也知道这琉璃之物易碎又价高,还是得小心些为好。” 朱标耐心的解释道。 “呵！” 不等朱标说完，那胖子便冷哼一声道：“真是个毛小子，连规矩都不懂，就敢让我们去看东西？你可以滚了。” 一句话,直接让朱标吃了闭门羹。 这. 朱标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方的逐客令已下，他也只能先退下了。 刚从包厢里退出来，下一个等待的老板便迫不及待的进去了。 朱标并没有离开,而是就蹲守在门口。 过了一会,门打开，刚才的老板便一脸兴高采烈的出来，显然人家聊的很开心。 “这位老板，留步。” 朱标拦住了正欲离开的老板，询问起缘由来。 只是，刚听朱标讲完，这老板便一脸诧异的看向了朱标。 稍稍打量了一下，这才说道：“我说这位公子，这是第一次自己出面做事吧。” “老板慧眼。” 朱标赶紧回答道：“在下确实是第一次，还请老板赐教。” “不用不用。” 这个老板摆摆手道：“按说咱是竞争对手，我不应该教你，不过这次我要办的事情也顺利了，告诉你也行。” “其实这事很简单，那两位大人没收到你的孝敬，又怎么会和你去看料子呢？” 孝敬！ 朱标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道：“光禄寺的采购，那不是皇宫的活么，这也敢拿孝敬？不怕掉脑袋？” “公子慎言！” 老板被朱标吓了一跳,他可不是苏璟，只能道：“我言尽于此了,公子自便吧。” 说完，这老板便一溜烟的跑了，生怕和朱标扯上什么关系。 朱标怔在原地，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去做。 难道直接动用太子的权力，将这两人绳之以法？ 不！ 自己是来为苏璟卖东西的，用自己学到的东西，而是权力。 竟然这光禄寺的两个采购要孝敬，那就准备一下孝敬。 朱标蹲守式的打听之下，也了解到了孝敬该准备多少。 只不过，当他准备好的时候，那两名采购员已经离开了金陵饭店。 吃饱了喝足了，总不能一直在酒楼里呆着。 朱标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一路跟随。 而这一切，都被苏璟看在眼里。 “多经历点社会的拷打也是好事。” 苏璟自语了一句，但想起朱标那非富即贵的身份，又觉得好像有点多余。 但总的来说，看自己的徒弟做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朱标一路尾随那两名采购，直接来到了一处花坊之外。 这里是成年男人消费的地方，勾栏听曲的最佳场所。 朱标眼看着那两位采购进去，当然身边自然也跟着几个付账的商人。 他的脸上浮现出怒容，光禄寺的采购，竟然是这等货色！ 真是吃拿卡要，一个不落！ “这位公子，我看你火气有点旺，要不然进去消消火。” 朱标虽然才十五，但生的高大，相貌更是英武，刚来便有门口揽客的女人靠了上来。 “我看这位公子长的英俊，不若让小女子来陪吧。” “莺儿，你这可就不对了，这位公子可是我先看上的。” “什么你的我的，得看人家公子喜欢谁才是。” 几个女人很快就围在了朱标的周围，莺莺燕燕简直像是一群花蝴蝶在采花一般。 这让朱标稍稍有些尴尬，应付这种事，他还是有些不太擅长。 而在暗处躲藏保护朱标的那些拱卫司，此刻却是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么多的女人将太子朱标完全的围了起来，要是发生点意外，他们可什么都做不了。 朱标的安全，永远是第一要位！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苏璟出现了。 “我说你们，稍微注意点，这可是我的学生。” 苏璟一把将人群之中的朱标拉了出来，护在了身后。 “苏师。” 朱标有些意外，没想到此时苏璟竟然会出现为他解围。 苏璟回头笑笑道：“没事，小场面，应付女人也是要学的。” “苏公子，您终于来了！” “就是就是，苏公子，你都多少天没来了，想死燕儿了。” “苏公子长的俊俏，难怪收的学生这么俊俏。” 苏璟一出现，这女人的火力立马就转移到了苏璟的身上。 同时，不少女人也是伸手，想要对苏璟“咸猪手”。 不过，对于苏璟这种老手来说，显然是不会惧怕这些“咸猪手”的。 只见他拉着朱标，在女人的围攻下来回穿梭，只是几个脚步，便已经进入了花坊内。 朱标完全是懵的，他没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是这里的常客。 这些女人，显然对苏璟都相当的熟悉。 一时间，朱标感觉世界都好像不太真实了。 “牛懿，学会了吗，这就叫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苏璟颇为自得朝着朱标说道。 但当他看到朱标的神色时，也稍稍有些许的尴尬。 “牛懿，为师确实算是常客，但我过来主要是为了听曲的，为师还是很洁身自好的。” 苏璟解释道。 他这倒也不算是胡说八道，前世的苏璟年轻有为，女人很多。 现在的他是溧水县有着庞大的产业，想要女人也不难。 这烟花柳巷之地的女人，看看就好。 以明代的医疗水平，某些方面的疾病，除了预防，根本没有治疗的手段。 洁身自好，也是为了能活的久些。 “学生知道了。” 朱标点点头，回答的很果断。 只是，苏璟的脸角微跳，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这怕是相信又没完全相信。 真是麻烦！ 苏璟心中暗叹一声，但还是带着朱标进入了花坊内部。 包间内，苏璟和朱标相对而坐。 “苏师，这花坊，不会也是您的产业吧？” 朱标这开口第一句，直接让苏璟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当然不是，我从不干这种需要强迫的行业！” 苏璟义正言辞的说道。 太阳底下没什么新鲜事，沦落到花坊之中的女人，有不少都是被见不得光的手段强迫的。 苏璟不会干这种事，一来是良心上过不去，二来是容易被抓住把柄。 这明初的商人，韭菜居多。 虽说能开花坊的老板背后肯定有人，但要是他背后的靠山倒了呢？ 朱标听到苏璟的回答，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还好，至少这里不是老师开的。 朱标又说道：“苏师，您之前做生意的时候，遇到的采购也如他们一般吗？” 这刚一出马就遇上闭门羹的朱标只能向苏璟求解了。 苏璟想了想说道：“大差不差吧，看情况，若是我求着他们，那就得这么办，若是反过来，那就不用。” “采购和被采购者的关系，还是由供需关系决定的。” 朱标随即想起了苏璟关于市场和供需关系的教学，立刻道：“学生知道了，只是学生觉得，这样做生意，未免有些太过了。” 宽仁温厚的朱标，心中所想的那是比较和谐的方式，至少不应该像这样的赤裸裸。 苏璟淡淡道：“生意有什么过不过的，对于那两名光禄寺采购吏员来说，他们谈的是皇家的生意，但利益得落到自己的口袋里。” “从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是如此。” 甚至未来的花样还更多呢！ 苏璟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朱标愤恨道：“若是能按照苏师的办法，将采与购分离，便能杜绝了！” 想到这里，朱标也有些疑惑，自己明明都已经给自己父亲朱元璋传信了，为什么光禄寺的采购流程，并没有变化。 “想太多了。” 苏璟说道：“杜绝不了的，你就是盯着他们，按着头一个个杀，下一个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我不是说过么，贪腐是人性，这皇家采购的利润又足够大，什么规定办法，都解决不了。” 朱标看向苏璟，有些不可置信。 但想想自己见到的，这两名吏员吃喝玩乐，全都有人伺候，甚至还有人排着队送钱。 这些东西，比起老老实实的当官拿的俸禄，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三十成的利润？ 不，五十成都不止！ 严刑峻法？反腐制度？ 根本阻挡不了他们继续这样的行为。 最多就是容易点和难点，会不会被发现的区别而已。 这就是现实！ 朱标突然有些理解之前苏璟为什么要忠告自己，该走的流程要走。 所谓的流程，可不是些按部就班的东西。 想通了这些，朱标朝着苏璟道：“多谢苏师指点，学生明白了。” 注：明初的采购流程没查到。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急躁的高大人 经过苏璟提点的朱标再度踏上了“征途”。 这一次，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做成这一单的生意。 过程和手段，该上就上！ 至于光禄寺采购制度改革的事情，之后再说。 有了明确的目标，朱标接下来的行动也顺利了不少。 光禄寺这两名采购员的身边，多了一个时时刻刻付账的冤大头。 当然,他们并不清楚，他们的脑袋，不久后就要搬家了。 至于苏璟，则是继续勾栏听曲。 与此同时，紫禁城，奉先殿内。 朱元璋也在密切关注着这玻璃的采购事宜,不对，还得多加一个马皇后。 毕竟也是她下的旨意。 只是，这过程的执行,让朱元璋相当的恼火！ 这两名采购干的事情，实在是让马皇后都愤怒不已！ 砰！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接怒道：“朕让他们去采购，还特意规定了让利于民，结果就是这么给朕办事的？” 现在朱元璋国事一大堆，光禄寺采购的事情，他向来是不会过问的。 比起皇宫内的一些采购,朱元璋关心的事情更多的军政大事，当然，还有他的儿子朱标。 只不过这一次,这玻璃采购一事,事关望远镜的制造,那是多少前线将士都迫切需要神器，朱元璋自然格外的关注。 然而什么事就怕上秤,不上秤的时候都不算事，一上秤就千斤都压不住。 “重八,你冷静些。” 马皇后倒是冷静许多，朝着朱元璋劝道：“采购贪利之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是刚起义那会，不都是一样的么。” 朱元璋一起走来，打仗没少打，管理也是没少管。 采购这种事，会有一些小猫腻，朱元璋心里清楚。 “妹子，他们也太过分了！” 朱元璋怒气冲冲的说道：“如此行径，百姓口中又该如何看我？” 朱元璋还是很在意百姓的口碑的，早年起义时，便严格约束自己的兵士，不得骚扰百姓。 这也是朱元璋能够得到许多将士主动投效的原因之一。 如今，这光禄寺两个小小的采购吏员，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着实让老朱的怒火冲天！ 马皇后却是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她看着拱卫司传回来的消息说道： “重八，我记得标儿写的反腐政令之中，是有着光禄寺的内容吧。” “怎么这光禄寺的采购流程，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呢？” 当时朱标写的反贪腐政令，马皇后和朱元璋是一起看的。 一些内容,马皇后到现在都记得相当的清楚。 按照朱标的要求，光禄寺内的采购，应该是一人负责沟通议价，另一人负责下单跟踪。 从现在传回来的信息来看，虽然采购吏员是两人，但两人明显是沆瀣一气的，并没有区分权能。 听到马皇后这话，朱元璋也是眉头一蹙道： “我可是让善长去安排了，善长应该不会拖延。” 对于李善长，朱元璋也是颇为信任的。 在朱元璋争霸天下的过程中，李善长在后方可是没让老朱操过心。 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条。 马皇后立刻道：“韩国公事务繁忙，也不可能将心思一直都放在这事上，我看十有八九是光禄寺的问题了，想想也是，仅仅是两个采购吏员便敢如此，其他人又会好到哪里去。” 李善长那可是从朱元璋刚起义没多久就加入的从龙之功臣，而光禄寺只是后来的事情。 不管李善长有没有问题，在马皇后这里，都不会把事情扯到李善长身上去。 大明的治理，还需要李善长的才能。 孰重孰轻，马皇后很清楚。 朱元璋点点头道：“妹子说的是，看来此时之后，光禄寺是该好好的整治一下了。” 有马皇后在，朱元璋还是属于比较能克制的。 这会又是自己的儿子朱标在对接这个玻璃采购一事，正好朱元璋也想看看朱标处理事情的能力。 朱标那可是未来大明的天子，早点经历这些也是好事。 “嗯，有苏先生在，此事倒也稳妥。” 马皇后点点头，对于苏璟还是相当信任的。 只不过，马皇后这话音刚落，朱元璋的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 “这个苏璟，竟然敢带坏标儿！” 没错，此刻的朱元璋正好看到了苏璟带朱标入花坊。 马皇后闻言也是看了过去，脸色也稍稍有些难看。 朱标那可是太子，他现在还没成婚，未来的第一个孩子就是长子。 这要是在花坊弄出点事情来，可是事关大明的脸面的。 “真是可恶！苏璟这小子，朕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朱元璋怒不可遏，甚至都准备直接杀到苏璟面前干他一顿了。 马皇后没有着急说话，而是继续将后面的信息看完了。 “苏先生只是为标儿解围而已，重八你也别太担心了。” 马皇后出言安慰道，同时也算是安慰自己吧。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最好是这样。”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是太子的朱标，竟然被苏璟带到了勾栏之中，朱元璋的火气就越发的旺盛。 也就是马皇后在，不然真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来。 “重八，你看苏先生让标儿去处理这件事，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这以宫内采购的名义去找苏璟采购玻璃的想法是马皇后提出的，她自然也好奇苏璟怎么直接就把卖玻璃的事情交给朱标了。 难道苏璟已经看穿了一切？ 苏璟在马皇后心目的地位可比在朱元璋心里高多了。 如此巧合的事情，也难怪马皇后会这么想。 朱元璋沉下心来，略一思考道：“我看不一定，苏璟明显是让标儿练练手，妹子你的想法，苏璟没那么容易看穿。” 坚决维护马皇后，这是朱元璋的一贯宗旨。 马皇后看了老朱一眼，也没继续说下去了，老朱也就这样了。 光禄寺内。 高卢还在看着朱标有关于光禄寺内部流程的制度改革政令。 权能职责的划分，还有诸多细则，一应俱全。 越看高卢是越心惊，因为如果按照这些流程改革完毕的话，那自己的可操作空间就少了许多。 说的直白点，贪的难度会大大增加。 这时高卢又想起当时接受圣旨之后，那传旨太监的话。 一时间，高卢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变的危险起来了。 “来人！” 高卢立刻大喊一声，几个下属便立刻跑了过来。 “大人，有什么事吩咐？” 下属立马朝着高卢小心问道。 高卢扫了他们一眼，说道：“为皇后采购琉璃一事，你们都有亲自盯着的吧。” “那是自然，大人放心，这事肯定办的妥妥的。” 下属十分自信的回答道，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当然也不怪他，毕竟光禄寺负责的就是皇家采购。 马皇后是身份尊贵，但这也不是第一次，就连天子朱元璋需要的东西，不一样都是他们光禄寺才负责的么。 “哼！” 高卢冷哼一声道：“那你倒是告诉我，现在都到什么进度了，有几家的琉璃看过了，品质如何？价格又商定的怎么样了？” 要说自己的下属，那肯定是自己最清楚。 高卢几个问题，把面前的下属全都问愣住了。 “这” 看着面前支支吾吾的下属，高卢怒道：“还不给我赶紧去亲自操办，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饶不了你们！” “是，大人！” “知道了，大人！” 几名下属飞快的离开，至于高卢，则是直接去往了丞相府。 这光禄寺内部流程改革的事情，还是得请教左丞相李善长。 丞相府。 李善长正处理着政务，马皇后有一点说的不错，李善长真的很忙。 像是反贪这种事，安排下去了，他是真没那么多时间一直跟进。 “丞相，下官冒昧到访，还请丞相海涵。” 高卢恭敬行礼道，在光禄寺他是从三品的光禄寺卿，说一不二。 但在李善长面前，高卢只是一个区区的三品光禄寺卿。 无论是左丞相，还是韩国公，都是高卢这辈子都不可企及的高度。 “高大人，我记得不是忙着采买皇后所需的东西，怎么有时间跑我这来了？” 李善长淡淡道，连头都没抬，一直都看着手里的公文。 高卢立刻道：“丞相大人说笑了，下官特意来拜会，主要是想光禄寺内部流程权能改制的事情请教一下。” 听到这话，李善长微微抬头，看向高卢道：“我记着这事不是早就安排下去了么，高大人当时好像是说皇后娘娘的事情重大，暂时就搁置了。” “不敢不敢！” 高卢那脸上是冷汗直冒，解释道：“皇后懿旨下的急，当时下官一门心思都在在皇后娘娘的事情上，未能顾及其他，所以今日来特意来请教丞相，也是给丞相大人赔罪。” 当时的高卢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李善长虽然是左丞相，但光禄寺乃是皇家的专业采买机构，直属皇宫管辖。 真要论，李善长并不能插手到其实际的事务上去。 这也是高卢敢用马皇后的懿旨来挡李善长丞相之命的原因。 但当想明白之后，高卢哪里还敢有点半点不敬。 李善长平静道：“赔罪就不必了，光禄寺的事情本就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也就是通知高大人而已，具体的措施都是由太子殿下拟定的。” “所以呢，高大人也不必请教我了，照着太子殿下的命令执行就可以了。” 只是几句话，李善长便将高卢推出了丞相府。 随着高卢离开，李善长也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眉宇间神色变化，但又很快恢复如此。 只有淡淡的叹息声：“苏璟啊苏璟，你到底都教了太子什么。” (本章完) 第九十章 这就是少年 “牛老板，不错不错，你上道的很快嘛。” “哈哈，我看牛老板少年英才，日后肯定还会发财。” 溧水县金陵饭店包厢之中，光禄寺的两个采购吏员被朱标伺候的那是相当的舒服。 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全部都是一条龙服务。 朱标内心怒火不断的累积,但表面上却是已经做到了赔笑不断。 “两位大人，我的琉璃也都看过了，按两位大人的说法，绝对是符合采购要求的，不知道两人大人什么时候立契下单啊。” 朱标朝着两人询问道。 就这么两三天，朱标对于这个生意能不能赚钱心里已经是冒问号了。 这两个采购吏员,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基本都没提及采购的事情。 就是吊着自己,让自己不断的花钱。 若不是有着和苏璟的约定，朱标早就不想干了。 这样的生意，不做也罢！ “哈哈！牛老板何必着急呢？” 胖采购笑着看向朱标道：“我知道牛老板心里在嘀咕什么，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瘦采购则是朝着朱标伸手道:“牛老板的这批货，我们能给到这个数。” 朱标一看，当时就有点傻眼了。 这两人给的价格，那是真真相当的高。 就算这玻璃是苏璟独创,价格比一般的琉璃高些，但也绝对高不了五成之多。 “两位大人，这足足比市价高了五成,我心里有点不踏实啊。” 朱标朝着两人赔笑道,也算是探探两人的口风。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他知道这两个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有让利于民的想法。 “哈哈，牛老板真是个妙人，还有卖主嫌弃别人给的价高的么。” 胖采购依旧是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而一旁的瘦采购则是小声道：“牛老板放心，这五成我们兄弟二人拿一成,牛老板你拿一成，剩下的三成交上去，一切相安无事，明白吗。” 听完这话，朱标算是明白了过来。 感情这高价，四成都得算回扣。 光禄寺的这些家伙，拿着皇家的钱，进了自己的腰包。 胆子还真是够肥的。 别看只是一成，这批采购的玻璃数量是不少，这一成的利也是相当可观的。 而且，这一成仅仅是对自己而言。 对于这两个采购，他们完全就是无本万利，还平白收了不少孝敬。 朱标换位思考了一下，这样的事情，要是自己处在他们的位置上，会不会干呢？ 他有些不太清楚。 这样的换位思考，没那么简单。 “二位大人，这要是有人告发,岂不是.” 朱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也表现出惶恐之色。 这可是掉脑子的事情。 然而，让朱标没想到的是，这两位采购表现的相当平淡。 “切。” 胖采购冷笑一声，不屑道：“牛老板，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光禄寺里，大家也一起赚钱，又有谁会告发？” “再说了，又不是只赚这一笔，后续有机会，我们还能继续合作的。” 轻松随意的话语让朱标差点以为只是寻常的一件事。 不，或许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无比寻常的一件事。 朱标看着光禄寺的两人，深刻的理解到了苏璟之前才和他说过的话： 如果一件事有一成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 如果有两成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 如果有五成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 如果有十成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的律法； 如果有三十成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的罪行，甚至是绞首的风险。 这话简直不要太正确了。 眼前的这两人，不就是这句话最佳的体现吗？ 甚至都不需要三十成的利润。 “牛老板，事到如今，你不会不想做了吧？” 瘦采购面色一凛，朝着朱标说道。 显然，他和另外一个家伙，就是标准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朱标立刻道：“两位大人这话说的，我忙前忙后不就是为了做成这桩生意么，现在能做成，自然是最好的！” “这就对了。” 胖采购直接拍了拍朱标的肩膀，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放心，下次有生意还找你。” “多谢两位大人提携。” 朱标点点头，完全看不出任何愤怒的样子。 现在的他，只想尽快将这单生意完成。 很快，立契交单，一切都无比的顺畅，关系处到位了，事情就好办了。 苏璟积压在厂房内的玻璃，就这么被消化一空了。 “不错不错，这单生意完成的相当不错。” 苏璟看向朱标，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 但朱标却没有任何的兴奋，或者说，他的脸上只是失落和无奈。 “怎么，感觉现实和你的想象差距有点远是吗？” 苏璟看向朱标说道。 朱标点点头道：“嗯，苏师，学生还是无法接受，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 终究是太子，哪怕是在朱元璋身为吴王还未夺取天下之时，朱标也早就被立为世子了。 很多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在苏璟身边可以隐瞒身份，他是根本无法经历的。 “牛懿，这就是现实，太阳底下的事情就这么多，一点也不新鲜。” 苏璟淡淡的说道。 看着朱标，苏璟也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初入职场，完全没有社会经历，只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但现实的打击，让苏璟明白，一切事物的运行都有其规则，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在无法反抗时，都只能被动接受。 那时候的自己，和现在的朱标，何其相似。 “苏师，难道就真的无法改变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摇了摇头道：“这本身就是社会规则的一部分，我无力改变，不过呢，对于你来说，倒是能有另外的选择。” 另外的选择？ 朱标疑惑问道：“苏师，另外的选择，这是什么意思？” 苏璟笑道：“那不是很简单么，从一开始不做这单生意不就行了，我当时和你约定了雇佣关系，但事实上，一开始你就可以不接受。” “对于我而言，那些玻璃能不能卖掉也不会对生活有任何的影响，我有实力对这单生意说不，你也可以。” 苏璟的话让朱标一愣，他没想到苏璟竟然会这么说。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想做就可以掀翻棋盘吗？ “苏师，可是，您这不是让我练手的吗，我要是不做，那岂不是对不起您的教导了？” 朱标疑惑的看向苏璟，有些不太理解。 他早就对那两个光禄寺的采购不满了，简直就是践踏别人的尊严，还侵吞皇家的财产，也就是他朱家的财产！ 苏璟看了看朱标，郑重道：“那为师再教你一件事，如果一件事你感觉不正确或者不舒服了，该拒绝的时候，就要果断的拒绝。” “永远不要为了迁就别人去违逆自己内心的选择，如果你觉得你做的是对的，那便去做，如果不对，那边拒绝。” “同样，你的老师我也不是永远正确的，我希望你能做到一点，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明白吗？” 苏璟不想被神化，他虽然是一个穿越重生而来的现代人，有着超越时代的思想和智慧，也知道未来的兴衰与发展。 但他依旧是一个人，一个普通人。 真把自己供上神坛，那也太无趣了。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只觉得振聋发聩。 在这次的交易之中，自己过度的想要完成苏璟完成的任务，导致即便自己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依旧选择了迁就。 “我明白了，苏师。” 朱标认真的点头道。 苏璟点点头，满意道：“很好，那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尽管说，你老师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朱标如此热血的少年，苏璟还是得教他一些热血的东西。 社会的现实残酷，但那并不是朱标该面对的东西。 他又不是什么需要委曲求全的主。 “多谢老师的好意，学生心领了，但这点事，还不需要老师出面。” 朱标婉言谢绝了苏璟，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既然可以掀桌子，那在大明，暂时还没有他太子朱标不能掀的。 苏璟看着步伐坚定的朱标，也是微微的感慨道：“这就是少年啊！” 之所以会和朱标说这些，苏璟也是想到了曾经委屈求全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为了谋生，一切的不甘都只能隐忍下来。 没办法，没实力的时候就只有这一个选择。 但朱标不同，他的身份地位都远远的超过了曾经的自己。 既然如此，那又何须再忍？ 自己曾经受过的气，自己的学生没必要再来一遍。 溧水县外。 光禄寺的马车运载着玻璃，正缓步朝着应天府的方向行驶。 负责采购的两人，那是相当的开心和满足。 这一波采购任务，不仅在溧水县内吃喝玩乐好多天，腰包也是大鼓了不少。 关键是采购任务，顺利圆满的完成了。 就在这时，几匹快马载着几人，也来到了溧水县外。 “张大人，李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一见着为首的两人，这两个采购立刻恭敬的下车行礼，那是相当的尊敬。 这张大人和李大人面色解释凝重，朝着面前两人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二位大人放心，一切已经妥当。“ 说话间，采购两人更是直接展示起了采购好的玻璃。 瞧见货物齐全，也符合标准，这张李两人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是没出什么大纰漏。 然而，还没等他们俩松口气。 溧水县内，朱标的身影已经出现。 “呦，牛老板，怎么还特意过来送我们啊，真没必要。” “牛老板讲究，下次我们还找你！” 胖瘦两位光禄寺采购看见朱标，只以为朱标是特意过来送他们的，相当的客气。 朱标冷冷道：“我看没下次了。” 嗯？ 两为采购一听，眉头微蹙道：“牛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标看向两人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一次的采购，你们欺上压下，简直罪无可恕，没必要也没可能继续干下去了。” 一听这话，这两采购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冷笑道：“我当什么事呢，我说牛老板，你是失心疯了吧，真以为签了单子银货两讫了，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劝你还是乖乖给我们兄弟俩额头认错，不然有你好受的。” 他们依旧无比的嚣张，完全没有把朱标放在眼里。 但此刻，这刚刚赶到的张李二人，已经浑身打颤，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哦，你们让我不好受？” 朱标看了看这两位采购，瞥眼看向张李二人道：“张德茂，李长清，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大胆，竟然敢直呼两人大人名讳，你活的不耐烦了！” 朱标话音一落，这两位采购立刻就呵斥道，完全没看自家的两位大人都啥样了。 “太子殿下恕罪！” “这一切都是他们二人所言，与臣无关。” 张李两人顿时就朝着朱标跪下了，直接开始摘自己了。 到了这时，采购两人如遭雷击，顿在原地，脑子已经放空，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李善长请罪 随着朱标的身份被认出，事情也变得简单起来。 光禄寺上下，全部锒铛入狱。 是的，无一例外，包括那位光禄寺卿高大人。 这可是朱元璋和朱标两人共同关注的事情，没有任何法外留情的余地，也没有任何人敢去求情。 当然了,这一批的玻璃，还是送到了皇宫之中。 溧水县。 朱标带着足量的银钱来到了苏璟的面前，他朝着苏璟恭敬行礼道： “苏师，这是玻璃的货款，还请苏师收好。” 苏璟只是扫了一眼，便大概估算出了售价，还真是立契上的价格，足足比正常市价高了五成。 看来自己这个徒弟背后的家世当真不简单,连光禄寺都没能讨到半点好处。 当然，也有可能是朱标自己补的钱。 “牛懿，我不是说过了，这批生意我只收成本么，多余的都是你的。” 苏璟摇了摇头道。 这话一出，朱标立刻就急了，他忙道： “苏师，此次学生做的已经够差了,若是苏还收苏师的钱，那学生心里是真的过不去了。” “还请苏师一定收下。” 说话间，朱标已经朝着苏璟近乎九十度的躬身了。 这次的事情,办的真不漂亮。 光禄寺内欺上瞒下的一套,简直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朱标再怎么,这个钱也是拿不了的。 苏璟看了看朱标,稍稍思考了一下，便说道：“那行，这钱我暂时收着。” “多谢苏师！” 朱标感谢道,明明是送钱，但朱标无比的高兴。 且不说这光禄寺搞出来的恶心操作，单论这批玻璃能造出的望远镜，其价值便相当不菲了。 这些钱，在朱标看来，并不算多。 苏璟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也别在这继续感谢了，这两天吃喝玩乐也累了吧，好好休息休息，缓缓劲。” 作为过来人，苏璟知道别看朱标这两天只需要吃喝玩乐，但其实身心俱疲。 因为他是操心的那个人，而那两个光禄寺采购，就是纯粹的享受。 这其中的差别，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有所体会。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他的确需要休息，身体和心理上的劳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就连原本想要给父亲朱元璋写信汇报的事情都暂且搁置到了一边。 他是真的累了。 应天府。 紫禁城内,朝野上下，光禄寺的事情还是小小的震荡了一把。 光禄寺上下官员,近乎被撸了个底朝天。 按照老朱在《大明律》内的规定，贪墨六十两，便可剥皮萱草。 此事又是近乎在朱元璋眼皮子底下犯的，自然是无人敢求情。 诏狱大牢之中，一时间塞满了人，就等着秋后处斩了。 奉天殿内。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板着脸看向了下方的一众臣子。 “光禄寺一案，还有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朱元璋淡漠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那是无比的压抑。 别看这下面站着的都是开国功臣，文臣武将无不是声名远播。 但在朱元璋的面前，他们只有乖乖的缩着。 也只有朱元璋，才能如此压制他们。 或许，在这个时候，朱元璋的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帮自己的儿子朱标平稳的过渡政权了。 “臣请罪！” 韩国公李善长出列，主动朝着朱元璋请罪道。 朱元璋看向李善长道：“善长，你有何罪？” 李善长这才回答道：“光禄寺一事，若是臣能推行太子殿下的改革方略，或许就能避免了。” “太子殿下忧心国事，而臣未能完成太子殿下的嘱托，导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臣有罪。” 李善长也是相当的直接，说完就带着一众朝臣的面，直接跪了下来。 他是谁？ 那可是大明左丞相，位列韩国公。 这奉天殿内，除了朱元璋之外，就属李善长最大了。 他这么一跪，其他的大臣的脸色，也是变了。 朱元璋闻言道：“善长，此事我已了解过了，你早就将太子的政令传达了过去，不过是那高卢故意拖延罢了，与你无关。” 虽然朱元璋信任李善长，但调查光禄寺的时候，还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带着把当时的事情也查出来了。 李善长立刻道：“多谢陛下，但臣自觉做的不够好，恳请陛下继续让臣推行太子殿下的反腐方略，戴罪立功！” 不得不说，李善长的这波操作，让朱元璋的心里是相当的高兴。 李善长这是配合他在给太子朱标立威啊！ 这样的臣子，朱元璋很喜欢！ “好！” 朱元璋当即道：“既然善长你有此心，那便继续去做吧，如遇阻拦者，朕定斩不饶！” 朱元璋丝毫没有掩饰话语中的杀意，杀人砍头这种事，朱元璋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是，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 李善长领旨起身，无比的恭敬。 接着又谈论了一些国事，一场朝会就这么结束了。 奉天殿外，长长的阶梯上是臣子们缓缓下去的身影。 这胡惟庸朝着李善长靠了过去，小声道：“恭喜左丞相大人。” 李善长面色如常道：“惟庸，这喜从何来？今日我可是请罪之身。” 胡惟庸立刻道：“丞相大人这请罪乃是神来之笔啊！下官那是相当的佩服。” 听到这话，李善长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但随即又消失不见：“怎么，你看出什么来了？” 胡惟庸当即道：“这光禄寺的案子，明面上是大霉头，谁触谁倒霉。” “但丞相大人却是反其道而行，主动请罪，这在陛下的心中，肯定能留下一个好印象。” 当然，这和我当时的建议也分不开关系，老老实实的执行很重要。 这样朱元璋找不到任何的把柄，才能将请罪后续继续下去。 胡惟庸心里留了半句，继续道：“这太子殿下的反腐政令，原本推行肯定有颇多阻力，光禄寺现在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之后丞相大人再推行的时候，所有的阻力自然就消失了。” “到时候事情办好了，又是大功一件，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子殿下，都只会念丞相大人的好。” 这一波分析，那是让李善长相当的舒服。 “惟庸，你想多了，我可没想那么多，不过是竭心尽力为陛下办事而已。” 李善长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淡淡道。 不得不说，这老头，面子上的事情真的很会做。 “对对对，丞相大人忧国忧民，一切都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是下官多言了。” 胡惟庸那是立刻就附和上了，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李善长点点头道：“惟庸，你很不错，以后也要尽心为陛下做事，陛下的眼睛亮着呢，你做了什么，陛下都看得见。” 之前问对胡惟庸的事情，李善长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事情能发展到现在的情况，胡惟庸的功劳并不低。 想要马儿跑，还是得给马儿草的。 “多谢丞相大人关心。” 胡惟庸拱手行礼，已然明白李善长的意思了。 李善长看向胡惟庸道：“惟庸啊，其实今天我之所以请罪，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胡惟庸眉头微皱，忙问道：“还请丞相大人解惑。” 李善长微微一顿，只说出了两个字：“太子。” 太子殿下！ 胡惟庸心思一动，脸色顿时一变。 他立马就明白了其中关节，今日李善长的请罪，一方面是让朱元璋高兴，继续让他去做这反腐一事。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表明自己对太子朱标的态度，那就是绝对的尊崇。 这是让朱元璋放心，他这个左丞相，无论是对天子朱元璋还是太子朱标，都是一如既往的忠臣。 这很重要！ 胡惟庸很清楚，朱元璋的性格里是多疑的。 “想明白了吗？” 李善长看向胡惟庸问道。 “明白了，多谢丞相大人提点！” 胡惟庸再度行礼，这一次更加的认真。 “好了，回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李善长摆摆手，继续下着阶梯。 胡惟庸默默点头，等到李善长走远，这才缓步下阶梯。 对于这个能提携自己的‘贵人’，胡惟庸这心里，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李善长的为官之道，为政之道，还有君臣相处之道那都是相当的拿捏。 本来也应该是善始善终，只可惜他想不到的是，正是因为他提携了胡惟庸，导致了他晚年被牵连，不得善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奉先殿内。 朱元璋刚下朝堂，便疾步而来，因为在光禄寺案子班里的同时，那些送来的玻璃，也正在被工匠们赶制成镜片，然后组装成望远镜。 此时，已经有数十个望远镜摆放在朱元璋的办公桌上了。 “快让朕看看，这些望远镜能让和苏璟做的一样。” 朱元璋拿起一个仿制品，立刻开始试用起来。 若是论外观的精致程度，这些仿制品完爆了苏璟的望远镜。 但当朱元璋实际用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苏璟的那么好用。 看倒是也能看，但画面并没有苏璟的清晰，同时调焦也不舒服。 纯手工打磨的镜片，这种情况，也算是正常了。 不过，若是对于行军来说，倒也勉强够用了。 朱元璋又拿起其他的望远镜试了下，不是真有问题，就是那有问题。 就是没有一个有苏璟做出来的好用。 “什么玩意？一群人连一个苏璟都比不了吗！” 朱元璋有些恼怒道，刚处理了光禄寺的事情，他的火气还旺着呢。 “重八，又怎么了？” 马皇后端着羹汤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她知道朱元璋是那种一有事就忘记吃饭的人，所以特意煮了点羹汤。 “别说了，我让工部仿着苏璟的望远镜造了一批一样的，结果一个个全是歪瓜裂枣！” 朱元璋有些气愤的说道。 马皇后则是有些好奇道：“都送来了么，还挺快，我来看看。” 马皇后拿起那些仿制望远镜，试了几个便感觉眼睛有些疲累了。 “确实比不上苏先生做的。” 马皇后点点头道：“不过也情有可原，那可是苏先生花了许久才做出来的，旁人哪有那么容易仿制出来。”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苏璟为了做这一个望远镜，反复调试了许多，中间也失败了好多次。 而工部的那些工匠，则是在朱元璋的命令下制作，是有时限要求的。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不就是两块镜片加个圆筒么，苏璟都做好现成的了，直接照着做就行了，这帮工部的家伙，简直是吃干饭的！”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也是捂嘴笑了起来：“重八，你承认苏先生厉害就有那么难吗？”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三大产业 老朱被马皇后一句话透了底子，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 但这是自己的糟糠之妻，那可是骂不得的。 “妹子，你刚才也看了，这些个望远镜虽然能用，但稍微看会眼睛就疲累不已。”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心疼前线的将士，既然有望远镜这等神器了,那就要用好的，你说是不是？” 对于自己手下的士兵，朱元璋还是爱护的。 马皇后点点头道：“重八你说的不错，不过总不能让苏先生去工部教导吧。” 一时间朱元璋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马皇后却是突然道：“若是让标儿学呢？待标儿学会，再来教导工部。” 此话一出，朱元璋立刻摇头道：“妹子，标儿可是太子，怎么能做这种事？不妥。” 朱元璋还是爱自己的儿子的,他甚至规定朱家皇室子弟不能从事任何职业。 既然是皇家子弟了，那只要接受供养就行了。 不然他这大明的天下打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马皇后当即道：“重八，标儿都跟着苏先生那么久了，什么没干过，学个手工又如何？” “等到标儿学成，将他做的望远镜发放给前线将士，你觉得将士们对标儿会怎么想？” 马皇后这一番话，立马就让朱元璋的眼神亮了起来。 把朱标亲手做的望远镜发放给前线的将士,这简直太好了！ “好！妹子，你说可太好了！” 朱元璋兴奋的说道：“我马上传书，让标儿立刻学习,尽快做出来！” 一想到可以借此让朱标在前线诸多将士心中的地位拔高许多,朱元璋就兴奋不已。 联姻常遇春之女,那是给朱标找了个好丈人。 但对于那些寻常的普通士兵，显然还是这望远镜的威力更大些。 到时候军队之中,无论是常遇春这样的将军，还是普通的士兵,全都归心朱标。 有了军队，政权的过渡还能不稳健吗？ 马皇后点点头,她也是知道朱元璋的想法，才会如此提议的。 溧水县内。 一觉睡到天黑的朱标，总算是醒了过来。 他起床想要找杯水喝，却发现桌上已经倒好了一杯水，水杯下还有一封书信。 一口喝完，朱标打开了书信。 这正是朱元璋传给朱标的信件，内容不少，先是简单的讲了一下光禄寺一案的处理情况，然后又告诉朱标，他上次提的反腐政令已经在被推行了。 最后，就是让朱标多学习一下那个望远镜的制作工艺，工部做出来的太差了。 朱标简单的扫完，又将信件放回了信封之中。 刚出房门，就看见了苏璟。 “休息好了？” 苏璟问道。 朱标点点头道：“嗯，多谢苏师关心，学生已经好了。” 苏璟又问道：“家里来信看了吧，没啥事吧。” 朱标回答道：“没什么事,只是嘱咐我和苏师好好学习。” 对于信件被偷看的事,朱标并没有担心过。 在苏璟身边学习也有些日子,他知道苏璟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就行，走吧，带你去好好吃顿饭，睡了一天了，也该吃点东西了。” 苏璟点点头，起身就带着朱标出发了。 夜色下。 金陵饭店包厢内，苏璟和朱标相对而坐。 明亮的月光从窗口洒入，皎洁无比。 抬头看去，能看到一轮硕大的明月高悬，十分的美丽。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啊！” 苏璟看着了一眼月亮，略有些感慨道。 嗯？ 听到苏璟的感慨，朱标当即放下了筷子，朝着苏璟问道： “苏师这是想念故乡了吗？不知道苏师的故乡在哪里，如今大明也算安定，或许可以回去看看。” 苏璟回头看向朱标道：“我的故乡就是这。” 没错，苏璟前世今生的故乡，都是这里。 这. 朱标有些不理解了，刚才苏璟念的，那不是《静夜思》么，一首借月思乡的名诗。 但苏璟明明就在家乡，这还有什么好思念的？ “好了，为师只是看到月亮随便念了句有关月亮的诗，没那么多想法。” 苏璟随口糊弄了一下朱标，继续吃饭。 总不能告诉朱标，自己的故乡在七百年后吧。 自己也只是稍微小感慨一下而已。 朱标睡得太久，也真的很饿，吃饭的样子都放开了不少。 没多久，他就把面前的餐食全部消灭。 “苏师，学生吃饱了。” 朱标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吃饱了就好，带你出去走走，顺便消消食。” 两人很快来到了溧水县的街道之上，如今天气刚刚入秋，夜晚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但溧水县的夜晚依旧十分的热闹。 还是百姓手里有钱！ “苏师，每次看到这溧水县内百姓安居乐业之景象，学生就无比的敬重老师啊！” 朱标朝着苏璟认真的说道。 他不是没去过其他的地方，但晚上还能这么热闹的，真不多。 尤其是溧水县还不算是什么特大的都城，竟然还能有这般繁华的景象。 “只是一点很浅显的道理，有钱才能有闲。” 苏璟淡淡道：“如果百姓整日都只是为了糊口，那注定只有第一产业发达。” “第二第三产业也就是无根之水，无从说起了。” 第一产业？ 第二产业？ 第三产业？ 朱标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听的有些懵了。 产业一词，他大概还能理解，但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又是什么？ “苏师，您方才所说的第一二三产业，是什么意思？”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眉头一蹙，愣道：“我刚才说了吗？” 他还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意识到。 但看着朱标那认真求教的表情，苏璟还是道：“算了，反正饭后消食，说说也无妨。” 说话间，苏璟和朱标已经走到了一条石桥之上。 “学生愿闻其详。” 朱标无比认真的听着。 苏璟则是随意道：“不用太认真，这些就是概念性的东西，听过就行了，用处不大的。” “所谓第一二三产业，其实就是对各行各业的一个综合分类。” “按照层级和职能的不同，将其分成了三大产业。” “这第一产业，主要指生产食材以及其它一些生物材料的产业，或者笼统的理解为农业也没什么问题，解决的是吃的问题。” “第二产业呢，主要指加工制造产业，利用自然界和第一产业提供的基本材料进行加工处理。像是琉璃，造纸，还有丝绸这些的，都算是第二产业，主要解决用的问题。” “至于第三产业，除了第一第二产业之外的，就是第三产业了。其中服务性的行业比较多，酒馆茶楼这类的多算是第三产业。” “这么说你明白吗，牛懿？” 苏璟对三大产业的记忆也不算多，只能讲个大概，对错什么的他也无法去求证了，反正也就是个概念，大差不差就行了。 朱标却是听的相当的认真，这种产业分类的方式，他从听过。 但听完之后，只觉得相当的有道理。 怎么说也是后人智慧的总结，有点道理也算正常。 “三大产业我大概理解了，但苏师方才说如果百姓只是为了糊口，那就只有第一产业发达，此话何解？” 朱标又朝着苏璟询问道。 倒不是听不懂这句话，而是怕自己理解的不完全对。 苏璟回答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字面意思么，只是为了糊口，那不就是解决吃的问题么，只解决吃的问题，第一产业就足够了。” 朱标恍然，又看了看这街道上繁华的景象，说道：“苏师，但这溧水县，肯定不只是第一产业吧。” 苏璟笑道：“不错，你说的很对，溧水县当前的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比重虽然不是很多，但已经初具规模。” “这是一个良性的发展现象，因为三大产业之间是相互依赖和相互制约的关系。” “只有三大产业都均衡发展了，百姓才能更加的富足，才会生活的更舒适。” 作为整个溧水县现状的缔造者，说到这个，苏璟还是相当自豪的。 他一个商人，能在明朝的一个县城，完成如此成就，也算是达成了一个人生追求。 朱标默默的记下苏璟所说的所有内容，又问道： “苏师，这三大产业之间的关系，具体是怎么样的呢？如何相互依赖，又如何相互制约？” 此刻的朱标宛如看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 苏璟曾经说过，他能将溧水县变得更好，但仅限于溧水县。 再大的地方，阻力就会出现，苏璟本人也会有危险。 当时朱标便没有继续深入的聊下去了，但他一直都想知道，到底该如何实现？ 现在谈到的这个三大产业，就让朱标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真正的道，就在眼前了！ 苏璟继续向前，并没有因为朱标的追问而有任何的不耐烦。 作为一个老师，学生好问，那高兴还来不及。 苏璟此刻，只是在脑海中回忆自己曾经看过的有关三大产业的内容。 这学生都如此细致的问了，总得尽量保证自己说的正确，不然不成了误人子弟了。 朱标也是相当的耐心，这样的场景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也有半炷香左右的功夫，苏璟开口道： “三大产业的之间的关系，我总结了三点。” “一，第一产业为第二三产业奠定基础。” “二，第二产业是三大产业的核心，对第一产业有带动作用。” “三，第一二产业为第三产业创造条件，第三产业发展促进第一二产业的进步。” 苏璟说完，也是稍稍松了口气，没露怯就好。 朱标非常认真的记忆着，是半个字都不想漏掉。 在他看来，这就是大明的振兴之道。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真实的苏璟 “苏师，按照您的说法，三大产业相互依赖，相互制约，那它们对于大明来说，都意味着什么呢？”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这已经是相当有高度的问题了。 论三大产业与大明的关系。 苏璟也被朱标这么一问给问愣住了。 好家伙,直接就是产业和国家之间的关系。 晚风吹拂，泛起阵阵凉意，苏璟整个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个题，它有点大。 朱标跟在苏璟的身边，默默的等待着。 “牛懿，你问的这个问题吧，老师我也只能说说自己的看法,至于对错,只能由你自己的判断了。” 苏璟缓缓说道。 有一说一，实事求是。 苏璟有时候也喜欢装上一装，但对于自己不那么懂的东西，也是诚实面对。 朱标立刻道：“苏师能不吝赐教，学生感激不尽。” 他只当这是苏璟谦虚的话语。 不过对于苏璟的教导，他也不全然是照抄，大明的现实情况，和苏璟的理论也有些差距。 就像是苏璟讲企业****标做的却是大明反腐。 这其中的差别,苏璟并没有教过朱标，全靠朱标自己去领悟。 “好，既然如此,那就谈上这么一谈。” 苏璟淡淡说道：“三大产业对于大明的意义,其实倒不如说三大产业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 “首先是第一产业,我就宽泛的称之为农业吧。” “农业是衣食之源,是生存之本,没有农业,生存都成问题,就不要谈经济的发展了。” “所以第一产业是国民经济其他部门赖以独立和进一步发展的基础，百姓生活的改善,社会各部门生产的增长，最终取决于农业生产的发展水平，第一产业是大明经济的基础。” “不仅仅是大明，历朝历代，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者是未来，农业都是绝对的重中之重，这一点毋庸置疑。” “大明想要发展，离不开农业，离不开第一产业，这是根本。” “再来说这第二产业，主要指加工制造业，我宽泛的称之为工业吧。” “工业在整个经济发展中是主导地位，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国力和现代化水平。” “比如大明，我们的冶铁技术可以保证我们制造出大量的兵器，我们的造船技术保证了远航的能力,我们的纺织技术保证了穿着的需求。” “这些生活的方方面面，就是大明国力的体现，也是现代化水平的体现。” “第二产业为国民经济的各部门提供了物质技术装备,能源动力和大量的原材料以及资金积累，是整个社会生产中工作母机，同时亦是百姓生活消费品的提供者。” “第一产业的发展，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大明经济的现代化，都离不开第二产业的发展，工业在经济发展中起主导作用。” “至于第三产业，我又将其称为服务业。” “服务业的核心是服务二字，更多的需求是在基本的生存需求之外的东西。” “它能有力的促进物质生产的发展，更好的满足百姓生活的需求，同时也能满足百姓的精神需求，亦是解决就业问题的基本途径之一。” “对于大明来说，第三产业的繁荣程度，便直接反应了大明的生产力发展水平。” “因为第三产业完全依托于第一第二产业的发展，只有第一第二产业蓬勃发展，才能有第三产业的繁荣。” “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无疑的第一产业最为重要，但大明要发展，不可能一直都维持现状，第二产业，即工业水平决定着大明的国力水平，能否一直保持当前的地位，这亦是无比重要的。” “而第三产业，相对第一第二产业来说，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暂时并不是太过重要。” 苏璟一口气说出了一篇长论，算是将自己关于三大产业的墨水全部榨干了。 “嘶~” 这刚说完，苏璟便感觉到一股凉意涌上自己的身体。 有点冷啊！ 回头看向朱标，这小子两眼放光，相当的精神。 “苏师，还有呢？” 朱标兴奋的问道。 苏璟说的这些东西，朱标只觉得相当的受用，对于如何将大明治理的更好，朱标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举措。 他看到了方向，未来的大明，该变成什么样子，他心里不再迷茫。 虽然前路依旧很艰难，但朱标充满了信心。 “没了，还有啥啊，老师我就这么点东西，都讲完了。” 苏璟没好气的说道。 这小子，自己都冷成这样了，还在这问呢！ “多谢苏师教导。” 朱标倒没有太过失落，就今天学的，依旧够他钻研许久了 果然，苏师的学问，还有太多自己没学到。 “走了，再继续在这逛，怕是要着凉了。” 苏璟眼见朱标没有反应，直接催促道。 “嗯，苏师。” 朱标这时才意识到身体寒冷，这晚风，太凉了。 两人回到住处的时候，月亮都跑的有些看不见了。 苏璟正想回房休息，朱标却是突然道：“苏师，学生有事相求。” “嗯？” 苏璟一愣，随即道：“有事说事。” 朱标说道：“苏师，此前您不是送了学生一个望远镜么，我送回家中让家父看过，他十分喜欢，也想送几个给好友，所以嘱咐我再弄几个。” “学生知道苏师制作望远镜颇为费时费力，所以想请苏师教我，然后学生亲自制作给父亲。” 朱标实在是不想欺骗苏璟，但又不好暴露身份，所以也只能这么说了。 苏璟一听，原来是这事。 这都是小事，点点头道：“行，那我明天开始教你。” “多谢苏师！” 朱标十分高兴道。 “好了好了，早点休息，明天记得多穿点。” 苏璟留下这句话，便直接回房休息了。 房间内。 朱标点燃油灯，晚风太凉，他也关上了窗户。 睡觉什么的，他是万万不敢的。 这苏璟刚刚关于三大产业的教导，让朱标豁然开朗，这不趁着记忆清晰，赶紧记下来，要是一觉醒来忘了，那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随着再度的默写一遍，朱标对于苏璟讲述的内容又有了新的理解。 与此同时。 紫禁城坤宁宫内，马皇后和朱元璋正看着朱标的回信。 “增设农学院？招募天下农学人才？” 朱元璋看着朱标信中的内容，也是不由的蹙起了眉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农业上的事情，主要是户部负责，劝农官负责劝农，工部下设的督水与屯田两司分别负责水利灌溉与屯田事宜。 在朱元璋看来，这便已经足够了。 土地丈量清楚了，该耕种的耕种，又有督水司负责水利灌溉，这农事的事情便解决了。 农学院这东西，又有什么作用？ 马皇后默然不语，只是继续看着朱标后续的解释。 当看到朱标从苏璟那里了解到的关于作物生长的几个要素时，马皇后顿时起了兴趣。 别看马皇后是书香门第之女，但跟随朱元璋征战多年，除了读书识字之外，她也干过其他许多事情。 无论是耕种还是织布裁衣，她都有涉猎。 一开始土豆送来的时候，就是马皇后在皇宫内亲自督种的。 “苏先生当真是奇才，连农事也如此了解。” 马皇后赞叹道。 朱元璋看过之后，却是不以为意道：“妹子，苏璟不过只是空谈而已，你看看标儿写的，这苏璟连根本就不会种植。” “那土豆红薯估计也就是他凑巧发现的，都是纸上谈兵罢了。” 朱标倒也是实诚，将苏璟科学育苗的过程和结果都写了上去，半点没漏。 朱元璋看到的时候，也是不由的笑了出来。 总算是见到苏璟出丑的情况了，只可惜当时自己不在现场，不然肯定要好好的嘲讽一番。 “重八，我倒是觉得这样的苏先生才更真实。” 马皇后淡淡道，她并没有因为苏璟科学育苗的失败而觉得苏璟有什么不好。 听到马皇后这么一说，朱元璋也回过味来。 他之前一直打压苏璟，其实就是不想让苏璟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拔的太高。 朱元璋不想自己的大明出现一个神一样的人物。 苏璟之前的表现，都太完美了。 完美的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而像是一个圣人。 但现在，苏璟也会犯错，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 这样的苏璟，朱元璋的内心，显然更容易去接受。 “妹子说的有道理，苏璟那小子又不是圣人，有些不擅长的事情很正常。” 只是思路稍稍的转变，朱元璋对苏璟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然，朱元璋自己本身并没有意识到。 马皇后看了朱元璋一眼，继续道：“重八，我以为标儿所提增设农学院的建议可以采纳，这农作物的生长规律若能掌握，如苏先生所说增加产量，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好像北方的水稻只能一熟，南方的水稻能两熟一样，这其中的差别，若能寻到根本，那绝对是大大的有助于农事。” 马皇后侃侃而谈，言谈间也是相当的自信。 若是苏璟在这，绝对是相当的惊叹。 堂堂皇后，竟然在农事上也能有这番见解，这简直是超越了时代的杰出女性！ 老朱这家伙能夺得天下，绝对和马皇后的关系重大！ 听着马皇后的话语，朱元璋阵阵点头。 苏璟的话，或许还要考虑，但自己儿子和老婆都统一了意见，那自己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好，就按照标儿的想法，在户部下方增设一个农学院，主要负责各农作物的生长研究。” 朱元璋当即点头道。 马皇后笑道：“那此事宜早不宜迟，重八你赶紧吩咐下去吧，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朱元璋点头离开，直接前往了奉先殿。 不多时，户部也很快的响应了起来，农学院的筹备工作紧锣密鼓的展开了。 只可惜苏璟并不知道这些，不然此刻的他，定然是兴奋的睡不着觉的。 就自己这渣渣的种植水平，竟然也能被认同？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五皇子朱橚 大明户部。 尚书杨思义看着朱元璋刚刚下达的旨意，那是颇为兴奋，但也带着一丝惶恐。 这设立农学院，研究农事规律，增加亩产，改善百姓生计。 不管怎么想，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做好了,那就是大功一件，流芳百世都有可能。 但此乃太子朱标提议之事，光禄寺的例子，可近在眼前。 不过相较于光禄寺卿高卢，杨思义还是轻松不少的。 早在朱元璋还是吴王的时期，杨思义便是司农卿了,后来到了设了六部，他就成了户部尚书。 可以说,这一直都是他的老本行,干的事也一直都被朱元璋认可。 只不过，太子为何突然会提出要设立农学院呢？ 杨思义心中疑惑不解。 对于太子朱标，杨思义虽贵为户部尚书，但能接触到的机会也有限。 但朱标的贤能，杨思义还是知道一些的。 但农事这一块，之前未曾见太子朱标提及过。 难道是哪位苏先生？ 杨思义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苏璟，也只有苏璟,才能让太子有这般变化了。 再想起不久前朝堂之上，那反腐的各项改革措施也均是出自太子朱标之手，杨思义这心里,对于苏璟也多了几分崇敬。 这般人物是太子的老师，实乃是大明之福啊！ 杨思义默默感慨了一句，就去筹备农学院的事情了。 此时的大本堂内，一群皇子依旧在学习着。 但他们的情绪,显然并不高。 只因为太子朱标不在的同时,又在大明朝堂之上，搞出了一波大操作。 光禄寺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朱标关于反腐的政令,更是被老朱当成了教材，要这些皇子好好的学习。 信任这种东西，老朱最相信的，永远都是自家人。 “好了，今天上午的课就到这里了。” 随着讲师结束了课堂，皇子们也如同脱缰的野马撒欢起来。 “二哥，快说说，大哥那又有什么新的消息？” “二哥，大哥是不是又弄了什么东西了？” 一群皇子围着朱樉叽叽喳喳的问道。 朱标不在，朱樉就是一众兄弟之中年纪最大的。 他获取消息的途径，也要比这些年幼的弟弟们更多些。 朱樉被围在中间，那也是颇为享受，笑着说道：“别急别急，我听说啊，父皇刚刚下旨，要在户部下面设立一个农学院，专门研究各种农作物,据说这事也是大哥提议的。” 农学院？ 这么一个词出现在一众皇子的耳中，全都是大眼瞪着小眼,有些不太明白。 “二哥,怎么农作物怎么研究啊？” “农学院我们可以去吗？” “农作物好玩吗？” “这个农学院有意思吗？” 朱樉刚说完，他的弟弟们又如同好奇宝宝一般的问了起来。 这就让朱樉有些愣住了，因为他也不知道。 从头到尾，他就打听了农学院和农作物两个信息，其他的，他也搞不明白。 “哈哈。” 就在朱樉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朱元璋爽朗的笑声传来。 “父皇！” “父皇！” 一众皇子立刻恭敬排排站好，朝着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心情不错，摆摆手道：“好了，不必拘礼，我也是顺道过来看看你们。” “听你们这说话，对农学院好像颇有兴趣啊。” 二皇子朱樉回答道：“父皇，是儿臣在和弟弟们聊天，正好说到了农学院，不过儿臣知道的也不多，让父皇见笑了。” 现在的朱樉也学聪了，先认一波菜。 不管朱元璋要不要考校，反正都和自己无关。 朱元璋瞥了一眼朱樉，也没多在意，而是看向其他人道: “你们呢，有什么关于农学院的事情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你们的父皇。” 农学院那是朱标提议的事情，马皇后也支持，朱元璋那肯定得帮着宣传宣传。 这都是朱标的业绩啊！ “父皇，这农学院真的是大哥提议设立的吗？” 三皇子朱棡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没错，此事正是你们的大哥向我提议的。” 朱棡又问道：“那大哥可曾说过，为什么要设立这个农学院，这个农学院又是做什么的？” 朱元璋看向朱棡，这个老三，还是挺有意思的。 他回答道：“农学院刚才老二也说了，是专门研究农作物的，也就是农民种在地里的东西，这些东西生长都有着自己的特性，农学院要做的事情，就是研究这些东西，找到它们的特性，让农民更好的种植它们，获得更多的收成。” 老朱是个粗人，虽然称帝之后，一直也都有学习，但本质并没有变化太多。 现在用苏璟的东西在自己儿子面前装一下，竟然分外的有成就感。 “多谢父皇解惑，大哥此举，真是于大明之大利！” 朱棡朝着朱元璋感慨道。 朱元璋非常满意，这话听着就相当的舒服。 “老三，我知你才思敏捷，但切不可骄纵，日后为你大哥分忧，保大明江山永固。” 朱元璋朝着朱棡期许道。 朱棡立刻点头道：“是，父皇，儿臣明白。” 这时，一旁的六皇子朱桢开口道：“父皇，农学院好不好玩啊？儿臣可以去玩吗？” 六岁的朱桢并不知道那么多的东西，他关注的还是好玩不好玩。 朱元璋笑着说道：“老六，怎么，你想去农学院玩吗？” “嗯，父皇。” 朱桢刚想答应，但看到二皇子朱樉的眼神示意又立刻道：“不，父皇，儿臣只是好奇问问，没有想去的意思。” 朱桢不懂，但朱樉可不傻。 农学院农学院，研究农作物，说白了不就是种田么。 大哥朱标跟着苏璟学习，也要种田，几个月没见晒黑了不知道多少，手上也起了茧子。 这农学院的事情，哪里会好玩？ 他也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六弟被套进去，所以才挤眉弄眼的提醒了一下。 不过，这些小动作，在朱元璋的眼里，那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老二，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朱元璋转头看向朱樉道。 自己的这个二儿子，朱元璋也挺无奈的。 明明和朱标是一母所生，但无论是什么方面，都和朱标相差甚远。 老三就比老二好很多了，脑子聪明也愿意学习。 至于老四朱棣，那就是个成天舞刀弄枪的主，压根不愿意看书。 “没有，父皇，儿臣没有什么话想说。” 朱樉立刻回道，肉眼可见的紧张。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既然没事，那就不要在那里挤眉弄眼的，堂堂皇子，像什么样子？” “知道了，父皇。” 朱樉低下头道。 这时，一旁的五皇子朱橚朝着朱元璋开口道：“父皇，儿臣请求前往农学院内学习。” 嗯？ 朱元璋微微一愣，看向老五朱橚道：“老五，你可别告诉父皇，你和老六是一样的想法，好玩才想去的。” 朱橚要比朱桢大上三岁，如今已是九岁。 虽然年纪依旧很小，但在古代，又是皇家，整日里名师教导，思想上早熟是很正常的。 朱桢还可以什么都不明白，但朱橚不行。 朱橚看向朱元璋认真道：“儿臣并不是觉得好玩才想去的。” 朱元璋来了兴趣，问道：“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想去农学院？” “要去农学院学习，那可是很苦的。” 自己的这个老五，朱元璋平日里倒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关注到。 国事太多，加上又要培养太子朱标，其他的儿子，自然也只能让老师教导了。 朱橚回答道：“儿臣知道，农学院做的是农事研究，这必然是要亲下田家地头才行，但儿臣不怕，儿臣只是觉得，这田地之中生产的万物都格外神奇，儿臣想要弄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才想要去学习。” 虽然年纪尚小，但朱橚已经展现出了对于植物学的热情。 相对于其他皇子而言，朱橚无疑是特别的。 若是苏璟见到，必然也会感慨一番，不愧是五皇子朱橚。 这位在后世，苏璟可是有所了解的，不过不是作为朱元璋的五儿子，而是他的成就。 《救荒本草》、《保生余录》、《袖珍方》还有《普济方》等医学著作，都是流传已久。 苏璟前世的父母，就爱看这些古医书，所以苏璟也有所了解。 当然，朱橚的这些成就，那都是成年就藩之后的事情了。 但现在，已经可以说展现出了端倪。 朱元璋听到朱橚的回答，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好，既然你不是心血来潮，那我就准了，等农学院筹建好了，老五你可以随时过去学习。” “当然了，我也会问询情况，若你只是贪图玩乐，那到时候可是得挨板子的。” 对于自己的儿子要主动学习这件事，朱元璋还是支持的。 尤其是这农学院从事的是农业研究，那可是国本之事。 “多谢父皇，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朱橚十分认真朝着朱元璋说道。 一旁的朱樉则是小心的和朱桢使着眼色，仿佛在说： 怎么样，老六，看到了吧？你要是刚才没听我的，现在就是你的下场。 朱元璋满意的点点头道：“父皇答应你，若是你真能认真学，到时候让苏先生来教导你也不是不行。” 这农学院虽然是朱标提议的，但其实根源还是苏璟。 所以，朱元璋直接就用苏璟来当奖励了。 苏先生！ 一听到这个名字，一众皇子的脸色那是立刻就变了。 这可是大哥朱标的老师，还得是朱标跟着去学习。 皇宫内外关于苏璟的传闻，他们可听了不少了。 现在，竟然有机会可以让苏璟教导，皇子们的心，躁动了起来。 “父皇，儿臣也想去农学院学习。” 朱樉当即朝着朱元璋说道。 这吃点苦而已，能得到苏璟的教导，那也才是关键！ 朱樉的心里，其实也是羡慕朱标的。 朱元璋扫了一眼朱樉，淡淡道：“你就给我好好在大本堂读书，过几日我再来考核你，要是能把书念好了，我会考虑让你去的。” 朱樉当即就蔫了，读书他是真不行。 其他的几个皇子，也有蠢蠢欲动的，朱元璋继续道： “你们也别想了，我让苏先生教导的，肯定还是农学方面的学问。” 苏璟的知识很多，但有些除了朱标，谁也不能学。 朱元璋的这一句话，也是打消了其他皇子的想法。 他们可没有和朱橚一样对植物感兴趣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接受苏璟的教导。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苏璟的培养计划 “弓步冲拳、穿喉弹踢、马步横打.” 溧水县，苏璟的别院之中。 朱标正在认真的打着第一套军体拳，一丝不苟，十分的认真。 当然，苏璟也在打着。 打完三遍，这才停下。 “呼~” 苏璟轻吐一口气，然后转身朝着朱标道：“牛懿,你去街上买早饭，还是老三样，我准备工具，吃完饭就好好教你如何制作望远镜。” “是，苏师！” 朱标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一路小跑出门。 也就是一会的功夫,早饭就买回来了。 生煎包、豆浆和油条。 因为苏璟的别院临街,朱标又是小跑，所以这会早餐还冒着热气。 苏璟洗了把手,便直接开吃了。 滚烫的生煎包配上纯粹的鲜榨豆浆，再来一根油条，那叫一个香。 没有科技与狠活的食物，也有其独特的自然之风味。 早餐吃完，苏璟的教学也正式开始了。 “牛懿，想要学习如何自制望远镜，那就要先了解望远镜的原理是什么,为什么能望远。” 苏璟看向朱标缓缓说道。 朱标点点头道：“学生明白，苏师一直教导学生，对待一件事,不仅仅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和苏璟学习的时间越长，朱标的思维也越发的灵敏。 或者说,是现代思维方式在改变着朱标。 “很好。” 苏璟继续道：“牛懿,《墨经》读过吧。” 朱标点头道：“读过的，苏师。” 苏璟问道：“景到，在午有端,与景长。说在端。后面是什么？” 苏璟刚说完,朱标便接上说道：“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蔽下光，故成景于上；首蔽上光，故成景于下。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库内也。” 听到朱标竟然如此迅速的回答了出来，苏璟也有些感叹。 这孩子，平日里肯定是真的很刻苦。 《墨经》其实苏璟到昨天为止都没有看过，不过是为了教导朱标，特意提前备课了一下。 但朱标肯定没法提前准备，而《墨经》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学习的重点书籍。 “既然你知道，那我也不做小孔成像的实验了。” 苏璟淡淡道：“这段的核心提炼出现，你知道说明了什么吗？” 没错，《墨经》中的这段描述，其实就是古人对于小孔成像这个现象的具体描述。 苏璟一开始还考虑要不要搞个小实验，但朱标既然都清楚,也就没必要了。 朱标内心尽管疑惑苏璟说的这话好像和望远镜没什么关系,但还是仔细思考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摇头道：“学生不知。” 苏璟并不意外,这方面的虽然是科学常识，但对于朱标来说，确实不是容易获取的知识。 “那我再问你，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能看见东西，除了眼睛之外，还需要有什么才能看到。” 苏璟又问道。 朱标这次回答的很快：“光，白天才能视物，晚上并不可以。” 苏璟点点头道：“很好，有光才能看见东西，这小孔成像的条件，也是光。” “小孔两端，物体和它映照出来的图像呈现倒转的状态，是不是可以说明，光是直线传播的呢？” 说话间，苏璟直接在纸上画出了一个草图。 这还是当时他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课时的草图。 从小孔成像推断出光的直线传播。 活脱脱一个初中物理小课堂了，对于朱标的年纪来说，倒也勉强算合适。 只不过呢，毕竟朱标接受的不是九年义务教育，许多东西的理解上还是要欠缺一些的。 苏璟也着急，不懂就慢慢教。 从光的直线传播，到不同的介质对于光线转播的影响。 什么水杯折筷、光的散射等等一系列的小实验，苏璟是一个接着一个做给朱标看。 费了一上午的功夫，朱标对于光线传播总算是有些一些理解。 当然，这是指对于苏璟的理解而言，真要扯到光学，苏璟也只是空瓶子。 毕竟苏璟也不是研究物理的，这方面的知识，也就是普通高中生的水平。 “苏师，学生明白了。” 朱标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这是获得了新知识的快乐。 “牛懿，是不是很奇怪，明明应该是教你如何做望远镜，但这一上午，全在扯光线的传播。” 苏璟笑着问道。 朱标正色道：“学生相信苏师必有深意，学生只需要认真学会就好了。” 尽管苏璟经常自贬，以降低自己在朱标心目中那不可撼动的地位，但看起来，效果并不是很好。 朱标依旧把苏璟当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苏璟有些无奈，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先吃午饭，吃完午饭再继续。” 因为下午还要教学，所以苏璟并没有带朱标出去吃。 一锅米饭，两个家常小炒，一顿午饭就这么搞定了。 苏璟的手艺那可是可以教导金陵饭店大厨的，朱标自然也是吃的十分的开心。 看着朱标吃的欢快，苏璟这才找到了一点在种植上失利的信心。 上帝给我开了一扇门，关山一扇窗也是正常的。 午饭吃完，稍微消消食之后，苏璟又开始继续教学起来。 光的传播讲完了，接下来就是凹透镜和凸透镜的讲解了。 说白了，其实就是光的折射。 但想要对一个古人，把这个讲明白，对于苏璟来说，也是一件颇具难度的事情。 好在苏璟已经有着做好的凹透镜和凸透镜了，有实物的教学，也能轻松一些。 但也足足花了快三个时辰，天色都已经黑了，这才让朱标有些一个较为系统性的认知。 “呼~” 苏璟轻吐一口气，只感觉这一天好累。 明明只是一个望远镜的自制教学，但其中涉及到的诸多现代物理常识，对于朱标而言，全是未知的。 朱标在苏璟的教导下，又是事事都要寻根问底，所以苏璟只能一点点拆开了揉碎了，慢慢的讲解。 这让苏璟深刻体会到，工业革命是多么不易的一件事。 曾经苏璟还想过，自己能不能改变大明的历史进程，促进封建社会的迅速转变。 这样的话，或许之后的百年屈辱史都不会有了。 但现在，仅仅是教导朱标一个望远镜的制作，便已经如此之难了。 这还是建立在朱标很聪明，只教导一个人，并不需要考虑社会阻力的前提下。 只能说，之前的自己，还是有些太草率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苏璟看了看天色，也是停下了教学。 “好的，苏师。” 朱标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点点头道：“晚饭还是在家里吃吗？” 苏璟摇头道：“不了，出去吃。” 别看只是坐在这教导朱标，但其实对于苏璟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穿越重生而来，上辈子学的东西，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自己的这个学生朱标，又是那种“好学生”，当这种学生的老师，压力也很大的。 夜空明亮，天空繁星点点。 出去吃的选择倒也简单，金陵饭店。 这里是全溧水县内位置最好的酒楼饭店，而苏璟现在在的包厢又是位置最好的包厢。 四菜一汤，比起中午要好上一些，但也没有太铺张浪费。 “苏师，我们能看见星星，是因为星星本身会发光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学了一条的光线传播知识，朱标对于这还是很好奇的。 苏璟摇头道：“星星不会发光，只是因为太阳照射到了星星，星星反射出的光让我们看到了，这才观测到了星星。” “现在明明没有太阳，星星又是如何反射太阳的光芒的？” 朱标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苏璟对于如此善问的朱标也有些招架不住，但他还是耐心的说道： “这就要扯到天文知识了，等你学会了望远镜的制作原理，可以尝试制作一个天文望远镜。” “到时候仔细的观察天文现象，星星月亮和太阳的位置变化，这些问题的答案就迎刃而解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天文爱好者，这点问题自然是难不住苏璟的。 不过，让朱标问到自己回答不了，不如先把他也培养成一个天文爱好者。 浩瀚宇宙的奥秘，多一个志同道合的探索者也是不错的。 也就是老朱不知道苏璟的想法，不然铁定要怒气冲天。 好好一个大明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你苏璟竟然想将他培养成天文爱好者。 这简直就是在教朱标不务正业！ “我明白了，苏师，我会认真学的。” 朱标十分认真的说道。 对于朱标来说，这宇宙的奥秘纵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但大明才是他最关心的。 朱元璋让他学习望远镜的制作，也是为了前线的将士能打胜仗。 这些朱标都很清楚，这也是他学的如此认真的最大原因。 从这一点来看，朱标还是一个相当务实的性格。 吃过晚饭，苏璟倒没有带着朱标去散步消食了，如今的天气，晚上已经不适合在外面乱晃。 回到别院之中，苏璟拿出了自己的天文望远镜，今天星星挺多，是个观测的好机会。 一旁的朱标则是默默站着，苏璟没说话，他就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 “嗯？你一直站这干嘛？” 苏璟看了一会，刚想休息下，这才发现朱标还站在自己身后呢，有些讶异道。 朱标当即回答道：“苏师，学生能否也看看星星。” 哪怕是实用主义者，朱标还是对着天空充满了好奇。 “这有什么不行的。” 苏璟直接让开一个身位，把天文望远镜交给了朱标。 “多谢苏师。” 朱标立刻谢过苏璟，来到了天文望远镜前，小心的操作起来。 上一次在东庐山他已经见过了月亮，现在对于星星的样子，朱标也很好奇。 很快，他就看到了星星。 但不同于月亮，星星也只能看到一个稍大一些的亮点。 朱标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又重新调转了一个方向，看了看其他几个星星，都是大同小异。 “怎么，很奇怪是不是，没有能像观测月亮时那样看到星星表面的细节是不是。” 苏璟在一旁笑着说道。 朱标点点头道：“是，还请苏师解惑。” 苏璟淡淡道：“道理很简单，就是月亮离我们够近，而这些星星太远了。” “我做的这个天文望远镜，倍率不够，也就能稍微看清月亮了。” 朱标恍然大悟，其实下午的时候，已经学到了一些倍率的知识了，但朱标毕竟刚学，没往上联想。 “多谢苏师，学生明白了。” 朱标点点头，再度观测起来。 哪怕是看的没那么清楚，也是第二次观测了，朱标依旧被眼中的景象所震撼。 宇宙的浩瀚，真是令人深深的着迷。 苏璟看着朱标的神情，越发的满意，自己的培养计划，看来真的很有可能！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忙碌的苏璟 次日一早。 打拳早饭的流程走完，朱标又开始了学习。 有了昨天的理论基础，今天的内容就简单很多了。 把焦距的知识讲解完之后，剩下的就是手磨玻璃了。 苏璟很贴心的将各种打磨润色工具都准备好了，一切只交给朱标慢慢的操作。 “打磨这一步呢，暂时没什么捷径，就是慢慢试,找到最合适的焦距。”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可能会失败很多次，不过我相信你可以的。” 朱标认真点头道：“苏师放心，学生不怕失败。” 必要的鼓励还是要有的，苏璟交代完之后，便没有再继续和朱标呆着了。 该教的都教了，能不能做出来，那得看朱标自己的了。 至于苏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溧水县最南边,河岸边的一座造纸工坊内,苏璟正在视察。 造纸术是老早就有的东西了，东汉蔡伦用树皮、麻头及敝布、鱼网等原料，经过挫、捣、炒、烘等工艺，最终造出了纸。 但到了现在，也就是明初，造纸术已经已经在发展的过程中被不断的改进了。 苏璟这造纸厂，主要生产的纸张就两种。 一种是用来包装商品用的粗纸,颜色偏黄，表面也没有多细腻，用来书写并不合适，但胜在价格低廉。 另一种则是竹纸,工艺复杂一些，成本也高昂许多,价格自然也更贵。 对着这座造纸工坊，苏璟还是很重视的。 因为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市场对于纸张的需求，只会越发的旺盛。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整个造纸流程，苏璟并不是很满意。 因为造纸术作为一门技艺，传承下来的时候，大多是从头到尾，都由一人操作。 也就是说，一个工人从最开始挑选原料，到最后的出纸，每个流程都需要跟进。 苏璟之前并没有去干预过生产，这样的生产方式效率低下，但也能勉强够用。 毕竟当时的市场需求就那么多，这么做效率虽然慢，但也足够了。 现在苏璟的心里，已经有了扩大生产的想法。 这样的模式，必须改！ 流水线才是最高效的生产方式。 虽然对于前世来说，流水线的血汗工厂，通常被认为是压榨，但在这明初，一个能提供稳定工作的流水线工厂,那百姓无疑是无比喜欢的。 毕竟,苏璟的厂子,可是从来都不拖欠工资的。 他的信誉,在溧水县的百姓中，也是颇高的。 “不行，得先整个员工培训再说。” 苏璟看着这些正在工作的工人，自语了一句。 员工培训，这倒是苏璟前世做过挺多的事情，也算是轻车熟路。 既然决定了，苏璟那也是立刻就开始执行起来。 他当即找到了目前造纸厂的负责人，让他在今晚下班的时候，告诉所有工人，接下来将会有为期七天的培训。 工资照发，食宿全包。 但有一个要求，这七天集中培训，哪里都不能去。 苏璟说出来的时候，这造纸厂的负责人简直都不敢相信。 这还有如此好事？ 七天的时间，吃住都包了，还不用上工。 吓的他连忙多问了几句，也就是说话的人苏璟，这才能让这些工人信服，不然的话，都以为是拐卖人口的了。 苏璟之前良好的名声，让他的员工培训计划，第一步就相当顺利的开展起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相当的简单了。 朱标整日对着玻璃打磨，为了能早日让前线的将士用上好用的望远镜，朱标可谓是废寝忘食。 苏璟也没有任何的藏私，将自己之前打磨校准的经验尽数的传授给了朱标，还有一块标准的凸透镜和一块标准的凹透镜。 而教完这些之后，苏璟便开始了七天的专项员工培训。 对于来用来说是受训七天，而对于苏璟来说，则是培训七天。 无论是朱标还是苏璟，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上。 当这两人专注干事的时候，有个人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紫禁城，奉先殿内。 朱元璋来回踱步，脸上的疑惑就差写上去了。 自己的儿子朱标就算了，现在他天天忙着望远镜，没时间搞其他的事情。 但是这苏璟呢？ 五天了！ 已经足足五天了，整日都不呆在家中，而是在一家造纸厂里，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东西。 “苏璟你小子，到底又在搞什么名堂？” 朱元璋自语了一句，完全没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已经对苏璟有些过分关注了。 “陛下，韩国公求见。” 太监的传唤声响起。 “宣。” 朱元璋立刻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很快，李善长走了进来，朝着朱元璋恭敬道：“陛下，臣特来汇报。” “哦。” 朱元璋面露喜色道：“善长，你说的应该是关于太子反腐政令推行的事情吧。” 李善长立刻道：“陛下圣明，这几日臣一直都在推行此事，如今已基本完成，托陛下的福，一切都很顺利。” 果然，听到一切顺利的消息，朱元璋相当的满意。 李善长则是继续道：“依臣所见，太子殿下的政令已有成效，大明朝堂内的风气，正在变好，太子殿下此举，当真是大明之福。” 吹自己干的好，不如吹太子朱标。 作为朱元璋的左丞相，李善长很清楚自己该说什么。 “善长，你说的不错。” 朱元璋点点头道：“太子如此有能力，朕也能放心不少，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陛下言重了，臣也只是按着太子殿下的政令执行而已，算不了什么。” 李善长低着头道。 朱元璋看了看李善长，笑道：“善长，你跟着我时间也不短了，你我君臣二人，我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想要什么赏赐直说。” “臣惶恐，臣只是做了一些微末的工作，不值得陛下如此厚爱。” 李善长当即朝着朱元璋跪下，十分的恭敬道。 “善长快快起来，你又没犯错，跪什么。” 朱元璋一副有些责怪的语气，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相当的满意。 “多谢陛下。” 李善长起身，朝着朱元璋道：“陛下，此次臣推行政令，太常寺少卿倒是非常配合，也让臣的工作轻松了不少。” “哦，你是说胡惟庸？” 朱元璋微微回忆了一下，问道。 李善长点头道：“正是，他身为太常寺少卿，本与此次反腐的事情关系不大，但却非常认真，臣印象深刻，这才提了这么一句。” “嗯。” 朱元璋点点头道：“朕知道了。” “对了，明年北伐一事，后军粮草的事情，还是要善长多费心了。” 李善长立刻躬身拱手道：“陛下放心，臣绝对会竭尽全力，保障将士们的粮草。” 别看李善长会揣摩朱元璋的心思，但他本身的能力，那也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好，善长，你真是朕的萧何啊！” 朱元璋非常高兴的拍了拍李善长的肩膀道。 李善长也是立刻表示道：“承蒙陛下厚爱，善长定不负陛下所托。” 汇报完事情，李善长便离开了奉先殿。 朱元璋的心情大好，想到朱标和苏璟五天都没啥消息的事情，也没那么在意了。 “对了，老五现在怎么样了？” 朱元璋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了老五朱橚，这农学院也已经弄出来了，关于农作物的研究已经在进行了。 当初信誓旦旦主动要求去学习的老五，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 “说起来我还没去看过农学院，正好去看看。” 朱元璋自语了一句，便直接启程前往了农学院。 应天府外的一处田地之中，这里正是农学院的实验田。 户部尚书杨思义正跟着五皇子朱橚，十分小心，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这可是五皇子，要是出半点事情，那他这个户部尚书的脑袋怕是不够用。 一开始他知道五皇子朱橚要过来的时候，也是相当的意外。 以为朱橚只是好奇，过来玩玩看看，也没太当回事。 毕竟朱橚现在年方九岁，一个纯纯的小孩子而已。 但朱橚来了之后，杨思义发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同。 别看朱橚年纪小，却不是来闹着玩的，真的是有来认真学习的，凡事都是亲力亲为，一点也不嫌累不嫌脏。 所以呢，虽然这会杨思义跟在朱橚的身后很小心的照看着，但并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如今时节刚刚入秋，也是小麦播种的时候，朱橚就是在实验田中观察这土地的情况。 “杨大人，这小麦种植前，土地要翻耕，深度是如何确定的？” 朱橚朝着杨思义问道。 “回五皇子，主要是根据小麦长成后扎根的深度来确定的。” 杨思义没有迟疑当即回答了起来，他曾是司农卿，可不是空降的户部尚书。 他继续道：“当然，为了能更加准确的研究小麦产量与土地翻耕深度的关系，我们在另外一块实验田中也尝试将翻耕深度增加了几分。” 杨思义说的正是对照实验办法，正是朱标指导的，也就是苏璟教过的东西。 别看只是一个简单的办法，但在这杨思义的眼里，却是相当的震撼。 这是一种之前他从未想过的思路。 有了这个方法论的指导，他对于农学院能弄出成果也是相当的有信心。 朱橚听着杨思义的回答，默默的点头，然后继续在田间内观察，时不时的提出问题，杨思义怎么随叫随到，问什么答什么。 不远处，已经来了一会的朱元璋看着这副景象，那也是相当的欣慰。 这老五，的确不只是说着玩玩的，他是真的对这方面有兴趣。 既然如此，那自己或许现在就该考虑怎么让苏璟教导一下朱橚了。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好家伙!活菩萨! 苏璟的别院内。 朱标已经连续打磨了整整五天，在他的手边摆满了镜片。 魔的他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 即便朱标是一个很有耐心，这件事也是很重要的事。 但一直高强度高专注力的坐下去，还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厌烦感。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打磨镜片这活，也就那样，刚开始可能会有成就感,到了后面就是机械性的重复劳动了。 五天！ 朱标总算是停了下来手里的动作，不再继续打磨了。 清点了一下可用镜片的数量，已经够组装出十个望远镜，也暂时够了。 镜筒倒没有要朱标亲手制作了，望远镜的核心还是镜片。 不一会儿，朱标便组装好了十个望远镜。 接着他一一查看调试,有瑕疵的地方细细的调整,又花了半天的时间,这才全部弄好。 虽说依旧比不上苏璟送他的那个，但总的来说，已经能达到八九成了。 朱标对此也是相当的满意。 “终于完成了！” 朱标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转头就想告诉苏璟这个好消息。 然而这时朱标才发现，苏璟并不在。 不对，是这几天好像都没怎么出现过。 前面太专注了，朱标都没在意过，此时回忆起来,苏璟好像只是告诉他这几天有事，至于什么事，完全没提。 朱标心头疑惑，出门找到了暗中保护他的拱卫郎,将十个封装好的望远镜交给了他，并从拱卫郎的口中得知了苏璟现在的位置。 造纸厂。 而且自己在打磨镜片的这五天，一直都在造纸厂。 朱标顿时疑惑起来，苏璟在造纸厂这么些天做什么。 按照朱标平时的见闻，苏璟做生意都是雷厉风行,而且手段极高。 就算是真有事情处理，也是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像这样连着五天几乎泡在一个造纸厂的情况,从未有过。 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朱标没打算从拱卫郎的口中得知更多的东西，毕竟他自己就可以去看。 不多时，朱标就来到了造纸厂。 此时天色已经临近傍晚，快到晚饭的时间了。 硕大的厂房内，一排排的工人整齐的围绕着一个小方台，而方台之上，正是慷慨激昂的苏璟。 “各位，今天已经是培训的第五天了，我想问问大家，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苏璟朝着下方众人喊道。 “奋斗！” 工人们情绪高昂的回答道，声音无比的整齐划一。 “那我们的要怎么做？” “努力！” “我们的未来怎么样？” “光明！” “我们能不能做到？” “能！” 一连串打鸡血的问答，直接将情绪推到了最高点。 苏璟满脸红润，下方的工人们也是无比的兴奋。 乍一看，简直像是某些不法集会一般。 “好！现在马上到晚饭时间，大家还是和平常一样，整齐有序的用餐吧，吃完饭，一个时辰之后，我继续和大家讲企业文化。” 苏璟朝着众人说道。 工人们闻言,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无比整齐的排好队列，朝着食堂的方向移动了过去。 整个过程中，没有争吵，没有推搡，完全是令行禁止。 这一切的景象，全被朱标看在了眼里。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一切，如果他不是知道苏璟仅仅只是在造纸厂呆了五天，他甚至怀疑苏璟偷偷训练这些工人大半年了。 不。 一般的将军，给一年也练不出这样的士兵。 苏璟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难道他有谋反的想法？ 不可能！ 朱标心中刚刚升起这个想法，便立刻否决了。 倒不是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多厉害，造反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而是在苏璟身边呆了挺长时间，朱标很清楚，苏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造反的想法。 苏璟就不是个会造反的人。 但眼前的这景象，委实有些太过于震撼了。 “牛懿，你怎么来了？” 苏璟从站台上下来，朝着朱标走来，刚才红润的脸色，此刻也恢复了正常。 打员工打鸡血，又不是给自己打鸡血，收放自如是应该的。 “苏师，学生的望远镜已经做好了，差人给家里送去，正好无事，便想着来找苏师了。” 朱标如实回答道。 苏璟微微一愣，有些惊讶道：“哦，都已经做好了么，不错，手挺巧的。” 这倒不是苏璟客套，而是真心觉得可以。 毕竟打磨镜片的事情，他是亲自做过的。 只能说，朱标的耐心真是相当的不错的，手艺也好。 “苏师谬赞了，都是苏师教导的好。” 朱标立刻道。 苏璟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了，吃饭没？” “还没呢，苏师。” 朱标回答道。 苏璟笑道：“那正好，一起去员工食堂吃，正好给我提提意见。” 说完，苏璟便拉着朱标到了员工食堂。 朱标也是第一次听说员工食堂这种东西的，相当的好奇。 只见一排的窗口下，工人们整齐排着队打饭吃。 无论是排队打饭，还是吃饭，全部都非常的整齐安静。 就算是军队，也不过如此。 “就这吧，我们也排会队，现在工人不多，一会就到我们了。” 苏璟笑着说道：“不过等到之后规模扩大了，这食堂也得跟着扩大一些。” 朱标默默的跟着苏璟，观察着这周围的一切。 整齐的木质餐具，一个方形的餐盘就可以将所有的饭菜装下了。 菜色并不多，就三样，但有一样竟然是荤菜。 这. 朱标简直不敢相信。 虽然他是太子，平日里锦衣玉食，跟在苏璟身边也没缺过好吃好喝。 但对于普通百姓的生活情况，他还是了解的。 吃肉，一直都是件无比奢侈的事情。 即便是这繁荣的溧水县内，百姓比其他地方更加的富足，吃肉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而苏璟这员工食堂里，竟然有肉！ “苏师，这一顿，他们要付多少钱啊？” 朱标有些好奇的问道。 苏璟愣了一下，旋即道：“不用，不出钱，只要是造纸厂的工人，直接到窗口打饭就行了。” 免费！ 朱标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苏师，您没有在和学生说笑吗？这样的饭食，免费供应？” 朱标已经彻底的被震撼住了。 在这个民以食为天的时代，吃饱饭就是绝大多数百姓毕生的追求。 苏璟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了。 说话间，就到了两人打饭的时候了。 “两份。” 苏璟朝着窗口打饭的大妈说了句，然后便得到了两份满满当当的饭菜。 端着饭菜来到了一处餐桌上，两人坐下。 朱标看着面前的饭菜分量，不由的怀疑苏璟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是军队里，也不过如此了。 这难道是真的想造反不成？ 不然哪个商人会这么搞啊！ 朱标晃了晃脑袋，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还是听苏璟说完再确定。 “其实也不能说是免费。” 苏璟朝着朱标道：“有句话你记住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朱标被苏璟这话说的一愣，有些没能理解，他也是老老实实的说道：“免费和贵，这不是相反的意思么，学生不能明白。” 苏璟笑笑，并没有意外。 他看着朱标道：“员工食堂，你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到吧。” 朱标点点头道：“是的，苏师。” 苏璟继续道：“表面上看呢，我多搞一个员工食堂，必然要多花不少钱，这些只会增加我的投入。” “但你想想，我这样统一的食堂就餐，员工的吃饭效率是不是大大提升，吃饭快了，工作的时间是不是也就多了。” “同时我也能借此招收到更多优质的员工，毕竟包饭那可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一件事。” “更好的员工，更多的工作时间，代表着更高的产出，也就是更高的收益。” “员工食堂看起来是我增加了投入成本，但实际是为了最终的收益提升。”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一番细致讲解，朱标心中的疑惑解开了几分。 但并没有完全。 他看着苏璟说道：“可是苏师，这种事，不是只需要稍微多花些工钱雇佣他们就行了，工作时间不够的话，只要加班干就行了。” “钱多了，我想这些百姓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好家伙。 听着朱标的话，苏璟直呼好家伙。 自己原本还觉得搞一波“血汗”工厂的操作，有些太过于压榨这些工人了。 但现在看来，纯粹是自己多想了。 自己的这个徒弟，那可是相当忧民的，竟然也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来。 那只能说，自己远远算不上压榨，不，应该是活菩萨！ 想想也是，就古代这生产力水平。 有员工食堂包饭，还带荤菜，只要做做工就可以了，那这地方和天堂就没多大差别了。 朱标这话听起来像是一个压榨人的地主，但其实已经算是为百姓考虑的了。 更多的是不给钱还要死命剥削百姓的地主。 “牛懿，你说的倒也不算错。” 苏璟看着朱标道：“对于这些工人而言，或许只需要加点工资，一切的问题都能轻松的解决。” “你老师我呢，也不能算是单纯的好心，这还是得和造纸厂联系起来。” 造纸厂？ 朱标怔住，疑惑道：“苏师，这又是何缘由？”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苏璟淡淡道：“造纸工艺，不仅仅需要技术，还需要体力，可以说费工又费力。” “我之所以在伙食加上荤腥，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有力气干活。” “你说多给钱，对于这些工人来说，多给钱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吃多好。” “若是长此以往，工人身体遭不住势必淘汰的很快，再培养一个新工人的成本，那可不低，技术是需要时间沉淀的。” “一旦换人，对于产出纸张的质量也会有影响，良品率的下降会直接影响到我的收益。” “短期来看，可以节省一大笔开支，但实际上代价却是在未来支付。” “我做的企业，一定要是稳定可持续的发展，而不是为了剥削工人，那样注定是无法长远的。” 苏璟可不想血那些吸百姓血的地主，就是纯粹的压榨。 这样的商人，那就是吸血虫。 稳定可持续的发展，剥削，长远 这些话语在朱标的脑海中回荡，他只觉得苏璟看似在说造纸厂，实际说的却是大明。 现在的大明朝，不正像是一家巨型的企业么。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 “牛懿，发什么呆呢，吃饭。” 苏璟催促了一句，将朱标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嗯。” 嗯了一句之后，朱标也是快速将面前的饭菜干掉。 苏璟很满意，在这里，倒是不用担心有浪费的问题。 这些员工,全是普通百姓，他们深知吃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根本不会有人浪费，全都吃的干干净净。 朱标也吃的挺快，这五日连续打磨镜片，他其实没怎么好好吃过饭。 “苏师,学生吃完了。” 也就是一会的功夫,朱标的面前多了一个空空的餐盘。 苏璟点点头道：“好，我带你在工坊内转转,消消食。” 朱标自然是点头应下，两人就在这造纸工坊里转悠了起来。 “依苏师之前所说，那岂不是这大明所有的工坊，都应该搞这样的员工食堂。”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既然优点这么多，那推广开来，不是很好么。 苏璟摇头道：“那当然是不可以的。” “为何？” 朱标问道：“若是苏师所言是那些工坊主只是想着压榨百姓，这事学生倒觉得没那么难办。” 朱标是谁？ 他可是大明太子！未来的大明之主。 如果说管绅一体纳粮这种要损害所有官绅阶级利益的事情推行很难的话,对于这些商人的政令推行，朱标还是有自信的。 “牛懿，和这个没关系。” 苏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些徒弟，现在好像“霸气”了许多。 是不是上次玻璃的事情,让他做自己，现在真是做回自己了。 “请苏师解惑。” 朱标朝着苏璟认真道。 他是真的思考了，认为苏璟这员工食堂的思路，是不错的。 此时两人正好来到了出纸的地方,虽然这几天培训都是处于停工的状态，但之前晒的纸还在这。 竹纸细腻洁白,相当的美观。 在市场上，也从来不愁卖的。 苏璟的指尖在纸张的表面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其实很简单，因为这纸的利润足够高，所以我才能搞员工食堂。” 苏璟缓缓道：“若是换了其他低附加值的东西，我就是想搞，那也得有钱才行。” 钱！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苏璟可不是圣人，开造纸厂也不是为了做善事。 一个员工食堂，即便是他自己有开酒楼饭庄，原料价格不会很高，但依旧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若不是高利润的东西，那就搞不起来。 比如之前的红薯工坊，虽然也很赚钱，但那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朱标愣住，这个道理其实是很浅显的。 稍微一思考，便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钱！ 还是钱！ 若是有钱，什么东西都好搞。 “怎么样，明白了吧。” 苏璟笑着说道：“所以呢,真想要百姓的生活富足起来,在保证温饱之后，就得多搞高附加值的产业。” 高附加值？ 低附加值？ 朱标敏锐的察觉到了苏璟所说的这两个词，忙问道：“苏师，这附加值是什么意思？” 苏璟解释道：“其实和利润的意思差不多，说的仔细点的话，那就是在产品的原有价值的基础上，通过生产过程中的有效劳动新创造的价值，即附加在产品原有价值上的新价值。” “高附加值主要指投入产出比较高的产品，技术含量，文化价值要比一般产品高，市场升值的幅度大，获利高。” “低附加值就是与高附加值相反的一个概念。” 这东西算是苏璟的老本行，前世他当上ceo之后，可是还专门报班进修过。 这些基础的理论知识，还是记得的。 事实上，直到现在，苏璟都觉得自己前世报的那些班，其实就是骗人的。 根本没啥用，老师教的还不足如自己在商场领悟的。 朱标认真的听着，记忆着。 “那苏师的意思是，我们就应该多生产高附加值的商品，去赚更多的钱，百姓才能有钱。” 朱标说着，脸上又露出疑惑道：“可是苏师，我记得您之前说过，咱们大明的百姓，大多是没钱的。” “这些高附加值的商品，能消费的不过是一小群人，市场有限啊！” “这样对于百姓而言，并没有任何实质的改变。” 大明终究是还是农业社会，大部分地主的消费能力都是建立在剥削底层农民的基础上。 不，应该说基本全部都是。 “很好，你很善于思考！” 苏璟夸赞了一句，然后淡淡道：“所以我之前才说要开海，海外是一个广阔的市场。” “这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一个大明，用我们的商品去赚他国的钱财，难道不好吗？” “当大明这个社会系统中的财富增加了之后，可以分配给百姓的自然便会多起来。” 这里苏璟也是随口和朱标聊聊，若说根本，还是一件事，生产力的进步。 开海！ 这是朱标第二次听到苏璟说开海一事了。 比起第一次时候的谨言慎行，这一次朱标却是无比认真的思考起来。 开海的可能性，到底有没有？ “那么依苏师来看，大明若是开海，当如何去开呢？” 朱标再度问了起来，遇事不决问苏璟，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事实上，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是对开海这件事的认同了。 “哈哈。” 苏璟笑道：“这事就不是我考虑的了，我之前也说过，开海不仅仅是经济事件，还是政治事件，我就是一个商人，这种事，我没什么看法。” 也就是和朱标随便聊聊，苏璟虽然知道大明大海肯定是有益的。 但也不能否认老朱现在的海禁政策有着自己的考量，这要改变的话，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情。 苏璟没想过自己能改变老朱的想法，所以也就从未细想过这个问题。 闻言朱标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之色，苏璟竟然没想过。 但他自己仔细想想也是，毕竟这海禁的事情，那可是自己的父亲朱元璋亲自制定的。 想要开海，最先要过的就是朱元璋那一关。 太难了！ 苏璟不知道朱标想法，只是继续带着他在这造纸厂内前进，这会又到了原料浸泡的池子旁。 此时的浸泡池内不少的竹子依旧在浸泡着，这道工序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即便是工坊暂时停工，这池子却没有停工。 “不得不说，造纸术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啊！” 苏璟看着池水里的竹子，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些洁白的纸张，有感而发。 四大发明里，苏璟心里认为最重要的就是造纸术了。 可以记录文字，传播信息，这是人类文明智慧延续的一个里程碑式的发明。 朱标点头道：“苏师所言极是。” 身为一个读书很多的太子，朱标自然也明白纸的重要性。 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苏璟再度出现在了那厂房中心的站台上。 台下的工人们整齐划一，一个个都看着苏璟。 这让朱标大为震撼，因为苏璟甚至都没有召集这些工人，到了时间他们就自己过来了。 没有靠什么严苛的督工，也不是什么严厉的陈惩罚。 朱标真的很好奇，苏璟是如何做到的。 “好，大家都过来了。” 苏璟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的一众员工说道：“我知道，你们来我这里，是为了养家糊口，是为了生存。” “但我希望，你们不仅仅是为了生存。” “我们是一家有追求的造纸厂，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生活的越来越好。” “造出更好的纸，卖出更多的钱，你们的工资也会更加的高！” 苏璟开始了企业文化的宣讲，当然他并没有讲太多文化建设层面的东西，这种点到为止即可。 工人们关心最多的，是苏璟这个造纸工坊能办多久，工资还有包饭的福利能维持多久。 所以，画饼就显得尤为的重要了。 画出一个美好的蓝图，让他们有归属感，明白做工不只是为了那糊口，还有着更加美好的生活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那不是光光多加点工资，还有股权的激励，当然股权苏璟换了种方式解释了一下其中的意思。 不得不说，苏璟的这些话语，对于明代的老百姓来说，简直如同魔咒。 在这个能吃饱饭就是莫大的幸福的时代，苏璟描述的未来蓝图，那是比天堂还要美好的地方。 他们的眼神之中充满着狂热，就像是苏璟虔诚的信徒。 一旁的朱标听着，思绪也是被苏璟怼的话语所引导，一点点的代入进去。 渐渐的，他也仿佛变成了下方的员工之一，跟着苏璟一起喊口号。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苏璟也喊的有些累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相信自己，美好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 结语之后，苏璟从站台上下来，轻吐了几口气，将脸上的红润削去。 这变化之快，让朱标看的直傻眼？ “苏师，你.” 朱标看着苏璟，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璟瞥了一眼朱标道：“怎么？牛懿，很奇怪吗？刚才你好像也跟着那些工人喊口号，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一个骗子？” 朱标迟疑了一下，说道：“学生不敢怀疑老师。” 苏璟笑道：“你啊，还是不够诚实，我自己都觉得刚才的自己像个骗子，你还能不怀疑？” 嗯？ 苏璟这话让朱标有些懵了。 啥意思？ 苏璟真是个骗子？ “苏师，您不会真的是骗那些工人吧？” 朱标有些无法相信道。 在他的心中，苏璟可是一个相当爱护百姓的商人，他的母亲也告诫他，苏璟是一个至纯之人。 现在却又说这样的话，朱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璟立刻摇头道：“当然没有，我在台上说的话，全都作数，绝没有欺骗他们半点。” 听到这话，朱标更加的震惊了：“苏师，你说的那些福利，后续的那些事，比如什么股权的分配，收益的分配，全都是真的？” 正是因为刚才认真听了，朱标才觉得夸张，要是按照苏璟说的，未来这造纸厂可能就是那些工人的了。 这也是他怀疑的原因。 苏璟淡淡道：“为什么不能是真的？就因为你没见过原因有人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做成的企业拱手让给别人是么？” 朱标微微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是的，苏师，而且您也说过，贪婪乃是人性，无法改变。“ 苏璟看向朱标道：“你说的不错，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呢。”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洗脑?思想培训! 你怎么知道我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呢？ 苏璟的反问让朱标瞬间愣住了，他呆愣愣的看向苏璟，想不通。 苏璟看出了朱标的疑惑，问道：“牛懿，你觉得你老师我有多少的精力，可以一直放在这造纸厂上。” 朱标思考了起来，苏璟有的产业他在心里历数了一遍。 那是相当的多！ 溧水县百姓的吃穿用住各个方面,苏璟几乎都有涉及。 这代表着苏璟要管理的企业，也相当的多。 他没有父母，也没有成亲，目前家里只有一个人。 苏璟还有着许多个人爱好，颇费精力。 那么这个造纸厂能让苏璟投注的精力，必然不会那么多。 至少,不可能一直放在上面。 “很少。” 朱标回答道。 苏璟点点头道：“知道就好,我不可能一直在造纸厂呆着，但我希望造纸厂能良性的可持续发展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仅仅会将造纸厂的收益分下去，连经营权都要分出去。” “在你看来，我是分出了很多钱，少赚了很多，但对我而言，一个不需要多费心，一直有钱的造纸厂那就是一个小金库。” “人生在世,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要那么多没用。” “生活，是需要享受的。” 这就是苏璟的回答。 作为一个穿越重生而来的人，累积财富交由子孙继承这种想法,苏璟根本没有。 都重活一世了,有些事情，早就看开了。 “可是苏师,有了这些财富，您不是可以让自己的子孙后代享受福泽么？” 朱标还是发出了这个问题。 没办法，作为传统思想，子承父业，福荫子孙这种思想，一直都在。 朱标又是老朱的儿子，这方面更是尤其教导的多。 在朱标看来，能够攒下的基业，就应该一直延续下去才对。 就好像大明，一直由朱家继承下去，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想法。 苏璟看了看朱标，摇头道：“牛懿，有句话对你来说可能太早了，但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要想着福泽他们。” “况且世界变化太快，富不过三代，过多的财富，若是配上一个平庸的继承人，那只会招来灾祸。” 苏璟前世可是见过不少富三代富四代，没有能力,家业被人惦记,最后落得个倾家荡产的地步。 其实人也没啥大问题,若是普通家庭,至少也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一辈子。 但就是能力匹配不上家业，导致境况凄惨呐。 这么想想，留那么钱给子孙后代干啥呢？ 这还是明朝，商人动不动就被噶韭菜了，没必要。 有能力的子孙，他没自己留的遗产也能富起来，没能力的，那安稳一生也行了。 苏璟反正看得很开。 只是这话落在朱标的耳朵里，便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意思来了。 过多的财富配上一个平庸的继承人，只会招来灾难。 这难道不是在说大明么，大明是自己父亲朱元璋打下的偌大基业，如果只有平庸的继承人，那就是灭亡的命运啊！ 朱标的脸色凝重了起来，越发的觉得自己身上的胆子沉重。 因为自己的父亲朱元璋那可是开国的一代雄主，自己作为继承人，不求能和自己的父亲一般，但至少也要守住大明的基业。 苏师难道是在暗示我？ 朱标看着苏璟，内心疑惑不已。 但此刻苏璟的样子，又不是像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苏师，您的话不无道理，但学生依旧无法接受。” 朱标朝着苏璟拱手道。 大明可不是什么造纸工坊，那是自己老爹打下的江山。 不想办法传承下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朱标自问是做不到像苏璟这般的。 苏璟笑笑道:“没事，这本来就是个人选择罢了，我能理解。”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家世不一般，所以朱标的回答，他一点也不意外。 “苏师好像已经在这边好多天了，都是在和他们讲这些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今天这看了一会，朱标还是有些疑惑的。 苏璟摇头道：“也不全是，这是第五天的内容，还有两天，员工培训就结束了。” “员工培训？” 朱标一愣道：“苏师这是在给这些员工进行培训？只有五天，苏师都是怎么培训的，竟然能让他们令行禁止？” 这才是这次过来朱标最为震惊的事情。 仅仅只有五天，这些员工便听话的不像样了。 明明苏璟并没有使用什么暴力强迫的手段。 “你说这个啊，这就是一点简单的思想建设手段，没什么特别的。” 苏璟随意道。 这都是他前世用了非常纯熟的一套洗脑手段了，现在用起来，还是非常的顺手。 “请苏师教我！” 朱标立刻躬身道。 在朱标看来，能用五天的时间，将一群工人培训到这样的程度，这可太厉害了。 他也和武将学过练兵一事，知道想将士兵训练到令行禁止是何等的水平，为此，军法总是最为严格执行的。 因为战场之上，任何不听命令的行为都有可能导致败仗。 就算是这样，训练士兵依旧是一个需要时间的工作。 现在，苏璟能用五天将一群工人训练到如此程度，简直不要太可怕。 食堂里就餐的场景，朱标可是记忆深刻。 这要是学会了，用在大明练兵之上，那绝对是神技。 苏璟看了一眼朱标，想了想说道：“也行啊，我简单给你讲讲员工培训的事，虽然你也不一定用得上。” 朱标点头，表情相当的认真。 苏璟说道：“所谓员工培训，其实就是针对员工针对性的进行一个教导工作，让其能够更好的为企业工作，创造更高的效益。” “一般来说呢，员工培训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工作技能的培训，偏向是实际。” “另一个则是思想上的培训，激发员工本身内在的驱动力。” “两者并不是独立的，而是相辅相成的。” “一开始我的思想培训，核心就是一个字，善。” “什么是善呢，利他者为善，利己者为恶。凡是在企业里，在工作中，时时刻刻为企业着想，为老板着想，为同事着想，为客户着想，为质量着想，为品牌着想……这就叫做在工作中积善。” “积善者才有福，有福者方有善报。百姓的文化水平不高，我的目的是为了强化他们对自身工作意义的认知。引导他们用善的思想去完成工作。” “当然了，物质上的东西，也必须配套的跟上。毕竟我也不是为了骗他们。” 其实说白了，苏璟的这一套理论，已经近似于洗脑了。 但真的很好用，苏璟本身也没有欺骗这些员工的想法，只是为了能让他们尽快的达到自己的要求。 朱标听着苏璟的讲解，只觉得自己也陷入了其中。 毕竟是现代培训理论，逻辑上还是有自恰之处的。 “好了，这里大概是一些思想培训的内容了，根据企业的实际情况，也可以有一些改变，但大差不差就行了。” 苏璟缓了口气道。 这些东西吧，在苏璟看来，并不是什么很上台面的东西。 因为目前他的员工，基本都是不识字的那一挂。 思想培训想要快速起效，往宗教佛家的方向靠一靠速度是最快的。 “呼~” 朱标轻吐一口气，脑子里使劲将苏璟话语中那些洗脑的部分甩开。 越想就越容易被绕进去，而绕进去的后果就是被洗脑。 “苏师，您这真的是培训吗？” 朱标看向苏璟，有些怀疑的问道。 苏璟被朱标这么看着，也是稍稍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技能培训也是很重要的，优化工作流程，提高产出效率，这些都是员工培训的一部分。” “我明白了，苏师。” 朱标点点头，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苏璟。 但朱标内心对于这套洗脑的手段，是震撼的，甚至是恐惧的。 因为就连他，都差点被绕进去了。 如果要是苏璟想造反，就凭这玩弄人心的手段，那不是很快就能聚拢起大批的人马。 一想到这里，朱标只觉得有些可怕。 还好！ 苏师连福泽子孙后代这样的事情都不想做，造反就更没有可能了。 朱标内心松了一口气，原本对于苏璟那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想法还有些不理解，现在只觉得庆幸。 若是苏璟真相造反，那大明势必会乱起来。 “好了，先休息吧，明天我让你看看我改进的工作流程，技术培训的成果，也是非常好的。” 苏璟朝着朱标自信道。 如果说着思想洗脑他觉得有点上不了台面，但在技术培训这一块，苏璟还是相当自信的。 他引入了现代企业生产管理流程，绝对是对古代生产思维方式的降维打击。 牛懿，你小子就等着明天给我瞪大了眼吧！ 苏璟嘴角扬起笑容，在自己的徒弟面前装，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是，苏师。” 朱标当即就期待了起来。 虽然自己的老师在种植这方面确实不太行，只有理论，不过在其他方面，还是很厉害的。 这一点，朱标很清楚。 另一边。 奉先殿内。 老朱已经收到了朱标制作的十个望远镜，一一查看之后，他的脸上也满是兴奋的笑容。 “快，宣魏国公和鄂国公来见朕。” 朱元璋直接朝着太监说道，全然不顾这会天色都已经有些晚了。 “是，陛下。” 太监那是立刻就应下了，完全没提醒时间的问题，这点眼力见还是要有的。 魏国公府和鄂国公府，老朱的传唤太监基本是同时到达。 深夜的旨意，那是让这两家都有些惊慌。 徐达和常遇春两人更是火急火燎的直接就奔向了皇宫之中，连衣服都没有完全穿好。 “陛下，臣在。” “陛下，臣到了。” 徐达和常遇春两人在奉先殿内相遇，有些惊讶，但还是一同行礼道。 朱元璋看向两人，笑道：“天德，伯仁，快快过来，看看太子做的神器。” 太子？ 神器！ 徐达和常遇春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诧异。 但还是走了过去，一人拿起了一个望远镜。 按照朱元璋教导的办法，两人将望远镜放到了眼前。 只是一眼，两人的脸上便露出了震撼之色！ 此物，真乃神器！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望远镜引发的惨案 “陛下，此物是什么，竟如此神奇？” 徐达当即朝着朱元璋问道，脸上的震撼之色依旧。 身为大明名将，徐达很清楚，这望远镜对于战争有多大的意义。 一旁的常遇春那也是附和道：“陛下，此物为何这么神奇？” 朱元璋看到自己两个老伙计如此震惊的神色,脸上也是露出了相当自得的笑容： “此物唤做望远镜，你们手里拿的，正是太子亲手做出来的。” 得意！ 老朱这话语里满是得意。 自己的儿子做出的东西，他这个当爹可太张脸了。 “陛下，真是太子做出来的？” 徐达有点懵，看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眉头一簇道：“怎么,难道我还能骗你们不成，还是你看不上标儿？” 这我吹自己儿子，怎么还能问出这种话来呢？ 徐达当即道：“陛下误会了,臣只能是觉得此物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绝没有怀疑太子的意思！” 徐达也稍稍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口不择言了。 但也实在是对于这望远镜，太过惊讶了。 “我说老徐，你这就不对了，太子殿下能做出望远镜来，那是大大的好事！这是我大明之福！” 常遇春当即说道。 他和徐达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会算是找补了。 别看他每战冲锋必在前，但脑子也不蠢。 听到这话，朱元璋点点头道：“伯仁,还是你说话中听。” 他就想听听彩虹屁。 “陛下,这望远镜如此神奇，臣来年出征有此物相助，必能大胜！” 徐达十分自信了说道。 他原本就是当世之名将，有勇有谋，望远镜对于徐达的提升，只能用如虎添翼来形容。 朱元璋哈哈大笑道：“好，天德有你这句话，那我大晚上就没白喊你来。” “这里有十支望远镜，均是太子亲手制作，你拿去，出征的时候用的上。” 朱元璋大手一挥，这就把朱标新鲜出炉的十支望远镜全都赏赐给徐达了。 “多谢陛下！” 徐达那是立刻就跪下了，直接谢恩。 这可没有半点虚情假意，是真正的谢恩。 不过，这可把一旁的常遇春给急坏了。 他忙道：“陛下，这十支望远镜不分给臣一些么？ 望远镜那可是神器，常遇春看着眼馋啊！ 朱元璋看着常遇春道：“伯仁啊，你不用着急，之后太子还会做些出来，你的身体养好的时候，也差不多了。” 朱元璋可不是真的厚此薄彼，而是考虑到了实际情况。 常遇春可是一直都在家养病呢。 本来大晚上不想喊他过来的，但这东西是朱标做的。 常遇春这个未来丈人，还是得知会一下。 常遇春当即挺直腰板道：“陛下，臣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自从听了苏先生的话常出门逛逛,我这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得快，连饭量都恢复了。” 生怕朱元璋不信，常遇春也是提气绷紧身子，小小的展示了一波。 朱元璋面露惊讶，他是真没想到，常遇春的身体，恢复的这么快。 虽然他很信任苏璟，但也没料到效果如此显著。 明明苏璟什么药石都没开。 这是不是太神奇了些。 “哈哈哈哈，真是天佑我大明！” 朱元璋无比高兴，对他来说，常遇春身体恢复，那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自己手底下，又有了一员悍将可用了。 一旁的徐达听得清楚，对于常遇春的病情，他也有关注。 毕竟两人在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过程中，合作的次数很多，都是武将，关系也很不错。 他只是听说最近常遇春经常出门，甚至有时候还会去军营逛逛，而不是一直窝在家里养身体。 当时徐达还疑惑，这常遇春身体不适，怎么还经常出门呢？ “陛下，你们所言苏先生，是那位苏璟吗？” 徐达朝着朱元璋问道。 不等朱元璋回答，常遇春已经说道：“没错，就是苏先生，他真是我的大恩人！” 这常遇春虽然没见过苏璟，但他这心里，就差把苏璟给供起来了。 一个是救了他的命，另一个是让他能继续征战，等于又是一条命。 他是武将，没那么弯弯肠子。 一命之恩，便无以为报了，更不要说两命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没错，正是苏璟，说起来，太子虽然是做了这些望远镜，但首创者却是苏璟。” 苏璟！ 望远镜是苏璟首创！ 这话一出，徐达和常遇春那是神色各异。 “不愧是苏先生，太厉害了，连望远镜这等神物都能发明。” 常遇春心直口快，直接就夸赞了起来。 而徐达脸上闪过一抹震撼，并没有明着说什么。 但他的心里想到的是那关于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 这苏璟扯上了这种事都能安然无恙，果然不是什么原因都没有。 就光这一个望远镜，对于大明来说，那都是助益良多。 “怎么，天德，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朱元璋朝着徐达问道。 徐达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只是大为震撼，苏先生真乃奇人！” 朱元璋摆摆手道：“好了，天色也晚了，你们回去吧。” “是，陛下。” 徐达当即就抄起那十支望远镜就要走。 常遇春这下真急了，连忙拦住徐达，同时朝着朱元璋道：“陛下，臣这身体你也看到了，这望远镜得分我几个吧！” 开玩笑，望远镜可是神器。 虽然常遇春经常当徐达的副手，一同出征的次数也多，理论上来说，望远镜给谁都可以。 但！ 这样的好东西，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又怎么能安稳的睡下觉呢？ “伯仁，你这就不对了，陛下不是说了，等太子殿下再做一批，到时候归你么。” 徐达也不等朱元璋，便溜便说道。 但常遇春显然身体恢复的不错，跟的很紧：“话不能这么说，陛下那是关心我的身体才说的，但我身体挺好的，总得给我分几个吧。” 两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朱元璋看着两人，这在奉先殿内，也不合适啊。 “天德，要不然你就分几个给他？” 朱元璋还是开口了。 但徐达的回应相当的直接：“陛下金口玉言，还能说话不算话吗？” 朱元璋可是皇帝，那说话不是过家家，说过就算了。 就这一句话，直接堵得老朱没话说了。 但老朱也没生气，毕竟这两个老伙计，那都是自己倚重的大将。 现在争的也是自己儿子朱标造的望远镜。 “老徐，你这可不仗义了，平时老子心甘情愿当你的副手，这会分几个望远镜给我就不行了？” 常遇春一看老朱熄火，那是更急了！ 这要是在这里都要不到，回去之后更要不到了。 徐达看着寸步不让的常遇春，知道不松口怕是没那么容易回去了。 常遇春那可是个愣头，打仗冲锋不要命的。 “这样，分你一个。” 徐达从怀里掏出一支望远镜递给了常遇春，算是给点好处。 常遇春一把抢过，但并没有让步的意思：“起码三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徐达脸色一变，那是死死的抱住怀里的望远镜，像是个土财主：“陛下，你给评评理啊！” 无奈的徐达，也只能向朱元璋寻求帮助了。 “要不然就这样吧，伯仁。” 朱元璋劝道。 这事要是闹出去，那可是会被看笑话的。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总归不是很好听。 可惜常遇春没有让步的想法，依旧坚持道：“不行，得三支，这可是太子殿下亲手做的，我要三支不过分。” 怎么说自己也是太子朱标的未来丈人，常遇春非常的坚持。 “三支没可能的，不要想了。” 徐达死死护住望远镜，一样很坚持。 场面陷入了僵持的境地，这尴尬的就是老朱了，这里可是奉先殿。 “魏国公，鄂国公，你们这是做什么？” 马皇后突然出现，有些愕然的看着徐达和常遇春。 这在老朱的简单解释下，马皇后也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压了压嘴角的笑容道：“要不然这样吧，折中一下，魏国公再分一支望远镜给鄂国公。” “鄂国公你呢，也不用太着急，后面的望远镜太子很快就做出来了，到时候多分你几个便是了。” “你想想，这一回生二回熟的，下一次太子做的肯定比这次更好些，怎么样。” 有了马皇后的协调，徐达和常遇春总算是达成了一致。 两人二八分成，开开心心的走了。 “还得是妹子你啊！”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那是松了一口气。 马皇后则是笑道：“重八，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一支苏先生做的望远镜，刚才要是拿出来，不就解决了么。” 苏璟的作品，那是比朱标做的还要好上一个档次的。 真拿出来了，常遇春大概是不会吵吵了。 而徐达的性子在那，虽然眼馋，但也不至于会挡住常遇春不让走。 “那不行！” 朱元璋想都没想直接道：“我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手里怎么能一支没有呢。” 马皇后笑笑，并没有揭穿朱元璋。 这紫禁城外，徐达和常遇春出了宫门，也没有了在里面那争锋相对的火气了。 “老常，你的病，真是苏先生给你开的方子治疗的？” 徐达朝着常遇春问道。 常遇春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事我还能在陛下面前瞎说不成。” 徐达默然不语，只觉得苏璟真是越发的神秘起来。 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得苏璟啥都会。 “怎么，老徐，你似乎对苏先生，有什么看法？” 常遇春也是好奇的问道。 两人搭档多次，彼此之间也算是了解。 徐达摇头道：“哪能有什么看法，苏先生此人不一般，太子能在他那里学习，是件好事。” “嘿嘿。” 常遇春一拍徐达的肩膀道：“老徐，你这话我爱听，太子跟着苏先生学习，我也觉得很好！” 这话说完，常遇春便上了自己的马车。 徐达看着常遇春离去的背影，心头微微一叹。 现在的陛下，对于苏璟是越发的器重了。 苏璟此人，到底会把太子教导成什么样子呢？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朱标的彩虹屁 “工作流程的拆分，整个造纸工艺分为原料的.” 造纸厂内，苏璟正站在方台之上，朝着下方的工人们讲解着造纸的工艺流程。 事实上能来这的工人，基本都对工艺流程较为清楚了。 通俗点说，他们都是技术工人。 这也是苏璟对于他们的待遇会这么好的一个原因。 造纸术虽然早有流传，但真正掌握的,也没那么多。 但苏璟想要的工厂化生产，并不是这样的。 所以他在改进加工流程，以现代化生产的眼光，将流程合理的划分整合。 “从浸泡区到涂料区，然后再到蒸煮区.” 苏璟一点点耐心细致的和工人们分解着工艺流程。 没有人议论，也没有人交头接耳，全是认认真真的听讲着。 这就是前面思想培训的重要性,只有将纪律整顿好了，实际操作培训才能迅速有效的完成。 朱标也是一样听着，他甚至还准备了纸笔记录。 苏璟虽然只是在分解造纸工艺的流程，并将其重新的整合。 但朱标却能从中听出许多自己从未想过的东西，从未认知到的东西。 苏璟对于造纸生产所有流程拆分结构再重组，让朱标听的如痴如醉。 明明只是简单的调动了几个环节，但对于整体的变化却是巨大的。 虽然还没有真正的实施下去，但朱标已经能够大概的预见，按照苏璟的方案实行下去的话，造纸厂的生产效率,至少要提升三到五倍。 不仅如此,工人的劳动量也不会增加太多。 “这就是整个工作流程的优化方案,你们需要的是按照我的要求,一丝不苟的执行。” 苏璟朝着工人认真的说道。 他知道,什么优化什么拆解，大部分的工人可能都听不太懂。 待会执行的时候,还是得一个个在各环节步骤上亲自指导。 但苏璟依旧讲解的十分的详细，因为他希望,能有那么几个,哪怕是一个人能听懂一些，有自己的思考都行。 培训这些工人的目的是提升整个造纸厂的生产效率，也是为了找出苏璟需要的人才。 就好像苏氏布行那样，孙平就是苏璟找到的人才。 苏璟可没想过自己永远都事事亲力亲为。 一如他前世的时候那样。 一次培训可能有上千个员工，但只要有一个员工能够听懂些，有自己的思考。 那么苏璟便觉得十分的赚了。 不过看着下方一众工人的脸，苏璟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人才。 倒是朱标的神色，显然已经是听懂了。 “好，今天上午就到这里，大家自由休息，吃过午饭后，下午我们进入实操环节。” 苏璟话毕，一众工人安静的散去。 朱标立刻端着一杯水来到了苏璟的跟前：“苏师，喝水。” 苏璟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好了，有什么疑惑，你就问吧。” 苏璟淡淡道，他知道朱标如此热情的原因。 朱标点点头道：“苏师，您所言之工艺流程的优化，到底应该如何切入？” “这造纸工艺是这般，是否又可以推行到其他的事情上？” 不得不说,朱标是真的听懂了并有思考的。 但已经在考虑如何将其运用出来了，而不是单纯的在造纸这一件事上。 苏璟看着朱标，眼中满是欣喜。 自己这徒弟，是真的善于聪明又踏实，还善于思考。 可惜了，自己的衣钵他是继承不了的。 “好，那就给你讲讲这工艺流程该如何优化。” 苏璟清了清口道：“其实核心就两点，空间和时间。” “空间上，重新布置生产现场，使物流线路缩短，减少搬运的浪费。” “时间上，通过工艺流程的优化，使工作量均衡，可以减少等待、加工以及库存的浪费。” “你看我方才在讲台上说的，先将造纸工艺拆分成多个单独流程，对其需要的空间和时间进行确定，然后在合理的重组之后，让其得到最优解。” “这个过程需要思考加实践，需要不断的试错，同时随着生产工艺的进步，也要随之而改变。” “总的来说，工艺流程的优化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我们的目的是找到当前状态下的最优解。” 苏璟讲的十分举具备总结性，并没有刻意的去找什么实例。 朱标既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那自然也能领会到。 只见朱标唰唰唰的记录着，此刻的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在苏璟身旁听课时有纸笔的好处了。 真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那么苏师，这工艺流程优化，是不是也可以运用到生产以外的地方呢？” 朱标抬头看向苏璟道：“比如军政之事？” 这大明太子就是大明太子，但凡苏璟的讲学，他总能联系到军国大事上。 苏璟瞥了朱标一眼道：“这我还真没想过，军政的事情我也接触不到啊，或许你可以自己琢磨琢磨。” 工艺流程优化用到军政之事上。 苏璟对于自己这个徒弟的发散思维，也只能表示惊叹。 反正他是真没想过，也没法想啊！ “多谢苏师教导，学生明白了。” 朱标点点头，十分认真的说道。 他是真的打算按照苏璟说的，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苏璟讲的这些，给予朱标的是思维方式上的改变。 “行吧，先去吃饭，然后休息一下。” 苏璟笑道，朱标这样的好学生，真是不用太操心。 再度见到了和昨天一样的吃饭场景，朱标的眼中依旧只有震撼。 这里的员工大概也有一百多，但纪录之严明，简直如同军队一般。 再看几次，朱标都只觉得苏璟实在是太厉害了。 苏璟看到朱标的表情，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这要是在前世，铁定会被人批成是没有人性的剥削工厂。 工人连自由吃饭的权利都没有，这样的工厂主，肯定也是个猪扒皮。 但苏璟清楚，这和前世不一样，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明朝没读过书的古人。 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自己的目标达成，管理就得做成这样。 下午很快到来，接下来就是实际操作改进的环节。 苏璟带领着工人，将整个工艺流程改进之后的实操，一个个带着走了一遍。 一遍遍认真的教导，反复的说。 同时在每个环节所在的工位旁边，也贴上了流程操作示意图。 不认字没关系，只要认识图案就行。 这些用镜框装裱起来的图案，也丝毫不用担心水汽的浸湿。 这让一旁看到的朱标又发现了玻璃的一个妙用。 装裱画作！ 皇宫之中，储存了不少名贵的画作。 原本都是保存在仓库之中，要看时才拿出来，因为一直裸露在外的画作，容易变旧。 现在看到这造纸厂内的流程示意图都被玻璃镜框装裱起来，既起到了保护作用，又不影响欣赏。 两全其美，简直不要太好用。 整整一下午，苏璟都在讲解，示范操作，每一件事他都亲身上场。 工人看的很认真，也学的很认真。 一方面是苏璟的洗脑式思想培训效果卓越，另一方面则是苏璟这造纸厂的待遇真的好。 没有人想被淘汰，这样的地方，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虽然造纸术对朱标的意义不大，但他依旧在认真的记录着。 这对于朱标来说，就是流程优化的最佳案例，日后思考时完全可以拿出来对照。 转眼便到了天黑的时候，苏璟也已经浑身湿透。 在这个早秋时节，还能出这么多汗，只能说苏璟是真的半点没应付，即便只是演示操作，都是半点不打折扣。 “都这么晚了么。” 苏璟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有些惊讶。 想了想他说道：“那我们简单尝试一下，所有人各自去往自己的岗位，看看我设计的流程有什么问题。” 随着苏璟一声令下，所有的员工都到达了生产线之上。 接下来，朱标的眼睛就瞪大了。 每一个人按部就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整个造纸工厂如同一个巨大的机器，而这些工人就是其中的零件。 所有的工序都是整齐高效的完成着，看起来无比的赏心悦目。 这是从未见过现代化管理下的生产方式的朱标从未有过的震撼。 尽管他听完了整个工艺流程的优化，也知道操作会变成什么样子。 专人专职，一个流程走完进入下一个流程，只有物料在移动，工人一直都在原地。 但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被惊住了。 这样高效的生产场面，比朱标想象的还要快！ 苏璟看着所有的一切，并未欣喜之类的表情，而是专注的观察着每一个环节。 尽管有些时间比较长的环节，比如浸泡蒸煮之类的，单看好像看不出什么来，但结合整体的话，还是能发现一些东西的。 工艺流程的优化，不可能一次到位，要在生产中不断的发现问题，并加以改进。 当然，苏璟也没着急现在就改，既然要发现问题了，那就得发现的彻底。 流水线的操作不断的推进，朱标看的是如痴如醉。 虽然这只是在生产，却让他看到了如同行军布阵一般的秩序感。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苏璟叫停了众人。 这么晚了，又不是正式生产，也不需要甲板，苏璟便放他们去吃晚饭了。 随着工人离场，苏璟在各个流水线之间不断的移动，思考着刚才发现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朱标就这么在一旁看着苏璟，不敢有丝毫的动静，生怕惊扰到了苏璟。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苏璟这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嗯？牛懿，你还在呢？” 朱标注意到一旁的朱标，有些惊讶道。 此时的造纸工坊内，已经几乎没人了，因为真的很晚了。 朱标道：“苏师，学生看苏师如此认真，实在是不忍打扰，便一直在此等候了。” 他也是实话实话，和苏璟在一块，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苏璟笑道：“那你有看出什么名堂吗？” 朱标想了想回答道：“学生看了苏师的专注和钻研之精神，这是学生应该向苏师学习的。” 这. 要不是苏璟了解朱标，只怕会把这当成是彩虹屁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回答，还是让苏璟很受用的。 “好了，还没吃晚饭吧，咱们一起吃个饭。” 苏璟说道，他的肚子也适时的叫了起来。 这忙活一下午加晚上，能不饿么。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也就多看了几本书 溧水县夜市。 一处露天馄饨店，苏璟和朱标两人随意的坐下。 “怎么样，做望远镜的感觉如何？” 苏璟咬下一口馄饨，皮薄料足，相当够劲。 朱标如实回答道：“很累，而且感觉相当的费劲。” 打磨镜片的过程，真是容不得半点马虎,手头稍微过点就毁了。 对于朱标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可谓是相当大的考验。 苏璟笑道：“那你不是还这么快就做好了，估计你父亲能高兴一阵了。” “还是多亏了苏师发明这望远镜。” 朱标立刻道。 我发明的？ 苏璟一愣，他倒是没和朱标解释过。 “其实呢，也不算是我发明的。” 苏璟继续吃着馄饨回答道。 苏璟没有当什么文抄公的想法，科学技术的发明也无意全部占成自己的。 这不是他的人生追求。 “嗯？望远镜不是苏璟发明的？那是谁？” 朱标有些惊讶道。 苏璟笑道：“是一位叫做汉斯·利伯希的人发明的，他先是发现了用两块镜片可以看清远处的景物,受到了启发,便发明了望远镜。” “之后又有人不断的研发改进,普通望远镜又演变出了天文望远镜。” 汉丝？ 李波西？ 朱标听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怪异：“苏师，这个李波西是什么人？” “不是李波西，是汉斯·利伯希，他是个西洋人，他们的名字和我们有些不同，汉斯是名,利伯希是姓氏。” 苏璟对着朱标解释道：“他原本是个眼镜店的店主，巧合之下发现了两块镜片叠加在一起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 苏璟也记不住这故事是在哪里看到的了，反正不是什么物理书就是某些课后小故事里。 朱标眉头一蹙，口中疑惑道：“眼镜店？这又是什么？” 西洋人朱标倒是知道一些，在一些古籍上也有记载。 但这眼睛店，朱标就不知道了。 苏璟呼噜噜将一碗馄饨吃完，又叫了一碗,继续道：“就是卖眼镜的店呗。” 卖眼睛！ 朱标面色一变，登时有些惊讶道：“苏师,这西洋人还卖眼睛的吗？” 他是着实被吓了一跳，早知道那些西洋人茹毛饮血，但没想到恐怖到了这种程度，连眼睛都卖的。 “哈哈。” 苏璟听到这话，顿时笑了出来。 朱标不解道：“苏师，您因何发笑？学生说错什么了吗？” 苏璟缓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你听错了而已，我说的是眼镜，便是用那玻璃制成的镜片，放在眼前，有明目之功效。” 闻言朱标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误会了，他的脸上稍稍露出些尴尬。 但现在的朱标，还是好奇心更甚。 “玻璃镜片？明目？难道这玻璃也能入药？” 朱标又生出了疑惑。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看不见那就是生病了，眼镜能明目，自然而然就当成了药石了。 苏璟摇头道：“不，玻璃并不是药石。牛懿，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凸透镜和凹透镜吧。” “自然是记得的，苏师所言，让学生大开眼界,怎能忘记。” 朱标立刻回答道。 当时他学的时候，问的问题也是巨多,印象深刻。 苏璟继续道：“人的眼睛，其实也是一个凸透镜，看不清的原因便是镜片的焦距调节出现了问题，而这眼镜，便是帮助调节了焦距，这才能起到明目的作用。” “眼镜之于眼睛的作用就好像拐杖对于腿的作用。” 也就是之前苏璟系统的和朱标科普过光的知识，这会朱标理解的很快。 “原来如此，苏师学识深厚，学生受教了。” 朱标点点头，对于苏璟越发的崇敬起来。 苏璟朝着新上的馄饨里加了几勺醋，淡淡道：“我也就是多看了几本没什么大用的书而已。” “苏师太过谦虚了。” 朱标立刻道：“苏师所学，无不是用苍生百姓大用之学问。” 苏璟听着这话，只觉得自己被朱标抬得好高。 “行了行了，你老师我没你吹的这么神，差不多得了。” 苏璟继续吃着馄饨，那叫一个满足。 与此同时。 紫禁城奉先殿内，朱元璋正在看着朱标最新的信件。 这已经成了他日常批阅奏章之余的必备活动了。 只能说，也只有老朱这种铁人才能具备这样的本事了，白天晚上一直操劳国事，事事都恨不得自己亲自做决定。 就这样，还有多余的精力来看朱标的信件。 也难怪了，老朱会成为封建王朝历史上废掉丞相的那个皇帝。 而他的后人，就没有他这样的本事了。 内阁制度的出现，某种程度是就是皇帝受不了高强度的政务，为了偷懒才设立的。 这一次朱标的书信之中写的东西让朱元璋有些看不太懂，主要就是之前苏璟和朱标讲的三大产业的内容。 三大产业的内容，主要是和经济有关的。 朱元璋刚开始看的时候，并不是很在意。 这还是源于他对商人的偏见，这种比较空的理论，在朱元璋这里，就很一般。 但当他朱元璋看到苏璟将农业定义为第一产业，并直言第一产业是基础的时候，朱元璋的脸色就有些不一样了。 “好你个苏璟，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么。” 朱元璋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道。 他始终都坚定的认为，农业才是重中之重，是大明的根基。 什么商业活动，那不就是商人玩的把戏，根本不会给国家增加财富，只会让农民被欺骗，被剥削。 到现在他还记得第一次和苏璟见面的时候，苏璟对于他的嘲讽。 也就是那时起，苏璟便被老朱记恨上了。 现在看到苏璟竟然将农业放到如此重要的地位上，老朱顿时有了一种苏璟朝着自己认错的感觉。 很爽！ 不过，当朱元璋看到苏璟关于第二产业的论述时，神色立刻就正式了起来。 第二产业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国力和现代化水平。 老朱作为大明之主，他自然是知道一个国家的国力有多重要，只有国力够强，国家才能稳定持续。 这越看，老朱心里越是迟疑。 这所谓的工业，真有这么重要吗？ 朱标的信件之中，不仅有着苏璟的论述，还有他自己的理解。 对于苏璟的话，朱标那是相当的推崇。 他更是直接朝着朱元璋建议，要在大明大力发展工业，促进大明国力的增长。 这. 老朱嘀咕了起来。 暂时将此搁置，老朱又继续朝后看去。 三产业之间的关系作用，以及对于大明的意义，苏璟都阐述的相当大的清楚。 即便这不是老朱擅长的领域，但字他还是认识的。 按照这苏璟的说法，第二产业对于大明的重要性，那可太大了。 但具体该怎么搞，苏璟的论述中却没有提及。 “苏璟这小子，怎么尽是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朱元璋自语了一句，心里并不是很能接纳这个东西。 但他也知道苏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人，这些东西是教导给朱标的，不是来指导大明该如何发展的。 还是得找懂的人看看。 朱元璋思索了一番，终究还是只有一个人比较合适。 诚意伯，刘伯温！ 稍稍思量了一下，老朱还是决定召见刘伯温。 这诚意伯府，刘伯温每日读读书，养养花，品品茶，过的倒也惬意。 但这些都是刘伯温表面上的情况，实际他一直都在仔细的研究苏璟的那些理论。 越是研究，他就越是发现，这大明的未来，仿佛就在眼前。 什么千秋万世，不过只是过眼云烟而已。 在历史的车轮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一个王朝能够逃灭亡的宿命。 他更想要知道的是，下一次的生产力工具出现，封建社会之后，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诚意伯，陛下特召你入宫。” 传旨太监的出现，让刘伯温的思考不得不中断。 “臣接旨。” 刘伯温接下旨意的，当即就上了朱元璋准备的马车。 没多久，他便来到了奉先殿。 “伯温，你总算来了。” 朱元璋看到刘伯温，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若不是刘伯温清楚自己的处境，怕是也要以为自己深受朱元璋的宠信呢。 “陛下，臣在。” 刘伯温恭敬道。 虽然已经领会了苏璟的那些惊世骇俗的理论，但刘伯温依旧是一个人。 他还有着自己的妻儿家族，所以他不会去做什么过激之事或不敬之事。 他还想着留待有用之身，更多的钻研苏璟的智慧，为后人留下一些东西。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道：“伯温，你快来看看，这苏璟又搞了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就你能帮朕瞧瞧了。” 苏璟！ 刘伯温一听到关于苏璟，那脸色也是立刻闪过一抹激动。 为了避免老朱的猜忌和怀疑，他是半点都不敢打听关于苏璟的一切。 虽然内心很是想知道苏璟还有什么言论，但也只能是一个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 现在，又有机会了解苏璟的智慧了，他无比的兴奋。 不过刘伯温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只能点点头道：“是，陛下。” 他来到朱元璋的办公桌前，仔仔细细的看起了那朱标书写的内容。 三大产业的理论！ 刘伯温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是半点都不敢错漏。 眉头一会皱起，一会又松开。 朱元璋在一旁等待着，虽然没有打扰，但也是一直观察着刘伯温的神色变化。 大于一炷香之后，刘伯温放下了信件，朝着朱元璋道：“陛下，臣看完了。” 朱元璋立刻道：“快，伯温，说说看，你对苏璟这三大产业的论述，有什么看法？” 对于刘伯温，那朱元璋是相当信任其才能的。 信任到猜忌的地步。 这也说明了刘伯温的能力，那在整个大明朝堂之中，也绝对是冠绝所有人的。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这可不是瞎传的。 朱元璋看不明白苏璟的理论时，想到刘伯温那也是理所当然了。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躬身道：“回禀陛下，苏先生这三大产业的论述，臣看不懂。” 看不懂？ 朱元璋原本还期待的神色，立刻就变成了惊骇，再由惊骇变成了愤怒。 刘伯温，竟然说他看不懂？ 这可是诚意伯刘基啊！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公信力 “伯温，你真的看不懂？” 朱元璋眉头紧锁，盯着刘伯温，话语中带着几丝凉意。 他都能看懂一些的东西，刘伯温竟然说看不懂？ 这难道不是在诓骗自己吗？ “回禀陛下，臣真的不懂。” 刘伯温仿佛没有听到朱元璋话语之中蕴含的愤怒，回答依旧。 朱元璋缓缓在奉先殿内踱步起来,一时间整个奉先殿内都是寂静无声，除了老朱的踱步声。 刘伯温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无论是朱元璋还是刘伯温，一动一静，谁都没有打破这份沉默。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朱元璋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向刘伯温道： “刘基，你说你不懂，那朕很想听听，你不懂的地方在何处？” 这一次，朱元璋直呼刘伯温的名字，已经没有过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刘伯温低着头，缓声回答道：“陛下，苏先生所言之三大产业,于臣看来，均是未来之事，既是未来之事，臣自然不懂。” 未来之事？ 朱元璋一听这话,这神色当即一变道：“此话怎讲？” 刘伯温继续低头回答道：“臣观这三大产业理论，虽是与大明细细相关，但除却第一产业之外，其余皆无法在当前的大明实现。” “或者说,当前的大明只有第一产业。” “而苏先生这理论之中,三者相辅相成，恐是未来之事，故臣才会看不懂。” 刘伯温的解释并不复杂，朱元璋的疑惑也没有并解除多少。 但若是苏璟在这，听到这番话，绝对会震撼于刘伯温的智慧。 三大产业相关的知识，那是苏璟被朱标缠问之时所讲解的。 事实上，苏璟只是单纯了为了给朱标解惑才将阐述了这些内容，与大明的关系也只是浅显的相联系。 而真要好好的运用三大产业理论去指导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那起码也得是经历了工业革命。 第二产业的主要核心是工业，仅仅是手工业可是不够的。 生产力不足的封建王朝，没有诞生三大产业理论的基石。 既然连理论产生的基石都没有，那一切便都只是空中楼阁。 只不过，苏璟说的这空中楼阁，是在未来经过验证的空中楼阁。 但现在，刘伯温仅仅只是通过朱标转述的这些内容，便看到了这个“真相”，这岂能不让苏璟震撼。 果然，不管是哪个时代的聪明人，始终都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 刘伯温已经悟出了桎梏时代发展进步的根本原因：生产力的落后。 朱元璋听着刘伯温的话语，倒没有再怀疑了。 未来之事？ 苏璟能通晓未来,此事朱元璋早已亲自领教过。 “那伯温你以为苏璟此论，可有可取之处？” 这变脸的速度，朱元璋还是快的。 刚才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就是有些热切的询问了。 刘伯温摇头道：“苏先生高论，必有其高瞻远瞩之处，但臣愚钝，目前尚未看出如何能运用，或许陛下可以去请教苏先生。” 这倒不是他在装傻，而正是因为刘伯温知道大明上没有达到苏璟三大产业理论中的形态，所以才无法真正的领会。 听到刘伯温的回答，这老朱的心里有些失望。 又是请教苏璟吗？ 但刘伯温已经说了，这是未来才能用上的东西。 “罢了，就先这样吧，伯温，你可以回去了。” 朱元璋摆摆手，直接让刘伯温走了。 “是，臣告退。” 刘伯温缓步后退，离开了奉先殿。 老朱看着朱标的信件，内心还在纠结，只因为苏璟这三大产业论中的结论： 第二产业的发展，决定了大明能否保持住当前的地位。 如今的大明虽然才刚建立不久，但却是天朝上国，周边小国与大明诺大的疆域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朱元璋这心里，大明就是最强的。 但按照苏璟的说法，大明的第二产业若是不能发展起来，那大明便会渐渐的落后。 这是老朱所不能接受的。 事实上，历史也正是这么发展的。 中国的落后，便是从明朝才真正开始，没有赶上世界潮流的进发。 在明朝的中后期，社会思想上，中国开始出现资本主义萌芽，但由于封建思想的根深蒂固而没有被动摇。 对外探索上，明朝郑和下西洋的壮举不是为了拓展海外殖民地，而是为了炫耀所谓的国威，但由于国家经济实力不济而销声匿迹。 历史走向上也出现了偏差，当西方的资本主义革命初步具备规模的时候，明朝被女真人覆灭。 军事上，明朝上位者把西方科技当成玩物，并不注重发展。 经济上，因为封建社会体制的原因，一直都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科技含量和哲学成分不多。 当然，这些是老朱不清楚的，他只是对于苏璟的话语有种莫名的信任。 所以，这会刘伯温走了，朱元璋却依旧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 国子监。 一大群监丞、博士、典簿、典籍等学官全部被朱元璋召集汇聚到了一起。 他们一个个都相当的紧张，内心忐忑但又相当的兴奋。 陛下召集他们，肯定是有大事的。 这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机会！ 只不过，能让朱元璋一下机会将全部召集来的事情，肯定也被不会简单就是了。 很快，朱元璋的贴身大伴太监便手持圣旨来到了这里，一众国子监学官立刻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 圣旨开始宣读，前面基本都是套话。 核心这些国子监学官那也是听得十分清楚，就是将让他们写观后感，至于是什么文章的观后感，很快就有人会一份份的发放给他们。 这让一众国子监学官面面相觑，那是相当的疑惑。 读文章？ 这算什么？ 能在国子监任职的，那都是学识出众之人。 一篇文章而已，值得如此的兴师动众吗？ 他们的内心疑惑，但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只能领旨。 很快，便有人将誊抄好的文章发放到了他们的手里，正是朱标那份书信的誊抄本，不过将其中朱标的言论摈除了，只剩下苏璟说过的话。 国子监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苏璟的三大产业论述，其实并不算很长，但其中论述的东西，却是让这些国子监学官们，一个个抓耳挠腮。 这是他们不曾看过的类型，也未曾接触过。 一众人偶有抬头，想要与身旁之人交流一番，但得到的只有摇头。 大家都不是很看的明白。 但这是朱元璋的要求，每个人都要写读后感，就算是不懂，也要想办法弄懂。 有些人已经站起身来，去寻找翻阅典籍了。 而有些人还在苦思冥想，想要从中得到一些东西。 若是苏璟在这，看到这场面，肯定得笑出声来。 自己不就是随便扯了点东西，至于这么样么。 朱元璋的大伴太监扫视了几眼，众人的状态都落在眼中，这才满意的离开。 汇报的时候，可不能之说一句圣旨传下去就算完事了。 能成为朱元璋的贴身太监，那必然不会是蠢人。 另一边。 溧水县造纸厂，培训第七天，这是员工培训的最后一天，也是结业的一天。 今天苏璟没有做什么宣讲了，只是将昨天发现的问题稍稍改进了一下，通传了下去。 此时的造纸厂内，俨然已经进入了正式生产的节奏。 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井然有序。 苏璟和朱标两人就站在工坊的正中央，看着身边忙碌的工人。 “好，总算是基本成形了。” 苏璟微微点头，对于七天的成果，相当的满意。 虽然没有机械化，不过已经比之前的生产效率提高了数倍。 这将是一个模板，这些工人，也会成为之后自己扩大规模的核心员工。 苏璟可没想过每开一个新造纸厂，就重新培训一遍。 而一旁的朱标，虽然已经不会再震撼了，但内心的激动依旧。 仅仅只是七天，便将一个造纸工坊变成了眼前这般的模样，苏璟的能力，真是太强大了。 “苏师的能力，实在是让学生惊叹。” 朱标朝着苏璟感慨道：“若是大明如苏师这般治理百姓，必将强势不衰！” 朱标眼光很大，只觉得这样的场景，才是大明该有的样子。 每个人在自己的岗位上，无比认真的工作。 大明也给予他们应有的报酬，整齐而高效。 苏璟却是直接打破了他的想象，摇头道：“不行的，做不到的。” “为什么？” 朱标不解的问道。 苏璟看向朱标道：“那你以为，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朱标愣了一下，但也是立刻思考起来，片刻之后回答道：“苏师心忧百姓，对他们如此优待，他们自当回报苏师。” 在朱标看来，苏璟对这些工人，那可是太好了。 这样的条件，也难怪这些工人听话了。 苏璟笑笑道：“你真是这么觉得的？那我问你，如实将我换成你，用我所教你的员工培训知识，你是否能做到让他们如现在一般。” 朱标这下呆住了。 他仔细的考虑一下，摇头道：“恐怕学生做不到。” 即便是他已经学到了如何进行员工培训，也知道了苏璟对这些工人许诺了什么。 但要让他复刻，他真没有把握。 “为什么做不到？” 苏璟继续追问道：“你也可以和我一样，我怎么做的，都教过你了，我给他们的，你也可以给，你怎么就做不到呢？” 朱标默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苏璟也不着急，只是换了一个问题问道：“牛懿，你相信我吗？” “自然是信的。” 朱标立刻点头道。 苏璟又道：“那你觉得，他们信我吗？” 话音一落，朱标便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说道：“苏师，您的意思是，他们相信苏师，所以苏师才能做到如此？” “我明白了，人无信不立，我与这些工人之间，并没有信任可言，所以我做不到。”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人不信不立，千金买马骨的事情，你想你也听说过，信任是简单也是最难的事情，对于我一个人来说，个人的信任更容易建立。” “但对于整个大明来说，建立信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那不是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当所有的百姓都信任大明官府之时，形成的东西就要做公信力。” “大明，至少现在的大明，是无法建立有效的公信力的。”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封建君主专制 公信力？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眉头微蹙。 这个词，他亦是第一次听说，但简单明了，倒是一眼就能看明白意思。 只是，这和治理大明又有什么关系？ 苏璟看了一眼朱标，说道：“先出去吧,在这里水汽弥漫的，不好说话。” 这造纸厂已经开始工作，各项工序基本都离不开水，更有蒸煮这样的环节，所以整个厂房内还是非常湿润的。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跟着苏璟离开了造纸工坊。 苏璟随意找了棵大树,直接席地而坐。 朱标也是立刻有样学样,两人就这么坐在了树下，颇有些古时孔子教导学生的模样。 苏璟看向朱标道：“商鞅变法之前，做了一件什么事，你知道吗？” 嗯？ 朱标微微一愣，有些迟疑。 商鞅变法他知道，但这变法前做了什么事，他还真没什么印象。 “学生不知，请苏师解惑。” 朱标恭敬道。 这下轮到苏璟愣住了,这竟然问住朱标了，又不是什么现代知识，朱标这小子，原来也不是啥书都看的啊。 苏璟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样才对啊。 自己这个徒弟,平日里展现出的阅读量连他这个老师都惊叹不已。 要不是自己是个现代人,只怕知识储备要被朱标秒杀成渣。 还好还好,朱标也不是啥都知道，商鞅变法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连来龙去脉都不清楚,还是得靠自己这个老师来教啊！ “苏师，怎么了？” 朱标看着笑容满面不说话的苏璟，有些奇怪的问道：“是学生太愚笨了吗？” “没有没有。” 苏璟回过神来，摆摆手道：“没事，为师只是刚刚神游了一下，牛懿你还是很聪明的，不要怀疑自己。” 这自嗨归自嗨，可不能打击到朱标。 这么聪明的徒弟，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朱标随即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的原因就好。 苏璟继续道：“在商鞅变法之前，他做了一件事，叫做立木为信，内容么，我还记得一些。” “大概就是商鞅变法的条令已准备就绪，还没公布，商鞅担心百姓不相信自己，于是命人在都城市场南门前放置一根高三丈的木头，招募能搬到北门的人，给予十金。 百姓看到后对此感到奇怪,没有人敢去搬木头。 商鞅又说：“能搬木头的人赏五十金。”有一个人搬了木头,就给了他五十金,以此来表明没有欺骗百姓。 最终商鞅才颁布了法令。” 苏璟可不记得原本，只能凭借记忆，将这立木为信的故事丰富润色了一下。 倒是朱标听完，眼前一亮道：“苏师，学生记起来了。” “《太史公书》中有言，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已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 这. 苏璟看向朱标，只觉得刚才自己的得意，那是相当的打脸。 苏璟因为记不得原本只能用白话文翻译了一下，没想到朱标竟然来了个反向翻译，将白话文又变成了文言文。 这么看起来，自己这个老师，好像真挺一般的。 还好，刚才只说自己是神游。 “不错不错，记忆力挺好的，我说的就是这个。” 苏璟点点头道：“这立木为信，便是商鞅建立公信力的措施，为了自己的变法做铺垫，以确保能够实施下去。” “当然，商鞅也做了许多其他的事情，我也只是拿出一个典型出来，不必过度纠结。” 朱标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说道：“那大明不可以像商鞅一样么，用这样的手段建立公信力？” 既然商鞅可以，那大明也可以。 朱标的想法，可谓是相当的简单。 苏璟自然也是早就料到了朱标的问题，一点也没有奇怪。 他笑道：“不行的，大明做不到。” 做不到？ 朱标疑惑道：“为何做不到？请苏师教我。” 苏璟抬看了看树叶开始凋零的大树，说道： “商鞅变法是在秦国，春国战国时的秦国，建国时方圆不足五十里，疆域比之现在的大明，小了很多。” “商鞅可以用立木为信这样的手段让秦国的百姓信任他，就像是我可以在溧水县通过各种类似立木为信的办法让溧水县的百姓信任我。” “但若是对于现在的大明，这样的办法，是行不通的，或者说，办法可行，但无法执行下去。” “因为大明太大了！” 大明太大了！ 朱标听到苏璟的回答，只觉得整个人都是一震。 对啊，商鞅立木为信，在秦国那等小国之中，很快便能建立起公信力。 但在大明，京城的消息要传到边疆，哪怕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也需要好多天，更遑论一些普通的消息了。 商鞅的办法，在大明，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行的通的。 “不对。” 突然朱标说道：“苏师，商鞅立木为信的办法或许不行，大明的确很大，但也没必要像商鞅那么着急，只要徐徐图之，公信力总能建立起来的。” 朱标还是对大明充满信心的，他自认为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苏璟则是摇头道：“牛懿，我刚才可是说了，或许办法可行，但执行不下去。” 朱标还是太单纯了，这种人，有些可爱，但同时也相当的凄惨。 “为什么？苏师，大明现在不正在欣欣向荣的发展么，怎么就执行不下去呢？” 朱标反问道，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但很快他就一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刻道：“对不起苏师，学生不该如此和您说话的。” “你老师我像是在意这些的人，你这态度很好。” 苏璟夸赞道：“就应该如此，记得我和你说过，要做到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么，你又没辱骂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疑惑，没什么不对的。” 尊师重道是好事，但朱标并喜欢尊卑有别。 “学生明白了，还请苏师解惑。” 朱标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 苏璟看向朱标，反问道：“你以为建立公信力是一件什么简单的事情吗？” “说白了，公信力是让百姓信任，但土地兼并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又何谈让百姓信任呢？” 土地兼并！ 苏璟一句话，直接就让朱标当场傻住。 是啊，土地兼并的问题都无法解决，百姓赖以为生的土地都不能保证，又怎么能百姓信任呢？ 徐徐图之，怕是徐徐让百姓越发的不信任吧。 还是得官绅一体纳粮！ 朱标心中再度下定决心，这事得推行啊！ 但苏璟接下来的话，又给了朱标一记重重的打击。 “其实就算是土地兼并，那也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而已，即便真解决了土地兼并的问题，也无法保证公信力的形成。” 苏璟淡淡的说道，十分的随意。 朱标神色一变，追问道：“苏师，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大明就真的做不到吗？”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封建君主专制。” 苏璟平静的说出了答案：“想要公信力，其实就是需要权力的透明，但是封建君主专制制度下的中央集权，无法满足这一点。” “从秦朝大一统开始，一整套封建君主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政治制度的建立，在之后的朝代中不断的发展。” “西汉时，汉景帝削藩，平定七国三乱，汉武帝推恩令解决王国问题。” “隋唐时，三省六部制，避免臣子专权，科举制又吸纳人才，扩大统治阶级的基础。” “北宋时，杯酒释兵权将地方的行政、军事、财政权力收归中央，加强了中央集权。” “元朝又设立中书省行省制度，为了保证政令能统一执行。” “这些过程中，都有一个特点，你看明白了吗？牛懿。” 朱标仔细听着苏璟的话语，默默的思考着。 但他并没有看出其中的特点，只觉得好像隐隐的知道了什么，却又无法说出来。 苏璟也没等朱标回答，自己说道：“那就这些所有的改制，都是自上而下的，是君王为了自身的权力集中在手里才做的。” “这样导致了一个后果，那就是君王自身，代表了一切的权力，但这个权力，又无法受到监管。”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大明寻常百姓若是杀人，则杀人者当偿命。” “当若是大明的皇子杀人呢？天子一句话便可以免其死罪，所有的权力，不过都是天子本人的意志。” “同样的，到了地方，你说那些官员会不会学习天子？” “这样的大明，你觉得能有公信力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永远都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苏璟侃侃而谈，而朱标则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因为苏璟说的话，那是半点没错的。 他想了想，自己的弟弟们若是做了残暴之事，伤害了百姓。 父亲朱元璋若是惩治，他自己也会去护着自己的弟弟们的。 至于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弟弟，兄友弟恭这是最基本的。 这时候的百姓么. 朱标的内心深处，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自己所谓的忧民爱民，是真的吗？ 事实上，正如朱标此刻所想的那样，在未来，他的二弟朱樉在成年之后就藩为秦王之后，多行恶事，荒唐无度，在宫中大兴土木工事、劳民伤财，不从父命。 因此招来了朱元璋的斥责和不满，甚至将其召回了京城。 最后还是朱标劝说，这才免了责罚，放朱樉回去了。 然而，最后的朱樉，还是被三名老妇人毒死了。 对于自己的弟弟犯错，朱标就没有那么怜惜百姓了。 “所以呢，不要想了，这事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了。” 苏璟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落叶，起身就欲离开。 这种无解的事情，也就是和自己徒弟闲聊才说说了。 只是朱标还愣在原地，沉浸在苏璟的话语中无法自拔。 他在思考，如果按照苏璟的说法，让天子的权力受到监督呢？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他便立刻掐灭了。 大明天子都要受到监督，那这个天下还是他朱家的吗？ 根本不可能！ 这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困局。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造纸厂的培训结束了，苏璟的生活也回归了慢节奏。 天气转凉之后，早上的晨练也暂时取消了。 就连天空中的亮星那也是减少了许多。 从室宿二和室宿一的连线向南延伸，可以看到秋季星空中最亮的恒星——位于南鱼座的北落师门，亮度大约1.2等，与“夏季大三角”中最暗的恒星天津四差不多。 不过，秋季星空虽然亮星不多,但却有很多著名的深空天体。 例如仙女座大星系m31和三角座的m33风车星系，它们既明亮，视面积也比较大。此外还有宝瓶座的行星状星云ngc7293、英仙座的加州星云等。 对于天文爱好者苏璟来说，这些都是非常值得观测的。 但自制的天文望远镜，精度上还是有些问题。 苏璟便在观测的同时，不断的调整着天文望远镜。 这是他的乐趣所在，所以忙的相当的开心。 而朱标从造纸工坊回来之后,人就有些魔怔的状态了。 苏璟所说的封建君主专制，让朱标相当的在意。 这个矛盾的问题,困扰着他，同时也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 对于自我的认知，朱标开始出现了疑惑。 下午。 “好饿，这是吃饭又忘记了吗？” 随着肚子的几声咕咕叫，苏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工具。 得吃饭了。 苏璟起身，正准备出去吃饭，却发现了在一旁发呆的朱标。 他的状态,比起苏璟还要再差些。 整个人都是相当虚的样子,两眼无神,眼神空洞。 “牛懿,怎么回事？你不会也没吃饭吧？” 苏璟来到朱标面前,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朱标抬头看向苏璟：“苏师，您刚才说什么？” 苏璟叹了口气,说道：“我问你吃饭了吗？” “吃饭？” 朱标一愣，说道：“苏师说的是早饭吗？我没吃，没什么胃口。” 好家伙，都魔怔快一天了。 苏璟立刻拉起朱标道：“不管你在想什么,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吃饭。”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管想做什么，哪怕仅仅只是思考，一个健康的身体都是非常重要的。” 也不管朱标有没有听进去，苏璟拉着朱标直接出门了。 沙县小吃内，两份猪脚饭摆在了苏璟和朱标大的面前。 一顿不吃饿得慌，得吃点大肉好好的补补。 苏璟那是以风卷残云之势，瞬间就将面前的猪脚饭一扫而空。 不过对面的朱标，只是随意的动了加下筷子。 “牛懿！” 苏璟眉头一蹙，有些恼怒。 这算是怎么回事，他一把拍在朱标的脑袋上，将他的思绪强行给拉了回来。 “苏师。” 朱标从懵懵懂懂中回神过来，有些茫然。 “吃饭！什么都不要想，现在就吃！” 苏璟直接下达了强硬的命令。 “是，苏师。” 朱标点头，直接开始吃饭。 一开始，他的胃口一般，小口小口的吃着。 但随着几口饭下肚,朱标的身体开始发出信号，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哗啦哗啦，很快，一份猪脚饭就吃完了。 “这才对么。” 苏璟看到朱标意犹未尽的样子，笑了，又朝着店小二道：“再来两份。” “好咧！” 店小二清脆的声音响起，很快两位猪脚饭又被送了上来。 这次不用苏璟催促，朱标分分钟就干完了。 吃完饭，那也是直接起身出去消食了。 吃得太多，不能立马坐下。 秋风吹拂下的丽水街道，依旧无比的热闹。 不过售卖物品也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多了不少秋天才有的玩意。 蛐蛐已经有人开始售卖了，还有一个毡帽之类保暖物品，也开始有了。 “牛懿，凡事可不能钻牛角尖，之前我和你说的东西，不过都是闲聊而已，当真就不好了。” 苏璟淡淡道。 不用想他也知道朱标是为什么会这么魔怔，这孩子就是容易想太多。 朱标看向苏璟道：“可是苏师，学生认为苏师所言都是至理名言，学生只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而已。” 无论是什么时候，朱标都把苏璟所言牢牢谨记。 “唉。” 苏璟叹气道：“你怎么就这么轴呢，有些事本身就是没有答案的，或者说时间会告诉你答案，我们且看着就可以了。” “这世上不能解决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只是人而已，要承认自己的不足。” “人生在世，再长也不过匆匆百年而已，何必自寻烦恼。” 作为一个穿越重生之人，苏璟对于这些感悟，可不仅仅是口头上的。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但对于朱标来说，苏璟的话，并没有那么大的效果。 只因为他是大明的太子，未来的大明之主。 偌大的王朝将来会交付到他的手中，事关大明的兴衰荣辱，他又怎么可能放下。 “苏师教诲，学生谨记，但学生亦不会放弃寻求答案的。” 朱标无比认真的回答道。 在苏璟面前，他不会用什么话语去敷衍，没有这个必要。 “那行吧。” 苏璟从朱标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也知道再说放弃的话毫无意义，他只是规劝道： “无论你想做任何事，身体一定要注意！我再强调一遍，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要是你的身体都不行了，那什么都是空谈了，知道吗？” 年轻人容易执着，钻牛角尖这事，苏璟倒也能理解。 但身体不能垮，尤其是在这古代，医学技术没有那么发达的前提下。 真要是出点事，那真就是说噶就噶。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朱标听到苏璟的话语，只觉得这话相当的正确。 “我明白了，苏师！多谢苏师教导！” 朱标点点头，脸上也浮现了出现笑容。 苏璟笑道：“这就对了，有些时候，一个问题想不通，可以暂时不想，先做做其他的事情，触类旁通也是可以的。” “你这么年轻，凡是慢慢来就行了。” 朱标才十五岁，这个年纪，想那么深奥的问题，太过了。 “嗯，苏师。” 心态转变了的朱标，此刻也是轻松了许多。 另一边。 国子监之中。 关于苏璟三大产业论述的读后感，也已经搞的差不多了。 一篇篇的文章被交了上去，全都送到了朱元璋的办公室，奉先殿。 然而此刻的奉先殿内，老朱的脸色那是相当的铁青。 只因为朱标那低沉萎靡的状态，被拱卫郎汇报了过来。 “好你的苏璟，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朱元璋恼怒无比，那可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大名的太子，自己钦定的继承人。 竟然只是去了苏璟的造纸厂两天，回来便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了。 甚至连饭都忘了吃！ 老朱此时内心对于苏璟，那是十分的愤怒。 “不行，不能让苏璟这么搞下去，标儿不能出事。” 朱元璋有些忍不了了，大声呼喊道：“来人！” 不过，来的并不是什么拱卫郎，而是马皇后。 “重八，你又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马皇后端着汤，一路走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一看是马皇后，当即说道：“这你要问问苏璟，咱们标儿就跟着他去了一趟苏璟的造纸工坊，结果现在茶饭不思，整个人都虚了。” 造纸工坊，茶饭不思？ 马皇后听着朱元璋话，眉头皱起，并没有焦躁。 “重八，你先别着急，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搞清楚呢，苏先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想来该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马皇后劝解道，她对苏璟还是很信任的。 而且朱元璋的描述里，肯定也有什么地方没弄明白。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我要清楚什么？现在标儿茶饭不思才是真的，要是标儿身体出现什么事，我饶不了苏璟！” 爱子心切的老朱可管不了那么多，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教训教训苏璟！ 马皇后也有些无奈，事关朱标，她想要劝住也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一名拱卫郎急匆匆的赶到了奉先殿。 “快说，现在什么情况了？” 老朱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自从知道朱标茶饭不思之后，他便要求拱卫郎一天两趟，专门汇报朱标的情况。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已经恢复如初，苏先生强行拉着太子殿下出门吃饭，还说了些什么话，太子殿下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拱卫郎当即把自己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朱元璋。 这话一说完，朱元璋的脸色当即就缓解了不少，一旁的马皇后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朱标那也是她肚子上掉下来的肉，刚才劝解朱元璋，不代表她这个当妈的不关心。 “当真？” 朱元璋不放心，还确认了一下。 拱卫郎立刻回答道：“启禀陛下，当真，苏先生拉着太子殿下去的沙县小吃，一开始太子殿下还没怎么吃，苏先生拍了下太子殿下的脑袋，应该说了些严厉的话，太子殿下就吃了，还足足吃了两份豚脚饭，” 只能说，这个拱卫郎相当的尽职尽责，细节都观察的很到位。 “什么！苏璟竟然敢拍太子的脑袋！他下手重不重？” 老朱登时愤怒了起来。 虽然平日里老朱教育朱标也有动手的时候，但他是老子，老子教育儿子天经地义。 他苏璟算什么？ 竟然敢打自己儿子的脑袋？ “回禀陛下，因为苏先生很敏锐，所以臣离得很远，并不是看的很清楚。” 这拱卫郎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发怒的朱元璋要是一句话，自己那就没了。 “没看清？我要你有什么用！” 朱元璋眼睛一瞪，那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 汇报的拱卫郎已经心如死灰，完全不知道自己改做什么了。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 马皇后见状，立刻将颤抖的拱卫郎支走，然后朝着朱元璋道：“重八，消消气，我听起来，苏先生是为了标儿好，兴许就是教育标儿，拍拍脑袋，你也别这么大反应。” “最好是这样！” 朱元璋咬牙道，得知朱标已经恢复，他的火气其实也消了不少。 刚才发怒，也就是表达对苏璟的不满而已。 马皇后笑道：“行了行了，你也赶紧喝口汤，别光说标儿，你平日里处理政务，动不动就忘记吃饭不也是常事。” “我这不是忙么。” 朱元璋立刻解释道，端起马皇后送来的汤，直接一饮而尽。 “还是妹子知道我的口味啊！” 朱元璋擦了擦嘴，目光看向了那桌上送来的一大群读后感： “正好，吃饱了我可以看看国子监到底有几分苏璟的本事。”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朱标的疑惑 朱元璋翻看起手头的读后感，马皇后自然也是一起。 他们两人是同生共死的夫妻，那是真正的家人。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随意的打开一份读后感，朱元璋扫视了几眼，眉头便立刻皱了起来。 基本都是些老生常谈的套话。 老朱的确是乞丐出生，年少时没读过什么书。 但老朱很清楚自己的弱势,后来一有机会便多读书。 身边也有着刘伯温李善长这样的下属，平日里也多有学习。 让他做文章可能差点意思，但对于实事，老朱还是有见地的。 只见朱元璋每看完一篇读后感，这眉头便紧锁几分。 翻阅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起来。 因为全部都大同小异,简直像是商量好了，一起交了个差不多的模板上来。 当然,这也不能怪那些国子监的学官。 对于他们来说，苏璟所说的三大产业理论，那是超时代的。 也不是人人都是刘伯温，能有超越时代的高远见地。 他们写不出什么东西来，就只能大家商量商量，写一些正确的废话了。 “都是些废话！” 朱元璋看到一半，便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的欲望了。 “苏璟不过随口说的东西，竟然连一个明白的都没有！” 朱元璋板着脸，看着那些还没看完的文章,只觉得烦躁。 自己创立国子监,网罗大明的人才,竟然比不过一个苏璟！ 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马皇后倒是在一旁看的认真,时不时还点点头。 不过看完三两篇之后,也停了下来。 “重八,你消消气。” 马皇后劝道：“苏先生说的东西,哪能那么容易,我看他们写的都还行,至少是想过了。”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道：“妹子啊,我是真想不明白,他苏璟真就这么厉害？我大明除了他苏璟没别人了吗？” 对于马皇后，朱元璋是交心的，想什么就说什么。 马皇后顿了顿说道：“重八，这世上总有些天才，苏先生便是这样的人，再说，现在苏先生不正教导标儿么，他对标儿可没藏私。” 听着马皇后的回答，朱元璋点点头道：“这话妹子你倒是说对了，苏璟对咱标儿的确是该教的都教了，不该教的也教了，真是啥都不藏着。” 王朝覆灭论，土地兼并、人地矛盾。 这要是搁一般的老师，怎么可能会教一个来历不明的学生。 苏璟是真没藏私。 “重八，别想太多了，这苏先生越厉害，标儿能学到的东西就越多，这是好事。” 马皇后笑着说道：“你呢,就放心好了,等将来大明交到标儿的手里，肯定会变得更好的。” 这才是老朱最在意的事情，大明能够平稳的传承到朱标的手里。 作为发妻，马皇后那是相当的清楚。 “对，将来标儿肯定能比我这个老子做的更好些。” 朱元璋点点头道，也没太在意那些国子监学官的读后感了。 毕竟，他们和苏璟相比，只能算是一般人。 “对了，重八，我听说你和橚儿说，他要是真能在农学院认真学习，就让他苏先生指点他。” 马皇后突然朝着朱元璋问道。 这朱橚也是马皇后的亲生儿子，大本堂内的事情，马皇后也有所了解。 “嗯，没错，老五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朱元璋回答道：“我特意去农学院看过，他是真在学，也找杨思义问了，老五学的很不错。” 对于朱橚的表现，朱元璋是既意外又惊喜。 马皇后说道：“那你是不是得想想怎么兑现自己的诺言了，当爹的可不能骗自己儿子。” 朱元璋哈哈笑道：“那是自然，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事肯定不能骗老五。” “我都想好了，过几天就让老五去溧水县，有标儿在，也好照料。” “不过苏璟那种植技术，怕是教不了老五了。” 想到朱标之前写的信里提及到的苏璟科学育苗，朱元璋就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了。 苏璟也不是什么都会。 马皇后点点头：“也好，让橚儿过去，总好过让苏先生过来。” 现在让苏璟知道朱标的身份，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对了，妹子，这过完年标儿就十六了，和伯仁家女儿的婚事，也该提上一提了。” 朱元璋说道。 这秋天已到，冬天一过就是明年了，朱标就十六了。 按照大明律法，男子十六即可成婚。 这与常遇春之女常婉的婚事，是娃娃亲，也该到了定日子的时候了。 马皇后立刻道：“放心吧，这事我心里记着呢，明年我会召蓝氏过来，好好商议商议。” 自己儿子的婚事，还是头一个，马皇后上心程度是一点都不比朱元璋少。 溧水县。 苏璟别院之中，两人都在搞着望远镜。 朱标继续做着单筒望远镜，而苏璟则是不断的打磨调试着天文望远镜。 虽然上次已经送了十个回去，但朱标也明白望远镜的重要性，十个必然是不够的。 多做些，对于前线的将士们来说，那和救命无异。 苏璟则是为了看秋天容易观察的深空天体。 两师徒都怼着望远镜，倒是相当的和谐。 只不过远处监视的拱卫郎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己又不能接近的太过，两人干的又是一件事。 这到时候汇报，怕又是要被朱元璋责怪了。 怎么就不能干点着正常的事情呢？ “苏师，您真的就没想过成家吗？” 朱标打磨着镜片，随口问道。 在他看来，苏璟如此学识，家财也多，到了这般年龄，应当是该成家了。 常言道成家立业，苏璟这业都不知道立了多少了。 苏璟笑道：“你个小屁孩问我这个做什么，我着什么急成家。” 现在的苏璟不过二十出头，成家这事，反正他是没想过。 朱标立刻道：“苏师，学生不小了，等今年过完年便十六了，到时候便可以成家了。” 对于自己的婚约，朱标也是十分清楚的。 常遇春的女儿常婉，他也见过，是相当不错的女子。 苏璟一愣，倒是忘记大明男子十六就能结婚了。 他看向朱标道：“怎么，你家里已经帮你定好婚约了？” 自己徒弟非富即贵，早有婚约这种事，也可以理解。 “嗯。” 朱标点点头道：“没错，是我父亲好友的女儿。” 常遇春说是朱元璋的好友，倒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 苏璟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继续问道：“那么，你家可有说好，完婚是什么时候？” “未曾，不过大约不会太晚。” 朱标如实回答道。 苏璟淡淡道：“那我给你的建议，若是完婚，要孩子不要太早，也不要太频繁。” 对于生育，苏璟了解的不算多，但他知道，女人若是太早生孩子的话，对身体的负担是比较大的。 尤其在明代，医疗技术不怎么发达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为何？” 朱标疑惑道。 在古代，或者说在现在，结婚生孩子都是越早越好，老朱甚至鼓励多生孩子。 因为现在是明初，战乱刚刚过去，人口数量处在一个较低的点。 而发展一个国家，在封建社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多生孩子。 人口多了，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苏璟说道：“我知道一个人，他结婚挺早的，不过17岁，然后他的老婆在七年间生下了两子两女，然后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他的老婆就撒手人寰了。” “如果你不想重蹈覆辙的话，那最好听从我的而建议。” 解释什么生育知识这类的，苏璟没兴趣，因为他也说不明白。 他所说的，正是原本的未来，朱标会经历的事情。 朱标和他的妻子常婉完婚后，一共生下了四个孩子，在第四个孩子朱允熥出生十一天后，便直接死了。 此刻的苏璟并不知道，自己正在用朱标给朱标举例。 朱标闻言，脸色也是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他还在还没有和常婉完婚，感情上可能没那么的好，但朱标绝不会希望常婉，自己未来的妻子因为多生孩子那么早就死了。 “苏师，学生明白了，学生一定谨记。” 朱标无比认真的回答道。 尽管苏璟只是简单的举了个例子，连具体是谁都没说，但朱标依旧无比的信任。 或者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苏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随口一句，就直接改变了常遇春之女常婉的命运。 常常遇春一家，真得好好感谢苏璟。 “我也就是提醒你而已，多子固然是好事，但也要考虑到妻子的身体。” 苏璟淡淡道。 他倒真没想到太多，也就是说到了成家这件事，他才想到历史上常遇春之女的结局。 “多谢苏师提点，学生代未婚妻向您致谢。” 朱标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朝着苏璟躬身道。 苏璟笑笑道：“没必要这么正式，再说你还没成婚呢，先做望远镜吧。”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 两人继续制作各自的望远镜。 转眼就到了夜晚，朱标这边已经不能继续，而苏璟却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 夜空透亮，明月高悬。 皎洁的月光洒下，如同一片银辉。 苏璟调试好天文望远镜，将镜头对准了月亮。 观月，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件让苏璟无比开心快乐的事情。 朱标在一旁默默的等待着，他也是一样。 这宇宙的浩瀚，简直有着无穷的魔力。 两人轮流看着，朱标朝着苏璟发出各种疑惑，苏璟有些会回答，而有些怎么让朱标自己去观察。 “苏师，竟然宇宙如此之大，天空中的星星会不会有和我们脚下一样的存在？” 朱标一边观察着星空，一边问道。 看过了好几次的星空之后，朱标也终于产生了只要是人类，都会有的疑惑。 我们的地球，是否是独一无二的？ 苏璟嘴角微扬，听到这个问题他很高兴，这说明对于朱标的培养，很有效。 “也许吧，从概率学上讲，只要宇宙足够大，那其中必然会有和我们一样的星球存在。” 苏璟回答道。 朱标回头看向苏璟道：“那也会有和我们一样的人在吗？” 苏璟耸了耸肩道：“那要看你说的人，是和我们一模一样，还是说，只要是有智慧的存在都算，不论其外在的形象如何。” “或者，我们可以统称他们为，外星人。” 外星人？ 朱标听着苏璟的回答，内心震撼。 此时的明朝，连海外的疆域到底有多大，还未探索全。 现在苏璟已经在和他说着浩瀚宇宙是否存在另外的智慧生命了。 这让朱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朱橚拜师 “真的存在吗？外星人?” 朱标一脸惊诧的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天空道：“宇宙浩瀚，如果除了我们人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外星智慧生命，你不觉得太孤寂了吗？牛懿。” 上辈子天文学吸引苏璟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浩瀚的宇宙之美，还有那可能存在的外星智慧生命。 不,应该是一定存在的外星智慧生命。 听到这话，朱标思考了一下，赞同道：“确实，如实如此浩瀚的宇宙里，只有我们，那真是太孤独了。” “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外星人呢？” 朱标又一次发出了疑惑。 苏璟摇摇头道：“不知道,或许未来的人会知道。” 即便是在未来，苏璟所处的现代,科学技术发展了一定的程度，依旧没有能直接发现外星人，并与其对话。 现在只是明代，就更没有可能性了。 “如果能飞到那些星星上，是不是就能找到外星人了？” 朱标透过天文望远镜，看着璀璨而美丽的星空，询问道。 飞上天空，也是自古以来人类的梦想。 “这个我倒是能回答你，依旧不能。” 苏璟直接说道。 飞到星星上,那就是宇宙飞船么,距离找到外星人,还很远。 朱标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连飞上星星都不行。 他虽然不知道苏璟为什么能如此直接的回答,但他相信苏璟。 “苏师，如何才能发现外星人呢？” 朱标继续问道。 苏璟想都没想便回答道：“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发展科学就行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只要科技足够发展，一切皆有可能。” 即便在自己上辈子所处的时代，科技发展到了相当的高度都没能发现外星人。 但正如宇宙浩瀚必然存在外星人一样，人类的科技也会不断的发展，发现外星人只是时间问题。 科学，科学技术！ 这不是朱标第一次听到这两个词了。 以前是提升生产力，现在连发现外星人都能做到了。 那是不是，大明的弊病和潜在的问题，也能解决呢？ 朱标继续看着美丽的星空，内心也充满了遐想。 农学院。 五皇子朱橚依旧和平常一样，在认真的学习的记录着。 别看他只有九岁，但已经展现了不同常人的智慧和耐心。 户部尚书杨思义虽然公务繁忙，但因为朱橚的存在，他也经常往这边跑着。 “五皇子，这块实验田的灌溉用水，比正常要少大概一倍。” “五皇子，这里我们尝试将遮掉了一半的太阳光。” 杨思义跟在朱橚身后，一点点的为其讲解。 而朱橚记录的也是相当的认真，有一点不懂的地方都要向杨思义请教清楚。 让杨思义更意外的是，朱橚不仅仅喜欢文字记录,还要将农作物的形态画下来。 朱橚有一本手绘本，记录着他画过的许多植物。 这时朱橚来到了一颗植株面前，仔细的观察起来。 而此刻的杨思义，陡然发现朱元璋和马皇后正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杨思义正想下跪行礼，却看见马皇后示意他不要说话，赶紧离开。 杨思义没多想，立刻按照马皇后的示意缓步离开。 专注观察的朱橚一无所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杨大人，这颗草叫什么？” 朱橚边看边问道，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到回答。 朱元璋笑着说道：“老五，学的不错。” 听到这声音，朱橚当即抬头，立马就看到了朱元璋和马皇后。 “父皇，母后，你们怎么来了？” 朱橚一脸惊喜的说道。 虽然他对植物学很感兴趣，但终究也是个孩子，父母来了，自然是开心的。 马皇后道：“橚儿，你这些日子倒是晒黑了不少，天天在田间地头，很累吧。” 作为朱橚的生母，马皇后看在眼里，也有些痛心。 “回禀母后，儿臣不累，儿臣很开心。” 朱橚回答道，简单直接，完全没有任何的勉强。 只有热爱，才能如此。 “好了，先歇歇吧。” 朱元璋说道。 朱橚点头，三人很快就到了一间屋子内。 “父皇，母后，你们是专程来看儿臣的吗？” 朱橚朝着两人问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没错，你母亲知道你在农学院学的认真，特意和我一起过来看看你的。” 马皇后摸了摸朱橚的脑袋道：“是这样的，之前你父亲不是答应你让苏先生教导你农学之事么，现在我们想来问问你，你愿意去吗？” 苏先生的教导！ 听到马皇后的话，朱橚的神色顿时一变，立马回答道：“回禀母后，儿臣随时都可以。” 苏璟的教导，那是朱橚梦寐以求的。 这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苏先生，若是能够教导自己，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好，老五！” 朱元璋大笑道：“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你去苏璟那，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情得交代你。” “父皇请说。” 朱橚立刻道。 随即朱元璋便和朱橚交代了起来，主要的事情有两件。 第一件是跟着苏璟，要好好学。 第二件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至于其他的，朱元璋也没多要求，反正朱标就在苏璟的身边，有什么事还是直接找朱标来的更方便些。 交代完了，朱橚便带着马皇后写到的书信，踏上了前往溧水县的路途。 马车一路颠簸，在日落之前，朱橚总算是来到了溧水县。 苏璟的别院外，朱标突然见到朱橚的出现，相当的意外： “五弟，你怎么来了？” 朱橚回答道：“大哥，是父亲让我来和苏先生学习的，这是母亲的书信，你看过就知道了。” 说着，朱橚便递上了书信。 朱标立刻拆开仔细的阅读了一遍，也明白了来龙去脉。 “好，我知道了，五弟，你跟我来吧。” 朱标点点头，带着朱橚进去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弟弟牛肃，是你那个父亲让他来的？” 苏璟看着面前九岁的朱橚，朝着一旁的朱标问道。 他刚刚才听完朱标的解释，内心是震惊的。 让朱标来跟着他学习就算了，毕竟是十五岁的人了，也不需要怎么照顾。 现在这让一个九岁的孩子过来是什么意思？ 当自己这里是托儿所啊？ 开什么玩笑呢？ “是的，苏师。” 朱标点点头道。 苏璟脸皮微跳道：“那你赶快把你弟弟送回去吧，顺便告诉你那个不靠谱的爹，别把我当成你们家的免费家教行不。” 熊孩子的战斗力，苏璟是很清楚的。 朱标这种教育好的，又聪明又踏实的，他是不介意当一下老师。 就是这样，朱标也是先通过了苏璟的考验，这才成了苏璟的学生。 现在来一个九岁的，要是朱元璋当面，苏璟肯定要直接开骂的。 “苏师，这不好吧。” 朱标也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 他对于自己父亲朱元璋直接将五弟朱橚直接塞过来的行为，也觉得有些不妥。 但母亲马皇后的信中写的很清楚，这是朱元璋答应朱橚的事情，不可能反悔。 “有什么不好，他能直接送人来，我就不能直接送回去吗？” 苏璟看向朱标，直接反问道。 这一反问，也是直接将朱标给干愣住了。 这件事，朱标还真不是那么好意思坚持。 “苏先生，请勿怪罪我的父亲，一切的缘由都是我，我只是仰慕苏先生的才学，想要学习，若是苏先生觉得我没有资格跟着苏先生学习，那我自己走就行了。” 朱橚突然开口道。 别看朱橚只有九岁，但这话却是说的有条有理，也没有任何的哭闹。 “五弟。” 朱标听到朱橚的话，也是想帮着说几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璟看向朱橚，稍稍有些意外。 现在九岁的孩子都这么乖的么，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熊孩子，不过只是看起来。 “你说你仰慕我的才学，我倒是很好奇，你都知道我的什么才学？” 苏璟突然来了兴趣，朝着朱橚问道。 朱橚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家父让大哥跟随苏先生学习，母亲常在我耳边提及苏先生才学过人，故我以为苏先生之才学，必能解我之惑。” 没有直接回答内容，而是给出了一个因果关系。 朱橚的回答，让苏璟有点意外。 “听你大哥说，你想跟着我学习农作物方面的知识，那你可知道，我的种植水平，连农民都不如。” 苏璟继续问道：“即便是这样，你也认为我能为你解惑吗？” 虽然苏璟也不想承认，但他在种植方面的天赋，是真的很差劲。 “苏先生教导大哥时曾提及科学育苗之概念，我以为仅凭这一点，苏先生便可为我解惑。” 朱橚认真的说道。 关于朱标回信中提高的科学育苗，朱元璋特意给朱橚看过，这也是农学院被朱标建议设立的重要原因。 科学育苗！ 听到朱橚这回答，苏璟的神色这下真是变了。 他看向朱橚，眉宇间满是诧异，这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能说出的话吗？ 不会是有什么人教他的吧？ 但科学育苗，在明代应该是没有的，老朱也犯不着特意教自己儿子说这些。 “苏师，是学生不对，学生将苏师教导之学识外传。” 朱标突然开口解释道。 他以为苏璟是在生这个气，所以这会脸色才变成了这样。 “不，大哥。” 不等苏璟说话，朱橚便开口道：“苏先生之人品，母亲多有提及，他教导大哥的东西，必然不会责怪大哥外传，因为苏先生并不是敝帚自珍之人，否则又何必教导大哥呢？” 这话再度让苏璟意外，他重新正视朱橚，不再把他当成是九岁的孩童。 心中对于朱标的家世，又多了几分疑惑。 能将一个九岁的孩子培养成这样，绝对不简单。 “不错，牛肃，你说的对，我既然教导了你大哥，那他外传与否我都不会介意。” 苏璟点点头道：“你今天先留下吧。” 朱标脸色一变，欣喜非常，朝着不远处的朱橚使眼色。 “多谢苏师。” 朱橚认真行礼道。 苏璟却是道：“别急认我当老师，我只是让你今天留下，至于能留多久，还得看你的表现。” “学生明白。” 朱橚没有丝毫失落，点头应下。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苏璟的手工课 清晨。 一如既往的吃早饭，不过因为多了一个人，所以早饭也就多了一份。 不过这些都不用苏璟操心，朱标将照顾弟弟朱橚的责任完全的揽了下来。 俗话说长兄如父，朱标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到位。 当然，朱橚也并没有像一般意义上的九岁孩子那么难管，用小大人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只不过苏璟对于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九岁小孩来,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的。 昨天晚上那场对话，他还记得。 只能说，每个时代都不乏天才少年，不，应该叫做早慧的孩子。 至于是不是天才，那还得看以后。 “苏师,今日是教导我弟弟吗？” 朱标率先开口问道。 既然自己的弟弟有着要先苏璟学习的强烈意愿，又不是心血来潮，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支持一下。 苏璟瞥了一眼朱标,知道这话里的意思，但他没接话茬，继续吃着早饭。 朱橚反倒是平静许多，默默的吃着早饭。 这饭桌上，一个是他的老师，一个是他的大哥。 都是长辈，需要尊敬的人，不能随便说话。 朱标见苏璟没说话,也就没继续了,一顿早饭就在沉默中结束了。 “牛懿,你今天还要继续做望远镜吧。” 苏璟突然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是的,苏师。” 他的脸上有些欣喜,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自己的弟弟朱橚。 这苏璟让问自己是不是继续在家做望远镜，那岂不是说明有时间去教导朱橚了。 “先停一停，我教你做另一个东西。” 苏璟的话语却是让朱标愣住了,怎么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 这. 朱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想学？” 苏璟的声音淡淡响起。 “没有，苏师，学生愿意学。” 朱标立刻回答道。 苏璟主动提出的教学，朱标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的。 “那我弟弟现在该做什么？” 朱标又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偏头看一眼朱橚道：“随便，想干什么都行，我无所谓。” “多谢苏师，学生明白了。” 朱标立刻朝着苏璟感谢道，还不忘朝着一旁的朱橚催促道：“五弟，还不快感谢苏师。” “多谢苏师。” 朱橚反应很快，立刻学着朱标的样子朝着苏璟感谢道。 苏璟这话里的意思，两人都明白了，朱橚可以旁听。 虽然不知道苏璟会教导朱标什么，但朱橚还是相当激动的。 两人跟着苏璟来到了院子里，恭敬站好，等待着苏璟的教学。 苏璟直接拿出十几颗眼珠大小的球形小玻璃珠子，放到两人的面前道：“你们今天的任务，一人打磨出一个小珠子来，越小越好，越圆越好，表面不能有瑕疵,内部也不能裂缝或是杂质，至少给我弄出三个来。” 嗯？ 不是教学么？ 怎么突然就要打磨玻璃了。 朱标和朱橚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苏璟的操作。 但两人还是乖乖的拿起了工具，开始了打磨的工作。 苏璟的话，朱标那是无条件的听从。 而朱橚，自己大哥都乖乖做，自己有什么资格不做。 两人就这么开始了打磨。 一人一个小转盘，将玻璃固定在中央的位置，然后转动转盘，用先用粗砂纸一点点的打磨掉棱角，再换细砂纸。 这是苏璟为了打磨镜片特别制作的道具，有些类似于制作陶器。 通过旋转，来保证打磨度的一致。 不然每个方向都是凭肉眼来判断，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打磨好了。 现在用来打磨珠子，倒也不算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而且苏璟给的原材料本来也是玻璃珠子，只是稍微有些大而已。 需要的就是耐心。 巧了，这一点无论是朱标还是朱橚都具备。 从吃过早饭开始，两人一直干到了大中午。 苏璟再次出现的时候，发现盘子里已经摆好了几颗打磨好的玻璃圆珠了，仅仅只有筷子头的大小。 两人还在继续打磨着，苏璟则是拿起一颗，举起透过光仔细的观察起来。 表面倒是挺圆润的了，内部也没什么大问题，基本保证了没有瑕疵。 几颗全部看了一遍，苏璟微微点头。 这朱标和朱橚两人干的还挺不错的，虽然不知道这些玻璃珠做出来的效果怎么样，但至少是可以尝试一下了。 不过苏璟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只是手工打磨出来的东西，和机器车床制作出来的肯定有差距。 要是真不行，那他只有斥资自己做个木制车床，然后自学车工，一点点试试了。 “好了，停下吧，吃完饭，下午正式开始教学。” 苏璟朝着两人说道。 “是，苏师。” “是，苏师。” 朱标和朱橚两人点头，三人迅速的将午饭解决。 刚回到家，朱标和朱橚就期待了起来。 苏璟到底会教导他们什么呢？ 苏璟也没搞什么午休吊着两人的性子，拿出了自己上午就准备好的东西。 一个硬纸制作而成的圆筒，还有铜镜，绢布，薄木片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见苏璟将薄木片裁成适合圆筒盖子的，在在中间戳出了一个小洞，之后蒙上一层绢布，在顺着刚才盖子中间的小洞，让绢布同样位置也戳破。 之后苏璟拿出朱标和朱橚两人打磨好的一颗玻璃珠子，塞到了那个小洞口。 借着绢布的柔韧性，稳稳的卡在了洞口处。 镜筒中又开始塞入早就准备好的四块镜片，按照一定的规格方式放置好。 忙碌了好一会，苏璟这才停下。 “牛懿，去取一片鲜嫩的树叶来。”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马上就取来了一片树叶，虽然这个季节要鲜嫩的树叶没那么多，但也还是能找到的。 苏璟拿过树叶，将其置于圆筒的中间，放在载物台上，然后就这些东西转移到了屋内，朱标和朱橚也跟着进去，大门关上，窗户也关上了，屋内瞬间就暗了下来。 “牛懿，到窗子边，少开一点，用铜镜反射太阳光，到这个位置。” 苏璟再度朝着朱标发出了指令，手指指的位置正是圆通的小缺口。 “好的，苏师。” 朱标马上按照苏璟的要求操作。 一束阳光就这么被反射到了圆筒的位置。 苏璟将眼睛贴到了那颗小玻璃珠上，然后小心的挪动着圆木片，调整好焦距。 在一番耐心的尝试之下，苏璟的视野内，总算是出现了较为清晰的图像。 “还好，能用。” 苏璟自语了一句，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条件，只能说简陋。 虽然看到的不算多清晰，倍数也没那么大，但也还行了。 至少在这个新来的学生朱橚面前，应该是可以装一波了。 我种植不行，但我其他行的地方！ 此刻苏璟的视野内，能看到树叶的脉络和纹路，一些极其细微之处，也能一览无余。 没错，这就是苏璟的自制显微镜。 这还是上辈子苏璟在某次去资助的孤儿院探望时，和孩子一起玩耍的时候，某个孩子教他的。 不过道具比这先进多了。 玻璃珠子是买的，圆筒直接用的塑料小药瓶，灯光用的小手电，载物台也有透明胶带这个神器。 只能说当时苏璟觉得这么个简陋自制显微镜真的很简陋，但现在他只觉得，当时那个其实很先进了。 别看材料都是些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东西，但在这明代，你还真不好找替代品。 无论是玻璃珠子，还是塑料药瓶，或者手电筒，全都是现代工业才能做出来的东西。 这些本身就代表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水平和工业的发展水平。 对于三大产业以及生产力的理解，苏璟此刻又多了一些。 当然，现在的苏璟还是相当自豪的。 因为就这么个连孤儿院里材料都凑不齐的明代，自己竟然也diy出来了一个显微镜！ 虽然显微好像不是很名副其实，但至少是可以用的。 “牛懿，不要动。” 苏璟朝着朱标嘱咐了一句，然后又看向朱橚道：“牛肃，你过来看看，把眼睛贴上去就行了。” “是，苏师。” 朱橚立刻来到了这台自制显微镜前，学着苏璟的样子，把眼睛贴了上去。 只是一眼，他便被吸引住了。 “这这是” 朱橚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平日里会仔细的观察叶片的形态，包括其表面的纹路还有各种细节。 所以这一眼，他便看出了眼前的东西是什么。 当然，也有苏璟这自制显微镜的放大倍数一般的关系，没能放大太多。 同时图案由于使用的是打磨的玻璃珠子，有些扭曲和偏移。 但这还是让朱橚感到了无比的震撼！ 望远镜昨夜他大哥朱标已经向他介绍过了，一个能看数里远的神器。 当时他就无比的惊讶和震撼。 现在，眼前竟然又出现了一个能看小的神器。 朱橚的内心已经没法用言语形容了。 “小心点，我调试起来不容易。” 苏璟提醒了一句，然后来到了窗边，对着朱标道：“镜子给我，你也去看看吧。”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小心的将镜子递给了苏璟，然后缓缓来到了显微镜旁。 朱橚向后退了退，两人都相当的小心。 朱标低头将眼睛靠了上去，眼前的景象，亦是让他震撼。 “这是什么？” 朱标忍不住的问道。 在植物形态或者说叶片形态这方面，朱标还真没他的弟弟朱橚知道的多。 “大哥，你看到的就是刚才你采的那片树叶。” 朱橚在一旁回答道。 他的言语有些激动，但因为苏璟和朱标在旁边，又克制住了。 “树叶？我采的？” 朱标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又仔细的看了几遍。 这才确定，的确是树叶。 “苏师，学生拜服！” 朱标抬头，朝着苏璟恭敬道。 朱橚也是有样学样道：“学生拜服。” “好了，就先这样吧，可以开门开窗了。” 苏璟举着镜子也怪累的，况且还很黑。 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这朱标和朱橚两双大眼睛里的震撼，让苏璟很是受用。 这样的震撼，苏璟也只觉受之无愧。 毕竟如此简陋的条件，能搞出来显微镜，这还不牛吗？ 朱标和朱橚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听从苏璟的吩咐，将门打开了。 阳光重新照耀，苏璟走到了两人面前。 朱标和朱橚看向苏璟，只感觉苏璟好像是光芒万丈，无比耀眼。 “苏师，请问此物叫什么？”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道：“此物名叫显微镜，专门用来观察细微之物，故名显微。” 显微镜！ “显微显微，真是贴切的名字。” 朱标念了念，由衷的说道。 朱橚则是看着那简陋的显微镜，就如同看着一个宝物。 苏璟看出了朱橚的喜爱，一个热爱植物学的孩子，对显微镜喜欢，那不是理所当然。 “牛肃，这显微镜如何？” 苏璟朝着朱橚问道。 朱橚无比认真道：“此乃神物！” “好。” 苏璟笑道：“那就送你了。” 注：自制望远镜本作者亲自帮侄女做过，确实可以，书中内容细节并未补全，略有夸大，但不多，有兴趣的可以自行查找验证。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正式教学 送你了。 苏璟的话语是简单而直接，却是让朱橚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这刚刚他才惊为天人的显微镜，就这么直接送给自己了。 “苏师，这.” 就算朱橚是个小大人，但这还是冲击有些太大了。 “老五，你愣什么啊，还不快感谢苏师。” 朱标立刻朝着朱橚说道。 “哦。” 朱橚回过神来,朝着苏璟躬身道：“多谢苏师赠礼。” 苏璟摆摆手道：“不用这么隆重，不过是个随手做的小物件而已，也只能将就用用了，以后我还会改进的。” 虽然这显微镜是做成了，但放大倍数小，画面不清晰等问题还是存在的。 以苏璟的眼光来看,这显微镜也就是一个儿童玩具的水平。 前世小孩子都能做出来。 “苏师此言差矣,此物对苏师来说或许寻常，但对学生来说,无比珍贵。” 朱橚再度朝着苏璟鞠躬，态度直接拉满了。 作为一个植物学爱好者，朱橚已经可以想到显微镜对于自己的帮助了。 仅仅只是想想，他便无比的兴奋。 不过朱橚不知道的是，昨夜朱标特意与苏璟交流了一番。 马皇后将朱橚在农学院的表现都写在了书信之中，而朱标看完之后，又将其转述给了苏璟。 当然，农学院变成了牛家后院的几块地,自家做实验用的。 朱橚的那本手工绘画的植物图册,一样给苏璟看了。 正是因为如此,苏璟今天才会直接选择制作一个显微镜，这正是他特意为朱橚做的。 在朱橚的身上，他看到了希望。 年仅九岁,对于植物学有着热爱,家世很不错，也支持他搞这个。 这样的人才，好好的引导下,或许大明就可以出个植物学专家了。 植物学,虽然不算是物理化学这样的主流学科，但能出一个人才也不错。 苏璟看向朱橚道：“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那就好好的学，我能教你的东西不多，但我相信，对你的将来一定是有益处的。” 植物学的知识，苏璟的知识储备，也仅限于初高中学的生物，有些记忆还不太清楚了。 种植本身，苏璟更是毫无天赋。 但苏璟有自信，可以将朱橚引导上一个植物学家的路子。 因为苏璟可以教导朱橚更为重要的东西，科学研究的思维以及方式方法。 明代，至少在现在的洪武初期，其实中国还是领先于世界的。 只是一直没有科学的萌芽，逐渐的落后于西方。 苏璟虽然没有一个人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但面前有了一个人才，好好引导下还是可以的。 “学生一定认真学习，还望苏师不要嫌弃学生蠢笨。” 朱橚认真的回答道。 如果说之前只是听说苏璟很厉害,感受还没有那么真切的话。 那现在这显微镜,便直接将朱橚折服了。 他相信，自己必能从苏璟的身上学到许多。 一旁的朱标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容都掩饰不住了。 自己弟弟能被苏璟认可，他是发自内心的为朱橚高兴。 朱标这位大哥，已经有着一位老父亲的心态了。 这和朱元璋平日的培养方式分不开关系，在朱元璋不在的时候，朱标就是他的弟弟们的家长。 朱元璋也会将自己的一部分权力让渡给朱标，有了权力，朱标话语的威严也更具影响力。 别院内。 朱标继续做着望远镜，而苏璟则是开始对朱橚进行理论知识的教导了。 从朱橚的那本图册中，苏璟便发现朱橚不是对农作物感兴趣，而是对所有植物都感兴趣。 “牛肃，你为什么想要研究植物？或者说，你为什么热爱它们？” 苏璟朝着朱橚问道。 朱橚想了想回答道：“因为植物可以让我们吃饱，可以让我们有衣服穿，可以让我们有房子住，可以给我们治病。” 还真是早慧啊！ 苏璟听着朱橚的回答，内心不由的感叹。 这大叔的家教还真不错，就是本人太差了，儿子们倒是教育的不错。 朱标已经相当不错了，这朱橚除了外貌，哪里像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你说的很对，植物与我们的衣食住行息息相关，研究它们的意义，并不比其他的任何事情差。” 苏璟点点头，继续道：“那你认为，研究植物，第一步应该是什么？” 就如同教导朱标一样，教导朱橚苏璟采用的也是循循善诱的方式。 朱橚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声回答道：“应该认识它，知道它叫什么，长什么样。” “牛肃，别怕，我只是问你问题，错了也没关系，况且我说的不代表就是对的。” 苏璟看着朱橚认真道：“你要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有问题，也可以直接的提出来，没有关系。” “一个真理的发现，绝不是靠某人的权威，而是真理本身。” 有了朱标的教训，苏璟教导朱橚的时候，刻意对其弱化了自身的权威。 一方面是不想朱橚变得和朱标一样，把自己当成神。 另一方面是苏璟清楚，自己的这半瓶水不到的水准，很快就会教完了。 到时候，就得靠朱橚自己了。 苏璟的想法朱橚并不清楚，但朱橚这话，却是让朱橚有些震撼。 因为他接受的教育，是尊师重道。 前辈古人说的，那就是对的。 老师教导的时候，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树立自己的权威。 但到了苏璟这里，第一节课竟然就告诉学生，老师说的不一定是对的。 这对朱橚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一旁的朱标虽然在打磨着镜片，但也听着苏璟的教授。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弟弟的表情，嘴角微扬，也没说什么。 苏璟身上的魔力，还多着呢。 自己的这个五弟沦陷，那是早晚的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苏璟看着发呆的朱橚问道。 “没没有。” 朱橚立刻点头回答道。 苏璟点点头：“好，那继续刚才的教学，你认为研究植物的第一步是认识它，这一点我很赞同！” “认识一个植物，最基本的就是对其外观的认知，还有各个时间段不同的形态认知，以及一些独有的特征认知，比如香味，比如药性等等。” “再深入一些的话，就是植物的遗传特性，不同性状之间的关系.” 随着话匣子打开，苏璟脑海中关于高中的生物学知识，也是缓缓被够了出来。 苏璟也不管自己的记忆是对还是错，反正脑子里冒出来的就往外说。 这对于朱橚来说，那就是一场信息轰炸。 太多自己未曾听说的概念和名词出现，他连这个还没理解，下一个就又来了。 一时间，朱橚有些应接不暇。 好在还有朱标，他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掏出了纸笔，直接放到了朱橚的面前。 不知道啥意思，那就先记下来，以后再理解。 这是朱标在苏璟身边学习许久的宝贵经验。 朱橚来不及感谢苏璟，埋头就开始记录起来。 一直说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苏璟这才停下。 他反正是把自己脑子里能记起的东西，全都说了一遍，也不管朱橚能听懂多少了。 毕竟，下次记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水。” 苏璟喊了一声。 这连续不断说了快一个小时，搁谁谁嗓子都不太顶得住。 “苏师，水。” 朱标还是懂事的，早就准备好了水，立刻递到了苏璟的手边。 咕嘟咕嘟！ 苏璟直接一口气干了一杯水，这才稍稍舒服些。 朱橚则是低头看着记着满满当当的书页，手也是酸胀的不行。 但他没有停下，因为苏璟说的太多，他根本没记完。 奋笔疾书的朱橚自然也是吸引了苏璟的注意。 他看了一眼朱橚的笔记，当即说道：“牛肃，课堂笔记不是这么记的。” “挑重点记，重复的不用记，一眼就能看懂的也不用记，句子不用记完整，自己能看懂就行。” 课堂笔记这东西，苏璟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当年他也是个三好学生，学习是相当不错的。 当然，并不是天赋型的学霸，靠的是自己的勤奋刻苦和努力。 苏璟几句提点之下，朱橚这下笔记录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过了一会，朱橚终于放下了笔，面前的书页也垒起了一沓。 苏璟简单看了几眼，内容他倒是没有太在乎，这一手小楷，写的着实不错。 这可是仅仅只有九岁的孩子写的，还是在如此高强度的状态下。 那个大叔，对子女的教育，是真的挺重视的。 苏璟微微感慨。 “五弟，你也休息一下。” 朱标给朱橚也倒了杯水，帮他揉了揉写字的右手。 他并没有帮着一起记录，因为这些苏璟专门给朱橚的教学。 自然要朱橚自己记下来，才最为有用。 “苏师才学，学生佩服不已，仅仅是这一堂课，学生便受益良多。” 朱橚起身朝着苏璟一拜。 这次苏璟也是受的坦然，说道：“我刚才说的，我不敢保证全都是正确的，如果是概念不懂，你可以问我。” “如果是方式方法，大概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但一些结论，或许还需要验证。” “总之，我不希望你把我教的东西奉为圭臬，而是辩证的看待。” 误人子弟的事情，苏璟不会干。 他刚才也是完全陷入了回忆的状态，说的内容一半是记忆，一半是直觉。 “学生明白。” 朱橚点头应下。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该吃晚饭了，学习也要劳逸结合。” 苏璟看了一眼天色道。 在他这里吃饭永远是头等的大事，除非忘了。 中午吃的随意，晚上苏璟便带着两人来到了金陵饭店吃顿好的。 看着身边多出来一个朱橚，苏璟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自己怎么有种被坑的感觉，一个儿子还不够，又塞了一个过来。 虽然这个也挺聪明认真的，但自己感觉有点像帮看儿子的啊。 “牛懿。” 苏璟突然朝着一旁的朱标道。 “学生在。” 朱标立刻放下筷子，认真回答道。 苏璟说道：“今晚回去就给你爹写信，告诉他，你们两个就是极限了，再塞人过来我不收了啊！” 嗯？ 朱标一愣，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是这个，他立刻道：“学生知道了。” 虽然对自己其他的弟弟有些不太公平，但没办法，苏璟开口了，只能说他们福分不够了。 朱标微微摇摇头，又看向了朱橚，眼中闪过鼓励道：“五弟，你可得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和苏师学习。” 听到其他兄弟没机会来了，朱橚心里庆幸不已。 “知道了，大哥，我会认真学的。” 朱橚点点头，小小的身子，却是相当的坚毅。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大明孟德尔 清晨的阳光比的明媚。 苏璟伸了个懒腰，刚从卧室出来。 “苏师好。” “苏师好。” 朱标和朱橚两人早已穿戴整齐，朝着苏璟问好。 “你们好。” 苏璟点点头，看着已经在早读的两人，只觉得自己这个当老师的，好像有些羞愧。 这朱标就算了，十五岁的孩子,家教好，自律点能理解。 但这朱橚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才九岁么，这么早就能从被窝里爬起来的？ 是不是也自律的过分了。 只能说苏璟还是不清楚皇家子弟的教育是何等的严苛。 在对儿子们的培养上，朱元璋从来都是非常重视的。 朱橚现如今的表现，一方面是他确实早慧，另一方面也离不开在大本堂内接受的教育。 既然苏璟起了,早饭也就可以吃了。 三人吃过早饭，苏璟便来到了正在整理笔记的朱橚面前道： “牛肃，昨天我讲了那么多，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或者说，你最想知道什么？” 植物学的内容很多，苏璟也不是专业的老师，他只能让朱橚提出自己感兴趣的，然后再讲解了。 朱橚闭眼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苏师，学生想知道什么叫做遗传。” 遗传！ 苏璟听到朱橚的这个回答,神色微微一变。 好家伙,这一上来整的问题就有点难度啊！ 直接从基因方面讲？ 但这有点太深奥了,不要说朱橚了，苏璟自己都不是很懂。 不过，也不是一点不能讲。 只是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苏璟的心里便有了思路。 “好，那我今天就和你讲讲遗传。” 苏璟坐在朱橚的对面,直接开口道：“所谓遗传,顾名思义，就是子代从母代身上继承特征，这个现象称之为遗传，或者叫继承。”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句通俗的谚语便说明了这件事。” 苏璟也记不得标准的定义了，反正就以自己的理解说了下。 “所以，遗传有什么用的？” 朱橚继续问道。 他之所以对遗传这么感兴趣，正是因为昨天苏璟那滔滔不绝的讲课中，提到了很多次遗传。 苏璟看向朱橚笑道：“牛肃，你认为，现在我们种植的小麦水稻和西汉时期的小麦水稻，还一样吗？” “那自然是不同的，如今大明的小麦水稻亩产，比起西汉时的亩产要高出许多。” 朱橚回答道：“其中固然有种植方式的变化，但小麦水稻本身品种的变化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很好！” 苏璟都忍不住夸赞道。 这朱橚给他的惊喜真的太大了，这话说的，哪怕他不是个九岁的孩子，依旧是非常的厉害。 “你提到了小麦水稻品种的变化,这个变化,其实就是遗传。” 苏璟继续道。 嗯？ 朱橚眉头一蹙,瞪大了眼睛朝着苏璟道：“苏师，您方才不是说继承特征，才叫做遗传吗？这品种的变化，怎么能是遗传呢？” 苏璟笑了笑，说道：“为什么变化就不是遗传呢？遗传代表着特征的继承，但并不是母代所有的特征都能被继承，某些无法继承就发生了变化。” “品种的改良过程，便是将我们认为好的特征继承下来，不好的摒弃掉。” “这样的变化，便是遗传学的应用。” 苏璟一番话，让朱橚内心震动，也越发的坚定了要研究遗传学的信心。 苏璟继续讲述着遗传学的内容，普及各种遗传学的名词，直到朱橚问出这个问题： “那么遗传有什么规律呢？植物的性状特征，是如何遗传给下一代的？” 听到这个问题，苏璟的嘴角扬起。 自己的引导，总算是没有白费。 他看着朱橚道：“你问的很好，但这个问题，我也暂时没有答案。” 朱橚明显露出了一抹失落，有些遗憾道：“原来苏师也不清楚。” “牛肃，或许你可以想办法找到这个规律。” 苏璟继续引导着朱橚道。 “我？” 朱橚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道：“连苏师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能找到答案呢？” “为什么不可以呢？” 苏璟反问道：“你今年不过九岁，说实话，我还未见过在你这个年龄有你这般见识的孩子，只要你想，时间站在你这边。” 苏璟并没有说谎，他的从未见过，也是包含了前世今生的全部。 朱橚这般早慧，又是发自内心对植物学充满热爱的孩子，即便上辈子，苏璟也没见过。 听着苏璟的话，朱橚只觉得受宠若惊。 “苏师谬赞了，学生只是喜欢而已。” 朱橚谦虚道。 苏璟越看，那是越觉得朱橚这孩子，相当的不错。 “相信自己，相信我的眼光，你一定可以。” 苏璟十分认真的说道：“寻找遗传学的规律，这件重任就交给你了。” “学生明白了。” 朱橚点点头，眼神里也露出了坚定的目光。 苏璟内心有些兴奋，他在想，在自己的引导下，能不能把自己的徒弟，培养成大明孟德尔。 孟德尔那可是十九世纪的人，而现在是十四世纪。 足足早了快五百年！ 这要是成了，那绝对是件壮举！ 只是想想，苏璟便无比的兴奋。 只不过凡事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现在的朱橚还太小了，知识储备不够丰富，需要补充的还有很多。 另一边。 紫禁城，大本堂。 朱橚离开农学院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们朱橚去哪了，但作为当时在场的皇子，他们都知道朱橚去和苏璟学习了。 “二哥，你说五哥现在都在干些什么呢？” 老六朱桢一脸好奇的样子，朝着老二朱樉问道。 当时就是他提出了想要去农学院看看，但被朱樉制止了。 “不知道，反正不会太轻松。” 朱樉回答道。 虽然能去苏璟身边学习肯定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但一想到老五朱橚在农学院的学习，朱樉就觉得不去也还行。 “可惜了，父皇不让我们学五弟，不然我也去了。” 老三朱棡有些失落道。 “不是，三弟，你真想去啊，你也不是不知道五弟在农学院里都学些什么，整天在田地里跑，人都晒黑了一圈。” 老二朱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老三朱棡道。 朱棡回答道：“二哥，你说的没错，但现在五弟可是在那位苏先生的手底下学习，大哥也在那，你不想去反正我想去。” 朱樉被这话一怼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转而看向朱棣道：“四弟，你怎么看？” 朱棣神色平淡道：“我无所谓，要是那位苏先生能教我行军布阵，我倒是想和他学习学习。” 此时的朱棣虽然年幼，但对于军政方面，尤其的热衷。 读书，那不是他该干的事。 打仗，才是大丈夫所为！ “唉，怪我，问你干什么，你除了对打仗感兴趣，其他都无所谓。” 朱樉愣了一下，自觉自己不该问老四朱棣的。 此时老三朱棡却是说道：“四弟，那位苏先生，好像真的会行军布阵的。” 嗯？ 此话一出，大本堂的内众皇子瞬间就好奇了起来。 而原本一直都平静无比的朱棣也是朝着老三朱棡问道：“三哥，你说的是真的？” “三弟，你怎么知道？” 老二朱樉立刻奇怪道。 朱棡当即说道：“其实我也是才知道的，之前去父皇那里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黄金分割率的说法，然后我特意问了父皇一句。” “黄金分割率？这是什么意思？” 朱樉皱眉道。 朱棡回答道：“二哥你别急，我马上告诉你，父皇说，这黄金分割率里蕴含了许多道理，比如这军阵变化，便可以用黄金分割率来进行。” “还有那两军交战，如何突破敌军，也可以用上黄金分割率。” “总之，可以用的地方很多，也不仅仅是行军布阵，但我问父皇黄金分割率是什么，到底如何用，父皇却没有告诉我。” “后来我才知道，这黄金分割率也是苏先生说的道理。” 随着朱棡的话说完，大本堂内的一众皇子们，全都有些愣住，尤其是朱棣。 “三哥，那黄金分割率到底是什么？” 朱棣来到朱棡的面前，迫不及待的问道。 行军打仗，那是朱棣最喜欢的事情了。 现在听到了这消息，他怎么能不激动。 朱棡摇头道：“四弟，我问了父皇，父皇没告诉我啊。” 他知道自己这个四弟喜欢军政之事，所以这才特意提了下。 只是没想到，朱棣的反应会有这么大。 朱棣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懊悔，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有和老五朱橚一起呢，不然现在的他，也能在苏璟的身边学习了。 这黄金分割率听起来，简直像是一个万能的东西。 军阵变化还有克敌之法竟然都有，这要是自己能学会了，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其他的皇子们则是朝着朱棡追问起了关于苏璟的其他事，比如苏璟还有什么特别的理论知识有没有。 朱棣看向窗外，目光坚定，心中有了一个目标： 自己也要当苏璟的学生！ 然而他不知道的，就当他们在大本堂内谈论苏璟的时候，奉先殿内的朱元璋也正看着朱标刚刚传回来的书信。 “嗯嗯，不错不错，老五好好安顿下来了，很好。” 看着老五朱橚没有被苏璟排斥，安然的在他身边待下了，朱元璋还是很满意的。 这一次，苏璟倒是没和他作对了。 但朱元璋脸上的笑容只是刚持续了一会，便僵住了。 “可恶，你个苏璟，我让皇子们去跟你学习，那是给你面子，你竟然还敢有意见！” 朱元璋有些气恼道，只因为朱标也是个实诚人，将苏璟在饭桌上的话如实转述了一遍。 这老朱看着气头可不就上来了么。 多少人想当皇子们的老师还不够资格，现在老朱亲自把儿子送过去，反倒是被苏璟嫌弃了。 在老朱看来，苏璟多少有点不识趣了。 “还想让我其他儿子认你当老师呢，苏璟，你别太自傲了，我其他儿子可看不上你！” 老朱嘟囔自语了一句，算是给自己找点面子。 反正现在暂时也不会安排皇子过去了，嘴上的瘾还是要过一下的。 只可惜，老朱没想到的是，这会自己的儿子们，已经在热烈的讨论着苏璟了。 想要主动拜师的队伍，正在壮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雷厉风行的朱棣 “陛下，四皇子求见。” 奉先殿外，老四朱棣正在等候。 而老朱正有些恼火，听到太监的传话，立刻道：“让他进来。” 很快，朱棣便来到了老朱的面前。 “儿臣参见父皇。” 朱棣朝着朱元璋恭敬道。 不管他们这些皇子在其他的臣子面前可以多横，但在父亲老朱的面前,只能乖乖缩着。 朱元璋看向老四朱棣，淡淡道：“有什么事吗？老四？” 对于朱棣这个儿子，朱元璋其实还挺喜欢的。 尽管朱棣并不爱读书，但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尤其的热衷。 在一众武将老师那里，也是颇受好评。 有一股子雷厉风行的劲,和自己年轻的时候颇为相似。 朱棣抬头道：“父皇，儿臣想去苏先生的身边学习。” 要说勇，朱棣还是挺勇的。 这话，当着面，一点铺垫没有，干巴巴的直入主题。 朱元璋脸色微变，没想到老四朱棣找自己竟然是这事？ 这朱标的信件还摆在朱元璋的面前，苏璟的话明明白白的写着。 让老朱别再把孩子塞过去了。 老朱才刚过了把嘴瘾，这马上朱棣就来打脸了。 “老四，我记得你喜欢的是行军打仗，和苏璟有什么好学的？” 朱元璋还是压制了一下内心的火气,朝着朱棣问道。 朱棣回答道：“回禀父皇,儿臣从三哥那知道苏先生曽提过黄金分割率,于军政之事，十分适用，故儿臣也想向苏先生学习。” 朱棣是实诚的，直接就把老三朱棡给卖了。 朱元璋明白了过来，自己还真给老三朱棡提过黄金分割率的事情。 只是相当这事,老朱这火气又升腾起来了。 苏璟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这会竟然让自己的儿子老四朱棣要主动去和他学习。 苏璟,你凭什么让我的儿子上杆子当你的学生！ 但这话老朱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面前还有自己的儿子呢。 “老四啊，这苏璟就是个做生意的，哪里会打仗？真要是真想学，你的那些叔叔伯伯们，还有为父，不都可以教你吗？” 朱元璋朝着朱棣劝说道。 他这话还真是实话，这会大明的名将，那可真不少。 无论是徐达汤和还是常遇春等等，都是当世名将。 另外朱元璋本人，也是个战神级别的人物。 行军打仗这种事，苏璟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只是，这些人，对于朱棣已经没有任何神秘感了。 他们是很厉害，但平日里朱棣接受教导的时候，经常能向他们求教。 而苏璟，目前对于朱棣，只存活在传闻之中。 那是个充满神秘感的存在，朱棣并不知道自己能从苏璟那里学到什么。 别看这小小的差别,却是能对于年龄尚小的朱棣,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父皇，儿臣还是想和苏先生学习。” 朱棣依旧坚持道。 朱元璋的脸皮微跳，看着依旧坚持的朱棣，火气在升腾了。 合着我和你说的是废话是吧，就这么看不起你老爹？ 他苏璟可没带过一天兵，也没什么说得上名号的战绩，你这个老四，怎么就非要去和苏璟学呢？ “老四，现在给我回去，好好学，别想着这些不着调的事情。” 朱元璋话语中的火气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但朱棣这个愣头，显然不会听话听音，他依旧坚持道： “请父皇答应儿臣的请求，儿臣绝不会让父皇失望。” 在朱棣想来，老五朱橚都可以，自己肯定也行。 态度得坚定，不能让自己的父亲觉得自己是个会畏难的人。 带兵打仗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只是，朱棣没想到的是，此时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刚积攒了对苏璟的怒火，正无处发泄呢。 “你不会让我失望？” 朱元璋看向低头躬身的朱棣，冷冷的反问道。 “是，父皇！” 朱棣点头，声音坚定。 但他没意识到，此时的朱元璋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多了根棍子。 “老四，看着我。” 朱元璋拎着棍子说道。 他的教育理念还是很直白的，儿子不听话怎么办？该揍就要揍，不过得他这个父亲亲自来。 就算是朱标，在年幼时也没少被朱元璋打过。 当然，当天打完事情就过去了，第二天还是父子一家亲。 这样的关系，在整个封建王朝帝王太子中也是极为少见的。 因为老朱乞丐出身，又当了很久的农民，朱标更是在起义争霸天下时就生下的第一个孩子。 老农的想法就很简单，儿子该打要打，但家业肯定是给他继承的。 儿子被打了呢，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总的来说，朱元璋教育子女时，还是大家长式比较多。 “父皇，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朱棣抬头便看见了朱元璋手里的棍子，一时间也有些慌了。 虽然他一开始的想法是让朱元璋看到自己的坚定信念，但他可没想过要挨打。 尤其是老朱出手，那可不是做做样子，疼是真的疼。 “我问你，你还要不要和苏璟学习了？” 朱元璋继续问道。 伴随着手里的棍子，这话的压迫感，顿时就起来了。 朱棣有些迟疑，他丝毫不怀疑朱元璋敢真的打。 因为他之前就被揍过，因为不想读书，所以从大本堂逃课了，当然，领头的是老二朱樉。 毕竟当时的朱棣太小了，还是得需要撺掇一下。 然后，就有了一段痛苦的回忆。 “怎么？刚才不是挺坚定的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朱元璋继续向前逼近一步，压迫感再度提升。 朱棣这下是真慌了，和苏璟学不学的已经不是那么关键了。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如何回答才能不挨打。 要是继续坚持，看着暴怒的朱元璋，棍子落下似乎是必然的。 但要是就此放弃，那也有可能因为朝三暮四，意志不坚而被揍。 摆在朱棣面前的，似乎是个两难的问题。 怎么才能不被打？ 朱棣的小脑瓜子转动得飞快，却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方案。 还是平时读书读少了。 “哼。” 朱元璋看着犹豫不决的朱棣，终究还是没下手。 总不能因为苏璟揍自己儿子吧，这要是让苏璟知道了，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笑柄。 “滚回去吧，别再让我听到你提这事。” 朱元璋冷冷道。 “是，父皇。” 朱棣那是如蒙大赦，立刻转身溜了。 朱棣也没觉得多丢脸，在他看他来，这叫兵法，知难而退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次搞不定，下次再徐徐图之，不就行了。 朱棣刚到奉先殿门口，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马皇后。 “棣儿，你怎么如何急促，找你父亲做什么的?” 马皇后朝着朱棣喊道。 朱棣立刻停了下来，回答道：“回禀母后，儿臣只是想向父皇请求和苏先生学习，但父皇不允，儿臣只能走了。” 嗯？ 自己的老四也要和苏璟学习？ 马皇后微微愣了下，稍稍有些意外，因为她对朱棣也了解。 这老四，沉迷军事，苏璟教的和行军打仗，好像扯不上关系。 “母后，父皇让儿臣去大本堂学习，儿臣先走了。” 朱棣可不想再进去了，只能找了个理由开溜。 马皇后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但她也没为难朱棣，点点头道：“那你去吧。” “多谢母后。” 朱棣谢过之后，便一溜烟的直接跑了。 马皇后看着朱棣那小跑的身影，只觉得十分有趣。 她快步进入奉先殿中，朱元璋则是还在看着朱标的回信。 除了将苏璟的意思转达之外，朱标的信中还有他学习的内容汇报。 这些，都是朱元璋最喜欢看也最想看的内容。 因为苏璟教的东西，其实他也很感兴趣。 “重八，怎么，你又吓唬老四了？”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一看是马皇后，当即放下了手里的信件道：“妹子，你怎么又来了，我这里不比坤宁宫，我过去就好了。” 这奉先殿是朱元璋日常办公的地方，生活措施并没有很多。 朱元璋这个工作狂魔，除了工作以外的享受，并没有那么在意。 但他很关心马皇后，早年随着自己四处奔波，也是遭罪不少。 如今大明都建立了，马皇后就应该好好享受才是。 “重八，你这是嫌我老了吗？我还不至于这点路都走不得。” 马皇后佯怒道。 朱元璋立刻道：“没有，妹子，你可不能这么想，我老朱就认你一个老婆。” 老朱很实诚，说的也是认真的。 他从始至终当成老婆的，就只有马皇后一人。 马皇后逝世之后，他也没有再立皇后。 痴情专一，放在老朱身上，并不为过。 马皇后笑了，放下手里准备好的点心道：“我就随便说说，倒是我看到老四跑出去，发生什么了？” 朱元璋当即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那是相当的义愤填膺。 “妹子，你评评这个理，你说我好歹也算是带兵打仗多年，亲自指挥的战斗不知道多少，胜仗也是多不胜数，怎么在老四的眼里，还比不上一个兵都没带过的苏璟呢？” 朱元璋在马皇后面前，那是相当真实。 “我是真的想不通，这带兵打仗，我还能比苏璟差了？老四真是气死我了！” 朱元璋继续吐槽。 这些话落在马皇后的耳朵里，也是引得她笑了起来。 “好了重八，老四年纪还小，以后就懂了。” 马皇后安慰道，只是有些敷衍。 朱元璋有些不满道：“妹子，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伤心了，这老四平时也不是没人教，我的那些个胜仗也是被当成案例讲解的，他平时里就爱看这些，还能不懂？” “我看就是被苏璟蒙了心，不知道自己爹是谁了都！” 听到这话，马皇后也是笑骂道：“重八，哪有这么骂儿子的，你可是他老子。” “再说了，谁让你多嘴和老三说的，本来不没这事么。” 朱元璋有些愤然，但马皇后的规劝，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算了，正好标儿的回信我还没看完，咱一起看吧。”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道。 马皇后来了兴趣，点头道：“好，我也好久没见标儿了，不知道他又学了些什么。” 这两夫妻如同寻常父母一般，对自己的儿子有些殷切的希望。 然而，当两人往后看了一段之后，脸色都有些不一样起来。 “重八，你不是苏璟连兵都没带过么？” 马皇后看向朱元璋，好奇的问道。 朱元璋也是一脸惊讶道：“那肯定呀，苏璟的身世经历，我早就查的一清二楚，别说带兵了，连从军都没有过！”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数学是最好的工具 朱元璋和马皇后的双重疑惑正是来自于朱标对造纸工坊员工培训的描述。 仅仅只是七天，苏璟便将造纸工坊百人以上的员工，培训到了令行禁止的地步。 这样的能力，若是用于带兵之上，那绝对是杠杠的啊。 因为是朱标亲笔书信，老朱自然不会怀疑其真实性。 但从朱标的描述来看，苏璟的能力,是不是有些太强了。 “我再看看。” 朱元璋自语了一句，继续朝着后面看去。 马皇后点点头，也是跟着一起向后看去。 朱标将苏璟关于员工培训的理念，非常细致认真的描写了出来。 思想培训和技能培训，还有空间与时间之办法的论述。 全部所有的内容，都写的很详细。 同时朱标建议,大明的官员，在上任前，也应该搞一下官员培训。 读书人科举入仕做官之前,往往只有读书，实务上从未接触过。 对于这些人，搞一个培训能更好让他们熟悉自己未来的工作，更好的为大明服务。 大明一切政务结构，也可以进行调整，但具体的方案朱标也没有想好，只能说有这个想法，具体如何执行,得群策群力。 朱元璋看着这些内容,沉默了。 苏璟所说的员工培训的内容,在老朱看来,其实就是练兵之法。 他之前也亲自操练过士兵,尤其是起义初期，不少新兵加入。 新兵是真正的新兵，之前可能就是庄稼汉子,完全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 对于这样的新兵,光是严肃军纪是不够的。 因为战场是一台绞肉机,人是会恐惧的。 而苏璟在思想培训上的内容，或者叫做洗脑，其实也是古人操练士兵的手段。 不然的话，又如何能够保证在最危机的状况下，依旧能形成有效的战斗力呢？ 苏璟能将用七天将这些员工培训到令行禁止的程度，那他在带兵这件事上，肯定也不会差。 这样的水平，倒是足以教导朱棣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内心也是有些震撼的。 苏璟之前的黄金分割率，让朱元璋已经意识到了，苏璟掌握的东西很强。 现在竟然连练兵这种事，都如此的擅长，他心中的猜疑和忌惮又生出了一些来。 刘伯温之所以被老朱忌惮，不正是刘伯温神机妙算，在多方面都有着十分出众的才华么。 这样的人，用的时候很好用，但一旦功成，生出了异心,能搞出的事也很大，或者说,叫潜在威胁巨大。 “我认为标儿的想法很有道理啊！” 马皇后在一旁说道，不过她关注的点在朱标的身上。 “妹子，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说道，内心的猜疑也是深深的隐藏了起来。 马皇后说道：“重八，我们之前起义的时候，就见过很多不作为的地方官员，有些是懒政，有些却是庸政，只会死读书，完全没有处理实务的能力。” “大明可不能这么搞，官员上任前培训一下，对百姓是极为负责的。” 马皇后那可不是什么整天呆在深闺没见识的女人。 作为郭子兴的养女，她至正十二年就嫁给了朱元璋，而这个时候，距离朱元璋称帝还有整整16年。 这16年，马皇后这一直跟随在朱元璋的身边，见识不可谓不丰富。 朱元璋点点头道：“说的不错，标儿这个提议非常好，正好马上我也准备重开科举，到时候新上任的官员，全部都要培训。” 苏璟不知道，自己搞了个员工培训，直接导致了大明的读书人，在科举中榜之后，做官之前，都要先进行一个培训了。 这要是被知道了缘由，怕是不少人要对苏璟深恶痛绝！ 当官和当苏璟的员工，那可是两码事。 一个是人上人，一个是别人的雇工。 竟然都要被培训，简直是丢脸丢大发了。 老朱和马皇后继续看着，那关于生产流程优化的内容，虽然描述的很详细，但文字看着还是有些不太清晰。 “标儿这孩子，真是在苏璟身边时间呆长了，有些太崇拜苏璟了，竟然如此夸大。” 朱元璋从朱标字里行间的描述里，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朱标对于苏璟的推崇，或者说叫做信任。 这让他这个当父亲的，都有些嫉妒了。 “那可是苏先生，我认为标儿说的是实话。” 马皇后则是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对于苏璟的能力，马皇后并未有朱元璋的猜忌情绪在，也更为的客观公正。 “妹子，你看清楚标儿写的，苏璟这培训了七天，生产效率提升了五倍多，这还不夸张吗？” 朱元璋指了指朱标的书信内容，信誓旦旦的说道。 马皇后则是笑道：“我没看错，倒是你，重八，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老想挑苏先生的刺啊。” 要说还是夫妻之间最为了解对方，马皇后这一句话，当即让朱元璋脸色变了： “哪有？妹子，你肯定是累了，感觉错了，我这就派人去苏璟的造纸工坊查探查探，我们事实说话，行吧。” 嘴瘾的老朱已经没有认输的打算，反正苏璟的造纸工坊就在那，查一查就知道了。 马皇后笑笑，也不接茬。 另一边。 溧水县 苏璟对于朱橚这个学生也是越发的满意。 将朱橚培养成大明孟德尔的期望，苏璟是相当强烈的。 所以，此刻他的教学重心，也侧重到了朱橚的身上。 不过朱标并没有任何的失落或是不满，反倒是时常鼓励朱橚认真学习。 毕竟苏璟的教学，没那么容易理解，这植物学又是相当专业的学科。 九岁的朱橚此刻也感受到了自身知识的匮乏，明明在大本堂学习的时候，老师还夸他聪明来着。 但在苏璟这里，朱橚只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 “来，牛肃，把这张卷子做一下。” 苏璟将自己提前备好的卷子拿到了朱橚的面前，这是一张四则运算的卷子，纯粹的数学内容。 朱橚一开始也有些不理解，但苏璟告诉他，数学必须学好，因为数学是工具，非常好用的工具。 学好了数学，再学习植物学的时候，就能事半功倍。 其实苏璟想的也没那么，因为孟德尔的豌豆遗传实验，最后的结果统计之后，没有点像样的数学知识，真看不懂的。 这朱橚虽然脑子条理清晰，也读了不少书，但大多是文科偏向的内容。 想要成为大明孟德尔，就必须将这些方面给巩固了！ “是，苏师。” 朱橚点点头，开始做起了卷子。 卷子的内容倒也不算难，四则运算为主，涉及的计算量也不大。 当然，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也没有那么的简单。 但苏璟不着急，时间多得是，慢慢教就是了。 大于一炷香过后，朱橚放下了笔，朝着苏璟道：“苏师，学生做完了。” 苏璟点点头，拿过卷子便批改了起来。 勾勾叉叉，速度相当之快。 “嗯，做对三十二道题，还行。” 苏璟点点头道，他一共出了五十道题，一炷香的时间，朱橚能做对三十二道，已经让苏璟很满意了。 “错了十八道吗。” 朱橚却是自语道，他心算的速度很快，立刻就知道了自己错了多少。 显然，对于他的这个成绩，他并不是很满意。 “放轻松，让你做题不是为了成绩，而是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苏璟看到朱橚的表情，立刻安慰道。 “嗯，我明白了，苏师，我会认真学的。” 朱橚点点头，目光坚定。 对于这种早慧的学生，苏璟教导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或是停滞的地方。 他讲的很舒服，朱橚也听得很认真。 而此时的造纸工坊外，几个拱卫郎乔装打扮了一番，来到了外围。 他们本想着直接过去，但刚到门口，便有一人拦在了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大爷： “你们干什么的？停下停下。” 大爷霸气的挡住了这几个拱卫郎。 “大爷，我们就是随便看看。” 为首的拱卫郎笑呵呵的说道。 他们也知道苏璟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单凭一个太子老师的身份，那就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所以，这会的态度，也是相当的好。 大爷眉头一蹙道：“这是私人的地界，你们回去吧，不让进。” 苏璟特意安排的保安，还是很认真工作的。 造纸厂是苏璟接下来商业计划的重要基地，所以他也很重视安全。 天灾是一方面，人祸尤其要注意。 “行，我们知道了，这就走。” 为首的拱卫郎没有任何的迟疑，当即转身就走。 就在刚刚那一会的功夫，他就已经简单的观察了一下造纸厂附近的地形，还有内部大院的简单情况了。 这就够了。 监视苏璟这么长时间，他又岂能不知道没有保安在？ 这般，他是特意探查情况的。 离开了造纸工坊的范围，拱卫郎们聚在一起。 “大人，这里面养了不少狗，晚上怕是也不好进去。” “不能用强，怕是难以探查到内部的情况。” 几人简单的交流了一下，得出的结论很简单。 不好进！ 当然是在不动用暴力手段的前提下，要偷偷的探查。 “笨啊，那些工人不是突破口么，我们只要假装成找工作的工人，不就行了。” 为首的拱卫郎说道。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其余几位拱卫郎立刻恭维道。 “好了，别说了。” 为首的拱卫郎道：“我是马二，你是张三，你是李四，你是王五，我们是一个村的，家里遭宰了，出来混口饭吃，流落到这溧水县的，记住了吧。” “记住了！”x3 几人立刻点头应下。 没多久，求职四人组便来到了苏璟造纸工坊的招工处。 应聘的人相当多，因为苏璟给的待遇，真的太好了。 简直比天堂还好！ 不过，苏璟选人的标准，一样是严格的。 有过造纸经验的优先，造纸可不仅仅是体力活，也需要一定的技术，从头培训肯定不如有经验的好用。 身强体壮的优先，造纸好几个工序都是大体力活，一般人干不下来。 马二四人组，便是盯上了这身强体壮。 他们作为朱元璋手底下的拱卫郎，身体肯定是非常健壮的，体能优秀。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当他们真正应聘的时候，却发现好像也没那么简单。 技术组和体能组，分别有一个招工考核。 完成的人，才能有资格继续应聘。 而这体能组的考核，是一些马二从未见过的把式。 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 完全都是些他们压根就没听过的东西。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庙容不下大佛 “你们四个还愣着干嘛，开始啊！” 招工负责人看向马二四人组说道。 “不好意思，这俯卧撑是啥意思？” 马二笑呵呵的问道。 招工负责人看了马二一眼，然后道：“新来的吧。” “这位老板慧眼。” 马二立刻应道：“我们四个同村的，家里遭了灾” “停停停！” 马二准备好的话术还没说完，便被招工负责人直接打断道：“我这里是招工的，不是听你讲家庭背景的,我们不查这些。” 马二有些尴尬，同时也觉得这苏璟的工坊，就是不一样。 “喏，看到没有，照着他们学，那就叫俯卧撑，一炷香之内，做足三十个。” 招工负责人指了指一旁趴下正在坐着的应聘者说道。 “好咧。” 马二点点头,立马就到了考核处,他的三个“同村”也紧随以后。 等到人数凑满十个，一炷香被点燃，测试也正式开始。 三十个俯卧撑，一炷香的时间大概是半个小时，三十个俯卧撑并不算多。 但这是以现代人的标准来看，古人大多都是营养不足的。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又是没做过的东西，所以难度还是颇大的。 这一关,刷人刷的非常多。 马二四人组,竟然也有一个没达标的。 王五做了三十个,但姿势被判定为不标准,所以不算过。 马二瞪了王五一眼，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明说什么,只能进入下一个考核关卡。 就这样,一上午的功夫，马二几人全在这参加考核了。 最终只有两人通过，马二和张三。 不是马尔四人组的两人，而是所有参与体能组考核的应聘人员里，只有马二和张三通过。 “不错，你们通过了。” 招工负责人看向两人，宣布道。 “那这位老板，我们是现在就可以去造纸工坊工作了。” 马二相当兴奋道。 这可是朱元璋吩咐的任务，他只想赶紧完成，越早越好。 这么一番体能考核下来，其实相当的累。 然而招工负责人却说道：“别急，等着，还没结束呢。” “啊？还要等啊？” 马二有些不解道。 招工负责人却是冷冷道：“怎么？不愿意？那就回去吧。”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们愿意等。” 马二立刻回答道。 开玩笑，这都只差临门一脚了，怎么可能放弃。 “那就在这好好呆着，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招工负责人语气不善的朝着两人说道，接着便出去了。 这刚离开招工处没多远，招工负责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虽然他在这边负责招工没多久，但能完美通过体能组考核的，这还是第一次遇见。 其实正常的考核标准，压根就没这么高。 苏璟给的是各项目满分线，只要综合起来有个六十分就可以了。 但苏璟同时也告诉招工负责人,若是出现了能达到满分的，立刻向他汇报，因为这样的人，大概率不是来找工作的。 所以，这会的招工负责人立马就朝着苏璟家过去了。 没多久，他便来到了苏璟的面前：“老板，有两个人得了满分，现在被我稳住了，我特意来通知您。” 哦。 苏璟停下了教导，朝着朱橚道：“牛肃，你先自己学一下，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下。” “知道了，苏师。” 朱橚点点头，低着头自学了起来。 一旁的朱标朝着苏璟问道：“苏师，有什么事?” 苏璟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你在家就好，我处理好了就回来。” 这种事，苏璟肯定不会让自己的两个学生跟着。 “是，苏师。” 朱标点头，也没再多问了。 安顿好两个学生，苏璟便出发了。 而此时一直在等着的马二两人，亦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时间太长了！ 而且周围其他的应聘者，也越来越少了。 “马大哥，不会是发生什么了吧？” 张三朝着马二问答。 马二面色微凝道：“别急，再看看。” 而在外面，李四和王五两人被刷了之后，也没有闲着，继续在旁边打听着。 很快，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有的体能测试没通过的人，已经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这. 有问题！ 他们对视了一眼，已经有要去强行联系马二的想法了。 就在这时，苏璟到了。 两人看见苏璟，立刻安分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可不能被这位给发现了。 “人在哪呢？” 苏璟朝着招工负责人道。 “老板，就在里面。” 招工负责人将苏璟带到一个房间前。 “好，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苏璟说了一句，便直接推门而入。 “二位，等的有些着急了吧。” 苏璟看向马二两人，笑呵呵的说道。 马二一见是苏璟，脸上闪过一抹震惊，但立刻又压了下去，陪笑道：“苏老板说的哪里的话，我们是来混口饭吃的，不敢着急。” 不得不说，马二这演技，还是可以的。 一旁的张三就差上一些，只能是干看着不说话。 苏璟缓步来到两人的面前，看似距离很近，但却是始终保持着相对安全的位置。 这两人，那可是连自己设下那样的考核都满分通过的家伙。 绝对不是普通人！ 马二也察觉到了苏璟的戒备，但他依旧表现的很淡定。 “两位，我这座庙可太小了，怕是容不下你们两尊大佛啊。” 苏璟坐下，朝着两人笑道，言语间已经算是半挑明了。 听到苏璟的话，这张三的表情管理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苏老板，您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 马二还在卖力的表演，他是真不想暴露身份。 苏璟看着马二道：“这样就没意思了，那我不妨把话说明白点，求财的话，二位说个数，我保证不还价。” 在苏璟看来，这大概又是什么竞争对手派来的卧底，想搞事来着。 这种执行人员，犯不着交恶。 给钱就好，算是结个善缘。 而听到苏璟这话的马二则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苏璟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苏老板，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既然苏璟把话都挑明了，那他也就没必要再装了。 苏璟淡淡道：“其实很简单，我设置的考核，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毕竟属于相当难通过的了，而两位满分通过，这可不像是出来混生活的人该有的身体。” 百姓多贫苦，生活条件差，身体自然也不会太好。 苏璟的考核，别看对于现代人来说是常见的考核，但对于古代人来说，却是考验。 “原来如此，马二受教了。” 马二朝着苏璟拱手道，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只因为他的表现太好了。 只是一个招工，苏璟便安排了这样的后手在。 即便是日常监视苏璟的马二，知道苏璟很厉害，但亲身感受之下，依旧十分的钦佩。 马二？ 苏璟眉头微蹙，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假名，但想想古代人取名，也不好说。 “话说到这里了，两位要多少，只管报数，放心，我不问你们背后的人是谁，不为难你们。” 苏璟淡淡道，十分的爽利。 他本人倒是不怕什么威胁，只是这造纸工坊可是关系着不少员工的生计。 犯不着也没必要。 对方至少没动武，说明还是可以好好谈的。 “多谢苏老板理解，不用了，我们这就走。” 马二朝着苏璟拱手道，然后就带着张三走了。 这. 苏璟微微一愣，有些意外。 事情的发展，和他的想象，有些不太一样。 但想那么多也没用，反正这马二看着，不像是会报复的人。 “就这样吧。” 苏璟晃了晃脑袋，没想这事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 李四朝着马二问道。 他们是真没想到，这出师未捷，连门都没摸进去，人已经被发现了。 现在怎么进去都有些不太可能了。 但这是朱元璋的任务，要是完不成的话，那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马二沉默了一会道：“只能找太子殿下了。” 朱标的仁厚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他们这也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求助朱标应该是可以的。 夜色降临。 朱标从后门离开，来到了一处隐秘小屋，这里正是拱卫郎和朱标汇报的地方。 “你们找我有何事？” 朱标朝着面前的几人问道。 “请殿下救命！” 马二几人朝着朱标跪下，未必的尊敬。 朱标眉头一蹙，问道：“说说，什么事？” 马二随即把朱元璋的命令和他们这一天的经历都描述了一遍，事无巨细。 “原来如此，今天苏师处理的事情正是你们。” 朱标回过味来。 “还请太子殿下看在属下们忠心耿耿的份上，能救救我们，此次陛下的吩咐，属下真的尽力了。” 马二依旧跪着，卑微的祈求着。 朱标闻言，看向几人道：“父皇想的太简单了，苏师的智慧，又岂是你们几人能试探的，这样的结果我毫不意外。” 马二立刻顺坡下驴道：“殿下说的是，苏先生的智慧，以我们的能力，实在是没办法，但我们并未暴露殿下的身份。” 朱标想了想道：“此事也不能怪你们，这样，我写封书信，你们传回去，自然可保你们无虞。” 马二几人输在自己的老师苏璟手里，朱标只觉得理所当然。 自己的父皇要真因为这事降罪马二几人，那便真的是对于他们的无妄之灾了，日后若是苏璟知道，肯定也会责怪自己的。 所以，这几个人，他是愿意保的。 “多谢殿下！” 马二立刻恭敬道：“殿下救命之恩，属下铭记终生。” “好了，这事本来就不怪你们，无需如此。” 朱标摆摆手，然后直接遣散了几人，又悄咪咪的回到了苏府别院内。 他点上油灯，找出纸笔，正欲写信，却见桌上多了一张纸，纸上还写着一行字： 夜晚风凉，早些休息。 看字迹，是苏璟的手笔。 朱标立刻怔住，他没想到自己偷偷出去被苏璟发现了。 那自己是不是暴露了呢？ 朱标立刻担忧起来，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曝光，而是担心苏璟就此不认自己这个学生了。 但看着纸条上的字，他又只感觉到了苏璟的关切。 “苏师不是会跟踪我的人。” 朱标自语的说道。 跟随苏璟许久，朱标很清楚苏璟的个性，真要有事，苏璟肯定会直接问自己，而不是采用跟踪的方式。 因为他的学生，而苏璟是老师。 这样的话，暴露的可能性也没多少了。 但正是因为如此，朱标内心越发的愧疚。 苏璟待他以诚，而他却对苏璟有所隐瞒。 “我愧对苏师。” 朱标微微一叹，内心只想着未来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苏璟。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悲催的老二朱樉 次日清晨。 苏璟还是一如既往，而朱标却显得尤为的尊敬。 无论是端茶倒水，还是其他什么的，都非常之主动，主动的让苏璟有些不太习惯。 “怎么了，牛懿，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苏璟看向朱标道,只感觉有些奇怪。 朱标回答道：“没有，学生只是想好好的服侍苏师。” 苏璟笑道：“服侍我？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不需要你服侍，你好好学便是对我最大的服侍了。” 管家佣人这种东西，苏璟是不习惯的。 他喜欢私人空间，也没有使唤下人的习惯。 平日里他家里是没佣人的,只是会定期找个“家政”过来打扫而已。 “我明白了，苏师，学生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朱标认真回答道。 “好，这样就好了。” 苏璟点点头，完全没有提及昨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依旧是对朱橚的教学为主，基础的数学，还是有不少的内容的。 朱橚的表现，也让苏璟十分的满意。 尽管教的不算多深奥，但朱橚对于数字的敏感，已经让苏璟意识到，朱橚肯定算是个小天才。 对于将朱橚培养成大明孟德尔,苏璟又多了几分信心。 苏璟的课堂在教学。 紫禁城大本堂内,教学也是在继续。 只不过,虽然大本堂的学生多,但热情却不大。 每日的讲经读书，其实是挺枯燥的一件事,皇子们年龄也都不大，又不是都像朱橚一般的小大人，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而且,朱标不在，身为老二的朱樉自然就是最大那个了，他就没有朱标那般稳重的个性。 朱樉的性子，其实是有些偏激和癫狂的。 只不过在这皇宫之中，他不能显露的太明显而已。 等到他将来被封秦王就藩之后，那就彻底的表现出来了。 各种荒唐事，还有横征暴敛，连他亲爹朱元璋都看不下去。 随着一堂课结束，愉快的课间时间又到了。 一众皇子们却没有聚集到朱樉的身边，而是来到了老四朱棣的身旁。 “四弟，听说你去找父皇了，什么情况？父皇答应你了吗？” 朱樉朝着朱棣问道，其他的皇子们也是相当好奇的等待着朱棣的回答。 “没什么，父皇让我回来了。” 朱棣就这么回了一句，压根没说具体经过，他也不好说具体经过。 总不能把自己被一根棍子吓跑的经历说出来吧。 “四弟，你这就不对了，咱们都是兄弟，到底咋样了？父皇怎么说的？” 朱樉依旧在追问。 自从朱标离开了大本堂,他就成了最受朱元璋瞩目的那个，被骂那是常有的事。 自己的弟弟们看自己笑话的次数，那可不少。 现在有机会看朱棣的笑话，这朱樉可不会放过。 面对朱樉的追问，朱棣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也不好发作。 毕竟，这是自己的二哥。 倒是此时的老三朱棡开口道：“二哥，你就别问了，父皇肯定没同意，要同意了，四弟这会就不在这了。” 朱棣看了一眼朱棡，没说话。 朱樉笑道：“原来如此，还是三弟聪明，我也就是想问问父皇有没有责罚四弟，这不是身为二哥，得关心他么。” 朱樉这话说的，就有些阴阳怪气了。 只可惜，现在这大本堂内，他最大，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朱棡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二哥，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但也没说什么。 老三都不说话了，其他更小的皇子们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老二，听说你要关心老四，来，说给我听听，你要怎么关心老四。” 就在这时，朱元璋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大本堂外了。 “父皇！” 朱樉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当即一个激灵，立刻朝着转身朝着朱元璋低下了头。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最近朱元璋往大本堂来的怎么这么频繁。 “父皇。” 其他一众皇子那也是恭恭敬敬的站好，朝着朱元璋行礼。 老四朱棣尤为认真，生怕老朱是来找他的。 朱元璋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们，又想到了苏璟的话： 以后别再把孩子塞给我了。 老朱本来还想着，自己的儿子都这么优秀，你苏璟不愿意教，那是你的损失。 但现在看看，好像并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 “老二，来，说说看，你是想怎么关心老四的？” 朱元璋板着脸朝朱樉问道。 他平日里一直教导的都是兄友弟恭，不能有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 这朱标在的时候还感觉不到，怎么朱标一出去学习，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了呢？ 朱樉有些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回禀父皇，儿臣真的是关心四弟的情况。” 他也不知道朱元璋到底听到了多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直接走到了讲台上，抄起了戒尺。 接着他又来到了朱樉的面前道：“好，既然你是真的关心老四，那本来该是老四受的责罚，便由你这个二哥代为承担吧。” 说着，朱元璋的戒尺便直接落在了朱樉的屁股上。 这行伍多年的朱元璋，身体可是相当健壮的，手劲也大。 一戒尺下去。 啪！ 一声无比清脆的声响，异常的响亮。 朱樉还没抽抽呢，一旁的其他皇子们，身子都是一抖。 不用说，肯定很疼。 但朱樉不敢哭，屁股上火辣辣的疼，还是得忍着。 因为朱元璋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因为一点疼痛就哭哭啼啼的。 你越哭，他打的越疼。 老农民的教育办法就是这么的朴素。 但朱樉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屁股疼忍着，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冒出来。 “怎么，老二，一下就受不住了，你这样能关心老四吗？” 朱元璋并没有心软，反倒是又一戒尺抽了下去。 兄弟和睦，家人和谐。 亲情是老朱最看重的东西，朱樉和朱棣那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这么点年纪就要学会嘲讽笑自己的弟弟了，大了那还了得！ “孩儿知错。” 朱樉忍着痛说道。 听到这话，朱元璋总算是停下了手里大的动作。 “知错？说说看，错在什么地方？” 朱元璋冷冰冰的问道。 朱樉啜泣道：“儿臣不应该讥笑四弟，拿四弟寻开心。” “知道就好，那这第三下我就不打了，但不是就这么算了以后若是再犯，加倍处罚！” 朱元璋严厉的告诫道。 “儿臣知道了，儿臣绝不再犯！” 朱樉当即保证道，这能少打一下，他真是松了一口气。 屁股上的疼，那是真的钻心。 朱元璋又转头看向其他板板正正站着的儿子们，说道： “看见你们二哥的下场了吧，我再强调一遍，你们都是兄弟，以后也会被封王。” “这大明的江山，不是只靠你们大哥一个人的，你们是他最信任的人，也要好好的帮助他治理好大明。” “咱们老朱家，就不能有兄弟阋墙的事！明白吗！” 朱元璋说的十分严肃，他也真是这么想的。 大明江山，交到朱标手上，但其他的儿子们，也一个个都早已在朱元璋的心里安排好了任务。 老朱家的大明，总不能信任外人去治理吧。 “明白了，父皇！” 这有朱樉的例子在前，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迟疑，回答的非常迅速和响亮。 “嗯。” 朱元璋这才点点头，舒服了不少。 因为苏璟导致内心稍稍有些郁结的情绪被释放了出来，没有那么在意了。 果然，还是得动动手才能出气。 “好了，你们也认真学，别整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朱元璋继续道：“这大本堂的老师，全是我为你们请的名师大儒，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差。” 虽然朱元璋说的很好，但这话落在一众皇子耳中，并没有太大的信服力。 因为大家都知道，大哥朱标是朱元璋最看重，也是培养最认真，投入最多的儿子。 大本堂说的这么好，结果让大哥朱标跑出去和苏璟学习，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默默的接受着朱元璋的“教导”。 “还有你，老四，你对行军打仗一事很是热衷，我很清楚，那你可以去请教你的叔叔伯伯，他们可是当世之名将，还你的父皇我，也可以的，明白吗？” 说到这，朱元璋还不忘贬低一下苏璟：“至于那个苏先生，不过是些奇技淫巧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反正苏璟不在这，还不是老朱想怎么编排怎么编排。 “儿臣明白，父皇！” 朱棣回答的铿锵有力，虽然这话他之前在奉先殿已经听过一遍了。 老朱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都明白就好，那就先这样了，你们继续学吧。” 说完，老朱也是转身离开了。 对于这一次的家庭教育，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只是，老朱并不清楚，小孩子的逆反心理，那是很重的。 这兄友弟恭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是朱元璋的逆鳞，不能触碰。 但苏璟的事，一众皇子的看法那就不同了。 老朱越是贬低苏璟，他们对于苏璟的好奇就越大。 尤其是老四朱棣，在他的眼里，苏璟的神秘感又增添了许多。 不过呢，这些皇子们也都学聪明了，都没说话。 谁知道自己的父亲会不会突然杀一个回马枪。 这些事，就默默的在心里想着就好了。 “啊！” 朱樉的一声惨叫将众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原来是朱樉觉得屁股疼，站着太累想要坐下。 结果刚坐下，屁股上的疼痛，那是瞬间倍增。 “二哥，你没事吧。” 老三朱棡立马走去扶着朱樉站了起来。 “二哥，你还好吗？” “二哥，我来帮你。” 这会，朱樉的弟弟们全都殷切的靠了过来，相当的关心他。 朱元璋才教育过的事情，他们立马就执行了。 只是朱樉这会，却是相当的尴尬。 自己被抽了，疼得要死，出丑了，还不能说什么。 “快传太医啊！” 朱樉见大家只是关心，忍不住喊道。 这嘴上说的再好，屁股上不止疼啊！ 老朱也是心大，刚抽完就走了，也没管自己这个儿子到底咋样。 在一众手忙脚乱之中，只有朱樉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而在此刻的大明边境处，一个异邦人风尘仆仆的踏入了大明的疆域之内。 他的怀中揣着“宝物”，心中有着一个发财梦。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何为徭役 揍过朱樉的老朱回到奉先殿内，继续处理公务。 要说皇帝做到朱元璋这份上，真是独一家。 用不完的精力不说，还一直都无比的热衷处理政务。 正埋头看着奏章的朱元璋，因为拱卫郎的出现了不得不中断。 “陛下，太子殿下的回信。” 拱卫郎将信件交给太监，再由太监递给了朱元璋。 “好了,你下去吧。” 朱元璋摆摆手，将拱卫郎遣走。 他拿起信件，也有些好奇，这不是不久前才将回了一封信么，怎么现在又来了。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带着疑惑，朱元璋阅读完了这封书信。 看完之后，他的脸色稍稍有些不那么好看： “真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老朱是真没想到，只是让拱卫郎去查探一下那造纸工坊的内部情况，怎么就能出现这样的问题？ 竟然还能被苏璟当场抓包，简直丢人！ 还好没暴露身份，不然就算是有朱标的求情，老朱也饶不了他们。 骂过之后，朱元璋也冷静了下来。 以苏璟的才智，这些拱卫郎被发现，也算正常。 只是,这样的话，和马皇后的赌约，又该如何完成呢？ 不找人进去看一眼，老朱这心里就是不愿意承认苏璟的厉害。 终究还是对苏璟有着偏见。 这事老朱还不好和马皇后提,不然指定要被笑话。 怎么办？ 老朱一时间有些愁。 而坤宁宫内，马皇后则是相当的开心,在她的面前,一一幅幅用玻璃镜框装裱起来的刺绣。 这是朱标在信中所写的玻璃用途，装裱各类用来看的东西。 马皇后了解之后，便让人打了几个框子,然后试了试。 没想到这效果,那是相当的不错。 看着被装裱起来的刺绣，马皇后十分的舒心。 但想想这些玻璃是制作望远镜的原料，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浪费。 只可惜朱标不在马皇后身边，不然他马上就会告诉马皇后，想用随便用。 苏璟的玻璃厂，随时都可以再度开工。 溧水县。 生活平静了下来，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了。 秋意更加的浓厚，温度也是持续的降低。 百姓们都换上了秋衣，而苏氏布行的货架上，也多了棉衣。 苏璟的别院内，每天早上都需要清扫一下落叶。 这事苏璟自然是不可能干的，朱标和朱橚在，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老师。 又是一有个清晨，朱标和朱橚两人将院子的落叶扫干净，坐在了院中的石桌上开始读书。 虽然苏璟教的东西都是现代知识，但他并不排斥古代经典。 苏璟也没什么著书，所以平常的时候，他们读的也是经典古书。 朱标多是史书，而朱橚则是《九章算术》。 苏璟一开始也不知道,原来古人对于数学的研究，早就非常的深刻了。 教导朱橚的时候，他特意托人找了一些古代数学方面的典籍。 这《九章算术》便是非常好的一本书，其中不仅有分数问题，还涉及到了负数的概念，以及负数的加减运算法则。 甚至连“方程”都有，简直超乎了苏璟的想象。 当时刚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苏璟是无比震撼的。 上辈子上学的时候，他倒是学到过《九章算术》相关的历史知识，但仅仅只是作为一个考点，记一下就过去了。 现在，他身处明初，找到《九章算术》的书籍原文，一个个对照看完。 这样的感受，是前世无法体会到的。 更重要的是，《九章算术》成书的时间是公元一世纪左右，也就是汉朝的时候。 只能说，自己国家的古人，不知道西方那些国家领先了不知道多少年。 苏璟的内心，突然有股责任感。 他随即就将《九章算术》作为了朱橚的必读课外书。 教好朱橚，让他尽快的踏上科研之路。 大明孟德尔？ 不，以后孟德尔才是奥地利牛肃！ 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步一步的完成。 苏璟从卧室内出来，伸了个懒腰。 “苏师，早饭已经备好了。” 朱标立刻起身朝着苏璟道。 苏璟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接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太阳罕见的出来了。 “挺好，终于不下雨了，这些天下的人都烦了。” 苏璟微微感叹了一句。 这秋雨真是说来就来，虽然没有夏天那么的狂暴，但持续时间是真长。 苏璟已经快半个月没见过太阳，雨也是断断续续的下了半个月了。 这对于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的苏璟来说，强制在家呆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是啊，终于不下雨了。” 朱标也是感慨道：“这要是继续下，恐怕秋汛就变成洪灾了，到时候苦的就是百姓。” 古代的水利措施并没有现代这么的发达，旱灾和洪灾，那是常有之事。 春汛秋汛，那更是稀松平常。 连续降水导致河水水位上涨，堤坝挡不住就会形成洪灾。 苏璟听到这话，却是微微摇头道：“就算没洪水，苦的还是百姓。” 嗯？ 朱标一愣，看向苏璟道：“苏师，您此话何意？没有洪水，百姓农田便能产粮，这又怎么会苦呢？” 明明秋汛没涨成洪水，应该是大好事，但在苏璟的口中，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朱标不理解，相当的不理解。 苏璟也没着急回答，先是快速的将早饭消灭，这才说道：“牛懿，你认为百姓最痛恨的事情是什么？” 百姓最痛恨的事情？ 朱标愣了一下，回答道：“战乱和天灾？” 苏璟脸皮微跳，朱标的回答不能说错，但并不是他想要的。 引导失败！ 苏璟只能补充道：“那若是没有战乱也没有天灾的时候呢？” 问的不准确，只能自己打补丁了。 没有战乱和天灾？ 朱标一时间有些想不到了，但苏璟没着急催他，他也就慢慢的想了一会。 “贪官污吏。” 憋了半天，朱标又给了一个答案。 苏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贪官污吏固然可恨，但终究是违背律法之事，报应不爽，只要抓了，百姓还是会拍手叫好的。” “但有一件事，它一直存在，从未消失，历朝历代都在法条内，却依旧让百姓无比的痛恨。” 听着苏璟的话，朱标这些真有些宕机了。 这是什么事？ 百姓痛恨不已，但从来都在法条之内。 朱标想半天，愣是没想到，只能朝着苏璟问道：“还请苏师点明。” 苏璟微微点头，只说了两个字：“徭役。” 徭役！ 听到这个，朱标立刻怔住。 但片刻之后，他就朝着苏璟说道：“苏师，徭役自古以来便有，无论是军役还是杂役。若无徭役，国家都无法存在啊！” 一个国家，总有人要去当兵，不然如何抵御外敌？ 一些公共工程，没有徭役也无法完成的。 在朱标看来，徭役便是理所当然之事，苦肯定苦，但这也是为了百姓能生活的更好。 苏璟看着朱标，也没有太意外朱标的回答。 毕竟徭役这东西，周代便已经有记录了，之后封建王朝出现，一直到现在的秦朝，那就没断绝过。 一样制度能从古至今延续到现在，必然有其不可替代性。 朱标作为一个明代人，有这样的认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苏璟淡淡道：“你说的都没错，但这和我说的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因为它重要，百姓就不能痛恨了吗？” 苏璟的反问简单而直接，直接把朱标干懵了。 没错，徭役对于封建王朝统治者而言很重要，所以一直存在，即便王朝更迭，这一条也也一直延续。 但这和徭役被百姓痛恨，并没有任何的因果关系。 朱标开口想要继续反驳，想要从百姓不那么痛恨的角度回答。 但他的手边刚好是秦汉的史书，汉高祖刘邦便是因为带人服徭役延误了工期，为了求生直接起义。 都能直接逼的百姓起义造反了，又怎么能说百姓不痛恨呢？ “苏师说的没错，百姓的确痛恨徭役。” 朱标回答道，但明显有些萎靡的状态。 徭役不好，但又不能没有。 这事，朱标只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处理。 苏璟看着朱标，也大概能猜到自己这个学生的想法。 整日忧民，但真遇到了问题却解决不了，自然是无比难受的。 “牛懿，走，跟我出去一趟。”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又不忘对朱橚道：“牛肃，你先在家好好看书。” “是，苏师。”x2 朱标和朱橚两人点头，各自按照苏璟的吩咐做事。 出了家门，苏璟便带着朱标往河边直奔而去。 也没有太远，大概一炷香多点的时间，两人便到了河堤旁。 此时虽然是早上，但人已经有不少了。 都是附近的农民，被征调过来加固河堤的。 他们用自带的扁担和挑篓，将一块块的泥土砂石运过来，不断的往复。 而在一旁，则是监督他们的官兵。 “你看到了什么。” 苏璟和朱标两人站在河堤不远处，苏璟问道。 朱标如实回答道：“百姓在服役，加固河堤。” 苏璟又问：“那你看他们手里的工具，是哪来的？” “自然是自带的。” 朱标立刻回答道，这都不用想，因为这些百姓的工具，各色各样，没有统一的标准。 “好！” 苏璟点头道：“那就继续在这看着。” 苏璟没解说什么，只是让朱标在这看着。 朱标点点头，苏璟让他看，那他就继续看。 服役的百姓没有任何的停歇，一趟接着一趟的运送的泥土砂石。 因为一旦停下，便会招来打骂。 哪怕是慢点，也一样难逃监工的法眼。 朱标看着有些难受，他从未见过这般的服役景象。 时间缓缓的过去，日头慢慢升起。 转眼便到了晌午。 “好了，现在可以停了，半个时辰后继续。” 监工朝着一众服役的百姓喊了句，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这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远处的苏璟和朱标依旧看着，看着那些服役的百姓从怀中掏出干粮，就地吃了起来。 渴了的，就去河边捞点对付下。 “牛懿，你觉得他们的干粮是哪来的？” 苏璟此时又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沉着脸回答道：“自带的。” “那么，他们有报酬吗？” 苏璟平淡的说道。 “没有。” 朱标摇头。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为什么百姓痛恨徭役？” 苏璟淡淡道。 事实胜于雄辩，这大明朝初期的徭役，相对而言已经属于比较轻松的了。 官兵监工虽然严苛，但也没有到直接下狠手的地步。 中午吃饭也给了半个时辰休息的时间。 但让朱标这么看来，内心觉得徭役真不是东西！ 这些百姓大多都是农民，之前一直下雨，不好干农活。 现在好不容易天好点了，却因为徭役儿过来加固河堤。 不仅如此，还要自带工具和干粮。 免费的劳动，挤占自己干农活的时间，还要遭到打骂监督。 这就是徭役！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摊丁入亩 “好了，走吧。” 苏璟带着朱标从河堤边离开，中午时间到了，他们也该吃饭了。 来时速度挺快，走时这朱标却是脚步沉重。 在今天亲眼所见之前，他并未细想过徭役的事情。 毕竟这是自古以来就传下来的，从来如此,未曾变化过。 当一件事变成了习惯，便不会有人刻意的去在意。 “苏师，我有些困惑。” 朱标停下脚步，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也停了下来，转头道：“先去吃饭，牛肃还在家呢,有什么，吃完饭再说。” “就算是那些服徭役的百姓，也一样有吃饭的时间。” 朱标点点头道：“是，苏师。” 两人很快回到家中，带着朱橚一起去沙县小吃吃饭。 “大哥，你怎么了，怎么好像没胃口。” 朱橚看着对面的朱标一副茶饭不思的模样，关心道。 朱标抬头强笑道：“大哥没事，五弟你好好吃饭。” “是，大哥。” 朱橚知道大概和白天苏璟带朱标出去有关,但朱标不说，他也没打算问。 苏璟说道：“牛懿，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 只是同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苏璟尽管也觉得那些服徭役的百姓很辛苦，但这就是封建王朝的现实。 他能做的,只是尽力的发展溧水县的经济，让大家的手里多点钱，这沙县小吃，能多来一些普通百姓。 “嗯,学生明白。” 朱标点点头，开始扒拉了起来。 在苏璟的长期言传身教之下，朱标也是完全明白了吃饭，或者说身体的重要性。 吃饱之后，三人回到了家中。 朱橚还是看书，而朱标则是主动要求再和苏璟去河堤边看百姓服徭役。 苏璟自然也是同意的，两人又到了河堤不远处。 朱标看着百姓不断的重复着搬运，心中思考着徭役破局的办法。 只是，一个被封建王朝延续千年以上的徭役，并不是他想想就可以破局的。 “苏师，您说徭役百姓痛恨，那又不能废除徭役，难道就只能这样？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朱标最终还是向着苏璟发出了疑问。 苏璟淡淡道：“想解决这个问题，你得先搞清楚，百姓为什么痛恨徭役。” 朱标立刻回答道：“徭役会侵占百姓正常劳作的时间，还要忍受官兵的斥责辱骂，却得不到任何的回报。” “不错，你说的很对，其中的关键在于没有报酬,也就是免费。” 苏璟赞同道：“说到底,徭役的本质是统治者强迫平民从事的无偿劳动，其中细分下来，种类就很多了，我也做过多赘述。” “如果说最简单直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将无偿变为有偿，这样的话，百姓付出了劳动，获得了报酬，就相当于工作了。” 苏璟才刚刚说完，朱标便立刻说道：“苏师，朝廷没这么多钱的。” 身为太子，朱标对大明的财政还是很清楚的。 若是按照苏璟所说的付出报酬，哪怕价格极低，按照大明全境之内需要徭役的数量计算，这也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嗯。” 苏璟看向朱标道：“对，没钱是最大的问题，这也是徭役这个制度能够从出现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最大原因。” “徭役，在统治者的眼中，本身就属于国家财政的一部分。” “你会用你的钱去买钱来用吗？” 苏璟简单的几句话，让朱标立刻意识到徭役的本质，那是他未曾想过的问题。 是啊，徭役其实就可以看做是钱。 “苏师说的透彻，学生明白了。” 朱标认真的问答道。 苏璟则是继续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朱标一愣，有些没明白这怎么又联系上了。 “学生不是很懂。” 朱标如实回答道。 苏璟淡淡道：“徭役与赋税，是压在百姓头上的大山，随着王朝不断的延续，这座大山会不断大的扩大。” “当统治者需要财政的时候，赋税徭役便是最直接的来源，每多一分，便是多压榨一分民力。” “而当这些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爆发起义，而王朝也迎来覆灭。” “这就是因为免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现在你明白什么是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了吗？” 苏璟平淡的话语中，说着的却是一个王朝的覆灭。 即便是听过了王朝覆灭论的朱标，也依旧有深感震撼。 他仔细回味着苏璟所说的话，只觉得完全正确。 徭役，真是比土地兼并还要恐怖的东西！ “苏师，学生受教！” 朱标再度朝着苏璟躬身，现在他只求苏璟能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苏璟笑笑道：“这就受教了，我可只是说了下事实，都没扯什么解决的办法。” 徭役的问题，其实古代的先贤早有预见，苏璟并不是第一个发现的。 “苏师，真的有解决的办法吗？” 朱标惊喜道，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他已经迫切的想知道，到底该如何解决了。 苏璟淡淡道：“那不简单么，徭役少则民安，少徭役不就行了。” 苏璟刚说完，朱标便立刻补充了起来：“徭役少则民安，民安则下无重权，下无重权则权势灭，权势灭则德在上矣。此乃《韩非子·备内》之所言。” 听到朱标的话，苏璟内心也是惊讶的。 朱标这阅读量，真是太多了，而且还能记得出处，只能说读书超级认真。 “韩非子都早就给出答案了，不是挺好么。” 苏璟顺嘴道。 他其实并不知道《韩非子·备内》的内容，因为他没看过。 不过韩非子这人还是知道的，他说的话，说服力是够的。 朱标的神色却没有太激动，因为这样的答案，不符合朱标对于苏璟的期待。 百姓痛恨徭役，所以少徭役就可以了。 这好像说了，但又好像没说。 “苏师，学生以为，此举并不是根治之法。” 朱标朝着苏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属实有些过于简单了。 苏璟也看了一眼朱标，点点头表示赞同道：“这确实不算是根治之法。” “请苏师教我。” 朱标也不管苏璟有没有其他办法，反正就先摆出了态度。 “牛懿，你啊你，对这些事，真是有够上心的。” 苏璟问问感叹道。 朱标则是保持着恭敬的态度，继续道：“还请苏师不要嫌弃学生的顽固，学生只是想知道到底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苏璟笑了，说道：“牛懿，顽固可不是缺点，执着是一个非常好的品质，我从未嫌弃过。” 朱标身上这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正是苏璟所欣赏的。 想他上辈子商海沉浮，最终成功，不也靠的就是这股气势么。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成大事。 “苏师谬赞，学生不过是好学而已。” 朱标自谦道。 苏璟没有继续和他谦让下去，而是说道：“刚才我们已经讲到了徭役的本质，其实就是国家财政的一部分。” “正常情况下，这些徭役，是均摊到全国人民身上的，虽然是无偿劳动，但每人均摊的话，倒也没有那么多。” “但现实的情况，却不是如此，首先是官绅阶级，他们不仅有着免赋税的权力，还有着免徭役的权力。” “这就造成了，田地被官绅阶级兼并了，但无论是赋税还是徭役，却要剩下的平民百姓来承担。” “长此以往，百姓必然无法承受，到了活不下去时，便只有起义了。” 苏璟没有着急给出答案，而是先来了一波分析。 朱标听的头头是道，脸上也露出了思考的神色，他眉头蹙起道：“所以苏师的意思是，官绅阶级，也应该服徭役？” 因为想到了之前苏璟说过的官绅一体纳粮，所以朱标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对了一半。” 苏璟淡淡道。 一半？ 朱标一愣，不是很懂。 苏璟继续道：“官绅定然是要服徭役的，但却不是简单的让他们去干活，而是要将徭役变成一种可用银两购买的债券。” 债券？ 朱标又懵了，他连个字他都认识，但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苏师，学生不是很理解。” 朱标疑惑道。 苏璟解释道：“其实就是将徭役变成可量化的财产，我之前说了，徭役就是国家财政，那么将其变为债券之后呢，官绅要服徭役，可以选择出钱，也就是将这个债券购买掉。” “至于原本需要官绅服的徭役，则是可以用他出的钱来雇佣其他百姓去做。” “说白了，就是把本来是每家每户需要出的壮丁服徭役，折成了银两，你叫丁银制度也行。” “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苏璟其实是将张居正的一条鞭法里丁银制度用自己的理解说了一下，算是拾人牙慧了。 朱标沉默整理着苏璟所说的内容，在脑海中不断的理解苏璟所说的内容。 过了一会，他点点头道：“苏师，学生大概明白了，但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 将徭役变成债券，然后用钱买债券，这样就不用服徭役，而是变成了交钱。 这个钱又可以雇佣其他人来干。 感觉像是在不断的倒手，但最终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苏璟淡淡道：“别急，这只是为了后续做个铺垫而已。” “真正的核心，其实就四个字：摊丁入亩。” “不以户数来征徭役，而是以田亩数。” 摊丁入亩！ 朱标听到这四个字，再结合之前苏璟所说的丁银制度，脑子瞬间嗡的一下。 他只觉得好像一切都被打通了，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苏璟则是笑呵呵的，他对于摊丁入亩的推行者雍正还是相当佩服的，如此精妙的构思，可不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 朱标看向苏璟道：“苏师，若是按照摊丁入亩的办法来，则全国上下的田地便是徭役来源，如此一来，官绅兼并土地，便等于要多服徭役，没有土地的百姓便不用服徭役。” “如此，不仅百姓身上的徭役轻了，连土地兼并之事，也会被大大的缓解，真是太秒了！” 朱标也是聪明的，立马就明白了这摊丁入亩的妙处。 简直是一举多得！ 但苏璟却是立刻就泼了他一盆冷水： “办法虽好，但也要能推行下去才是，况且，这隐田之事，历朝历代都不少见，这办法与推行之间的距离，还很远！” 苏璟可是知道清朝情况的，那是被逼到没办法的时候才想出了这个摊丁入亩的妙招来。 现在的大明，还早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多也就是个键盘侠 苏璟一下子讲的太多，又是丁银又是摊丁入亩的。 朱标虽然已经意识到了摊丁入亩的妙处，但还未真正了解到其推行的困难之处。 他只是一脸兴奋的看向苏璟道：“苏师真乃天人，此法是一箭三雕之良策！” 一方面减轻了徭役，同时也将加在农民身上的赋税也减轻了，更重要的是，能够遏制土地兼并的现象。 朱标只觉得苏璟太神了,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到。 苏璟微微摇头，也不多说什么。 朱标脑袋不笨，冷静下来自然能想到其中的困难之处了。 让他自己去悟吧。 朱标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仔细的考虑着丁银和摊丁入亩后对于大明有多少的好处。 财政上，肯定会比现在宽裕很多。 因为原本农民交的赋税是粮食，这粮食在缴纳的过程中,必然存在火耗。 全国上下的地方这么多，拢共起来火耗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 更不要说贪官污吏用这个火耗做文章贪污了。 但变成银两之后,便不用担心火耗的问题了。 摊丁入亩更是将农田和税收还有徭役绑定在一起,看田地的数量来收取。 这样，田地越少，税收和徭役就越少，穷苦百姓的压力就少了许多。 而那些妄图通过土地兼并来不断壮大自己的官绅，便没那么开心了。 田地越多，他们需要缴纳的赋税和徭役就越多。 真是无比完美的办法！ 但很快，朱标便意识到了问题。 这大明,土地最多的是谁？ 皇室子弟啊！ 关于朱标的弟弟们封王就藩的事情，之前朱元璋也和朱标讨论过。 明年会有好几人被封王，虽然就藩还早，但到时候肯定会分大量的土地出去。 这官绅一体纳粮纳粮都难以推行呢,现在搞这个摊丁入亩,必然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啊！ 强行推行的话,怕是又要阻力巨大。 虽然朱标很清楚赋税徭役在未来的可怕后果,但目前的大明,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难道又只能继续等待吗？ 等着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不得不实行再推行？ 朱标只觉得好难！ 为什么明明是对百姓有益,对国家有益之事，却如此的难以推行呢？ 封建王朝，活该覆灭吗？ 朱标又陷入了无奈和绝望之中。 名师在前，妙法已出，却只能眼看着，这样的感觉，太令朱标难受了。 “怎么，想明白了。” 苏璟笑呵呵的看着朱标的神色变化，调笑道。 自己说的这些，那是清朝的经典改革。 但明朝和清朝，还是有些很大区别的。 时代不同，社会环境，上层统治者都有区别。 同样的办法，想要照搬，可没那么简单。 苏璟前世也看过一些网文，有些情节他就觉得很可笑。 科学技术是真理，能直接照搬，但一些制度法案也能吗？ 开玩笑呢！ “苏师,学生想明白了。” 朱标点点头道：“此法虽好,但并不好执行。” 苏璟点点头道：“就是这么个理，别想那么多了。” “走了,我教你个新东西。” 这反正就是个简单教学，苏璟也没想和朱标在这里纠结。 自己又不是大明皇帝，操心太多没用。 “好，苏师。” 朱标点点头。 他倒没有和苏璟一样将其抛诸脑后，因为他是太子，未来真的是大明皇帝。 朱标只是将这些想法暂时的封存，日后再慢慢的思考。 苏璟带着朱标来到了造纸工坊。 准确说，是造纸工坊外，进出必经的道路上。 连日的雨水，让地面相当的泥泞，只是走一会，脚上必定沾满了烂泥。 同时地面的坑坑洼洼比平时也要多上一些，严重一些。 运送造纸材料的马车牛车，速度也会慢上不少。 “苏师，这条路该修了。” 朱标朝着苏璟道。 这不仅仅是行人走路不好走的问题，还会影响到造纸工厂的生产效率。 苏璟问道：“牛懿，你觉得，如果要修这条路，应该谁来修？” 谁来修？ 朱标愣了一下，回答道：“此事应该由当地官府负责。” 路是公共服务设施，和城墙一样，都是由官府征徭役来进行修缮。 “说的好。” 苏璟点点头道：“但事实上，我如果去找官府，这条路是不会有人来修的。” 朱标刚想反驳，但想了一下，这造纸工坊虽然在溧水县内，但其实距离主城颇远。 修路的话，找官府，官府大概率是不会理会的。 “嗯，那就只能自己修了。” 朱标看向苏璟道。 苏璟反问道：“那我为什么又要自己修呢？修路的钱，可不是笔小数目。” 朱标当即回答道：“苏师，您说过，交通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基础，路修好了，才能让交通便利，对于造纸工坊而言，交通便利，便能产生更高的效益，您也能多赚钱，所以修路与您有益。” 在苏璟的身边学习许久，朱标在这经济发面的认知，也提升了许多。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总结就六个字，要想富，先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 朱标重复了苏璟的这句话，只觉得简单明了，十分的精髓。 苏璟继续道：“但牛懿，你想想，修路能让我的造纸工坊赚更多钱，是不是我交的税也更多了呢？” “这事，最终还是国家受益吧。按你的说法，国家受益，路是不是得由官府来修。” 这一番话下来，朱标也是怔住了。 没错啊！ 修路最终得利的，是国家，那由官府修路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只是，朱标也是知道一些现实情况的。 这种事，官府不会管。 因为他们就没有这样发展的眼光。 “苏师，官府修路的话，那必然又是徭役，这岂不是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朱标朝着苏璟反问道，官府的问题，朱标认为自己可以去改变，但这徭役，不是新的问题了吗？ 苏璟笑了笑，说道：“那如果换一种方式呢？” “这路自然是要修的，但换一种方法，例如遭灾之年，或者收成不好的年份，官府原本应该开仓放粮，改成以工代赈。” “征集他们去修桥铺路，然后发放粮食，让他们得以生存。” “这样一来，灾民得到了救济，这些公共设施的建设，也完成了。” “到了来年，能够更好的发展生产，也能更快的度过难关。” 苏璟又提出了一个概念，以工代赈。 朱标仔细思考了一下苏璟所说的内容，点头道：“苏师这以工代赈的想法，确实可以，但如此岂不是事事要等天灾了？” 以工代赈，一方面是解决了灾民的问题，另一方面加强了基础设施建设。 对于灾后生产和经济的恢复都有很好的作用。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总不能啥事都要等着发生了天灾再来做吧。 “你考虑的没毛病。” 苏璟点点头道：“若是丰年，难道就不修路了？该修肯定还是要修的。” “不过办法就又不一样了，官府可以用集资的办法，向民间借贷资金，然后再来修路，这样一来，便不是徭役了，而是正常的工程。” 官府向民间借贷。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堂堂大明朝廷，竟然向百姓借钱，向商人借钱，那不是在搞笑么。 商人之地位，乃是士农工商最低的。 任何一个朝代，真要没钱，那要割商人也是直接出手，怎么会有借钱的说法？ “苏师，学生以为，这不就是变相的盘剥商人吗？” 朱标看向苏璟道，内心也极度的不理解。 苏璟自己也是商人，为什么会有如此这般的想法？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璟在朱标的眼里，可不是这种人。 苏璟笑道：“不不不，这和盘剥有着本质的区别。” “你且听我道来，这官府借贷了民间的资本修桥铺路，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商人赚了钱，是不是这税收就多了，税收多了，官府就有钱了。” “有钱便可以还钱了，到时候，不急着要钱的，那可就是借钱的人了。” “毕竟，官府让他们赚到钱了，这又有着欠钱的关系在，大家做生意的底气也大些。” 古代不同于现在，官府的权威极高。 商人是很希望自己能和官府有些良性的关系的，这样总比没后台的好。 借点钱而已，又不是要全部资产，还能让自己赚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苏璟这一番话下来，朱标又有点懵了。 这好像是用百姓的钱，去让百姓赚钱，官府在其中，就是起了个整合的作用。 咋一听，有些不靠谱，但仔细想想，道理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苏师，要是修桥铺路之后，没赚到钱呢？” 朱标再度问道。 苏璟所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赚钱的基础上。 没有钱，一切就都只是空中楼阁。 苏璟却是理所当然道：“那这就是上位者的事情了，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只能说他们不合格。” “办法摆在这里，执行者要是一点能力都没有，就是神仙来教也是无用。” 简单的道理，朱标根本无法反驳。 大明朝廷管理着大明疆域内无数的百姓，这么一个巨大的国家，执政者必然是要有能力的。 这哪有事事都简单顺心的说法，有难度那是必然的。 “苏师教诲深刻，学生受教。” 朱标认真点头道。 苏璟摇头道：“我这算什么深刻的教诲，只是看到了一些平常人没看到的东西罢了。” 对于自己所说的东西，苏璟并不觉得是自己有多牛逼。 这只不过是后人的智慧罢了，不代表古人就是愚蠢的。 “苏师太谦虚了，学生以为，苏璟所言，乃至理名言。” 朱标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苏璟这是在自谦。 “至理名言？” 苏璟闻言，看向朱标道：“牛懿，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听到苏璟这话，朱标脸上露出疑惑道：“苏师此言，又是何意？” 听苏璟讲了这么多，朱标的收获简直不要太多。 但现在听这意思，又好像说的不对一般。 朱标实在是搞不懂了。 苏璟自嘲道：“我不过就是一介普通人，治理国家乃是帝王之事，我能看到的东西，太少了，不过只是用一些理想空谈来幻想如何治理一个国家而已。” “说到底，最多也就只能算个键盘侠。” “要是皇帝真全听我的来治理国家，那恐怕就是个笑话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面圣的草民 苏璟对于自我的认知，还是很准确的。 在做生意这件事上，他非常的自信。 在涉及到一些科学技术上的知识，那都是真理，苏璟也无比的自信。 唯独这治国，政治上的事，苏璟只当自己是键盘侠的水平。 键政键政,那是真的只有键盘上的水平。 真正治理国家，苏璟自问，绝对比不上皇帝，而且是绝大多数的皇帝。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但并不认同。 从苏璟身上学到的诸多理念，在他看来,于治国都是大有裨益的。 在他的心里,苏璟就是治世之能臣。 苏璟的这些话，他依旧只是当成自。 只是,苏璟所言的键盘侠一词，朱标着实有些不能理解。 “苏师，这键盘侠是何意？” 不懂就问，朱标还是很果断的。 苏璟被一下问住了，刚才说的太快，倒是没注意自己的用词了。 “嗯，我想想啊。” 苏璟思考了一下,说道：“大概就是纸上谈兵的意思。” 只会口嗨，一到实际就不行了。 苏璟自认自己的解释，还是蛮正确的。 但朱标却是正色道：“学生以为，先有纸上谈兵,才有治国良策。” “苏师之键盘侠,颇为正确。” 这一套，直接给苏璟干懵了。 键盘侠都有人吹的吗？ 自己平时有对朱标这个徒弟洗脑吗？记得好像并没有啊！ 苏璟看着一脸严肃的朱标,想要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算了吧，累了,就这样了。 苏璟摇了摇头,反正自己也就是和朱标瞎扯扯，又不是真的治国，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此时的造纸厂内，流水线的工作无比的稳定。 经过苏璟的培训和之后的新增人手，如今造纸工坊已经可以稳定的产出优质的纸张。 可以说，苏璟培训的效果非常好。 虽然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里的工作相当的劳累，但在明初，却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 累虽然累，但能吃饱饭，还有工资。 这样的地方，与天堂无异。 一天劳累的工作结束，两个工人来到了线长这里。 “线长，我家里托人来信了，家中老父亲过世，我和我弟弟得回家了。” 孙成对着线长言真意切的说道，旁边站着的弟弟也很是伤心的样子。 线长看了看两人道：“父亲过世了,节哀，这样吧,虽然你们刚来一个月，但这岗位我可以帮你们保留，不过工资没有，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过来，你们看可以吗？” 听到这话，孙成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他一下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线长看着他道：“孙成，生老病死才是常事，父亲走了，确实难过，但人要向前看，你也不用担心回家时间太长，我这里挂了你的名字，只要你回来，就能继续工作。” “咱们老板说过的话，那绝对是一言九鼎的，这整个溧水县的百姓都知道，你就放心吧。” 这员工因为家中丧事回家，并不是没有工作能力的暂时离开，苏璟都是酌情保留岗位的。 这一方面是因为苏璟比较顾念这些百姓的生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每一个能进来的员工，都是各方面还不错的员工。 苏璟不是那种要猪扒皮，这点事还是能理解的。 只是，这事在苏璟看来寻常，但在孙成的眼里，那就是怪事了。 这世道，还能有这样的老板？ 孙成有些不敢相信，但这些天在这造纸工坊内见到的一切，却是让他不得不相信。 以至于他有时候都忘了自己的任务，完全的融入了其中。 可惜，他注定要离开。 “多谢线长的好意，但家中有规矩，得守孝一年，还是不给您添麻烦了。” 孙成婉言拒绝了线长的好意。 “那好吧，那你跟我去办下手续，领了工资就可以走了。” 线长也只能无奈的说道。 一年的时间，太长了，这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事情。 “多谢线长。” 孙成真挚的感谢道。 接着办完了手续，从造纸工坊处离开，之后就一路来到了溧水县外。 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随着孙成两人上车，马车也是朝着应天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没错，这两人正是老朱安排的“卧底”。 但他们是真正的农民，并不是什么拱卫郎假扮的。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此行将要到哪里，要去见谁。 一切的操作，都是拱卫郎在中间进行的。 也只有这样，这两人才能顺利的入职了苏璟的造纸工坊。 另一边，两人离职的事情也传到了苏璟的耳朵里。 听到这个消息，苏璟只是笑笑。 这干了一个月就走了，理由还是父亲离世。 看着相当的合情合理，但未免有些太巧了。 不过苏璟倒也不担心是竞争对手前来偷取情报，反正他们学不来。 就光这员工食堂一项，他们就学不来。 或者说，不愿意学。 这可是实打实的支出，每个月的花费都不少。 以古代商人的尿性，这种“不必要”的支出，他们肯定是不愿意做的。 还有苏璟的许多其他保障措施，在这些商人的眼中，恐怕都是“不必要”的。 最重要的一点，其他人在溧水县不会有苏璟的威望。 所以，只要来的人不搞破坏，苏璟都是无所谓的。 紫禁城，奉先殿外。 孙成和孙立两兄弟，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们原本以为上了马车，就是去见个什么老板。 虽然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但也大概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属于卧底。 但他们俩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会，竟然就到皇宫了。 而且接下来他们要见的是当今的大明天子，朱元璋。 一方面恐惧，一方面激动。 对于朱元璋这个名字，整个大明都没人不知道的。 毕竟大明才刚刚建立，这位击败了所有对手夺得天下的雄主，威望正是最巅峰。 这样的存在，百姓又如何能不知道。 但见过朱元璋的百姓，就没那么多了。 这能面圣，以后就是能吹一辈子的牛逼。 很快，一个太监走了出来，朝着孙成二人道： “好了，陛下让你进去，记住，陛下问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多嘴，但也不要隐瞒。” 孙成当即点头道：“知道了，公公，草民一定据实回答。” 太监点点头，让开了前方的路。 孙成和孙立两兄弟便径直朝着前方走去，穿过廊道，就到了大殿之内。 殿内并没有太监和宫女，只有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 “妹子，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笑呵呵的说道。 马皇后一脸好奇道：“重八，你到底都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草民见过陛下。” 孙成一看见身穿金黄色龙袍的朱元璋，那是立刻就跪了下来。 一旁的弟弟孙立也是跟着跪下，口中学着哥哥的说道：“草民见过陛下。” 他们跪在地上，那是低着头，半点不敢乱动。 马皇后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百姓，也是颇为意外。 “起来吧。” 朱元璋恢复了身为天子的威严，朝着两人道。 “谢陛下。” 孙成高呼一声，战战兢兢的起身，而一旁的弟弟孙立还有些不知所措。 “起来了。” 孙成有些惊慌，只能小声的催促道。 但孙立还有些发颤，根本站不起来。 这可让孙成急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被天子看着，一般的平头老百姓，还真不一定承受的住。 “不必紧张，不是问罪，慢慢起来就好。” 马皇后轻声安慰道。 在孙成的帮助下，孙立总算是站起来了，但身体还是有些晃动。 朱元璋问道：“你们俩叫什么？” 这事虽然是老朱吩咐下去的，但执行的不是他，所以也不知道这两人叫什么。 “回陛下，草民孙成，这是我弟弟孙立。” 孙成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朱元璋继续问道：“好，孙成是吧，说说看，你这一个月在造纸工坊内，都干什么了什么，听到什么，又看见了什么。” “无论是你觉得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都给朕说一遍。” 听到这话，马皇后也总算是知道朱元璋干了啥事了。 这是给苏璟的造纸工坊内派进去了两个卧底。 她是真想到，当初和朱元璋随口打的赌，竟然被记到了现在。 马皇后都已经忘了。 这老朱，还是这般不服输的性子。 不过既然来了，听听也是好的。 “是，陛下。” 孙立应了一声，立刻便将在造纸工坊内的所见所闻还有自己的工作内容叙述了一遍。 这些他都说的很通畅，因为拱卫郎在找他们的时候，便已经交代过了。 孙成也不知道朱元璋想听的是什么，只能是把知道的都说了一遍，生怕有什么遗漏。 从自己应聘开始，到接受内部培训，再到正式工作，已经在工作中的所见所闻，全部复盘。 朱元璋听得很认真，因为这事关他和马皇后打赌的胜负。 而马皇后也听得很认真，因为孙成的描述里，苏璟的造纸工坊，对于百姓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足足说了快一个时辰，孙成这才说完。 最后，他还是大胆的补充了一句：“陛下，草民想要再说一句，可以吗？” “说。” 听完了孙成的叙述，朱元璋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孙成立刻道：“陛下，草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草民知道，苏老板这样的好人，不该出事，希望陛下能明鉴，草民所说的事情全都是真的。” 这孙成以为苏璟是犯了什么罪，这才被朱元璋盯上了。 这是在找苏璟的罪证。 本来他是不想多嘴的，但一想到自己要走的时候，线长竟然可以保留他的岗位。 他觉得，自己还是该多说一句的。 只不过，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将头死死的低下，不敢看朱元璋，生怕受到牵连。 朱元璋并没有说话，他还在回味着刚才孙成所说的内容，那造纸工坊内的情况。 这让孙成越发的恐惧起来，也愈发的后悔，没有听从一开始进门太监的教诲。 “好了，放心，苏老板不会有事，你们先出去吧，等候安排。” 还是马皇后开口道，将这两人给遣了出去。 奉先殿内只剩下了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奉先殿内，有些安静。 直到过去大概半炷香的功夫。 “重八，想什么呢？”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问问叹了一口气道：“妹子，你说这苏璟，他怎么总是能做出这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概率论 “重八，你说的不同寻常，到底是什么不同寻常呢？”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这孙成的一席话，同样让马皇后感触良多。 原本他们的赌约，只是针对苏璟能够通过培训将员工迅速的带好，让生产效率大幅提升的真假，但在听完孙成的讲述之后,显然重点已经不在这件事上了。 苏璟的造纸工坊内，种种的制度，从生产保障到安全保障，再到福利保障。 这简直让朱元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妹子，你说要是我当时能去这样的工坊，还会造反吗？” 朱元璋没有回答马皇后的话，而是反问道。 马皇后笑道：“那可不行，这样大明天下岂不是没了。” “哈哈！” 朱元璋笑道：“说的不错,但这苏璟的造纸工坊,实在是不错，他不是我见过的任何的一个商人。” 从起义到开创大明，朱元璋一生经历坎坷。 虽然他看不起商人，但实际上接触的商人却是很多。 无他，起义需要钱粮。 而在元朝末年，这些东西，要不集中在官绅手中,要不集中在商人手中。 有见识有远见的商人，自然会有想法。 朱元璋见过各色各样的商人，却唯独没有见过苏璟这样的。 “苏先生乃是奇人，又岂是那些庸碌之辈可以相提并论的。” 马皇后理所当然道。 对于苏璟将造纸工坊打造而成的样子,马皇后一样是震撼的。 朱元璋点点头道：“是啊，若是这大明的商人都能像苏璟，那我就轻松了。” 打天下时，朱元璋并没有觉得管理天下有多难。 但真正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他才深刻的感受到了，身为一个皇帝,管理好天下真的很难。 所以朱元璋几乎每日都在处理着政务，从未休息过。 当他听完孙成的讲述，有这样的感想就不意外了。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也有些心疼。 她是朱元璋身边最亲密的人，也是最清楚朱元璋有多忙碌的人。 “重八，这大明有一个苏先生，已经是社稷之福了。” 马皇后安慰道。 朱元璋却是摇了摇头道：“可惜，苏璟并无入仕的想法，不然的话，我又岂会只让他教导标儿。” 苏璟的才华能力，朱元璋内心是认可的。 但苏璟对于入仕的抵触，让朱元璋无可奈何。 这样的人才，必须是全心全意被他收服，才能为他所用。 “重八，我倒是觉得此事不用着急。” 马皇后淡淡道：“苏先生是标儿的老师，等到日后标儿继承大统，给苏先生封个国师之位，即便苏先生不入仕,那与入仕又有何区别呢？” 大明国师！ 马皇后此话一出，朱元璋的脸色一顿,点头道：“妹子，还是你说的有理啊！” “反正苏璟尚且年轻，标儿继承皇位之后，也依旧可以为标儿所用。” 朱元璋之前思路没转过来，老想着现在就要用苏璟。 现在听马皇后这么一开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我看你就平时太累了，和我打赌的这点小事就要记着，能不劳心么。” 马皇后有些埋怨道，但也是对朱元璋的关心。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说到这事，妹子，你还别说，标儿说的到没错，苏璟的那一套生产优化流程，真有用。” “输了还这么高兴？真是想不通你。” 马皇后微微摇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朱元璋什么好。 朱元璋说道：“就按标儿说的，工部的一些工作，也能用上苏璟的生产优化，那可是大大的好事，我能不高兴么。” “是是是，这是大好事。” 马皇后附和道：“不过这些小事，你就别亲自劳心劳力，没必要，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也不是马皇后说的太多，而是朱元璋真的是恨不得事必躬亲。 现在的朱元璋那可是大明的天子，有些小事，实在是没必要自己去做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让工部尚书去做的。” 朱元璋立刻答应道。 也只有马皇后的建议，他会听取的如此之快了。 “知道就好。” 马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也不知道标儿和橚儿怎么样了，最近天气又凉了不少，应该记得添衣服了吧。” 身为母亲，马皇后还是很关心自己两个在外的儿子的。 尤其是朱橚，年纪这么小。 朱元璋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标儿自然会照顾老五的，倒是有些日子没写信回来，也不知道又学了什么。” 对于儿子的教育，朱元璋向来是严厉的。 他关心的，还是朱标和朱橚都学到了什么。 “你还真是心大。” 马皇后白了朱元璋一眼道：“我没那么狠心，得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们。” 朱元璋立刻解释道：“妹子，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别在意。” 溧水县这边。 苏璟像是往常一样教导着朱标和朱橚。 关于徭役还有公共设施的事情简单的聊完之后，苏璟最主要的重心，还是在朱橚的数学学习上。 “苏师，这道二元一次方程我已经解出来了，您看看对不对。” 朱橚朝着苏璟说道。 “好，我来看看。” 苏璟随即查看起了朱橚解题的步骤。 很详实，也很细心。 “嗯，很好，没有错漏，二元一次方程你已经掌握的相当不错了。” 苏璟满意的点点头。 对于朱橚的学习进度，他是很满意的。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已经掌握了二元一次方程的解法。 这其中涉及到的许多数学概念，也有了清晰的理解。 一是朱橚的脑子确实聪明，思路清晰，二是他真的足够刻苦认真。 “都是苏师教导的好。” 朱橚谦虚的说道，除了长的像九岁，其他真没什么地方像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苏璟笑道：“谦虚是一种美德，但过分可就没必要，牛肃，今天我教你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还请苏师教导。” 朱橚立刻板正了身体，认真的听讲。 此时苏璟拿出了一枚铜板放在手心，然后直接朝上一抛，接着落到掌心。 “来，猜猜看，是正还是反？” 苏璟问道。 朱橚想了想回答道：“正面。” 苏璟打开手，是正面。 “不错，答对了，但并没有奖励。” 苏璟继续将铜板向上一抛接住，又问：“继续猜，这次呢?” “还是正面。” 朱橚回答道。 苏璟打开手：“错了，是反面，不过没关系，错了也没有惩罚。” 两次之后，苏璟并没有继续抛铜板了，而是看着朱橚道：“如果我继续抛十次，你觉得有几次是正面，又有几次是反面？” 继续十次？ 朱橚思考着苏璟的问题，并没有立刻回答。 苏璟说道：“不用想那么多，凭你的直觉回答。” 朱橚点点头道：“苏师，学生以为应该正面五次，反面五次。” “很好。” 苏璟点点头，对于这个概率问题，朱橚的回答他很满意。 尽管对于现在的朱橚来说，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概率。 “那我们试试看，到底是不是这样。” 苏璟连续抛了就此铜板，让朱橚记录结果，最终的结果却让他的神色有些诧异。 “苏师，三次正面，七次反面。” 朱橚呆呆的看着结果，有些诧异。 这和他的直觉，差的有些远。 “怎么，是不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苏璟笑着说道。 朱橚点点头道：“学生刚才猜错了，但学生又不知道为什么会猜错。” “你来抛十次，然后看看结果。” 苏璟将铜板丢给朱橚。 朱橚点点头，随即开始了试验。 很快，他得到了十次结果：八次正面，两次反面。 这下，朱橚又有些看不懂了，这两次的结果，竟然差距如此之大。 “继续抛，再来八个十次，全部记录结果，和这二十次归结到一起。” 苏璟朝着朱橚道。 若是在前世的数学课堂上，大概也就抛个十几次就完事了。 那是因为当时已经有了准确的结论，不需要再去探讨了，教学必须要尽快的推进。 但在现在，朱橚对于概率的认知，还处在懵懂的阶段。 老老实实的将这个实验多做几次，是理解概率最好的办法。 朱橚也是相当的听话，就这么抛了八十次，一一记录了结果。 “苏师，我完成了，一百次的结果一共是58次正面，42次反面。” 朱橚朝着苏璟道。 苏璟点点头，说道：“牛肃，发现了没有，随着次数越抛越多，这正反面出现的次数，是不是越发的接近。” “和你之前回答的五五平分，是不是也更加的接近。” “如果继续跑下去，一千次，甚至是一万次，你觉得正反面出现的次数，大概是什么样的呢？” 苏璟缓缓的引导着朱橚。 朱橚也是认真的听着苏璟的话语，思考着苏璟的提问，他回答道：“应该会越来越接近吧。” “很好！” 苏璟看向朱橚道：“铜板落下出现正反面这是一个随机的事件，正面出现和反面出现都是有可能的，这个可能性我们就称之为概率，概率的大小，便是可能性的大小。” 一番费劲的操作，只为了将概率这概念引入给朱橚。 虽然苏璟很想让朱橚快点掌握，但他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朱橚只有真正理解了，才能继续下面的教学。 “苏师，学生明白了。” 朱橚认真思考了一会，这次回答道。 苏璟接下来又拿出了一个色子，开始重复相同的实验，但这一次，可能发生的结果，变成了六个。 重复投掷，重复记录。 这是一个相当枯燥乏味的过程，但苏璟一直做的很认真，他必须要把这个态度传达给朱橚。 这可是要承担未来科研重任的奠基者，严谨和认真是必须的。 好在朱橚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认认真真的和苏璟做着实验。 概率的学习，对于日后遗传学规律的探究，那是相当重要的工具。 在朱橚跟着苏璟学习的时候。 朱标则是陷入了求索之中。 苏璟这段时间和他说了许多的东西，在朱标的眼中，都是治国的良策。 但从苏璟的理论，到真正可以在大明执行之间，还是有着距离的。 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将这道距离给缩短。 只是，闭门造车，对于朱标来说，还是太难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此法，我认为不妥 “急报！急报！” 紫禁城内，驿员一路风尘仆仆，快马加鞭，将急报送至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面色沉凝，这样的急报，一般都意味着大事发生。 果然，当他看到急报内容的时候,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浙江秋汛连日大雨，河岸决堤！” 朱元璋沉声念了出来，当然还有后续描述的惨状，但朱元璋也不忍再念了。 洪水！ 这对于古代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那是绝对的大灾难。 一场洪水过后，无数农田淹没，百姓流离失所，民生必会凋敝。 救灾治灾一直都是古代封建王朝的一件大事。 “立刻上朝！” 朱元璋没有犹豫，当即决定要上朝议事。 金銮殿内,一众大臣恭恭敬敬的站立在两侧，神情严肃。 对于朱元璋这种突然上朝的情况，他们早已习惯。 多的时候，一天上三次朝也是有可能的。 朱元璋面色沉重的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方的臣子们开口道： “众位爱卿，朕刚刚得到急报，浙江秋汛连日大雨,河岸决堤，已有数个县遭灾，你们都说说看，现在该怎么办？” 浙江遭洪灾了，还是秋汛，这可是大事！ 一众大臣的脸色，那是瞬间就变了。 粮食乃是重中之重,这洪灾一来，注定有大量的农田被淹没，颗粒无收。 吃不饱，就会生乱。 大明外患仍在，这内忧再出，问题就大了。 “陛下，臣以为现在当务之急，是组织当地开仓放粮，安抚灾民。” 户部尚书杨思义立刻站出来说道。 虽然在这一众大臣之中，他并不是官位最高的，但他是真的心忧百姓。 朱元璋没表态，而是继续等待着。 “陛下，臣以为，现在应该立刻祭祀上天，为百姓祈福，让大明百姓看到陛下心忧天下。” 礼部尚书崔亮开口道。 这话在现代咋一听，肯定是非常可笑的。 但在古代，天灾之事，祭祀上天，祈求神灵保佑，那是常事，即便是皇家也不例外。 礼部就是管这事的,所以崔亮这么建议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左丞相,你怎么想？” 朱元璋依旧没有对崔亮的话发表意见,而是问向了李善长。 这大明左丞相，此时的朝堂之中，乃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李善长缓步出列，朝着朱元璋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浙江水患，朝廷应拨粮救灾，但当地个府衙也应该积极组织自救，同时派驻军队，以防生乱，。” 李善长作为左丞相，那可是知道不少朱元璋的困难的。 虽然浙江水患，急需救灾，但大明来年依旧要出兵伐元，粮草的储备，若是救灾太多，大军便不足了。 但受灾的百姓，又不可能不救。 一旦波及太广，灾民太多，聚集起来，那便很容易受到有心之人的挑唆利用，导致灾民变乱民。 所以，朱元璋此刻内心所想之事，是如何用最少的钱粮，将这受灾的百姓安抚下来。 这倒不能说是朱元璋铁石心肠，而是身在他皇帝的位置上，有些事情，只能狠心一些。 北元余孽若是不处理，那受苦的也是百姓。 朱元璋点点头道：“此言有理，但拨粮拨多少，当地府衙又该如何自救，这些，左丞相可有思虑。” 这民生之事，朱元璋还是信任李善长的。 李善长也没有让朱元璋失望，当即便开始回答。 他日常便是做这些的，一听到浙江水患的消息，脑海中便已经开始思虑，开口的时候，腹稿已成。 “.这便是臣的一些浅见了。” 李善长缓缓道。 朱元璋听完，微微点头，又朝着其他大臣道：“你们呢，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朝堂之上，有些安静。 李善长的对策，已经是相当的详尽了，从直接救助到安抚灾民防止生乱，再到祭祀上天等等方面，全都阐述到了。 可以说，已经算是一个较为标准的模板了。 想要找出问题，并不容易。 但现在无人说法，并不是真的没有可以补充的了，而是因为这是李善长说的。 自从上次反腐政令推行一事，李善长在百官之中的声威，又提高了不少。 他的建议，又有谁敢补充呢？ 朱元璋扫了一眼众人，目光看向了远处一个低头的声影： “胡惟庸，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胡惟庸突然被点名，他的身子一震，十分的兴奋。 这可是自己表现的大好机会。 但，刚才可是李善长做的最后发言。 只是简单的思量了一下，胡惟庸就做出了决定。 他缓缓出列，朝着朱元璋躬身拱手道：“回禀陛下，丞相大人所言便是臣之所想，臣以为，当即刻推行，多耽误一会，便多一些百姓遭灾。” 胡惟庸还是克制住了，这李善长不是其他人，不仅仅是左丞相，还是他的贵人。 在这种时候，绝不能头脑一热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果然，听到胡惟庸的话，李善长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身子明显放松了一些。 这倒不是担心胡惟庸说了什么话会威胁自己的地位，而是这位自己的心腹做了一个心腹应该做的事情。 “此言有理，救灾之事，不得拖延。” 朱元璋点头道：“那便退朝去做吧。” 老朱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这事议完，马上就让下面的开始执行了。 毕竟，洪水可不会等人。 这大明初期的朝堂，处理事情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朱元璋却没有空闲，他得回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处理政务。 洪灾对于百姓来说，那是天大的事情。 但在朱元璋这里，只能说是紧急之事，上朝迅速处理，那就完了。 因为这场洪灾导致的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才是朱元璋最为担忧的。 连续的看了十几个奏章，老朱也感觉眼睛有些累了。 他闭上眼，沉思养神。 脑海里却还在考虑，这洪灾一事，朝廷拨粮之后，国库还剩下了多少。 军队的派驻，能不能起到维稳的作用。 那些灾民救助之后，又需要多久才能重新恢复生产。 这明年的北伐，还能不能正常的进行。 一桩桩，一件件，是应接不暇。 大明，还是需要一个能臣来辅佐自己啊！ 朱元璋内心微微一叹，不由的想到了苏璟。 若是苏璟能建言献策的话，他又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我这是怎么了，这等救灾之事，苏璟最多也就是捐钱捐粮了。” 朱元璋自嘲了一句，随即继续开始处理政务。 这没过多久，拱卫郎出现，传递的正是朱标最新的回信。 “标儿又来消息了。” 朱元璋有些兴奋，拿起信，立刻直奔坤宁宫而去。 他知道，马皇后已经思念许久朱标和朱橚了。 虽然有拱卫郎们时常汇报，但那只是冰冷的叙述。 朱标的亲笔信，可温暖太多了。 “重八，你怎么来了？刚刚不是才上朝处理浙江水患一事么。” 马皇后见到朱元璋出现，有些惊讶的问道。 别看她基本上都在坤宁宫，但对于很多事情，都是知道的。 这要是换在其他的朝代，皇后对于政事这般了解和热衷，怕是会被皇帝猜忌。 后宫不干政，这可是规矩。 但在朱元璋这里，他并不会有这些想法。 毕竟，这是自己的“糟糠之妻”，在起义之时，一路陪伴，不少事情都是马皇后的建议才得以实施下去。 马皇后干政，那不叫干政，那是一家人互帮互助。 朱元璋举起朱标的回信道：“刚处理完，这标儿来信了，我特意拿来咱们一起看。” “处理好了？” 马皇后第一时间没有问儿子的信，而是关心浙江水患的处理情况。 家国，哪个在前，马皇后始终都分的很清。 朱元璋点点头，但脸色也沉重了一些道：“都处理好了，有善长在，当能安稳度过。” 马皇后听到这个回答，轻轻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浙江水患，怕又是有不少百姓流离失所，重八，你身为天子，绝对要做好表率，不能让天下人找出可以指摘的地方。” 虽说朱元璋已经当上了皇帝，但局势依旧复杂。 马皇后的担心，无不道理。 “妹子，你就放心吧，我知晓的。” 朱元璋点点头道。 这大事聊完，两人才打开了朱标的信件。 这一次朱标的回信比较长，毕竟也有很长一点时间没写了。 他先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和朱橚的近况，在苏璟这里，两人一切安好，并不需要担心。 然后朱标又详细的描述了朱橚的学习情况，苏璟主要在教导朱橚的东西是什么。 因为考虑到朱元璋不一定看得懂，所以朱标也没有谈的太深，只是简单的叙述，并表示之后等朱橚回去了，可以自行询问。 再然后就是在他自己了，首先讲自己在和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都干了些什么。 最后，便是苏璟对于朱标的教导，那些重要的教导。 朱元璋和马皇后看的很细致，即便不少事情他们都已经通过拱卫郎的汇报了解了。 但父母么，总归是关心孩子的。 直到朱标谈到了苏璟论徭役的事情。 徭役之苦，以及徭役的本质。 这让朱元璋的脸色有些凝重，不同于朱标对徭役的习惯认知，朱元璋早年的时候，也服过徭役。 徭役有多苦，他是知道的。 但他身为皇帝，却无法禁止徭役。 而苏璟对徭役本质的阐述，让朱元璋恍然开朗。 徭役的本质，是国家财政的一部分。 钱粮是物力，而徭役是人力，皆是财产。 废徭役，就代表着国家需要拿出可以购买这部分徭役代表的财产。 没有就只能继续让徭役存在。 “苏先生言浅意深，鞭辟入里，真是令人佩服啊！” 马皇后看着这一段，也是颇为感慨道。 朱元璋亦是点头道：“苏璟此言，真是将这延续近千年的徭役，解释的很清楚。” “再看看，苏先生有没有教标儿怎么解决徭役的问题。” 马皇后催促道。 两人继续向后看，但并没有见到摊丁入亩的内容，仅仅只有一个丁银。 这是朱标为了保护苏璟，上一次的官绅一体纳粮，已经让他和朱元璋大吵了一架。 目前，这摊丁入亩的事情，还不能提。 不过哪怕仅仅只是一个丁银制度，也让朱元璋分外的高兴了。 “好啊，这丁银法，的确有理。” 朱元璋大笑道：“若是此举能推行下去，那什么火耗之类的东西，全都不会有了。” 朱标对于丁银制度的优劣阐述，还是相当清晰的。 看的朱元璋也是十分的赞同。 但在一旁的马皇后却是道：“重八，丁银法虽好，但却一定好用。” “为何？” 朱元璋疑惑道。 马皇后道：“你是当过农民的，种粮的农民家里，哪会有多余的银两呢？” “这收银两，岂不是让他们去将粮卖成银两，以那些粮食商人的品性，最终倒霉的还是农民。” “此法，我认为不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李善长的担忧 马皇后的话，让朱元璋沉默了。 不得不说，马皇后此言，相当的有道理。 农民种地本身是辛苦之事，收获粮食，缴纳赋税。 有徭役还要服徭役。 丁银法乍一听，好像是免去了粮食运送的损耗。 但这是于国而言,对于那些缴纳粮食的百姓，却不一样了。 交钱反倒比交粮多了一道卖粮的步骤。 若是只能交银子，那这粮商怕是要高兴许多了。 马皇后在这一点上，那是看的相当的清楚。 只可惜苏璟不在，不然定要赞叹一声巾帼不让须眉。 这丁银制度，只是单拿出来，可惜被钻的空子，并不会比之前交粮少多少。 这是历史已经明证过的。 张居正变法改革，一条鞭法的内容里,便有丁银法。 刚开始时还有些用，到了后期，这些丁银基本都被各级官员贪墨了。 甚至因为丁银收银两，贪墨起来比粮食方便太多，导致贪墨更甚。 原本是为了增加国家财政的办法，却只能是助长了贪墨之风。 “妹子，你说的不错，是我草率了。” 朱元璋点点头,立刻就认下了过错。 随即朱元璋道：“看来苏璟也不是事事都厉害么,还是妹子你聪明。” 对自己老婆,老朱该夸就夸。 马皇后摇头道：“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苏先生肯定也能看出来,大概只是没教到更深的地方吧。” 马皇后还是谦虚的，最重要她认为苏璟不可能这点小事都不知道。 以苏璟对于民生的了解，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元璋这下倒没有反驳,或许他在心里也认同马皇后的看法。 这一切,还是因为朱标没有将摊丁入亩这个核心说出来。 丁银法不过是苏璟用来解释摊丁入亩而引入的一个概念而已。 并不是真正的核心。 当然,这些对于朱元璋和马皇后来说,都是以后才能知道的事了。 “继续看吧，标儿的信，还很长呢。” 朱元璋说道。 马皇后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后看着。 很快，便到了要想富先修路的论述了。 交通的重要性，瞬间就被展现了出来。 看着朱元璋连连点头。 但让朱元璋面色大变的，还得是以工代赈。 在百姓受灾之时，不直接发放粮食救济，而是组织他们修筑公共设施工程，以粮食作为酬劳。 一方面救济了灾民，一方面修筑了公共设施，为来年的恢复生产打下基础。 同时也能减轻救灾维护秩序的压力，有利于灾后秩序的建立。 一举多得！ “以工代赈！我怎么没早点看这封信！” 朱元璋一拍大腿，那是相当的激动。 马皇后也明白过来，当即道：“重八，你先去吧，我这里没关系的。” 这以工代赈的办法，正好可以用在浙江水患一事上。 只能说,还真是赶巧了。 “嗯,妹子，我先去了。” 朱元璋点点头，没有半点迟疑，当即离开了坤宁宫。 马皇后看着老朱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朱标的回信。 “苏先生啊，您真是帮了大忙了！” 马皇后感慨道。 这以工代赈的好处，真是怎么看怎么好。 最重要的是，当前就能用上。 奉先殿。 朱元璋直接把李善长给叫来了，之前的事情已经吩咐下去，再让大臣们上一次朝不值当。 老朱并不喜欢形式主义，能干实事才是真的。 “陛下，唤臣何事？” 李善长也有些不解，自己这正在处理浙江水患的事情，万分紧急。 这事也是朱元璋亲自下达的命令。 又能是什么事让朱元璋把他这么快召来呢。 朱元璋看向李善长道：“善长，这救灾一事，我又有点新的想法。” “你之前提的，大致还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要做一点稍稍的改变。” “直接的救济方式需要改变.” 老朱立马就把苏璟教导朱标的以工代赈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李善长那是聪明人，只是简单的听了一遍，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陛下大才，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办。” 李善长朝着朱元璋躬身，简直不要太激动。 作为大部分内政的实际执行者，李善长是能看出这以工代赈的好处的。 完全不需要讲解，只要一想就全明白了。 “快去吧，此事从速。” 朱元璋也没解释什么，先执行才是最正确的。 “是，陛下。” 李善长随即转身离开，他这脸上依旧是震撼的神色。 边走口中还喃喃道：“以工代赈，以工代赈，以工代赈.” 这事安排下去，老朱也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想到苏璟，口中也是不由的说道：“苏璟，你倒是很及时啊！” 不管怎么样，苏璟这个以工代赈的想法，对于老朱解决当前问题，是有很大帮助的。 之前他还觉得苏璟不过是捐钱捐粮，没想到现在打脸来的这么快。 不过朱元璋这脸被打的高兴。 李善长这边，从朱元璋这边领受了圣意之后，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工作起来。 只不过，他也很好奇，朱元璋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无比天才的想法来。 虽然老朱确实是天命之人，但李善长作为跟随多年的老臣，还是了解的。 这不像是朱元璋能想出来的东西。 当然，这也仅仅只能是想法，李善长并不会和任何人说起。 不是朱元璋，那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苏璟！ 以苏璟的能力，倒是有可能的。 然而李善长是清楚的，这浙江水患的急报，入皇宫的时间他是知道的。 这朱元璋上完朝议完事，也没离开过皇宫。 也就没多久的功夫，怎么苏璟就知道了这事，还给出了这么个解决的办法呢？ 从时间上来说，不应该啊！ 李善长不由的想起了常遇春的事情，难道说，苏璟算出了这一切，提前给了解决之法？ 如此想来，苏璟岂不是太可怕了！ 这未卜先知的本事，结合苏璟本身的才智。 若是以后入了朝堂，怕是无人可撼动。 想到这里，他便叫来了胡惟庸。 “丞相大人，召下官来有什么事吗？” 胡惟庸非常恭敬的说道。 李善长看向胡惟庸道：“惟庸啊，之前在殿上，你为什么没有和陛下提些建议啊？” “陛下亲自问你，那可是大好的机会。” 胡惟庸立刻回答道：“丞相大人思虑周全，惟庸哪还能提出什么建议。” 不管是不是真的，话得说的漂亮点。 没人不喜欢被捧着。 李善长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胡惟庸的意思，但也没点破，只是说道： “惟庸，此次救灾，我之心力会多在其上，这朝中之事，凡是涉及到你的，你可看着办，若遇到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听到这话，胡惟庸心中大喜！ 顿感之前在殿上的决定并没有错，虽然没有在朱元璋的面前表现的很好，但却博得了李善长的好感。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博得朱元璋的好感，更加的重要。 因为李善长的好感不一定比朱元璋的好感管用，不过他要是有了恶感，那朱元璋的恶感估计也很快会出现了。 “多谢丞相大人，下官必定竭心尽力，为大明，为陛下，为大人肝脑涂地！” 胡惟庸几乎已经跪在了李善长的脚下，这姿态，做足了。 李善长摆摆手道：“惟庸，这些事就不用说了，我此次召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丞相大人请说。” 胡惟庸弯腰微微靠过去，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李善长道：“惟庸，我已经年迈，身体也欠佳，离开朝堂也不会有太久了。” “丞相哪里的话，您身体还好着呢，再说了，这大明若是没有您这般的肱骨之臣，那陛下岂不是等于少了一臂。” 胡惟庸当即说道，话语中对李善长是极尽之吹捧，无比的恭维。 李善长笑道：“惟庸啊，你会拍马屁，只是好事，但在陛下面前，还是少些为好。” “惟庸知道了。” 胡惟庸也不反驳，只是恭敬的听着。 李善长继续道：“在我离开朝堂之前，会向陛下建议，提你为中书省参知政事，你要好好为陛下效力。” “多谢丞相厚爱，下官不胜感激！” 胡惟庸一把就跪了下来，那是情真意切。 从太常少卿到中书省参知政事，这可是一个巨大的飞跃，代表着胡惟庸可以参与到真正的国家大事中去了。 这再往上，几乎就是宰相了。 胡惟庸能不激动吗！ 李善长看着跪下的胡惟庸说道：“惟庸，我知道你有野心，也有才能，但我想告诫你的是，戒骄戒躁，切勿骄纵，如此方能平安长袖。” “丞相大人说的是，惟庸记住了。” 这会的胡惟庸还没有当上宰相，骄纵这种事，暂时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的上头，能压着他的还是有不少的。 这时候，得缩着脑袋。 李善长微微点头，说道：“若你日后有机会，坐到我的位置，那我可告诉你了，有一人，千万碰不得！” “丞相大人言过了，大人还在，下官又怎敢觊觎大人之位？” 胡惟庸把头低下，言语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如此。 李善长当然知道胡惟庸这是在做样子，但他并不是很在乎。 人心如此，强求就没意思了。 自己未来不久必要辞官，这是必然的，久在朱元璋身边，李善长可是很清楚，老朱的猜忌心有多重。 想要保全自身，唯有远离权力这一条路。 在这一点上，他是很明智的。 但当过了宰相，体验过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感觉，舍弃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培养一个后生接替自己的位置就很重要。 这个后生就是胡惟庸。 只要胡惟庸在，那他这个前宰相说的话，就还有些用处。 “将来之事，我也说不好，但我的告诫是不会变的，苏璟此人，将来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不要有任何其他的心思，切记。” 李善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胡惟庸与他已经绑定，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 必须提前告诫，李善长才能心安。 苏璟！ 胡惟庸面色一震，但也记住了这个名字： “丞相大人放心，下官谨记！” 李善长淡淡道：“好了，起来吧，该做事就做事，你做的好，我才好向陛下提，知道吗？” “知道了，下官下去了。” 胡惟庸起身回答，然后转身离去。 李善长微微一叹，也有些彷徨，不知道自己选择胡惟庸，是对还是错。 但事已至此，由不得他重来了。 尽管现在朱元璋对他依旧非常的倚重，但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呢？ 诚意伯刘伯温，现在可是已经被半软禁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上点强度 坤宁宫。 朱元璋处理好了手头的事情，便又来了。 儿子朱标的信，还没看完呢。 “妹子，你没偷看吧。” 朱元璋风风火火的来到马皇后的面前，有些焦急道。 马皇后笑道：“放心，我没看呢。”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那行，咱们一起往后看。” 这刚刚有了以工代赈的法子，朱元璋的心情愉快了许多。 他和马皇后两人继续向后看着朱标的回信，这以工代赈讲完，接下来就是借贷集资的内容了。 “这个苏璟，真是在开玩笑，朝廷怎么可能向商人借钱？” 朱元璋简直要被苏璟气笑了。 哪怕是当时起义的时候，自己也不会向商人借贷。 现在大明都打下来了，朝廷反倒要向商人借钱了，朱元璋都没打算细看。 倒是马皇后，不慌不忙的继续朝后看去。 在她的眼里，苏璟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总是有深意的。 反正后面朱标还有内容，看完了再说。 “重八，你先别急，看看标儿都写了什么。” 看完之后，马皇后当即催促朱元璋继续向后看去。 “咋了，妹子，这苏璟还能把这事说出花来不成？” 朱元璋一脸不屑的说道。 马皇后点点头道：“苏先生还真就说出花来了。” 嗯？ 朱元璋眉头一蹙，当即看去。 片刻之后，他的神色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苏璟这番言论还真是好蛊惑，但骗不到我，朝廷向商人借贷？这把朝廷置于何地了？不可能的！” 朱元璋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主要还是朱元璋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商人，苏璟的话，他从内心深处就无法接受。 马皇后却是说道：“重八，你这话就不对了，苏先生此言，可不是骗伱。” “你想想，苏先生也是商人，按他的说法，朝廷向商人借贷，然后进行公共设施的建设，从而促进经济发展，但这是有可能失败的。” “到时候这些借贷的商人能问朝廷要钱吗？损失的可是商人。” “苏先生要是想骗你，何必说这种损害他自身利益的事情。” 以苏璟的角度来说，马皇后说的是半点不错。 事实上，苏璟这个理论里，是建立在大明朝廷无比英明的前提下的。 不然，商人就是被割的韭菜。 借贷钱财，还不能去讨债。朱元璋被马皇后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事，其实对商人的好处，很少。 苏璟的出发点，还是为了大明好。 “苏璟这小子是不是犯傻，这事也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朱元璋也有纳闷道。 听完了马皇后的讲述，他的脑子算是反应过来了。 “苏先生只是教导标儿而已，大概没想那么多吧。” 马皇后淡淡道：“倒是我觉得苏先生有句话说的对，办法再好，执行者也得是要有能力的。”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这话我也知道，但人才难得啊！” 别看朱元璋手底下人才济济，但自从见过苏璟的才学能力之后，朱元璋对人才的标准就变了。 马皇后深以为然道：“确实，像苏先生这般的大才，实在是少见啊！” “还好，他是标儿和橚儿的老师，倒也算不错。” 这夫妻俩感慨的时候，溧水县内，朱橚那稚嫩的脸庞上，却是无比凝重的神色。 只因为现在的教学，苏璟已经开始上强度了。 只见苏璟拿出了一枚色子和一个碗。 “牛肃，听好了，我朝着碗里丢骰子，假设出现每个点数的可能性都是相同的，即六分之一，那么我问你，我连续投掷三次，点数之和为九点的概率有多大。” 苏璟缓缓的说出的了题目的内容。 概率的学习已经到了一定的深度，这题目的难度也和之前有了区别。 朱橚凝眉，仔细的思考着，手中的毛笔不断的在纸上书写着什么。 一旁的朱标一开始也想着尝试去解决这个问题，苏璟教概率的时候，他也是听过一些课的。 虽然没有像朱橚这般高强度的练习过，但毕竟年岁大些。 朱标一开始觉得自己可以解开，但思考了一会，他发现，这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 然后他就放弃了。 用苏璟的话说，学会放弃，生活会更加的美好。 朱橚并不能放弃，这些日子他都在学习着数学，数学的魅力，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朱橚的心里。 只是，这道题对现在的朱橚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朱橚无奈的摇头道：“苏师，学生解不出来，还请苏师教导。” 苏璟并没有规定时间，但朱橚清楚自己的水平。 解不出来就是解不出来，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 “解不出来没关系，本来这题目已经有些难度了，听我来给你细细讲解。” 苏璟并没有责备朱橚，这要是解不出来都要挨骂，那不知道多少人得挨骂了。 “嗯，苏师。” 朱橚点点头，手中纸笔准备好了。 苏璟拿起色子道：“抛色子的概率，之前我已经和你讲过，在既定每个面概率相同的情况下，出现一到六点的可能性是一样的。” “那么也就是说，第一次抛，有六种可能性对吧。” 朱橚点点头。 苏璟继续道：“好，那么第二次抛，也是六种可能性，这六种可能性又是建立第一次抛的六种可能性之上。” “则一共的可能结果有六乘六，也就是三十六种结果。” “再来第三次抛，也是一样的道理，三次所有可能的结果是六乘六乘六，也就是二百一十六种可能性。” “到这里，牛肃你应该都知道吧，我看你刚才也算出来了全部的可能性。” 朱橚认真的回答道：“苏师，学生算的全部可能性就是二百一十六种没错。” “很好。” 苏璟赞扬了一句道：“那么总共发生的所有可能结果共有二百一十六种，接下来就是找到三次点数和为九的可能性。” “我问你牛肃，这三次色子投掷的点数为9的，那么三次色子的点数组合有多少种情况，在不考虑顺序的情况下，都有哪几种。” 听到苏璟的问题，朱橚立刻就思考起来。 也没多久的功夫，他就回答道：“苏师，一共有六种情况，分别是126，135，144，225，234和333。” 苏璟引导到这里，朱橚的眼神里也出现了光彩。 他看向苏璟道：“苏师，学生有些明白了。” 苏璟微微点头道：“那好，你继续算算，这概率是多少。” “好的，苏师。” 朱橚兴奋的点头，再度计算了起来。 这就让一旁的朱标有些纳闷了，怎么突然又明白了。 没多久的功夫，朱橚便抬起头道：“苏师，学生算出来了，概率是216分之25，也就是一共有216种可能性，点数和为9的情况是25种。” “苏师，学生算的对吗？” 朱橚有些兴奋，因为他明白了。 苏璟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好耶，我算对了！” 朱橚兴奋的跳了起来，就算他平日里表现的很沉稳，但始终都是个九岁的孩子。 只是，这会一旁的朱标就疑惑了。 他朝着苏璟道：“苏师，这是如何算出来的，我怎么有些不太明白？” 苏璟笑了笑，对着兴奋的朱橚道：“牛肃，你来教教你的大哥吧。” “是，苏师。” 兴奋的朱橚也将心情平复了下来，转而看向了朱标。 朱标倒没有什么被弟弟教导的心理负担，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已。 “五弟，大哥没你聪明，你可要讲的详细些。” 朱标笑着说道。 朱橚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刚才苏师讲到的部分，大哥都听懂了吧。” “嗯，听懂了。” 朱标点头道：“只是不知道后面又怎么算出25种可能结果的。” 朱橚说道：“既然这里懂了，那后面其实也就简单了，刚才我们也说了，点数为9的三次组合，一共有六种，分别是126，135，144，225，234和333。” “这里的六种其实可以分成三类，第一类是三个点数都不同的，也就是126，135和234。” “第二类是三个点数有两个相同的，也就是144和225。” “再来就是最后一类，三个点数相同的，333。” “到这里，大哥都明白吧。” 朱橚讲课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向着苏璟学习，一步步的引导。 朱标点头道：“嗯，我都明白，然后呢？” 朱橚继续道：“那么第一类情况，我们一个个来看，126是三个点数均不同，但如果考虑点数出现的顺序，一共会有六种情况出现，分别是126，162，216，261，612和621，同理，这个类别的其他两个组合，各自也有六种情况，这第一类就是18种可能的结果了。” 听到这里，朱标也是恍然道：“我明白了，这二类情况的话，以144为例，不同顺序的组合分别是144，414和411三种对吧，这类里有两个，那就是6种可能的结果。” “最后的第三类，333只有一种结果，所以总共是18+6+1，也就是25种可能的结果！” 虽然没有朱橚反应的那么快，但朱标也算是自己理解了。 “对，大哥，就是这样算出来的。” 朱橚有些自豪的说道。 朱标看向朱橚道：“五弟，大哥自愧不如，你真是太厉害了！” 朱标说的很是真诚，也是为朱橚高兴。 “大哥说笑了，都是苏师教导的好，况且我也是在苏师的提示下才明白的。” 朱橚低下了头，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苏璟大笑道：“好了，你们都很不错，也没有因为一点成绩而骄傲，这很好，我很欣慰，晚上我们吃烧烤，犒劳一下你们。” 无论是朱标还是朱橚，苏璟都相当的满意。 一听到烧烤，朱标和朱橚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无他，苏璟的烧烤手艺，乃是一绝！ 之前他们吃过一次，只觉得惊为天人。 现在又能吃到了，也是相当的兴奋。 “多谢苏师。” “多谢苏师。” 朱标和朱橚两人同时向苏璟说道。 苏璟笑道：“那好，今天的学习就到这里，我们去准备烧烤的材料，今晚来个烧烤晚会！” “好，苏师，我和你去买肉。” “苏师，我在家里削竹签。” 朱标和朱橚两人立刻就给自己分配了任务，那是非常的积极。 苏璟看着两人，颇为满足。 这样的生活，还挺不错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飞花令 夜色下，小院中。 萧瑟的秋风被温暖的火焰驱散，生活的写意淡然而又平静。 火堆的火焰自然不是用来烧烤的，仅仅是用作照明用。 炭火烧烤，这才是苏璟的独门绝技。 猪肉串、羊肉串、牛肉串、鸡肉串、烤全蛋 一排排穿好的烤串被放在了铁架上，苏璟不断的来回翻动，确保每一面都烤的正好。 这架子，还是他特意找铁匠定制的。 当然，烧烤最核心的东西，永远不是这些道具，而是火候的掌握和撒料。 每一个火爆烧烤店老板对撒料的掌握，基本上都是有着自己的独门秘方。 苏璟虽然没开过烧烤店，但独门秘方他却是有的。 火焰不断炙烤，美拉德反应下，香味很快便在小院内飘荡。 朱标和朱橚两人眼巴巴的看着苏璟手中的烤串，有些迫不及待。 这可是两位皇子，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但这也是烧烤的魅力所在了。 “很快就好了，不要着急。” 苏璟此刻就像是一个娴熟的烧烤摊老板，正在安抚着自己的顾客。 只是，又有谁能抵御这美味的烤串呢？ 随着苏璟拿起手边的秘制撒料，豪迈的挥洒。 美味即成！ “苏师做的真是太好吃了。” 朱橚一边撸着串，一边赞美道，丰润的油脂残留在他的嘴角。 此刻的朱橚，已经没有任何的皇家用餐礼仪。 朱标则是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苏师的厨艺乃是一绝。” “真想一辈子都能吃到苏师做的烧烤！” 朱橚又是两串羊肉串下肚，那叫一个美。 苏璟看着两人撸串的样子，非常的满足。 足足吃了快一个时辰，这场烧烤才算结束。 这还不包括烧烤准备的时间，只能说三人都吃的相当的饱。 朱橚年纪最小，吃饱了，自然想要睡觉了。 朱标作为大哥，自然是洗脸洗脚一条龙全部安排好，将朱橚送到了床上。 院子内，火堆已经只剩下余烬，秋风更加的寒冷。 “来，未成年人睡了，该轮到正餐了！” 苏璟笑呵呵的从屋里拿出了自己的珍藏，自酿的白酒。 虽然不管按照前世还是今生，朱标也都还是未成年人。 但一个人喝酒，总归是无趣的。 再说，只是小酌，无伤大雅。 “多谢苏师。” 朱标则是一如既往的感谢。 身为大明太子，朱标虽然对酒略懂一二，但酒量很一般，不过苏璟的酒，他一定要喝。 不是因为苏璟是老师，而是因为苏璟的酒，也是一绝！ “嘶~” 苏璟小酌一口，顿时感觉身体一热。 “秋风配小酒，人生快哉啊！” 苏璟大笑道。 一旁的朱标也是浅浅的品尝了一口，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脸上便泛起了红润。 “苏师说的对，这秋风与酒，乃是绝配！” 朱标附和道。 “哈哈！” 苏璟看向朱标道：“牛懿，看来你年纪轻轻，便已经领悟到人生的真谛了，不错不错。” 两人在小院中一斟一酌，好不快意。 酒过三巡，夜色也深了。 天空之上，明月高悬。 斗大的圆盘，无比的皎洁。 “牛懿，这月色如此之美，不若我们来场飞花令吧。” 这醉意上心头，苏璟也是来了兴致。 别看他教导朱橚数学，那是俨然一个理工男的形象，但苏璟的内心，还是有着文人气质的。 “好啊，难得苏师有兴致，学生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 朱标立刻点头道。 飞花令他是知道的，这么有趣的游戏，又是和苏璟一起，又岂有拒绝的道理呢？ “那就以月字飞花吧，我先来。” 苏璟直接开口道：“这第一句，我想到了诗仙李白的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何曾照古人。” 朱标立刻接上道：“那学生也说一句诗仙的，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 “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如钩。” “春花秋月何时，往事知多少？” “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苏璟和朱标不断的飞着花，虽然是小酒上头，但苏璟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震撼。 本以为古文自己不是朱标的对手，这古诗应该是可以的。 但现在飞着花，苏璟却感觉到了不对劲了。 虽然自己和朱标的诗词储备都不错，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没有任何的停滞。 但这朱标显然是更胜一筹的，因为自己刚说完上句，朱标立马就能对出同一个诗人的另一首诗。 这. 自己和朱标的难度，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被碾压了！ 彻底的被碾压了！ 苏璟看着脸色红润的徒弟朱标还在摇晃着脑袋，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别样的心思。 他当即又吟出了一句：“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 果然，苏璟说出这句之后，一直都是顺畅无比接出下句的朱标卡壳了。 他摇晃的脑袋停了下来，记忆里不断的搜寻这首诗的作者。 但无论他怎么搜索，都无法找到。 “苏师，学生接不出来了，是学生输了。” 朱标最终还是放弃了。 苏璟却是摇头道：“不，是我输了，牛懿，你还真是有够让着老师的，每句接的都是同一个诗人。” “这要是老师的诗词储备量太差，估计都发现不了。” 挨打要立正，输了也要认。 苏璟那可不是玩不起的人，直接举起酒杯就是一饮而尽。 “苏师，学生” 被苏璟发现了自己的小九九，这时候的朱标脸色也是稍稍有些难看。 或者说是不知所措。 终究还是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太对不起苏璟了。 “没事，本来就是游戏，伱的诗词储备比我厉害，有什么好愧疚的。” 苏璟毫不在意道。 朱标小心翼翼的看向苏璟，似乎是在确认苏璟到底是真不生气还是假不生气。 苏璟无奈道：“放心，我不在意的，实在不行，你就回去睡吧。” 朱标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朝着苏璟问道：“苏师，您刚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诗，学生从未读到过，不知道是谁人所写，全文又是什么？” 朱标读书很多，他完全没印象的诗句，还真不多。 苏璟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瞎搞了。 那句“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其实是文征明的《念奴娇·中秋对月》，朱标没读过那是完全正常的。 因为文征明是明代人，这会还没出生呢。 他的诗，对于朱标来说，那就是未来的诗文。 苏璟刚才也是发现了朱标的小心思之后，故意念了这么一首。 只是当时看朱标醉酒的样子，以为他不会在意。 没想到啊，朱标脸色红润，脑子却是相当的清醒。 这会就让苏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总不能告诉朱标，其实他的老师是个穿越重生者吧。 “苏师，你怎么了？” 朱标看着发呆的苏璟，有些奇怪道。 苏璟犹豫片刻之后，回答道：“这个嘛，为师也记不清了是谁写的了，不知道是在哪本古籍上看到的，原文倒是还记得，你想听的话，倒是可以给你念念。” 反正各朝各代的诗文皆有失传，某些古籍上看到，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学生自然是想听的。” 朱标立刻回答道，对于苏璟的话，他并没有怀疑。 苏璟当即回忆了一下这首诗词，顿了一会才说道：“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风泛须眉并骨寒，人在水晶宫里。蛟龙偃蹇，观阙嵯峨，缥缈笙歌沸。霜华满地，欲跨彩云飞起。” “记得去年今夕，酾酒溪亭，淡月云来去。千里江山昨梦非，转眼秋光如许。青雀西来，姮娥报我，道佳期近矣。寄言俦侣，莫负广寒沉醉。” “词牌名是念奴娇，词名中秋对月。” 朱标仔细的听着这首词，只觉得这首词的想象力简直太丰富奇特了，天上人间之事，肆意书写。 尤其是“欲跨彩云飞起”一句，简直就是苏璟的写照。 远离人世之烦恼，只有自由和美好！ 这首词，不会就是苏师写的吧？ 朱标的脑海中，莫名的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但仔细思考着下阙，却又感觉不是很像，因为下阙看似写的追忆，实则表明的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寄托，似乎是想要入仕的意思。 这. 好像是矛盾的。 苏师不是对入仕并没有任何的想法吗？ 朱标眉头蹙起，脑海中的疑惑无法消散。 可惜苏璟并不知道，不然他得好好教育一下朱标什么叫做过度解读，什么叫做脑补。 这词都不是自己写的，竟然还能硬凑想这么多？ “好词，学生记住了。” 朱标点点头，然后说道：“时辰不早了，学生去休息了，苏师也早点休息。” “嗯，我知道了，我待会就回去休息。” 苏璟点点头，继续自斟自饮。 朱标见状，并没有多问，直接翻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但在睡觉前，他还是先把苏璟念的这首《念奴娇·中秋对月》先默写了出来。 这脑补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了。 小院内。 苏璟依旧是对月自饮。 “一晃，都快两年了。” 苏璟微微感叹了一句：“人生真是变化无常。” 浙江省。 秋汛造成的水患，波及了数个县。 但在大明朝的有力组织救灾行动之下，水患造成的影响迅速的被控制住了。 和明朝末年，朝廷的法令出了京城便是废纸不同，如今的大明，还是牢牢的掌控在皇室的手中，或者说是朱元璋的手中。 决堤的河岸之上，县衙正在组织着抗洪救灾。 百姓们也不再是等待着被救的灾民，而是一个个主动要求来河岸抗灾的工人。 粮食不再免费发放，改为工作报酬之后，各方面的事情都比之前简单了许多。 当然，对于老弱妇孺，该发放的还是要发放。 “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到这办法的，让灾民工作而不是直接发放粮食，这真是大大减轻了我们救灾的压力啊！” 知县陈谷主持着救灾工作，颇为感慨道。 若是按照常理，免费发放粮食给灾民，这抗灾工作要做，安抚灾民防止生乱的工作也要做。 许多事情，人手都是不足的。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这以工代赈的事情，李善长安排了下去，同时也不忘将功劳归结到朱元璋的身上。 这种事，不用说他也知道怎么做。 “是啊，大明有陛下，真是百姓之福啊！” 一旁的县丞也是附和道。 这些大明初期的官员，倒还没有来得及沾上那些明末官场上的陋习。 毕竟都是经历了元末战乱纷争的人，体恤百姓的官，还是有不少的。 当然，也和老朱杀起头来，丝毫不客气有关系。 严刑峻法，老朱那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该杀头就杀头，一点不带留情的。 但再严厉的刑罚，也挡不住某些人的贪心。 由邻省拨调的数万担救灾粮，此刻竟然公然的出现在了溧水县的粮食市场之上。 溧水县，平安米行。 “老板，最近市场上多了一批粮食，价格很低，我们米行的米，已经快没人买了。” 苏璟坐着，听着米行掌柜的汇报，面色沉着。 没错，这平安米行也是他的产业。 衣食住行全部都有涉猎，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凡在溧水县成点规模的产业，基本上都有苏璟的影子。 “有意思，按他们的价格，这米岂不是要亏本？” 苏璟淡淡说道。 米行掌柜愁眉苦脸道：“是啊，老板，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贱卖，简直是不拿粮食当粮食啊，想不通。” 粮食，在封建社会，永远都是硬通货。 不管对方是从哪里弄来的粮食，成本有多低，但卖的低就不应该啊。 苏璟淡淡道：“这还不简单，有人在针对我呗。” 价格战，那目标永远都是同行。 一听这话，米行掌柜疑惑道：“老板，这有谁针对您啊？再怎么样也犯不着这样吧？” 如此贱卖大米，扰乱市场，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苏璟笑道：“谁知道呢？只能走着看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米行掌柜忙问道。 苏璟淡淡道：“正常营业，啥也不用干。”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一点手段但不多 溧阳县，即溧水县隔壁。 刘氏米行内，一个中年面带笑容，十分的得意。 而在一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则是不解的问道：“爹，儿子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如此压低米价，就算是为了对付那个姓苏的，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嘉盛，你这就不明白了，姓苏的实力雄厚，必须一击打死，否则死灰复燃，到时候又会成为大难题。” 刘兆祥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刘嘉盛淡淡道。 刘嘉盛则是不以为意道：“爹，这姓苏的，不就是一年多以前突然冒出来的么，实力能有多雄厚？” “咱们刘氏米行，那可是在大明之前就.” 刘嘉盛话还没说完，刘兆祥那就立刻瞪了他一眼道：“你瞎说什么呢？嘴上没把门是吧？给老子闭嘴！” “爹，这是咱米行，又没别人，你至于么。” 刘嘉盛有些委屈，或许是因为年轻，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刘兆祥看了一眼刘嘉盛道：“嘉盛，小心无大错，说错一句话就掉脑袋的事，伱爹我是亲眼见过的，咱家的基业攒下不容易，我可不想还没传到你手里就没了。” 显然，这刘兆祥的发家史，并没有那么的正当。 其实想想也是，除了苏璟这样的特例，在这个元末明初的时间节点上，能够有一定规模的商人，又怎么能多干净呢？ 乱世出奸雄，在商场上也是一样。 “爹，我知道了。” 刘嘉盛低下了头，没有继续辩驳了。 但嘴上服了，那是屈服于父亲的威严，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没办法，这刘氏米行，在溧阳县根基深厚，同时附近的几个县也是分行众多。 唯独一个溧水县，那是一直都进不去。 刘兆祥一直都对溧水县的市场眼馋，不仅仅是因为他想将溧水县这个空缺补上了，还因为溧水县百姓，是附近几个县最有钱的。 有钱消费力就高，这生意自然赚的更多。 “那爹，这天天这么压着价卖，时间长了，就算我们家底再厚，那也遭不住啊！” 刘嘉盛一脸不解的问道。 刘氏米行确实是非常有钱，能开这么大，在这周边，也算是数得上号的一号大商家。 但，以现如今抛售的米价，就算是刘嘉盛这种半吊子，也能看出不对劲来。 “不用担心，等到溧水县也被我拿下，那这周边的米价便是我刘家说了算，到时候多少钱都能赚回来。” 刘兆祥十分自信的说道。 先抢占市场，等到一家独大时便是垄断的地位，操控市价也变得简单起来。 当然，刘兆祥也知道一些苏璟的事情，苏璟没那么容易被击垮。 但这一次，他是有着非常便宜的粮食来源，这才敢下定决心对苏璟出手。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如此的自信了。 只不过，深知自己儿子脾性的刘兆祥，可不会将这种会掉脑袋的事情告诉他。 这一次，风险很大，但回报一样是巨大的。 刘嘉盛眉头一蹙道：“爹，儿子还是没明白啊，这姓苏的退出了溧水县的市场，怎么就成了我们掌控米价了呢？” “这老百姓，不都自己种粮食的么，咱们米卖贵了，他们不买咱们的呗。” 农民，还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大部分百姓，还犯不上买粮。 刘兆祥淡淡道：“嘉盛，你真该好好去溧水县看看。” “爹，您这又是啥意思？我去溧水县干嘛？那里又没咱家的米行。” 刘嘉盛不解的问道。 刘兆祥解释道：“溧水县的百姓，相当的有钱，各种手工小商人很多，种粮的反倒没那么多了，咱们这么的压低粮价，你说那些种粮的百姓会怎么想？” “不知道。” 刘嘉盛直接摇头，想都没想。 刘兆祥叹了口气，但还是耐心说道：“百姓看市面上粮价低，其他的东西又赚钱，他们是不是会少种粮呢？种桑种麻，这不是比种粮更赚钱么，反正粮食价格低，没有就买呗。” “到时候，粮价不就自然而言要涨上来么。” 听到这些，刘嘉盛总算是理解了。 “好，爹，我早就看那个姓苏的不顺眼了，要不是你拦着我不让我找人做了他，他哪能蹦跶到现在。” 刘嘉盛一脸嚣张的说道，仿佛弄死苏璟就好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刘兆祥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无奈的摇头。 什么事都只想着暴力解决，根本没有商人该有的半点算计。 唉，只能想办法在老婆身上努努力，争取再生个儿子了。 不然将来刘氏米行交到这个刘嘉盛的手里，刘兆祥还真不是很放心。 “好了，别搞那些不上台面的小动作，商人的事情，就用商人的方式解决。” 刘兆祥淡淡道，也没打算继续和自己这个傻儿子多说什么了。 他现在只想着苏璟熬不住，最后不得不放弃溧水县的市场。 到时候自己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了。 溧水县。 苏璟还是如往常一般教导着朱标和朱橚。 如今的朱橚，在概率学上的进度快了许多，就好像是被点通了一般。 苏璟并不没有很意外，因为当年他也是这种类型的学生。 朱标则是整日看着史书，对照着历史，去研究苏璟之前所说的那些办法，思考可行性以及改变的空间。 看起来，一切都和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苏璟除了教学之外，时不时的会收到一些下属传来的消息。 溧水县的米价持续的走低，感受到不对的人也越来越多。 “苏师，最近好像米价掉的很快。” 家里的采买，苏璟很早就交给朱标了。 虽然在家做饭的次数不多，但米总归还是要备点的。 “嗯，不错，已经连续五天了，都快赶上收购价了。” 苏璟平淡的回答道。 看着苏璟如此平静的而杨紫，朱标忍不住问道：“苏师，这溧水县最大的米行平安米行不是您开的么，我今天还特意去问了，现在整个溧水县的米行，就咱一家还是正常价格售卖，不过现在也是门可罗雀，根本没人买。” “怎么了，没人买就没人买呗，这有什么关系。” 苏璟笑着说道：“我又不是只有一个米行，就是一年都卖不出一粒米，我也养得起啊。” 对于这次刘兆祥的发难，苏璟完全没有在意。 他甚至都没打算应对。 降价挤占市场，逼死对家，然后形成垄断地位，接着收割韭菜。 这样的套路，苏璟前世司空见惯了。 但对于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刘兆祥在粮食这个行业内，或许真的是个大佬，苏璟与之相比，平安米行算不了什么。 但苏璟不是单一产业呀，他根本不慌。 熬就熬吧，看你有多少够烧的。 这场的市场竞争手段，那可是相当烧钱的。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明白了此时苏璟的态度，但他还是不解道： “可是苏师，这明显是有人在针对你，这人的目的怕是为了将您赶出粮食这个行业，之后就是抬高米价，收割百姓了。” “这样的事情，苏师您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苏璟听着朱标的话语，稍稍有些意外。 自己这些日子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朱橚的身上，倒是有些疏于注意朱标了。 “你看的倒是很清楚么。” 苏璟夸赞道：“那你说说看，对方这么做是想怎么针对我。” 原本苏璟是不在意的，对方爱咋搞咋搞，但自己的徒弟提起了，这不正好是一场教学么。 朱标说道：“现在对方已经连续降价了五天，目的应该是为了让您产生危机感，您不降价，那就没人买，这储存还有人员都需要金钱的支撑。” “你要是降价了，他们就继续降，您只能跟进，这样最后还是亏本。” “最后入不敷出，退出粮食市场。” 听着朱标的话，苏璟问道：“然后呢？” 然后？ 朱标一愣，没明白苏璟的意思。 苏璟只能继续问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市场具有的特点是什么？” “盲目性，自发性和滞后性！” 朱标回答的很快，这些东西他都记得很清楚。 苏璟点头道：“好，那你分析分析，这三个特点，和这次对方的行动之间，有什么联系？” 朱标顿时沉默了，开始思考。 也没有太久，他的眼睛一亮道：“这和农民种植粮食也有关系！米价降低，粮食的收购价自然也会降低，农民种植粮食的积极性就会下降。” “这样一来，明年种植粮食的农民数量就会减少！” “到时候，苏师也退出市场了，他们就真的是随便囤积居奇了！” 想到这里，朱标的脸色便又气愤了几分道：“这些可恶的家伙，简直歹毒！” 朱标分析的很认真，苏璟听的也是点头道：“基本没有问题，看来你对这个问题看的很透彻，那你觉得我又该如何应对呢？” 朱标只是略微顿了一下，便立刻道：“苏师现在的冷处理手段就很好，不论对方怎么降价啊都不慌，这样对方会有两个想法。” “第一种是觉得苏师只是虚张声势，只需要继续降级，您很快就会熬不住。” “第二种是他们自己心里犯嘀咕，不确定苏师还能撑多久，自乱阵脚。” “无论哪一种，长时间来看，都是苏璟在优势。” 苏璟笑了，说道：“你既然都知道，又为何要劝我呢？反正最后赢的那个肯定是我。” 苏璟到底在溧水县有多少产业，朱标并不是全部清楚，但赚钱的大部分还是知道的。 他知道，以苏璟的财力，对方的任何动作，都可以无视。 但他还是向苏璟开口了。 “苏师，学生知道苏师无所谓，但学生以为，这样的商人，目的只是为了收割百姓，心思不纯，苏师只是单纯的不变应万变，有些太便宜他们了。” 朱标认真的说道：“所以，学生恳请苏师出手，惩戒这些心肠歹毒的商人。” 终究还是为了百姓。 朱标这忧民的心，倒是还在坚持。 苏璟看着朱标，说道：“倒也不是不行，但我要考考你，你觉得如何惩治最好？” 优势在我，火力充盈。 击溃对方攻势的办法有很多，不过苏璟还是想看看朱标的手段。 朱标只是简单的思考了一下，便回答道：“收购对方抛出的低价粮食，有多少收多少，让对方怕，直到他们手里无粮可卖。” 以朱标看来，这个办法，能够直接打的对方根本没办法。 至于对方储备了诸多的粮食，在苏璟的资金面前，根本毫无卵用。 苏璟看着朱标道：“你觉得对方会考虑不到我会这么应对吗？” 朱标想的是很好，但一个能用出这般手段的对手，又岂会没有防范的手段。 朱标愣住，而苏璟则是说道：“事实上，我一开始就派人去收购试过了，对方虽然降价售卖，但对每个人能够买的量却是做了限制，还需要签字画押的手续。” “一旦发现有违规了，取消购买资格，虽然麻烦，但奈何价低，买的人还是很多的。” “而且，其中来买的顾客中，不少都是他自己的托，就是左手倒右手而已。” 别看苏璟稳坐中军帐，好像啥也没做。 但试探敌情，摸清情况的事，早就安排下去了。 出手的刘氏米行，倒也算是有些手段，但仅仅是有一点而已，并不多。 “对方竟然有这样的手段，是学生草率了。” 朱标低头认错，神色更加凝重道：“不过对方思虑如此周详，看来是势在必得！” 苏璟淡淡道：“所以，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这下朱标就有些被问住了。 他虽然学了不少，但真正的实操并不多。 “请苏师教我。” 终究还是得来这一句，朱标朝着苏璟躬身道。 苏璟有些无奈，搞来搞去，怎么老是这一套。 但朱标又十分的真诚，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啊！ 没办法，苏璟微微一叹道：“行吧，那我就来教教你，该怎么对付他。”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朱标闻言，正襟危坐。 这商战的事情，他还真没怎么经历过。 苏璟看着如此认真严肃的朱标，笑着说道： “不用这么正式，其实没那么复杂，越是简单的办法，才越有效。” 虚假的商战：一通花里胡哨的操作，各种算计，弯弯绕绕相当多。 真实的商战：简单直白，一锤定音。 只可惜，苏璟的话，对朱标并没有什么作用，他的态度还是一样的认真严肃。 苏璟无奈，也只能不去管了。 “现在的情况，其实说白了，就是对方想用低价的策略抢占市场，要解决这个问题呢？大致的思路有两个。” 苏璟缓缓道：“第一个就是对冲，你降我也降，看谁的粮食储备更足，谁的资金更雄厚，谁的钱先烧完。” 这个办法，正是苏璟前世那些企业烧钱大战的常用思路。 不如某单车某团，都是烧钱补贴，干死对手，一家独大之后收割。 “这个办法呢，比的就是硬实力，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资金更雄厚的一方，最终能赢得胜利。” 苏璟淡淡说道。 朱标仔细的记录着，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样两败俱伤的做法，若是有第三方进入，那岂不是被他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朱标虽然不知道未来的变化，但他知道粮食的特点。 这是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本。 这和后世那些互联网烧钱大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粮食市场，并不需要培养用户的消费习惯。 “不错，牛懿，你思考的很对。” 苏璟点点头道：“这也正是我要说的，对方的身份其实我已经查出来了。” “不，应该说不查也知道，因为早在之前，他就托人找过我了，只不过我并没有理会。” 朱标一惊，立马问道：“对手是谁？” 苏璟回答道：“刘氏米行，溧水县周边的几个县，米市基本被其掌握。” “只要我也被其拿下，以目前的交通状况而言，他基本上就等于垄断地位了。” 古代的交通不发达，也容易导致商人垄断现象的出现。 除了需要频繁进货和出货的商人之外，大部分的老百姓，其实一辈子基本都扎根在一个小地方。 除非有天灾人祸，不然是不会挪窝的。 这也为垄断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刘氏米行？那他们是怎么防止第三方入场的呢？” 朱标追问道。 苏璟淡淡道：“很简单，官府施压喽。” “官府？” 朱标一惊，有些不敢相信道：“苏师，这应该只是您的猜测吧?” 大明治下，如此严刑峻法，朱标心底里并不是很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不久前，他制定的反腐方案也开始实施了。 虽说到县衙这一级别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但也应该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苏璟笑道：“牛懿，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该说伱无邪呢？我是没有证据，但你老师我可是被官府警告过的。” “只不过我也是有些手段的，对方没有逼迫的太狠而已。” 一年的时间，在溧水县白手起家，创下了这诺大的商业帝国。 即便是有着系统相助，苏璟遭遇的明枪暗箭，那也是不在少数的。 “竟然如此大胆，这些家伙，简直目无法纪！” 朱标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一股怒意，身为太子的威势，也是霎时间释放了出来。 溧水县那，和紫禁城才多远？ 这都可以说是天子脚下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让朱标这个太子，如何能够不愤怒！ “苏师，您放心，学生定不会放过此等狼狈为奸之恶徒！” 朱标直接朝着苏璟道，他已经忍不住了。 苏璟感受着从朱标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杀气，内心又有些疑惑了。 之前怀疑朱标是文人世家治学严谨，但现在这气势，可不是文人能有的。 但他也只是疑惑，并没有多好奇。 朱标的身份再不一般，那也是他的学生。 “牛懿，你老师我没那么差劲，也轮不到你这个学生替我出头。” 苏璟当即说道。 遇到点事情，就让学生来出头，这个脸，苏璟也丢不起。 “苏师，可是这些家伙，简直是把朝廷的名声都败坏光了！我忍不了！” 朱标依旧非常之愤怒，只觉得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如此矜矜业业的为大明奋斗着，却又这些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忍不了也给我忍！” 苏璟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之前教过你少年意气，想做就做。今天我再教你一课，忍耐！” “我知道你家世非凡，怕是连紫禁城内的那位都能说上话，但这又怎么样呢？” “现在这刘氏米行针对的核心，并不是你我，而是百姓！” “我真顶不住大不了撤退，但百姓有路可退吗？” “你现在直接出手惩治了他们，你以为后面的人就会涨记性了吗？” “你给我好好看着，真要动手，那也得等我教训完再动手，明白吗？” 事实上，对于刘氏米行的这种行为，苏璟也是痛恨的。 他之前岿然不动，其实也是一种应对。 米行的米卖不出去，时间长了就会变陈米，价格会下跌。 米行的工人还要付工资，米存放也需要仓库，也有发霉变质和鼠患等风险。 可以说，对方在烧钱，苏璟一样在亏钱。 他就是用这种办法，将刘兆祥的手段拒之门外。 熬么，谁不能熬是的。 只有用商业上的手段将对手彻底的击溃，才能让刘兆祥倒下之后的其他人，再生不去同样的心思来。 不然的话，仅仅靠着暴力手段，后面依旧会有人效仿，不过会干的更加的隐秘，更加的难以发现。 “学生知道了。” 朱标低头，他不傻，明白苏璟话里的意思，知道是自己太过草率了。 苏璟这才继续道：“第一个思路说完了，我们来说第二个，不与对方做价格战。” “现在我采用的就是这个办法，一切正常经营，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反正正常营业。” “但不做价格战，也不代表什么都做不了。” 苏璟一愣道：“那还能做什么呢？” 苏璟淡淡道：“收粮。” “嗯？苏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了，对方已经采取针对性的办法，来防止您收粮了吗？” 朱标疑惑的说道。 苏璟笑道：“我可没说收刘氏米行的粮，我要收百姓的粮。” 百姓的粮！ 朱标听到这话，脸上的疑惑并没有减弱半点：“苏师，这虽然刘氏米行的粮降价了，但百姓可不会降，他们的粮都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便宜是肯定卖不了的。” “真收购的话，恐怕到时候，还会有人从刘氏米行买了米，再高价卖给我们。” “甚至刘氏米行自己就会这么干！” 朱标的担忧不无道理，百姓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被剥削的，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是善良的纯真的。 苏璟真去收购他们手里的粮，还是高价，那他们啥事都能干出来。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苏璟平淡道：“我要将市面上的粮，都收了，包括百姓手里富余的，至于刘氏米行，他们要卖，也照单全收。” “然后呢？如此这般，岂不是要动用大量的资金，好像有些得不偿失啊，苏师。” 朱标看着苏璟，分外的不解。 苏璟则是反问道：“哪还有什么然后，他出多少我们收多少，来多少我都接着，把他的粮，买空之后，事情不就不攻自破了？” ？？？ 朱标彻底傻眼了，苏璟说的这办法，和大力出奇迹有什么区别？ 就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就是杠到底啊。 “苏师，这样的办法，是不是有些太粗糙了？” 斟酌了一下，朱标想到了用粗糙这个词。 毕竟苏璟是自己的老师，有些话还是得换个方式说。 “粗糙？” 苏璟看向朱标，笑道：“我我记得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没那么复杂。” “我的实力比你强，为什么要放弃正面作战呢？” “两军对垒，我兵力碾压，走正道那就永远是最好的选择，奇计淫谋那只是为了绝地翻盘。” “商场如战场，道理也是相通的。”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便是这个道理。” 就如前世的互联网烧钱大战，什么虚的招数都没用，你资金不足就是搞不过我。 朱标还是有些懵，因为这和想的不太一样。 “那击溃了刘氏米行之后呢？” 朱标问道：“苏师用以采购的巨量资金亏空，最后是不是还得转嫁到百姓的身上？” 这样的办法，不就是让苏璟变成了那个垄断者么。 “贪便宜，投机总要付出代价。” 苏璟淡淡道，并没有解释什么。 这就是游戏的规则，苏璟心善，但不是圣母。 刘兆祥挑起了这场“游戏”，他接了，百姓们也会自发的参与其中。 那么，最终该承受的代价终将要承受。 朱标的双眼出现了血丝，他看着苏璟，怒意再度涌出： “可是，这不是你们这些商人搞出来的吗？无论是谁赢，受苦的都是这些百姓，输家永远是他们是吗？” 此时的朱标，仿佛失去了对苏璟的尊敬，已经带着质问的语气了。 苏璟十分平静，也没有反驳朱标，只是淡淡道：“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难道你以为没我这样的商人，百姓就不会受到剥削了吗？” “赋税徭役，横征暴敛，天灾人祸，哪怕是开疆拓土，什么事不都是百姓在承受着？” “这不是商人的问题，牛懿，你最好清楚这一点。” 尽管苏璟所做之事，已经相当利好百姓了。 但在教育朱标的时候，他完全没提，也不屑于去提。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朱标喃喃的重复着苏璟的话语，脑海中回忆到的是自己看过的史书。 那些兴盛与衰亡，在史书中不过只是几个字的描绘。 但对于当时的百姓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君主雄才大略，开疆拓土，威名远播，靠的是无数百姓辛苦支撑。 君主昏庸无能，沉迷享乐，臭名昭著，遭殃的亦是无数的百姓。 “苏师，所以这天下，到底是谁错了？” 朱标傻愣愣的看向苏璟，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只可惜，苏璟并没有给他答案。 “我不知道。” 苏璟摇头道：“谁对谁错，又能如何呢？” 即便是前世，这样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先进的生产力明明已经足够养活数倍的人口，但每天依旧有人饿死。 这天下，即便过了数百年，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朱标默然，只觉得之前自己好像都在无用功。 他一直思考着苏璟告诉他的那些方式方法，试图用来将大明改造的更好。 但现在，事实好像在告诉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任自己如何努力，终究只是一场空。 落寞的朱标低下了头，像是一只斗败的攻击，彻底的失去了斗志。 “牛懿。” 苏璟的声音响起。 “苏师。” 朱标抬头，但语气低沉。 苏璟说道：“消沉可不是年轻人该有的情绪，既然你想知道这件事的后续，何不亲自看着呢？” “或许，有些事情，和你想象的结果，会不太一样。” 苏璟当然知道朱标为什么情绪低沉，如此心忧百姓的朱标，在意识到百姓永远只是剥削对象的时候，会自我怀疑那是正常的。 苏璟也没想再说什么大道理，有些事情，还是亲眼看看更有说服力。 别看苏璟整日里教导朱标人要现实，但其实苏璟的内心，也有着一块理想主义之地。 “苏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标有些不解。 苏璟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这件事，可是你让我管的，难道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你就要放弃了？” “至少，也得看看为师，如何将对手击溃吧。” 这可是教徒弟，未战先败怎么行。 在苏璟的话语影响下，朱标也暂时将刚才低沉的情绪掩埋。 不管怎么样，总要继续向前才行。 朱标坚定点头道：“是，苏师。”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信的对手 与朱标的谈话结束，苏璟的反攻号角也随即打响。 平安米行收购大米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溧水县以及周边的几个县。 在此时这个市场价已经被刘氏米行打的低的不行的时候，平安米行这样的行为，无疑很是引人注目。 一开始，收购的并不是很顺利。 因为大家都不是很相信，现在大米的零售价已经这么低，平安米行还出原来的价格收购。 这肯定有诈！ 但随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跟风者立马就多了起来。 因为被刘氏米行扰乱了市场，导致不少散户原本想要售卖的大米，一直都积压在手里。 这会平安米行出现接盘，他们自然是一窝蜂的聚集了过去。 虽然不理解平安米行的行为，但并不影响他们就手里积存的大米都卖给平安米行。 溧阳县。 刘氏米行内。 刘兆祥坐在柜台前，而一旁的儿子刘嘉盛则是百无聊赖的在一旁嗑着瓜子。 “爹，这实在是太无聊了，儿子想出门。” 刘嘉盛被老爹刘兆祥限制在家里已经好些天，他实在是待不住了。 说话间，刘嘉盛已经起身，准备出门了。 “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我就把你的腿打断，让你连走都走不了。” 刘兆祥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这刘嘉盛立刻乖乖的将半只踏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 他虽然蠢，但也了解自己的亲爹是个啥样人。 越是平静的话，就说明越是真实。 刘兆祥淡漠的扫了一眼刘嘉盛道：“坐下吧，有点耐心，别整日就想着玩乐。” 虽然面前是自己的亲儿子，但刘嘉盛更清楚，这次自己做的事情，那是杀头的事。 任何潜在的风险，都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即便大部分的事情都没有和儿子刘嘉盛说，但家里人员的调动，总不可能完全不让刘嘉盛看见。 以他的个性，真要是出门玩嗨了，那嘴上根本不带把门。 与其告诫，不如直接了当把他拴在自己身边。 这样，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刘兆祥能将米行的生意做的这么大，除了有关系有后台，和他自身的果断和谨慎也分不开关系。 有些事情，就是坚决不让步，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 “知道了，爹。” 刘嘉盛再度坐下，又开始嗑瓜子了。 他对这做生意，是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 没一会，一个伙计快步的跑了进来，走到了刘兆祥的身旁，靠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 “好，终于熬不住了么。” 刘兆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伙计说的自然是平安米行收购的消息。 别看刘兆祥一直都很淡然的坐在自家米行指挥着，但内心也忐忑。 苏璟完全不接招，那对他来说，每日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在损耗着。 这样看不到头，那是很煎熬的。 也就是刘兆祥的养气功夫不错，外人看不出来而已。 如今苏璟终于有了动作，不管是什么，他都高兴。 苏璟动了，那就是接招了。 为什么接招？不接不行呗。 这恰好说明了现在的手段，是有用的。 “继续打探，一有消息，立刻回来告诉我。” 刘兆祥朝着伙计嘱咐了一句。 “是，掌柜的。” 伙计点头，立刻就跑了出去。 此时刘嘉盛迫不及待的问道：“爹，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姓苏的事？” 刘兆祥看了刘嘉盛一眼道：“伱少打听。” 一听这话，刘嘉盛立刻就不乐意，他看着自己的爹委屈道：“爹，你老说我不中用，那你也得教我啊，啥事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学会啊？” 这话说完，眼泪也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了。 别说，这感情牌一打，还是有点效果的。 刘兆祥顿了顿说道：“那好，今儿个也没事，我就和你说说。” “刚才我得到的消息是，溧水县的平安米行开始大肆收购大米了。” 刘兆祥刚说完，刘嘉盛便立刻道：“姓苏的果然沉不住气了，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他肯定不知道爹您的手段，现在怕是什么都收不到吧。” 刘兆祥摇了摇头道：“不，现在平安米行的门前，全是人，都是主动上门求收购的。” “嗯？” 刘嘉盛一愣，不解道：“这怎么可能？现在的米价这么低，除了我们之外，怎么会有人主动卖米呢？” “爹，你不是说之前平安米行的老客户，也全都被我们挤占了吗？” 刘嘉盛完全不理解到底是为什么，还是刘兆祥解释道：“很简单，他的收购价，还是原本收购价，并没有降价。” 听到这话，刘嘉盛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这姓苏的疯了吗？他这岂不是把米全砸自己手里了，高价卖了，可不能高价卖出去。” 刘嘉盛一脸不可思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刘兆祥道：“爹，他是不是已经被爹您给搞傻了，竟然做出这种蠢事来。” “哼。” 刘兆祥冷哼一声道：“要是他真和你说的这么蠢，你爹我至于一直都拿他没什么好办法吗？” “你再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说看不上自己的儿子，但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 刘嘉盛愁着眉头，歪着脑袋苦思冥想，就是想不通： “爹，儿子真不懂，这姓苏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刘兆祥内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面色却是如旧道：“按你的说法，你爹我低价抛售，不也是亏本的行为么？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刘嘉盛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了想还是说道：“爹，这我真的想不明白，还是你告诉我吧。” 刘兆祥微微摇头，说道：“道理很简单，他想反击，打垮我们，这样他就是一家独大了。” 反击！ 打垮自己！ 刘嘉盛的脸色顿时一变，但又立刻笑道：“爹，你在开玩笑吧，咱刘氏米行，那可是开了七家分行，除了溧水县，全是咱家说了算，这姓苏的凭什么和我们斗啊？还反击，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刘嘉盛对苏璟的了解并不多，在他看来，苏璟根本不够格和他刘家斗。 刘兆祥淡淡道：“嘉盛，生意场上，小看对手，永远是大忌。” “姓苏的可不止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溧水县的米市我插不上，酒楼饭庄这类的，其他人也插不进去，还有布行纸厂之类的，全是他的产业。” “他的家产，真要比，咱家还真不一定比得上。” 既然决定了对苏璟出手，那刘兆祥肯定是彻底调查了苏璟。 苏璟在溧水县产业，也没有隐藏的很深。 做生意么，总有往来。 虽然现在各家都是由专业的掌柜打理，但一开始总还是要苏璟亲自出马的。 想查，总能查出点来。 “这姓苏的竟然如此有钱吗？” 刘嘉盛听到这话，那也是一惊。 他是真没想到，苏璟的产业竟然如此之多。 听完自己老爹的描述之后，刘嘉盛又开始紧张起来了：“爹，既然这姓苏的这么有钱，那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真要是给苏璟把市面上的粮食都吃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刘嘉盛还是知道的。 毕竟这是他家刘氏米行经常干的事情，操纵米价。 之前因为溧水县就平安米行的关键，他家能操纵，但不能太过，否则百姓大不了多跑点路去溧水县。 这要是附近的县都被统一了市场，那就真的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了。 “放心，他是有钱，但不代表他能拿出那么多现银来，摊子这么大，需要用来维持运转的银两也是很多的。” 刘兆祥淡淡道，同样是做生意做的很大，刘兆祥很清楚现金流的重要性。 苏璟要是真的不管不顾，把现金流都拿出来，那到时候麻烦的就是他了。 “那就好。” 刘嘉盛松了一口气道：“还是爹你有办法，姓苏的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刘兆祥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货源的事情。 在他的计划里，苏璟就算真的不管不顾的动用全部现银了，他也不怕。 因为他的粮食储备，苏璟根本想象不到。 若不是真的有了足够的储备，刘兆祥也不会果断出手。 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不过，这一次，刘兆祥似乎是有些低估了苏璟。 一连三天，平安米行疯狂收购，从未停歇。 一开始刘兆祥还只是坐井上观，就想看着平安米行什么时候撑不住自己停止收购。 但根本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不少百姓发现了商机，先从刘氏米行购买低价米，再高价卖给平安米行。 虽然因为刘兆祥的安保措施，一次性可以买的米不是很多，赚的也不是很多。 但架不住跟风的人多啊。 这样一来，刘兆祥自己也坐不住了。 苏璟如此收购，让百姓赚钱，还不如把这个钱给他来赚呢。 在刘兆祥的眼里，这些钱本应该是他的。 只可惜，当他把米运到平安米行门口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苏璟有样学样，收购也是限量的，一人一天只有一定的量，超过便不再收了。 也有一套签字画押的流程，确保没人重复来卖。 可以说，完全就是刘兆祥手段的翻版。 “可恶！这家伙，竟然搞这种事！” 刘兆祥有些恼火，苏璟这事啊摆明了不让他赚钱。 但刘兆祥也没着急，反正慢慢耗么，看谁耗得过谁。 让这些百姓先赚上一些，将来全都得加倍吐回来！ 苏璟这边，收购的粮食越堆越多，白花花的银子是不断的送出去。 这平安米行的掌柜整个人都瘦了许多，他急啊！ 但他不是老板，只能听从苏璟的吩咐，继续收购。 朱标一直都跟在苏璟的身边，默默看着苏璟的操作。 百姓的行为，也全都落在了朱标的眼中。 那些曾经对苏璟感恩戴德的百姓，此刻薅起苏璟的羊毛，那是半点不客气。 如果说卖自己的粮食，那无可厚非，但从刘氏米行低价买来，再高价卖给苏璟，这妥妥的就是在薅苏璟了。 “苏师，这么下去，能撑得住吗？” 朱标看的也是有些胆战心惊了，这样的收购，每天花费的银两，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关键是，米价还是被压得很低，市场上只有平安米行一家在高价收米。 这完全就是冤大头行为，一旦撑不住，开始贱卖，那苏璟也算是彻底的输了。 “别慌，只不过是小场面而已。” 苏璟淡淡道，神色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正如刘兆祥对于自己的粮食储备有着充足的自信，苏璟对于自己的资金也有着充足的自信。 这场对决，还得继续耗下去。 然而另一边，浙江省水患之地。 救灾粮的问题，还是有人发现了。 朝廷发文内的粮食数量，并没有如数都出现在受灾的区县。 数量还相当的多。 但不等上报，已经有消息传到了紫禁城。 “河流汹涌？船只倾覆？”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奏章，眉头蹙起。 这运粮船翻了，损失可就大了。 灾民的救济会满上许多不说，朝廷又有再拨粮，这又是多了一笔开支。 不过朱元璋倒也没有怀疑太多，这水患之灾，河流汹涌乃是常事，运粮船翻了，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最重要的是，朱元璋并不相信有人敢在这种事上欺瞒自己。 他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之后，便批复了再拨粮的申请。 救灾之事，还是很重要的。 既然决定做了，那就不可能说因为遇到一点事就放弃。 老朱的性格便是如此，定下的事情，那必然要坚持到底。 意外，总是在所难免的。 而此时的李善长，却是松开了蹙起的眉头。 这运粮船倾覆的消息，他比老朱知道的还要早。 毕竟，救灾的具体安排，都是他来制定的。 这突然出现的运粮船翻船的事情，让李善长很是意外，同时也起了些疑心。 只是，他心中疑惑，却没有选择去调查，只是如实汇报给了老朱。 这才得到了老朱的批复。 看着准许的批复，李善长心念一动，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侍从，耳语了几句便让侍从离开了。 他微微感叹道：“希望我的猜测都是假的吧，不然又是人头滚滚。”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梭哈! 平安米行。 连日的收购之下，散户的粮食基本都差不多了。 现在过来的，基本都是在刘氏米行和平安米行之间倒卖的投机者。 还有刘兆祥自己安排的倒卖人员。 虽然说量不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刘兆祥生意做得大，也不会放过这种小利润。 同时也能打听到平安米行的情况，何乐不为。 此时，即便是脑子再蠢，反应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过来，现在就是平安米行和刘氏米行之间的斗争。 大街小巷之上，全都议论纷纷。 “你说这平安米行和刘氏米行，到底是哪个先撑不住？” “不好说，刘氏米行可是咱这附近几个县最大的米行，我估摸着到现在也就放了一半的存粮吧。” “可别小看平安米行，它背后那是苏老板，人家的钱多着呢。” “我四舅老爷的侄子的小妾的隔壁大姨是刘氏米行帮工的，她说刘家的米，还有好几个大仓库呢。” “我三叔的婶子的外孙的表弟开的小饭店，一直都是平安米行的客户，他说平安米行压根就虚，已经清出了好几个空仓库就等着装粮呢。” “我还是看好苏老板，他是好人。” “好人有屁用，刘氏米行的储备粮这么多，苏老板的生意有多，怕是难喽。” “管他呢，反正这些天我是赚了不少了，这样的事多点才好呢。” “你还在卖呢，家里的口粮都不存了吗？可别到时候没粮吃了。” “怕什么，没听说刘氏米行的米还多着呢，没得吃再买呗，现在赚钱才是真的。” 各种声音在溧水县和周边县之间响起。 刘氏米行和平安米行之间的竞争，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两家都是铆足了劲，一个使劲的抛售，一个使劲的收购。 谁先撑不住谁就输了。 而输大的那一方，直接就是底朝天。 平安米行的掌柜，脸色无比难看，但他依旧要强撑着。 哪怕是苏璟给了他信心，但在刘氏米行那无穷无尽的抛售中，他还是感觉到了压力。 “掌柜，您来看看。” 此时，米行里的一个伙计突然朝着掌柜喊道。 “王家富，怎么了？” 掌柜迅速的来到了这名名叫王家富的活计身旁，神色有些紧张道：“是不是收到了次米？” 如此大规模长时间的收购，有人以次充好那是常有的事情。 本身就是亏本收购，这要是还收到了次米，那亏的就更大了。 王家富抓起一把米说道：“这倒没有，只是掌柜您看，这是刚收的米，我亲自倒出来的查看的，一个袋子里的。” 掌柜立刻看向了王家富手里的米，只是略微一扫，便发现了不对劲。 米倒是好米，没什么大问题。 但这米并不纯，准确的说，是掺杂了两种以上的米在其中。 这刘氏米行和平安米行作为竞争对手，双方对各自都有所了解，卖的米的种类也是清楚的。 显然，这米不像是刘氏米行的米。 但现在，除了刘氏米行，那还有什么其他商户或者个体有米卖给平安米行呢？ “你发现了多少这种情况？” 掌柜立刻朝着王家富问道。 王家富回答道：“我刚发现，又查了一下之前收的米，这种情况的米挺多的，应该收了好多天了。” “当时人太多，量也大，没注意，所以这回才发现。” 掌柜听到这王家富的话，沉默了一会，朝着王家富道：“这样，伱先停一停，跟我走，去老板那汇报情况。” 这米市大战，无比火热。 掌柜那也是不敢擅做主张，什么时候都通知苏璟这才是最稳妥的。 很快，掌柜便带着王家富来到了苏璟的院子外。 敲门之后，两人进入了院内。 开门的是朱标，而此时的苏璟正在教导朱橚。 “牛肃，有三扇门，现在告诉你，其中的一扇背后是金锭，另外两扇门的背后是铁锭，你选对了门就可以带走金子。” 苏璟缓缓道：“当你选择了一扇门之后，还没有打开的时候，我直接打开了另外两扇门中的一扇，而你看到了后面的铁锭。” “现在给你换门的机会，你要不要换一扇门？你换不换？为什么？” 朱橚很认真听着苏璟的问题，手下的笔也在记录着。 一旁的掌柜想要说话，但朱标直接摇头将其制止了下来。 这让急躁的掌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没办法啊，谁让苏璟是老板呢。 “好了，你先思考，我处理一下事情。” 苏璟朝着朱橚说了句，这才转身看向了急匆匆的米行掌柜。 “钱掌柜，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苏璟笑着说道：“对了，你是叫王家富是吧，我应该没记错吧。” “老板好记性，我就叫王家富。” 王家富有些激动，苏璟这么大个老板，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原本他有些慌张的心，现在也安定了下来。 老板完全就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很明显是有信心的。 钱掌柜立刻说道：“老板，我们今天检查收上来的米，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 说着，钱掌柜立刻让王家富把背上背着的一小袋米打开了。 “王家富，事情是你发现的，你和老板说。” 钱掌柜又催促了一句。 王家富点点头，当即朝着苏璟诉说了起来，该是什么是什么，半点没隐瞒。 苏璟默默听完，问道：“这么说，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出现好几天了，你们只是今天才发现？” 钱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就知道要被问责，所以这次过来也是带上了王家富。 起码，不能只靠自己一张嘴解释。 “是的，老板。” 钱掌柜点点头，但并没有立刻解释。 苏璟没问之前，任何的自辩都像是狡辩。 “王家富，你还有印象，这种情况大概是从我们收购开始第几天出现的吗？” 苏璟完全没有问责的想法，转而问起了细节。 王家富想了想回答道：“具体我也记不清，但至少是三天前的事情，收的米归仓都是我做的，每天大致摆放的位置我清楚。” 钱掌柜的脸色更难看了，连老板的话都能准确的回答，只能说是办事不利。 “好，很好！” 然而苏璟夸赞道：“王家富，你很不错，我记住你了。” “钱掌柜，你可以带着王家富回去了，记着，再收到这样的米，单独存放，不要混到一起。” 没有问责，只是简单的询问之后，就让钱掌柜和王家富回去办事了。 这让钱掌柜一脸懵逼，他都没意识过来事情怎么会这样？ 苏璟根本吗，诶有要问责的意思，反倒是有些赞许。 这. “是，老板！” 在钱掌柜发呆的时候，王家富已经点头答应下来，他满脸激动，能被老板记住，那是他莫大的幸运。 “好的，老板。” 钱掌柜也反应了过来，两人随即离开了苏璟的院子。 当然，那袋子米还是留下了。 朱标也看了看米，皱眉道：“苏师，这米怎么会混装呢？” 即便都是好米，不同种类混装的米，那是要比正常米的价格更低的，也就是现在两家在打价格战，并没有在意。 正常零售，肯定是不会混装的。 苏璟摇头道：“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绝对是有问题的，而且我有直觉，这事深挖下去，或许能发现什么事。” 别看苏璟刚才夸赞王家富做的很好，但其实他并不清楚这些米意味着什么。 “那苏师刚才？” 朱标一愣，朝着苏璟问道。 他刚刚听苏璟夸赞那个叫王家富的掌柜，还以为苏璟啥都知道了呢。 哪里晓得，苏璟现在直接来了一句不清楚。 “哈哈。” 苏璟大笑道：“牛懿，你还太嫩了啊！仔细想想，我刚才为什么要做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朱标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望梅止渴？” “孺子可教。”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光我一个人有信心没有，得让大家都有信心才行。” 这平安米行和刘氏米行之间的竞争，也不仅仅是苏璟和刘兆祥之间的竞争。 下面人的精神面貌，同样对局面就这影响。 朱标虽然答对了，但他的脸色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望梅止渴，实际上那是没有梅子的。 也就是说，别看苏璟这会自信满满，但其实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苏师，您若是资金不足需要支援，学生愿为苏师尽一份力。” 朱标朝着苏璟十分认真的说道。 朱标身为太子，太子府内的钱财还是不少的。 “支援我？” 苏璟被朱标这突然的话语给说愣了一下，然后笑道：“看来你是误会了啊，牛懿，我的资金很健康，没有任何的问题，你放心吧。” 这. 朱标有些搞不懂了。 他只能问道：“所以苏师现在，只是在演戏？” “你说呢？” 苏璟笑着反问道：“你作为我的学生都摸不准了，你觉得我的对手，能摸准吗？”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兵法里的东西，在商场里也是好用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苏璟要的就是让对手琢磨不透。 “学生受教了。” 朱标放下心来，对苏璟的崇敬又加深了几分。 “好了，你别被这些事情给影响了，看着就好。” 苏璟淡淡道，目光又看向了那一旁思考的朱橚。 他刚刚提的三门问题，那是相当经典的一个概率学问题。 这个问题咋一看并不复杂，比起朱橚做过的概率数学题似乎简单许多，更没有太多的数量级。 但实际上，想要想明白，却没有那么简单。 朱橚埋头在纸上书写着，他已经习惯了纸笔配合的方式解题。 溧阳县。 刘氏米行内，刘兆祥终于没有了之前那淡定的神色。 他在米行内不断的来回走动，时不时的看向门外，等待着新的消息传来。 而一直被禁足的刘嘉盛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也变得慌乱起来了。 “爹，咱们不会真的斗不过那个姓苏的吧。” 刘嘉盛苦着脸朝自己的父亲刘兆祥问道。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枯燥无聊，并没有太过在意这场商战的胜负。 对于自己的父亲，刘嘉盛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父亲的情绪开始发生变化，整个人状态也有些躁动的时候，刘嘉盛就慌了。 “慌什么慌！” 刘兆祥直接怒道：“还早呢，姓苏的不过只是在硬撑而已，咱们库里的粮还多着呢！” 此时的刘兆祥表面愤怒，内心是震惊的。 苏璟的现金储备，超乎了他的想象。 要不是此次有着格外的粮食来源，怕是自己已经被苏璟吃下了。 但还好，自己的这次出击，有着万全之策。 “爹，儿子这不是担心么。” 被刘兆祥吼了的刘嘉盛有些委屈道。 刘兆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担心有屁用，你要是有姓苏的一半本事，至于还让你老子我这么操心吗？” 被怼的刘嘉盛沉默不语，那是半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这样的刘兆祥，很明显是生气了。 此时，外面的伙计跑了进来，朝着刘兆祥汇报了一下最新的情况。 这刚听完，刘兆祥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喜色： “姓苏的，跟我玩这套？从你院子出来就兴高采烈了，我看你是撑不住了，故意作秀吧。” 没错，这消息正是钱掌柜和王家富从苏璟院子里出来后的情报。 刘兆祥的眼线，布的很多。 因为这次从苏璟接招开始，他压上了全部身家。 “好，现在立刻吩咐一下，加大抛售的力度，我要给姓苏的这把火，再烧的旺一点！” 刘兆祥当即吩咐了下去。 各个刘氏米行的分行，同时开始大量的抛售低价粮食，那些等待投机的家伙们，也是立刻一拥而上。 抢到低价粮食的投机者，立刻就带着粮食来到了平安米行前。 求收购的粮食一车车的排队挤满了平安米行的门口大街，排出去老远。 刘兆祥要给苏璟致命一击，直接选择梭哈了！ 因为他断定，苏璟的资金链，肯定出现问题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在做，天在看 “钱掌柜，我的我的。” “这是我的。” “你让一让！” “老子先来的！” 平安米行的门口，前来卖米的一众投机者眼见这架势，也急躁了起来。 有胆子一直投机倒卖的，自然也都是自诩有点脑子的。 刘氏米行大开仓，那肯定是笃定了平安米行接不住了。 他们急啊，手里刚收的米，可不能砸在手里了。 必须尽快的脱手才是真的。 当然也有抱着反正是低价买的，大不了自己吃这种想法的人。 但这种，大概也没有买卖太多，数量稀少。 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留下来的全都是疯狂的投机者。 有些人甚至将自己全部的储蓄，都用来收购低价粮食了。 现在刘氏米行出狠招了，他们自然无比的着急。 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落后了这米就砸在自己手里了。 所以，此时的场面，才有些控制不住的迹象。 毕竟是事关自己赚钱还是亏本的大事，一个个都是面红耳赤。 而在平安米行对面的酒楼二楼，刘兆祥和刘嘉盛两父子正喝着小酒，透过窗外看着下面的动静。 一直在自家米行稳坐的刘兆祥，此时也是终于出来了。 “爹，这次姓苏的怕是接不住了。” 刘嘉盛一边给自己的父亲倒酒，一边兴奋的说道： “你让我查的，姓苏的酒楼还有布行，现在经营状况都出现了问题，怕是账上的钱，都调过来了。” 刘兆祥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话倒是让他稍稍宽慰了几分。 总算还不至于太蠢，自己让儿子办的事，能看出点缘由来。 “年轻人意气风发，太嫩了，真以为老子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是如此简单的。” 刘兆祥此刻也是得意的说道：“我就在这看着，看看姓苏的时候坐不住，亲自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刘嘉盛立刻恭维道：“爹，还是您厉害，这姓苏的，哪里能是您的对手啊！” “等到时候这溧水县的分行，能不能让儿子我来打理啊，我保证，一定听从爹的吩咐。” 现在的刘嘉盛已经在畅想未来之事了。 自从被父亲刘兆祥提点之后，他便发现了这溧水县的百姓，是真有钱。 这要是自己能掌管溧水县的分行，那钱袋子不就鼓起来了么。 吃喝玩乐也需要钱不是。 刘兆祥扫了一眼刘嘉盛，这儿子撅撅屁股他都知道拉什么屎，现在的心思自然是瞒不住他的。 但刘兆祥也确实高兴，淡淡道：“可以，到时候让你试试，要是这能做好，再多让伱掌管几个米行也不是不行。” 苏璟的平安米行，是刘兆祥一直以来的心头刺。 没有了苏璟，他的垄断才能坐实，收割起来才能称心如意。 到时候赚的钱，让儿子败点也无伤大雅。 “真的吗？” 刘嘉盛又惊又喜，当即道：“爹放心，儿子保证能做好！” 他再度将目光看向了下方的平安米行，只等着平安米行停止收购，认输离场！ 此时，平安米行内，一个伙计走了出来。 没错，正是王家富。 他满脸红光，精神奕奕，一把扯开了嗓门朝着外面的一众投机者道：“大家不用着急，好好排队，东家说了，今天不打烊，来多少，收多少！” 响亮的声音立刻传遍了整个街道，那吵闹拥挤的人群先是安静了几秒，接着便爆发出热烈的声音。 “好！我就说苏老板肯定顶得住！” “又能赚一笔了！” “苏老板大气！” “平安米行大气！” 刚才还争吵不休的人群，此时也都安下心来。 就王家富一嗓子的事，竟然全部平息了。 这让对面就楼上的刘家两父子看的是非常的傻眼。 只不过，父子两人震惊的点并不太一样。 “怎么可能？平安米行都收购这么多天了，早没钱了！” 刘嘉盛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刘兆祥冷哼一声道：“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你还真相信了不成？” “啊？” 刘嘉盛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脸上立刻冷笑道：“我说呢，原来是强撑啊！那你就叫的再欢点吧！哈哈哈哈！” 刘嘉盛大笑不止，但刘兆祥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 因为他看到了，只是一个伙计出来喊了一嗓子，外面这些人就全都安静下来了。 他们这是相信了啊！ 之前刘兆祥还没注意到，苏璟在溧水县的信誉度，竟然这么高。 高到仅仅是一个伙计出现，甚至连掌柜都没出来，就直接震住了场子了。 作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刘兆祥很清楚，有这样的信誉度有多难。 苏璟，真是相当的不简单。 只可惜，信誉越高，那到时候摔的就越惨！ 刘兆祥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容，他要让苏璟再也无法翻身。 平安米行内，一袋袋的粮食运进来，检查过秤，交钱，收据。 一切都是一气呵成。 王家富也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虽然钱掌柜没有出面，但现场被他牢牢的控制住了。 从早上开始，平安米行的门槛被一波接着一波的人踏进踏出。 一袋袋的粮食运进来，一块块的银子送出去。 到了晌午，依旧是门庭若市。 “各位老少爷们，这晌午了，大家伙站的也累了饿了，先吃口饭，吃完咱继续收啊！” 别看王家富干了一上午了，但精神头依旧，说话中气十足。 但排队的众人，显然并不愿意离开。 这吃饭吃去，回来大概位置也没了。 苏璟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王家富的话音刚落下，便有几辆推车推了过来。 “来一来看一看了，沙县小吃套餐，刚出锅热乎着呢，即买即吃。” “看一看啦，绝对正宗，绝对美味！” 叫卖声响起，那是立刻吸引了这些排队的人。 所有的套餐，瞬间被抢售一空，尽管价格是堂食的两倍多，但没有人犹豫。 因为这些人，不少都是从凌晨就开始排队的，这会真顶不住了。 人又多，有几个领头的一买，后面就形成了跟风。 你买我也买，生怕慢了抢不着。 王家富也在端着一份套餐吃着，看着这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苏璟真是太厉害了。 就这，也能赚一笔。 “这姓苏的，还真是会做生意，这也能让他找到赚钱的机会。” 刘兆祥吃着酒菜，看着下面，赞叹道。 虽然是对手，但刘兆祥也是佩服苏璟的。 “爹，他这能赚多少，窟窿太大，补不回来的。” 刘嘉盛却是不以为意道。 在他看来，就一顿饭，撑死了也赚不了几个钱。 “你还真是眼高手低，小钱就看不上了？我告诉你，你爹我这家业，就是一点点小钱攒起来的！” 刘兆祥忍不住教训道。 刘嘉盛低下头，嘴里却是还嘟囔着：“确实赚不了几个钱嘛。” 刘兆祥瞪了刘嘉盛一眼，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不争气的东西，永远都不争气。 午饭吃完，下午的收购依旧继续。 人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来，平安米行始终都是如一的进行着收购。 偶尔有小插曲出现，那也是投机者估计以次充好被驱逐出去。 平安米行这边，资金的压力是半点没看见。 就仿佛有着一个大银号，无穷无尽的钱，根本用不完一般。 直到太阳下山，这平安米行门前的人，终于稀少了起来。 此刻，楼上的刘家两父子，已经没有之前那淡定的神色。 平安米行，竟然真的接下了。 “爹，这怎么可能呢？” 刘嘉盛不可置信道：“姓苏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钱？他明明都已经经营不良了啊！” “爹，咱们还有粮吗？继续抛售啊！这姓苏的肯定也没钱了，只要我们继续抛，他马上就撑不住了。” 刘嘉盛看向自己的父亲，但刚看过去，整个人就有些懵了。 因为此事的刘兆祥，瘫坐在椅子上，双眼呆滞的样子，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刘兆祥的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呢？没道理啊！” “我这么多的粮，他怎么可能吃的下呢？绝无可能啊！” “我不信！我不相信！他不可能吃得下的！” 清楚所有事情的刘兆祥，此刻信心已经被击溃了。 他千算万算，准备充足，以为能一击打倒苏璟。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攻势下，苏璟依旧撑了下来。 自己动用的粮食储备，那可不仅仅是自己积攒下来的那些。 “爹，你没事吧！爹，你别吓我啊！” 刘嘉盛看着刘兆祥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会死彻底的慌了。 自己的爹都这样了，那不是输定了？ “不！我还有机会！我还没输！” 刘兆祥突然眼睛一亮，脸上的神色也恢复了起来。 他之前准备粮食的方式，为什么不复刻一遍呢？ 主要再来一船，不，哪怕是半船，苏璟肯定就撑不住了！ 想到这里，刘兆祥顿时激动起来：“儿子，走，你爹我有办法了，姓苏的再有本事，我也让他翻不起来！” “真的吗？爹，什么办法？” 刘嘉盛一脸惊喜，但同时又诧异不已。 家里的粮，不是全都放出来了么，现在哪还有多余的粮啊。 “你不用管，跟我走就对了。” 刘兆祥依旧保持着谨慎的心态，没有将事情泄露给刘嘉盛。 只是，此时一个声音却是传来。 “刘老板，既然来了，何不聊聊再走呢？” 客房的门被推开，苏璟缓步走了进来，一旁还有朱标跟着。 这事本身就是做给朱标看的，自然要带着他。 “姓苏的！” 刘嘉盛一看见苏璟，立马就是怒火攻心，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撕了他。 “嘉盛！” 刘兆祥冷静了下来，一声低喝便制止住了刘嘉盛。 “爹。” 刘嘉盛还想说话，但看到刘兆祥冷冽的眼神，还是闭嘴了。 “刘公子年轻气盛，不错，挺好的。” 苏璟笑笑，直接坐到了刘兆祥的对面。 刘兆祥看向苏敬道：“苏老板还真是让人意外，之前我请了那么多趟都不见，现在倒是出现了。” 别看刚才刘兆祥刚才再怎么心神震动，现在却是非常的淡定。 在对手面前，不能透露出丝毫的胆怯来。 “这不是正巧赶上了么。” 苏璟笑道，反正是心知肚明的事。 刘兆祥开口道：“苏老板，真是想不到，你的账上如此宽裕，只是在溧水县一县之地，真是有些屈才了呀。” “哪里哪里，其实我已经没钱了，刘老板要是能再加把劲，我就直接让平安米行关门了。”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话里话外都是自己不太行了。 但刘兆祥并不会相信了，今天平安米行的收购，那是真真实实吓了他一跳。 “可惜了，我库里的粮，已经抛光了，这一巨，苏老板赢了。” 刘兆祥直接认输，这让一旁的刘嘉盛诧异不已，但他也不敢表露出什么，只能低着头，不让苏璟看。 “哈哈。” 苏璟大笑一声，说道：“刘老板，我很诚实，但你好像不是很诚实啊。” “你说我赢了，但我刚刚怎么好像听到你说你还有办法呢？” 刘兆祥神色丝毫不变道：“大家彼此彼此，若是无事的话，苏老板，我要走了。” 说着，刘兆祥已然起身就欲离开。 苏璟并未阻拦，只是淡淡道：“刘老板，我今天来没其他事，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哦，什么事值得苏老板亲自过来说？” 刘兆祥的脚步停下，似乎有点兴趣。 苏璟看向刘兆祥的双眼，直视道：“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璟的话语一出，刘兆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苏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刘兆祥直接反问道，似乎他真的什么都听不懂一样。 苏璟看着刘兆祥，盯了好几秒之后，笑道：“没什么，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正好我也有事，那就下次再见吧，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说完，苏璟便带着朱标，率先离开了这个包间。 “爹，这个姓苏的太嚣张了！必须给他点教训！” 苏璟一走，刘嘉盛便忍不住了，直接怒道。 刘兆祥只是看了一眼苏璟离去的方向，冷冷道：“闭嘴！你知道个屁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苏璟的手段 平安米行。 苏璟的出现，让米行的一众伙计都相当的兴奋。 这位是他们真正的东家，是他们的根本支柱。 “王家富，我都看到了，你做的很好。” 苏璟来到了王家富的面前，直接夸赞道。 自己手底下有这样一个可塑之才，苏璟还是相当高兴的。 “多谢老板的认可，王家富一定会继续认真努力的工作，不辜负老板的信任。” 王家富认认真真的回答道，脸上满是激动。 苏璟又朝着其他伙计说了几句，这才问道：“钱掌柜呢？” 王家富回答道：“老板，掌柜按照您的吩咐，一直都在盘点那些收上来的粮，现在应该在仓库。” “好，我知道了。” 苏璟点点头，便带着朱标前往了仓库。 钱掌柜的能力，苏璟还是认可的，不过就是心理素质差了些。 今天这样的场面，钱掌柜那张脸，不适合。 没想到的是，竟然因此发现了王家富这人才。 仓库内，钱掌柜指挥者伙计不断的整理统计着各项数据，然后在他这里汇总。 或许是因为只需要统计数据，所以钱掌柜的脸色，也没有了之前的那副忧愁样了。 “钱掌柜，怎么样了？” 苏璟一过来，便开门见山直接道。 “老板。” 钱掌柜也是不慌不忙，拿着自己整理好的账册递到了苏璟的面前：“基本差不多了，就是今天还没统计完。” 苏璟随意的翻看了几下，点点头道：“不错。” 然后他看向钱掌柜道：“今天得让伙计们加个班，把所有的数据都统计好，明白吗？” 钱掌柜立刻道：“老板放心，肯定今天就弄完。” 别看苏璟说加班好像是麻烦他们，但这伙计们其实很喜欢加班。 因为在苏璟这，只要是正常工作的加班，都会额外给加班费。 这样的老板，又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加班呢？ 也不是苏璟多心善，主要是这些天他们的工作强度，确实高。 这要是加班不给点补偿，苏璟自己这说不过去。 “牛懿，走了，回去等吧。” 苏璟淡淡道，带着朱标就返回了自家小院。 距离上次钱掌柜和王家富来找苏璟汇报，已经过了好几天。 苏璟这些日子呢，主要还是盯着和刘氏米行的竞争上。 朱橚这边，倒没有管的太多。 此时的朱橚，还在思考着苏璟几天前提出的三门问题。 这个题，一开始朱橚认为是简单的，很快的解了出来。 但思考之后，又觉得不是很对。 看着苏璟忙碌，朱橚便没有打扰，只是自己一个人看些书，同时连带着思考下。 这越思考，朱橚便觉得自己之前考虑的有问题。 在不断推翻中，朱橚已经有些茫然了。 草稿纸写了一大堆，但朱橚始终都没法确定自己的答案是不是对的。 “怎么了，牛肃，三门问题的答案有了吗？” 苏璟看到朱橚凝重的神色，便问道。 朱橚回答道：“苏师，学生有答案了，但心中的疑惑，却没有减少。” “哦。” 苏璟笑了，说道：“说说看，你的答案是什么？” 三门问题，那可是相当经典的一个概率问题。 苏璟也很好奇，朱橚到底会给什么样的答案。 “学生认为应该无论是否换门，概率都应该是一样的。” 朱橚回答道：“因为三扇门背后有金锭的概率都是三分之一。” “当排除了一个错误的门，之后便都是二分之一了，所以换不换是一样的。” 苏璟听完，笑道：“你不是有了答案，并且还有了缘由，为什么还会有疑惑呢？” 一旁的朱标此刻开口道：“苏师，五弟晚上找我配合他做了实验，用三个碗代替三扇门，然后用石头和玻璃球代替铁锭和金锭，之后他来选，我来给他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我们一共尝试50次，发现不换选中金锭的概率只有16次，而换了选中金锭34次。” 这下轮到苏璟意外了。 自己这两个学生，学会了将问题转化，然后进行实际可行的实验。 这已经是一个研究者应该有的科学严谨的态度了。 “苏师，虽然50次的实验次数不多，但也不至于有这样的结果差距，所以我才如此的疑惑。” 朱橚看向苏璟，一脸不解的问道。 虽然理论说的很好听，但实验数据的结果是不会骗人的。 这也正是朱橚疑惑的地方。 当理论和实际出现冲突的时候，该相信什么？ “牛肃，伱真是让我很意外。” 苏璟看着朱橚，尤为认真的说道。 九岁的年纪，真的是给了苏璟太多的惊喜。 “苏师，学生没做什么，只是按照苏师教过的方法去做而已。” 朱橚显然被苏璟这么看着，也有些不太自在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九岁的小孩。 “不说这些了，既然你知道做实验，那我就告诉你，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换确实是比不换选中金锭的概率更高。” 苏璟笑着说道：“至于为什么，我觉得你可以再思考思考，之前之前的思路，是不是有什么欠缺。” 原本只是想作为课后提升，苏璟却发现朱橚的表现很好。 所以这会他也没着急直接解释了，而是让他再想想。 “知道了，苏师。” 朱橚点点头，一点没有不耐烦，立刻就去思考了。 时间慢慢过去，晚饭吃完，月亮也升了起来。 咚咚~~~咚咚~~~ 敲门声终于响起，朱标立刻前去开门。 来的自然是钱掌柜，他将整理好的账册交给了朱标之后便离开了，也没多留，毕竟天色已晚。 “苏师，这是钱掌柜送来的仓库册子。” 朱标来到苏璟的面前，将账册递了过去。 苏璟却没有接，而是说道：“这是给你看的。” 给自己看的？ 朱标一愣，但还是照着苏璟的话，直接打开了册子开始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里面记录了这些天平安米行收到了全部粮食的数据，甚至还根据来源做了区分。 其中最大的部分，正是来自于刘氏米行。 “苏师，您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朱标看完之后，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没回答，又拿出了一本册子道：“再看看这个。” 朱标更加纳闷了，不知道苏璟到底是啥意思。 只不过，苏璟的吩咐，他向来是先做了再说。 于是他打开了册子，只见上面全是一些账目，看记录，应该是米行的账目。 “苏师，这应该不是平安米行的账目吧。” 朱标问道。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不是，这是刘氏米行的账目。” “不过这只是他们溧水县总行的账目，我这里还有其他的所有分行的账目。” 说着，苏璟又好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好几本账目来。 这. 刘兆祥知道吗？ 朱标直接看傻了，竞争对手的账目苏璟都能全部搞到手，怪不得胸有成竹呢。 “苏师，学生冒昧问一下，您这些账目，都是怎么拿到的？” 朱标终究还是没有按耐住好奇心，问道。 苏璟笑道：“你老师我能在溧水县站稳脚跟，总要有些自己的手段，不然这商场如战场，我哪能幸存到现在呢？” 别看苏璟平时人畜无害，对于工人也是相当的善待。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手段。 当然，这直接搞到别人账本的手段，苏璟轻易也不会动用。 “学生明白了，只是学生以为，这事是不是有些.” 朱标看着苏璟，总觉得苏璟直接搞到别人账目的手段，并不是很光彩。 他是大明太子，做事还是觉得光明磊落些好。 虽然他这隐瞒身份呆在苏璟身边的事情就挺不光明磊落。 苏璟微微摇头，说道：“你好好看完这些账目，然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动用这样的手段了。”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抱着这些账目就回去了。 苏璟伸了个懒腰，准备休息了。 朱标的卧室内，他挑灯夜读，势要在一晚上将这些账目看完。 另一边。 赈灾的事情依旧在稳步的进行着，朝廷拨出去的第二批救灾粮出发了好些天，已经快到了。 相府之中的李善长，正在看着暗中调查的信息。 上一次的运粮船倾覆一事，果然有猫腻。 其实这事真要查，也不是很难。 那么大的运粮船，完全隐匿踪迹是很难的，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直接翻了掉进河里，那确实是无从查起。 但若是贪污掉了，转运走，无论是船只本身，还是经过的线路，有心去找的话，不难找出目击者来。 “果然，这些家伙，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李善长愤怒的说道。 如此赈灾大事，百姓的救命粮食，竟然也敢贪。 简直就是胆大妄为！ 只是李善长也没有着急动手，因为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谁在从中操作。 仅仅是运粮官，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后台在操纵着。 “来人。” 李善长喊道，很快就有侍从来到了他的面前。 “继续查，我要知道，最终这批粮到了什么地方。” 李善长吩咐了下去。 紫禁城内。 马皇后正在收拾东西，主要是一些御寒的衣物，她马上就要去溧水县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了。 “差不多就行了，妹子，苏璟那可是开了布行的，衣服肯定是管够的。” 朱元璋看着马皇后带着那一堆东西，忍不住说道。 马皇后白了朱元璋一眼：“那又怎么样？我怎么知道合不合身，反正多带几件又不妨事。” 儿行千里母担忧，马皇后带衣服不仅仅是为了让朱标和朱橚穿，更是为母者的一番爱意。 “对了，橚儿爱吃桂花糕，我也要多带点。” 马皇后又想起了什么，朝着身旁的朱元璋道。 “这早就吩咐下去了，已经备好了。” 朱元璋回答道。 马皇后还在一点点的查漏补缺，恨不得一次把整个皇宫都搬过去。 “给苏先生的礼物，重八，你备了吗？” 马皇后突然又朝着朱元璋问道。 礼物？ 给苏璟？ 朱元璋一愣懵逼道：“妹子，什么时候又要给苏璟准备礼物了？” 马皇后没好气道：“标儿拜师都准备了拜师礼，橚儿拜师就没有了吗？你好歹也是天子，总不能这点礼节都没有吧。” 这话一说，朱元璋顿时也没话反驳了。 没错，苏璟教的那可都是皇子，总不能空手过去不带东西吧。 “可是妹子啊，我这送什么好呢？” 朱元璋一下犯了难，送啥玩意给苏璟比较好？ 之前送过鞋，送过玉佩。 现在好像没啥可送的了。 马皇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想了想道：“重八，你之前的那件斗篷还在吗？” “妹子，你是想送斗篷吗？那不行啊，我的斗篷送过去，那苏璟一眼不就认出我身份了。” 朱元璋立刻摇头道。 他是皇帝，他冬天御寒的斗篷，那都是皇家御制。 规格上就不同寻常，苏璟怕是一拿到就发现不对劲了。 马皇后却是摇头道：“我说的可不是你现在的斗篷，而是你之前带兵打仗时穿的，我还给你缝补过的那件。” 啪！ 听到这话，朱元璋一拍脑袋道：“原来妹子说的是这件，不过我也不知道在不在了，都那么破了，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虽说平日里老朱嘴上不饶苏璟，但真要送东西的时候，他还是想给点好东西的。 “你不懂。” 马皇后直接回了他三个字，然后自己去找了。 与其问朱元璋在哪，还不如自己找来的更快些。 这老朱穿过的衣服，也不会随便扔的。 很快，马皇后便找出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来，很是朴素，外面更是打了补丁。 一看见这件斗篷，朱元璋立刻道：“妹子，看到这件斗篷，我又想到了当初在前线带兵冲杀的事了，当时天德伯仁，还有不少人都和我在一起，一晃都到现在了。” 旧物最能勾起回忆，老朱的嘴角扬起笑容。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她要的就是这个目的。 虽然这件斗篷旧了点，也有补丁，但这是朱元璋的回忆。 只要这件斗篷披在苏璟的身上，那么老朱在上头的时候，看见了，也能快点冷静下来。 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确保没什么大问题之后，马皇后便将这件斗篷收了起来。 一切都准备就绪，她要出发了。 这临行前，朱元璋朝着马皇后道：“妹子，既然你亲自过去，那我也不写什么信了，朝中发生的事情，你直接告诉标儿吧。” “他是太子，这大明发生的事情，他不能不清楚。” 老朱真是时时刻刻在想着培养朱标。 马皇后闻言点头道：“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忘记和标儿说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朱标的决心 清晨。 苏璟伸了个懒腰起来，刚出门，便发现朱标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苏师，学生看完了。” 朱标十分认真的说道，虽然说话中气十足，但看脸色就知道没有休息好。 那么多账本，要看完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我让你看，也没让你一定要连夜看完啊，先去休息，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苏璟朝着朱标道：“不管什么情况下，身体都是第一位的。” 然而这一次，朱标却没有听从苏璟的话。 他看着苏璟道：“苏师，学生看完所有的账目之后发现，刘氏米行凭空多出了数千石米。”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一石米大致相当于现代200斤左右，会稍微少点，看不会少太多。 这数千石米，至少也是数十万斤大米。 朱标不是傻子，一个米行再怎么属于管理，也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账。 只能说，这数千石米，并没有记入出入库的账目里。 但在平安米行这边，却是有着刘氏米行的出库记录，因为平安米行收购的米，绝大多数都是刘氏米行的。 两相对照，自然不难发现其中的猫腻。 “嗯，看来你看的很仔细，这个结果和我猜想的也差不多。” 苏璟点点头道。 浙江水患的事情，虽然身在溧水县，距离遥远，明代信息传播也没那么迅速。 但这么多天了，水灾的消息，还是传过来了。 同时朝廷赈灾的消息，也是一并过来了。 当听到浙江水患消息的时候，苏璟便已经想到了现在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动用自己的特殊手段。 否则的话，苏璟也没有想过不正常的商业竞争。 他又不是斗不过对方，只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苏师，您的意思是，伱早就知道，刘氏米行会有这么多的粮食库存？” 朱标顶着黑眼圈问道，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好。 因为他也猜到了一些可能性，但朱标的内心并不愿意相信。 或者说，他认为这种事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苏璟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刘氏米行的刘兆祥一直都想吞并我，我自然对他也过商业调查。” “刘氏米行在这次抛售中调用的粮食数量明显超过了我的调查数据，所以我才有所怀疑。” “至于这些新出现的粮食来源，那就要问刘兆祥了。” 即便没有账目之前，苏璟也大致的推算过刘氏米行的粮食库存。 这一次，对方抛售的粮食，实在是太多了。 也难怪刘兆祥胸有成竹，只可惜他对苏璟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听着苏璟的话，朱标有些激动道：“那苏师以为，刘氏米行的这些粮食，到底是从何处而来呢？” 苏璟看着面前疲惫又亢奋的朱标，直接道：“牛懿，现在立刻给我回去睡觉，睡醒了，我再告诉你，否则的话，别想从我嘴里再得到半点信息！” 这小伙子熬夜但又激动的样子，那是很容易猝死的节奏。 苏璟可不想自己这个宝贝徒弟出事，所以这会他也是相当的强势。 “好吧，苏师，学生这就去休息。” 朱标点点头，并没有和苏璟继续硬抗，他明白苏璟是为了自己好。 说完，朱标便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苏璟微微松了一口气，吃过早饭，又开始教导起朱橚了。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苏璟朝着朱橚问道。 朱橚点点头道：“学生想明白了。” “哦。” 苏璟微微一愣，有些惊喜道：“说说看，为什么换一扇门，便会有更大的概率选中金锭。” 这三门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却是需要非常逻辑的思维才能明白的。 朱橚说道：“学生是这样想的，将两枚铁锭区分一下，一枚为铁锭，一枚为铜锭，这样就是三门扇门对应了金锭，铜锭，铁锭。” “那么接下来就有三种情况了，第一种是我选择铁锭所在的门，苏师打开了铜锭所在的门，换门就我就选中的金锭。” “第二种我选择铜锭所在的门，苏师打开了铁锭所在的门，换门我也选中了金锭。” “第三种就是我选择了金锭所在的门，苏师打开了铁锭和铜锭所在的任意一扇门，换门我就选不中金锭。” 朱橚说完，苏璟当即道：“那你没发现，你的第三种情况，其实又分成了两种情况吗？你选择金锭所在的门后，我是有可能在铜锭和铁锭两扇门随意选择的，这是两种情况。” 朱橚点点头道：“苏师说的不错，这也正是我之前想不通的地方，但现在我想明白了。” “首先是一开始我选择金锭所在的门，可能性是三分之一，然后苏师选择铜锭或是铁锭所在的门各是二分之一，所以全部的可能性是1/3*1/2+1/3*1/2，最终的可能性还是三分之一。” 啪啪啪啪啪！ 苏璟当场就鼓起了掌，朱橚的回答，真是让他分外的惊讶。 这波概率分析，相当完美！ “不错，你确实想明白了！” 苏璟赞叹道：“牛肃，我真觉得，你或许可以在数学一道上走的更远。” 原本苏璟是想将朱橚培养成大明孟德尔的，现在学了一下数学，朱橚展现出的天赋，超乎苏璟的想象。 这样的思维能力，研究植物学，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苏师谬赞了，学生只是按照苏师的教导学习而已，学生更感兴趣的还是植物学，尤其是遗传。” 朱橚回答道。 “可惜了。” 苏璟微微摇头道：“我也不强求什么，你喜欢什么我就教你什么，等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遗传学的学习。” 科学研究，还是得看个人兴趣。 苏璟只能引导，最终的抉择，得交由朱橚自己来决定。 “苏先生，有什么可惜的啊？” 这时，马皇后的声音响起，她出现在大门口。 “母亲！” 朱橚听到马皇后的声音，那是立刻激动的喊道。 “夫人。” 苏璟看到马皇后的出现，也有些惊讶，立刻道：“夫人快请进。” 马皇后缓步而入，笑着说道：“我冒昧来访，未曾通知，实在是抱歉。” 苏璟立刻道：“夫人哪里的话，这牛懿和牛肃都是你的儿子，母亲来看儿子，那是天经地义。” 虽然马皇后的到来让苏璟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大的奇怪之处。 这朱标和朱橚在自己这里的时间可不短了，做父母的来看看，是应该的。 “肃儿，你可有好好听从苏先生的教导？” 马皇后走到朱橚的面前问道。 朱橚立刻回答道：“母亲，孩儿一直都认真向着苏先生学习，不敢有半分懈怠。” 马皇后点点头，又朝着苏璟道：“肃儿年纪还小，苏先生多多担待，我在这里谢过了。” 苏璟立刻道：“夫人说的哪里的话，牛肃之天资我生平少见，能教导他也是我的幸运。” 听到苏璟对于朱橚如此高的评价，马皇后也是颇为意外。 她没想到，自己这个五儿子，竟然能被苏璟如此看重。 朱橚此刻也是颇为高兴，能被苏璟认可，那是非常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牛懿呢？” 马皇后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回答道：“昨夜我让他学习，没想到他学的太晚，这会我让他休息去了。” “原来如此，真是麻烦苏先生了。” 马皇后听完，立刻朝着苏璟微微欠身道。 对于朱标熬夜的事情，马皇后并未有任何的多疑。 这要是老朱在这，肯定是要怼一下苏璟的。 身为老师，怎么能让学生休息不好呢？ 马皇后说道：“苏先生，我这次过来呢，第一是这天气转凉了，带了些衣物给两个儿子，第二呢，是感谢苏先生收我肃儿为学生，特意感谢，还有一件斗篷送给苏先生。” 说着，便有几个仆人走了进来，将马皇后带来的东西一一的带了进来。 马皇后打开一个包裹，拿出了里面的斗篷。 一件黑色但洗的有些发白的斗篷，还有些许的补丁。 “这件斗篷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十分的保暖，虽然有些补丁，不过不影响使用，还请苏先生不要介意，一定要收下。” 马皇后双手将斗篷朝着苏璟递了过去。 “夫人言重了，夫人赠礼，我又怎么会介意呢？” 苏璟双手接过斗篷。 虽然他也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要送这么一件斗篷，但他不会因为斗篷朴素有补丁就拒收。 朱标的家世，对方也不至于可以用这么一件斗篷来侮辱自己。 或许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也说不定。 “那就好，有苏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马皇后十分开心苏璟没有介意，尽管这斗篷只要说出是朱元璋曾经穿过的，不知道有多少求着想要。 但苏璟这般不清楚，却依旧能郑重接下的，才尤其显出苏璟的不同常人来。 马皇后又将带给朱橚的桂花糕取了出来，让朱橚好一阵高兴。 苏璟则是和马皇后闲聊了起来。 马皇后说话的内容，基本三句都离不开朱标和朱橚。 从苏璟的口中，她更清楚的得知了朱标和朱橚在这里的情况。 时间就这么缓缓过去。 临近晌午的时候，朱标终于醒了过来。 经过一上午的休息，他的精气神明显好了许多。 当他正要出来找苏璟询问那刘氏米行粮食的事情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母亲马皇后居然来了。 “母亲，您怎么来了？” 朱标来到马皇后的面前。 马皇后仔细的看了看朱标道：“我来看看你们。” 确认朱标真的过的很好，马皇后的心才彻彻底底的放下。 “你们母子先聊聊吧，我就不打扰了。” 苏璟也是识趣的，人家母子很久没见，自己在一旁听也不太好。 “多谢苏先生。” 马皇后朝着苏璟微微躬身表达感谢。 苏璟则是点头回应，然后暂时离开了。 “母后，最近一切都好吧。” 朱标朝着马皇后问道。 马皇后摸了摸朱标的头：“没什么大事，你父皇一直都有处理，不过具体的事情，你父皇还是嘱咐我告诉你。” 接着，马皇后便将最近大明政事给朱标简单的诉说了一遍。 “母后，你是说，朝廷给浙江拨粮救灾，有运粮船翻了？损失了接近数千石粮食？” 朱标听到马皇后提及浙江水患的事情，当即问道。 马皇后点点头道：“没错，这事让你父亲操心不少，又不得不重新拨粮下去。” 数千石粮食！ 重新拨粮！ 刘氏米行！ 刘兆祥！ 一切的一切，都在朱标的脑海中涌现出现。 他整个人都有些懵，从马皇后的口中，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准确的说，应该是他最不想要的答案。 “标儿，你怎么了？” 马皇后发现了朱标的不对劲，忙问道。 朱标沉默了一会，说道：“母后，这运粮船翻船一事，或许并不是真的，而是有人瞒天过海，贪污了救灾粮。” 对于自己的母亲马皇后，朱标并没有隐瞒。 “什么？标儿，你确定吗？” 马皇后的脸色当即一变，这事的重大程度，她很清楚。 朱标回答道：“孩儿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而且，这些救灾粮的下落，孩儿也清楚。” 听到这个回答，马皇后知道，这事是不会错了。 “我马上回去，通知你父亲，你这边，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马皇后问道。 既然涉及到了救灾粮的事情，那就该朱元璋和朱标处理了。 如此大事，只有天子和太子才能处理。 “母后，你告知父皇之后，让他先不要着急追查，孩儿这边有线索，等事情查清楚，再行处理！” 朱标立刻朝着马皇后道。 既然救灾粮就是从刘氏米行出来的，那么刘氏米行肯定和救灾粮被贪污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朱标想起刘兆祥说过的话，他大概是还要再来一次。 此时不宜打草惊蛇，抓现行才是真的。 这一条线上所有的蛀虫，朱标都要一网打尽！ “好，我知道了。” 马皇后并没有问太多的细节，他相信朱标有能力处理好。 再不济也有苏璟在，不必担心太多。 全力的协助自己的儿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狗急也会跳墙 马皇后并没有待太久。 两个儿子都见过了，没啥大事。 要送苏璟的斗篷也送出去了，这将救灾粮贪腐一事告诉朱元璋才是最重要的。 马皇后前脚离开，苏璟也再度出现在朱标的面前。 “你母亲走的倒是挺急的，怎么没多留会。”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回答道：“家中有事，母亲便先回去了。” 苏璟点点头，也没多问什么了，原本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倒是朱标此刻看向苏璟道：“苏师，刘氏米行多出来的数千石粮食，其实是救灾粮吧。” 没有什么试探询问，而是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最核心的情况。 苏璟点点头道：“大概是吧，至少以我得到的信息来看，这批粮食，就是给浙江水患受灾百姓的赈灾粮。” “他们怎么敢的！” 朱标从苏璟的口中得到了证实，怒气也是完全没有任何的掩饰了。 “学生不懂，为何竟然会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这百姓救命的粮食，也敢贪污！”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他是真的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苏璟则是平淡很多，他说道：“无本万利之事，有何不敢的。” 不要说是明代了，就是前世，苏璟也见过听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可是苏师，这些人难道就没有半点畏惧吗？不怕那铡刀落到自己的头上吗？” 朱标愤怒的说道，若是贪官在前，他怕是已经手起刀落。 “畏惧？” 苏璟摇头道：“那是在被抓住之后才会有的情绪，在此之前，他们只有兴奋。” 各种忏悔录，苏璟前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虽说内容是情真意切，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牢里忏悔的。 “那苏师以为，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朱标又问。 现在的他虽然愤怒，但更想的是如何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 “杀呗。” 苏璟淡淡道。 “确实该杀！” 朱标狠狠道：“可是学生记得苏师说过，杀并不能根本的解决问题，惩罚的再严厉，后面该贪的还是贪。” 苏璟看向朱标道：“那又如何？杀了他们，至少能给那些受灾的百姓一点交代，否则让他们戴罪立功吗？” “杀头的手段确实没有根治的效果，但起码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若是到了有一天，这样的情况出现时，却不能杀了这些人的时候，那大明估计也快完蛋了。” 一个朝廷能对贪腐零容忍，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个态度是值得提倡的。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点头道：“苏师说的对，该杀便要杀！” “苏师，学生要查，查到这刘氏米行到底是和谁勾结，竟然连救灾粮都敢动心思，所有涉及到的人，学生都不会放过。” 现在已经不是刘氏米行和平安米行之间的事情。 朱标也不再是以苏璟学生的身份来看待这件事，而是以大明太子的身份。 “好。” 苏璟点头道：“我可以帮你查，但也仅限于查证，真正的处理，还是要看你自己。” 对于自己的身份，苏璟的认知很清晰。 他只是个商人，或许有些手段，但若是真要当孤勇者，那也是不现实的。 自己的这个学生，家世不一般，他愿意出手，那自己帮帮他，也未尝不可。 “多谢苏师。” 朱标朝着苏璟郑重鞠躬道。 此事，以苏璟和拱卫郎双重路线查证，朱标相信，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脱制裁。 “好了，我知道伱很愤怒，但若是真想惩治他们，那你就要想想，怎么才能防止他们销毁犯罪证据。” 苏璟缓缓道：“处理贪腐的事情，最重要讲究一个证据，否则的话，即便是你身居高位，也难免落人口实。” 苏璟并不清楚朱标太子的身份，但他还是希望朱标能保护好自己。 这种事，通常牵扯的都不小。 “多谢苏师关心，学生知道了。” 朱标躬身再谢，他明白这是苏璟的一片好心。 当然，若是苏璟知道朱标是大明太子，那就只会说一句话了。 只管冲！ 有老朱这尊大明最粗的大腿，朱标干啥都是畅通无阻。 苏璟的手段和拱卫郎齐出，但顶住刘兆祥的人，并不只有这两拨。 溧水县。 刘兆祥坐在自己家空空的粮仓内，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别看他当时说的很果断，但苏璟的话，还是震慑住了他。 人在做，天在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两句胡紧紧的萦绕在刘兆祥的脑海之中。 苏璟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 这次的粮食转运一事，无比的秘密，苏璟只不过是溧水县的一个商人，没有这通天的本事。 但万一呢？ 刘兆祥的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不决。 因为他知道，再来一次势必风险会大上数倍，已经不符合他谨慎的原则了。 但不来的话，那这个刘氏米行，怕是彻底玩完了。 别看抛售粮食刘氏米行赚了许多钱，但实际上，那数千石粮食，可是赊账的。 而且抛售的粮食也低于正常收购买进的价格，这也是亏的。 后面赚不回来的话，刘氏米行顷刻间就会倒下。 这可是自己半辈子的家业啊！ “爹，你不是说有办法么？为什么还在这仓库呆着啊？” 刘嘉盛来到刘兆祥的面前，一脸不解的问道。 现在他是真急了。 作为一个二代公子哥，他无法忍受没有钱的生活。 “你急什么，真当我的办法那么简单吗？” 刘兆祥有些愤怒道。 自己这儿子，真是太没用了。 然而刘兆祥的怒斥，这一次却没有起什么作用了。 刘嘉盛说道：“爹，儿子不傻，你的办法肯定是犯法的对吧，但该用就用啊！” “要是没钱了，那我还不如去死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儿子刘嘉盛的话，直接刺激了刘兆祥，成为了那最后一根草。 “说的对，没钱了，还不如去死！” 刘兆祥恶狠狠地说道，随即起身。 刘嘉盛则是跟在刘兆祥身后，刘兆祥刚想开口，他就说道：“爹，这次您就让儿子跟着吧，要死也是儿子和你一块死。” 听到这哈，刘兆祥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倒是多了几分异样。 这儿子虽然蠢，但好歹是亲生的。 溧水县漕运司。 这是京畿都漕运司的下属机构，主管的就是各种漕运事项。 这运粮船，自然也在他们的主管范围内。 涉及到运粮船贪腐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是绕不开的。 漕运司内的后厢房，刘兆祥和儿子刘嘉盛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漕运使周利民的面前。 “刘老板，怎么又有空来我这了？是来结清货款吗？” 周利民看着刘兆祥，淡淡的问道。 数千石粮食，周利民都是以卖给刘兆祥的价，那是一点不低。 不然他也不至于铤而走险了。 “小人就是个小商人，在周大人面前怎么敢称老板。” 刘兆祥先是自贬了一波，然后说道：“周大人，这次小人过来，是想再买大人一船粮。” 嗯？ 周利民听到这话，眉头顿时蹙起，看向刘兆祥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厉色道： “刘兆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再买一船救灾粮？ 这种事，虽然是无本万利，但搞一次已经是极限了。 连续的船只倾覆，哪怕是真的，也绝对要被问责。 更不要做成假的了。 这生意是无本万利的生意，但如果命都没了，钱再多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周利民和刘兆祥不同，他还没有被逼上绝路。 身为漕运司的漕运使，他能捞的油水很多，这一次也是猪油蒙心，才会搞这了这么一波。 事实上，做完之后，他就开始后怕了。 风险太大了！ 现在刘兆祥告诉他要再来一次，周利民的第一反应是对方疯了。 “周大人，小人当然知道，但小人也是没办法了。” 刘兆祥朝着周利民低声下气道：“这些天小人和平安米行的事情，想必大人也听说了。” “只要再来一船粮食，小人就能彻底击垮平安米行，到时候答应大人的分利，可以再提一成，不，三成！” 刘兆祥现在已经不是想着赚钱了，而是先渡过难关。 只是，这样的许诺对于周利民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刘兆祥，我看你是疯了，赶紧给我滚！” 周利民脸色一变，那是直接就要赶人了。 他是真不敢动手再来一次了，这已经不是分利的问题了。 “周大人，求你了！” 刘兆祥直接朝着周利民跪了下来，说道：“只要一船，不，半船都行，我保证，只要把平安米行击溃了，什么就都好了！” 刘兆祥完全就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恳求模样，但周利民心中早有决意，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刘兆祥，你再不滚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利民已经站起身，根本不在意刘兆祥的祈求。 看着刘兆祥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条恶心的狗。 这一幕，给一旁的刘嘉盛以巨大的冲击。 在他面前，自己的父亲永远都是那个威严高大的形象，就算失态，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他突然走到了刘兆祥的身旁，将刘兆祥扶了起来：“爹，我们走吧。” “嘉盛，你在说什么，赶紧跟我跪下求周大人，不然的话，咱们家就完了啊！” 刘兆祥朝着刘嘉盛说道，仿佛又恢复了几分威严。 周利民则是冷冷道：“刘兆祥，好好学学你儿子吧，赶紧滚！” 刘嘉盛微微抬头，看向周利民道：“周大人是吧，我和我爹出了这门，你也别想好过，我刘家若是倒了，我肯定会拉你下水的，你等着吧！” 此时的刘嘉盛凶相毕露，完全就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听到这话，周利民的脸色也变了。 刘家倒了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这次的钱赚不到。 但好处，其实他已经收过一些了。 赚不没原定的那么多而已，问题也不是很大。 但如果刘家真的不管不顾了，去检举揭发自己的话，那自己这个漕运使的官帽都不用想，连脑袋必定都会掉。 他是真没想到，这刘嘉盛看着年轻，却有着如此疯狂的一面。 刘兆祥看到这场面，顿时也反应过来了。 刘家和周利民，其实是一条船上的。 既然卑躬屈膝的哀求没用了，那直接果断点威胁也是一种手段。 “刘兆祥，你儿子疯了，你也疯了吗？” 周利民看向刘兆祥怒喝道。 刘兆祥缓缓站起身说道：“周大人，小人的确疯了，如果周大人不愿意帮这个忙，那我们父子儿子就只有马上离开了。” 主导关系因为刘嘉盛的一句话，直接发生了转变。 周利民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如果说刘嘉盛的话只是狠话，毕竟之前的事情，刘嘉盛从头到尾都没参与，也不清楚细节。 那刘兆祥的话，便是彻彻底底的威胁了。 一切的事情，刘兆祥都很清楚。 但凡刘兆祥去检举揭发，那自己就算想撇干净也是没半点可能的。 这老家伙，手里肯定留着一些关键性的证据。 “刘老板，别着急么，咱坐下慢慢说。” 周利民变脸的速度相当的快，立马就是笑呵呵的坐下了。 刘兆祥却没有和他虚与委蛇，都撕破脸了，再装就没必要了。 “周大人，三天！三天之内，再来一船粮食，我的要求就这么多，分利我刚才说了，可以再提三成，绝对一分不少。” 刘兆祥简单直白的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当然该给的好处，他没有借此威胁少给。 威胁达成的合作，他很清楚这是与虎谋皮。 “三天太短了，至少七天。” 周利民也沉下了脸说道。 刘兆祥摇头道：“就三天，三天之后粮食再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周大人，小人也是没办法，不然何至于此。” 周利民的脸皮微跳，手掌攥紧，怒火就快要喷涌而出了。 但他不敢发怒，只能硬着头皮道：“行，那就三天。” “还是老地方交货，我不想出现任何的意外。” 刘兆祥点头道：“周大人放心，小人比你更不想出现意外。” 说完，他便带着刘嘉盛离开了。 周利民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哐当一声，直接将桌子掀翻了： “真是够有胆色的，竟然威胁到我头上来了，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老朱能这么好心? 刘兆祥刘嘉盛两父子离开了漕运司，回到了家中。 他们的行踪，自然被拱卫司的人记录的一清二楚。 当夜。 便有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刘府。 不用说，这正是周利民派来的人。 刘兆祥分外警惕，一直都没有入睡，此时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就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卧室，想要去叫醒自己的儿子刘嘉盛。 他不傻，已经猜到了可能是周利民想要杀人灭口。 然而，他刚一出门，便看见了两个黑衣人倒在了自己卧室的门口。 这. 刘兆祥一时间也有些不太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爹，你没事吧。” 刘嘉盛也跑了出来，看见这场面，同样无法理解。 “嘉盛，我没事。” 刘兆祥回了一句，正要查看那些倒地的黑衣人时，几个人影出现了。 “刘兆祥，刘嘉盛。” 朱标缓步走出，淡漠的看着两人。 在朱标的身后，有一队拱卫郎佩刀严阵以待。 “你你是那天跟在姓苏的身边的人。” 尽管月色昏暗，但刘兆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朱标。 但下一秒，他仔细看清了那些拱卫郎的时候，便知道事情不对了。 佩刀的侍卫，统一的服饰。 一般人，没这种待遇。 “刘兆祥，关于伱与漕运使周利民联合串通贪污朝廷救灾粮一事，你应该没有什么要辩驳的吧。” 朱标冷冷的说道。 刘兆祥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过来。 原来苏璟的身边，就有朝廷的人，自己做的事情，早就被盯上了。 怪不得自己不是苏璟的对手，这波输的不冤。 可笑，自己还以为能够对付得了苏璟，原来自己早就走上了鬼门关。 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不要有这个想法便好了。 “可笑啊！” 刘兆祥大笑道：“真是太可笑了！” 一旁的刘嘉盛也是意识到了，刘家完了。 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只觉得这人生的起伏，真是太快了。 “刘兆祥，你可认罪？” 朱标完全没理会刘兆祥的疯癫，只是继续问道。 “草民刘兆祥认罪。” 刘兆祥再没了任何抵抗的心思。 周利民都已经派出杀手要灭口了，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任何活路了。 既然如此，供认不讳，至少还能拖一个周利民下水。 你要我死，那你也别想活。 “好，那就带走吧。” 朱标淡淡道，对于刘兆祥，他并没有太多话想要说。 其实原本他还想再看看，但得知对方竟然要再对灾民的救灾粮动心思，朱标便忍不住了。 这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了。 漕运司这边，重兵直接将其包围，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漕运使周利民更是接被抓，即刻压往京城。 如此大案，处理起来却是无比的迅速。 一方面是苏璟这边将各类账目证据都收集整理的相当齐全，另一方面有朱标这位太子的亲自监督，自然也就无人敢阻拦了。 行政效率之快，简直是畅通无阻。 而紫禁城内，朱元璋已经是勃然大怒，下令彻查。 按着苏璟提供的证据和线索，还有朱标送上去的周利民和刘兆祥等人。 整个京畿漕运司内，拔出萝卜带出泥。 老朱的铡刀无比锋利，一个个都是人头落地。 整个朝堂之中，都是一股萧瑟的氛围。 金銮殿内，朝堂之上，老朱冷眼看着下方的一众臣子。 “朕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漕运司竟然该如此胆大妄为，朕现在很想问问，你们之中到底有没有和他们一样的家伙。” 朱元璋冷冷的说道，一众群臣无人敢应。 就连左丞相李善长，此刻都是不敢说话的。 一开始他的内心是诧异的，自己才查出来一点东西，案子竟然已经来龙去脉都清楚了。 而当他得知是太子朱标将这件案子查清楚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苏璟。 也只有苏璟，能让这件事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此人虽不在朝堂，但这朝堂之内，已经有了他的身影。 一个严肃的早朝之后，老朱气冲冲的回到了奉先殿。 尽管案子被查的很清楚了，但这并不能平息老朱的怒火。 贪腐这事，他是最痛恨的。 这贪腐的是赈灾粮不说，还是在京城脚下销赃的。 简直就是没把他这个大明天子放在眼里。 自己的那些严刑峻法，完全没有了威慑力。 这才是老朱气恼的最根本原因。 “重八，消消气，好在这事情发现的早，救灾粮也被苏先生全部买下了。” 马皇后来到朱元璋的身旁劝慰道。 朱元璋微微吐了一口气，将火气散去一些，这才说道： “哼！一群蛀虫，若不是标儿，这次我还真被蒙混过去了。” 显然，老朱还是把这次的功劳归功于朱标。 毕竟发现不对劲的是确实是苏璟，但真正操作的，还是朱标。 马皇后没和老朱争论这个，只是说道：“重八，那些粮食，你打算怎么办？” 这案子已经明了了，刘氏米行侵吞了救灾粮并售卖。 那这些就是国家资产，不可能继续在苏璟那里呆着的。 只是，苏璟都是明码标价买的。 直接充公吗？ 苏璟的损失，又是谁来承担呢？ 在这次米市大战之中，苏璟可是花费了巨量的钱财。 这要是直接充公了，苏璟就是平白无故损失了大笔钱财。 朝廷重新收购呢？ 也不太合适，因为救灾粮是从国库里出的，那都是国家税收收上来的，并没有花钱。 结果应该有人倒卖，这会就要重新买，那就是国库的损失了，同时也不应该。 不然有人就会生出别样的心思了。 事情似乎变成了死结。 朱元璋的眉头蹙起，显然现在他也没想好，这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理。 若是寻常人，朱元璋肯定是直接强行收归国有了，一个商人而已，他不会考虑其他。 但苏璟不同，他是朱标的老师。 同时这件事的起因，也不是苏璟主动去做的，是为了朱标。 这要是真强行收归国有了，朱标那边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妹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朱元璋不得已，只能朝着马皇后问道。 这事也不适合问其他的大臣，苏璟的事情还是自家人沟通比较合适。 马皇后笑道：“重八，看来你真不如标儿了，他已经知会过我了。” “这些粮食呢，他全部收购充国库，钱的话，从他太子府的供养里出。” 朱标出钱买粮，也不用国库的钱，太子府这点财力还是有的。 如此一来，苏璟那边好交代，朱标也能有个好名声。 当然，朱标并不是为了名声。 “好！” 刚听完朱元璋就大喜道：“标儿的想法着实不错，就按这个来。” “标儿真是长大了不少，此事的处理，不错！” 老朱是一眼就看出了这番操作的好处，所以支持的是没带半点犹豫的。 “重八，你不会就想这么就完了吧？”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明显是有些失望。 老朱眉头一紧，看向马皇后道：“妹子，我还有啥没做的吗？” 马皇后没好气道：“你不得嘉奖一下苏先生吗？这事要不是苏先生，能这么顺利吗？” 一切的事情，还得是从苏璟留心刘氏米行的米不对开始。 苏璟的功劳或许不是最大的，但绝对是最关键的。 “原来是这事，简单。” 朱元璋笑道：“我下旨，给个褒奖。” 要说朱元璋扣，他是真扣。 下旨褒奖，尽管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莫大的荣幸，但只是褒奖，是真的有点小气了。 马皇后瞪了老朱一眼道：“给什么圣旨？不怕标儿的身份被发现吗？要我看，不如给苏先生一桩生意合适。” “上次你也去我宫里看了，那玻璃用起来着实不错，何不让把这个生意交给苏先生。” “苏先生本是商人，介绍生意正合适，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暴露标儿的身份。” 只能说，马皇后在这方面，确实心思细腻。 朱元璋听完，便直接同意了：“还是妹子聪明，这个办法好。” 玻璃用来装裱的作用，老朱看到了，也确实觉得好用。 给商人介绍生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感谢了。 “你啊！就知道说这些好听的。” 马皇后吐槽了一句，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实实在在的。 溧水县。 朱标刚刚看完朱元璋的传信，内容很长，包括了案件的处理全过程，涉及到的人员也都一一详细的书写在上面。 朱标看的很仔细，因为他很想知道，胆敢动这种心思的人，都是哪些。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一颗人头落地。 看完了这些名字，朱标的内心才稍稍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对那些受灾的百姓有了交代。 然后就是关于苏璟购买的那些救灾粮的处理方案。 看到自己的提议被采纳，朱标十分的高兴。 他就怕自己的父亲朱元璋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收归国有了。 到时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苏璟交代。 而当他看见朱元璋要把宫中玻璃的生意交给素静的，那就是相当兴奋了。 这样对于苏璟的感谢，才算是真正合乎了朱标的心意。 朱标看完之后，也是立刻找到了苏璟。 “苏师，学生有好消息要告诉您。” 朱标兴奋的说道。 苏璟则是淡淡道：“我来猜猜看，是不是那些贪腐的家伙，该处理的都被处理了。” 苏璟对于救灾粮事情的调查并不深，只是将刘氏米行的账目弄清楚了。 剩下的事情，那是朱标查的。 所以，到底涉及到多少人，苏璟并不清楚。 “嗯。” 朱标点头道：“所有参与了这次贪腐事件的人，全部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呦，那就是人头滚滚喽。” 苏璟可是很清楚老朱对待贪腐的态度的，这要是查出的，肯定难逃一死。 想起前世自己见过的那些贪腐案件，苏璟时常觉得，或许老朱这样的做法，更符合一般人心中的期待。 贪腐的罪责，造成的危害，并不一定比那些杀人放火的更低。 但受到的责罚，却没有那么的大。 当然，这些也仅仅是苏璟想想而已，他对律法的并没有研究。 这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提出的看法。 “没错，这些家伙就该杀！” 朱标恶狠狠的表情闪过，随即又道：“苏师，关于那些救灾粮，也要处理方案了。” “哦。” 苏璟来了兴趣，问道：“说来听听。” 自从知道刘氏米行的粮食和救灾粮可能有关系的时候，苏璟就感觉到了麻烦。 因为事情捅穿之后，这些粮食就变成了国家财产了。 自己肯定是不能随意买卖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要直接充公。 想想苏璟就觉得有些无奈。 朱标微微顿了一下说道：“陛下念及此事与苏师无关，所以便特意让太子出资购买了这一批粮食，不日就会有人前来。” 嗯？ 听到这话，苏璟一愣。 老朱让太子买了这些粮食？这是什么操作？ 对于朱标此次将事情捅到了朱元璋的那里，苏璟倒没有太大的怀疑。 这种事，这么大，最终处理的肯定是老朱。 但是现在这处理结果，却是让苏璟十分的意外。 自己和这大明天子可没什么交集的，老朱能有这么好心吗？ 一时间，他看向朱标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诧异。 “牛懿。” 苏璟突然开口道，直接吓了朱标一跳。 “苏师，学生在。” 朱标回答道。 苏璟带着打量的目光说道：“这些粮食，不会是你买的吧？其实已经被充公了，只是你不想让我损失，才特意这么说的？” 虽然这批粮价值不菲，但以苏璟平时对朱标的了解来看，他的家里应该是颇为富裕的。 直白点，就是负担得起这批粮的钱。 苏璟可不想被自己的徒弟施舍这笔钱，就算朱标家再有钱，他也只是大儿子，动用这么多钱，肯定不太容易。 听到苏璟这么问，朱标一时间也有卡壳了，下意识的想回答不是，但想想，自己不就是太子么，是自己买的也没错。 但直接承认的话，以苏璟的性格又肯定不会接受。 “苏师，这是家父特意感谢你的，还请苏师不要推辞。” 急中生智之下，朱标直接说出了这话。 朱标的父亲？ 那个大叔？ 苏璟再次被惊讶了，那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大叔，能这么好心？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生产力，还是生产力! “牛懿，你老实说，不准骗我！” 苏璟严厉道。 他是真不相信，这是那个喜欢和自己互怼的老朱能干出的事。 朱标也有些无奈，只能保证道：“苏师放心，此事我父亲不点头，我也不可能答应的。” 虽然说没有道明身份，但除了身份以外，朱标也的的确确都没有说谎。 看着朱标信誓旦旦的脸，苏璟这才有点相信了起来。 “那好吧，若是他说的，我倒是可以接受。” 苏璟点点头道。 这么多粮食，真要直接充公了，对于苏璟来说也是有些压力的。 “多谢苏师理解。” 朱标躬身谢道。 明明是给苏璟送钱，但朱标却是分外的感谢。 这要是让老朱看见，肯定要骂了。 “对了，苏师，宫里之前不是买了一批玻璃么，现在觉得很好用，想要长期购买，有意与苏师达成合作，苏师您看这怎么说？” 朱标又朝着苏璟问道。 “这还用想么，稳赚不赔的生意，自然要做。” 苏璟毫不意外道。 他做的玻璃，在这个时代，那是属于超前的东西。 只要有人能发现它的好，卖出去那是自然的。 现在皇宫里要，这生意怎么能不做呢？ “好咧！” 朱标十分开心，这事算是成了。 “行了行了，我看你这些天天天出去，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这查这个案子的事，那可都是朱标亲力亲为。 苏璟看在眼里，自然也是关心的。 “是，苏师，学生这就好好休息。” 朱标点点头，直接去休息了。 苏璟看着朱标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真是太拼了，年纪轻轻，怎么能这么卷呢？” 说完，苏璟便又回到了朱橚的课堂。 “好，牛肃，关于概率的学习，我们就到这里告一段落，如果你想深入，可以自行研究，其中还是有不少有趣的东西的。” 苏璟看着认真的朱橚道：“那么现在呢，我们来学习植物遗传学的知识。” “在之前，我们已经学过了遗传，植物遗传无非就是专指植物方面的遗传。” “首先，我们要做的是，了解植物的基本构造。” 说着，苏璟便带着朱橚用改良后的显微镜，开始观察各种植物的微观结构。 现在苏璟制作的显微镜，其精度已经相当的可以了。 能看到基本的细胞结构，在苏璟的讲解下，更是显得尤为的神奇。 朱橚仿佛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无比兴奋且认真的吸收着苏璟讲授的知识，完全的沉浸在其中。 在对于植物的热爱这方面，朱橚真是从小就有了。 也难怪他在长大后，会在植物医学这方面，有着诸多的著作了。 苏璟内心也庆幸不已，自己初高中学的生物知识，没有完全的还给老师。 至少，在现在朱橚单方面听的时候，还是够用的。 只不过，到了朱橚可以提问题的时候，怕是就有些难以招架了。 时间缓缓过去，这会便到该吃晚饭的时候。 朱标也休息好了，师徒三人吃过晚饭。 朱橚自己学习去了，小院内只有朱标和苏璟两人。 “苏师，学生有疑惑，想要苏师解答。”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不等朱标说出问题，苏璟直接道：“伱是想问，我之后会对米市做什么吧。” 刘兆祥被抓，刘氏米行也彻底的倒下了。 即便是苏璟将那救灾粮全部卖给朝廷，剩下的粮食，也是溧水县及其周边几个县绝对的垄断量。 因为刘兆祥的抛售行为，导致了大量投机者的出现，他们将自己的存粮全部卖给了苏璟，然后用这些钱低价购入刘氏米行的米，再高价抛给平安米行。 这一进一出，赚的好不快乐。 如今，刘氏米行倒下，平安米行便是一家独大了。 苏璟想要收割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这收割，正是刘兆祥想要做的事情。 然而，投机者固然在投机，但他们也是百姓。 朱标想知道，苏璟接下来到底会做什么。 “嗯。” 朱标点点头，等待着苏璟的回答。 苏璟平静道：“自然是加价出售。” 加价！ 听到这话，朱标有些不理解道：“苏师，据我所知，苏师收购的价格，都是正常的收购价，即便只是恢复正常售价，一样不会亏的。” 在朱标想来，苏璟应该正常价销售，这才是苏璟应该做的事情。 “牛懿，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我是要赚钱的，现在粮食都在我手里，加价出售不是正常的吗？” 苏璟淡淡道：“难不成你指望我做慈善？” 苏璟平淡的话语，却是让朱标根本无法反驳。 没错，苏璟做的，只是一个正常的商人都会做的事情而已。 “可是，苏师，他们都是百姓，他们” 朱标想要辩解，但又十分的无力。 苏璟看着朱标说道：“没错，他们是百姓不错，但他们一样是吃人的恶狼，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将我啃食殆尽。” “那疯狂求购的场面，你是看到了的，所以永远不要抱有无谓的怜悯。” 别看苏璟对于自己的员工都挺不错，也在大力发展着溧水县的经济。 但他从不会将百姓看成是善良的，温顺的。 封建王朝下的社会，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可以有博爱之心，但绝不能圣母。 “那苏师这样，岂不也算是吃人的恶狼？” 朱标朝着苏璟道。 将市场抢占，形成垄断地位，然后肆意的加价，来收割底层的百姓。 越是贫苦的百姓，就越是会被收割。 反倒是那些投机者，手中积攒了银两，即便是加价的粮食，也依旧能够买得起。 穷者愈穷，而富者愈富。 这不是朱标想要的大明。 苏璟淡淡道：“那么你以为，这个世道，谁不算恶狼呢？朝廷不是吗？赋税徭役，无比收割的都是底层的百姓。” “那些官绅士族，得利最多，却出力最少，他们又算不算是吃人的恶狼呢？” “只要不是被剥削的，那就是剥削者，这就是现实！” 简单的话语，却是让朱标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空间。 是啊！ 只要不是被正在被剥削的，那肯定在剥削别人。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只感觉振聋发聩。 “苏师，此事，可以解决吗？” 沉默片刻，朱标抬头看着苏璟的双眼，无比认真的问道。 要说朱标还是直接，这问题一问，苏璟也有些懵。 迟疑了一会，苏璟回答道：“你说如何解决剥削和被剥削的事，你老师我爱莫能助，但要是这粮食的问题，我倒是有些想法。” 朱标总是喜欢搞些大的论题，但苏璟并没有那个本事。 他有的，仅仅是一些自己的所见所闻而已。 “还请苏师教我。” 朱标朝着苏璟躬身，一副求道者的模样。 苏璟摆摆手道：“牛懿，我都说了多少遍，不用这样，我就是说说我的想法，至于管不管用，我不能保证。” 这动不动行大礼的，苏璟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朱标却是坚持道：“苏师值得学生如此。” 苏璟无奈，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事，而是说道：“粮食的问题，其实历来都是备受关注的，我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市场的自我调节是有缺点的，在看不见的手无法调控的时候，就需要官府下场对吧，” “嗯，这个学生还记得，但苏璟并没有提及官府该如何做。” 朱标点点头道。 苏璟说过的话，朱标都记得很清楚。 “那你想想，你看过的史书里，有写过国家如何干预粮价的吗？”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随即回忆了起来，过了一会他说道：“确实有，春秋战国时期，魏文君改革，采用了一个叫做平籴法的办法来解决当时因为战乱导致的粮食价格过高的问题。” “很好。” 苏璟点点头道：“那这平籴法具体又是如何操作的呢？” 其实苏璟并不知道什么平籴法，但他相信，古人不可能对于粮价问题一点办法都没有。 朱标回答道：“平籴法说的是由官府向农民收购粮食，以稳定不同年份粮食的价格，但具体的操作，我并没有看到记载。” 虽然朱标看的书很多，记忆力也相当不错，但他总还是有不记得或者没看过的。 苏璟微微点头：“那我给你解释一下，这平籴法的基本原理是什么，官府在丰年以平价收购农民余粮，防止商人压价伤农；在灾年则平价出售储备粮，防止商人抬价伤民，防止‘谷贱伤农，谷贵伤民’。” 虽然苏璟是第一次听说平籴法，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具体的操作办法。 后世这样的操作，其实已经相当的常见。 “原来如此，苏师真是博学。” 朱标点头道，他已经听懂了这其中的操作原理。 在他看来，苏璟肯定是研究过平籴法的。 苏璟继续道：“但是这个办法，其实是有缺陷的。” “缺陷？” 朱标一愣，他都已经想着要在大明开展这个平籴法了。 “还请苏师明言，平籴法的缺陷是什么？” 朱标认真求教道。 苏璟缓缓道：“其实这缺陷，严格来说，是对于大明来说的，你刚才说了平籴法是春秋战国其实魏国首创的办法对吧。” “是的，魏文君手下的一个大臣，名叫李悝，就是他想出的平籴法。” 朱标回答道。 这史书的记录，还是比较重人的，魏文君和李悝的名字均有记录，反倒是平籴法的具体内容没记上。 苏璟说道：“春秋战国，各国的面积都很小，国家无论是采购还是出售粮食，都较为简单，但现如今的大明，疆域辽阔，这样的事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了。” “就光说每年的赋税上缴，便是一项大工程，所以这平籴法在大明，是行不通的，或者说，强行推行只能是劳民伤财。” 大明的疆域，比起春秋战国的魏国，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封建社会，交通，特别是远程交通，其实是没那么便利的。 有水路的地方还好，没水路的，只能靠陆路就很慢。 朱标闻言点头道：“苏师说的有理，这平籴法对于大明来说，的确没有那么的适用。” “所以，适当的改进很重要。” 苏璟继续道：“既然一遍遍收购集中再销售出去，是一个比较难的过程，那在大明境内，建立几个集中点，以交通和粮食产地综合考虑，定下位置，以这个位置辐射四周，便能减少一些平籴法的缺点了。” 苏璟说的，其实就是建立国家粮食战略储备基地。 只有国家有粮，才能让百姓的粮价一直都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 “对，苏师此言真是让学生思维开阔了不少。” 朱标点头道：“这样做不仅仅可以平抑粮价，还能在军队需要调用粮食的时候，就近调用，大大提高了效率，此法真是相当的妙！” 朱标毕竟是大明太子，他的着眼点，还是比较全面的。 苏璟点头道：“不错，这也确实是其中的好处之一，当然，办法也不止这一个，比如现在大明的天子，他重农抑商的策略，其实也是为了粮食的安全和粮价的稳定。” “只有粮食的产量足够了，粮价才不会飙涨，粮食商人想要囤积居奇，也不再具备可行空间了。” 听到苏璟提到自己的父亲，朱标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自己父亲的政策，在苏璟的解读下，又多了新的含义。 “原来如此，学生真是见识浅薄了。” 朱标朝着苏璟拱手拜道。 苏璟淡淡道：“粮食的问题，是一个国家需要根本确保的问题，但真正的核心，并不是这些所谓的办法或者政策。” “那是什么？” 朱标忍不住直接追问道。 苏璟看着朱标说道：“其实还是老生常谈的一个事，发展生产力。” “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可是直接反应在粮食的产量上，粮食足够多了，一切的手段才有了用武之地。” “否则的话，再好的办法啊，也只是无根之萍，毫无卵用。” 生产力！ 还是生产力！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只觉得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远点。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何为科举 生产力！ 生产力！ 生产力！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心中再也忍不住了，问道： “苏师，这生产力，到底该如何才能提高？” 无论是封建王朝的覆灭轮回，还是封建制度的消亡，又或是现在的粮食问题。 一切的一切，似乎到最后，都只有生产力这一个解决的方法。 生产力的魔力，为何如此之大？ 曾经因为苏璟说过，生产力发展之后，会导致封建社会的消失，所以朱标一直都未曾真正往深了想。 但现在，朱标想知道，这生产力，到底该如何提升。 “怎么提高生产力？” 苏璟微微一愣，听着朱标的问题，他也有些被问住了。 要是按自己学过的历史书上的说法，那就是新的生产力工具的出现。 但这只是解释了一个因果关系，对于回答朱标的这个问题，并不能算作一个合适的答案。 苏璟又搜寻了一下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但冒出来的东西都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之类的。 这和没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不对啊！ 苏璟脑子突然一转道：“牛懿，我不是告诉你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这才多久的事情，你难道就忘了？” 如何核心的观点，苏璟早就告诉过朱标了。 朱标回答道：“苏师，学生当然记得，但这科学，究竟谓之何物？” 现在的朱标，迷茫求解。 他没有去想生产力和王朝之间的关系，只想知道，生产力到底该如何发展。 苏璟淡淡道：“我不是每天都在教你科学么。” 每天都在学？ 朱标一愣，随即道：“学生愚钝，还请苏师言明。” “去把望远镜取来。” 苏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着朱标嘱咐了一句。 朱标当即就回屋把一个单筒望远镜拿了出来，并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接过望远镜道：“伱还记我当时教你制作望远镜之前，都教导过你什么吧？” “自然是记得的，光的传播，看的学生如痴如醉。” 朱标立刻回答道。 苏璟的科学基础课，想来都是寓教于乐，非常之有趣。 朱标学的认真，记忆也很深刻。 苏璟点点头道：“所以，你认为我为什么不知道告诉你，望远镜的镜片该打磨到什么程度，镜筒应该怎么制作呢？” 朱标稍稍顿了一下，说道：“苏师常言，知其然很重要，但知其所以然更重要。” “不错，看来你记得很清楚。” 苏璟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我与你所说的那些光的传播的知识，是如何来的呢？” “苏师不是告诉过学生么，皆是从书籍得来的。” 朱标有些奇怪道。 他是真不太明白，苏璟一直都在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璟又问道：“那么这些书籍的作者，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这下朱标就有些愣住了，想了想说道：“他们想出来的。” 但这话刚出口，他便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他学过光的传播的知识，只是光凭脑子想，怕是想不出来的。 “他们看见了，所以知道了。” 朱标改口道。 “仅仅是看见吗？” 苏璟笑着追问道：“看见之后需要思考吗？思考之后要不要验证？验证之后要不要总结出规律，寻找其原理？” 一连串的反问，让朱标愣在原地。 “这就是科学吗？” 朱标沉默了好一会，这才问道。 苏璟淡淡道：“严格来说，这是科学的一部分。” “科学是一个建立在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的知识系统，是已系统化和公式化了的知识。” “从现象出发，到探究原因，总结规律，系统整理，形成科学结论。” 听着苏璟的话语，朱标只能是努力的理解，这些词单拿出来他都懂，但组合在一起，却需要一些理解能力了。 “所以，苏师的意思是，需要发展科学？” 朱标理解了一会，缓缓开口道。 苏璟点头道：“不错，想要发展生产力，科学便需要走在前面，而科学教育，尤为重要。” 什么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这些，实在是太宽泛了。 苏璟还是觉得发展科学最为实际。 “如今的大明，学堂遍布，科举取仕，难道不是发展科学吗？” 朱标看向苏璟道。 倡导学习这件事事，大明一直都在做。 苏璟摇头道：“大明的学堂，那是取仕之道，严格来说，不能算是科学，或者说，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大明的教育不算科学？ 朱标真是相当的意外，他立刻反驳道：“科举一事，自隋朝起，乃是无数读书人登科入仕之路，学堂更是因此而普及，知识在百姓中流传，怎么能不算是科学呢？” 科举那是无数读书人所追逐一生之事，而学堂更是将知识不断的传播出去。 在朱标看来，这不正是在发展科学吗？ 苏璟笑了笑，也没着急反驳，只是淡淡道：“既然说到了科举，那我们便来谈一谈科举吧。” “好，苏师。” 朱标点头，他也很想知道，在苏璟的眼里，科举算什么？ 苏璟问道：“科举之前，一个普通百姓想要当官，一般是通过什么办法？” 朱标想了想，回答道：“周代为举荐制，汉代为察举制和征辟制，后来又多了举孝子、廉吏，到了魏文帝时，便是九品中正制了。” 这种历史方面的知识，尤其是选举人才的方式相关的，朱标还是很清楚的。 因为在大本堂的时候，这就是需要重点学习的内容。 身为太子，知晓这些是必须的。 “不错，这些你都很清楚。” 苏璟夸赞了一句，然后说道：“那你以为，科举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科举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朱标听到苏璟的话，也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回答道：“自然是为了能让读书人做官，能让朝廷之中，多一些有能力的人，让有才学的人不至于没落。” 朱标刚说完，便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苏璟笑道：“所以，你也知道，科学并不是为了教育才出现的对吧。” 朱标愣了一下，但立刻又反驳道：“但科举让百姓意识到了读书的重要性，教育不也因此而普及了下去吗？” 不以出发点来看，而看实际的效果。 朱标越发的务实了。 苏璟点头道：“对，因为科举的出现，学堂的数量变多，更多的百姓将自己的儿子送入学堂学习，读书人的数量也因此变多了许多。” “更有着很多人的命运，因为读书，因为科举而改变。” “不论怎么说，科举都是利国利民之好举措。” 苏璟顺着朱标的话，大肆的夸赞科举的好处，这也让朱标疑惑了。 不是应该说科举的不好吗？ “但是！” 苏璟峰回路转道：“科举，阻碍了科学知识的传播和发展。” 此言一出，朱标双眼瞪大，一副无可置信的样子。 科举明明让教育盛行，怎么能是阻碍了科学知识的传播和发展呢？ “苏师，学生不懂。” 朱标直接表达出了自身的疑惑，他想不明白了。 苏璟淡淡道：“不懂没关系，我说完你就懂了。” “刚才科举大致出现的情况我们也谈过了，牛懿，那么现在你想一想，为什么自从科举出现之后，历朝历代都会推行下去呢？” 为什么科举会推行下去？ 这算是什么问题？ 朱标的疑惑更甚了，他回答道：“自然是因为科举好，所以才会一直推行下去了。” “不不不。” 苏璟直接摇了摇头手指道：“什么叫好？好可不是你说好才叫好。” “赋税徭役对百姓来说，还不好呢，也没见消失。” “管绅一体纳粮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为什么到现在就没人提出推行呢？” 苏璟只是简单地反问，便让朱标再度无言。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着实过于简单了。 “苏师，那到底科举为什么能被一直推行呢？” 朱标只能向苏璟求教。 苏璟淡淡道：“因为科举足够好！” 好？ 刚才不是才否定科举的好，现在怎么又说好了？ 朱标都被整懵了。 苏璟继续道：“但这个好，是对于封建王朝统治者来说的足够好。” “对于统治者有利的事情，自然会被大力的推行下去。” “这才是科举制度能够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最根本原因。” “它符合统治者的利益，说的直白点，就是对君王有好处，还是大大的好处。” 尽管科举是中华历史上的伟大创举，有着诸多的好的意义，但真正让其长盛不衰的根本原因，还是源于其符合统治者的统治需求。 朱标眉头紧锁，听着苏璟的话，他也在思考着。 科举能够延续到现在的原因，真的是这样吗？ “苏师，学生以为，科举让无数读书人有了入仕的机会，而他们入仕之后，拥护科举，才能让科举延续下去。” 朱标缓缓开口道：“仅仅只是君王，怕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不得不说，朱标还是有思考的。 苏璟笑道：“哦，你想法倒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了，不错，善于思考。” “但很可惜，你的想法，有个根本性的错误。” 根本性的错误？ 朱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能说道：“苏师，学生不理解，错在何处？” 朱标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反驳苏璟的观点，最多只是补充而已。 他实在是不知道哪里错了。 苏璟淡淡道：“错在想当然了，我问你，牛懿，你凭什么觉得读书人通过科举入仕当官之后，会拥护科举制度呢？” 朱标理所当然道：“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么，一个读书人，在没有科举的时候，不论怎么读书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也当不了官。” “但有了科举之后，他可以凭借自身的努力改变自身的命运，难道他不会感谢科举吗？” 科举改变命运，这便是朱标的观点。 他也不觉得自己想的有什么问题。 苏璟笑了笑，也没有直接回答朱标的问题，而是说道：“牛懿，那我现在问你另一个问题。” “如果一艘船载着一船人行驶到一条河流的中央翻了，这时候有个船家过来救人，但他的船小，装不下所有人，若是强行装，那这小船也要翻。” “这时候，水下的人肯定想上船，但他上了船之后，你觉得他会干什么？” 船和人。 朱标仔细思考着苏璟所说的这个故事，一开始有些诧异，但没过多久，他的神色猛地一震。 “苏师，您是说，这科举便是小船，上船的便是通过科举当上官的那些读书人，他们上船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要驱逐那些还在水下的人？” 朱标朝着苏璟猛地说道，语速很快，也相当的激动。 “不错，领悟的很快。” 苏璟点点头道，这样的学生，教起来真简单。 朱标神色震动间，又问道：“但科举怎么能是小船呢？后来者继续科举，也无法影响到已经考上的读书人啊？” “科举可是天下读书人的康庄大道，学生以为苏师所言，十分不妥。” 在朱标的心里，这科举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苏璟这般描述，虽然他能听懂，但赞同的不多。 “这和科举本身没有关系。” 苏璟平淡道：“至于你说无法影响已经考上的人，这话错了，对于已经通过科举改变自身命运，一跃从平民阶级跃迁到官绅阶级的读书人来说，他们想要的是固化自己的阶级。” “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包括他们的子孙后代，全部都要一直维持在官绅阶级之中才行。” “对于他们而言，在通过科举制度改变自身的命运的那一刻开始，科举便无用了，便是他们的阻碍了。” “屠龙者终将变成恶龙，这便是人性。” 苏璟平淡的话语，带给朱标的却是更大的震撼。 此前他并未从这个角度想过，现在随着苏璟的提点，他意识到，事情就是这样的。 就如同他的父亲想要大明天下永远都在朱家手中一样，那些官员心中肯定也有着世袭罔替的想法。 如此一来，科举这艘船便立刻变成了小船，无法承载那么多的“人”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八股取仕，天下大害! “那么苏师，为何这对于君王来说，是好的呢？” 朱标再度发问。 既然对于读书人来说，科举只是对于自己有利之事，考过之后便可舍弃。 那科举能被一代代推行到现在，必然与君王有利的。 只是这利，又在何处？ 苏璟淡淡道：“这就简单了，科举为国家选拔了优秀的人才，君王治理国家不是更加的轻松了吗？” “同时，科举也让普通百姓有了阶级跃迁的通道，对于朝廷的忠诚度会提升。” “更重要的是，那些世家门阀的影响力会大大的削减，因为他们再也无法通过举荐的手段收拢民间的人才了，等于打掉了中间商人。” “虽然君王本人是继承制的，但没有一个君王会希望自己的手底下官员也是子承父业的，君王想要的是优秀的有能力的臣子。” “说到底，还是为了皇权的稳固。” 苏璟侃侃而谈，这些都是前世历史书上讲烂的东西。 但对于朱标来说，却是十分的新颖，或者说透彻。 科举对于皇帝的好处，在苏璟的三言两语之中被描述的相当清楚。 能够稳固皇权的东西，自然会被大力的推行了。 这科举从诞生开始，便一直延续的理由，已然清晰的摆在了朱标的面前。 “那这与科学又有何关系，为什么阻碍了科学的传播与发展？” 朱标有些疑惑道。 科举的利弊他是听明白了，但是和科学的关联，他还是不太懂。 怎么就不利于科学的传播和发展了。 苏璟看着朱标，想了想，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这个么，就不得不提起咱们的当今天子了。” 当今天子？ 自己的父亲？ 怎么又扯到了自己的父亲了？ 朱标整个人的脸色变化有点怪，但他还是克制了，问道：“苏师此言何意？” 苏璟也没当回事，刚才他说之前就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和朱标说的这么直接。 怎么说，谈论的那是老朱。 但想了想，既然是教导自己的学生，还是教的清楚些为好。 “牛懿，你应该知道，大明就快重开科举了吧。”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以朱标那深不可测的家世，这宫中的事情，应该是知道一些的。 苏璟是这么想的，所以便有了这样的问法。 但这落在朱标的耳中，就有些震撼了。 因为朱元璋的确有重开科举的想法，但目前呢，还未公布，只是在一些朝臣之间有谈论。 毕竟，重开科举，需要的准备工作还是不少的。 但现在，苏璟身在溧水县，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苏师，科举确实很快要重开了，但苏师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朱标好奇的问道。 他一般不藏在心里，有疑惑就问。 “这个么。” 苏璟笑道：“很简单啊，结合一些现象和国家的法令，不就可以知道了。” 嗯？ 国家法令？ 朱标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还请苏师详言。” 这事，实在是让朱标摸不着头脑。 苏璟淡淡道：“几个月前，当今天子发布诏令，在天下府、州、县立学，各地学子数量明显增加，这还不明显吗？” 府州县立学，还是天子诏令，这不是要重开科举是什么？ 苏璟又补充道：“你还记得我造纸厂是什么时候搞起来的吗？” 造纸厂！ 这么一说，朱标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苏璟的一切，早有计划。 府州县立学，学子增多，那对于纸张的需求就会增多。 造纸厂的生意，那自然不会差了。 这商业活动，也是跟随着国家政令在变化的。 此时，朱标看向苏璟的眼神，那是无比的崇敬： “苏师智慧，学生领教。” 苏璟摆摆手道：“这都是基本操作，我之前教你商业本领的时候，不就和伱说过么，要明白社会需求，才能赚到钱。” “社会的需求是什么？国家政令的影响很大，平时多注意观察思考，其实很简单。” 这倒不是苏璟在吹牛，前世投资的时候，苏璟可是吃过亏的。 “学生受教。” 朱标点点头，只觉得苏璟厉害无比。 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恐怕都能做出一番成就。 “不说这些了，还是说科举。” 苏璟继续道：“既然要重开科举，那肯定要制定流程方法。” “虽然还未真正颁布，但以我来看，大致是会沿用元末的八股取仕制度吧。” 八股文！ 这个真是在科举制度中，一个毒瘤般的存在。 “苏师，您这也是观察思考出来的？” 朱标一脸骇然的看向苏璟，只觉得这太恐怖了？ 科举的事情，从府州县立学可以窥探出一二，倒是不难理解。 但苏璟竟然连八股取仕的方法都提到，这就让朱标震撼不已了。 因为对于采用何种科举办法来取仕，朝中其实一直都是有争论的。 朱标之前的老师又是大儒宋濂，自然也会有交流。 同时，他父亲朱元璋同他也就讨论，目前来看，的确是偏向于八股取仕这个方案的。 这事这么细，苏璟竟然也能一语中的，如何能叫朱标不惊讶。 “算是吧。” 苏璟点点头道：“因为八股文有着其独有的优势，只要是正常的君主，大概都会选择这个方案。” “独有的优势？” 朱标愣了一下，当即想起了自己和宋濂曾经的交流，他说道：“苏师所言的优势，是不是指八股文用孔圣立言，有利于天下学子更好的体会孔圣学问之精义，八股格式统一，也便与考官评分，更显公平。” 这不是朱标的话，而是宋濂在和朱标讨论时说的内容。 在朱标看来，也算是有道理的。 然而。 苏璟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放屁！” 苏璟完全没有顾念自己此刻老师的身份，直接脱口而出骂出了一句脏话。 这整的朱标都有些不知所措，他完全搞不懂自己说了这么一句，怎么引起了苏璟如此之大的反应。 “苏师，学生哪里说错了吗？” 朱标大着胆子问道。 苏璟冷哼一声道：“哪里都错了！八股文的优势，在于天下消磨岁月于无用之地，堕坏志节于冥昧之中，长人虚骄，昏人神智，上不足以辅国家，下不足以资事畜。” 苏璟说的那叫一个不客气。 对于八股文，苏璟虽然没有作过，但他亦是痛恨的。 泱泱中华，因为这八股文，扼杀了不少多少先人之思想。 若论思想之毒，八股文首当其冲！ 苏璟这毫不留情的言语，听得朱标是如雷贯耳，不知所措。 八股取仕的优势，竟然是这个吗？ 让天下消磨消磨时间在无用之地，毁坏志向节操在昏暗不明之中，长人的骄傲自满，迷惑人的神志，向上不能够辅佐国家，向下不能够给事牲畜。 这哪里是优势，简直是在抨击八股之害，还是巨大无比的祸害。 “苏师，八股取仕，真有如此之危险吗？”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这和他之前了解到的可不太一样，无论是他的老师宋濂，还是他的父亲朱元璋，都没有这么说过。 “你以为我在危言耸听？” 苏璟看向朱标反问道。 “学生不敢。” 朱标立刻道。 苏璟的情绪平复了下来，说道：“就当我危言耸听也行吧，反正这八股取仕的办法，也改变不了。” “毕竟，它的好处，是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拒绝的。” 朱标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苏璟，说道：“苏师，学生不明白，这八股取仕的优点，到底是什么？” 刚才苏璟说了这一通，好像都是缺点。 苏璟淡淡道：“我说的不都很明白了，长人虚骄，昏人神智，这正是君王想要的，自然也就是优点。” 朱标摇头道：“苏师，学生以为苏师此言无理，君王又怎么会想要臣子虚骄，神志昏聩呢？” 身为大明太子，此时的朱标已经将自己代入了君王的角色之中。 至少他不会希望自己的臣子这般。 苏璟笑道：“君王为什么不想要，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焚书坑儒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吧，牛懿。” “作为君主，什么事都比不过自己统治的稳固，在思想上也是一样。” “八股文要求作题形式，也要求作题思想，一切以孔孟之道为核心阐述，根本不允许考生有自己的见解，这是不是一种思想上禁锢。” “当所有读书人都研究八股文，意味着他们要研究孔孟儒学，遵循天地君亲师之思想，不正是君王想要的吗？” 苏璟的这一番阐述，让朱标哑口无言。 焚书坑儒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看起来相反的两件事，其实为的是一个目的。 在思想上确定君权至上的地位。 按照现在八股文的思路，这的确是君王十分喜爱的。 苏璟没有管此刻有些呆滞的朱标，继续说道：“科学知识之发展传播，需要的是自由开放之思想。” “科举，尤其是八股取仕，其实是在扼杀科学。” “毕竟，比起科学，统治更为重要。” 比起科学，统治更为重要。 这一句简单的结语，让朱标的内心震动。 “比起科学，统治更为重要，比起科学，统治更为重要” 朱标喃喃自语，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科学还是统治？ 朱标觉得自己又被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苏璟拍了拍朱标的肩膀道：“这是现实，无法改变的现实，不要想太多了。” 封建帝制下，有这样的发展，可以说是一种必然。 “不，苏师，学生以为，一定有解决的办法的。” 朱标抬头，看着苏璟无比坚定的说道。 解决的办法？ 除非没皇帝，直接过渡到下一个社会体制！ 苏璟内心感慨，但表面上还是劝道：“不要着魔了，牛懿，这件事，不是你可以解决的，至少目前的你，还不应该去思考这种问题。” 现在可是大明刚建国，朱元璋的个人权力顶峰。 在任何朝代，尤其这种建立初期的皇帝，就是绝对的统治者。 你现在和他说要进入下一个社会体制，天下不再姓朱？ 这不是提着脑袋让老朱砍么。 也就是朱标是苏璟十分喜爱的学生，这才多嘴说了几句。 不然的话，苏璟连科举八股取仕的缺点都不会和朱标多聊。 这些事，一来属于大不敬，传出去容易掉脑袋，二来仅凭一张嘴几句话，也很难让人信服。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朱标一样的信任苏璟。 朱标依旧沉默，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苏师，这八股取仕，以孔孟之道为核心，您说有错，难道孔孟之道错了吗？” 朱标又问道。 刚才苏璟的话语太快，很多内容他都没有细细的思考，现在想来，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孔孟之道本身当然没错。” 苏璟回答道：“但若是，只允许读书人用孔孟之道来科举，那就是错了。” “科学本身就是一项探究事物及其现象规律的科学，必然是前进的，发展的，进步的。” “若是被限制在某个牢笼之中，决计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科举之害也体现在这里，一个国家有智慧有思想的读书人，都去钻研八股，为了仕途穷尽心力，科学又哪来发展的基础。” 听着苏璟的话语，朱标意识到，这科举，尤其是八股取仕，危害的确很大。 那要不要向自己的父亲建议取消八股文呢？ 朱标一时间又有些迟疑了。 苏璟已经将这科举八股取仕的优缺点都说的很明白了。 如果自己站在父亲朱元璋的位置来看，至少眼前，这八股取仕那是相当好的。 网罗了天下人才，同时也让他们能尽力的为君王，为皇家，为朝廷服务。 更让天下读书人，全部接受天地君亲师的儒家思想，天大地大，君主最大。 这权力始终都握在朱家的手中，连思想上都是如此。 这无疑是一件对皇帝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自己真的向父亲朱元璋提了这个建议，大概也是不会被采纳的。 如此，科学之发展，必将胎死腹中。 生产力的发展，便成了无稽之谈。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老朱就这样 可笑！ 简直可笑！ 朱标思来想去，只觉得无比的可笑。 自己竟然会是一切的阻碍。 作为大明的太子，自己未来注定会成为天子，这大明之主。 但现在，好像阻碍大明前进的东西，正是自己。 “牛懿！” 苏璟一声大喝，直接将朱标从自我的情绪中给拉了出来。 “苏师。” 朱标看向苏璟道：“学生困惑，这科学，就如此的难以发展吗？” 朱标想要改变现状，想要让大明变得不一样。 至少，所谓的王朝覆灭轮回，朱标并不想在大明重现。 “这事说难很难，但说简单也简单。” 苏璟回答道。 在注意到了朱标的情绪变化之后，苏璟的话也就说的没有那么绝对了。 “简单？还请苏师教我！” 朱标一听苏璟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当即便追问道。 苏璟淡淡道：“这事难在科学的发展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和你说的这些外在因素固然是影响的原因，但未尝不可能有发展之可能，只是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 “而这事简单在，只要从你我开始，在科学探索的道路上，不断的前进，总会有后继之人追随而来，终有一日，科学会迎来自己的发展。” “事物发展是螺旋式的上升和波浪式前进的，虽然道路是曲折的，但是前途是光明的。” 没办法，苏璟直接用上了马哲的原句来鼓励朱标了。 当然，他也没有欺骗朱标。 科学的发展，的确在后世蓬勃了起来，只是大明早没了而已。 “苏师，当真吗？” 朱标有些兴奋道，从苏璟的话语中，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苏璟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不要被眼前的曲折打倒，前途是一片光明的。” “我们或许无法改变他人，但我们可以做自己，去追寻科学的脚步。” 听着苏璟的鼓励，朱标的眼神中，重新闪烁起了光芒。 苏璟说可以，那就必然是可以的。 应天府，紫禁城。 一个金发的男人跟随着太监的脚步，在紫禁城中不断的前进。 他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对于这个名为大明的国度，带着兴奋无比的心情。 现在，他即将见到统治这里的王。 这意味着财富，很快就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这里，陛下在里面等你。” 奉先殿门口，太监停下，转身朝着金发男人说道。 “多谢。” 金发男人微微点头，说着一口有些怪异口音的大明官话。 接着，他便踏入了奉先殿内，见到了这大明王朝的主人。 “大明的皇帝陛下，弗洛·卡奥斯拜见！” 卡奥斯朝着朱元璋直接跪了下来，宛若大明一个普通的臣子拜见朱元璋。 朱元璋也很好奇，抬手道：“起来吧。” “多谢皇帝陛下。” 卡奥斯感谢之后，这才站起身来。 随即朱元璋询问起卡奥斯的事情来，卡奥斯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经过卡奥斯的讲述，朱元璋知道他来自大秦，也就是古罗马，从威尼斯进入地中海，然后横渡黑海，经过两河流域来到中东古城巴格达。 接着来到了波斯湾的出海口霍尔木兹，从这里乘船直达了大明的境内。 “哦，快和朕说说，大秦都是什么样的？” 朱元璋来了兴趣，这大明之外的疆域辽阔，具体的情况他知道的并不多。 而大致的分布，还要从苏璟的那张亚洲地图得知，但古罗马并不在其中。 所以，此时的朱元璋相当的好奇。 卡奥斯讲的很详细，这一切的发展，都和他预想的一样。 大明的皇帝，对于罗马的一切，都无比的好奇。 这正是他升官发财的开始，《马可·波罗游记》他读了不知道多少遍。 自从他的得知东方有一个如此神秘富饶的国度之后，卡奥斯便萌生了前来的想法。 为此，他准备了许久。 在历尽了千难万险之后，他总算是到了。 然而人生地不熟的他，刚来的时候也是没有半点头绪。 大明的天子，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见到的存在。 为此，卡奥斯先是下了一番苦功，将大明的官话学会，尽管还有口音，但日常交流已经不成问题。 然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他终于见到了朱元璋。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奉先殿内，朱元璋的笑声不断的传出。 显然，卡奥斯的多年准备，并没有白费。 他已经成功的博得了朱元璋的好感。 而这个金发碧眼的罗马人，一样让大明的一众大臣们相当的好奇。 特别是如今的老朱，似乎总是喜欢和其聊天，去了解外界的一切。 好奇，是每一个人的本性。 一连三天，卡奥斯都在和朱元璋讲述这罗马的一切，还有自己来的这一路的见闻。 当然，除了卡奥斯确实能说以外，也有着朱元璋只是在处理政务的闲暇才听的缘故。 尽管罗马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和神秘，但这并不能让朱元璋忘记自己身为天子的责任。 卡奥斯虽然逗笑了朱元璋，但在这皇宫之中，他也是近乎被囚禁的。 毕竟是外来之人，不会让他随意的走动。 除了被朱元璋召见，其他的时候就是整日的呆在屋子里。 当然，卡奥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之前遭受的苦难已经忍受过去了，不差现在这么一会。 这一天，卡奥斯又被召见了。 而与之前不同的是，来听卡奥斯讲述的，还多了一个人，马皇后。 “陛下，皇后。” 卡奥斯恭敬的行礼，他已经见过马皇后了，但之前都只是一个照面。 “妹子，今天伱也和我听听，这大秦的事情，还是挺有意思的。” 朱元璋笑着说道。 马皇后点点头道：“好，那我就一起听听。” 卡奥斯随即开始讲述，他深知皇帝对于他国的历史，肯定尤为的关注，所以讲述的也是非常详细。 同时还会穿插一些有趣的故事，话术这方面，真是不愧多年的酝酿和练习。 “可惜，这大秦离我大明实在是太过遥远，不然的话，朕肯定要亲自去看看。” 朱元璋有些感慨道。 马皇后在一旁说道：“陛下，我大明地大物博，又何必去大秦看呢。” “说的也是。”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 对于大明，无论是马皇后还是朱元璋，都是极为自信的。 周边国家，不过都是小国罢了。 世界的中心，就应该是大明！ “陛下，臣有一件宝物，想要给陛下和皇后看看。” 卡奥斯十分神秘的朝着朱元璋说道，三天的讲述，他对于君臣之礼的了解，也多了不少。 “宝物？哦，你们大秦的宝物吗？快给朕看看。” 朱元璋来了兴趣，直接说道。 卡奥斯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裹，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递到了朱元璋和马皇后的面前。 “陛下，皇后，此物纯洁无色，透明无比” 卡奥斯朝着朱元璋还有马皇后仔细的介绍了起来，话语间满是自信。 虽然他刚才并没有对朱元璋和马皇后话有任何的反驳，但在内心，还是有着自己不那么舒服的情绪的。 此刻，他在介绍这个宝物的时候，便无比的自豪起来。 因为他在大明的这些日子，已经确保这东西，大明没有。 虽然在罗马很常见，但对于大明来说，绝对是宝物！ 大明确实是地大物博，面积无比广阔，有着许多罗马没有的东西。 但同样，罗马人也有着自己的智慧！ 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此刻都没有心思听卡奥斯的讲述，或者说他们现在两人双眼对视，情绪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陛下，皇后？怎么了？是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明白吗？” 卡奥斯看着此刻朱元璋和马皇后怪异的表情，忍不住停下来问道。 朱元璋想了想，朝着马皇后道：“妹子，你来说吧。” 马皇后看向卡奥斯道：“卡奥斯，你说的这个东西，它的是不是叫做玻璃。” 此言一出，轮到卡奥斯惊讶了。 “玻璃？皇后为何如此称呼？我一直还没想到该如何翻译，现在听到皇后这么称呼，感觉太合适了，皇后真是见多识广。” 卡奥斯赞叹道。 此刻的卡奥斯还没有多想，只觉得可能是马皇后从什么其他的途径了解到了玻璃的名称。 毕竟这是一个国家的皇后，见识多点也算正常。 马皇后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算不上见多识广，真是恰好宫中用的比较多，所以知道罢了。” 此言一出，卡奥斯瞬间就怔住了。 这.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马皇后道：“皇后，您是说这皇宫之中，玻璃已经在使用了吗？” “没错，若是你想看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拿来与你看。” 马皇后微微点头道。 “还请皇后让臣一观。” 卡奥斯没有犹豫，当即朝着马皇后跪下道。 马皇后笑笑，立刻道：“来人，拿一副我装裱好的刺绣来。” 随着马皇后的一声令下，东西很快便送来了。 一块用玻璃装裱好的刺绣摆在了卡奥斯的手中，他仔细的查看着，不过并不是看刺绣，而是看玻璃。 纯净，透明，平整，没有丝毫的杂质。 比起他带来的这一块，还是更加的完美。 卡奥斯的心态有些崩。 他本想着靠玻璃震惊一波朱元璋，然后再用玻璃制造之法，让自己成为一个大富豪。 结果，这第一步，就已经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玻璃，大明已经有了，而且工艺似乎比罗马的还要好！ 这对于卡奥斯，简直就是一记重锤。 “皇后，臣冒昧问一句，这玻璃是从何而来？” 卡奥斯还有些不死心，想着或许是什么番邦进宫而来的。 毕竟这片大地上，是有着小国朝贡的习俗的。 马皇后回答道：“自民间采购而来，而且量不少。” 民间采购！ 也就是说，大明真是掌握了玻璃的制造工艺！ 卡奥斯内心仅存的一点希冀，此刻也被磨灭了。 自己自以为的宝物玻璃，其实在大明，根本算不上宝物。 想到这里，卡奥斯的脸色就晦暗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道：“卡奥斯，不用太奇怪，我大明地大物博，有玻璃也是正常的，你不知道只是因为你还没有了解大明而已，” 此时的朱元璋相当的高兴。 他知道这卡奥斯的小心思，不过他并不介意。 罗马的一切，他也确实很有兴趣。 现在看到卡奥斯这副神情，让他相当的满足。 “是臣见识浅薄了。” 卡奥斯低头道，掩饰着自己低落的神情。 “我看你身体似乎有些不适，那就先回去休息吧。”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 “多谢陛下。” 卡奥斯没有拒绝，直接缓缓离开了奉先殿。 这卡奥斯刚走，马皇后便看向朱元璋道：“重八，你也太过分了，卡奥斯刚才的脸明显都绿了，你还笑的那么大声。” 朱元璋立刻解释道：“妹子，这可不怪我，要不是他信誓旦旦的说是宝物，结果拿出来一块玻璃，我也不至于啊！” 事实上，刚才朱元璋和马皇后就有些憋不住了。 马皇后呢是想在外国人面前保持形象，而朱元璋纯粹是为了看卡奥斯的笑话。 “我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苏先生发明的东西，在那遥远的大秦早就有了。” 马皇后拿着那块卡奥斯送来的玻璃，淡淡的说道。 朱元璋则是道：“什么苏璟发明的，刚才我可是听了，那大秦早多少年就发明了玻璃了，苏璟怕是从不知道哪学来的。” 马皇后看了一眼朱元璋，将手里的玻璃递了过去道：“你自己看看，就这玻璃能和苏先生做的相比吗？” 朱元璋这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平整度首先就不太行，还有毛拉边，内部更是有着一些细密的杂质。 和苏璟的根本没法比。 “这确实差了许多。” 在事实面前，朱元璋也不得不点头承认。 马皇后继续道：“刚才卡奥斯那脸色，就已经说明一切了，他的东西，比苏先生的差远了。” “那不是自然，我大明的东西，怎么会比那大秦小国差？” 此时的朱元璋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 马皇后无奈摇头，老朱就这样。 而另一边，这卡奥斯，回到住处的他则是开始思考起来，还有啥能称之为宝物的东西，可以让自己获得财富和地位。 罗马的好东西，还是很多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是白学了 “真是神秘而伟大的国度，想不到早早已经发明了这个，玻璃这个词还真是贴切。” 卡奥斯看着手中的玻璃镜框，只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可笑。 好在他已经获得了大明皇帝朱元璋的好感，玻璃不行，总还有其他的机会。 他又掏出了《马克·波罗游记》，这是让他来到这里的最大动力。 只可惜，曾经的元朝已经覆灭，这里诞生了新的王朝。 否则的话，提起马克·波罗或许还有些用处。 卡奥斯没有急躁，自己的时间还很长，总有机会的。 毕竟，再怎么样，这里也比那个战火纷飞的罗马好的太多。 另一边。 溧水县。 苏璟的别院之中，朱标和朱橚一起，也开始认真的接受科学知识的教导。 当然，在苏璟简单的对科学分类讲解之后，朱标选择的方向是物理。 只有物理，才是改变人类命运的最终钥匙。 这让苏璟有些压力山大，物理尽管他在九年义务教育和高中阶段，都学得还行。 但之后的生涯中，并未有过深刻的钻研。 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橚这边，探索植物微观世界的兴趣，让他完全沉浸在其中了。 他的图册上，一幅幅精美的画作不断的增加。 植物细胞的外观，结构，形态，都被描绘的十分清楚。 朱橚的画技，更是不断的在提升着。 他并不知道，他的这些画作，在将来会成为传世的巨作。 当然，并不是因为画的好看。 而朱标这边，则是和苏璟在学习着一些生活中常见的物理现象。 比如现在讲的就是水的三种形态及其相关的知识，包括冰点沸点，互相转化的知识。 苏璟的教学，也不只是理论，基本都是结合实践教导。 朱标的物理虽然没有什么基础，但学起来还是很迅速的。 最重要是朱标自身脑子好，同时又有着足够的内在驱动力。 为了大明的明天而学习。 这样驱动力，可以说是很难找出比它更强的了。 “现在明白了，水蒸发、液化、结冰，其实就是热量的一种转移而已。” 苏璟刚刚在朱标的面前完成了硝石制冰的过程。 尽管硝石制冰，早在唐代就被发现了，到了现在，更是已经不属于什么稀罕事了。 夏日里，更是有专门卖冰的商家。 但对于其中的原理，却没有真正的被发现。 朱标听的认真，记录的也认真。 “苏师，所以，热量转移走了，就这么消失了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他学的认真，问题也总是会时不时的冒出来。 “自然不会。” 苏璟淡淡道：“这里，就要提到一条物理学的定律了，能量守恒定律。” 能量守恒？ 朱标有些不理解，但立刻记了下来。 苏璟解释道：“能量守恒定律，这里的能量你暂时理解为热量，这话的意思是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 能量守恒定律，物理学最基本的定律之一。 朱标仔细的记录了下来，又反复的念诵了好多遍。 苏璟静静的看着朱标，也没有打扰。 物理这东西，还是得看人。 有些人就理解的快，有些人理解的就慢，强求不来。 能量守恒定律，算是最基本的一条定律。 即便在前世，苏璟刚学的时候，那也只是死记硬背了下来。 理解什么的，只是为了做题。 但现在的朱标显然并不是这个想法，他想要知道其中的真谛。 “苏师，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的，那些转移的能量为什么我们感受不到呢？”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回答道：“因为这些能量太少了，不足以引起我们感官的发现。” “就像是夜晚的一个火把燃烧，时刻在散发着热量，但站的远了，就感受不到热。” “但如果是一个巨大的火堆燃烧，即便是站的远些，依旧能感受到热浪滚滚。” 虽然朱标的问题，真是相当的简单，但苏璟回答的非常认真。 物理，往往就是从一些简单的现象之后，发现世界真正的法则。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转眼便到了晌午，吃饭作为第一要务，那必然是要停下其他所有的事情的。 金陵饭店之中，苏璟和朱标朱橚三人一同还是在原来的包厢。 今天的金陵饭店，似乎格外的热闹。 “真是大快人心啊！那些贪官污吏，就该杀！” “没错，连天子用来赈灾的粮食都敢贪，胆子简直不要太大了！” “杀的好啊！我听说这次抓贪官污吏，是太子殿下做的，大明有这样的天子和太子，真是大幸啊！” 一众食客们谈论着最近的灾粮贪腐案。 比起上次的光禄寺案件，这次明显要大了许多，波及到的官员也多了很多。 朱元璋特意下令昭告天下，以正视听。 当然，查案断案审判再到昭告天下，这是有个过程的。 所以，这会才有这金陵饭店内热烈欢腾的议论。 不仅仅是金陵饭店内，整个溧水县的街道之上，也都在热烈讨论着这个话题。 毕竟，现在的老百姓，对于打击贪官污吏这种事，那是相当感兴趣的。 这属于顶级八卦了。 无论是朱元璋的声望，还是朱标的声望，都在这一波波的讨论中提升了许多。 “群众的热情很高涨啊！” 苏璟笑着说道。 这样的场面，即便是他，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见。 看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或许时代变了，但大家喜欢讨论的东西并没有变。 朱标则是看向苏璟道：“这些赞美应当是苏师的，学生愧疚。” 在朱标看来，这次的赈灾粮贪腐一案，全亏了苏璟。 要不是苏璟，这事怕是根本就发现不了。 那些受灾的百姓，只能遭受无妄之灾，而大明的国库，也只能因此亏损。 但此时，受到百姓褒奖的人之中，却没有苏璟的名字。 朱标感觉自己是愧对苏璟的。 苏璟笑笑道：“这有什么关系，贪官抓到了就好了，况且朝廷给的补偿，我也挺喜欢的，挺好的，我也不喜欢因为这种事出名。” 无论是将赈灾粮全部回购，还是给他介绍的玻璃生意，苏璟都非常的满意。 赚钱就好了，出名这种事，没必要。 无论是老朱还是朱标，都不用担心自己被贪官记恨。 天子和太子，权力至高无上。 但自己就不同了，在这件事里，还是低调为好。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越发的觉得愧疚，自己抢占了苏璟的功劳，能做的补偿却很少。 “苏师，将来学生一定要您让扬名天下。” 这饭桌上，朱标朝着苏璟郑重的说道。 只有这样的补偿，才能让朱标内心的愧疚减少一些。 “哈哈！” 苏璟大笑道：“那我等着这一天，不过你可得给我扬点好名声。” 苏璟也没想太多，只当朱标这是学生对老师表达感谢。 他自己都没想到，将来朱标的这一句话，一直贯彻了一生。 “苏师放心，学生一定做到。” 朱标再度承诺。 苏璟只是催促道：“快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三人正吃饭的时候，却听到了几声吵闹的声响。 不一会儿，便又消停了下来。 苏璟也没多想，饭店里人来人往的，有时候闹出点矛盾很正常。 这家店的掌柜能力还是不错的，这种事不难处理。 “苏师，学生吃饱了。” “苏师，学生也好了。” 朱标和朱橚两人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好，吃饱了咱就出去消消食。” 三人随即离开包厢，准备去散散步。 然而这刚到门口，掌柜便拦住了苏璟： “老板，有点事要和您说下。” 掌柜态度诚恳，脸色也有些犹豫。 苏璟稍稍有些意外，这可不像是掌柜会有的情绪。 “怎么，是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苏璟问道，他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刚才发生的吵闹。 掌柜点点头道：“刚才来了几个衙役，又吃霸王餐了，这个月都来三回了。” “老板平日也交代过，一般也就让他们吃了，但他们不仅吃还要带，走的时候一人带了二斤酒。” 说话间，这掌柜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璟，生怕因为这事苏璟怪罪自己。 只不过，这苏璟还没说话，一旁的朱标已经忍不住道： “衙役吃霸王餐，吃还不够？还要拿？掌柜，他们走了多久了？” 朱标那是一脸愤怒。 这大明的疆域之内，竟然还有这等事情，简直了！ 想当初，自己的父亲在起义之时，便是严明军纪，官兵绝不可扰民。 更是因为这样良好的作风而被百姓爱戴，这可以说是朱元璋能打下天下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会听到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愤怒无比的。 “牛懿，你冷静点！” 苏璟呵斥了一句，然后朝着掌柜安抚道：“好，我知道，没事，伱做的没什么问题。” 苏璟不会将责任转嫁到掌柜的身上，因为这不是掌柜能够解决的问题。 “是，老板。” 掌柜松了一口气，心里对于苏璟也是越发的尊敬。 “苏师，难道您要纵容这样的事情吗？” 朱标看向苏璟，眼神中满是不解。 苏璟却只是淡淡道：“先去外面吧，不要在这里影响生意。” 三人很快来到了街道之上。 此时已经临近深秋，路上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 因为热量，在这个时代就是宝贵的资源。 在家呆着，能减少热量的消耗，减少热量的消耗，就意味着可以少吃点。 到了冬天更是如此。 一切的原因，就是如此的简单而朴素。 原本打算消食的苏璟，也只能先带着朱标和朱橚回家。 “苏师，为何不追上那些衙役，这种事情，绝不能纵容！”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他还记着呢。 苏璟淡淡道：“做生意么，就是这样的，这种事正常的，和他们计较只会影响生意。” 前世今生，时代变了，但生意经没变。 “难道就这么算了？” 朱标有些无法接受，这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苏璟这无所谓的态度，他真的不理解。 “当然不能。” 苏璟立刻摇头道：“白吃白喝我可以忍，但吃了还要带确实过分了。” 苏璟也有自己的底线，面对这些小吏偶尔的薅羊毛，忍了就忍了。 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但凡事讲究个度，苏璟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那苏师要如何处理呢？” 朱标继续问道，他是很想知道苏璟会怎么办？ 苏璟淡淡道：“简单，找知县呗，肃清一下吏治，事情就解决了。” 朱标一愣，没想到苏璟的办法，竟然是这样的。 他本以为苏璟应该是写状纸，然后告状，一步步的走流程。 没想到竟然是直接找知县。 “苏师，知县会听您的？” 朱标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忙问道。 虽然苏璟在自己这里是地位很高，但对外界而言，就只是一个商人。 士农工商，知县可是士，还是事业有成的士，会听苏璟的？ 至于说贿赂这种事，朱标相信苏璟在这件事上是不可能的干的。 因为真要贿赂知县的话，那要花费的钱财，肯定比那几个衙役吃喝的要多。 这种不赚钱的生意，以苏璟的性格是不会做的。 “怎么，和你爹一样，认为我是个商人，除了花钱贿赂这样的手段，是不可能让知县听我的？” 苏璟看着朱标笑道，一眼就把朱标的内心想法给看透了。 “学生不敢。” 朱标当即低下头道。 苏璟摆摆手道：“想了就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严格来说，我的手段也和钱有关系，商人不玩钱还玩什么呢？” “苏师真要贿赂知县？” 朱标把头一抬，惊讶道。 苏璟无奈的看了朱标一眼道：“牛懿，你真是白和我学了这么久。” “我只要调整一下经营结构，这知县能收上去的商税立马就会少一大截，你说到时候是他急还是我急呢？” 明朝的商税主要是运输货品税和库房存储税等，虽然税率低，但在溧水县，苏璟产业极多。 这要是调整了经营结构，少交商税，那是妥妥的轻松随意。 所以苏璟这办法，是真的能实现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何为国家 苏璟这话，顿时让朱标呆住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苏璟惩治了那几个衙役，而是苏璟只是简单的调整经营结构就能让溧水县的商税受到影响。 一时间，他似乎理解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如此的抵制商业了。 而同时真正懂了，苏璟当时所说，不会将自己的产业扩张到溧水县之外。 因为真的有一个巨无霸的商业组织出现时，对于国家的影响是巨大的。 “怎么了，牛懿，难道是觉得我的方法不可行吗？”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见到朱标一副呆傻的神情，苏璟就要开口和他解释，到底该如何操作了。 “苏师，学生相信老师可以做到。” 朱标摇了摇头道：“只是学生在想，商人如果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于国家是有利还是有害。” 虽然面前的苏璟便是商人，但朱标依旧是直言不讳。 苏璟一听就知道朱标这是又在忧国忧民了。 他淡淡道：“牛懿，你在担心什么？难不成觉得商人能乱了大明不成？你是不是对国家的本质没有清晰的认知。” 朱标一愣，随即问道：“苏师此言何意？国家的本质又是什么？” 苏璟看向朱标，举起了手，握成了拳头说道：“你以为，国家是如何建立的？” 朱标当即回答道：“自然是天子征战打下来的。” “好，很好！” 苏璟继续道：“那么，在这征战之中，最重要的东西，自然就是军队了对吧，有了军队，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嗯。” 朱标点点头道：“学生明白，天子正是因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才能建立大明！” 大明的军队，那是出了名的强。 无论是强兵还是名将，都是非常厉害的。 “那么军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呢？” 苏璟问道。 这让朱标有些迟疑了。 苏璟没等朱标回答，直接说道：“军队的本质是一个暴力组织，是有组织的武装集团，是一切力量的体现，也是任何权力来源的背书。” “天子的权力，本质来源于其掌握的军队实力，这没有问题吧。” 朱标仔细的听着，也思考着苏璟话语的内容。 自己父亲朱元璋手里的权力，来源于什么？ 那便只能是军队了，这一点没有错。 “是的，苏师。” 朱标点头道。 苏璟继续道：“所以，天子手握军队，建立了国家，国家本质就是阶级统治的机关，是作为统治阶级的天子用来管理被剥削阶级，也就是百姓的工具。” “没有人愿意生来就被剥削，所有人都向往成为统治阶级，但注定只有少部分人能成为统治阶级。” “所以从一开始，国家就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这么说，伱能理解吗，牛懿。” 苏璟的话语中带着不少专业名词，不过也有着苏璟自己的解释。 朱标认真的理解下，倒也能听懂个大概。 “苏师的意思是说，人人都想成为天子，但天子注定只有一个？” 朱标朝着苏璟询问道。 不得不说，身为太子的朱标，在这方面的理解还是很快的。 苏璟点点头道：“你这么理解也没什么大问题，现在问题来了，你觉得我作为商人，算是统治阶级吗？” “自然是不算的。” 朱标直接说道：“苏师没有军队，并没有权力的来源，并不是统治阶级。” 苏璟耸了耸肩道：“那不就得了，别看我现在似乎掌握了大量的钱财，但在真正的权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在国家之中，我属于被剥削的阶层，我甚至连臣都算不上，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所能做的事情，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苏璟对于自我的认知，十分的清晰。 正因如此，他从来都把自己的商业版图限制在了溧水县之内。 因为相较于真正的权力阶层来说，他的这点产业，无非就是韭菜而已。 大明的商人，或者说封建社会下的商人，再有钱，统治阶层想要收割都是轻而易举。 真正赚钱的垄断的行业，也都是被国家把控着。 “学生受教。” 朱标朝着苏璟认真鞠躬道。 苏璟则是继续道：“牛懿啊，我知道你家世显赫，但你要清楚，你家中的权力，其实来源于天子。” “可以说，在封建帝制下，天子便是所有权力的集中者，无论是皇子还是臣子，他们的权力，都是天子自己将自己的权力下放。” “天子既然能将权力下放，自然也能收回，所以任何时候都要警醒，不能因为自己可以使用权力，就误以为这权力是自己的。” “你也可以告诉你父亲，对于天子下放的权力，一定要谨慎使用，否则下场不会太好。” 苏璟说的苦口婆心，也是相当的诚恳。 毕竟历史上老朱屠杀功臣那可是非常有名的，开国元勋三十四人，老朱整整杀了三十个。 这放眼所有的开国皇帝之中，那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朱标的家世，大概率也是这样的开国元勋级别。 现在提醒一下，或许能保住一家性命也说不定。 “学生谨记！” 朱标内心震撼，立刻朝着苏璟躬身道。 他并没有担心自己的问题，作为太子，他肯定是没有任何这种顾虑的。 但苏璟话中的意思，却是让朱标不得不重视。 谨慎使用天子下放的权力，否则下场不会太好。 这什么意思？ 难道说自己的父亲朱元璋会大肆的屠杀那些功臣吗？ 那可都是自己的叔叔伯伯又或者是大哥。 不应该啊！ 这些功臣，那可都是他父亲打天下的最大助力。 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现在的大明。 苏璟的话语，朱标不愿意去相信。 但苏璟从来没和他说过假话，既然这话从苏璟的嘴里出来了，那就十有八九是真的。 苏璟那情真意切的情绪，朱标是切实的感受到了。 “苏师，学生以为当今天子乃是雄主，您担心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可能发生？” 朱标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事情，事关他的父亲朱元璋。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会杀害那些开国元勋。 苏璟平淡的回应道：“没有什么不可能，当今天子确实是雄主，但不要忘了他的出身，我只能说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已经埋下了祸患。” “史书上，很多事情也早已映照，你看的很多，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 对于这件事，苏璟也没有说的太多。 老朱屠杀功臣毕竟是未来之事，还是得慎重说。 若是因为自己说的太多，牵连到了自己的学生，那就违背了苏璟的本意了。 “学生知道了。” 朱标见状，点头道。 他明白，苏璟这是不想再多说下去了。 毕竟身为平民，妄议天子本身就是大不敬之事。 虽然自己是太子，不用担心什么，但苏璟不同。 “好了，就到这里吧。” 苏璟中止了话题。 另一边，紫禁城之中。 卡奥斯现在的自由比起刚来的时候，已经大了许多。 在征求了朱元璋的同意之后，他来到了大本堂内，同皇子一起学习。 对于这个金发的罗马人，皇子们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 课间。 卡奥斯的身边是一群瞪大眼睛的皇子。 “你叫什么？” “你来自哪里？” “你们哪有什么好玩的？”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黄色的?” “你是怎么到大明来的?”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从皇子们的口中问出，卡奥斯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耐心的和他们讲解着。 他很清楚，面前的这些孩子全都是大明皇帝的儿子，和他们打好关系，绝对有利无害。 不过对于那些负责教导皇子们的老师来说，就有些难受了。 所有皇子的注意力，基本都被卡奥斯给吸引了。 一个活生生的外国人，与他们长相完全不同的人，各种异国的见闻趣事，在皇子们这里可比枯燥的文字来的有意思的多。 尤其是这些老师讲课，全都文绉绉的。 但卡奥斯却是不一样，他对中华的文化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趣，学习的很认真。 了解中华文化，他才能更好的在大明生活下去。 而此时的奉先殿内，朱元璋正看着朱标寄来的信件。 自从上次的赈灾粮贪腐案结束，朱标这是首次传信回来。 信中首先肯定是将苏璟态度描述了一遍，对于给苏璟的补偿，他都欣然的接受了。 “看来苏璟你也没我想象中的富有么。” 朱元璋自语道，脸上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但他堂堂天子，评价一个商人没有多富有，这话只要说出来，那苏璟就已经赢麻了。 之后，朱标又详细讲述了苏璟和刘兆祥和刘氏米行之间的竞争过程。 连其中苏璟对于朱标的那些教导也全都详细的记录了。 老朱那是越看越着迷啊，苏璟在这场商战之中所运用的手段，运筹帷幄的自信，即便是老朱，也颇为欣赏。 “不错不错，说的好，一力降十会，在优势的时候，就应该正面对抗。” 朱元璋看到苏璟选择和刘氏米行直接对抗，那是忍不住点头道。 这理念，他很是认同。 在战场上，若是一方处于优势，那就应该以正合！ 此乃王道！ “想不到苏璟竟然将兵法运用到了商场之中，难怪他如此年轻，能创下如此的基业。” 朱元璋说道。 一边说着，他又想起了老四朱棣。 这家伙当时死乞白赖的想要去和苏璟学行军打仗，当时老朱气得火冒三丈。 现在想来，以苏璟在这场商战之中的表现，指导朱棣倒是绰绰有余了。 “嗯？苏璟仅仅是从这点情况，便推断出了那刘氏米行有问题么。” 朱元璋看到平安米行伙计发现大米的问题上报苏璟，而苏璟立刻察觉到了问题时，又点了点头。 这心思，真是相当剔透了。 这要是在战场上，苏璟这样的洞察力，肯定能够克敌先机。 而当看到苏璟用出隐藏手段，将刘氏米行的账本搞到手时，朱元璋则是说道： “处事果决，不拘小节，当真是有大将风范。” 能够以王道压过对手，同时在特定的情况下，也不会因为某些原因的限制而不敢去做事。 苏璟这样的表现，在朱元璋的内心留下了相当好的印象。 作为一个亲手打下江山的皇帝，老朱其实还是更偏向于武将的。 淮西老人之中，武将的数量也是很多。 之前的苏璟给老朱的印象，也就是聪明的刷脑子的家伙。 现在看完苏璟这场完整的商战，看法已经有了充分的改观。 “看来日后标儿登上皇位，苏璟倒是辅佐的第一人选。” 朱元璋自语道。 对于日后朱标如何很好的接管大明，老朱心里早有算计。 有件事一直都是他的心头刺。 大明开国的元勋很多，也多集中在淮西集团。 自己在世时，压住淮西集团不难，这要是到了朱标登上皇位，那就不一定了。 虽然有常遇春这大明第一猛将当老丈人，但朱标的身边，还需要一个能文能武的谋士。 并且不能是淮西集团的人，不然若是他们联合，很容易架空朱标。 此前朱元璋倒是有考虑过苏璟，但苏璟所表现出的才能，多是治世方面，军政并没有什么表现。 辅佐朱标治理大明可以，但真要是出了事需要一个人顶上的时候，苏璟就不一定好用了。 然而。 在看完这场完整商战之后的朱元璋心里，看法已然发生改变。 或许，苏璟就是最好的人选。 如果苏璟知道老朱的想法，怕是会很意外。 因为这代表着老朱曾经大肆屠杀功臣，现在却有可能因为自己，而放下这份心，或者说，对于那些淮西老人们，更加的宽容些。 这样一来，或许很多开国元勋都不用死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只是苏璟操盘了一场商战，而这场商战，恰巧又给朱元璋看到了。 但同样的，苏璟的才能表现的越多，老朱对于苏璟的猜忌也会越重。 苏璟太厉害的话，将来朱标会不会被苏璟蛊惑，甚至是架空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卡奥斯的数学题 老朱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翳。 苏璟越聪明，能力越强，他的心里是高兴的。 因为只有这样，朱标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日后坐上自己的位置，也能更加的稳固。 但同样的，苏璟亦是一柄双刃剑，若是无法掌控，受伤的也会是朱标。 唯一让老朱的心里比较放心的就是，苏璟在朝中，并无任何的势力。 有才有能，但只是孤家寡人。 别看老朱平时在马皇后的面前，表现的都是有些瞧不上苏璟的样子。 但其实那也只是因为他想要让马皇后安心。 马皇后对于苏璟的喜爱，那可是肉眼可见的。 “苏璟啊苏璟，希望你真的足够聪明吧。” 朱元璋微微感叹了一句。 “重八，你这是怎么了，又感慨啥呢？” 马皇后端着一盘点心朝着老朱走来。 朱元璋笑道：“妹子，又给我带啥好吃的了？” “马上中秋了，御膳房做了不少月饼，我看着不错，就拿点来给你尝尝。” 马皇后将月饼放在朱元璋的桌前，正巧看到了朱标的回信。 “标儿又回信了么，这次又写了些什么？” 马皇后伸手直接一拿看了起来。 “就是最近的一些事。” 朱元璋完全没在意，自顾自的吃起了月饼。 糖油混合物，在物资匮乏的古代，永远都是受人欢迎的。 即便老朱已经是皇帝了，山珍海味吃过许多。 但他身为平民时的记忆依旧在，月饼对他来说，也依旧是非常好吃的东西。 “想不到苏先生在此事之中，竟然有此作为，真不愧是苏先生啊！” 马皇后看完，颇为感叹道。 苏璟的能力，她一直是认同和欣赏的。 她也知道，自己的夫君，大明的皇帝老朱对于身边人，总是多有猜忌。 马皇后也能理解，毕竟身在帝王位，许多事情不多疑是不行的。 但她同时也清楚，苏璟对于大明的重要性。 她要做好老朱和苏璟之间的润滑剂，苏璟这样的人才，绝不能因为老朱的猜忌，莫名其妙的没了。 无论是自己做的鞋子，还是朱标的随身玉佩，又或者是老朱自己曾经用过的斗篷。 这些，全都是为了给苏璟叠甲。 当然，叠甲再厚，对于老朱来说，都比不上马皇后的一句话。 念旧这种事，在老朱身上只是对于自己的家人而言。 “确实，苏璟行事，颇有大将风范，标儿倒是能学到不少。” 朱元璋吃了两个月饼，点点头道。 马皇后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重八，伱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可不见你对苏先生有这样的评价。” 之前无论是苏璟表现如何，朱元璋总是要找几个方向怼上一怼的。 即便马皇后知道那是朱元璋嘴硬，但嘴硬的人突然不嘴硬了，还是很有趣的。 “妹子你这话说的，我是天子，当然要公正，苏璟做得好，夸几句怎么了。” 朱元璋脸色一板，好像真像那么回事。 马皇后捂嘴笑了笑，也没在这事上纠缠，随口说道： “重八，最近大本堂很热闹你知道吗？” 朱元璋闻言，随即道：“是那个卡奥斯吧，他请求去大本堂学习，我准了，那些小鬼们肯定围着卡奥斯问东问西的。” 即便是自己对于那大秦的事情都相当的感兴趣，那些年岁尚小的儿子们，又岂能幸免呢？ 马皇后点点头道：“是的，现在皇儿们一下课就缠着卡奥斯，倒是卡奥斯，学习起来十分的认真，我问过几个老师，对于这个卡奥斯的评价都不错。” “看起来，他似乎打算在大明长久的呆下去了。”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道：“妹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卡奥斯所在的大秦，此刻正在与敌国交战，他想留在大明不是很正常么。” “原来如此，倒是我想多了。” 马皇后听到这个回答，神情放松了些。 对于外国人卡奥斯，别看马皇后和老朱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对待，但内心的警惕还是有的。 甚至因为他去大本堂学习，连大本堂内的侍卫也增加了不少。 “让他们多听听外面的世界也是好事，说不定将来，我大明的铁骑，还要踏上那大秦的疆域呢。” 老朱无比自信的说道。 虽然大明依旧有着许多的外患，几乎每年都需要对外用兵，但这并不妨碍朱元璋的雄心壮志。 “行，这些事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该掺和的，倒是有个事想问问重八你的看法。” 马皇后话题一转，朝着朱元璋说道。 老朱眉头微微一蹙，疑惑道：“妹子，你怎么话说一半，到底啥事啊？” 马皇后白了一眼朱元璋道：“重八，你刚吃什么了。” “月饼啊，怎么了，还挺好吃的。” 朱元璋又拿起一块月饼，一口直接干了。 这御膳房制作的月饼，那可是珍品中的珍品。 口感细腻，芳香宜人。 眼见老朱这样都没反应，马皇后直接挑明道： “这马上中秋了，标儿和橚儿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中秋节，往年都是一起过的。” 中秋佳节，在这华夏大地之上，一直都是团圆的节日。 虽然老朱对于官员的“带薪假”只有三天，春节、冬至、皇帝生日。 但真到了中秋节，官员们阖家团圆一下，老朱也不会多苛责。 只不过，他自己倒是没顾上，有些忘记了。 听到马皇后的话，朱元璋这才想起来，马上中秋了。 朱标和朱橚还在苏璟那里，是个问题。 “让他们回来不就行了，之前怎么过，现在也怎么过。” 朱元璋自然而然的说道。 皇家便是如此，即便是节日，也是有着章程章法的。 马皇后看向朱元璋，眉宇间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气：“重八，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啊！这苏先生家中父母双亡，又无婚配，这好不容易收了两个学生，中秋节你就想着把他们接走吗？” 马皇后这一番话，也是让朱元璋意识到她的关注点所在。 苏璟！ 没错，苏璟父母早在连年的战火中死去，家中也无兄弟姐妹，现在更没成婚。 这中秋节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团圆的节日，但对于苏璟而言，却只能是一个人过。 “那妹子你的意思呢？” 朱元璋当即朝着马皇后问道，他知道这种时候，马皇后多半已经有了想法了。 马皇后轻吐一口气道：“是这样的，我想呢，反正皇儿们对苏先生仰慕已久，正好苏先生也一个人。” “这今年的中秋，咱们全家一起去苏先生那过怎么样？” 去苏璟那里过中秋。 马皇后的提议倒是让朱元璋没有想到。 这事要真成了，那苏璟在朝堂中的名声，恐怕会又盛不少。 皇帝去平民家里过中秋，还是带着老婆孩子的那种。 这绝对是莫大的殊荣了。 朱元璋迟疑了，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即便这是马皇后的提议。 只因为自己是皇帝，那要去的地方是苏璟的家里。 这不是寻常的两个人。 到时候，苏璟必然成为被瞩目的存在。 这是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 此时的朱元璋，还在考虑着这件事后续可能造成的影响。 “重八，我一直相信苏先生的人品，我们以诚待他，苏先生也能以诚待我们。” 马皇后在一旁说道。 她当然清楚朱元璋考虑的是什么，也知道，相信人品这个理由，其实很单薄。 人品是什么？ 相信又是什么？ 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算不得分毫。 但马皇后依旧这么说了。 此刻的马皇后，只是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上，为苏璟着想了一下。 至于同意与否，利害如何，那是该有朱元璋这位天子该考虑的东西。 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朱元璋缓缓抬头道：“好，那咱们一家人，就去苏璟那过中秋。” “那我这就去准备，苏先生怕是平常也不过中秋，可不能太麻烦他。” 马皇后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道：“对了，记得告诉标儿，让他提前通知苏先生。” 说完，马皇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老朱看着马皇后这欢喜的样子，不由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去苏璟那里过中秋。 还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提议。 正好，也可以让那些吵闹着想要见苏璟的儿子们也圆一下梦。 迅速的将手里政务奏章处理好，又给朱标写了封信告诉他中秋过节的事情，老朱也起身离开了奉先殿。 当然，他并没有去休息，而是直奔大本堂。 此时的大本堂内，情况依旧和之前差不多。 卡奥斯的身边，一众皇子围绕左右，但不同的，此时的卡奥斯才是发问的那个人。 “皇子们，听好了，我的问题是这样的，一个濒死的丈夫给自己怀有身孕的妻子立下了一份遗嘱，如果生的是儿子，那么遗产三取其一归妻子，三取其二归儿子，如果生的是女儿，那么遗产三取其二归妻子，三取其一归女儿，最后妻子生下了龙凤胎，现有遗产3500贯铜钱，那么这些钱应该怎么分配才比较合理？” 卡奥斯朝着面前的一众皇子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题目。 不得不说，这卡奥斯是有点本事在的。 只是和皇子们一起上了几天学，便已经打成了一片。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这大明的皇子们教学，主要还是集中在儒学教育上。 在数学这方面，教导的很少。 于是他便会讲一些趣味的罗马数学题，与皇子们分享。 因为不是枯燥无味的读书，皇子们的情绪倒也是挺高的。 现在他所讲的，便是一道罗马遗产题。 题目并不复杂，因为太复杂的题目，对于皇子们的数学教育水平来说，太难理解了。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题目，却让这一众皇子们都皱起了眉头。 “儿子女子各分掉三份中的一份和两份，那这位母亲应该分不到钱了。” 二皇子朱樉只是简单想了下就说道。 不等卡奥斯回答，六皇子朱桢便道：“二哥，怎么能不分给母亲呢，不是说了要分吗？” 三皇子朱棡也是说道：“二哥，若是按你的说法，那这母亲就该分走全部的钱财了，肯定不对的。” 听到两位弟弟这么一说，朱樉的脸色也是稍有些难看。 但在这方面，他确实不太擅长。 老四朱棣则是最平静的那个，他的心思，依旧在行军打仗上。 这题，他是根本就没过脑子。 倒是卡奥斯讲的那些罗马的战斗方式，非常吸引他。 尤其是木马计，这等计谋，让他心驰神往。 几位皇子争论起来，当然主要是还是老二和老三。 因为现在老大朱标不在，老五朱樉也不在。 老六朱桢和老七朱榑，全都才六岁，这种题，只能说是听着好玩，真解是解不开的。 至于老四朱棣，暂时不在考虑之列。 “三弟，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个财产该如何分配最好？” 朱樉有些不服气道。 朱棡笑笑，看向卡奥斯道：“卡奥斯，我倒是有个分配方案，你听听看对不对。” 卡奥斯立刻点头道：“三皇子请说。” 和这些皇子这么些天课上下来，卡奥斯对于三皇子的聪慧程度是最认可的。 朱棡回答道：“这女儿分500贯，母亲分1000贯，儿子分3000贯便可以了。” “母亲和女儿相比，为三取其二，而和儿子相比，便是三取其一了。” 卡奥斯听完，立刻朝着朱棡道：“三皇子聪慧，卡奥斯自愧不如，实在是令人钦佩。” 朱樉有些不服，但听着朱棡的回答，他也确实无法反驳什么。 老六和老七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老三朱棡。 “此题精妙，卡奥斯你才厉害。” 朱棡并没有自满，而是朝着卡奥斯如此说道。 卡奥斯摇头道：“三皇子谬赞了，这题只是我听来的，并不是我所出，不过我还有一题，三皇子或许可以尝试解解看。” “哦，说来听听。” 朱棡来了兴趣。 这种在自己的兄弟面前，彰显自己智慧的机会，他还是很乐意的。 卡奥斯正要说话之时，朱元璋爽朗的声音传来： “什么有意思的题，让朕也听听看。”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老朱的小心思 “拜见皇帝陛下！” “父皇！” 随着朱元璋的出现，无论是卡奥斯还是一众皇子们，全都朝着他恭敬的行礼。 大明境内，还是朱元璋最大。 当然，对于皇子们来说，最怕的还是被考校功课。 “好了，都随意点，我不是来找你们事的。” 朱元璋淡淡道。 听到这话，皇子们明显松了口气。 尤其是朱樉，他是真怕自己又挨揍，毕竟刚才自己的表现，有些蠢。 老三朱棡淡然而立，比起他的二哥就要成熟稳重的多。 朱棣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至于老六和老七，两人稚嫩的脸上，只有拘谨。 “卡奥斯，快说说看，你的新题目是什么？” 朱元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刚才的那个题他听着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朱元璋开口，那卡奥斯也是立刻道：“臣遵旨。” “题目是这样的，说是一个叫做丢番图的人，上帝赐予他的孩提时代占他一生的六分之一，又过了十二分之一，他的脸颊上长出了稀疏的胡须，再过了七分之一，他结婚了，五年后得子。” “这个姗姗来迟的孩子，只活了他父亲一半的寿命，命运之神便冷酷无情的带走了他。” “就这样，丢番图度过了生命中的最后四年，安然归去。” “问，丢番图一共活了多少岁。” 这题目一出，老朱听得有些绕。 对于这几分之几的描述，朱元璋并未接触过太多的，也不符合现在大明的一般说法。 虽然能听懂，但卡奥斯这么连着说，他是真没有听太明白。 刚记住了后面，前面便忘记了。 “什么几分之几，卡奥斯你再说一遍。” 朱元璋不得不再度向卡奥斯询问道。 卡奥斯见状，立刻又重复了一遍。 不出意外，朱元璋依旧没有听明白，主要是描述太生涩，不习惯。 “父皇，儿臣写好了。” 此时朱棡拿着写满了字的纸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刚才卡奥斯重复的时候，他直接记录了下来。 “嗯，老三伱不错。” 朱元璋从朱棡的手里接过纸张，点点头。 一旁的卡奥斯也是朝着朱棡道：“多谢三皇子。” 别看卡奥斯现在大明的官话说的不错了，读书也还行。 但这毛笔字对于他来说，那还是太过于艰难了。 不是他不想写，而是他写不了。 “举手之劳而已。” 朱棡微微点头。 而此时的朱元璋则是扫视了一下这个题目，陷入了思考之中。 只可惜，这对于他而言，明显有些超纲了。 不过朱元璋也并未声张什么，只是看向老三朱棡道：“老三，怎么样？这题你会吗？” 刚才那个题，朱元璋正巧听了，朱棡的表现朱元璋看在眼里。 对于朱樉，他没期待，朱棣，脑子不在这方面。 朱棡认真思考了片刻，摇头道：“父皇，儿臣暂时想不出来。” “陛下，此题确实有些难度，三皇子殿下解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卡奥斯在一旁解释道。 刚才朱棡为他解围，现在他为朱棡解释。 卡奥斯还是很会做人的。 朱元璋笑了笑，这卡奥斯的心思，他一眼望到底。 不过这对于老朱来说，并无所谓。 卡奥斯只是一个外国人，无权无势，也无官职在身。 朱棡就是和他交好，那也没什么。 “好，那你说说看，此题答案是什么？” 朱元璋朝着卡奥斯问道。 “父皇！可否容儿臣再想想。” 朱棡打断了卡奥斯正要回答的想法，朝着朱元璋拱手道。 这题咋一看朱棡确实解不出来，但他对自己的头脑还是有自信的。 多花点时间，总是可以解出来的。 “哦，老三，看来你还挺有信心的。” 朱元璋看向朱棡道：“好，那就给你一点时间，这样吧，就以中秋节为限，若是你能解出来，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多谢父皇。” 朱棡当即朝着朱元璋谢道。 “父皇，儿臣也可以吗？” 朱樉凑了上来，一听到奖励，他就来了兴致。 朱元璋瞥了一眼朱樉，本想回绝，但又看了看其他的皇子： “可以，不仅是你，只要是朕的儿子，都可以，解出这道题的，我就满足你们的一个要求。” 所谓君无戏言，朱元璋当着一众皇子的面说了这话，那自然是不可能反悔的。 此言一出，朱樉立刻道：“多谢父皇。” 他的脑子里甚至已经想起了自己能和朱元璋提的那些要求了。 “多谢父皇。” 朱棣罕见的主动开口了。 显然，这个奖励，也令他行动了。 至于老六朱桢和老七朱榑，这两人也是学着自己哥哥们，朝着朱元璋致谢。 虽然他们知道，这奖励和自己是没什么关系的。 朱元璋看到这场面，当即道：“卡奥斯，你也听到了，在中秋节之前，你可不能将答案透露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是，陛下。” 卡奥斯当即保证道。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以及将来的一切，全都要靠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的话，必须遵守。 即便是朱棡，他也不会将自己的答案透露出去。 毕竟，这位只是三皇子，真正的太子，可不在这。 哪怕是真要投资，三皇子朱棡也不是一个最好的人选。 “还有你们，解不出来我不怪你们，但若是有人让我知道想要搞什么手段，那我可不会手软。” 说话间，朱元璋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朱樉和朱棣的身上。 这两个，那是最有可能走歪门邪道的。 “是，父皇！” 一众皇子朗声回答道。 朱元璋点点头，又说道：“对了，马上中秋节了，今年不在宫里过，去外面，记住了，在外面不能暴露自己皇子的身份。” 老朱并没有直接告诉儿子们要去苏璟那，这要是说了，肯定很快就传开了。 没必要，虽然自己已经决定要去苏璟那过中秋了，但事情发酵还是等一段时间为好。 “真的吗？父皇？今年去外面过中秋？” 朱樉那是相当的激动，都快晕了。 接二连三，让他感觉都有些不真实了。 “自然是真的，但我说的，你们也得记住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 “父皇，我们去哪里过呢？” 老六朱桢朝着朱元璋怯生生的问道。 朱元璋看向他笑道：“这个到时候就知道了，反正肯定比在宫里有意思。” 苏璟家里的乐趣，想必是要比冷冰冰的皇宫好些的。 朱元璋可不是那种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宫呆着的皇帝，外面的世界是啥样的，他清楚。 “好了，就这样吧，你们也给我好好学习，我倒想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人能解除卡奥斯的题。” 朱元璋摆摆手，一众皇子们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本堂，终究还是学习的地方。 只不过，这些皇子们并不知道，下课之后，卡奥斯便被朱元璋单独召见了。 奉先殿内。 “陛下，臣来了。” 卡奥斯朝着朱元璋恭敬道。 朱元璋也不客套，直接说道：“卡奥斯，那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嗯？ 卡奥斯一愣，有些意外。 这朱元璋把自己叫来，就是为了这事？ 堂堂一个皇帝，竟然做这种事吗？ “卡奥斯，我说的是刚才在大本堂说的那道题，就是那个叫丢番图什么的人活了多少岁的题。” 朱元璋以为是卡奥斯没明白，解释道。 卡奥斯立刻道：“陛下，此题欲解，当设.” “停停停，我没问你怎么解，我问的是答案。” 朱元璋直接打断了卡奥斯的话，催促道。 什么结题的过程，老朱根本毫不关心。 他此刻所想的，只是苏璟教导自己的儿子朱橚数学的方面的知识。 这题，可不仅仅可以用来考校自己的儿子。 “是，陛下。丢番图活了八十四岁，四十二岁生了儿子，八十岁时儿子死了。” 卡奥斯当即回答道。 “嗯。” 朱元璋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知道了答案，朱元璋直接遣走了卡奥斯。 这让卡奥斯真是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完全搞不懂朱元璋的目的是什么。 但他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不能多嘴，老朱让自己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随着卡奥斯的离开，朱元璋也是拿出了朱棡书写题目的那张纸，又看了好几遍。 溧水县。 中秋佳节降至，虽然寒意更盛，但这街道上的人气明显旺了许多。 最明显的就是小商小贩的数量多了，卖各种小吃的都有。 当然了，肯定是卖月饼的最多。 大多数都是自己手工制作拿出来售卖的，外形有些差异，味道上也略有不同，但相同的是那凝聚的浓浓相思之情。 同时，溧水县内也多了一些读书人的声音。 中秋佳节，对月赋诗，好不快哉。 但在苏璟的别院里，这些都没有。 苏璟似乎忘记了中秋节，只是每日和往常一样教导着朱标和朱橚，外面的街道繁华，也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苏师，这杠杆原理，真是可以做到以一个人撬起整个地球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刚刚讲的，正是阿基米德的经典言论：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 “理论上是可以的，只要这杠杆的强度够，质量也足够长，又有着一个稳定牢固的支点，即便只是一个人的力量，在被杠杆作用无限放大之后，是足以翘起整个地球的。” 苏璟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反正这话是阿基米德说的，到底能不能实现，那不是苏璟的事。 教学么，该肯定时要肯定的回答。 朱标认真的记下，虽然和苏璟学习物理知识的时间不长，学的东西也不是非常多。 但他深刻的感受到了，物理学在生活中处处可见。 有些物理学的应用，其实早就有了具体的应用，只不过是原理不明而已。 “苏师，这是我的观察统计结果，平均数，方差平均差都已经统计出来了。” 朱橚拿着一份统计表递给了苏璟。 这是苏璟给朱橚留的作业，主要是观察一些植物的数据。 数据本身的作用不大，目的是让朱橚开始接触和学习统计学。 这是非常重要的工具，必须要尽快的掌握。 等到明年的夏天，便是豌豆实验正式开始的日子了。 到时候会有大量的数据需要记录统计，分析这些数据。 咚咚~~~~~咚咚~~~~~ 大门突然响起。 “来了。” 朱标喊了一声，直接来到了门口。 门外站着十几个人，朱标一眼就认出来，这些都是苏璟手下的掌柜们。 孙平站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一个小礼盒：“牛公子，冒昧打扰，我们是来给东家送中秋礼物的。” “快进来吧。” 朱标立刻打开大门，让这些掌柜们都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 苏璟看到这些人，脸色平淡道：“我记得我不是说过了，逢年过节的不用送礼，我家里又不缺东西。” 孙平将手里的礼物放下，一脸赔笑道：“东家，我们都知道，所以这不是中秋没到就过来了么。” 老板不让做就不做吗？ 显然这件事这些掌柜们拎得很清，能当上掌柜的，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行吧，东西放下。” 苏璟也没有苛责什么，这种事也不好骂他们，怎么也是一片好心。 “牛懿，给他们每人泡杯茶。” 苏璟又朝着朱标说道。 “好咧，苏师。” 朱标立马跑回屋里，很快便端出了十几杯茶水来。 “牛公子，我们自己来吧。” 掌柜们可不敢真让朱标亲自送到手里，一个个主动去接到了手里。 “喝完就走，我可不留你们吃饭。” 苏璟淡淡道。 “多谢东家！” 掌柜们整齐划一的回答道，一点也没有失落的样子。 能在苏璟这里喝杯茶，已经让他们十分的开心了。 很快，十几个掌柜一一离开，没有逗留，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苏璟的家里也多了不少的礼物。 “把这些拿进去吧。” 苏璟看着一地的礼物，微微摇头道：“又到了中秋了，团圆啊。” “是，苏师。” 朱标和朱橚两人分了好几趟，将这些礼物都拿了进去。 等这些做完，苏璟朝着两人道：“牛懿牛肃，马上中秋了，到时候你们该回家过就回家过吧。” 自己孤身一人，总不能让两个学生也耗在自己这里。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罗马人的智慧 “苏师，中秋节您不过吗？” 朱标听到苏璟放他和弟弟朱橚回家过中秋的消息，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能回家了，而是苏璟这中秋节该怎么过。 苏璟什么家人都没有，孑然一身。 显然，这个中秋节，对于他来说，与其他人不一样。 “我随便过过就行了，你们两个也挺长时间没回家了，中秋节还是要和家人团圆的。” 苏璟淡淡笑道。 朱标沉默，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中秋节，哪怕不是皇家子弟，和家人团圆那也是惯例。 “行了，不用这样，这天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孤家寡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过中秋了，没事的。” 苏璟看出了朱标的沉默，笑着说道。 仿佛对于这个中秋，并没有太大的感受。 “嗯，苏师。” 朱标只能默默点头，他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 一旁的朱橚开口道：“那为什么不能让苏师去咱们家一起过中秋呢？” 朱橚可没和苏璟学过那些王朝覆灭论的知识，他学的多是些科学理论。 在他眼里，苏璟去皇宫过中秋，并不是什么大事。 朱标听到这话，明显一愣。 这倒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但不是因为他想不到，而是因为他不敢想。 “不用了，我就在这挺好的。” 苏璟却是直接拒绝道，他和朱标之间的关系，很纯粹。 破坏了反倒不是不好。 说完，朱标便转身回了屋内。 “大哥，为什么不能让苏师去家里呢？” 朱橚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想了想回答道：“五弟，现在太早了，大哥向你保证，将来一定将苏师接到家里过节。” 他没有责怪朱橚，因为朱橚说的，其实也他想做的。 丞相府。 中秋佳节将至，李善长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这自从太子朱标的反腐政令推行下去之后，各级部门间的工作流程都发生了变化。 很多原本是约定俗成的工作流程，不得不发生改变。 对于大明如此庞大的一个系统来说，工作流程的改变，意味着不适应，不适应就导致了很多工作效率的减缓。 这其中，户部的叫苦声是最多的。 因为户部主管钱粮赋税，如今这大明的赋税，都是以粮食作为实物上缴的。 每年各布政司、府、县都要向户部呈送钱粮及财政收支、税款账目。 户部与各布政司、府、县的数字须完全相符，分毫不差，才可以结项。如果有一项不符，整个账册便要被驳回，重新填报，重新盖上地方政府的印章。 现在的明朝首都是应天府，全国各地官员都要到应天府来报送账册。 因为上缴的实物税款都是粮食，运输过程中难免有损耗，出现账册与实物对不上的现象是大概率事件。 但按照户部的规定，这样的错误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稍有错误，就要打回去重新申报。 江浙地区距离应天府不算太远，即便真的发生错误，发回重新申报也不算很难。 但若是云贵、两广、晋陕、四川的官员，那就倒霉了。 路途遥远，粮食的损耗更为严重，更容易出现错误，而出现错误之后，重新发回的时间也更长。 所以呢，在元朝的时候，就有一个习惯做法。 前往户部审核的官员都备有事先盖过印信的空白书册以备使用，带着粮食到了应天府清点之后，再填上数目。 如此一来的话，每次的账册便能准确无误，省去了被发回重审的风险。 元朝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而大明初定，这个习惯做法也就延续了下来。 大明律法里，也没有明文禁止这件事。 大小官员，对于这样提升行政效率的事情，也是相当的推崇。 然而，这一切，因为苏璟，或者说因为朱标推行的反腐政令不得不被拿上了台面。 按照朱标的反腐政令，这般提前盖印的流程，是不被允许的。 这不被允许了，下面交税的官员们，可不就苦不堪言了么。 往年只需要带个空白册子就能直接搞定的事情，现在因为这反腐政令，而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来回跑。 这事，搁谁谁也是怨声载道。 作为百官之首的李善长，自然是接收到这些抱怨最多的人。 “这苏璟，还真是能给我难题啊！” 李善长有些感叹。 因为这反腐政令的推行，他在朱元璋的面前大秀了一下，本是件好事。 但现在，这情况，百官对于这政令的抵触，已经很大了。 大到李善长这个丞相，也不得不考虑，自己该如何处理了。 继续强硬的推行朱标的反腐政令？还是说让百官按照约定俗称的方式，以提前盖印的方式继续操作下去？ 这可不是随便做的选择题。 咋一看，肯定是推行太子朱标反腐政令最佳，因为这是朱标提出的。 朱标是谁？ 太子！ 大明未来的皇帝。 他的政令，老朱也是支持的。 但实际上呢？ 若是真按照朱标的反腐政令这般执行下去，那么光是收全国赋税这一项，就得僵住了。 偏远地区的赋税缴纳官员得一直来回跑，想要完全对上账册，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来，这政务岂不是就停滞住了么？ 这是户部官员的过错，而身为宰相的李善长就能独善其身吗？ 到时候朱元璋问责下来，可不会管你的这些理由。 这点事做不好，那就是伱的责任。 所以，这问题，看起来简单，实际处理却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了，若是那些户部官员知道空印案，那他们就不会抱怨了。 人头面前，没人敢说什么不是。 “来人，去将胡少卿喊来。” 李善长招了招手，便有一名侍从走来。 “是，丞相大人。” 得令之后的侍从立刻离开了丞相府。 有些事，对于李善长来说，或许瞒着瞒着就过去了，反正他也打算退休了。 但后继者，这问题还是要处理的。 紫禁城内。 大本堂，几位皇子正在刻苦的研究着数学题，没错，正是卡奥斯出的那道题。 朱元璋的承诺，那可是非常有用的。 在这大明境内，朱元璋是权力的至高掌握者，他的承诺，本身就是权力的象征。 只不过，卡奥斯的这道题，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难了。 “算了算了，做不出来。” 老二朱樉最先放弃，他是抓耳挠腮，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到任何的思路。 之后他便将主意打到了这大本堂的老师身上，卡奥斯的主意他是不敢的，朱元璋警告过了，他可不想再挨板子。 可惜的是，这些老师，基本都是儒学讲师，这算数方面，还真是不太擅长。 尤其是卡奥斯的这道题目，已经涉及到未知数了。 虽然不至于在大明境内找不到一个人来解答，但显然并不是大本堂的这些老师。 无奈的朱樉，只能选择放弃。 老六朱桢和老七朱榑则是当时听完之后便直接选择了放弃，完全没想法。 剩下的就只有老三朱棡和老四朱棣了。 最有可能解出来的自然是朱棡，他本就聪慧，才思敏捷，也颇受一众老师的喜爱。 这会解题解得很认真，还翻出一些古籍，尝试着对照进行求解。 只不过他并没有苏璟这样的老师，找书看也是毫无头绪，瞎找一通。 至于朱棣，虽然埋着头在仔细的研究着，但其实他连题目都没有完全的理解。 对于他这个只知道整日里舞刀弄枪的人而言，这种题，显然是超纲又超纲了。 但朱棣并没有放弃的想法，朱元璋的承诺太香了。 只是，数学这东西，有时候也挺简单的。 会就是会，不会就不会。 朱棣完全看不到任何解题的希望。 看着这个画面的卡奥斯，默默的坐在一旁，连平日里的闲谈都没有了。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说了什么，而被朱元璋猜忌。 熬过去就行了，反正中秋节也没几天了。 况且，看着这些皇子们的老师，对于自己提的这么一个题目束手无策的样子，也是挺有自豪感。 罗马或许没有大明这般的疆域辽阔，也没有丝绸陶瓷这些珍奇之物。 但罗马人的智慧，即便是在大明，也依旧非常的领先！ 这让孤身一人身在异乡的卡奥斯也有几分骄傲。 不过，此时的卡奥斯倒是对另一个人产生了兴趣。 苏先生。 在和这些皇子的闲谈中，他得知了如今的太子朱标和五皇子朱橚，都在一个苏先生的身边接受教导。 能够教导大明如此庞大帝国继承人的老师，苏先生显然让卡奥斯无比的好奇。 但同样，他也发现这个苏先生很是神秘。 即便是身处何处，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 显然，这绝对是大明皇帝朱元璋的手笔，只有他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这位苏先生，能不能解出我出的题。 卡奥斯在内心如此想到，心中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这样人物，应该是可以的。 但他的骄傲不曾减弱分毫，因为罗马人的智慧，可不只有这点。 这个题目，也只是算是入门而已。 只可惜，按照现在朱元璋对于这位苏先生的保密程度，他暂时是没机会见到了。 与此同时。 奉先殿内，老朱这边，中秋佳节降至，徐达和常遇春两人却是来到了他的面前。 “天德，伯仁，你们又有什么事了？” 朱元璋看到两人，脸上洋溢起笑容，说话也是十分的自然。 徐达道：“陛下，那望远镜可还有？” “陛下，望远镜确实好用，可惜就是数量太少了些，还请陛下多赐予一些。” 常遇春说话就直接很多了。 两人的意思也是相当的明显，那望远镜是好东西，再多给点。 望远镜对于军队的战斗力加成太多了，两人本以为已经很够高看了，没想到在练兵的时候，发现还是小瞧了望远镜。 这不，即便是中秋佳节降至，这两人还是联袂而来。 朱元璋一听这话，立刻道：“有倒是有，但我手下的军队挺多，也不是只有你们两人要啊。” 如今是大明初期，朱元璋手底下的开国名将，那可是不少的。 这望远镜如此之好，朱元璋可不能只分给徐达和常遇春。 比如他的义子沐英，从徐达和常遇春练兵的时候得知了望远镜的消息后，不久前便前来要走了一些。 “陛下，能否让工部多仿制一些，明年就要北伐，有了望远镜，胜算起码提升三成。” 徐达朝着朱元璋说道：“哪怕做的不如天子殿下的也行，只要能用。” “对啊，陛下，只要能看得远就行，哪怕没那么清楚，都可以。” 常遇春也在一旁附和道。 两军交战，只要能观察到动向就行，画面清晰度，并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这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朱元璋稍稍迟疑了一下，回道：“也行，但我也得提醒你们一句，这望远镜对于我军来说是重器，但对于敌人也是一样的。”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若是不能带走，那就毁掉也不能让敌人得去。” 虽然老朱已经是稳坐皇位，久居宫中，但他还是很在意战争之事。 面对两个老将名将，该说的一句没少。 “陛下放心，望远镜只会在我军手中，绝不会外流！” 徐达当即保证道。 就算朱元璋不说，这点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陛下，臣明白。” 常遇春直接简单搭了一句，便又道：“不知道陛下这望远可否再改进改进？” 嗯？ 朱元璋眉头一蹙道：“伯仁，有话直说。” 常遇春说道：“陛下上次给的望远镜，我们试过，大概可以看到三里外的东西，臣在想，若是能再远些就好了。” “以苏先生之能，想必应该不是难事。” 这望远镜是苏璟首创，还是朱元璋亲自告诉常遇春徐达二人的。 徐达倒还好，但常遇春对于苏璟，那是无比的相信。 所以这会他虽然是提议，却是已经当成了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看的再远些。 朱元璋听到常遇春的话，倒是想起了自己手里苏璟亲手做的那个。 那看的距离，是比三里更远的。 此事苏璟早已能做到，只是若是要让苏璟做，又该如何开口呢？ 一时间，朱元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常遇春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月饼还得是鲜肉的 “陛下，难道苏先生做不出来吗？” 常遇春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朱元璋问道，他性子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一旁的徐达立刻道：“陛下，若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徐达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要比常遇春强上不少的。 两人领兵的风格便可以看出，徐达偏谋，而常遇春偏勇。 “没有的事，此事你们说的有道理，若是能做出一些看的更远的望远镜，那对于前线将士来说，是大大的益处。” 朱元璋回答道：“此事我自会处理，天德伯仁你们就放心吧。” 朱元璋好似想到了什么，一下回答的相当干脆利落。 “多谢陛下！” “多谢陛下！” 徐达和常遇春两人立刻朝着朱元璋恭敬行礼，脸上也是洋溢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明年的北伐，有这望远镜相助，那是势在必得！ “既然你们来了，正好我让御膳房送些月饼与伱们带走吧，今年的月饼，着实不错。” 朱元璋又朝着两人说道。 因为今年要去苏璟那里过中秋，既然他们两个来了，那就提前送些月饼也好。 “陛下恩赐，臣拜谢。” 常遇春立刻恭敬道。 望远镜的事情得到了朱元璋的亲口承诺，现在又得到了恩赐的月饼，是大好事。 “多谢陛下。” 徐达拜谢之后，却是又说道：“陛下，您现在赐下月饼，这今年中秋是不是有其他的安排了？” 朱元璋看了一眼徐达道：“老伙计，还是你了解朕啊！没错，今年朕确实另有打算。” “嗯？陛下有何打算？” 常遇春一听这话，当即问道。 朱元璋笑笑道：“伯仁，此事朕倒是可以告诉你，但什么时候传出去，你可得等朕的命令。”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俩先走了。” 徐达一听这话，当即拉了拉常遇春就要走。 这事虽然还没说出来，但是光听前奏，徐达就明白了还是不知道的好。 常遇春却是个愣脑子，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还不忘朝着徐达道： “你要走你走，陛下可正要和我说呢。” 徐达看着这倔强傲娇的常遇春，属实无奈，但常遇春没走，他一个人走也不合适。 “行吧，那我也听听。” 徐达看向朱元璋补充道：“臣洗耳恭听。” 朱元璋看着徐达和常遇春的表现，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哈哈，天德，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朕今年打算去苏璟那过中秋而已。” 苏璟！ 过中秋！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徐达，常遇春那也是异常的震撼。 这皇帝去臣子家里过中秋节，到底意味着什么？ “苏先生家里吗？” 徐达带着惊讶再度朝着朱元璋确认了一句，甚至忘了尊称陛下。 “没错，这苏璟教导太子多日，朕去看看也是理所当然。” 朱元璋点点头道。 其实这是废话，皇帝说的话，那不是理所当然也变成理所当然了。 常遇春则是在一旁道：“陛下，臣能不能也一起去啊？” 苏璟的两次救命之恩，这常遇春一直都谨记在心。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机会，可得抓紧了。 朱元璋看了看常遇春道：“伯仁，刚才朕说了，此事现在还得保密，现在尚未到时机，将来一定有你当面感谢苏璟的机会。” 这话里话外，就是不能带常遇春一起。 想想也是，这是中秋节。 朱元璋一家去苏璟家里过中秋，带上常遇春算是怎么回事？ 本身就是隐姓埋名去的，常遇春这憨货当场暴露可就不好了。 听到朱元璋的回答，常遇春显然有些失落。 毕竟是救命恩人，还是两次。 这等大恩，只能之后再致谢，属实可惜了。 “臣明白了。” 常遇春拱手道。 老朱的命令，他得遵守。 “好了，拿着月饼就回去吧，记住了，我没让你们传，谁也不要说。” 朱元璋又嘱咐了一句，这才放两人离开。 紫禁城外，徐达看着稍稍有些低落的常遇春道：“伯仁，陛下去苏先生家里过中秋的事情，你可得捂严实了。” 政治敏感性上，徐达是非常足的。 “知道了，我谁都不说。” 常遇春点点头，徐达如此认真的提醒，他也知道此事不能外传。 两人随即分开，带着朱元璋赏赐的月饼各自回家。 马车上，徐达闭目沉思。 脑子里全是朱元璋去苏璟家里过中秋这件事。 这件事本身就是很具有意味的一件事，而朱元璋让他们暂时保密，更多了一层意味。 徐达现在有些摸不透，朱元璋对于苏璟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他可是知道苏璟提出了那官绅一体纳粮想法的，这事越发的复杂起来。 奉先殿内，老朱将徐达和常遇春打发走，随即便取出了自己珍藏的望远镜，也就是苏璟亲手做的那个。 他在手里仔细的盘了一下，感觉不太过瘾，又拿着走去了宫外，朝着远处试了试。 “真是好东西！” 朱元璋赞叹道。 事实上，他早就问过朱标了，能不能做到了苏璟一样的望远镜来。 但朱标的回复却是目前他尚且做不出来。 也就是说，只有苏璟可以。 那么，还是让朱标去问苏璟要？ 但这其实也就等于是自己要的，因为之前朱标求教望远镜制作方法的时候，用的就是自己父亲想要的理由。 朱元璋可不想自己又被苏璟那犀利的话语讥讽一番。 好在自己握着一个绝杀！ 中秋节，老朱要让苏璟乖乖的答应制作望远镜。 溧水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直射而下，在这秋日里显得格外温暖。 “苏师！苏师！” 朱标无比兴奋的在院中大喊着，那步伐是无比轻松和愉快。 院中的落叶唰唰的落下，在空中飘舞飞旋，仿佛和朱标一样的兴奋。 “怎了，牛懿？” 苏璟刚醒，睡眼惺忪的模样，朝着朱标问道：“是你家里来信，要接你们兄弟回家过中秋了吗？” 距离中秋已经没几天，提前回去也是正常的。 朱标朝着苏璟微微躬身道：“学生打扰苏师休息，实在抱歉。” 苏璟摆摆手道：“行了，有事说是吧。” 朱标顿了顿，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喜悦道：“苏师，我刚接到父亲的信，今年他们打算来溧水县过中秋，想来苏师家里吃个便饭。” 这就是朱标如此兴奋的原因了。 他本以为这次的中秋，注定是要和苏璟分开过了。 没想到他父亲朱元璋竟然打算全家都过来，这可简直太让他意外了。 直到此刻，朱标都有些做梦的感觉。 苏璟这里也是有些懵。 这朱元璋竟然要全家来自己家里过节，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自己这小院子，挤那么一大堆人，属实有些太小了吧。 况且，苏璟虽然不知道朱标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是达官贵族一类的。 家里人多不说，身份如此尊贵，搞这种让自己的压力巨大啊。 “大哥，是真的吗？” 在一旁早读的朱橚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异常激动的问道。 朱标点点头道：“没错，我刚收到父亲的信，今年我们全家都来苏师家过中秋。” “好耶！好耶！” 朱橚兴奋的叫了出来，欢快的像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嗯，事实上他也是个九岁的孩子。 这突然的刺激之下，苏璟也清醒了过来。 他朝着朱标问道：“除了你们两个，你们家还有多少人过来？” 拒绝什么的，苏璟是做不出来的。 朱标和朱橚如此开心，自己再去做那个扫兴的人没必要。 虽然老朱说话挺冲的，但性格也还行。 马皇后的话，十分温婉善良，苏璟亦是相当尊重。 反正原本的中秋节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孤独的节日，今年来些人热闹热闹也不错。 朱标仔细数了一下，回答道：“还有七个人，但可能也会带上一些仆人侍卫的。” 七个人自然是朱标的父母朱元璋和马皇后，以及他五个还在大本堂学习的弟弟。 但天子一家出行，必然不可能是只有自己的。 各方面的安保措施，绝对是要做到位的。 即便此时的溧水县，保护朱标的人已经安排的够多了。 “好，我知道了。” 苏璟微微点头，然后朝着朱标朱橚道：“你们两个，先停一停，和我上街去买东西。” “是，苏师。” “好的，苏师。” 朱标和朱橚立马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和苏璟直接奔向了街道集市。 经过一上午的采购，一大堆面粉馅料还有模具，全部送到了苏璟的小院里。 “苏师，您这是要自己做月饼吗？” 朱标看着满满当当的各种原材料，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这中秋节的月饼，还是自己做的最香。” 虽说前世苏璟事业有成，月饼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 但他记忆里最好吃的月饼，永远都是在爷爷奶奶在农村土灶做出来的手工月饼。 可能没有那么精致，馅料的种类也没有那么丰富，但味道绝对是最好的！ 本以为来到这大明之后，做月饼的机会是不会再有了。 没想到，今年的中秋节，就不再是一个人的中秋了。 “好，苏师，学生来给你打下手。” 朱标点点头，挽起了袖子。 “我也来。” 朱橚有样学样，跟着朱标后面，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好，那我们就一起做月饼。” 苏璟笑着回答道。 三人将原料拿回厨房，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和面、熬猪油、做馅料 一个个步骤都在苏璟的指挥下，准确无误的完成着，儿时的记忆无比的清晰，连思考都不用，制作方式苏璟直接脱口而出。 普通的豆沙馅月饼，蛋黄月饼，冰皮月饼，还有苏璟最喜欢的鲜肉月饼。 在连续两天的奋战之下，全部陈列在厨房的架子上。 朱标和朱橚的脸上身上，这两日基本都沾满了白色的面粉和糯米粉。 累肯定是累的，但看到成果，两人都是无比的自豪和兴奋。 特别是苏璟制作的鲜肉月饼，让他们分外的惊喜。 这是即便他们在皇宫之中都没有吃过的月饼，味道独特，相当的好吃。 “苏师，到时候这个月饼，肯定能让我父亲大吃一惊！”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脸上是喜悦的笑容。 “嗯，苏师，我也觉得这个鲜肉月饼最好吃。” 朱橚附和道。 苏璟看着两人倒是有些意外，因为他知道，在明朝鲜肉月饼可是还没出现的。 即便是前世，也有许多吃惯了甜月饼的人，对于鲜肉月饼那是敬之如鱼腥草香菜，吃不惯的太多了。 苏璟的朋友里，就有不少这样的人。 苏璟时常会调侃他们没有口福，连鲜肉月饼的美味都体会不到。 没想到，朱标和朱橚这两人，分明是从未吃过鲜肉月饼的，这第一次吃，竟然没有丝毫的不适，直接就爱上了。 “不错，你们两个是有口福的。” 苏璟哈哈笑道，十分的满意。 没有什么比自己做的美食有人认同来的更让人开心了。 “苏师，我们做的是不是有些太多了，这么多，吃不完吧？” 朱标看着满满当当的月饼，算算自己一家人虽然不少，但分下来依旧很多。 苏璟则是摇头道：“不多，我知道你家家大业大，到时候给下人们也分点，我们过中秋，他们不能回家，至少让他们尝尝这月饼的味道。” 苏璟无法过一个团圆的中秋节，那是因为客观的条件不允许。 但在这大明朝，依旧有很多人，为了生计，即便是到了中秋，也得继续卖力的工作。 比如这次和朱标一家人一起过来的下人侍卫们，肯定是无法回家团圆了。 听到这话，朱标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敬意，点点头道： “苏师真是菩萨心肠！那学生还要多做些，尽量让他们都能吃上。” 苏璟笑道：“这哪是菩萨心肠？不过是种善因得善果而已。对下人好一些，将来他们也会报答你的。” 这种简单的节日关心，在苏璟看来不过是寻常之事而已。 前世自己公司，节假日福利那是都有的。 但在朱标看来，苏璟能做这种事，已经很不寻常，这可是苏璟亲手做的月饼！ “是，苏师！” 朱标立刻行动，再度忙碌了起来。 除了做月饼的喜悦之情，又多了几分其他的情绪。 朱橚有些懵懂，但朱标做什么，他还是跟着一起去做了。 苏璟微微一笑，十分满足。 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这些他做的月饼，在不久之后，将会成为“宝贝”！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没见就开始生气了 中秋佳节终于到了。 整个大明境内都洋溢着团圆的氛围，这是独属于中华儿女的节日。 溧水县外，几辆马车缓缓的朝着这边驶来，看起来外面只有少量的侍从和护卫，但其实周边所有的潜在威胁都被排除了。 只因为马车上坐着的是大明的皇帝朱元璋一家人。 这要是出点事，那问题就大了。 好在这溧水县距离应天府不远，算是腹地，并没有什么外患能危及到这里。 土匪山贼就更不用说了，有脑子的不会在这，没脑子的早就掉脑袋了。 最前面的马车车厢内，坐着的正是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 朱元璋闭目养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马皇后默默无言，只是偶尔会打开窗户看一眼到什么位置了。 她知道，这中秋节对于朱元璋来说，其实也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平日里朱元璋那真是零零七，一点不过分。 虽然他对官员严苛，但论卷王，朱元璋那绝地是无人可比的。 后面的马车里，就是几个皇子和一些送给苏璟的中秋节礼物了。 即便这次是微服过节，但再怎么说，朱元璋那代表的是天家。 理论上，大明境内的任何子民都是他的臣子。 这去臣子家里过节，肯定是不可能空手的。 “二哥，我们这是去哪啊？” 老六朱桢在马车内朝着老二朱樉问道。 朱樉摇了摇头道：“不清楚，反正不会很远，我们都没走多久。” 老三朱棡说道：“从方向和时间上来看，应该是溧水溧阳县附近。” 这大明的地图，朱棡也是有研究的。 “就是溧水县，若是去溧阳县，上一个路口就该拐弯了。” 老四朱棣突然开口道。 “四哥，你好厉害！” 朱桢朝着朱棣说道，眼神中满是崇拜。 “四弟，可以啊，这你都知道？” 朱樉有些惊讶道，他是真没想到朱棣能知道这个。 要知道他们作为未成年的皇子，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紫禁城里度过的。 即便是溧水县距离京城很近，但他们也什么机会过来。 老三朱棡笑道：“四弟平日里可以经常研究地图的，行军方面又是他的擅长，知道这个不奇怪。” 别看朱棣整日不思读书，但这并不代表他笨。 只是脑子没用在读书上而已。 “三哥，那我们这是要去溧水县过中秋吗？” 老七朱榑朝着朱棡问道。 朱棡点点头道：“如果四弟说的没错，大概就是了。” 朱樉又掀起窗帘看了看外面，疑惑道：“这父皇带我们去溧水县过什么中秋，真搞不懂？” 虽然外出是兴奋的，但溧水县一听就是个小地方，没什么好玩的。 朱樉想去的，那可不是这样的地方。 朱棡看向朱樉笑道：“二哥，溧水县或许没什么意思，但我们去的地方，肯定很有意思。” “嗯？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樉有些疑惑道。 朱棡说道：“二哥，伱们难道没发现么，大哥和五弟，根本没回皇宫，这说明了什么？” 朱标和朱橚，此时还没出现过呢。 朱樉眉头皱起，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朱棣的脸色已经变了，他看向朱棡道：“三哥，你是说，大哥和五弟他们就在溧水县？” 朱棡点点头道：“没错，否则的话无法解释他们现在都没出现。” “不是，三弟，四弟，你们这话到底啥意思，能说明白点吗？” 朱樉看着一脸笑容的朱棡和一脸震撼的朱棣，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 此时老六朱桢怯生生的说道：“二哥，三哥四哥哥的意思是，我们要去苏先生那里。” 苏先生！ 听到这话，朱樉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只能说，他这个脑子，的确是单线程的。 “真的吗？苏先生就在溧水县？” 朱樉一脸惊讶的朝着朱棡和朱棣问道。 朱棡回答道：“应该错不了，这次我们都可以见到苏先生了。” “苏先生。” 朱棣自语了一句，拳头不由的握紧了一些。 朱樉得到肯定的答复，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想不到这苏先生竟然就在溧水县，真是太令人意外了，父皇藏的还真是深啊！” 朱棡笑着说道：“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父皇这波属实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了。” “也难怪父皇特意强调了，我们是微服外出，不可透露皇子身份，想来这位苏先生应该不知道大哥和五弟的身份。” 朱棡的脑子还是活络的，瞬间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这怎么可能？” 朱樉讶异道：“三弟你说这位苏先生，教导大哥都几个月了，连大哥是太子都不知道吗？” 显然，朱樉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朱棡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想了想还是说道：“二哥，此事到了你就清楚了，但在此之前，三弟还是得提醒你，我们现在的皇子身份是不能透露的。” “二哥你叫牛泷，我叫牛纲，四弟是牛隶，六弟叫牛正，而七弟叫牛博。” 虽然朱樉是老二，但显然还是老三朱棡来的更靠谱些。 “我知道，放心吧，三弟，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 朱樉点点头道，但这随意的样子，真是让人很难放心。 朱棣默然不语，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知道了三哥。” “好的，三哥。” 朱桢和朱榑年纪虽然小，但还是很乖巧的，问题也不大。 “其实不暴露身份也好些，大家可以玩的开心点，不然都是毕恭毕敬的也没意思了。” 朱棡笑着说道，活跃了一下气氛。 接着，马车内又开始讨论起苏璟来，对于这位神秘的苏先生，他们的好奇心早就被拔高到了无限的地步。 一路前进，很快朱元璋一家人就到了溧水县。 到了溧水县内，马车的速度也放缓了下来，这大白天的街道上，人还是很多的。 中秋节，最核心还是晚上的赏月。 “老爷，公子们想要买些东西，特意请示老爷可否。” 朱元璋的马车门帘处，传来了外面奴仆的声音。 虽然说朱樉对溧水县的期待并不高，但真正来了之后，才发现这溧水县的繁华程度，那是一点也不输应天府。 各种小商贩沿街叫卖，那是非常的热闹。 小孩子么，对于这样的场面，总是异常的喜欢的。 “一个个的，都只想着玩。” 朱元璋眉头微蹙，有些不是很高兴。 但在一旁的马皇后却是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他们玩玩吧，反正马车走的也慢，不会耽误时间的。” 马皇后开口，这效果还是拔尖的。 “准了。” 朱元璋淡淡道。 “是。” 外面的奴仆当即将消息传到了后面的马车内。 接着，便是五个皇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每人身边两个侍卫的标准，便步入了繁华的街道上。 “我们也下去看看吧。”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也行，正好看看这百姓的中秋节，都是怎么过的。” 两人随即下了马车，在街道上闲逛了起来。 “我要吃这个！” 老六朱桢看到糖葫芦那是立马就走不动道了。 朱樉大手一挥道：“买！” 朱棡则是来到了一处书铺前，随意的翻看着书籍。 “这位公子，我这里什么书都有，想看什么？” 老板热情的打着招呼。 朱棡扫了几眼，并没有什么吸引他的书籍。 大本堂的书太全了，这外面想比，很难。 但朱棡还是买了几本话本，虽然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经典名作，但用来打发时间不错。 朱棣则是来到了玩具摊子前，对于那些木制的刀剑马车很感兴趣。 皇宫内，除了护卫的甲士可以带刀之外，其他人都是禁止接触刀兵的。 即便是在军政教学的时候，也多是理论为主。 朱棣的年纪又不大，这些刀剑之类的也拿不到真的。 这会见到这些木剑木刀，也是见心猎喜，买了几把。 朱元璋和马皇后逛着，但目光还是落在了自己的儿子们身上。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他的这些儿子们，也都是各有各的喜好。 “老爷，我来这溧水县也有几次了，真是每次来都觉得这里好，人多，也热闹。”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 对于溧水县能发展成，其中有着苏璟的功劳这件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提起这个，自然是为了夸赞苏璟。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错，这里百姓也更有生气，比起京城不遑多让。” 朱元璋来的次数比马皇后还要多，感触也是更深的。 “苏先生真是有能力，再给苏先生一些时间，我都能想到未来的大明，每个地方都能变得像这里一样。”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标和苏璟的组合，在马皇后这里，是无比的相得益彰。 朱元璋目光扫过，淡淡道：“希望如此吧，这事要完成，还是得靠标儿。” 大明的情况，老朱心里很清楚。 他对自己是有信心的，但大明毕竟刚刚建立，一个王朝的开端。 他要做的是稳固大明的统治，将那些内忧外患先排除掉。 等到了朱标即位的时候，就能专注在其他的方面了。 当然，朱标的手底下，也需要一个能人才行。 目前看来，就只有苏璟最合适了。 “有苏先生相助，标儿肯定能做到的。” 马皇后认真的说道。 在信任苏璟这方面，马皇后可以说相当到位。 两人又随口聊了聊，马车也是缓缓的行进着。 此时。 苏璟的小院内。 朱标和朱橚已经将一切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新鲜的食材也全部都买回来了。 这中秋节，自然是不能去外面吃饭的。 厨房内。 苏璟三人正在忙碌着，尽管苏璟可以直接让金陵饭店的大厨过来，但他并没有这个想法。 自己做，更有前世的感觉。 这种忙碌的烟火气，无论是前世还今生，都是一样的感觉。 当然，现在的厨房并未开火，三人做的事情只是将食材进行一个预处理。 摘菜、清洗、削皮之类的切配工作。 像是一些肉菜，其实苏璟之前就做好了，到了在饭点前上蒸锅就行了。 朱标和朱橚虽然都是金枝玉叶的皇子，但两人没有一点娇惯之气，帮着苏璟打着下手，很是熟练。 “苏师，我这边都差不多了。” 朱橚将要洗的菜全都洗好放在干净的竹筐内。 “苏师，我这边也好了。” 朱标这边，需要削皮的食材也全都弄好了。 “好，那你们就休息一下吧，我这边切完也结束了。” 苏璟手起刀落，菜刀在砧板上不断的来回翻飞，节奏感良好。 这刀工，可能比不上饭店的大厨，但在普通人里，已经算是相当可以了。 “嗯，苏师。” 朱标和朱橚离开了厨房。 当然，他们并没有打算休息，这朱元璋和马皇后要来，提前该准备的茶水要准备好。 此时的朱标和朱橚，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而自己父母，则是客人。 别院外。 朱元璋一行人终究来到了大门口。 “这里就是苏先生的家吗？看着好像也不是很大啊。” 朱樉站在外面，从门口朝着里面望去。 对于眼前这个苏璟的别院，颇有些意外。 因为苏璟的名声传的很大，他以为像苏璟这样有能力的人，住的地方应该也是很大的。 但没有想到实际过来，就只有眼前的大小，几乎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二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院子虽小，但也要看住的是谁。” 朱棡朝着朱樉说道，他就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 “不错，老三，你说的好。” 朱元璋听到这话，点头赞扬道。 马皇后也是朝着朱樉道：“老二，待会见到苏先生，你可得尊敬些。” 因为朱棡在马车里猜到了目的地和要见的人，所以也省去了朱元璋通知的事了。 “知道了，母亲大人。” 朱樉点点头，他可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好了，进去吧。” 朱元璋也没打算敲门，直接迈步而入。 这刚一进去，眼前一幕就让朱元璋有些恼火了。 朱标和朱橚两人，正如同两个下人一般，准备茶水。 而苏璟，却是全然不见踪影！ 这是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当成仆人使唤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好像还不错 “父亲！” 朱标一抬头，便看见了怒气上头大的朱元璋，他立刻喊了出来。 而此时，马皇后和其他皇子们，也都一一进来了。 “父亲！” 朱橚也是一样朝着朱元璋喊道。 此刻的朱元璋却没有心思和自己的儿子叙旧，而是沉着脸问道：“苏璟呢？” 这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下人使唤，自己却不见人影。 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老朱的火气，有点大！ “老爷，先别着急，苏先生兴许是有什么其他的要紧事。” 马皇后立刻劝慰道。 她看到朱标和朱橚在端茶递水的样子，心中也有些疑惑。 不过她不觉得苏璟是那种会苛待朱标和朱橚的人。 “要紧事？连人都不在，就能让老大和老五在这端茶递水吗？” 朱元璋怒气冲冲的说道。 朱樉朱棡这些皇子们看到自家大哥竟然干着下人干的活，心中也是诧异的。 自己父亲生气了，他们想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朱标听到朱元璋的话，立刻意识朱元璋这是误会了。 他立刻跑到了朱元璋面前道：“父亲，您误会苏师了，他正在后院厨房准备午饭呢，家里没下人，所以我和五弟才在这倒茶。” 朱标没有半句废话，说的也全都是重点。 他是知道朱元璋脾气的，所以也很清晰的把握住了。 果然，听到这个解释的朱元璋，火气立刻削去了大半。 苏璟准备午饭。 家里没下人。 这说明苏璟不是刻意的在使唤朱标和朱橚，毕竟他自己还在厨房干活呢。 所谓君子远庖厨，厨房这种地方，一般人还真不愿意去。 苏璟的才能学问俱佳，能亲自去厨房，绝对是诚意十足了。 “老爷，你也听见了，苏先生待老大和老五，还是很不错的。” 马皇后立刻跟进。 这话一出口，朱元璋只能是冷哼一声，也不再继续追究了。 “二弟，三弟，四弟，六弟，七弟，都进来吃月饼吧，这些月饼可都是我们和苏师一起亲手做的。” 朱标又朝着自己的弟弟们招呼道。 听到是月饼，朱樉几人的兴趣并没有很大。 在皇宫之中，好多天前就可以一直吃月饼了。 他们早就吃腻了，也就那样。 朱标看出了弟弟们的心思，笑道：“我们做的月饼可不一样，除了这里，别处买都买不着的，相信大哥，吃了绝对不会后悔的。” 鲜肉月饼的魅力，朱标相信无人可挡。 “真的？” 老六朱桢好奇的说道：“那我要吃。” 他年纪小，正是嘴馋的时候，快步跑了进去。 老七朱榑也是迅速跟上。 朱标直接给两人一人塞了一个鲜肉大月饼，这可是在皇宫吃不到的好东西。 朱桢朱榑迫不及待的咬了下去，满嘴肉香。 “好吃！” “大哥，真好吃！” 两人的话语，立刻吸引了朱樉几人的注意力。 这月饼还能有多好吃？ “大哥，我也来一个尝尝。” “给我一个。” “我也想吃一个试试。” 朱樉朱棡朱棣三人都是朝着朱标要了一个鲜肉月饼。 不过他们三人的想法并不相同，朱樉就是纯粹的想看看这个月饼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朱棡则是一般带着好奇，一般想看看苏璟做的月饼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而朱棣呢，纯粹是因为这是苏璟做的。 三人一个一口咬下，相较于朱桢朱榑简单直接喊出来，他们的表情第一时间都有些怪。 因为这和他们从小吃过多年的月饼味道相差太大了。 咸的，还是肉馅的。 完全和心理的预设不同，脑子里想的和嘴里吃到的味道，相距甚远，这冲击感让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朱标和朱橚看着他们，并不意外。 因为他们第一次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大哥，这还是月饼吗？” 朱樉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但手里的鲜肉月饼已经被他干掉了。 朱棡仔细品味着，说道：“真是相当令人意外的月饼，大哥，这是苏先生特别的创意吗？” 朱棣吃完月饼没说话，但这鲜肉月饼的味道，已经刻在他的记忆里。 朱标笑着说道：“这当然是月饼，是苏先生特别制作而成的鲜肉月饼，还有很多，可以尽管吃。” “鲜肉月饼？什么东西，月饼里面塞肉吗？” 朱元璋看着自己的儿子们吃的如此欢乐，眉头蹙起道。 他这辈子，就没听说过有肉馅的月饼，只是听到名字，便是本能的排斥。 “父亲，尝一个就知道了，真的很好吃。” 朱标拿着一个鲜肉月饼递给了朱元璋，十分期待的看着他。 朱元璋接过月饼，有些迟疑。 但还是一口咬了下去，肉汁瞬间充斥了朱元璋的整个口腔，一股无法形容的别扭感涌上心头。 噗！ 朱元璋连一口都没吃完，直接吐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是月饼？” 朱元璋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可把朱标吓坏了，还有一众吃的正欢的皇子们。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吃月饼能这么大反应。 “父亲，孩儿不是故意的。” 朱标立刻道歉道，一副很是自责的样子。 而此时苏璟的声音传来：“牛懿，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吃不了鲜肉月饼不是你的错，是你父亲他没口福。” 忙活完了的苏璟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会，刚来到前厅便看到了这一幕。 这老朱的反应，真是像极了自己前世那些不能吃鲜肉月饼的朋友。 “苏师。” 朱标看见苏璟来了，立马喊道。 而此时，一众皇子们的目光，瞬间从朱元璋的身上转移到了苏璟的身上。 这就是苏先生！ 他们的大哥朱标的老师，那个在皇宫之中，声名远播的苏先生！ 现在就十分清晰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甚至让他们忘记了，苏璟一出现，就直接噎了他们的父亲朱元璋一句。 这要是在其他地方，哪有人敢这样的？ 找死不成？ 现在的众皇子，都是无比好奇的打量着苏璟，想知道他到底何德何能，能成为他们的大哥，也就是太子朱标的老师。 “苏璟，这月饼这么难吃，伱说这叫美食？” 朱元璋看向苏璟，拿着咬了一口的鲜肉月饼，颇为愤慨道。 苏璟看了一眼朱元璋，淡淡道：“这些不都是你的儿子，你问他们是好吃还是难吃不就行了。” 一句话，直接将话题引到了一众皇子的身上。 这可让皇子们有些不知所措了，就吃个月饼而已，事情怎么就绕到自己身上了？ 现在该回答什么才好？ 是好吃吗？ 这不是当众打自己父亲的脸吗？ 是不好吃吗？ 这刚才自己吃的正香，现在胡说好吗？ 这位可是苏先生，刚见面就睁眼说瞎话，真的好吗？ 此时，苏璟一句话将朱樉几位皇子架在了火上，手上的鲜肉月饼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来来来，这鲜肉月饼我也没吃过，让我尝尝。” 马皇后笑呵呵的说道，还得是她将这僵持的氛围打破。 “母亲。” 朱标将一个月饼递了过去。 马皇后接过吃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太多的变化，只是细细的咀嚼了一会，这才开口道： “苏先生的鲜肉月饼，真是独具匠心，味道独特，与我常吃的月饼截然不同，看来是我家老爷小时候吃太多豆沙月饼，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马皇后一番话，那是两边都照顾到了。 这话一出，苏璟和朱元璋也都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马皇后的面子，还是大。 一众皇子们倒是松了一口气，但这鲜肉月饼，也是决计不敢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吃了。 “苏先生，冒昧打扰，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马皇后朝着苏璟微微欠身道。 苏璟立刻道：“哪里的话，夫人能来是我的荣幸，也是多亏了你们的到来，多添了几分人气。” 虽然刚才就和老朱拌了句嘴，但苏璟也没放在心上。 鲜肉月饼有人不喜欢吃很正常，他完全能理解。 只是对于老朱那副不能接受就否认的态度有些不满而已。 抛开这一点来说，这个倔强的大叔老朱还是挺可爱的。 “来，我给苏先生介绍一下。” 马皇后随即朝着苏璟介绍起了皇子们。 当然，说的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假名。 每提及一人，他们便朝着苏璟恭敬行礼，礼节是相当的到位，没有半点马虎。 这可不是因为马皇后有提前的告诫，纯粹就是苏璟的名声所致。 刚才他们又看到苏璟当面与朱元璋对呛也是丝毫不弱，现在看向苏璟的眼神，那是无比的尊敬。 一个连自己父皇都能呛，最后靠着母后解围的老师，这根本不是自己可以不尊重的存在。 此时，他们心中对于苏璟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又有了一个认知。 “嗯，都不错，挺好的。” 苏璟点点头。 别说，老朱的这些儿子，一个个长的都还行，至少没看见歪瓜裂枣。 有钱人家的孩子，这方面还是不错的。 “听闻今日是苏先生亲自准备午饭，我在家中也偶尔下厨，希望能给苏先生打个下手。” 马皇后又说道。 朱元璋征战的时候，马皇后虽是富家千金，但为了朱元璋也是学了很多的生活技能。 厨艺，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知道苏璟准备自己下厨，家里又没下人，马皇后可不会让苏璟一个人去做饭。 这来苏璟这过中秋已经是很大的打扰了，礼数要有。 “夫人能来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苏璟点点头，直接同意了。 朱标在一旁道：“母亲放心，孩儿也会帮着一起做的，今天我和五弟都算是半个主人，肯定要招待好你们的。” “好，那我们母子三个一起。” 马皇后点点头，颇为高兴。 “母亲，我们也想来帮忙。” 朱樉开口道，身后是其他几人一起附和。 他们都不傻，这可是表现的机会。 而且，马皇后都去厨房了，这岂不是说明他们要和父亲朱元璋单独相处。 想想就有些可怕！ 马皇后看向苏璟道：“苏先生，孩子们有想法，厨房若是不方便，随便给他们点杂活也是可以的。” 苏璟瞧了一眼这些皇子，又看了看老朱，也大概明白了一些。 “行，没事，都来吧，厨房很大，不用担心。” 苏璟笑着点头道。 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进了厨房之中，只留下了朱元璋一人在前厅。 这搞的朱元璋有些尴尬，难不成自己也要跟着去吗？ 这想法直接闪过便被朱元璋直接否了。 刚才苏璟那眼神虽然没和自己对视，但显然不是很友好的。 这要是自己过去了，那就是服软。 朱元璋下意识的吃了口月饼，但一入口发现还是鲜肉月饼，差点又吐出来。 “这玩意也能叫月饼？” 朱元璋看着手里咬开的鲜肉月饼，眉头蹙起。 这味道，他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关难过，更是心理上的关难过。 其实味道，倒也没有那么的难吃，只是与想象的差别太大而已。 早年征战的时候，没粮什么没吃过。 老朱又尝试性的吃了一口，压下内心的情绪，仔细的品尝了一番。 好像也不错。 嗯！ 不能浪费。 朱元璋自我暗示了一下，继续吃了起来。 在消除了心理上的膈应之后，别说，朱元璋还在很感受到了鲜肉月饼几分不一样的美味来。 厨房内，热火朝天。 这一下涌进来九个人，也就是苏璟的厨房够大，不然真的很挤。 朱橚烧着火，苏璟在主灶台操作，马皇后则是麻溜的处理着各种需要加热的菜肴。 其他的皇子们在马皇后的指挥下，也是分毫不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只是这一手，就让苏璟非常惊讶了。 这马皇后，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这指挥能力，即便是许多男人都比不上的。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可以说非常厉害了。 “苏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你直说就好，我都可以。” 马皇后朝着苏璟说道。 这样和自己的儿子们在厨房忙碌，倒是他她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一人家，其乐融融，才有一家人的样子嘛。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给你半炷香时间 随着苏璟不断的将食材下锅，一道道美味的菜肴也是迅速的出现。 虽然肯定比不上皇宫的御膳，但这有着参与感，这些皇子们光是看着就感觉到非常的香了。 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味道，但马皇后的眼神将他们一一制止了。 菜没上桌，不能吃。 这是基本的礼仪。 前厅内的朱元璋吃完月饼之后，眼见无人便在这房子里闲逛了起来。 根据朱标的书信，他亦是知道了这房子的基本构造。 不过几步，他就来到了朱标的房间。 书桌，书架和床之外，就没什么大件的东西了。 桌案上的纸笔还没有收起，朱标昨天晚上书写的内容还在。 老朱有些兴趣，直接走到桌前看了看。 “嗯？这是什么？” 朱元璋只是刚看一眼，眉头就蹙了起来。 因为纸上画着图，是一张杠杆的作用力分析图。 这是苏璟留给朱标的作业。 当然，对于朱元璋来说，那就是纯纯的天书了。 完全看不懂。 除了那张图能看出是根杆子，其他啥也不明白。 虽然朱标写的字老朱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现在标儿学的都是这些东西？ 朱元璋面色凝重，内心疑惑。 他很怀疑，这样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苏璟不会将朱标带上奇技淫巧的路子上吧？ 朱标那可是大明未来的天子，心思怎么能用在这些地方呢？ 朱元璋想到这里，便觉得这事情相当的不妥。 但仅凭一张图的猜测，似乎又有些证据不足。 最关键的是，老朱自己看不懂。 几乎没怎么想，朱元璋便直接将朱标这个做了一半的题给收了起来，揣进了怀里。 还小心翼翼的警惕了一下周围，确保没人发现自己。 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偷。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朱在窃取什么机密呢。 拿走朱标的题，这老朱也没有继续多逗留，赶紧开溜，直接出了房间。 他正想朝着下一个房间，也就朱橚的房间过去，然而才刚出门，朱标的声音已经传来： “父亲，吃饭了。” 朱元璋无奈，只能暂时放弃了气朱橚房间的想法，快步出现在了前厅。 一张巨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 皇子们和马皇后围坐在周围，最上方的位置留给了朱元璋。 并没有很复杂的菜，苏璟会的都比较家常。 但皇子们都是相当的垂涎欲滴，因为有些菜，他们见都没见过。 比如番茄炒蛋这类的，只有溧水县才稍稍普及种植的蔬菜。 未知，对于小孩子们来说，便是最大的吸引力。 “随便吃吧，不用拘礼。” 苏璟朝着众人道。 他其实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即便是给老朱做饭，也不是他为了礼节才做的。 纯粹只是为了享受这个氛围。 不然，带着他们去金陵饭店吃一顿不是更简单省事。 “老爷，过来吃吧。”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招呼道。 这里朱元璋最大，要是他不动筷子，那其他人是万万不敢的。 “嗯。” 朱元璋点点头，伸手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入口中。 而随着他吃下去，皇子们也是一个个焦急的动了起来。 “苏先生，您辛苦了，多吃点。” 马皇后朝着苏璟说道。 “夫人有心了。” 苏璟微微点头，然后朝着朱标道：“牛懿，你可以去把东西发下去了。” “嗯，苏师。” 朱标微微点头，然后直接起身。 朱元璋看到这情况，当即问道：“老大，你去做什么？” 朱标回答道：“回禀父亲，苏师和孩儿之前做了许多月饼，考虑到那些下人们跟随而来，给他们发些月饼，也算是过节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微微点头道：“好，你去吧。” 这种事是收服人心的好手段，朱元璋自然不会拒绝。 “是，父亲。” 朱标随意离开。 马皇后看向苏璟道：“苏先生真是细心，我代他们谢谢苏先生了。” 朱元璋也是道：“苏璟，想不到伱想的挺周到的，这一点着实不错。” 苏璟笑笑道：“不就是随手之事而已，中秋佳节，关心一下总是不会错的。” 饭桌之上，苏璟和老朱两人倒是没有再怼起来，似乎是都在知道中秋佳节，和睦第一。 不过皇子们的情况，就是相当的不同。 朱橚俨然成了一个小百科，朝着其他的哥哥弟弟们介绍着桌上的菜肴。 不仅仅是说名字，连原材料生长习性都是一一道来。 引得其他的皇子是崇拜连连。 朱橚在苏璟的身边并没有很长，但思维上，似乎都已经碾压了他们。 这倒不是苏璟教了多少新颖的知识，而是教会了他科学思维。 午饭很快就结束了，在明代，午饭不算是最正式的餐食，所以也没有那么的讲究，苏璟甚至都没拿酒出来。 收拾碗筷的事情马皇后是笑着包揽了，虽然碗筷不少，但她也没有叫下人进来帮忙清洗。 既然苏璟家里没有下人，连他自己也是亲自下厨，那自己也应当亲力亲为。 马皇后现在就没把自己当皇后，不过朱标是懂事的，主动过来帮马皇后一起清洗。 小院内。 苏璟和朱元璋坐在石桌旁的凳子上，皇子们站立在两旁，有些拘谨的样子。 虽然在外不能泄露身份，但朱元璋的威严，可不是一句话能消除的。 而且老大朱标又不在，他们更不敢有什么动静了。 “大叔啊，你平时肯定对你儿子们很严厉吧。” 苏璟淡淡说道。 皇子们怕老朱，但苏璟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苏璟，你何出此言呐？” 朱元璋吃饱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苏璟笑道：“这大过节的，你看他们，一个个站你后面和木头人似的动也不动，除了怕你，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朱元璋回头看了一眼，还真和苏璟说的一样。 想到今天是中秋节，他脸色缓了不少道：“行了，你们爱干啥干啥吧，别跑远就行。” “是，父亲！” 皇子们恭敬的回答道，然后就开始撒欢了。 别看苏璟的院子小，但好玩的小玩意还是挺多的。 又有着朱橚带领，很快一众皇子都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这才对嘛，过节就该开开心心。” 苏璟点点头道，在他眼里，这些全都还是孩子。 朱元璋说道：“苏璟，我听老大说了不少事，上次那赈灾粮贪腐一案，你的功劳很大。” 既然人都来了，朱元璋说话也直接了不少。 “也就是凑巧遇上而已，算不得什么。” 苏璟淡淡道，并不是很在意。 朱元璋看向苏璟，似乎是想看看苏璟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 这种事，若是公之于众的话，必然会受到不少百姓的称颂的。 这可是大大的好名声。 苏璟钱够了，名是真的不想要吗？ 但不管怎么看，都看不透苏璟的想法。 “苏璟，我倒是很羡慕你，在这小院里，没啥烦心事。” 朱元璋微微感叹道。 作为皇帝，掌握着至高的权力，但同时也肩负着无比重大的责任。 朱元璋看着像是一个铁人，但他也有感觉到累的时候。 苏璟瞥了一眼老朱道：“大叔，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你根本和我不是一类人，我的生活送给你你也不会过的。” 听到这话，朱元璋眉头一皱，有些意外道：“苏璟，此话何解？我怎么就和你不是一类人了？” 自己和苏璟见面的次数并不多，难不成苏璟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老朱这心里，是讶异的。 苏璟淡淡道：“很简单，你是个鸡娃的父母。” 鸡娃？ 朱元璋有点懵，完全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璟，你到底在说什么？” 苏璟解释道：“就是你对自己的儿子非常的严格，十分注重培养他们，尤其是牛懿，分外的关注。” “你要真想和我一样，有必要对你的儿子们这般严苛吗？” “我知道你家业大，你不想也不会放手，所以你和我根本不是一类人。” 苏璟这话一解释，朱元璋倒是明白了过来。 他也没反驳，只是反问道：“苏璟，那你的意思是，你的这些产业，你可以随意的放手喽？” “嗯，当然，反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苏璟很肯定的回答道。 作为一个穿越重生而来的现代人，苏璟的归属感并没有那么的强烈。 搞商业赚钱，只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好更舒服。 这些东西，就好像游戏账号的数据一样，有用，但不是非要不可。 “你的子孙后代继承不了也没关系吗？” 朱元璋带着质疑的眼神继续问道。 苏璟笑道：“没关系，我不在乎。” 朱元璋这下是真被干沉默了，过了一会，他摇头道：“我不信。” 子承父业这种事，自古有之。 苏璟表现的再确信，再真实，老朱都是不信的。 “不信随你，反正也不重要。” 苏璟连争论的想法都没有，反正是自己的事情。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朱元璋开口道：“苏璟，我知道你通晓数论，我这有个题目，你敢不敢解解看？” “哦，什么题，给我看看。” 苏璟来了兴趣，问道。 老朱的数学题，有点意思。 朱元璋却是不着急道：“光解题没意思，这样，你要是在一炷香内解出来，我答应你一个要求，要是解不出来，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还带下注的。 苏璟立刻警惕了起来，蹙眉看着老朱道：“那我不来了，你肯定给我挖坑呢。” 答应一件事，这事太宽泛了。 苏璟是信诺之人，他可不想随便答应这种事。 老朱一愣，没想到苏璟放弃的如此果断，一时间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一想到徐达和常遇春的请求，他便继续道：“苏璟，你这就怕了吗？” 直接说不行，那就来一手激将法。 然而这对苏璟并没有什么卵用，苏璟只是平静道：“那你就当我怕了吧。” 开玩笑，苏璟前世商海沉浮，这种手段怎么可能起效。 朱元璋真是有点服气了，苏璟软硬不吃的。 “苏璟，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答应我。” 朱元璋无奈问道。 苏璟淡淡道：“不加条件就行，或者你直说，我输了要干啥。” 连赌注都不确定的赌局，苏璟根本不会下场。 “原来如此。” 朱元璋笑了，随即道：“那行，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你输了的话，给我再做几个望远镜，能看的远些的那种。” 望远镜？ 这下轮到苏璟惊讶了，他是没想到，这老朱饶了一圈的目的，竟然只是望远镜。 这倒是挺简单的。 “可以，这个赌局我接了。” 苏璟点点头道。 朱元璋补充道：“我说的可不是那种一般的望远镜，而是你亲手做的，看的更远的那种。” 既然苏璟对于赌注一定要知道，那老朱也怕到时候苏璟输了钻空子。 “没问题。” 苏璟点头道：“什么题，说来听听吧。” 只见朱元璋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正是之前卡奥斯出的那道题，由朱棡记下来的题目。 “就是这个，你慢慢解吧，一炷香的时间。”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 对于这道题，朱元璋还是颇为自信的。 因为他问了不止卡奥斯一个人，还有一些大本堂的学官。 虽然也有能解出来的，但时间都很长，一炷香的时间，朱元璋自信，苏璟解不出来。 苏璟接过纸张，只是扫了一眼，便笑道：“大叔，就这题吗？” “嗯，就这个。” 老朱点点头，他还没注意到苏璟脸色的变化。 苏璟笑道：“那你不用计时了。” ？ 老朱一愣，看向苏璟道：“怎么，这就认输了？” 虽然对于这题很有信心，但老朱并不觉得能让苏璟试也不试就认输的程度。 苏璟摇头道：“当然不是认输，只是这题太简单了，没意思。” “不可能吧，这题简单？” 朱元璋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道。 苏璟也没直接报答案什么的，他只是大喊道：“牛肃，来一下。” 闻言，朱橚很快来到了两人的面前，顺带着还有其他的皇子们好奇而来。 “苏师，什么事？” 朱橚问道。 苏璟将纸张往前一推道：“给你半炷香时间，把这题解了，告诉你父亲答案。”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至少前三之列 苏璟此言一出，小院内的众人都惊呆了。 因为除了苏璟和朱橚之外，其他人都知道，这个题正是卡奥斯出的那道题。 那可是他们这些皇子苦思冥想，又请教了老师都没能解出来的题。 苏璟若是能解出来，他们还能理解。 但这让老五朱橚半炷香解开，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简直是强人所难嘛。 朱橚并不知道他的兄弟和父亲的想法，直接拿起纸张看了一眼，然后点头道：“是，苏师。” 朱橚就这么平静的答应了。 这. 不仅仅是朱樉他们，朱元璋也是瞪大了双眼看向了朱橚。 自己的儿子老五，真能解开？ 朱橚回到屋内，拿出了纸笔，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在石桌上计算了起来。 只不过那些阿拉伯数字对于朱元璋等人而言，并不能看懂。 他们只能看到朱橚“鬼画符”了一番，半炷香的肯定没到，朱橚便抬头道： “苏师，我算出来了，这丢番图的寿命是八十四岁。” 对于朱橚来说，这就只是一道异常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 只不过在描述题目的时候，并不是很直接的描述，需要将其中的条件抽出来而已。 对于经历了苏璟的数学教学之后的朱橚来说，这种题，也就是列个方程式就能解开的程度。 平时朱橚练手的题目，难度与这大致相当。 而随着朱橚说出答案，朱樉几人也是立刻看向朱元璋。 这题是卡奥斯出的，但他们知道，现在他们的父亲朱元璋肯定是知道答案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会拿出来了。 先前的一切震撼，都需要此刻朱元璋的答案揭晓也能落到实处。 朱橚的淡定，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他真的有这么厉害。 难了他们好几天的题，只是在他们眼前画了一堆看不懂的符号，也就是喝杯茶的功夫，就解出来了。 一众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朱元璋。 苏璟淡然无比，朱橚则是有些纳闷。 自己不过就是解了一道如此简单的题目，为什么大家都这个样子呢？ 他还真没意识到，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接受了苏璟的教导。 “苏师，难道学生解错了？” 朱橚有些不自信的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摇头道：“没有，只不过是你的父亲，不是很敢相信而已。” 朱橚转头看向朱元璋，疑惑道：“父亲，此题不算很难，孩儿应该是不会做错的。” 朱元璋想要对朱橚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而是直接转向苏璟道： “苏璟，你之前真没见过这题吗？” 他还是不相信，这可是卡奥斯出的题。 老朱可以特意找了大本堂的学官们问了，让他们仔细的解答了。 “大叔，不是我说你，这种简单的题，看过和没看过真没多少区别，不信的话，伱可以让牛肃拿我之前给他出的题看看，你就知道了。” 苏璟耸了耸肩，只觉得事情真是有些搞笑。 这题，真不难。 哪怕是没学一元一次方程，就光用《九章算术》都能给解了。 虽然一看这题就知道肯定是某个外国人出的，但咱中华古人的智慧，可不输他们。 至少在明朝以前，那是绝对的领先地位。 朱元璋看着苏璟的表情，也大概明白苏璟没有说谎，因为完全没必要。 况且都不是苏璟解开的，而是他的儿子老五朱橚。 他就是不能理解而已。 事实上，这是朱元璋自己思路搞错了。 大本堂的那些学官，全是精通儒学的。 这算学，在大明不过是不入流的小学问而已，皇子们平日里也不需要怎么学习。 找他们问，自然是极难解答。 其实老朱要是拿着这题去户部找几个小吏问问，以他们平日里接触的数字和计算，分分钟就心算出来了。 这波啊，纯粹是老朱搞错了方向。 当然，之前皇子们的老师里，还有个人，精通算学，那就是刘伯温。 但现在呢，刘伯温已经是半被软禁的状态了。 只能说，有些阴差阳错了吧。 “五弟，你真会啊？” 老二朱樉看向朱橚，那简直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二哥说笑了，都是苏师教的好。” 朱橚立刻回答道。 老三朱棡则是看着朱橚写的解题步骤有些不明所以，他问道：“五弟，你这些字符，都是什么意思？” 朱棡当即和朱棡解释起来，就是阿拉伯数字和一些加减乘除之类的含义。 只是稍稍一解释，朱棡便明白了这些算式的意思。 再看去，他的眼神里满是光芒：“五弟，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此题原来还可以如此作答，真是厉害啊！” 他的脑子本身就好使，也愿意动。 本身这道题并不算复杂，只要思路对了其实不难。 而且朱棡其实早就算出了答案，但他的办法是一点点的例举。 就是对这个丢番图的年龄做一个假设，从六十岁开始，慢慢验证。 但他自己并不满足于这个计算方法，认为这不算是解出来了。 不过这假设的思路有了，看懂一元一次方程便没有那么难了。 “三哥，这些都是苏师教导我的。” 朱橚认真的回答道。 现在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看起来很简单的题目，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简单。 这更加的让他明白，能在苏璟的身边学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老四朱棣默默的看着听着，他的目光就没从苏璟的身上移开过。 “我输了。” 朱元璋主动认输：“有什么要求，苏璟你可以尽管提，我都可以做到。”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天子无戏言。 苏璟听到这话，只是笑笑道：“大叔，这题可不是我做的，既然如此，那你就答应牛肃一个请求吧。” 朱元璋有些意外，本想告诉苏璟，自己的承诺那可是无比珍贵的。 这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机会。 可以说大明，但凡人力所能及，只要和朱元璋提了，都能做到。 但他还没说，朱橚已经说道：“苏师，这可万万使不得，学生能解出这题，全仰仗苏师教导，父亲大人的承诺，学生不敢接受。” 别看朱橚小，却很清楚朱元璋这承诺的分量。 给苏璟的话，绝对比自己更好。 “牛肃，我教你的没错，但也是你学会的。” 苏璟摸了摸朱橚的脑袋笑道：“况且我不缺什么，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下吧。” 他是真不在乎。 这会朱橚有些着急了，他甚至都想告诉苏璟朱元璋的真实身份了。 “苏璟，你当真不后悔吗？” 朱元璋此刻看向苏璟道。 苏璟说道：“大叔，你这是小瞧我了，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但我苏璟如果想要什么，我自然会靠自己去争取。” “嗟来之食我是不吃的。” 即便不知道朱元璋的真实身份，苏璟也清楚这个承诺很珍贵。 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嗟来之食他不屑。 “好！” 朱元璋笑道：“苏璟，说的好，这话我喜欢听，想要什么，就得靠自己争取才对。” 刚打下天下的朱元璋，对于这一点相当的认同。 “老五，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可以说了。” 朱元璋又看向朱橚道。 这话一出，朱樉几人就羡慕了。 他们之前想尽办法解题，只为了朱元璋答应一个要求，现在直接被老五朱橚给拿到了。 但也仅仅是羡慕，因为朱橚就是当着他们面做出来的，靠的是硬实力。 朱橚想了想说道：“父亲，我想暂时存着可以吗？等到我想到要什么的时候，再提。” 存着。 朱元璋听到这个回答，颇为意外。 但若是仔细想想的话，这样才是朱元璋的这个承诺最高效的利用。 只要一直不用，那便一直都有。 怎么说呢，朱橚虽然没有跟着苏璟学做生意，不过耳濡目染之下，还是学到了不少。 “行，就按你说的办。” 朱元璋点点头，刚才朱橚的表现，还是让他非常满意的。 “多谢父亲。” 朱橚立刻朝着朱元璋行礼谢道。 这赌局输了，朱元璋也有些犯难了，自己答应了徐达和常遇春的事情，现在又该如何完成呢？ 当初还想着能难倒苏璟呢，结果苏璟根本就没亲自出手。 果然，即便是那个大秦的卡奥斯，也远远比不上苏璟。 此时的朱元璋虽然赌局输了，倒也没有太大的失落之情。 “大叔，怎么，是不是还想着望远镜的事情呢。” 苏璟看向老朱笑道。 对方不惜用这样的方式，都想要自己亲手做的望远镜。 现在拿不到了，肯定还在心里念叨。 “是啊，你做的望远镜比老大做的好，可惜我输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直接承认了。 苏璟笑道：“这点小事，何必绕这么多弯，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愿意做呢？” “嗯？” 朱元璋一愣，随即惊喜道：“怎么，你愿意做？” 苏璟笑道：“这有什么，做几个望远镜而已，费点时间罢了，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简单到让朱元璋不可相信。 他疑惑的看向苏璟道：“为何你答应的如此爽快？” 还是多疑，这是当上皇帝后的惯性思维了。 苏璟看着朱元璋道：“因为我大概能猜到你要望远镜是为了什么，既然我的东西能帮助到大明前线的将士，那我花费点时间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没有他们保家卫国，我也不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们能平平安安，是因为有他们在负重前行。” 对于保家卫国的军人，苏璟一直怀着相当崇高的敬意。 前世如此，今生也如此。 听着苏璟的话，朱元璋看向苏璟的眼神明显一变。 没有军人保家卫国，就没有后方的安稳。 这话，简直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里去了。 统治大明如此之大的一个疆域，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内忧外患。 在民生和军政的事情上，总有人有不同的想法。 朱元璋一直都坚持对外用兵，但这也加重了国家的负担，而国家的负担也是百姓的负担。 现在苏璟这话，一下就切中了他的内心。 现在大明的征战，那是为了保家卫国！ 没有前线将士的浴血奋战，哪有后方百姓的安稳生活。 “苏璟，说的很好，前线的将士们正在负重前行，我代他们向你表示感谢。” 朱元璋十分郑重的说道。 这是他真心真意的感谢，苏璟这番话里，他感受到了家国大义。 在老朱的内心深处，对于苏璟的怀疑和忌惮，也消减了几分。 苏璟的觉悟够高！ “感谢什么啊？” 马皇后和朱标洗完了碗，笑呵呵的朝着这边走来。 “没什么，就是我和大叔随便聊了聊。” 苏璟笑着回答道。 朱元璋亦是点了点头。 “苏先生，我刚才好像听说你们在这做题来着，怎么回事，好像还挺热闹的。” 马皇后又问道。 “母亲，事情是这样的。” 朱樉此时也是跑出来刷了个脸，简单的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下。 马皇后听完，也是相当惊讶。 “老五，看来你和苏先生学的很好。” 马皇后看向朱橚道。 朱橚立刻道：“都是苏先生教的好。” 马皇后点点头，朝着苏璟道：“苏先生教导他们两个，真是辛苦了。” “好了好了，感谢来感谢去的，还是聊聊天吧。” 朱元璋摆摆手道。 都不在皇宫中了，朱元璋并不喜欢这些表面上的礼节。 苏璟也是颇为认同道：“嗯，大叔，说的对，聊聊天多好。” 虚礼他也不喜欢，大家当成朋友相处不好吗？ “行，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 马皇后笑了笑，就在一旁坐下了。 此时的小院内，好一派和谐的景象。 朱元璋说道：“苏璟，你看这如今大明盛世，你觉得当今天子如何？” 聊天么，扯来扯去总要扯到自己身上。 是个人都喜欢自夸，朱元璋也不例外。 苏璟笑笑道：“自然是雄才大略，即便在历史的诸多帝王之中，也至少在前三之列吧。” 前三？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色顿时一僵。 他自己可是认为自己是第一人的，怎么还只是前三了呢？ 一旁的马皇后听到苏璟这话，也是好奇道：“那不知苏先生口中的第一是谁呢？”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苏璟论嬴政，大一统的根基 苏璟一句前三，让在场的一众人都愣了一下。 朱元璋自己是自不用说，那是无比的自信。 前三这个排名很高，但他并不满意。 而朱标这些儿子们，则是惊讶于苏璟竟然点破当今天子，只是给了个前三的排名。 这种皇帝排名的东西，其实一直都有人搞。 但有一个基本准则，那就是当朝皇帝的排名不能低。 像是开国皇帝这种的，基本都是排第一。 而老朱这个大明开国皇帝，那可是真正的一代雄主。 开局一个碗走到了九五之尊之位，这竟然在当代被苏璟评了个前三。 这如何能不让他们震撼！ “苏璟，那你倒是说说看。” 朱元璋也是朝着苏璟问道。 不过不同于马皇后的好奇神色，他的脸上就有几分不服气了。 “怎么，不服气？” 苏璟瞧见了朱元璋的表情，笑着说道。 其实他也大概猜到了老朱会有这表情，因为自己第一次和老朱见面的时候，就提过这个话题。 朱元璋脸色微变道：“自然是不服的，当年天子文治武功何等之强，驱除鞑虏，还我汉家江山，这等功绩也只能前三，我是不知道你这怎么排的。” 这一波吹自己，朱元璋说的是相当顺溜。 他也不害臊，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朱标等皇子们也是看着苏璟，等待着苏璟给出了理由来。 在他们的心里，自己的父皇那是绝对的第一人。 苏璟点点头道：“我之所以排前三，是因为我心中的皇帝第一人只有一个，他乃是独一档，而当今天子仅次于他，算是第二档。” 连第一档都算不上？ 朱元璋听到这话，脑子有点嗡嗡的。 “第一人是谁？”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苏璟淡淡道：“那自然是千古一帝，始皇帝嬴政了。” 秦始皇！ 听到这个名字，朱元璋先是一怔，并没有反驳。 的确，秦始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瓷的。 “苏师，始皇帝嬴政固然功绩卓绝，但秦朝不过十五年便已经分崩离析，当今天子，怎么也不至于差上太多吧。” 朱标开口说道。 对于自己的父亲，他也是很崇敬的。 秦朝的历史，朱标在史书上看过很多次，固然是强兵良将迅速统一了华夏大地，持续的时间很短。 后人的评价，也用“暴秦”来形容。 如今的大明，怎么也不会比秦朝差吧，至少朱标有自信，大明绝不会二世而亡。 “苏璟，你给我说说看，到底为什么当今天子比不过？” 有朱标开口，朱元璋自然也是顺口继续问了。 这能当上开国皇帝，自然都是有些无比的自信。 即便是始皇帝嬴政，他也敢与之比肩，甚至是超越。 苏璟看向老朱，又扫了一眼其他皇子们的目光，倒也没有太意外。 虽然前世对于华夏历代帝王排名，基本都是始皇帝嬴政第一人位置稳坐。 后续的排名才会有些争议。 但现在，可是明朝，还是大明刚建立的时候。 对于历史的认知，还带有着封建社会的局限性。 很正常。 苏璟微微点头道：“行吧，反正也是聊天，那我就说说，这始皇帝嬴政，为什么是皇帝第一人。” “都别玩了，好好过来听听。” 马皇后见到苏璟要讲课，那是当即便招呼了一下还在分心玩耍的朱桢和朱榑两人。 他们年纪最小，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在意。 虽然不是马皇后亲生的，不过马皇后这个皇后也很大气。 只要是朱元璋的孩子，无论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都不会刻意薄待。 朱桢和朱榑那是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来到了石桌旁。 此时，这小院内似乎变成了一个临时小课堂。 “来，有人现在简单的说一下秦朝的历史吗？” 苏璟朝着一众皇子问道：“对了，牛懿，伱就别回答了，我看看你的弟弟们历史学的怎么样。” 朱标的知识储备，苏璟已经见识过了。 老朱的其他儿子的水平，苏璟也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全都是鸡娃。 秦朝的历史。 苏璟抛出这个问题，朱樉脑袋有点大。 这不是听课的么，怎么就突然变成了问答了。 朱元璋也是第一次看苏璟当着他的面授课，就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 自己的儿子，到底咋样？ “我来吧。” 稍稍的沉默之后，朱棡主动开口道：“苏先生，我来说说，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先生莫怪。” “没事，大胆说就行，错了纠正就可以了，又不是考试，不用怕。” 苏璟笑着说道，主动的学生，就应该好好的鼓励。 朱棡点点头，说道：“秦朝，春秋战国时的是诸侯国，后嬴政即为秦王，先后灭韩、赵、魏、楚、燕、齐，完成统一大业。” “秦王政三十七年，病逝沙丘，秦二世胡亥即位，三年后自缢于望夷宫，秦亡。” 因为苏璟要的是简单讲述，所以朱棡说的并不算详细。 正要背诵始皇本纪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的。 “很好。” 苏璟点点头，这样就够了。 他继续道：“那么，始皇帝嬴政统一六国之后，做了哪些对于后世来说，非常有意义的举措呢？有人能回答下吗？” 苏璟再度发问，目光自然还是落在了皇子们的身上。 这一次，朱棡并没有再站出来。 当然，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不想太出风头。 只是，除了他之外，读书读的还不错的，也就是朱标了。 朱橚虽然也好学，但毕竟年纪太小，兴趣又在植物上。 这史书，还是读的少了些。 压力一下子来到了朱樉和朱棣的身上。 “额，这个.” 朱樉也明白，自己得说点什么了，朱元璋的目光已经有意无意的扫过他了。 “修建长城！” 憋了一会，朱樉总算是冒出来一句。 他的记忆里，也只有修建长城这一项了。 其他关于秦朝的事情，他知道的真不多。 “还有呢？” 苏璟继续追问道。 朱樉有点傻眼了，这还有什么呢？ 他只能看了看一旁的老三朱棡，想要得到一些提示。 “北击匈奴，南征百越！” 朱棣突然开口道。 史书他的确不是很感兴趣，但这秦始皇军事方面的战绩，他还是知道的。 “嗯，不错，的确算，还有呢。” 苏璟点点头，并没有停下询问的意思。 但老二朱樉和老四朱棣，此时已经是没有什么能回答的了。 这. 小院里一下有些安静起来。 “苏师，学生以为，始皇帝最大的贡献，应该是书同文，车同轨。” 朱标总算开口，缓解了一下尴尬的场面。 朱樉松了口气，朱棣则是低下了头。 “好。” 苏璟点点头，又朝着朱元璋道：“你以为呢？大叔？” 这下把老朱搞的有点懵了，怎么还考自己的？ 就连马皇后都被苏璟这突然的操作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扬起。 她看向老朱，似乎对于这场的场面，很是乐见的样子。 皇子们则是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朱元璋，等待着他的回答。 “嗯。” 老朱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倒也没多紧张，而是说道：“始皇帝最有意义的举措，就是统一六国，将整个天下归于秦朝的麾下。” 身为皇帝，老朱最认同的，便是天下归一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皇帝和皇帝之间，最大的感触，莫过于此了。 “好，既然大叔说到了统一，那么我就来说说统一，这恰恰也是我最认同始皇帝嬴政的一点。” 苏璟缓缓道：“常言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那么，为什么偏偏是咱们这片土地上有这样的现象呢？其他的地方，可不是这样的，他们始终都保持一村一国的疆域划分，就如同春秋七国那般，每个王只是管理着一小块的区域。” “他们，并没有被统一成一个巨大的王朝，每个区域之间，始终都在发生着摩擦，战争也常有，或许会有胜者，但胜者却无法建立起如同大明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 “这是为什么，你们明白吗？” 苏璟一开口，便直接提到了大明之外的土地。 也就是卡奥斯和老朱说了不少罗马之事，对于欧洲的历史也有涉及，此刻也算是知道苏璟没瞎说。 欧洲的土地上，遍布着各种小王国，彼此之间战争不断，持续数百年甚至千年。 但从未被大一统过。 朱元璋淡淡道：“自然是他们太弱了，哪有我华夏大地人杰地灵，出了如此多的雄主。” 这一波文化自信，说的苏璟都想打call了。 苏璟点头道：“不错，大叔说的很多，但关键还是始皇帝嬴政，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后世一统天下有了根基。” “嬴政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改制，他将诸侯分封制改成了什么，有人知道吗？” 苏璟又习惯性的在讲解中插入了问题。 “郡县制。” 朱棡回答道。 他已经被苏璟的讲述所吸引，下意识的说道。 “很对，就是郡县制，现在大明的郡县，若是追踪溯源的话，最终的根本便是秦朝的郡县制。” 苏璟夸赞了一句道：“这就是始皇帝嬴政厉害的地方了，郡县制那是创举！” “苏师，学生记得，郡县制是秦国丞相李斯提出的，这难道不是李斯厉害吗？” 朱标突然开口道，很是直接突兀。 马皇后见状立刻道：“牛懿，苏先生讲话的时候，不要随便插嘴。” 这可是课堂礼仪，马皇后认为朱标太失礼了。 怎么能打断自己老师的话呢，还提出质疑。 “夫人，别怪他。” 苏璟见状立刻道：“这是我对他的要求，当我的学生，就要敢于质疑，我不是圣人，说的话也不可能全对。” “有疑惑那就提出来，我们当场解决，读书的目的不是为了听我讲，而是学到真正的知识。” “所谓真理，不辩不明，而不是抱着某一本书或者某一个人，奉为圭臬。” 苏璟这一番话，让马皇后那是相当的意外。 同时，也给朱元璋带来了不少惊讶，那些皇子们更是完全没想到，苏璟竟然会鼓励学生质疑自己。 这样的老师，这样的教学方式，他们从未见过。 “苏先生教书育人，是民妇浅薄了。” 马皇后当即朝着苏璟道歉道。 听完苏璟的这番话，她反倒没有觉得苏璟懂的太少，只觉得苏璟是一个真正的名师。 一个不在乎名誉的老师，是多么的难得。 “我只是说了些实话而已，夫人不必如此。” 苏璟简单和马皇后说了一句，然后继续道：“好，现在牛懿提出了，这郡县制是李斯提出来的，很好。” “首先我要肯定的是，牛懿说的没错，但郡县制的实施，却是需要始皇帝嬴政来保证的。” “大叔，我想你应该有类似的感受，两军对垒，麾下谋士会给出不同的建议，利弊也会分析出来，对于主将而言，他或许想不出这些计策来，但主将却需要从这些建议中选出一个正确的出来，并执行下去。” “但在事情出结果之前，没人知道这个建议执行下去是正确还是错误。” “李斯只是提建议的那个人，而真正看透这个建议对错的人，却是始皇帝嬴政。” 苏璟说着，看向了朱元璋。 在他猜测，朱元璋大概也是个什么领兵大将，这种体会，应该是有的。 “嗯，苏璟你这话，我十分认同。” 朱元璋点头道：“为将者，需要清晰的头脑和果断的决策能力，凡事皆有利弊，若是看不清，那只能带来失败。” 朱元璋是带过兵的，苏璟举的例子，对他而言，简直不要太贴切了。 现在老朱当了皇帝，这种感受就更深了。 大名的事情，下面总会给出一堆的建议，有些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但每个人都说的有理有据，如果他不够清醒，根本无从下手。 苏璟笑笑道：“所以，提出郡县制的李斯，我只是认为他聪明，而将郡县制坚决实施下去的始皇帝嬴政，我认为他伟大。” “要知道，在秦朝之前，可没有郡县制，李斯固然提出了郡县制，但毫无疑问，支持分封制的肯定更多。” “在没有任何成功案例的前提下，始皇帝嬴政仿佛看透了一切，坚定不移的将郡县制推行了下去。” “这不是任何一个后来的皇帝可以比拟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书同文车同轨 李斯只是聪明，而嬴政则是伟大。 苏璟的话语落在众人的心头，带着一些别样的震撼。 提出建议和决策，这两件事的重要性，他们也有了认知。 “苏璟，你此话说的固然对，但这与始皇帝统一天下，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朱元璋朝着苏璟说道。 在郡县制上，正如苏璟所说，始皇帝嬴政是坚定不移的推行着。 但这是统一天下之后的结果，而非原因。 苏璟摇头道：“看来大叔你并没有完全理解我之前所说的话。” “我的意思是，始皇帝嬴政，是让天下有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基础的那个人，而郡县制则是这根基。” “若是没有郡县制，继续周朝的分封制，这天下便又会变成春秋战国时那样，诸侯割据。” “这才是始皇帝嬴政真正厉害的地方，建立第一个大一统王朝，至此之后，后人再征战之时，便有了目标。” “有人曾经做到过天下一统，那么自己必然也能。” 苏璟说完，直接端起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一个大一统王朝，这含金量不是盖的。 “苏先生，那为什么秦亡之后，汉高祖刘邦建立大汉，却是又将分封制给改回去了呢？” 朱棡朝着苏璟问道：“这样看来的话，郡县制好像也没有那么好吧。” 苏璟看向朱棡，说道：“秦朝灭亡，楚汉争霸，最终汉高祖刘邦胜出，建立大汉，而他当时却没有将秦朝的郡县制照搬下去，而是继续了周朝的分封制。” “但你认为是汉高祖刘邦不想吗？他只是做不到而已。” “汉武帝的推恩令，将诸侯的权力分散，让皇权集中，不正是对郡县制的一种变相的继承吗？” “这恰恰说明了始皇帝嬴政的高瞻远瞩，只不过他的目光之远，超越了自身所处的时代。” 这一番解释下，朱棡也是若有所思，朝着苏璟恭敬道：“多谢苏先生解惑。” 苏璟微微点点头，他也是发现了，这朱棡的脑子，挺聪明的。 至于其他两个，朱樉和朱棣，看起来似乎差了一些。 不过也不好说，毕竟了解的不多。 朱元璋脸色微沉，苏璟这话，让他有些许多思考。 自己对于儿子们的封藩，似乎有些问题。 “苏先生，当今天子驱除元虏，统一天下，威压海内，即便不是第一人，应该也不会差很多吧。” 朱樉开口道，这一通夸赞，那还是恨不得把朱元璋夸到天上去。 别看他在问苏璟，但目光却是一直在瞥着朱元璋。 说点好话，他还是会的。 苏璟看向朱樉道：“单以当今天子的功绩论，自然是非比寻常，所以我将其排到前三之列，但与始皇帝，有些差距是无法抹平的。” “为何无法抹平？当今天子年富力强，大明欣欣向荣，有什么事是不能做到的呢？” 朱樉立刻追问道。 大明和秦朝可不一样，秦朝已经灭亡，一切都盖棺定论了。 但大明才刚刚开始，还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朱樉一半是夸赞朱元璋，另一半也是真的相信自己的父亲能做出更伟大的事迹来。 朱樉的话也得到了在场其他人的认同，都是好奇的看向苏璟。 苏璟笑笑道：“问的很好！其实很简单，因为始皇帝嬴政做的事情，已经是后人无法复刻的了。” “一个大一统王朝的建立，远比想象的要困难很多，后人能够继续重复始皇帝嬴政的统一大业，纯粹是因为他将困难提前排除了。” 排除困难？ 苏璟的话让众人有些难以理解，一直都没说话的朱棣开口道：“苏先生，这统一大业，最大的困难，难道不是击败所有的对手吗？” “每一任开国皇帝，都需要击败所有的竞争对手才能建立国家，在这一点上，始皇帝嬴政又有什么独特之处呢？” 打败所有的对手，就能一统天下。 朱棣的回答简单，却也是其他皇子所认同的。 苏璟笑笑，朝着朱元璋问道：“大叔，伱也这么认为吗？” 朱元璋被cue，愣了一下，点头道：“难道不是如此吗？” 他统一天下的过程，不就是一步一步将对手击溃，只要再无人可以堪当对手的时候，便登临了九五之尊之位。 苏璟摇头道：“那你可想太简单了，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你不是皇帝。” 这话一出，场间众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不是皇帝？ 眼前的可正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 但没人说话，皇子们可不敢随意说这种话，那是大不敬。 朱元璋看向苏璟，也是被他这话逗笑了，问道：“按你这话，你知道，你岂不是皇帝了？” 朱元璋这话更是让一众皇子们惊呆了。 他们何曾看过朱元璋与人这般开玩笑的？ 这还是他们记忆里那个威严庄重的父皇吗？ 苏璟立刻道：“大叔，你说话注意点，虽然这里是我家，但要是传出去，我可要倒霉的。” 苏璟也记不清锦衣卫是啥时候出现的，反正小心点没错。 这么多人在这呢，又不是只有两三个人的私密谈话。 “放心，我保你没事。” 朱元璋十分大气的说道。 苏璟也没和他继续争论这个话题，而是继续道：“建立一个大一统王朝，其实最难的不是击败所有的对手，那只要军事上足够强大而已。” “事实上，大明之外，那些遥远的地方，也出现过无比强大的军队，横扫了所有的对手，但也依旧没有建立大一统王朝。” “这里就要说到建立王朝的核心了，那就是稳定的统治。” “我们的华夏大地，疆域辽阔，即便到了现在，各地的风俗习惯都各不相同。” “而在秦朝刚建立的时候，那还是六国刚刚被吞并。” “不同的国家之间，有着完全不同的文化，文字、语言、风俗、货币等等，全部都是各自奉行的标准。” “其余六国，在十年的时间里被迅速的剿灭，大量的子民从原本的国人变成了秦人，想要统治他们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始皇帝嬴政的一个政令发出，要遭遇无数的麻烦，看不懂，听不懂，过不去。” “这些，全都是秦朝建立伊始遇到的问题，而这些问题，都需要始皇帝嬴政在无前例可循的情况下解决。” “而后世的帝王，只需要照着嬴政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就行了。” 何为华夏，要是让苏璟说的话，那便是从秦朝开始的一统。 听着苏璟的话语，朱元璋只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对嬴政的看法有些过于简单了。 虽然都是皇帝，但这第一位皇帝，的确不同凡响。 “苏先生，那始皇帝嬴政都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呢？” 朱棡朝着苏璟认真问道，这同时也是其他皇子想要问的问题。 苏璟的课，已经完全的吸引了他们。 苏璟淡淡道：“那就要说起刚才牛懿提到的书同文车同轨了。” “首先，一个国家想要存在，那么上层的政令必须能传达到下层，文字作为载体，是必须的。在秦统一六国之前，七国间的文字完全不同，楚国的人到了齐国，想要看懂书籍就必须学习齐国的文字。” “读书本就是少数人才能做到的事情，而文字的种类又太多，这导致了沟通和交流越发的困难。” “所以，始皇帝嬴政决定将文字统一，这在现在的我们看来，或许只是一段历史的记录，但事实上，想要让七国的文字变成一种，同时让所有人都认同，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但始皇帝嬴政做到了，用小篆作为官方的文字，而民间通用的是隶书，双轨并行，文字的统一让始皇帝嬴政的政令可以准确无误的传导到基层，官僚就此诞生。” “从此，统治者的意志，便不再是只针对自己的下层，而是绵延到了下层的下层，一直到最底层。” “文字的统一，同时让不同语言不同文化不同种族之间的人群有了交流的可能，文化的融合就此开始，从这时起，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便获得了一个集体的认知。” “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如果始皇帝嬴政没有做到让子民认同自身与他人为一个集体，那么后世便不再会有一统的传统思路，就好像若是一个家族中的后代不再承认之间相互的血缘关系，那么这个家族自然会消散。” “可以说，就此开始，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句话，便有了依托的根据。” “这便是书同文的意义，远不只是方便了沟通交流那么的浅显。” 苏璟说的并不快，皇子们也听得格外的认真。 朱元璋更是被吸引其中，这些讲述，别开生面，但细细想来，却又十分的有道理。 即便是一直都不爱读书的朱棣，听到苏璟的这番讲解，也是沉浸其中。 “然后呢？车同轨呢？” 朱樉下意识的问道，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续是什么了。 苏璟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书同文说完，那么接下来便是车同轨，谁来说说，车同轨具体指什么？” 依旧是抛出问题开场，这次皇子们回答的就很积极了。 “车同轨是指将马车两个车轮间的距离一律定为六尺，因为马车在路面上行走，时间长了，车轮压过的地方，车辙会不断的加深，土地也会夯实，最后形成车轨，车同轨之后，所有的车辆便都可以在车轨上行进，方便许多。” 朱棡立刻回答道，说的非常的详细。 苏璟点头道：“很好，说的很对，车同轨的意义就是让交通变的更加的便利。” 苏璟内心还是有些感叹的，自己前世上课的时候学到车同轨，那是不理解的。 因为前世的车，已经是橡胶轮胎，即便是在土路上开，也不会出现太深的车辙印记。 而古代，马车的车轮是木质包铁，坚硬无比。 除了大城市之外的道路，全都是土路，一旦下雨，土地泥泞松软，坚硬的马车车轮驶过便会出现两道深深的沟壑。 时间长了，便固定了，好像是火车铁轨一般。 马车在车辙上行走，速度会大大的提升。 因此，很多词像是“没辙”什么的，便是源自于这个。 不过这些明代的孩子，他们马车还是看的多的。 不需要怎么解释，便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仅如此，始皇帝嬴政配合着车同轨，同时以咸阳为中心的三条驰道，一条向东直通过去的燕、齐地区；一条向南直达吴、楚地区；还有一条是为了加强对匈奴的防御修筑的，从咸阳直达九原的直道，全长1800余里。” 苏璟继续道：“如此一来，始皇帝嬴政在咸阳就可以将自己的政令快捷的通传到全国的各处，为了统治的再度夯实了基础。同时也加强了各地区之间的交流，促进了人口的流动，加快了文化大融合的过程。” “当然，更重要的是，从此之后，始皇帝嬴政的军队可以快速的调动，全国无论哪一处出现了叛乱，都可以快速的镇压，皇帝的权力辐射范围大大提升。” “车同轨，看似简单的一道政令，意义却是无比的重大。” 苏璟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一旁的马皇后赶紧端来了茶壶。 朱元璋细细的品位着苏璟说的这些，只觉得始皇帝嬴政在他的心中，又有了不同的认知。 一众皇子们也在是震撼于苏璟的讲解，这和他们平日里在大本堂学到的东西完全不同。 苏璟就好像是一个大师，将一时间抽丝剥茧的把本源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曾经读到过看到过的书，此刻映照着苏璟所讲述了，那简直是豁然开朗。 小院内，沉默良久。 “苏璟，你说的对，始皇帝嬴政的确是这千古第一帝王，当今天子不如他。” 朱元璋感慨道。 他也算是明白了苏璟之前的意思，没有嬴政做的这些事，哪有后世？ 皇帝第一人，这个位置真不是自己能碰瓷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前三往往有四个 “始皇帝嬴政，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等人物，比不上并不算什么。” 苏璟笑着说道：“咱大明的天子，也是一代雄主，古往今来，也没几个能比的。” 朱元璋比秦始皇是差点，但在历史的诸多帝王之中，也绝对是牛逼轰轰的存在了。 苏璟这话倒是让朱元璋颇为受用，自己好像也挺不错的，就比秦始皇差上一些。 “可是暴秦无道，灭六国，苛政重赋，百姓苦不堪言，不过二世而亡，这样的帝王，也能算是千古第一帝吗？” 朱元璋却在此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无论苏璟将秦始皇描述的再伟大，但这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秦朝，仅仅存在了短短的十五年，二世而亡。 而从秦朝至今，经历过的百年以上的大一统王朝，已有数个。 十五年与上百年相比，这个差距是如此轻易能抹除的吗？ 朱标评判皇帝优劣的标准，百姓生活的如何是一个重要的考量。 在他眼里，始皇帝嬴政便是暴君的代表，无道的代表，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又怎么会比不过他？ 朱标话语声落下，而是让一众其他皇子也是愣了一下。 是啊！ 始皇帝嬴政如此厉害，为何秦只是二世而亡呢？ 他们刚才完全代入了苏璟的讲课之中，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苏璟看向朱标，自己的这个徒弟相当的忧民他是知道的。 苏璟笑笑道：“牛懿，秦朝之前为春秋战国，那我问你，春秋战国一共多少年？” 这. 苏璟突然的问题的让朱标一下子迟疑了。 因为古代的年纪法不是公元多少多少年，而是根据王来的。 春秋战国时，国家众多，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年纪法。 尽管朱标熟读史书，这一时半会也有被问的有些懵，脑子里仔细的回忆了起来。 “不过想了，我来告诉你，一共是549年。” 苏璟淡淡道：“我再问你，这549年里，有多少时间是没有战争的。” 这. 又是一个一时间无法回答的问题。 苏璟也知道朱标回答不上来，直接说道：“超过三百年！也就是说，春秋战国时期，基本上就是一直在打仗。” “而秦灭六国，仅仅只用了十年，十年便结束了分裂，统一了天下。” 十年和三百年！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只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就算如此，那征用民力铸万里长城，徭役之重，引得各地百姓起义，又该何解？” 朱标继续反驳道。 不过这一次不是苏璟回答，而是朱棣说道：“大哥，万里长城乃是为了护卫边疆，若没有这长城，异族入侵，屠戮中原，乃是大患！” “我当然知道，但始皇帝嬴政做的太过了，百姓苦不堪言。” 朱标说道：“徐徐图之亦可。” 不得不说，朱标的想法还是天真的。 秦灭六国之前，国家正位于边界，日常需要抵御匈奴入侵，可以说，秦是最清楚异族之祸的国家。 万里长城的作用，那可太大了。 “做不到的。” 苏璟看向朱标道：“秦朝时的生产力水平太低，修筑长城是个巨大无比的工程，需要数量庞大的徭役，而徭役多则意味着种田的人会少，粮食也就会少，想要完成，只有靠压榨民力，这是必然的事情。” 苏璟并没有为秦始皇开脱，在重徭役这件事上，秦朝就是这样的。 万里长城的修筑，的确是一件无比劳民伤财的事情。 “但此举可利万世。” 朱元璋开口道：“老大，有些事情，得看的长远些。没有长城，中原大地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遭殃。” 作为皇帝，朱元璋一直忧心外患，大明更是每年都要对外出兵，这抵御外敌的事，老朱是无比烦恼。 万里长城，对于后世的每一个朝代，都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朱标怔住，他意识到自己把治国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苏璟淡淡道：“始皇帝嬴政当然也有自己的过错，没有人是完美的，但他真的做了很多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 苏璟这句话，也算是将这场闲聊盖棺定论了。 朱元璋看向苏璟，眼神里的欣赏没有丝毫的掩饰。 这一波分析秦始皇，真是让他都感觉受益匪浅。 “苏先生，喝点水。” 马皇后也听完了全部，内心亦是震撼的。 “多谢夫人。” 苏璟点点头。 皇子们则是眼神发光般的看着苏璟，那是无比崇拜的眼神。 苏璟的课，比起大本堂的那些老师，可通透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苏璟并没有任何的架子，允许他们当场打断发言，这样的上课感受，是此前从未有过的。 “苏璟，这始皇帝嬴政说完了，那伱说说当今天子如何？”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评价秦始皇如此透彻，朱元璋现在很好奇，自己在苏璟的眼里到底什么样的。 “刚不是说过了么，一代雄主，仅次于始皇帝，第二档的皇帝。” 苏璟淡淡道。 朱元璋眉头一蹙道：“然后呢？” 苏璟疑惑道：“然后？什么然后，不是都说完了吗？” 朱元璋看着苏璟，顿时感觉有股子怒气又升起来了。 “苏璟，我问的是当今天子如何，你刚才分析始皇帝不是分析的很好吗？” 朱元璋真是急了，这到了自己怎么就没然后了。 苏璟看了一眼朱元璋道：“大叔，我刚才也说了，没有人是完美的，同样的，真正要完全的评价一个帝王的功过，得是后世之人来评说。” “当今天子还活的好好的呢，我又不知道后面他会变成什么样，现在有啥好分析的。” 苏璟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评一评秦始皇，但他不会评朱元璋。 这可是明朝，还是洪武年间。 起个高调就行了，具体的事情少说。 朱元璋的脸色有些怪异，苏璟这话说的是挺有道理的。 但才听完苏璟刚才的分析，朱元璋这心里啊，实在是有些心痒难耐。 “那还有一个是谁？” 朱元璋无奈，朝着苏璟问起了前三的另外一个皇帝是谁。 苏璟笑道：“汉武帝、唐太宗。” 嗯？ 两个？ 朱元璋听着苏璟的话，顿时觉得有些懵。 “苏璟，你不是说当今天子是前三么，这已经说了一个始皇帝了，怎么还有两个？” 朱元璋疑惑的问道。 苏璟则是淡淡道：“众所周知，前三都是有有四个的，很正常，习惯就好。” 前三有四个？ 朱元璋听完更觉得懵了。 苏璟这话都是啥意思来着，搞不明白了现在。 “行了，别纠结了，大叔你当前四就好了。” 苏璟看着有些懵圈的朱元璋说道。 这有些话，还得是前世才能明白啊！ 苏璟的小课堂这算是结束了，皇子们却没有离开。 他们这会还是围着苏璟，对于苏璟的崇拜之情，那是越发的浓厚。 “苏先生，您看这些孩子都挺好学的，要不然您就都收了呗。” 马皇后趁此机会朝着苏璟说道。 全收！ 苏璟一听这话，立刻道：“夫人，我实在是能力有限，此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虽然教导朱标和朱橚的确不是一件多么烦心的事情，但真要把学生从两个扩充到七个，苏璟想想还是有些头大。 不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马皇后说话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那真是太遗憾了。” 马皇后略有些失望，但她清楚，这事是强求不来的。 苏璟刚才教导的这一堂课，让马皇后那是异常的佩服。 “一直坐着也没意思，起来走走吧。” 苏璟转移了下话题，起身在院内走了起来。 老朱还在纠结着前三为什么有四个的问题，此时的天空却是突然下起了小雨。 “快进屋。” 朱标朝着自己的弟弟们呼喊道。 很快，一众人都进了屋子里。 “大叔，你带了不少下人来吧，他们有伞吗？” 苏璟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回答道：“放心，马车上该有的都有。” “好。” 苏璟点点头。 朱元璋看苏璟又是送月饼，又是关心下人有没有伞，微微点头。 别看这些关心不算是什么大事，但往往小事最动人心。 将来朱标的身边有苏璟在，收买人心这种事，倒是不用担心了。 只是， 该如何才能牢牢的收买苏璟的心，倒是一件难事。 和苏璟聊了这么好一会，朱元璋愣是没发现苏璟对什么东西有强烈的渴求。 钱？ 他不缺。 名？ 他没想要。 身后事？ 他压根就是孤身一人。 这种人，其实很危险。 因为无法完全的掌控。 不过有一点，苏璟对于那些前线将士的理解，让朱元璋颇为认同。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屋子里，一众人也有些无聊。 “下雨无事，不若苏先生继续教导孩子们吧。” 马皇后再度开口。 这无法让苏璟把其他的皇子收了，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再让苏璟教教课也是好的。 “苏先生，还请教导。” 朱棡反应最多，立刻朝着苏璟拱手行礼道。 这朱棡一说完，其他的皇子们也都反应了过来。 苏璟的教导，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苏先生，请教导。” 几位皇子统一的朝着苏璟拱手行礼，那是相当的整齐划一。 朱元璋也是笑道：“反正左右无事，苏璟你就再教教吧。” 对于苏璟的课，老朱还是很有兴趣的。 这就让苏璟有些尴尬了，没想到中秋节了，还得上课。 但现在气氛都烘托到这了，自己不讲点什么，好像又不太好。 “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们想听什么呢？” 苏璟看向一众皇子道：“我会的东西可不多，怕是满足不了你们。” 朱棡立刻道：“苏先生随便讲点什么都行，只要是苏先生的教导，我们都会认真听。” “是的，苏先生，您就随便说点吧。” 朱樉也在一旁附和道。 苏璟无奈，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说道：“行吧，那就随便讲点东西，或者说，给你们一个简单的思考题。” “一个监牢里关着两个囚犯，他们犯了罪，但目前的证据并不全，如果两人都不揭发对方，那么靠当前的证据，只需要被关押一年即可释放。” “而若一人揭发，一人沉默，这揭发的人戴罪立功立刻释放，而沉默的人因为证据齐全且不配合，刑期要加到十年。” “若是两人互相选择揭发，那么证据确凿，两人都要被判刑八年。” “他们都清楚揭发和沉默的后果，现在你们思考一下，最终这两个囚徒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苏璟直接讲了个囚徒困境的模型，就让这一众皇子开始思考起来了。 也就是他话音刚落的功夫，朱樉便说道：“苏先生，这不是很简单么，两个囚犯又不傻，肯定都沉默呀，这样只需要关一年就好了。” 苏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不对，二哥。” 朱棡摇头道：“要我说，最后肯定是互相揭发，囚犯虽然知道都补揭发最后的惩罚最少，但他们无法信任对方。” “一旦对方反水，那么没揭发的那个，就要增加的十年的刑期。” “如此一来，揭发对方，运气差点是八年刑期，运气好点就是无罪释放，肯定都选揭发对方。” 朱棡这话一说完，朱樉也是愣了一下。 “我同意二哥的看法。” 朱棣朝着二人说道。 “三弟说的有道理。” 朱标也是同样赞同了朱棡的看法。 苏璟这时才点点头道：“没错，你这解释的很到位，虽然两个囚犯都知道如何选择是对双方最佳的结果，但两人都无法保证对方的选择，所以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其实这是一个很常见的现象，也不难理解。” “但你们知道这其中蕴含的道理是什么吗？” 这一次朱樉没着急回答，而是等待了一手。 而老四朱棣直接开口道：“这说明人与人之间，很难有真正的信任，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人都是自私的。” 朱棣说的简单直白，朱樉没说话，他认为不会这么简单。 然而。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说的很对，人是自私的，所以在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面前，通常都倾向于选择个人利益优先。” “这就是博弈论，在一个团体中，个人做出理性选择却往往导致集体的非理性。”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博弈论的用处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朱樉挠了挠脑袋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这事想通了也挺正常的吧。” 似乎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朱樉主动开口。 苏璟看向朱樉道：“有没有用咱们暂时先不管，其实这说到底是一个心理上的博弈，只要看清了事实，就可以做出最终的选择。” “那么现在，我把这个题目变上一变，如果这样的审问变成十轮，每一轮结束，这两个囚犯都能知道对方的选择，第十轮的选择才是最终确定的结果，他们会不会做出与一轮时候相同的选择呢？” 十轮审问？ 朱樉听到苏璟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苏先生，这十轮审问有必要吗？只要中间有人招了，那不就结束了吗？证据已经有了。” 苏璟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家伙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别说，囚徒博弈是理论模型，真要论起真格来还真有问题。 苏璟笑笑道：“你就当有人逗这两人玩，看看他们到底会如何做出选择吧。” 真解释理论模型是什么，估计得费半天劲，苏璟也是简单粗暴的给了个理由。 “好的，苏先生。” 朱樉点点头，这心里却是觉得苏璟这个玩法还挺有意思的，以后自己有机会可以试试。 苏璟继续补充道：“这两个囚犯还是可以提前商量的啊，只不过是审问的时候会单独被审问而已。” “你们认为，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一众人又开始思考了起来。 朱橚说道：“苏师，学生以为既然有十轮了，那么这两个囚犯在前面的轮次中就能知道对方的选择，如此一来，应该能够建立一些信任，最终选择都沉默，从而获得对于双方来说最好的结果。” “五弟，你这把人也想的太好了，要是这两个人一直都选认罪坦白呢？反正就是硬刚到底。” 朱樉不以为然的说道。 此时朱棡开口道：“二哥，如果这两个囚犯聪明的话，他们他们一开始肯定都不会选认罪坦白，而是一定会沉默。” “嗯？三弟，伱这是什么意思？” 朱樉眉头一蹙，面色有些难看，因为他好像听出了朱棡在骂自己蠢。 朱棡立刻解释道：“二哥，你看大家都知道囚犯肯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既然前九轮都是假的，那么为了麻痹对方，他们肯定选沉默，到了第十轮的时候再坦白，这样不就可以突然改口，这样不就可以获得对自己更有利的结果了吗？” 听到这话，朱樉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三弟，那么照你这样说，两个囚犯都聪明，前九轮沉默，第十轮改口坦白，最后的结果，就和之前只审问一次是一样的了。” 朱标若有所思道。 “对哦，真的是这样，十次和一次，好像没什么区别。” 朱樉瞪大了眼睛说道。 此时，众人也将目光看向了苏璟。 苏璟笑笑道：“那么，我们再变一下，如果依旧是审问多次，其他条件都一样，就是不告诉囚犯第几次是真的呢？这个结果会发生变化吗？” 苏璟的问题再度让皇子们思考了起来。 先前的两轮，已经让他们对这个题目有了一定的理解。 这会，讨论也是有些激烈的。 “我觉得还是一样的，反正坦白至少能保证自己比十年少两年刑期。” “二哥，我觉得不对，这是多次，他们不知道哪次才是最后一次，如果我是其中一个囚犯，我至少第一次会选择沉默。” “嗯，如果是我的话，我或许会选择沉默，前面骗一下对方，最后再坦白。” “但我们不知道最后一次是哪次啊？要是坦白的不是最后一次呢？” “不是就不是呗，又不会损失什么。” “那要是前面沉默欺骗对方的时候，就已经是最后一次了呢？” “有道理啊！那不还是和一次一样的结果么。” “不，我觉得因为第一轮大家都沉默了，第二轮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两个囚犯依旧有可能选择继续沉默，他们的想法都一样，其实都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刑期，反正不知道哪一轮才是最后一次，总会有人尝试的。” 听着自己的儿子们在讨论，朱元璋同样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并没有像是皇子们那样代入囚犯去思考，而是想着自己作为审问者，这样的手段能不能用。 对于一些难以辩清各执一词的案件，好像这样的办法好像挺好用的。 过了一会，皇子们统一了结论，朝着苏璟道： “苏先生我们以为，若是不知道多少次的话，囚犯的选择，三种可能都有，都沉默都坦白还有一人沉默一人坦白，还是要看到底这个多少次，到底是几次。” 苏璟听到这话，微微点头道：“不错，看来你们的确认真思考了，其实囚犯并没有变化，只是将限定条件发生了改变，结果也会随之而改变。” “这就是一个博弈心理的显现，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许多情况下是两败俱伤，为了自己的利益，损害的却是集体的利益。” “单次博弈下，大家对于利益的诉求就停留在当下，为了这次博弈的胜利，从而选择那个对个人利益最有利的结果。” “而一旦变成了不知道次数的多次博弈，利益诉求还是一样，但人不会不自觉的将追求的胜利放在下一次博弈之中，一种微妙的平衡便出现了。” “这就是我想和你们讲的东西，囚徒博弈。” 苏璟也没打算说的多深刻，在经济学中，囚徒博弈是很常见的问题。 对于这些孩子，说这么多，也差不多了。 “苏先生，可是你还是没有说，这到底有什么用啊？” 朱樉再度开口道：“难不成就是为了审问犯人吗？” 苏璟摇头道：“当然不是，囚徒博弈是让你们能看清一件事情的本质，找到最佳解决办法的捷径。” “生活之中，处处都是博弈，如何才能让自己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这才是它的用处。” 苏璟的话说完，但这些皇子们，却没有很是理解。 这东西，还是得要举个实例才比较合适。 苏璟凝眉思索了起来，他脑子里倒是有不少的实际案例，但都是现代企业间的博弈，并不是很适合在这里说。 思考了一会，苏璟目光落到了桌上的月饼上，他顿时有了想法。 “来，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 苏璟拿起一个月饼说道：“现在我手里有一个月饼，你们都想得到它。” “如果两两为一组进行游戏，若是双方都选择分享，那么这块月饼就一分为二平均分配，若是有一个选择分享而另一个选择独吞，则独吞的人获得全部，若是都选择独吞，那么两人半点月饼渣都得不到，在选择之前你们可以沟通交流，你们都会和对方说些什么。” 苏璟的话音刚落，朱樉便说道：“那我就告诉对方，大家一起选平分不就好了。” 朱棣摇头道：“想要月饼就得选独吞，不然对方选了独吞，那自己就什么得不到，我就告诉对方我要选独吞。” 朱樉看向朱棣道：“四弟，那你这样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两个人一个没有。” 朱棣回答道：“没有就没有，我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选择之上的。” 简单而干脆的回答。 朱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璟看了朱棣一眼，这个老四，倒是一个强硬派。 朱标说道：“苏师，学生以为好言相劝是最好的。” 朱棡则是回答道：“我觉得四弟说的有道理，不过得给对方一点希望，比如我独吞拿到了月饼之后，分一半给对方。” 朱樉听到这话就笑了：“三弟，你这话说的，别人那也要相信才行啊！要是你不分，那不是啥都没有吗？” 朱棡点点头道：“是的，我不分，啥都没有，但我选独吞了，你选什么都是什么都没有，你会不会赌一把看看我的信誉呢？” 这. 朱棡这话，直接让朱樉愣住了。 他代入了一下，还真是老三朱棡说的那样。 一旦对方要死选独吞，自己的选择就只有相信后者不相信对方了。 苏璟听着老三朱棡的回答，内心也不由的多留意了几句。 这个朱棡，脑子转的真的挺快的。 但单次的选择里，他这个答案基本上就是最正确的答案了。 “不错，说的很有道理，在这样的选择里，单纯的信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是一场博弈，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苏璟看向几人道：“那么你们认为，如何改变，才能让你们彼此间生出信任来呢？或者说，选择一个对大家彼此都好的结果。” 苏璟的问题问出，这几位皇子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过片刻，朱橚开口道：“苏师，学生以为只要月饼足够多，而我们之间进行的这场游戏次数也足够多就行了。” “哦，说说看，为什么？” 苏璟面带微笑，朝着朱橚问道。 朱橚回答道：“单次月饼的选择，自然是独吞最好，但若是参与的人够多，月饼也够多，那么独吞的人，自然不会有人和他玩下一次，而选择平分的则可以找到另外的一个对手继续玩下去。” “只要能想到这一层，那么最终所有人为了能一直获得月饼，必然会一直选择平分。” 别看朱橚年纪小，但这话一出口，也是让在场一众人都凝眉思考了起来。 增加次数便够了。 “很好，牛肃，你说的很对。” 苏璟赞扬道：“这便是对于博弈论的应用了，生活中的博弈是复杂的多元的，单次的博弈为了个人利益，选择背叛是最好的结果。” “但一旦将博弈的次数拉长到足够多的次数，博弈的目的就从为了获取眼前的利益而变成了长远的利益，自然而言也就趋向于对集体利益最好的选择了。” “在人与人之间如此，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东汉末年，三国争霸，就是一个典型的博弈论体现。” “诸葛孔明在当时复杂的局势下，一眼就看出了联吴抗曹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所以亲自出面游说联盟。” “然而东吴之人却是目光短浅，屡次为了自身利益败坏盟约，导致联盟名存实亡，最后被曹横扫。” “若是东吴能用博弈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便能明白，蜀吴的利益高于吴国一国的利益，只有联盟，才能唯一的出路。” “可惜，历史的发展已经说明了一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清晰的头脑的。” 苏璟话头一转，便转到了三国争霸上，关于三国的历史，这些皇子们倒是十分的熟悉。 这个例子一说，立马就让他们认识到了博弈论的重要性。 “原来蜀吴联合，也能用这般理论来解释么。” 朱棡喃喃自语，只觉得苏璟所说的理论，竟然无比的贴切。 这事，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苏先生大才，学生懂了。” 朱棡朝着苏璟认真拱手道，脸上满是崇敬之情。 “苏先生学识渊博，学生拜谢！” 其他的皇子们也是一一朝着苏璟躬身谢过。 这博弈论让他们感受了不一样的东西。 苏璟笑笑，应付这些孩子，自己这点半吊子的水平，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朱元璋此时也在细细的品位着苏璟所说的博弈论。 要说三国历史，朱元璋可是看了很多遍，刘伯温也为他讲解过。 蜀吴联合那是因为唇亡齿寒，必须联合才能不被曹操吞并。 吴国的短视背盟也是被刘伯温痛批，但并没有讲的很多。 虽然朱元璋理解这其中的原因，但苏璟用博弈论这番讲述，新颖的同时，也让人更容易的理解了其中的关系。 个人利益和集团利益，在博弈面前，选择个人利益导致集体利益受损，但博弈的结果，还是选择个人利益。 苏璟对于这政治关系的理解，让朱元璋大为感慨。 他越看苏璟，那是越发的中意。 这样的人才，的确就是辅佐朱标的最佳人选。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 接连讲了秦始皇和博弈论，苏璟那也是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了。 “苏先生，喝水。” 马皇后端着水杯送到了苏璟的面前。 别看她是个妇道人家，这苏璟的课，一样听的很认真。 “多谢夫人。” 苏璟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门外。 小雨已停，天朗气清。 不过天色倒是黯淡了不少，这说话的时间太长，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 “天色有些晚了，是该准备晚饭了。” 苏璟起身，便要去厨房。 但还来得及说什么，马皇后就已经提前起身道：“苏先生，你都讲了一下午的课了，这晚饭就让我来吧。” 中午吃了一顿苏璟做的饭，这晚上再让苏璟做，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是啊，苏师，晚饭就让我们来吧。” 朱标也是附和着马皇后说道。 这要是让那些朝臣看到这场面，怕是会惊掉自己的下巴。 堂堂皇后和太子，竟然为了不让苏璟做饭而主动去厨房。 这是什么样的待遇？ 更重要的是，老朱竟然也没有反对。 苏璟无奈，只能继续坐在了座位上，而马皇后则是带着皇子们再度进入了厨房。 苏璟也不担心马皇后的手艺，做午饭在厨房的那调度，说明了一切。 大厅内，只剩下了苏璟和朱元璋。 “苏璟，你怎么会知道那遥远大秦的事情？”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 大秦？ 苏璟一愣道：“秦朝么，那不是史书上都有吗？” 朱元璋摇头道：“此大秦并非秦朝，而是你所言大明之外的遥远国度。” 不是秦朝，但又称之为大秦，苏璟真是被搞的有些茫然了。 朱元璋道：“丝绸之路的终点，便是大秦。” 这下苏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笑道：“原来大叔伱说的是罗马啊，我当是什么呢。” 苏璟对于史书的研究并不多，这罗马被称为大秦，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罗马？ 这下轮到朱元璋意外了，怎么大秦又叫罗马了？ “苏璟，你这罗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为何我从未听过这个称呼？” 朱元璋有些诧异道。 苏璟立刻道：“不知名的古籍吧，忘了，看的书太多，记不清了。” 反正只是个称呼，也没那么重要。 朱元璋并未纠结太久，只是继续问道：“你方才说道秦朝统一六国的时候，提到了的大明之外的地方，并没有形成大一统的王朝，说的便是那罗马所在的地方吧。” 卡奥斯和老朱讲了不少欧洲历史，也知道欧洲一直都是分裂的状态，几十个小王国，完全就是各自独立混战不堪，和春秋战国的时候很像。 但他不理解的是，苏璟是怎么知道的。 罗马距离大明，那可不是一点点的远。 苏璟的身边，也没有出现卡奥斯这样的罗马人。 “看书。” 对此，苏璟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什么书？” 朱元璋又追问道。 苏璟淡淡道：“不记得了。” 反正明朝又不是前世，书籍都有版号的，很多流传的古籍，谁知道呢。 苏璟只觉得这个理由十分的好用。 但朱元璋这里，却是听到看到了苏璟好多次用这个理由了。 教导朱标的时候也是，许多知识都只提从书上看的，但到底是哪本书，他从来都不说。 朱元璋蹙着眉头，脑海中想着各种可能性。 罗马那等地方，以苏璟的年龄，是不太可能去过的。 又没有其他人和他说，这就有点诡异了。 还有那副亚洲地图，也让朱元璋一直珍藏着。 苏璟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远超朱元璋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但朱元璋并没有点明，这些事，并不会影响太多朱元璋对于苏璟的看法。 “咋了，大叔，你看着好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苏璟瞥眼朱元璋的脸色，好奇的问道。 朱元璋微微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而已，与你无关。” 别看老朱今天出来过中秋了，但他的脑子里，可没有放下大明的那一堆公务。 现在的大明，要操心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那这我就爱莫能助了，你自己多操心吧。” 苏璟淡淡道。 人家什么身份，担忧的事情肯定是国家大事，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苏璟，那要是我说你能帮上忙呢？” 朱元璋话语一转，看向苏璟道。 苏璟立刻警惕起来，说道：“大叔，你想干啥？有事别拉我下水啊！我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没想建功立业的事情。” 在见识过赈灾粮贪腐案之中，苏璟对于面前大叔的能量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绝对不简单。 大概率是某个开国功臣。 自己当他儿子的老师，关系已经够了。 毕竟，大明朝的开国功臣，下场都不太好。 “苏璟，你.” 看着苏璟这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老朱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年头，真有这么不想当官的吗？ 若是自己表明身份呢？苏璟还会不会和现在一样呢？ 当然，这个想法也仅仅是在老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还没到时候。 得让苏璟再教教朱标，他脑子里的墨水，明显还有许多。 “大叔，别这么意外，我就是个普通人，也只想要过普通的生活。” 苏璟笑笑道：“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注定成不了这样的人物。” “溧水县这么个小地方，已经足够了。” 苏璟不愿入仕，当然有自己不想去的原因，当然客观上也是他考不上。 这现在的科举考试，他可没自信能上榜。 毕竟，他学的是九年义务教育，而明朝的读书人，那是寒窗苦读十年圣贤书。 不是说不能追赶，而是追赶上的时候，怕是都三十四了。 可能以明朝人的眼光来看，这点年纪不算什么。 但苏璟接受不了。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点就是大明朝这洪武年间，死的官员真的太多了。 大名鼎鼎的洪武四大案，老朱那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连开国功臣都不放过。 其中当然有该杀的，但被波及的也绝对不是少数。 苏璟记得老朱在位三十多年，一共杀的官员那是十五万人，这还不包括那些诛九族连带到的。 也就是说，一年杀几千个那是平平常常的事情。 在这样的皇帝手下当官，真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还不如干脆不沾呢。 好好活着他不香吗？ 自己又不是最底层的穷苦老百姓，生活挺惬意的，当个富家翁挺好的。 朱元璋自然是不清楚苏璟内心的想法，但苏璟这态度，着实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己之前还在忌惮猜疑苏璟，生怕将来苏璟如果入朝为官，会成为朱标的大害。 但现在，似乎这第一步入朝就相当难了。 简直像是笑话。 “苏璟，大丈夫当有鸿鹄之志，怎么能久居人下呢？” 朱元璋决定给苏璟好好的教育下，开拓一下他的思想。 说点大道理，来刺激一下苏璟。 “噗！” 听到朱元璋这话，苏璟根本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因为他想到了前世看到的一句台词：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现在老朱这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贼像当时苏璟看到的画面。 “苏璟，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朱元璋被苏璟这么一笑，顿时眉头紧锁，这情绪也有些不悦起来。 自己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结果你就在这笑？ “对不起大叔，我的我的，是我想太多了，不好意思啊。” 苏璟赶忙道歉，他也感觉自己有点不尊重人了。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说的有没有错，男儿大丈夫，就不能有点追求吗？” 苏璟压了压自己的笑意，回答道：“大叔，你说的或许没错，但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要当大丈夫吧。” “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没追求，所以你呢，也就别劝了。” “我觉得啊，你还是好好教导你儿子吧，你这家大业大的，还是得要儿子来继承。” 这话听完，朱元璋是真无奈了。 苏璟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 他现在这么劝苏璟，不就是为了以后朱标能继承的更顺畅些么！ “不可理喻！” 老朱甩下一句话，也不想和苏璟多说了。 苏璟只是笑笑，老朱的脾气，他根本无所谓。 “对了，大叔，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一个罗马人？” 苏璟突然开口道。 朱元璋一愣，有些疑惑道：“苏璟，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说卡奥斯出现在皇宫内的事情不少大臣都知道，朱元璋也没有刻意的隐瞒，但苏璟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难不成他真有演算天机的本事？ 这卡奥斯出现，可没多少日子。 苏璟笑着说道：“你之前出的那道数学题，那个丢番图的名字，一听就不是大明人的名字，所以我猜了一下。” 虽然苏璟解释了，但朱元璋的疑惑并没有减弱几分。 “仅凭一个名字就猜到了？” 朱元璋继续追问道。 苏璟笑笑道：“也不完全，主要是你刚才提起了罗马，甚至还知道欧洲的一些情况，我自然就往这方面想了。” 欧洲？ 朱元璋现在又有些懵了。 看着朱元璋的表情，苏璟也意识到自己又蹦出了一个新词，他当即解释道： “这是我看的那本古籍里对于罗马所在区域的总称，我觉得简单好记，就记下来了。” “欧洲~欧洲~” 朱元璋在口中重复了几遍，总觉得有些别扭，也知道苏璟是怎么认为简单好记的。 “苏璟，那题真的很简单么，我之前可是问了不少人的。” 朱元璋此刻总算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本来是信心满满的来找苏璟的，本以为可以轻松的难住苏璟，却没想到竟然连自己的儿子朱橚都难不住。 “哈哈。” 苏璟笑道：“我猜你问的人里面，肯定没有刘老伯。” 老朱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不改道：“苏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伯温，现在老朱可是已经将他半软禁了。 朝中的那些大臣也看出了老朱的心思，一个个都不怎么和刘伯温往来了。 苏璟此刻，却是突然提起了刘伯温，难道有深意？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这题要是问刘老伯，他肯定一眼就知道怎么做了。” 苏璟看向老朱道：“之前我在学塾给学生们留了鸡兔同笼的题目作业，学塾的先生可是告诉我了，刘老伯很轻松的解出来了。” “大叔你的这道题，比起那鸡兔同笼的题，要简单不少。” “你说你要是问了刘老伯，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题很简单嘛。” 听到这话，朱元璋也想起了之前带着刘伯温一起微服私访见苏璟的事了。 没错，当时在学塾，苏璟的确出了个什么鸡兔同笼的题。 老朱当时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刘伯温倒是很轻松就将解题的过程说出来了。 当时学塾先生经过，还夸了几句刘伯温。 这事，老朱还记得。 “想起来了是吧。” 苏璟看着老朱的脸色笑道：“大叔你出的这题吧，其实就是看着复杂了点，也就是罗马人捣鼓的一点小算术，咱们老祖宗早就可以解了。” “不过可惜啊，咱们大明对于这些算学方面的人才，并不是很重视。” “大叔去讨教的那些人，估计也多是些儒生吧。” 说着苏璟就有些感叹了起来。 自从他教导朱橚数学，特意寻找古籍以来，发现华夏大地上，关于数学的研究，其实一点也不比西方晚。 很多理论，其实早就出现了。 但让人无比惋惜的是，在这片大地上，这些东西，始终都是旁门左道。 读书人，或者说绝大多数的读书人，还是钻研圣贤之言圣贤之道，只为了能一朝中榜，从此登上官梯。 可惜啊可惜！ 听着苏璟的话，朱元璋也有些惊住了。 因为苏璟说的是半点不错，那大本堂的学官，全都是儒学方面的大师。 “那你的意思是，这算学也很重要？” 朱元璋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瞥了一眼朱元璋道：“什么叫我的意思，数学就是很重要，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谁给的他们胆子! “真有这么重要？” 看着苏璟的表情，这朱元璋也有些重视起来了。 他这可是马上就要准备重开科举，考什么都已经定好了，八股取仕。 苏璟看着朱元璋道：“当然是真的，其实咱们老祖宗挺重视数学的，周朝便有君子六艺，这六艺的最后一科便是数。” “只可惜，自孔子之后，世人便皆钻研儒学，孔孟之道成了主流，再不见百家争鸣之盛世。” “到了宋朝，科举连算学考试都没了，实在是大大的退步。” 苏璟说的也是颇为感慨，因为他找到了许多前人的数学典籍。 那可是都是无比瑰丽的数学桂冠，比西方不知道早了多少年。 唐朝更是在科举中加入了算学的科目，但宋朝出了那句经典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之后，又被取消了。 可惜是真的可惜。 朱元璋听着苏璟的话，说道：“算学一道固然重要，但钻研此道，需要耗费的精力太多，读书的时间太少，也没有处理政务的能力，于国家无益。” 别看老朱早年是个大老粗，但他后来可是下了苦功读书的。 这科举的事情，他也是亲自参与制定的全过程。 毕竟，为大明，为自己甄选人才这事，也没有什么比之更重要了。 算学老朱懂的不多，但刘伯温懂。 想要在算学上有所成就，需要耗费大精力，大功夫。 这样一来，那些孔孟先贤的书可以研读的时间就少了。 同时埋头于算学之道的读书人，大多死板，政务能力低下，不是每个人都是刘伯温那样的天才。 老朱甚至查过唐朝的算学考试情况，当时叫明算科，后来到了唐朝末年报考的人越来越少，就直接取消了。 当然，真正彻底完全的取消还是宋朝，自宋朝取消之后，科举再无算学。 “可笑，真是可笑！” 苏璟毫不客气的说道：“大叔，你此言真是荒谬可笑之极！” 竟然说数学对国家无益，这是苏璟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朱元璋听到这话，脸色也浮现出一抹异色，他压着火气道： “苏璟，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说的哪里有问题？” 竟然说自己荒谬可笑，朱元璋真是被气的不轻。 这自从登上帝位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说过他。 苏璟淡淡道：“大叔，数学无用就是最大的问题。” “先说近的，我这开店算账，要不要用数学？再说远的，大明田亩测算，赋税收缴，要不要用数学？” “天文地理、衣食住行又有哪样能离开数学？” 对于数学，苏璟可能没有精研到很高深的地步。 但就在他的老本行做生意上，这数学也是非常好用的工具。 数学无用？ 苏璟真想扇老朱两个大耳刮子！ 这他娘的就是因为有这种思想的人太多，才让咱们的科学开始落后于西方！ 虽然苏璟说的好像很重要的样子，但对于朱元璋的触动，却不是很大。 “苏璟，这些不过是小道尔，不值一提。” 朱元璋淡淡摇头，并不认同苏璟的说法。 苏璟所言数学之应用，在朱元璋看来，是对的，但也仅仅只需要少数人而已。 科举那是什么？那是为了国家选拔忠于大明的管理人才。 读书人要是都学这个了，怎么好好读书呢？ 没有了儒学的教导，他们又怎么能好好的为大明服务呢？ “哼。” 苏璟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因为孔孟之道的理念，太过契合于统治者的需求。 老朱在大明，那是妥妥的上层阶级，是剥削别人的存在。 推行数学，那不是挤压了儒学了。 这可不行。 “那数学能算出大明亡国大叔怎么不说了，难道这也不重要？” 苏璟带着一丝讥讽道。 这可是苏璟老早之前就和老朱提过的，大明皇室供奉的问题。 果然，听到这话，老朱的脸色霎时间骤变，但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诚然，或许苏璟说的不错，但现在他已经对此作出了相应的改变。 这皇室供奉的事情，老朱早就解决了。 “苏璟，你或许说的对，但仅此一点，依旧不够，算学，还是只能算小道。” 朱元璋平静的说道。 那皇室供奉的事情，在老朱看来，只是自己的小小失误，并不能归结到数学的功劳上去。 大明当前最重要的，还是选拔管理人才。 “呵，伱还真是嘴硬啊大叔。” 苏璟看向朱元璋说道：“真以为数学就仅此一点了，大明用得上数学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哦，还有什么？” 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 虽然瞧不上数学，但老朱对于苏璟还是认可的，他说话从不是无的放矢。 苏璟双手一摊，耸耸肩道：“小道而已，大叔何必多问。” 别看苏璟平日里脾气都挺好的，但现在，被老朱如此贬低数学，又想到华夏的科学发展被西方赶超就是因为老朱这样想法的人太多。 苏璟这心里啊，也窝着一团火。 你不是觉得没用么，那我就不说。 朱元璋的脸皮微跳，苏璟这反击来的真是太快了。 老朱本想就这么算了，不说就不说呗。 但看着苏璟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这心里啊又痒痒。 到底是啥呢？ 难不成还是皇室供养的那种大问题？ 但要老朱就这么向苏璟服软，他还是不太愿意的。 两人一时间就这么僵持住了。 此时的溧水县外，一辆马车已经赶来，车上有着两人。 李善长和胡惟庸。 “丞相大人，这陛下就在溧水县内过中秋？” 胡惟庸朝着李善长问道，显然他是震惊的。 因为大明的皇帝，在中秋节的时候，竟然没在皇宫，而是在溧水县。 “没错，待会到了之后，你不要说话。” 李善长闭目养神，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 “是，丞相大人，下官知道。” 胡惟庸立刻回答道。 他不傻，李善长带他来到这里并告诉他现在朱元璋在这里过中秋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 那位神秘的苏先生，此时就应该在溧水县内。 他的内心是震撼的，哪怕之前李善长已经三番五次的告诉他，朱元璋对于苏璟十分的看重，不可招惹。 但真正知道连中秋这般节日，朱元璋都能携着一家人来苏璟这里过，他是真被震住了。 这样的宠信程度，怕是连李善长都不一定有吧。 这苏璟到底何德何能，能让朱元璋如此的看重。 若不是此次这空印一事，怕是自己也没机会知道此事了。 此事，相当紧急。 这空印之事，沿袭元朝制度，时间甚久。 原本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事情，但现在因为朱标的反腐政令，已经到了不得不拿上台面的程度了。 关键是这事，朱元璋自始至终都不清楚。 这皇帝不知道的事情，一旦上台面，就是千斤的秤砣它也压不住。 所以，胡惟庸给的建议是，即刻上报朱元璋，不拖延半点时间。 至少，要让朱元璋看到他们的态度。 这才有了两人马不停蹄的朝着溧水县赶来。 至于之后有多少人人头滚滚，那也只能是他们的命运了。 苏璟家中。 晚饭已经做好，一桌人吃着。 虽然只有苏璟这么一个外人，但除了老朱之外，其他人对苏璟那都是无比的尊重尊敬。 闻名不见面，苏璟简单的几堂课，已经深深的折服了这些皇子们。 吃饱之后，自然也就到了中秋最盛大的节目，游灯会了。 “走吧，也该让我略尽地主之谊了，我们溧水县的中秋灯会，还是很好玩的。” 苏璟笑着朝众人说道。 夜晚的溧水县，还是相当热闹的。 “好耶好耶！” “灯会好玩吗？” “大哥，灯会是什么样的啊？” 皇子们兴奋的讨论了起来，他们最大的朱标也不过就十五岁，全是孩子。 对于这种热闹的集会，自然是无比的喜悦。 在苏璟的带领下，老朱一家人也是来到了街道之上。 虽然是夜晚，但此时的溧水县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人流。 街道的两边，各种贩卖花灯的小贩。 一个个精巧的纸灯挂在货架之上，任由着来往的的行人们挑选。 有芝麻灯、蛋壳灯、刨花灯、稻草灯、鱼鳞灯、谷壳灯、瓜籽灯及鸟兽花树灯等，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大哥，我想要这兔子灯。” “二哥，那个我想要！” 年岁最小的朱桢和朱榑最为兴奋，看见这些花灯就有些走不动道了。 “前面有灯谜！” 老三朱棡双眼一亮，发现了不远处的街道上，一群读书人汇聚，正是在猜灯谜。 他喜欢读书，这种猜谜的活动还是很有趣的，很对味的。 “那就去看看。” 朱元璋笑着说道。 看到百姓的中秋节如此欢乐，他作为皇帝，自然也是开心的。 一排排的纸灯被悬挂在街道上空，每个纸灯下都挂着一张纸条，这就是灯谜的谜面了。 行人只需伸手便能够到，猜完之后若是不确定，打开纸灯的底座，里面有着一张写着谜底的纸条。 “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 朱棡随口拿下一张纸条，看着谜面念了出来：“打一物。” “藕。” 朱棡刚念完，苏璟便直接回答道。 “真是妙！苏先生才思敏捷。” 朱棡听到这个答案，连连点头，他刚刚还在思索呢，苏璟已经说出正确答案了。 “我也就是喜欢这猜谜而已，算不了什么。” 苏璟笑道。 在猜谜这件事上，他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其他皇子见状也开始玩了起来，那叫一个欢乐。 此时，一名下人来到了朱元璋的身旁，靠着他的耳朵小声的说了几句。 朱元璋的脸色骤变，随即朝着马皇后道：“妹子，我先离开一会。” “知道了，老爷，你去吧。” 马皇后点点头，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清楚肯定是重要的事情。 此等中秋佳节，能让朱元璋都凝眉色变，事情怕是不会简单。 “兔子请老虎。” “寅吃卯粮。” “哑巴打手势。” “不言而喻。” “快刀斩乱麻。” “迎刃而解。” 灯谜还在欢快的猜着，苏璟此时亦是注意到了老朱的身形不在原地了。 “夫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 苏璟朝着马皇后问道。 “老爷有点事，过一会就回来了。” 马皇后回答道，脸上没有半点异色。 苏璟点点头道：“行吧，看来大叔也挺忙的，这大过节的还有事，恐怕不是小事。” 就算苏璟啥都不知道，但猜能猜出来。 这都休假过节了，还能被call，决计是有要紧的事情。 马皇后面色如常道：“苏先生多虑了，大概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苏璟笑笑，也没纠结这事，只是说道：“那我带着孩子们再往前看看了。” 老朱不在了，但总不能因为在这等他而不玩了吧。 苏璟看得出来，朱元璋家家教破严，这些皇子们也是玩的十分开心。 带他们玩玩，也算是满足一下孩子的好玩心。 “那就有劳苏先生了。” 马皇后微微欠身感谢道。 苏璟点点头，便带着皇子们继续朝着前方进发，灯谜之后是烧纸塔，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更有表演杂耍杂技，相当的火爆热闹。 这一边。 老朱已经来到了一处小院之中，李善长和胡惟庸早已等候多时。 “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见只有朱元璋一人，李善长当即朝着他跪下行礼，而胡惟庸也是立刻跟上。 朱元璋一甩手道：“不必行礼了，说说，如此着急的来找朕，到底是什么事？” 中秋都追到了溧水县来了，老朱知道，李善长必然是有大事汇报。 “多谢陛下。” 李善长起身谢过，然后便将空印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与了朱元璋听。 没有任何的偏袒，也没有任何的解释。 只是将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当然，他这个丞相，肯定是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的。 这突然惊闻此事，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朱元璋的脸色，也随着李善长的描述，而越发的难看起来。 他怒道：“谁给的他们胆子！”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税务审计 愤怒如同喷涌的岩浆，从朱元璋的身上不断的倾泻而下。 空印。 为了能够将赋税的额度对上，提前盖印。 这样的行为，与监守自盗何异？ 李善长和胡惟庸两人低着头，没有再多说半句话。 解释什么的，那根本就是在火上浇油。 “善长，此事给我彻查，朕要知道，到底都有多少官员参与了此事之中。” 朱元璋冰冷的话语声响起，这样的老朱，是杀人的前兆。 “是，陛下。” 李善长立刻回应道。 随即，朱元璋便离开了，李善长和胡惟庸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 “丞相大人，陛下已经走了。” 胡惟庸朝着还站着纹丝不动的李善长说道。 李善长轻吐了一口气，看向胡惟庸道：“我知道，但站一会更好。” 胡惟庸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点头道：“丞相大人高见！” 朱元璋再度出现在街道之上，只不过脸色是显而易见的难看。 “怎么了？” 马皇后朝着老朱问道。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道：“下面人的胆子，真是太大了！” 老朱愤怒，但最愤怒的其实不是贪污，而是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欺瞒他。 全国各地，负责税赋的官员，少说也有上千人。 按照李善长的说法，这些人沿用了元朝时的办法，用空印的方式保证粮食的实际数量和登记数量一直无误。 但朱元璋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这种被欺瞒的感觉，对于喜欢猜忌的朱元璋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杀！ 必须要杀！ 朱元璋的身上，那股子杀意已经无法克制了。 “你注意点，这里是外面，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马皇后立刻说道。 朱元璋在皇宫里怎么发火都行，但这里是溧水县。 有些事，该克制还是得克制。 “不行，我一刻都等不了，现在就回去。” 朱元璋面色一沉，这个中秋，他已经不想过了。 “嗯？苏璟还有孩子们去哪了？” 朱元璋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苏璟和他的儿子们的踪影。 马皇后回答道：“苏先生带着孩子们去前面玩了，我叫他们回来。” 感受到朱元璋的愤怒，马皇后也是当即就将众人全部喊了回来。 “这就要回去了？” 苏璟得知老朱马上就走，有些诧异。 但看到朱元璋那张铁青的脸时，便意识到问题应该蛮严重的。 皇子们虽然意犹未尽，但老朱的命令，他们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因为马车都在苏璟的小院外，所有众人先返回了苏璟家中。 “大叔，有什么事都得悠着点，生气归生气，但可不能气坏了自己。” 苏璟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看向苏璟道：“苏璟，若是家里的下人，联合起来欺瞒你，你会怎么办？” “明明我已经三令五申，但他们竟然还是当我不存在，以为我很好骗。” 虽然要走了，但朱元璋还是想问问苏璟的看法。 其他人，他还真没法问。 因为苏璟不知道他的身份，反倒可以说的更加的客观。 “这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苏璟淡淡道：“不过看大叔伱愤怒的样子，应该是原则性的问题。” “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惩治肯定是必须的，但最重要的不是惩治。” 嗯？ 听到苏璟的话，朱元璋眉头一蹙道：“苏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璟笑道：“很简单啊，惩治是事情发生之后对于犯错者的处理，但并不是解决一个问题的根本办法。” “虽然说惩罚能够起到警醒其他人的作用，但效果是有限的。” “就比如说咱们大明吧，去年一年杀了忒多贪官污吏了，今年还不是一样在杀，杀不完的。” 苏璟随口用了个贪官污吏的事情举了个例子。 但苏璟这一句话，直接让老朱的脸色骤变。 原本他还打算立马就回宫的，听到这话，又坐了下来。 “苏璟，来，你和我好好说说，这问题该如何解决？” 朱元璋一把拉住苏璟，颇有些礼贤下士的那味了。 不是？ 苏璟这下被朱元璋这波操作搞的有些懵了。 “大叔，你不是有急事么，赶紧走吧。” 苏璟看着朱元璋催促道。 朱元璋摇头道：“不急不急，等等再说。老大，你也过来和我一起听。” 老朱这不仅不走了，还让朱标跟着过来一块听。 这一波，属实让苏璟有些没搞懂了。 但老朱这态度，显然自己不好好说道一下，应该是不会走了。 朱标也来到了两人身旁，至于其他的皇子们，并没有人过去。 因为刚才老朱那张冰冷的脸，就足以劝退他们了。 “不是，大叔，你到底要说什么？” 苏璟看着朱元璋，无奈道：“你连啥事都没告诉我，我怎么说啊。” 这. 老朱被苏璟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些迟疑了。 这朝堂内的事情，可不能公开的和苏璟说。 稍稍思考了一下，朱元璋说道：“苏璟，是这样的，我家中薄有良田千亩吧，这秋收不是刚结束么，这粮食收上去，下面的人都联合起来欺瞒我，这事还不是今年刚开始，而是去年就有了。” 经过老朱的一波描述，顺利把大明各地的税赋变成了千亩良田的收成。 反正大概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千亩良田？” 苏璟瞥眼看向老朱，带着几分打量的眼神道：“大叔，你这骗我是不是也得编好点？” 老朱一怔，有些不敢相信。 苏璟怎么就瞬间听出了自己是在骗他呢？ 难道自己的身份泄露了？ 不应爱啊！ 从苏璟教导朱标以来，他就没出过溧水县，最远的第一次去东庐山。 但那依旧是在溧水县的境内。 就在老朱疑惑的时候，苏璟下一句话就让他愣住了。 “就你的身份，起码也得是万亩以上的良田吧。”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 他对老朱的身份猜测，大概就是大明开国功臣里的其中之一。 虽然不记得到底这些人接受了多少的田亩赏赐，但千亩属实有些太少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脸色微变，当即笑道：“不重要不重要，苏璟你就说说该怎么办吧。” 原来苏璟是觉得这个不对，老朱的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而一旁的朱标，倒也是反应过来自己父亲朱元璋说的啥事了。 税收的事情。 大明的田产，就没有哪一块不是朱家的。 他也明白为什么朱元璋为何会如此的愤怒了，税收那可是一个国家的根基。 竟然有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简直胆大妄为。 当然，在苏璟和朱元璋的面前，朱标还是乖乖的听着。 苏璟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说道：“大叔，我问一下啊，你的田产是佃户种完了上交的有问题呢，还是那些负责收缴的下人有问题呢？” 在古代，对于官绅的田产，因为太多了，所以自己肯定是种不过来的。 这个时候佃户便出现了，专门为官绅种田，大头归官绅，小部分作为酬劳归佃户。 而在明朝，这官绅不纳粮，这些粮食鼓足的便是官绅自己的腰包。 “自然是负责收缴的有问题，佃户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朱元璋回答道。 在农民和官员之间，他还是更倾向于农民的。 苏璟听完微微点头道：“那我明白了，这个问题想要解决说难倒也不算难。” “怎么解决？” 朱元璋立刻追问道。 这手下的官员联合欺瞒自己，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杀了这些家伙，还有让同样的事情不再出现。 苏璟看向了朱标道：“类似的问题我可是和牛懿聊过的，说到底这还是贪污，只要做好反贪工作就好了。” “牛懿，就由你来和你父亲说吧。” 企业内部的反贪，苏璟和朱早就说过了。 在苏璟看来，这完全就是对口了。 只不过苏璟刚说完，朱元璋便开口道： “苏璟，不瞒你说，你教的反贪老大早就和我提过了，我也尝试了一下，这次能发现这个问题，还是靠着你的反贪办法。” “我是想问，能不能让这样的情况，不再发生。” 李善长的汇报还是很细致的，如何发现问题的过程，朱元璋知道的很清楚。 苏璟一愣，看了一眼朱标。 有些意外自己交给朱标的反腐，竟然已经被朱元璋学去了。 但仔细想想也挺正常的。 朱标可是老朱的大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这他家里又不是什么小家族，用上反腐合情合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应该明白，贪是人性，杜绝不了的。” 苏璟淡淡说道。 这根治贪污这个事情，那是直到苏璟前世都没有解决的大难题。 而且不是在某一个国家，而是所有的地方都有。 可以说，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那就有贪。 这如何杜绝，不可能的。 老朱听完有些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苏师，有没有仅仅让这件事不再发生的办法呢？” 朱标开口问道。 贪是个大问题，解决不了。 但如果仅仅只是税赋的问题呢？ 苏璟简单思索片刻，说道：“你们家收缴粮食的话，其实就和大明征收税赋差不多，要把百姓的粮食汇聚到一起，然后再运输集中到一个地方。” “区别可能就是你家的田产比较集中，损耗比较小，而大明的赋税征收则是从全国各地几乎每一个地方运过来，损耗比较大。” 因为苏璟知道大明百姓交田亩水符基本上是以粮食为主，所以下意识的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对，苏璟，你说的很对，差不多吧。” 朱元璋立刻点点头道：“我家的田产颇多，也不是很集中，所以收缴的时候挺麻烦的。” 既然苏璟直接说到了征税上，那老朱是再高兴不过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缺乏一个良好的税务审计。” 苏璟淡淡道。 税务审计？ 朱元璋有些懵，他说道：“我效仿天子，在家中也设立了税课局，专门负责征收这些粮食，难道没用吗？” 税课局，也就是大明的税务局。 收税的事情，就是这个组织来管理的。 苏璟作为大明的商人，自然是知道税课局的。 “不错，有点管理意识。” 苏璟听到老朱竟然在自己家里设立了税课局，也是夸赞道。 一个庞大的家族，其实和一个巨型的企业类似，需要科学的管理才能更好的发展。 “只不过呢，我说的不是税课局，而是税务审查制度。” 苏璟补充道：“就以大明的税课局为例，其实收税就是正常的征收，如果有人逃税漏税，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查出来。” “但是如果用上合理的税务审计，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作为溧水县最大的商人，苏璟本身是没有任何偷税漏税行为的，但他却是很清楚大明的税务征收中存在的漏洞。 当然，这也不能怪朱元璋。 毕竟大明还是封建社会，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为主导地位，商品经济很薄弱。 这缴税这件事上，也颇为简单粗暴。 哪里像是前世，经营类型多种多样，税务征收的办法也是多种多样。 以苏璟前世上市公司ceo的眼光来看大明的税务问题，那是妥妥的降维打击了。 “苏璟，这税务审计，到底该怎么弄呢？” 老朱显然已经被吸引住了，忙问道。 苏璟轻吐一口气，一旁的朱标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纸笔。 “行吧，我就和你说说这税务审计的基本办法。” 苏璟缓缓说道：“这其中的内容颇多，包括了顺查法、逆查法、详查法、抽查法、核对法、查询法、比较分析法、控制计算法、复算法、调节法和盘存法等等。” 光是苏璟说完这一通方法的名字，老朱就有些惊了。 这一个税务审计，竟然这么复杂的吗？ 然而苏璟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开始讲解这些办法的详细内容。 “顺查法主要是原始凭证记账凭证会计账簿会计报表税务资料，而逆查法主要是税务资料会计报表会计账簿记账凭证原始凭证” 苏璟口若悬河，脑子里的税务审查知识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别看他是商人，但作为一个成功的守法的商人，他对税务方面也是很精通的。 苏璟说着，朱标则是不断的记录着。 老朱则是如同听着天书一般痴痴傻傻的坐着。 新词太多，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智猪博弈 苏璟不断的讲述着，朱标手下的笔不曾停歇。 “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璟轻吐一口气道：“好了，差不多就这样了，我说的都是理论，具体亚如何执行，你们还得根据具体情况来操作。” 现代的税务审查和明代的税务审查内容肯定是不同的。 苏璟刚说的也快，脑子里有的都是全部倒出来了。 有些部分，肯定是对于老朱来说不适用的，但是核心的方式方法还是在的。 毕竟，以现代税务的复杂程度来说，这明代的税务，只能说相当的简单了。 反正苏璟能教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老大，你都听懂了？” 朱元璋有些茫然的问向一旁的朱标，他真的是很多东西都没明白。 “父亲，孩儿大概听懂了一半。” 朱标如实回答道。 这也就是他了，整日跟着苏璟学习，不少对于朱元璋来说是新词，但他早就被科普过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懂了一半左右。 “一半？” 朱元璋眼睛瞪得有些大，没想到朱标也只懂了一半。 “放心吧，大叔，一半足够了。” 苏璟笑着安抚道。 他知道朱标不懂的部分是哪些，那是明代没有的东西，自然是懂不了的。 “嗯，父亲，我认为苏璟所教导的税务审查若是落实，那这个问题，肯定很难再出现了。” 朱标认真的回答道。 朱元璋听到朱标的话，顿时也放下心来。 自己没听懂没关系，只要自己的好大儿朱标听懂了就行了。 “好，那老大，你先跟我回去，等处理好了这事，再回来。” 朱元璋朝着朱标说道。 这全国税赋的大案，朱标这位太子可不能缺席。 同时，税务审查的建立，也需要朱标的主导。 毕竟，刚才听懂的就只有朱标了。 “是，父亲。” 朱标立即点头道。 只是，他刚答应完朱元璋，便立刻朝着苏璟道：“苏师，学生回家，还望苏师准予。” 尽管父亲朱元璋的话必须听，但朱标还是坚持朝着苏璟询问。 苏璟笑道：“这种事何必问我，回吧。” 在苏璟看来这只是寻常之事，但在老朱的眼里，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对于苏璟的尊敬，真是仅次于他的父亲了。 这是件好事，但同时也是件坏事。 明月皎洁，如同一面玉盘高悬。 夜色下，老朱一家人踏上了回皇宫的路。 即便是连夜，朱元璋依旧要回去。 因为税收的事情，已经触及到了老朱的底线。 全国上下的负责税赋收缴上交的官员，有多少人知道这空印的事情，又有多少人参与了其中。 这些，都是老朱迫切想要知道的。 作为大明的皇帝，那是权力的至高主宰，而手下人做的事情，竟然可以瞒着他，而且瞒的如此之久。 老朱第一次在登基之后感受到了皇权的威胁。 即便是北元余孽一直都未被彻底清剿，朱元璋也从未将之认为是威胁朱家统治地位的大患。 这可是大明刚刚开国啊，这些人的胆子，真是太大了。 几辆马车迅速 别院内。 苏璟抬头赏月，并没有意识到因为自己，大明的空印案要提前爆发了。 “牛肃，不用收拾了，明天我叫人来弄。” 看到一个人留下的朱橚正要去收拾碗筷，苏璟直接喊住了他。 “是，苏师。” 朱橚点点头，也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朱元璋把朱标带走了，但并没有带走他。 “怎么，伱也想回家吗？” 苏璟朝着朱橚说道：“如果想家的话，回去也是不碍事的，我这里可不是牢房，不需要一直在的。” 考虑到朱橚才九岁，苏璟其实觉得老朱这人做事还是挺不地道的。 这全家人都走了，就留了一个九岁的孩子留着，属实有些过分。 “没有，学生不用回家。” 朱橚立刻道：“在苏师这里学生过的很充实，其他人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 这原本朱橚的感觉还没有那么的浓烈。 但就是在朱元璋和一众兄弟面前解了道简单的数学题，这就让朱橚意识到，苏璟所教导的东西，那绝不简单。 即便只是用来当做研究工具的数学，也是无比的博大精深。 “行吧，既然这样，我也不说什么了。” 苏璟淡淡道，转头又看向了月亮。 虽然今天中秋的月亮很圆，是非常适合天文观测的日子，但苏璟并没有什么观测的想法。 有时候，生活还是要有一点想象的空间，要有一点浪漫的色彩的。 “苏师。” 朱橚的声音响起。 “嗯？什么事？” 苏璟有些讶异道。 朱橚说道：“今日听苏师讲博弈论，学生总觉得似懂非懂，想要向苏师请教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实在困惑。” 苏璟讲课的时候，朱橚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 这是他的习惯，听课时认真仔细的听讲，之后再深入的思考，有了问题随即提出来。 不过这一次，朱橚对于这囚徒博弈的理解，却没有很到位。 犹豫了一会，他总算是开口问了。 苏璟坐直了身子，看向朱橚道：“没事，有困惑是正常的，其实今天讲囚徒博弈的时候，我的确还是有些东西没说完全的。” 朱橚认真道：“请苏师解惑。” 苏璟笑道：“我今天原本说的是囚徒博弈，那现在我就换一个，智猪博弈。” “假设猪圈里有一头大猪、一头小猪。猪圈的一头有猪食槽，另一头安装着控制猪食供应的按钮，按一下按钮会有10个单位的猪食进槽，但是谁按按钮就会首先付出2个单位的成本。按钮和猪食槽在相反位置，按按钮的猪要付出2个单位的成本，并且丧失了先到槽边进食的机会。” “若小猪先到槽边进食，因为缺乏竞争，进食的速度一般，最终大小猪吃到食物的比率是6∶4；若同时到槽边进食，大猪进食速度加快，最终大小猪收益比是7∶3；若大猪先到槽边进食，大猪会霸占剩余所有猪食，最终大小猪收益比9∶1” “现在问你，如果大猪和小猪都是聪明的，它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等待还是行动？” 苏璟缓缓的将智猪博弈的内容说出，这是前世他上经济学课程的时候导师讲过的一道经典例题。 即便到了现在，苏璟也依旧记得很清楚。 朱橚已然拿出了纸笔，仔细的演算了起来。 对于苏璟问题中的什么按钮，10个单位这种词，朱橚也早就习惯了。 这也是苏璟没有在老朱在的时候说这个的原因，解释这些东西比较费劲。 认真的演算了一会的朱橚抬头道：“苏师，学生以为，大猪会选择行动，而小猪会选择等待。” “说说看，你是怎么思考的。” 苏璟也没评判对错，只是朝着朱橚问道。 朱橚回答道：“我将所有可能的四种结果一一假设，得到的结论是大猪小猪都选择行动的话，它们可以吃到的单位是5:1。” “大猪选择行动，而小猪选择等待的话，它们可以吃到的单位是4：4。” “大猪选择等待，小猪选择行动的话，它们可以吃到的单位是9:-1。” “而大猪小猪都选择等待的话，他们可以吃到的单位是0:0。” “这样一来的话，那小猪只有等待是最佳的选择，而大猪为了得到收益，自然是选择行动了。” 朱橚说完，看向苏璟，等待着他的评价。 苏璟点点头道：“很好，你的思路很正确。” “那从这个智猪博弈中，你认为我们可以学到的是什么呢？” 朱橚摇摇头道：“学生不是很明白。” 让他做题，他可以根据苏璟教过的知识去做，但这样的思考，对于现在的朱橚而言，他并不能做到。 苏璟看向朱橚，耐心解释道：“其实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就是对于弱势者来说，要学会搭顺风车。” “比如做生意，同样是做一个行业，如果是规模较小，实力较弱的时候，就不能强出头。” “先让行业大头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喝汤就行了。” 其实就是在小企业经营中，要学会搭顺风车。 在某些时候，如果能够注意等待，让其他大的企业首先开发市场，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这时候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 苏璟前世上课的时候，老师就是这么教的，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不过，现在朱橚对于这些，还不是很能理解。 他听着苏璟的话语，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有些茫然的样子。 做生意这种事，对于朱橚来说，还是太难了。 “学生愚钝，苏师所教，依旧不是很明白。” 朱橚诚实的回答道，神色也有些愧疚。 苏璟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没事，术业有专攻，这原本就不适合你，你的天赋，也是其他人所不能比拟的。” 朱橚在数学上的天赋，让苏璟十分的震撼。 现在只是不理解一些做生意上的事情，在苏璟看来，根本无所谓。 朱橚也不应该学什么做生意，这样的研究型人才，自然有其发挥才智的地方。 “好了，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苏璟笑着说道。 “是，苏师。” 朱橚朝着苏璟躬身，然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朱橚离去的背影，苏璟微微摇头道：“还真是瞎搞，给牛肃讲这些做什么。” 让朱橚学做一个商人，就是最大的浪费。 另一边。 紫禁城内。 朱元璋已经回来了，他的脸色无比的冰冷，一道道的命令传达下去。 朱标自然是一直都跟在朱元璋的左右，这空印一事他也已经在归程中了解了详细。 和老朱的想法一样，这些官员，绝不应该姑息。 如同行径，等同监守自盗。 不过其他的皇子们，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一来是他们的年纪小，二来是这种全国性的政务，老朱只让朱标这个太子参与，他们是想知道，也没处知道。 大本堂内。 卡奥斯和一众皇子依旧在一起学习着。 令他惊讶的是，自己之前出的那道题，已经被解出来了。 “卡奥斯，你看，这么解对不对？” 朱棡朝着卡奥斯将解题的思路详细的说了一遍，正是朱橚用的方法。 “三皇子真是大才，正是此法！” 卡奥斯颇为震惊道，这赞美，也不仅仅是恭维，是真的认为朱棡相当的聪慧。 朱棡摇头道：“并不是我解出来的，而是我的五弟。” “五皇子？” 卡奥斯面露异色道：“难道此法是那位苏先生教导的？” 之前卡奥斯就知道了，太子朱标和五皇子朱橚在苏璟的身边接受教导，既然是朱橚解出来的，那必然和苏璟有关系了。 朱棡点点头道：“没错。” “苏先生大才！” 卡奥斯由衷的说道。 虽然此题在罗马数学题中，不能算是很难的，但苏璟只是教导一个九岁的学生，便能解出来。 这说明苏璟的水平，绝对不低。 “那是自然，苏先生的学问，不知道有多高！” 二皇子朱樉在一旁说道。 听了苏璟两堂课，朱樉学的不多，但震撼很多。 卡奥斯眼睛一亮道：“那不知二皇子可否引荐一下，我想认识一下这位苏先生。” “这个.” 朱樉微微一愣，脸色有些尴尬。 苏璟的行踪，那是老朱特别嘱咐了的，绝对不能透露。 至少，不能从他们这些皇子的嘴里泄露出去。 “卡奥斯，现在暂时是见不到苏先生的。” 还是朱棡主动开口解释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着与这位苏先生交流一二呢。” 卡奥斯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一方面，他对于苏璟的数学实力很惊讶，另一方面，他也想证明，罗马的数学才是最强的。 “卡奥斯，如果你还有更难的题目的话，或许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替你转达。” 朱棡看出了卡奥斯的心思，说道。 卡奥斯立刻道：“三皇子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的，如今我大哥回来了，等处理完了事情还要回去，让他带过去就可以了。” 朱棡解释道。 他自己自然是不会私自接触苏璟的，有朱标这个媒介就够了。 卡奥斯兴奋道：“好，那就有劳三皇子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老朱震怒群臣无言 大本堂内，卡奥斯正在描述着他出的题目。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个围棋棋盘。 “三皇子请看，就这么一个棋盘，18行18列，一共是324个空格，我们将其想象扩大，变成19行19列，现在在其中摆满棋子。” 卡奥斯说着便在围棋棋盘的空格上放上了棋子。 “卡奥斯，围棋不是放在格子里下的，是放在那些点上的。” 二皇子朱樉突然开口道。 虽然朱樉的围棋下的很烂，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围棋的基本规则。 卡奥斯愣了一下，朱樉这突然的话语搞的他有点懵。 他来大明也有些日子了，围棋的下法还是知道的。 但现在卡奥斯是在讲题啊，又不是下围棋。 “二皇子，我现在不是下围棋。” 卡奥斯耐心的解释道，这可是皇子，他说话还是得注意。 三皇子朱棡也是说道：“二哥，先听卡奥斯把话说完吧。” 朱樉面色微微有些尴尬，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越来越跟不上了。 朱标就不说了，那是太子，学得多也刻苦，理所当然比他厉害。 朱棡的话，打小脑子就很好，一直以来朱樉也习惯了。 老四朱棣，这是个纯粹的武夫，就是比他强也没任何的感觉。 老五朱橚，年纪比他小许多，但在苏璟家里，朱樉便已经感受到了他和朱橚之间的脑力差距越来越大了。 至于老六和老七，和他们比那是丢人好吧。 卡奥斯朝着朱棡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继续道：“现在让这些棋子移动，棋子每次不能移动到邻近的格子，只能朝着对角的格子移动，就像是这样。” 卡奥斯边说将棋子移动了几个，有些格子空了出来，有些格子上摞了两个棋子。 “一旦移动就是所有的棋子都要动，问题是，不限制移动次数的情况下，最少会有多少个格子空着。” 卡奥斯终于将这个题目描述完成。 在他看来，这题所需要的思维，可就不是什么一元一次方程可以解开的了。 朱棡认真的听完这道题，脑子随即开始思索起来。 99行99列，光是这个巨大的棋盘，就有些超出朱棡的思考容量。 全部摆满棋子，棋子还要移动，移动更是要朝着对角动。 他想尝试用穷举的办法，但只是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这复杂程度便直接让他放弃了。 格子太多，棋子也太多。 完全搞不定。 “多少个格子没棋子？这是什么题？我怎么没明白？” 朱樉伸手在棋盘上摆弄了一下，他连题目都没搞明白。 卡奥斯立刻重新为朱樉讲解起来。 虽然他知道，这题朱樉是没什么可能解出来了。 又听了一遍，朱樉总算是明白了些许了，他直接摆手道：“这也太难了，这么多的格子和棋子，太多了！” “我果然不是这块料，算了吧，老三，你也别想了，我看苏先生都不一定能解出来。” 知难而退是朱樉具备的良好品质。 朱棡又想了一会，也是无奈道：“卡奥斯，此题太难了，我解不出来。” 卡奥斯立刻道：“三皇子不必介怀，此题即便在我的故乡也是相当的困难，能解开的人一样很少。” 他倒没有说假话，这种题，并不是普通人可以解出来的。 “我记住了，之后我会托大哥转达给苏先生的。” 朱棡点点头，还是把希望放在了苏璟的身上。 “多谢三皇子。” 卡奥斯再度朝着朱棡拜谢。 对于苏璟，卡奥斯已然升起了挑战之心。 到底是罗马的数学更强，还是大明的数学更强？ 不同于大本堂内的热烈氛围，金銮殿内，一片肃杀。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低头俯视着下方的一众臣子。 朱标作为太子，站在一旁，神色一样是非常的严肃。 所有的臣子都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鸦雀无声。 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时的老朱心中有着多么猛烈的怒火。 朱元璋的杀意也没有丝毫的掩饰。 他手里拿着一份奏章，那是李善长给他的调查报告。 其实空印案的案情相当的简单，就是地方官员收缴的粮食统计好之后造册要在印信上盖上地方官府的印章。 这个就是账目，等送到了京城，核验的时候就是看实际数量和账目对不对的上。 现在呢，账目还是有的，但具体数目没填，不过地方官府的印章已经盖上了。 有点像空头支票，数目全看自己怎么填。 这造假的空间那就大了去了，比如说路上的损耗大点，或者干脆就是收上来的少了。 所以，李善长查起来也相当的快。 因为他很清楚，朱元璋并不是让他找到这些官员实际贪腐的证据，仅仅只是要知道哪些人参与到了其中。 对于帝王心理的把握，李善长还是很准确的。 这一份调查报告，与其说是报告，不如说是名单。 基本上整个税赋系统内的所有官员，都涉及到了。 那些地方官府的主印官更是直接红名标注。 毕竟，空印这件事，最主要的责任就是在他们的身上。 空白造册正常流程是不可能被加盖印章的，这里便是这个环节中问题最大的。 不过，在《大明律》里，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内容，也不知道是真的疏忽了，还是故意没有提及。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朱元璋冷冷的开口道，手里的奏章直接朝着下面个丢了过去。 奏章在空中舒展开来，掉到地上散成一条长长的纸带。 密密麻麻的名字书写其上，这堪比阎王的生死簿。 一众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想看但又不敢看。 “朕真是没有想到，百官之中，竟还有这样欺瞒朕的家伙，还不是一个两个，全国上下，所有的主印官，几乎都涉及到了其中，你们好的狠啊！” 朱元璋站起身，朝着众臣无比冷冷说道。 “有没有人告诉朕，朕应该怎么处置他们？” 朱元璋又追问道。 只可惜，没有人敢回答。 “提前盖印，还说是沿袭元朝的规矩，真是相当的胆大啊！元朝都亡国了！” 朱元璋继续疯狂输出，肆意的发泄着内心的怒火。 这事，比起那赈灾粮贪腐案还要让他愤怒。 整个系统性的贪腐，涉及到了如此之多的官员，简直令人胆战心惊。 “要不是太子的反腐政令，怕是此事还要瞒着我许久吧。” 朱元璋的目光扫视百官，突然变得无比狠厉道： “一个个的，都想欺瞒朕吗？你们之中，是不是也有知情不报的？” 如此之大的事情，朱元璋可不相信下面人真的是一点都不清楚。 听到朱元璋这么一说，百官之中立马就有不少人瑟瑟发抖了。 要是老朱真的追究，那此刻还能安稳站在殿内的官员，可不会太多了。 主要很多官员一开始都没当回事，因为真按照流程走的话，铁定是会来回倒腾的。 收缴税赋充入国库，这是件大事，效率也很重要的。 若是严格执行的话，那收缴的速度慢了，老朱估计又要问责了。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所有参与了此次事件的主印官，全部问斩处死，副手以下杖一百充军。” 随着金口玉言从老朱的口中吐出，这些犯案人的命运也就此被定了下来。 咋一听，好像只是杀主印官，但这杖一百，可不是什么小刑罚。 受不住被直接打死的多了去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问斩或许更加的痛快些，至少死的很快。 百官闻言，身子一震，对于这个结果，他们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被吓到了。 死！ 这可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杀几个官员了事。 此次被波及的，至少上千人。 整个大明的官员才多少人？ 这杀完了，但该做的事情还得做，而且不能出问题。 不然这办事不利，老朱一样是会惩戒的。 李善长默默的站在最前面，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候，说什么都只会加剧朱元璋的怒火。 此时他想到的是胡惟庸之前和他说过的话，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擢升一些心腹。 李善长明白，胡惟庸此人，野心当真不小。 这是一柄双刃剑，有好也有坏。 但此时他已经没时间去培养其他人了，即便胡惟庸有着隐患，该是他还得是他。 一场早朝在朱元璋的斥骂声中结束了，百官从长长的阶梯缓缓的离开。 没有人敢议论，只有沉默的前进。 朱元璋的怒火，显而易见的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大。 求情什么的？自然也是无人敢的。 这铡刀没落到自己身上已经是万幸，又怎么敢主动去招惹。 李善长还是和往常一样，走在百官的最后面。 他仔细思考回忆着自己在调查报告上写的那些名字，那份“生死簿”正是他一笔笔写出来的。 曾经他觉得，自己身为丞相，百官之首。 此乃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 但现在，朱元璋一句话，便直接让这么多的官员被处死。 而这一切，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太子朱标的那些反腐条令。 这些条令，又和苏璟脱不开关系。 可以说，大明官场的这一次大地震，就是溧水县内的苏璟导致的。 苏璟！ 这个名字，笼罩在李善长的心头。 不远处，胡惟庸也在缓慢前进着，李善长看着胡惟庸的背影，内心越发的担忧起来。 尽管他已经告诫过胡惟庸了，但以他的野心，真的坐到自己自己这个位置上，还能像现在这般韬光养晦吗？ 李善长微微摇头，自己终究是老了。 有些事情，他都不能看清了。 这么多年来，朝堂上不论是什么样的对手，他都从未有过压力，哪怕是刘伯温。 但现在，因为一个连上朝都没资格的苏璟，他却已经无比忧心了。 百官散场，但朱元璋的事情并没有结束，他带着朱标直接回到了奉先殿内。 “父皇，这是儿臣根据苏师所言拟定的税务审查办法，还请父皇过目。” 朱标将自己拟好的章程交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接过，仔细的看了一遍，比起苏璟那么多的专业名词，朱标的内容就通俗易懂很多了。 毕竟朱标要考虑到可实施性，不能传达下去就他一个人看得懂。 朱元璋看的很仔细，差不多一炷香后他才放下：“标儿，按伱的说法，若是如此实施下去，不仅仅是百姓税赋的收缴，还有其他的商税也能一并全部监督是吧。” 朱标点头道：“是的，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当从速，有了这完备的税务审查，空印这种事，决计不可能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不被发现了。” 完全杜绝的话朱标也是不敢说的，反贪腐的法令下去了，不一样有人贪么。 但至少在税务审查之下，朱元璋被联合欺瞒这种事，是不会再出现了。 “好！” 朱元璋点点头，十分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大明的事情，必须要让他全部都清楚才行。 “标儿，身为天子，这天下之事都必须尽在掌握，任何人若是隐瞒，那便留不得。” 朱元璋朝着朱标教导道：“该杀就杀，绝不能心软，知道吗。” “是，父皇。” 朱标立刻回答道。 朱元璋淡淡道：“好，此事之后的事情，就由你来处理。” 案子盖棺定论，惩戒也全部由朱元璋定下。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监督行刑了。 朱元璋的想法也很简单，朱标年幼，素有宽仁之名。 但作为未来的皇帝，仅仅只有宽仁是不够的。 还必须要有杀伐果断的心，这次的案子，正是朱标立威的好机会。 如此之多的官员被问斩杖责，作为全程监督执行的朱标，必然也会在百官之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严。 “儿臣明白，必不会辜负父皇所托。” 朱标拱手道，神色坚定，没有丝毫的畏惧。 在这次的事情里，他没有为任何的一个官员求情。 在苏璟身边学习了许久，朱标亲眼看到了底层百姓在官绅面前的卑微无力。 看起来这些空印的官员是为了能更好的缴纳税赋，但实际做了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他们的行为导致了后果，遭罪的却是百姓。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代课老师朱标 溧水县。 朱标离开已经有几天了，苏璟只教导朱橚一人，这进度也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 “苏师，这植物的性状又该如何理解？” 朱橚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回答道：“遗传学中，性状是指生物体把生物体所表现的形态结构、生理生化特征和行为方式等的统称。” 此时的苏璟已经在教导朱橚一些基本的植物遗传学知识了。 先普及概念，再缓缓深入。 也就是曾经高中生物学的还不错，又有着系统加强了回忆，不然教导朱橚还真是个难题。 学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尤其是认真学的前提下。 也就一晃的功夫，便到了中午。 这吃饭的事情，自然还是要出去解决。 金陵饭店内，好不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相当的多。 苏璟原本想带着朱橚去包间里吃饭，但刚进门，便已经听到不远处的一桌食客在谈论着。 “听说了没，这次啊，皇帝那是勃然大怒呢！” “谁说不是呢？要搁我我肯定也生气啊！” “就是就是，这些贪官污吏真是太可恶了！” “杀光了才好，得杀的他们怕！” 听到这种话题，苏璟当即便放弃了去包间的选项，而是直接选择了坐在一楼大厅之中。 朱橚反正没什么意见，他此刻还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之中。 边吃边听，苏璟总算是搞明白了大概。 又有官员因为贪腐被抓了。 当然，这在洪武年间是一件相当平常的事情，大家都习惯了。 不过让苏璟在意的是，这一次似乎被抓的官员，相当的多。 这就有意思了。 “我听说他，是这些地方官府的主印官，在根本没有写税赋数目的册子上盖印，等到了京城，再填实际的数目。” “呵呵，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有一个是一个，全都没跑好吧。” “杀的好！我听说这次的事情，都是太子牵头的，我们大明有这样的太子真是老百姓的福气。” 苏璟原本还只是抱着听听八卦的心思，但听着听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事听着怎么那么像空印案呢？ 尽管历史学的一般，空印案在高中历史课本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讲解的内容，但苏璟还是大概记得空印案的时间肯定不是洪武二年。 这事，提前了。 至少提前了好几年。 苏璟当即就想到了朱元璋和朱标两人，他也不傻，因为中秋节老朱才找他问了家中粮食被贪污的事情。 这才没几天，这空印案就爆发了。 其中，要说一点联系都没有，苏璟那是万万不信的。 只不过苏璟倒也没有立刻把老朱同大明皇帝联系到一起，无他，先入为主的印象，让苏璟无法联系起来。 朱元璋那是谁？ 大明开国皇帝，开局一个碗打天下，在浩浩荡荡的历史长河中，所有的帝王之内，那也绝对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绝对的雄主！ 而老朱在苏璟面前的表现，就是一个又莽又矫情的大叔。 而且苏璟在心里，也对老朱的身份有了猜测，开国功臣中的一位。 这样来看的话，自己和老朱讲的话，也是有可能传到朱元璋耳朵里。 这事，倒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之前的常遇春一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历史，因为自己的触碰，而发生了改变。 空印案的提前，说不定只是蝴蝶效应的一个体现罢了。 “牛肃，你家里田产到底有多少啊？” 苏璟朝着正在吃饭的朱橚问道。 虽然这么问好像有些不太礼貌，但苏璟还是问了。 朱橚想了想，回答道：“学生不知道，但应该是多不胜数的。” 理论上来说，大明的土地，全是朱家的。 朱橚回答多不胜数，倒也没什么错。 多不胜数么？ 苏璟眉头微皱，脑海里搜刮着仅有的历史知识，想要找寻那明朝那些开国功臣的名字。 可惜，能想起来的就几个。 想要与老朱对上，但都不是很符合的样子。 “算了，我想这些做什么。” 苏璟摇了摇头，自嘲道。 他原本就没打算深究朱标的身份，纯粹的老师学生关系就好了，真知道了反倒拘谨。 现在就是听到这么点消息就来了好奇心了，真是不应该。 想明白了这个，苏璟的心情便轻松了许多。 人生在世，果然还是糊涂点好。 吃完饭，苏璟带着朱橚回家，下午就主要是朱橚的自主思考学习了。 至于苏璟，则是开始制作起了望远镜。 答应了老朱的事情，他可没忘记。 想到这些望远镜要用在前线的战场上，苏璟这干劲也十分的足。 将士浴血奋战，自己能帮上忙，那是极好的。 紫禁城。 奉先殿内。 “父皇，儿臣回来了。” 朱标朝着朱元璋说道，他刚从刑场监斩归来。 刚办了这么一件大案，朱标身上也多了几分杀气，少年的身上，稚气已经褪去的差不多了。 “好。” 朱元璋看向朱标，对于儿子的变化，相当的高兴。 无论是百姓对于朱标的赞美，还是群臣对于朱标的畏惧，最近的情况朱元璋都一直在关注。 “父皇，儿臣以为该回去苏先生的身边学习了。” 朱标朝着朱元璋说道。 杀了很多贪官，也将税务审查的事情安排好了。 朱标自认为自己现在应该准备回到苏璟的身边了。 朱元璋笑道：“不着急，这些天你都在外处理事情，你的弟弟们还是很想念伱的，现在他们就在大本堂，你可以去看看。” 朱标作为老大，因为朱元璋整日处理政务鲜少有时间亲自和儿子们沟通交流，所以在弟弟们面前，充当的是父兄的角色。 虽然中秋节已经见了一面，但这点时间哪里够。 朱标跟着回了皇宫，这又一直要处理事情，根本没时间去和自己的弟弟们过多的交流。 “儿臣知道了。” 朱标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奉先殿。 大本堂内，皇子们正在认真的听着课，或许是因为在苏璟那里感受到了差距，所以此时的学习是格外的认真。 这让大本堂内的老师们都是非常的意外，没想到只是一个中秋节过去，竟然会有这样的变化。 他们欣喜的同时，授课也更为认真。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皇子们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多久，趁着现在的机会，能多教一点是一点。 从这一点上来说，大本堂的这些老师绝对算得上是爱岗敬业了。 只不过。 相对于苏璟的教学方式，他们的课堂就显得无趣的多。 因为他们讲的主要是儒学，是孔孟之道，是圣人之言。 总结就是前人讲的都是真理，只需要学习牢记就行了，最多就是解释下一些内涵和意思。 所以，这样的课堂，更像是照本宣科，互动极少。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老师缓缓念完这一句，立刻解释道：“这里说的是公正能发扬才智美德，使家族亲密和睦。家族和睦以后，又辨明百官的善恶。百官的善恶辨明了，又使各诸侯国协调和顺。” 这种枯燥的学习方式，皇子们还能认真的学习，全靠毅力。 不多时，一堂课结束，课间时间到来。 一众皇子们正要朝着卡奥斯聚集过去，朱标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大哥。” “大哥！” 皇子们立刻兴奋的围了上来，对朱标，他们是非常的亲切。 朱标也是笑着一一回应道：“你们真是长大了，现在读书比以前可是认真多了，这很好。” 朱樉说道：“大哥，不认真不行啊！你和五弟都在苏先生的身边接受教导，我们没这样的福气。” 在这件事上，朱樉还是有些怨念的。 朱标看向朱樉道：“二弟，如果你真的想学的话，苏先生教导我的东西，我是可以教你的。” “真的？” 朱樉一愣，随即兴奋的问道。 就连一旁其他的皇子也是兴奋的看向朱标。 仅仅只是中秋节一天上的课，就让他们被深深的吸引了。 只不过，苏璟不是他们的老师，对于朱标这样的行为，他们认为并不合适。 知识，在古代也是有着壁垒的。 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习的。 像是苏璟教授朱标，朱标转手就教授别人的行为，若是放在一些老学究的身上，怕是会大怒。 “放心，苏师认为知识就应该广为传播，而不是敝帚自珍，只有更多的人学习到了知识，才能让发现更多新的知识。” 朱标笑着回答道。 这一点，苏璟从未介意过。 “真的，那我要学！” 朱樉立刻说道。 “大哥，我也想学。” 老三朱棡附和道。 老四朱棣虽然没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至于老六老七，虽然还学太不懂，但大家都学，还是会往上凑的。 一旁的卡奥斯听着朱标的话语，只觉得相当意外。 因为苏璟所言的知识就应该广为传播这句话，与那他们古罗马的智者理念非常的接近。 “太子殿下，臣弗洛·卡奥斯拜见。” 卡奥斯来到了朱标的面前，恭敬行礼道。 朱标看向卡奥斯，说道：“你就是大秦来的卡奥斯？” 别看他这些日子都在忙，但实际上在中秋节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卡奥斯这个人的存在。 “是的。” 卡奥斯点头道。 面对朱标，他分外的尊敬，因为在朱标的身上，有着和其他皇子都不一样的特质。 眼前的这位太子，是这个国家未来皇帝之位绝对的继承人。 有了这个认知，卡奥斯对于留在大明的想法，更加的确定了。 大明足够强大，未来的继承人也十分的清晰。 这样的国家，必然会稳定很久。 他作为一个外来人，至少不会卷入什么莫名的皇位争夺冲突之中。 稳定，是卡奥斯最想要的。 朱标问道：“卡奥斯，那道丢番图的题目，是你出的吗？” “对，太子殿下，正是我。” 卡奥斯回答道。 “好，我知道父皇准许你在大本堂学习，你和我的弟弟们相处的也很不错，但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明白吗？” 朱标正色道。 对于自己的弟弟，他是无比的爱护。 尽管他很清楚，自己这样的警告，父亲朱元璋或许早就说过了。 但朱元璋说的，和他说的，还是不一样的。 “卡奥斯明白，太子殿下放心。” 卡奥斯立刻恭敬道。 他没有因为朱标只是太子而有丝毫的轻视，朱标身上所展露出的特质，不容他这么做。 “好了，你们都想听什么，我来给你们讲讲。” 朱标的脸上又变成了祥和之色，这是面对他的弟弟们有的样子。 “大哥，我想知道” “大哥，苏先生有教过” 皇子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七嘴八舌的就问起了朱标许多问题。 朱标也没有藏私，除了那些十分敏感的内容，其他的都是毫无保留。 卡奥斯没问，但听的亦是十分的认真。 时间飞快的过去，大本堂的老师也不敢打扰朱标，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等待着。 顺带也能听一听苏璟教授的知识。 一时间，这倒成了朱标个人专场了，当然，讲的都是苏璟教授过的东西。 从产业论到光的传播，从市场调节到力的作用 苏璟教过朱标的东西那是十分的多而杂，朱标学习的认真，笔记也是时常温习，这会说来，亦是有条有理，分外清楚。 只不过，因为只是空口的理论，有些东西讲出来，他的弟弟们只能是似懂非懂，并不能真切的理解到其中的内涵。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认真的听讲。 卡奥斯越听，这心里就越发的震撼。 朱标讲述的内容，让他无比的感叹，大明竟然都了如此先进的研究和理论了。 很多东西，他确信，即便是在罗马，也是非常新颖的知识。 唯一让他庆幸的也就是朱标对于数学的讲述并不多，至少罗马在数学方面，还是走的很远的，并不一定比大明差劲。 而大本堂负责教课的老师，则是眉头紧锁。 他们无法相信，苏璟平日里教导朱标竟然是这些“旁门左道”。 堂堂儒家经典，圣贤之言都不学的吗？ 太子整日学习这些，岂不是走上了歧途？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宋濂的感慨 朱标俨然成了苏璟的代课老师，将苏璟所教导的东西，一一的传授给他的弟弟们。 连续几日，都是如此。 朱元璋也乐见其成，朱标这么做，是有益于提升他在老朱其他儿子面前的威严的。 兄友弟恭，这是朱元璋对自己儿子们的要求。 无论是在百姓中的爱戴，还是在群臣中的威严，亦或者是在兄弟间的和睦。 朱标都必须要具备。 太子，就是应该方方面面全部都做到最好，将来才好继承大统。 只不过，此时有两人的心情却不是那么的好。 治书侍御史文原吉和太子宾客范显祖。 这两人都是大本堂的老师，虽然没有宋濂那么有声望，学问也没有宋濂那么深厚。 但当个讲师还是可以的。 而这些天朱标给他的弟弟们讲课的时候，这两人也是旁听了一些。 作为被儒学深刻影响过的两人，对于朱标口中的那些知识，并不没有如同皇子们或是卡奥斯一般的震惊。 他们只觉得太子朱标学的都是些旁门左道。 “文大人，我以为此事不可再继续下去了。” 大本堂外，范显祖朝着文原吉说道，神情相当的严肃。 文原吉点头：“范大人说的不错，我未曾想过，太子竟然学的都是这些东西。” “那位苏先生，怕是欺世盗名之辈！” 说道苏璟，这文原吉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十分愤慨。 教导太子，不让他学儒家经典，亦不学圣人之言，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太子日后还能成长在正确的道路上吗？ “可惜，陛下对于那位苏先生，似乎相当看重，我们人微言轻，就是真的建言，怕是也没什么用。” 范显祖叹了口气道。 苏璟在皇宫中的名声不小，不少人都听说过。 他这位太子师，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碰瓷的。 文原吉道：“难道就让太子在这歧途之上越走越远吗？此事若是长久，则于天下读书人都大为不利啊！” “文大人所言甚是，太子殿下如实继续被那苏先生教导，日后儒学式微也是有可能的。” 范显祖附和道。 终究是屁股决定脑袋，这两人关心的还是儒家的地位问题。 自从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之思想，儒家便成为了最符合皇家统治的学说，儒学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儒生亦是一样。 如今的大明，儒学儒道更是读书人的必修科目。 但若是太子朱标不再学儒，等到他即位成为皇帝的时候，儒家的地位，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危机感，笼罩在文原吉和范显祖两人的心头。 只不过，两人也清楚现在的局面，自己出头，分量不够。 真惹恼了朱元璋，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朱标，现在也不是什么小孩了。 不久前那空印案监斩，杀的是人头滚滚，杀的是百官胆寒。 怕！ 还是一个字：怕！ 文原吉和范显祖相顾无言，气氛有些沉默。 而此刻的大本堂内，朱标还在讲解着经济学的原理知识。 “文大人，我以为我们不能再等了。” 范显祖脸色一沉道。 文原吉看了一眼大本堂内的情况，点头道：“的确如此，范大人可是要上奏？我与范大人一起！” 此刻的文原吉，已经抱着要冲锋的信念了，哪怕是被朱元璋厌恶，那也是必须要做的。 然而，范显祖却摇头道：“文大人，你我人微言轻，我有更好的办法。” “嗯？范大人还请细说。” 文原吉当即来了兴趣，这不要自己冲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范显祖当即靠到文原吉的耳边一阵耳语。 片刻之后，文原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兴奋之色道：“范大人此法不错，我们这就动身吧。” 两人当即便请假离开了大本堂，直接出了紫禁城。 他们的目标，正是太子五经讲师宋濂。 宋府。 自从太子朱标前往苏璟身边学习，他去大本堂授课的次数就大大的减少了。 整个人也低调了许多，朝堂之上基本处于一个隐身的状态。 但他并没有闲着，而是趁着这个机会，加快修订《元史》。 这还是洪武元年，朱元璋给他下诏指定的任务，由宋濂和王袆担任《元史》总裁官，主修元史。 修订上朝史书，这是一件非常重大和重要的工程。 宋濂能被委以这样的重任，足以说明他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 即便因为之前的事情，让老朱心生不满，但也没有因此降罪什么的。 所以呢，宋濂在修《元史》这件事上，是分外的卖力。 如今，第一本修订好的《元史》已经在宋濂的手中了。 “景濂兄，总算是完成了啊！” 此刻的宋濂家中，王袆也在，二人同是总裁官，通力合作，关系也是不错。 “子充，还是多亏了你啊！” 宋濂看向王袆，神色的激动无法掩饰。 修《元史》是个大工程，王袆在其中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宋濂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这点胸怀还是有的。 王袆立刻道：“我们总算是没有辜负陛下所托，我们还是速速入宫，向陛下汇报这个喜讯吧。” 当初是老朱下的诏令，这会完成了，向他汇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可是大功一件。 “也好，那我们便同去吧。” 宋濂点点头道。 他听说朱标回来了，身为太子师，他教导朱标的时间是最长的。 即便是之前有些不愉快，但这并不妨碍他和朱标之间的感情。 顺道去看看朱标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出现在宋濂和王袆的面前。 “宋大人，王大人，看来下官来的正巧了。” 范显祖朝着两人拱手作揖，相当的尊敬。 一旁的文原吉也是同样行礼道：“宋大人，王大人。” 宋濂微微一愣，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这自己太子朱标去了苏璟那里之后，自己这个太子师的地位，那是直线下降。 很多之前关系还不错的官员，后面都不怎么联系了。 毕竟太子都被苏璟抢走了，宋濂这个最大的太子师，处境必然是尴尬的。 像是文原吉和范显祖两人，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了。 人情冷暖这种事，宋濂是清楚的。 他也没意外，刘伯温的话，他可是还记着呢。 “文大人，范大人，你们前来所为何事啊？” 宋濂虽然不解，但还是朝着文原吉和范显祖问道，脸色并无异样。 这苏璟一事，给他了很大的教训。 有些事，面上就是得做好了。 范显祖却说这一茬，而是直接看向了宋濂手中的《元史》。 “宋大人，这《元史》已经编撰修订好了？” 范显祖朝着宋濂问道。 宋濂点点头道：“没错，刚修订完，正要进宫面呈陛下。” “恭喜宋大人，恭喜王大人！” 范显祖当即朝着宋濂和王袆拱手恭喜道。 文原吉也是立刻附和道：“《元史》乃是陛下亲自下诏令两位大人主修，如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两位大人便已经修订完，陛下若是知道，必然大喜！文原吉在此恭喜两位大人了。” 虽然知道是拍马屁，但这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 “文大人和范大人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完成陛下的嘱托而已，算不得什么。” 王袆笑着回答道，脸上的喜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濂的脸色却没有多高兴，只是继续问道：“两位大人到底有何事？应该不只是来道谢的吧。” 文原吉和范显祖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开口道： “宋大人，确有一事，事关天下读书人的命运，还请宋大人出面！” 说话的同时，两人也是朝着宋濂直接躬身行起了大礼，就差没跪下了。 这态度，相当的诚恳，也只是把悬念拉到顶了。 王袆看着两人，脸色怪异。 他又看向宋濂，似乎想从宋濂的脸上得到一些什么。 天下读书人的命运。 这事，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宋濂面色微微一沉，但比王袆看上去要镇定的多。 他说道：“两位大人是否说笑了，我宋濂何德何能，天下读书人的大事，我可左右不了。” 虽然不知道文原吉和范显祖所为何事，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大概率和苏璟有关。 听到这话，文原吉当即道：“宋大人，近日太子归来一事，想必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太子朱标！ 宋濂闻言，心头立刻警惕起来。 他点点头道：“确实略有耳闻，不知道文大人所言，究竟与太子是何关系？” 凡是涉及到太子朱标的事情，必然都绕不开苏璟。 宋濂相当的谨慎。 这让一旁的范显祖有些诧异，自己和文原吉都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了，宋濂的反应竟然还是如此的平淡。 不应该啊！ 文原吉继续道：“宋大人，太子这几日在大本堂内讲课，讲的都是那位苏先生教导的内容，我与范大人旁听几日，一致认为太子殿下已入歧途，若是不行纠正，那便是大大的祸患啊！” 太子入歧途！ 文原吉这话，已经有些危险的味道了。 即便是和他一起来的范显祖都是有些惊慌，他忙补充道： “文大人的意思是那位苏先生教导太子的都是旁门左道之学，先贤经典，圣人之言那是分毫没有，太子殿下涉世未深，这才被其蒙骗！还请宋大人出面告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必能勘破骗局。” 范显祖可不敢说太子朱标的不好，最多就是受蒙蔽。 老朱对于朱标的护短，那是到了一定境界的。 除了他自己，其他人敢说朱标的不好，大概率要倒霉。 当然，苏璟暂时是个例外。 “宋大人，文原吉知道太子殿下与您关系深厚，此事只有靠宋大人了，否则这天下读书人的未来，危矣！” 文原吉十分真切的说道。 只有太子朱标接受儒家教育，不断的深化，内心彻底的认同了儒学。 儒学的地位才能稳固，他们这些精研儒学经典的读书人，才能一直保持着现在的地位。 这不是在危言耸听，这是文原吉内心无比认可的事实。 他相信，身为大儒的宋濂，肯定是清楚这个道理的。 “竟有此事吗？” 王袆听着文原吉和范显祖的话，脸上也露出了震撼之色。 他对于苏璟的了解不多，这一年多来，也是基本上在修《元史》。 如今听到两人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事情变得严重起来了。 王袆也是个儒学大家，内心对于儒学正统十分的认可。 听说太子朱标儒学经典不学，圣人之言也不学，这可是大事。 “千真万确啊！王大人，我与文大人在大本堂听了几天了，太子殿下讲的都是些三教九流之术，旁门左道而已。” 范显祖急切的说道：“王大人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入宫，太子殿下可还在继续讲呢。” 此刻王袆也有些坐不住了，朝着宋濂道：“景濂兄，此事的确严重，看来伱我二人，都不能坐视不理了。” 太子殿下不学儒家经典了，转而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可是会动摇读书人根基的大事。 “宋大人，您是太子五经讲师，此事唯有您出面才行啊！” 范显祖再次朝着宋濂请求道。 他和文原吉的分量不够，但宋濂的分量就大多了。 尤其是这才刚刚将《元史》修订完成，是大功一件。 这事能成！ 范显祖内心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然而。 “子充，莫要急躁。” 宋濂朝着王袆说道：“此事尚且不明，不用着急下定论。” 这. 范显祖和文原吉都愣了。 尚且不明？ 不着急下定论？ 难道是他俩还没把事情的严重性描述出来吗？ 不应该啊！ 连王袆都主动轻盈了，这宋濂为何还能无动于衷呢？ “宋大人，若是不信我二人的话，可以自行前去大本堂内了解，相信宋大人会看到” “不用说了，这些我知道。” 范显祖还想继续劝说，宋濂直接打断了他说道：“待我将《元史》交由陛下，自会了解，两位大人，请回吧。” 话说到这份上，宋濂已经是在赶客了。 王袆有些不解，想要说些什么，但宋濂直接眼神制止了他。 文原吉和范显祖感觉到了不对，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又不知道。 “那就不叨扰宋大人了。” 两人自知多说无益，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宋濂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道：“人心难测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老朱的心思真难猜 “景濂兄，你刚才为何不让我说了？” 文原吉和范显祖刚走，王袆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宋濂看向王袆道：“子充，太子的事情，那是陛下决定的，纵然真的如他们二人所说，那也不是你我能干预的事情。” 不得不说，宋濂这个老学究，脑子也没那么不开窍。 之前连续冲撞朱元璋，只为了让太子朱标接受自己的教导。 撞了几次南墙，又被朱标当面怼过一次，刘伯温还专门告诫过他一次。 这要是还真的像个愣头青一样，别人一指挥就冲锋，那就是真傻了。 王袆听到宋濂的话，却是反驳道：“景濂，太子乃未来大明之主，若是只沉溺于旁门左道，不学圣人先贤之言，将来何以治国？” “那位什么苏先生，岂不是在误人子弟？” 在王袆看来，儒家就是治世之学问。 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应该是朱标这个太子应该学习的东西。 宋濂看着王袆，似乎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子充，你认识苏先生吗？” 宋濂朝着王袆问道。 王袆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道：“不认识。” 宋濂继续问道：“那伱知道苏先生都教了太子什么吗？” 王袆还是摇头道：“不知道。” 宋濂微微叹了口气道：“所以，你只是知道苏先生没有教导儒家圣贤之学，没有教导孔孟之道，便认为苏先生所教导的东西，于太子无益了是吧。” 这正是之前宋濂的想法。 他自然儒学乃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学问，治理天下，就应该以儒家理念为主导。 太子朱标不跟着他学习儒家学问，习治世之学问，那就是大大的错误。 然而，现实给了宋濂沉重的一击。 “景濂兄，这难道不对吗？” 王袆反问道：“自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学便一直都是治理天下的学问。”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哪怕是北元的那些鞑子，不也一样用我儒家的学问治理天下么。” 这是一个根深蒂固的印象。 是来自于皇权和儒学两相需求不断变化融合的结果。 儒学需要皇权来确定自身的地位，而皇权则需要儒学去更好的治理国家。 若是苏璟听到这话，肯定会反驳一句：“这不是治理天下，这是帮助皇帝治理天下，是两码事。” 宋濂摇了摇头道：“子充啊，当今天子可不是靠儒学打下的天下，你最好还是收起这心思。” 老朱那可不是什么自幼接受儒家正统教育出身的皇帝。 年幼时的老朱甚至都没钱读书。 后来起义，自封吴王，让一众大儒去教导朱标，那也是为了培养朱标，仅仅是把儒学当成了工具罢了。 如果有更好的工具出现，朱元璋想换就换，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的。 维护自身的统治，才是朱元璋想要的核心。 “景濂兄，你变了。” 王袆看着宋濂摇头道：“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王袆和宋濂，那是并称浙东二儒的。 两人的关系不错，也都被朱元璋赏识，能一起编纂修订《元史》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刻，宋濂的话让王袆感觉到有些陌生，这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宋濂。 宋濂摇头道：“子充，我没变，只是看透了一些事而已，你随我入宫，见过太子之后，便明白了。在见到太子之前，子充你前往不要擅做主张。” 宋濂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苏璟的事情，还是少泄露为要。 刘伯温提醒他，那已经冒着巨大的风险了。 自己未经刘伯温的同意，若是将苏璟之事泄露给王袆，那对于刘伯温来说，就太不地道了。 王袆有些疑惑，但当前之事，还是将修订好的《元史》呈交给朱元璋。 “好吧，那我们先入宫。” 王袆点点头。 两人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上了第一本《元史》，直奔皇宫。 奉先殿内。 老朱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报告，都是朱标在大本堂内教导弟弟们的过程。 原本老朱是想当面去看看的，但想到自己过去，那些儿子肯定很拘谨，便放下了这个想法。 反正有人在记录着，所有的过程他都可以知道。 “这个老三，倒是有几分治学问的样子。” 朱元璋边看边说道。 朱棡在多次表现里都相当的优秀，朱元璋也记住了。 平日里大本堂的老师也是对朱棡评价颇高。 “老二和老四就差点了。” 朱元璋又说道。 老二朱樉有些愣，而老四朱棣则是除了行伍军政之事，毫不感兴趣，纯纯的莽夫。 这两个儿子，朱元璋只能是无奈摇头。 朱元璋继续看着，朱标对于弟弟们讲授的知识，在朱元璋这里，新鲜的并不多。 大部分的东西，朱标早早的就和朱元璋汇报过了。 同时，朱标也意识到了，有些知识，比如王朝灭亡论这类的东西，他都没有讲。 人地矛盾还有土地兼并等敏感问题，朱标更是闭口不谈。 这让朱元璋相当的满意，朱标已经有着一个合格帝王该有的城府了。 即便是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也要时刻明白，什么东西能说，什么东西不能说。 而不是一味的爱护和满足。 “陛下，宋提举求见。” 太监的声音响起。 “宣。” 朱元璋放下手里的东西，淡淡道。 很快，宋濂和王袆两人便带着《元史》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陛下。” “陛下。” 宋濂和王袆朝着朱元璋恭敬行礼道。 “免礼吧，宋提举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朱元璋朝着两人问道。 宋濂立刻回答道：“启禀陛下，《元史》已修订完成，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宋濂便将《元史》交给了一旁的太监，再由太监送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好。” 朱元璋叫了声好，随即便开始翻看了起来。 宋濂和王袆静静的站着，什么都没有说，就默默的等待着朱元璋翻看《元史》。 两人的心情是忐忑的。 虽然《元史》已经编纂完成，但真正能拍板的不是他们，而是朱元璋。 对于上一个朝代元代的历史记录，一方面要客观详实，另一方面又不能让朱元璋觉得有夸赞之嫌。 这其中的度，都需要宋濂和王袆来把握。 元朝去其他朝代不同，那是鞑子统一了汉家江山，有些描述，就得斟酌着来了。 朱元璋看的很仔细，因为这是他亲自下诏让宋濂和王袆主修的。 对于个新王朝而言，上一个王朝的历史，具有相当大的借鉴意义。 没有谁是生来就会治理国家的。 每一个新王朝的诞生，必然建立在旧王朝的覆灭之上。 以史为鉴，警惕上个王朝灭亡的原因，才能让新王朝更好的延续下去。 对于老朱这种想要让大明千秋万代都掌握在朱家手中的皇帝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虽然好像是个皇帝，都想千秋万代。 足足一个多时辰，朱元璋这才大略的将《元史》翻看完毕。 一开始是挺仔细的，不过后面的速度明显越发的快了起来。 因为越到后面，老朱便越发的熟悉。 这元朝的覆灭，就是他亲身参与的，能不清楚么。 朱元璋合上了手中的《元史》，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窝，感觉有些累。 宋濂和王袆非常的紧张，不知道朱元璋对于这个《元史》到底是什么样的评价。 如果只是发回重新编纂就还好，就怕出现一些朱元璋无法忍受的问题。 “嗯，宋提举，还有王通判，你们这《元史》修的相当不错，朕很欣慰。” 朱元璋朝着二人点点头道。 “陛下诏令，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宋濂立刻回答道，内心也松了一口气。 王袆也是立刻道：“臣尽力而已，陛下满意就好。” 尽管朱元璋很满意《元史》，但两人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依旧保持着恭敬的样子。 朱元璋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修《元史》乃是大功劳，朕应该恩赐你们，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朕提。” 王袆有些激动，正要说话，宋濂已然开口道：“为陛下修《元史》，乃是我等之大幸，不敢奢求恩赐。” 对待朱元璋，有功千万不能挟报。 宋濂现在算是搞明白了，朱元璋给的才能要，还得是主动给的。 其他的，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有什么别样的想法。 这恩赐自己提只是客套话，可当真不得。 朱元璋微微点头，对于宋濂的回答很是满意，说道：“不论如何，朕不会抹杀你们的功劳，这样吧，朕封宋提举为翰林学士承旨，王通判为翰林待制、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 听到这提拔的赏赐，宋濂和王袆脸上露出震撼之色，立刻朝着朱元璋跪了下来：“臣谢陛下恩典！” 翰林学士，那是唐玄宗时设立翰林学士院，有翰林学士六人。 唐宪宗正式常设翰林学士承旨，为翰林学士之长，职权尤重，多至宰相，然犹为职衔，例由他官兼任。 此后，翰林学士承旨作为翰林学士的首领，不是单纯起草诏令，而是在禁中职掌机密，是唐朝实际上的宰相，被称为“内相”。 当然，在现在的明朝，翰林学士承旨肯定不是算不上宰相，但也算得上是高位了。 这不久前，许多人都还在猜测，太子朱标去了苏璟那里学习，是宋濂失宠的表现。 现在看来，好像事实和那些人猜测的并不相同。 只能说，朱元璋的心思，并没有那么容易猜。 “这是你们应得的。” 朱元璋看向两人道：“对了，宋提举，太子现在就在大本堂，你是他的老师，也许久未见了，可以过去看看。” 朱元璋突然的话语让宋濂立刻惊醒。 这是什么意思？ 宋濂可不相信朱元璋这是随口的关心，一旁的王袆也有些惊讶。 “臣知道了。” 宋濂俯身行礼，和王袆缓缓离开了奉先殿。 奉先殿外。 王袆迫不及待的朝着宋濂问道：“景濂兄，这陛下让你去见太子的意思是？” 宋濂看了王袆一眼道：“子充，我说过了，不要有一些莫名的想法，陛下什么都知道，你跟我去见过太子就明白了。” 王袆点点头，然后跟着宋濂一起来到了大本堂外。 此时的大本堂内，朱标俨然就是一个老师，他细心的讲述着，在他的身旁坐着的是认真学习的皇子们。 “现在我们说到了产业链，产业链的构成包括” 宋濂和王袆并没有第一次时间进入大本堂内，而是在外听着朱标的讲课。 有趣的是，文原吉和范显祖两人此刻并不在。 听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宋濂朝着王袆问道：“子充，现在你作何感想？” 王袆叹了口气道：“景濂，这苏先生究竟是何人物？” 他早在至正年间的时候就做过南康府同知，是真正做过管理类工作的，并不是只会死读书的儒生。 朱标讲述的内容，王袆不能全听懂，但也能明白一些。 文原吉和范显祖所言，只能说太片面了。 太子朱标确实没有学习儒家经典，也没有学习圣贤之言，但朱标讲述的内容，也绝称不上旁门左道。 相反，他听从了其中的经世之意。 只不过，有一件事文原吉和范显祖或许说的没错。 太子朱标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儒学在其心中的地位必会下降。 但就在刚才，朱元璋的提醒，已经让王袆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能够干预的事情。 宋濂抚须道：“此事子充还是不要再问了，等陛下想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 “我明白了，多谢景濂兄先前的劝阻，否则我是要闯大祸了。” 王袆朝着宋濂拱手谢道。 宋濂摆摆手：“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吧。” 说完，宋濂便迈步进入了大本堂中。 “宋师！” 朱樉一眼就发现了宋濂，当即喊道。 朱标转身，亦是看见了宋濂，他十分尊敬的行礼道：“学生拜见宋师。” 即便跟随苏璟学习了一段时间，但真正教导朱标时间最长的还得是宋濂。 朱标不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宋濂的师恩他还是记在心里的。 宋濂见状，颇为欣慰道：“太子殿下没有忘记老臣，老臣感激万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硬刚的宋濂 宋濂与朱标师徒相见，那是分外的有话说。 而在另一边。 文原吉和范显祖则是被控制住了，他们从宋濂府上刚出来没多久，便被一群拱卫郎给直接摁住了。 接着他们便被直接带往了京城诏狱之中。 全程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他们说话，也没有任何的信息透露出来。 一开始的文原吉和范显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是朝廷命官，这些挟持他们的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但当他们看到自己被压往的地方，竟然是诏狱的时候，他们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事有问题！ 可惜的是，拱卫郎守口如瓶，沉默以对。 很快，两人便被分配到了相邻的两间牢房之中。 “范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原吉还算镇定，怎么说也是大小是个官，没这么容易被吓到。 范显祖则是有些失神，茫然道：“文大人，恐怕是我们两个前去找宋大人的事情触怒了陛下，否则又怎么会直接把我们送到了这里。” 范显祖的忧患意识明显要比文原吉大上一些。 这撺掇宋濂去找事的也是他，就是为了避免这件事沾到自己的身上。 现在看来，他们的一切，都在朱元璋的掌控之中。 文原吉是治书侍御史，而范显祖是太子宾客，他们都是朱元璋亲自为朱标挑选的东宫侍官。 老朱能选他们，自然也能控制他们。 “为何？范大人，我们可都是为了太子殿下，为了大明！” 文原吉有些不解道，脸上依旧是义愤之色。 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并没有错。 只是，此刻除了范显祖，并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话。 范显祖靠在墙上，瘫坐在地回道：“文大人，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无奈，认命。 这就是范显祖此刻的想法。 “陛下驾到！” 此时，一声嘹亮的传唤声响起。 文原吉和范显祖都是一惊，直接从牢房内站起身来，眼巴巴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而朱元璋，踱步缓缓而来。 “罪臣拜见陛下！” 文原吉和范显祖两人同时在牢狱中朝着朱元璋跪下，那是相当的敬畏。 朱元璋冷眼看向两人道：“哦，都自称罪臣了，那你们倒是说说，自己错在何处？文原吉，你先说。” 事实上，文原吉和范显祖两人的私谈根本就算不上私谈，大本堂那原本是给朱标专门设置的学习场所，内外的眼线不知道有多少。 就是一个眼神不对劲，朱元璋也能立马知晓。 文原吉和范显祖都是读书人，这方面的经验还是不太足。 听到朱元璋的问话，文原吉抬起了头。 但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内心认为自己并没有错。 思索片刻之后，文原吉也只是回答道：“罪臣不该妄议太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文原吉是没理由，也要找出个理由来。 “妄议太子。” 朱元璋看着文原吉，脸色清冷道：“你真的只是妄议吗？还是伱以为朕真的不清楚你的心思？” “陛下，罪臣” “好了，不要再说了。” 文原吉还想解释，朱元璋直接打断了他，转头又看向了范显祖道： “范显祖，你说说看，你的罪在何处？” 范显祖明显就比文原吉思虑周全多了，他立刻道：“罪臣错不该想以宋大人之身份，干涉太子殿下之事，臣心忧大明，却行了错事，还请陛下责罚。” 这话说的，既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又没有将自己的问题说的太严重。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你最好真的这么想的。” 听到这话，范显祖立刻就松了一口气，立刻跪下道：“陛下圣恩。” 如果真的要杀他们，这番对话就纯属多余了。 “文大人，快谢陛下不杀之恩。” 眼见文原吉没反应，范显祖当即便朝着隔壁牢房的文原吉提醒道。 “谢陛下圣恩！” 文原吉也跪了下来，能不死，那当然是不死的好了。 朱元璋目光再度打量了两人几眼，淡淡道：“死罪可免，但惩戒是必须的，你们就在这呆上一段时间吧。” 说完，朱元璋直接转身离开。 范显祖和文原吉还是压根不敢起身，只能继续跪着。 诏狱大牢外，朱元璋刚刚出来，马皇后便迎了上来：“重八，他们都是你亲自挑的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身为天子，要有容人之量。” “知道了，我已经放他们一马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 这也就是马皇后开口的劝诫，不然范显祖和文原吉的下场，决计是不会这么简单的。 可以说，要想在老朱生气的时候活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马皇后开口劝。 劝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马皇后这个人。 “这就对了，给他们一些小小的惩戒就行了，他们犯的错也不算大。” 马皇后稍微放心了一些。 她其实也是为了朱元璋着想，这大明每年因为贪腐之事，要杀的官员可太多了。 但大明不是一隅小国，治理起来也不是靠老朱一个人肝就够了。 臣子的协助一样很重要，杀贪是原则，这是不容更改的。 但在其他的事情上，对待臣子还是要稍稍宽容些的。 文原吉和范显祖也不是无名之辈，那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如此轻易的杀了，一方面会让群臣胆寒，另一方面也少了两个人才。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道：“妹子，咱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这两个家伙心肠忒坏了。” “自己没胆子来找朕，竟然撺掇宋濂来，还好宋濂比他们识趣多了。” 要说老朱这人吧，因为喜欢猜忌，所以对于直来直去的人是比较喜欢的。 就好像宋濂之前多次因为朱标的事情来找他，他也没生什么大气。 说吧说吧就过去了。 但这文原吉和范显祖两人，拐着弯的想搞事。 这就让老朱很不喜欢了。 真要是按照文原吉的想法，两人直接找朱元璋阐明情况，或许并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朱元璋斥责几句，那也就过去了。 毕竟现在老朱老婆孩子都在，猜忌心有，但没有那么重，对于除了贪腐谋反之类的大事，其他事情的容忍度还是有的。 马皇后听到这话，打趣道：“所以苏先生当面呛你，你也能不发火的原因是这个？” 苏璟！ 老朱和苏璟的交流，互怼居多。 大多数时候，都是老朱气急败坏，但考虑到身份的原因，又不能当面发大火，只能忍着。 这可是让老朱在背后没少跳脚过。 “苏璟.苏璟那家伙不算！” 朱元璋面色有些难看道：“等哪天他知道咱是天子，咱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还没有这个胆子了！” 对于揭露身份这件事，老朱其实是很期待的。 因为不暴露身份，他在苏璟面前，好像总是要弱上那么一头。 这家伙，简直就是口无遮拦！ 老朱很想看看，自己以天子的身份和苏璟见面的时候，他还有没有之前的胆色。 马皇后捂嘴笑了笑，说道：“好了，回去吧，这里风寒，可别冻着了。” “阿嚏！” 溧水县，别院之中，苏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又在背后骂我了？” 苏璟抽了抽鼻子，下意识的裹了裹身子。 这中秋刚过没多久，天气再一次降温，的确是冷了不少。 “苏师，外面凉，还是进屋吧。” 朱橚朝着苏璟说道。 “知道了。” 苏璟点点头，被一个九岁的孩子关心，这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怎么样，我让你设计的实验流程，你设计的如何了？” 苏璟朝着朱橚问道。 “苏师，学生已经完成了，请过目。” 朱橚将面前图文并茂的实验流程解释放推到了苏璟的面前。 “好，我来看看。” 苏璟点点头，随即仔细的开始查看起来。 因为豌豆杂交实验，其实还是需要相当精巧设计的实验，所以苏璟这会已经在教理论实验的内容了。 从确定研究目标到假定原因，再到设计实验，收集数据，分析数据得出结论等流程，一点点的教导朱橚。 进度是相当的快，但朱橚的学习却没有半点的打折扣。 苏璟的目标是，在明天夏天之前，让朱橚对于整个豌豆杂交实验的流程做到全部清晰明确。 听起来，这是一个相当困难的事情。 不过有苏璟的引导，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牛肃，来，你告诉我，你设置这个对照组的想法是什么.” 苏璟拿着朱橚写的实验流程，开始一点点的拆解。 这师徒俩的生活就是如此的简单，即便是朱标一直都没回来，两人也没什么感觉。 学习么，是使人快乐的一件事。 至少对于朱橚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这边师徒俩十分的快乐，东宫之中，朱标和宋濂也是相当的和谐。 “宋师，您永远都是我的老师，学生不会忘记。” 朱标朝着宋濂真切道。 宋濂可是在朱标还是世子的时候就教导他的日常学习了。 可以说，朱标的孩童时代身边一直都有着宋濂的身影。 “太子殿下能惦念老臣，是老臣之幸，如今看到太子殿下，老臣心中也无憾了。” 宋濂看向朱标，那也是相当的满意。 曾经他以为只有自己可以教好朱标，苏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现在看来，跟着苏璟学习，才是朱标最正确的选择。 “宋师哪里的话，大明还需要宋师这样的股肱之臣。” 朱标立刻说道：“对了，宋师，关于科举一事，学生有些想法，想与宋师沟通一二。” 这大明科举，虽然是朱元璋定下重开。 但实际的许多工作，朱元璋还是比较信任宋濂的。 当世名儒，这在天下读书人的心目中，宋濂的地位是相当高的。 要重开科举，这事，由宋濂来办，也是理所当然的。 “太子殿下请说。” 宋濂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科举之事，事关天下读书人，那马虎不得。 朱标说道：“苏师曾与我论科举，他告诉我，大明重开科举，大概是沿袭宋元，有定格律，首有破题，破题之下有接题。” “以《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书内容为出题范围，以经义和经疑为题述文，成八股文格，对否？” 朱标将苏璟与他所说简单向宋濂询问道。 听到朱标的话，宋濂的脸色，顿时大变。 “这是那位苏先生说的？” 宋濂看向朱标，眼中难掩震撼。 因为这简直和宋濂所想，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比他的更加完善。 朱标点头道：“是的，这正是苏师所言。” 在宋濂面前，他并没有选择隐瞒，当然不仅仅因为他相信宋濂，还有这科举之事并不是不可说之事。 宋濂震撼不已，站在原地愣住了。 重开科举一事已是必定之事，大约就是明年，朱元璋就会昭告天下。 宋濂这位五经讲师，知道的自然也不少，参与的也不少。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与数位名士大儒一起思量许久的内容，苏璟竟然已经知道了。 还和太子朱标讲的如此清楚透彻，甚至比自己想的还要完善。 这. “宋师。” 朱标喊了一声，将宋濂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嗯。” 宋濂说道：“太子殿下，这位苏先生真乃神人，老臣无比钦佩。” “如此执行下去，则大明取仕当公平无忧，台天下学子也会感念苏先生的。” 钦佩？ 感念？ 朱标一愣，当即反应了过来。 他忙道：“宋师，此事与你想的不同，这八股取仕，苏师大为抵触，直言其弊害，万万不可取。” 八股取仕不可取！ 听到这话，宋濂直接傻眼。 刚才他还是以为苏璟竟然能说的如此详细，必然是对这八股取仕十分赞同，不然何至于想的如此之深。 但没想到的是，苏璟竟然是反对八股取仕的。 难不成恢复成以前的举孝廉不成？ 不，这绝对不行！ 宋濂看向朱标道：“太子殿下，科举一事，乃国之重器，即便是苏先生，老臣也决计不能同意。” 即便因为苏璟吃了好几次亏，但真遇到了事，宋濂还是刚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朱标出宫，再上征途! “宋师，你误会了。” 朱标立刻道：“苏师反对的只是八股取仕，科举苏师认同的。” 科举制的优秀，苏璟从未反对过。 “仅仅只是八股取仕？” 宋濂微微一怔，倒是有些意外。 他立刻追问道：“那苏先生言之弊害是什么。” 如果只是八股取仕，那宋濂也没有那么的激动了。 只是，这会朱标却是有些犹豫起来了。 因为苏璟同他所言之八股文弊害，内容还是相当之敏感的。 这皇权之事，还是不能和宋濂多说。 思虑了一会，朱标说道：“八股取仕，限定了考试的范围，天下读书人只学圣贤之言，却无自身之思考，容易陷入空洞之中，而无科学之发展。” 不得不说，将敏感信息剔除之后，这理由显得相当之单薄。 朱标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这好像也忒没说服力了。 宋濂也是诧异道：“苏先生所言之弊害，便是这个吗？” 对于苏璟的印象，宋濂还是牢记刘伯温的告诫的。 此人之才，治理大明不在话下。 但现在听朱标这么一说，好像也没那么厉害么。 “宋师，此事暂且不论，若是要改八股文，宋师认为可取否？” 朱标直接将事情含混了过去。 此时的他才意识到，苏璟之前和他谈论了大明相当多尖锐的问题。 但凡是涉及到实务的，基本上都不好公开讲。 自己拜师的这位年轻老师，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改八股文？ 宋濂真是被朱标这些突然的想法给闹懵了。 他摇头道：“太子殿下，这科举考试内容和形式，是由诸多大臣与陛下共同商议而来，老臣并不觉得需要修改。” “若是太子殿下认为实在有改的必要，或许可以去找陛下说。” 这里宋濂还是很给朱标面子了。 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让朱标找朱元璋问问去。 朱标有些无奈，若不是苏璟没有告诉他解决的办法，他也没有必要跑来问宋濂了。 “学生明白了，多谢宋师。” 朱标只能朝着宋濂拱手道。 科举如何改制的问题，朱标认为只有去找苏璟才能得出解决之道了。 “老臣也该走了。” 宋濂朝着朱标说道，他今天在东宫和朱标谈话的时间不短了。 “学生恭送宋师。” 朱标立刻将宋濂送到了门口，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返回。 马车上，宋濂思索着朱标和他说的科举一事，有些疑惑。 “今日太子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没有说啊。” 宋濂自语了一句。 他教导朱标多年，对于朱标自然也是十分的了解。 朱标回答他八股取仕的弊害时，显然是有东西没提的。 苏先生，你到底对八股取仕为何会有如此看法呢？ 八股取仕的弊端，到底是什么？ 宋濂越想那是越疑惑。 只可惜，现在的他并没有机会向苏璟当面讨教这些问题。 送别了宋濂的朱标，并没有在东宫待太久。 坤宁宫内。 马皇后摸着朱标的脑袋慈祥道：“标儿，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如果说朱元璋扮演的是严父的角色，那马皇后便是慈母了。 但她也不会溺爱自己的儿子。 朱标跟在苏璟身边吃苦的时候，老朱恼怒马皇后还是会拉着的。 而当朱标和她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她又会展现出自己的关怀。 “母后，孩儿不苦。” 朱标神色坚毅道。 马皇后说道：“标儿，伱自小就懂事，我心里清楚，身为太子，你父亲对你的期望很高，也做的也很让他满意。” “好好和苏先生学习，将来的大明还要靠你，这个担子很重，但也只有你才能担起来。” 一个合格太子该是什么样的，朱标其实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模板。 这不仅仅得益于朱标，也有朱元璋的原因。 毕竟，历史上的皇帝太子关系，能像这样的也是屈指可数。 马皇后相信，未来的朱标，一定能担起大明这个重担。 “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不辜负母后的期望。” 朱标认真的回答道。 马皇后看着朱标说道：“标儿，明年你就是十六了，与常氏的婚约你知道的。” “我想问问你，这大婚你有什么想法？” 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代的婚姻基本上都是父母说了算。 太子朱标这娃娃亲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朱标比起一般人还是多一点自主选择的权力的，可以对婚姻大事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母后，儿臣认为此事并不着急。” 朱标朝着马皇后说道。 嗯？ 不着急？ 马皇后的眉头蹙了起来，有些疑惑。 作为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生育子孙，这是她的期盼。 不过朱标向来稳重，马皇后问道：“标儿，你为何说不着急？” “你知道，鄂国公那边，可是早就等着你成年了。” 太子朱标和常遇春之女常婉的婚约，这最上心的自然是常家。 一旦完婚，常婉就是太子妃，这关系立马就不一样了。 朱标点头道：“儿臣明白，只是此前苏师告诫孩儿，完婚之事不必着急，尤其是生育一事，切莫过早，否则会对妻子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那夜苏璟和朱标说起生育之事，朱标一直都牢记在心。 听到朱标这话，马皇后点点头道：“既然是苏先生的嘱咐，那还是听从的好。” 常遇春那可是被苏璟救了两回了，这事听听没毛病。 “不过。” 马皇后话头一转道：“苏先生有说过自己的婚姻之事吗？” 苏璟的婚姻大事，马皇后其实一直都相当的关注。 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找个公主嫁给苏璟。 但奈何朱元璋现在的女儿，都太小了，没有合适的。 其他大臣的女儿，倒是有年龄合适的，不过年龄合适的，身份上又不太合适了。 在马皇后的心中，起码也得是国公之女，才能配得上苏璟。 朱标摇头道：“苏师说现在还太早了，婚姻之事他没考虑过。” 太早了？ 马皇后对于这个回答真是相当的意外。 因为在明朝，十六岁男性便成年了，已经可以结婚。 苏璟都二十出头了，还没结婚，已经属于“大龄”男青年了。 原本马皇后是以为苏璟的眼光太高，溧水县那个小地方，没有看得上的女子是很正常。 没想到苏璟竟然是觉得太早了。 这属实让马皇后没想到了。 “苏先生真是这么说的？他不会是骗你的吧，标儿。” 马皇后不放心，还是追问了一句。 朱标正色道：“母后，苏师不会骗我的，况且这种事，为什么要骗我呢？” 苏璟和朱标之间，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不想让对方知道的事情，那就是直接不说，而不是说什么谎言。 “也是，是我想太多了。” 马皇后意识到了朱标态度的变化，立刻解释道：“我也是觉得苏先生一表人才，不成家立业有些奇怪而已。” 古人的想法么，很简单。 男人到了年纪就该成家立业，而且以苏璟的情况，这立业已经算完成了。 朱标看向马皇后道：“母后，苏师是洒脱之人，婚姻这种事，苏先生也绝对是有自己想法的，儿臣以为还是不要干涉的好。” 他很清楚自己的母亲马皇后心中的想法，苏璟如此人才，联姻的手段用上丝毫不奇怪。 但朱标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苏璟的身上。 “母后明白了，放心吧，你父皇那边我来说。” 马皇后是个聪明人，朱标这话说的很认真，她立马就答应了朱标。 朱标立刻道：“多谢母后！” 听到马皇后的话，朱标十分的高兴。 因为整个大明，朱元璋最听的就是马皇后的话。 “好了，我知道标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过有些时候你和你父皇的想法不一样，你也得顾忌点他的面子，他怎么也是你的父亲。” 马皇后笑着说道。 随着朱标的日渐长大，又有着苏璟的教导。 这朱标的许多想法，尤其是在治国之道上，和朱元璋产生了分歧，马皇后都很清楚。 但她平日里都不会去干预，这不仅仅是父亲和儿子间的分歧，还是大明现在的皇帝和未来皇帝的分歧。 马皇后只是皇后，不应该去干涉这个事。 所以，现在的马皇后也只是提醒朱标和朱元璋的父子关系。 朱标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母后。” 和马皇后的寒暄结束之后，朱标又去和自己的弟弟们告别。 他又该回到苏璟的身边去学习了。 “大哥，这是卡奥斯出的题，专门给苏先生的。” 老三朱棡刚早就誊写好的题目交给了朱标。 朱标接过说道：“我知道了，我会交给苏师的。” 朱樉说道：“大哥，这次过去，是不是到过年才会回宫里了?” “大概吧，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的话。” 朱标回答道。 在苏璟的身边学习固然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过大明现在的各种事情也多，朱标也不敢保证。 “大哥，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照顾好弟弟们的。” 朱樉认真的说道。 对于朱标这位大哥，他是一点异心都没有的。 朱标点点头笑道：“二弟，你能这么想我也放心了。” “大哥，我想和苏先生学行军打仗。” 朱棣就有些直接了，朝着朱标说道。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和朱标说了，朱标笑道：“那你就努力学习，或许下次，苏师就愿意教你了也说不定。” 尽管没有和苏璟学过这行军布阵的知识，但朱标相信苏璟肯定是会的。 在朱标的眼里，苏璟就是无所不能的。 而且，苏璟的员工培训，也是相当迅速的练兵之法，虽然有点打鸡血的意味，但无疑是高校的。 “大哥此言当真？” 朱棣有些激动道，他这人性子直，听到朱标的话，神色立马就不一样了。 朱标笑道：“自然是真的，有机会我也会帮着问问苏师的，四弟你就放心吧。” “多谢大哥！” 朱棣立刻感谢道。 朱标立马说道：“四弟，你我兄弟，这种事是我身为兄长该做的。” 然后，朱标来到了老六朱桢和老七朱榑的面前。 这两个的生母已经不是马皇后了，所以严格来说只是朱标同父异母的弟弟。 但朱标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对待：“六弟，七弟，你们年纪尚小，但也要知道自己身为皇子，代表的是皇家，一定要认真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大哥。” 朱桢和朱榑点点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和弟弟告别完，朱标再度来到了奉先殿，朱元璋正皱着眉头批阅着奏章。 “父皇，儿臣特来告退。” 朱标朝着朱元璋恭敬道。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章，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沉重：“标儿，你是要去苏璟那边了是吧。” “是的，父皇。” 朱标点点头道。 “行，我知道了，你去吧。” 朱元璋点点头，轻吐了一口气。 朱标看向朱元璋道：“父皇为何事忧心？” 他一眼就看出了朱元璋此刻极为忧心，事情应该不是小事。 朱元璋说道：“还能有什么事，山东沿海一带的倭寇，今年上半年劫掠百姓抢夺财物众多，明年怕是还会卷土重来，却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倭患！ 这是明朝一直都有的问题，甚至在元末就已经出现。 洪武元年消停了一下，今年又来侵扰，而明朝守军的守卫效果一般，这些倭寇明年肯定要再来的。 然而此时北元余孽尚在，倭寇又是乘船骚扰式的流窜作案，为了倭寇分兵不值当，但不管的话，问题又不小。 最好就是靠山东本土的军队对付倭寇，但此时还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 “父皇，练兵的效果一般吗？” 此事朱标还是知道的，上半年的倭寇侵扰那是让老朱痛骂过的。 当时老朱就下令要专门针对倭寇练兵。 朱元璋摇头道：“不行，倭寇流窜，从不正面战斗，没有太好的办法。” 朱标闻言只能沉默。 军阵之事，他虽然也学过，但肯定比不上朱元璋。 这事，他还真帮不上忙。 “父皇，那儿臣先走了。” 朱标告别老朱，离开了皇宫，坐上了前往溧水县的马车。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消息泄露，各方动静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这么一个好天气，溧水县的街道上行人也是格外的多。 朱标已然重新回到了这里，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在皇宫内，他身为太子，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许多事情老朱也会让他拿主意。 而在这里，他就是一个学生，有什么问题直接问苏璟就好。 遇事不决问苏师，这已经成了朱标的惯用套路。 而朱标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皇宫之后没多久，朱元璋皇帝一家中秋在苏璟那过的消息，便已经在应天府的一众大臣之中传开了。 皇帝一家过中秋不在皇宫过，而是跑到了一个百姓的家里。 这就很是意味深长了。 百官的反应，自然是不一。 当然，对于早就知道的人来说，听到这个消息仅仅是有些唏嘘。 魏国公府。 徐达刚刚练兵回来，因为明年北伐之事已是定数，徐达练兵那也是相当勤。 往往十天半个月才会回家一趟。 “爹。” 徐妙云看见徐达回来，立刻就迎了上去。 徐达身披铠甲，笑着说道：“妙云，我不在的日子，家里都还好吧。” “放心吧，爹，有女儿在，一切安好。” 徐妙云自信的说道。 她和一般女子还真不同，徐达很重视对这个女儿的教育。 性格也随徐达，坚毅勇敢，心思细腻。 徐达点点头道：“那就好，我先去卸甲。” 一身的铠甲穿着还是很累的，但徐达为了能更好的指挥练兵，平时基本都是日常穿着。 为将者，当以身作则。 “好，爹，女儿让厨房给你做蒸鹅。” 徐妙云立刻跑向了后厨。 这徐达喜欢吃鹅，基本认识的人都知道。 很快，饭桌上，徐达已经开始对着蒸鹅大快朵颐起来。 “爹，你听说了吗？陛下出宫过中秋的事？” 徐妙云一边给徐达夹菜，一边朝着徐达问道。 徐达啃着鹅腿，动作稍稍一滞，然后继续吃着，随口道：“嗯？还有这事吗？没听说啊。” 徐妙云白了自己老爹一眼道：“爹，你以为女儿这么好骗吗？” “中秋节前，伱和常伯伯一起入宫，然后回来还带了陛下赏赐的月饼。” “你肯定知道！还在女儿面前装，演技太假了！” 徐妙云几句话便揭穿了徐达的谎言。 这让徐达有些尴尬，他本意是不想让徐妙云知道这事的。 即便是苏璟现在深受朱元璋的器重，徐达也不希望徐家和苏璟的关系太深。 现在他和朱元璋的关系已经够了，过犹不及。 可惜，徐妙云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个嘛，不是爹不说，是陛下不让说。” 徐达回答道。 他说的也是实话，但落在徐妙云的耳朵里就没那么舒服了。 “哼！” 徐妙云冷哼一声道：“爹，难不成你还怕女儿泄密不成？” 虽说是朱元璋的命令，但徐妙云可是徐达的女儿。 徐达立刻解释道：“这不是练兵么，忙。” 对这个女儿，徐达真是相当的宠溺。 “那你吃鹅吧，女儿吃饱了，先回房了。” 徐妙云直接起身就欲离开。 这是生气的征兆。 徐达立刻道：“妙云，你别生气嘛，爹这不是想着这事咱徐家还是不沾上的好么。” 听到这话，徐妙云坐了下来，说道：“爹，为什么？苏先生才学深厚，如今又深受陛下信任，为何爹要如此敬而远之。” 徐达叹了口气道：“女儿啊，我承认苏先生学究天人，但你爹我已经是魏国公了，徐家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了吧。” “得知进退，才能保徐家长远，妙云，切记，无论是什么时候，低调都是很重要的。” 徐达说的十分真切，他也是真的希望女儿徐妙云能明白。 当然，他没说的是，苏璟越是被朱元璋器重，那将来被猜忌的可能性就越大。 诚意伯刘伯温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徐达也就是占着起义之初就跟着朱元璋了，还是个武将，每年出兵都需要他这个大将军出马，这才好些。 “爹，女儿明白了。” 徐妙云点点头，脸上的怒色早已消失。 徐达的良苦用心，她如今已然理解。 原本心头的一切其他想法，此刻也全部掩藏。 。。。。。 鄂国公府。 蓝氏也是朝着自家的夫君常遇春质问道：“常遇春，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这事了？” 常遇春就没有徐达那样隐瞒了，只是点头道：“夫人，是陛下不让我说的，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啊！” “我本来是请求陛下带着我去的，但陛下没答应我。” 直来直往，这就是常遇春的风格。 蓝氏说道：“苏先生于你有大恩，你也不知道让陛下去捎点谢礼吗？” 这. 常遇春是个粗人，他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的确，自己不能去，但知道朱元璋回去，带点礼物不也一样吗？ “哼。” 蓝氏冷哼一声道：“你这个榆木脑袋，除了打仗就啥也不会了。” “娘，你就不要这么说爹了。” 常婉此刻出现，朝着母亲蓝氏说道：“爹听从陛下的吩咐，这是应该做的事情，爹没做错。” “夫人，你看女儿说的多好，我就是听陛下的吩咐么。” 常遇春立刻笑道，有未来的太子妃女儿助阵，他还是很有底气的。 蓝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道：“婉儿，明年太子就成年了，你们的婚约，你有什么想法吗？” 对于自家女儿和太子的婚约，蓝氏一直都在心里惦记着呢。 常婉面色微红，低头道：“婚姻大事，父亲母亲做主就行了，不必问女儿的。” 一听这话，常遇春立刻道：“怎么了，婉儿，你不会是觉得太子不好吧？” 常遇春对朱标还是很满意，不仅仅因为朱标是太子。 除了太子这个身份之外，朱标的表现也是无可挑剔的。 但他对女儿还是挺爱护的，真要是女儿常婉不喜欢朱标，那他就难办了。 蓝氏白了一眼常遇春道：“常遇春，我看你真是练兵把脑袋都练没了，婉儿这分明是对太子很满意，什么眼神，连自己女儿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啊？” 常遇春一愣，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他这五大三粗的，还真看不出来。 蓝氏又说道：“苏先生是太子的老师，这要是婉儿和太子大婚，能让苏先生来就最好了。” 常遇春立刻道：“夫人放心，这事陛下已经答应我了，等到太子和婉儿大婚之日，我可以当面向苏先生道谢，苏先生肯定可以来的。” “如此最好，你还算做了点事。” 蓝氏点点头。 这一家人对于朱元璋去苏璟家里过中秋，只觉得理所当然。 只不过，在其他的大臣那里，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朱元璋身为天子，中秋节去苏璟的家里过。 这是莫大的殊荣。 甚至不少人已经开始打听起来，到底苏璟的家在里。 当然，老朱做事还是很稳健的。 溧水县的消息封锁的很死，不过关于一些在苏璟家中的事情，却是被透露出来了。 苏璟做了许多月饼，还送给了当日护卫朱元璋的侍卫和下人奴仆。 这月饼，据说是苏璟和太子朱标一同制作的。 一时间，苏璟的月饼，价格被炒了起来。 鲜肉月饼，更是在应天府内流行了起来。 不过，最让人瞩目的还是苏璟本人。 这样的一个太子师，却一直都未曾在朝堂之上出现过。 朱元璋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无可否认的是，所有大臣都一致认为，苏璟在不久的将来，便会出现在朝堂中。 届时，朝堂的格局，怕是又会发生一些变化了。 群臣心思涌动，各有各的想法。 苏璟到底能不能变成一条大腿，值不值得去抱？ 苏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多问题萦绕在群臣的心中，他们的内心或期待，或不满，或抵触。 只是，这些都无法改变现实。 诚意伯府，刘伯温正在家中给花浇水，下人正把朱元璋去苏璟家里过中秋的事情告诉了他。 刘伯温神色微动，他可比别人知道的多。 这消息自家的下人都能打听到，那必然是朱元璋亲自放出来的无疑了。 “苏先生，看来陛下是要重用你了啊！” 刘伯温微微感叹了一句，话语里却没有太多的祝贺和恭喜。 被老朱重用，在刘伯温的心里，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苏璟这种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人。 自己尚且如此下场，苏璟怕是会更惨。 但刘伯温也无奈，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左丞相府。 胡惟庸正在拜见李善长，两人也就这个消息交谈着。 “惟庸啊，苏璟应该不久之后就要入朝堂了，到时候你可得注意点。” 李善长朝着胡惟庸嘱咐道。 胡惟庸立刻恭敬道：“丞相放心，惟庸一定安分守己，这苏先生乃是大才之人，受到陛下重用也是应当。” 不得不说，胡惟庸在这个时候，还是非常的乖巧听话的。 尽管他的内心野心不小，但从未有过什么僭越的举动。 在这大明朝堂之中，也是秉持着韬光养晦的原则，从不树敌，也不留把柄。 可以说，现在的胡惟庸，丝毫看不出将来专政肆意狂妄自大的样子来。 李善长看了看胡惟庸，点头道：“惟庸，你的能力我是放心的，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有些事不必着急，慢慢等，该你的总归会是你的。” 一路提携胡惟庸的李善长，深知胡惟庸对于宰相之位的渴求。 胡惟庸低头道：“丞相多虑了，惟庸有自知之明。” 苏璟现在那是势头强劲，老朱强势站边。 胡惟庸可不傻，越是在这种时候，他就越懂得低调。 “好，既然你明白，那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回去吧，若无要事，最近不要再来我这里了。” 李善长淡淡道。 “是，惟庸明白。” 胡惟庸当即转身离开。 李善长看着胡惟庸远去的背影，又想到苏璟，只觉得这大明的朝堂，怕是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璟。” 李善长念叨了一句，微微摇头，不再去多想什么了。 “苏师，学生回来了。” 朱标再度来到了小院，兴奋的说道。 “大哥！” 听到朱标的声音，朱橚飞快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苏璟也随之出现，朝着朱标笑道：“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朱标点点头道：“是的，苏师。” “处理好了就行，没什么大事吧。” 苏璟又问道。 “没有。” 朱标刚回答没有，但想了想又说道：“大事没有，不过倒是有几件小事，要求教苏师。” “哦，什么事？” 苏璟来了兴趣。 朱标的疑惑，一般还是挺有意思的。 朱标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这是一位名叫卡奥斯的罗马人出的题，上次那个丢番图的题，也是他出的，苏师能否解开。” 苏璟接过，那是相当的意外。 没想到这朱标一来，直接给了道数学题。 打开看了一眼，看着题干倒也不断复杂，略微思索之后，苏璟笑道： “这还是奥数题，这罗马人还真有意思。” 奥数题？ 朱标听到有些疑惑，问道：“苏师，何为奥数题？” 苏璟笑道：“就是比较考验思维逻辑的题目，乍一看很看，但主要理解了核心，解起来并不难。” 不难！ 朱标就听到这一句不难，立刻说道：“苏师，您的意思是，您已经解出来了？” “算是吧，不过还是要稍微演算下才能得出具体的结果来。” 苏璟点点头道。 开玩笑，这种义务教育小学级别的奥数，还难不住苏璟。 朱标直接傻住，这题他也看过，但一时间真的毫无头绪。 卡奥斯更是信心满满，朱标都以为苏璟至少要花费点时间才能解出来。 没想到，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知道如何解了。 即便是朱标知道苏璟很牛逼，但没想到他这么牛逼。 苏璟直接将手里的题递给了朱橚道：“正好，这道题可以给你当个拓展练习题，好好看看吧，牛肃。” “是，苏师。” 朱橚当即接过，认真的研究了起来。 苏璟又朝着朱标道：“好了，你刚回来，先休息休息吧，晚点我叫你吃晚饭。” 朱标还是有点懵。 这题，真这么简单吗？ 这就让自己弟弟去做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没事，科举会停 转眼便到了傍晚。 朱标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刚出卧室房门，便看到苏璟在教导朱橚。 他走过去一看，说的正是卡奥斯出的那道题。 “牛肃，这题干看似复杂，但其实理解了核心之后，并没有那么难。” 苏璟直接在一张上画出了方格图，当然，并没有99行99列那么多。 “棋子要填满这些方格之中，然后朝着对角移动，随着移动，必然会出现重叠和棋子和空出的格子。” “咋一看，每次移动的时候，乱七八糟一大片，好像无法分辨。” “但如果我们将这些各自分成黑白两色呢，相邻的格子，以黑白作为区分。” 说话间，苏璟便将方格图，变成了一张黑白网格。 “现在，再看这些棋子的移动，牛肃，你找出什么规律了吗？” 苏璟笑着问道。 朱橚眼前一亮道：“苏师，学生懂了，黑色格子里的棋子，无论怎么移动，都无法落到白色格子里，白色格子的棋子也是一样的。”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这就是这道题解开的关键了，还需要我继续讲下去吗？” 朱橚摇头道：“不用了，苏师，接下来学生想自己解决。” “嗯，那你就自己再试试看吧。” 苏璟微笑道，朱橚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点透了这一点，接下来的步骤应该不难了。 一抬头，苏璟看见了发懵的朱标。 “怎么了，牛懿？还没睡醒吗？” 苏璟笑着问道。 朱标晃了晃脑袋道：“没有，我只是刚刚听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很明白。” 不懂不装懂。 朱标没有因为自己的弟弟朱橚比他在解题上聪明而生出什么其他的想法。 比起他那个爱猜疑的父亲，朱标的肚量还是大不少的。 “没事，你弟弟牛肃在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 苏璟说道，算是实话，也算是安慰。 “苏师，我解出来了。” 朱橚突然兴奋的说道。 在苏璟点破了关键之处后，朱橚的解题也是一路畅通无阻。 苏璟拿过朱橚的解题过程一看，的确，思路清晰，答案也是正确的。 “嗯，没错。” 苏璟点点头，然后将朱橚写的答题卡递给了朱标：“下次写信回家的时候，捎带回去吧。” 卡奥斯出题给苏璟的意思，虽然朱标没直说，但苏璟也能大概知道。 罗马人么，历史上确实出现了不少数学大师。 出点考题，半是交流，半是切磋。 朱标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解题的步骤，脸色有些奇怪。 因为这题的解法，比他想象的，要简单许多。 99行99列的棋盘，将格子涂满黑白两色。 单数行以黑色开头，共有50行。 双数行以白色开头，共有49行。 单数行每一行有50个黑色格子，49个白色格子。 双数行每一行有49个黑色个字，50个白色格子。 所以，单数行黑色格子的数量为50x50即2500个。 双数行黑色格子的数量为49x49即2401个。 所以，黑色格子内的棋子在单双数行移动的时候，至少会空出2500减去2401，也就是99个。 单数行白色格子的数量为50x49即2450个。 双数行白色格子的数量也是50x49一共2450个。 两者是正好相等的，自然在移动中是可以出现没有空缺的情况。 这样一来，最少也就是99个格子内没有棋子了。 朱标没费多大力就明白了，这题的计算量并不大，只是需要一点思维。 “我知道了，苏师。” 朱标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苏璟越厉害，作为他的学生自然也是越骄傲，自己的弟弟越厉害，他这个大哥也是越骄傲。 “对了，苏师，您能不能也出道题？”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这卡奥斯都出了两道题了，朱标认为苏璟该还回去。 卡奥斯一个罗马人，用这些奇怪的题来考苏璟，总不能单方面解题吧。 “牛懿，看不出来伱还挺争强好胜的。” 苏璟看向朱标打趣道。 朱标立刻回答道：“苏师，学生身为大明之人，自然不甘落于那罗马之后，况且苏师学识，远胜卡奥斯，自然是要回敬过去的。” 别看朱标大多数时候都是宽仁的，但卡奥斯毕竟是罗马人。 这份民族自豪感朱标还是很强烈的。 “行，那我也出道题。” 苏璟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在脑海中搜索了起来。 什么题比较合适呢？ 从卡奥斯出的题来看，难度都没有特别的夸张，只能算是一些基础。 当然，这是对于苏璟这个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的现代人来说。 在明代，这样的题目，难度还可以了。 简单思索了一下，苏璟决定出一道小学六年级的奥数题。 “牛懿，拿纸笔记一下。”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是，苏师。” 朱标立刻坐下，拿起了毛笔。 苏璟说道：“题目内容是这样的，有三块草地，面积分别是5，15，24亩。草地上的草一样厚，而且长得一样快。 第一块草地可供10头牛吃30天，第二块草地可供28头牛吃45天，问第三块地可供多少头牛吃80天?” 随着苏璟讲完，朱标也是将题目记完了。 总的来说，这题的题干并不算复杂，就是个牛吃草的问题。 变量也不多，但真正想要做出来，还是需要一点思路的。 “记好了吧。” “嗯，苏师。” 朱标收起了这题目，准备下次回信的捎带回去。 一旁的牛懿问道：“苏师，我也可以试试解这道题吗？” “当然。” 苏璟点头道：“不过现在我们得去吃饭了。” 金陵饭店包厢内，苏璟三人简单的吃着小火锅。 这已入深秋，围炉吃火锅真是好不惬意。 新鲜的羊肉切成薄片，在清汤锅中一涮，哪怕是什么都不沾，都是无比的美味。 黄澄澄的豆皮在红汤锅中一涮，立刻裹住了麻辣鲜香，吃的人酣畅淋漓。 “苏师，这鸳鸯锅甚是巧妙。” 朱标看着一个锅分出了红白两半，只觉得这样一来，两种味道都能吃到，简直是绝妙的主意。 这鸳鸯锅的想法，自然是苏璟提出来并实行的。 不仅仅是在金陵饭店内，只要有火锅的餐饮店里，全都争相效仿。 没办法，人的口味各不相同，这种一锅两味的吃法，自然立刻就受到了追捧。 当然，对于大部分的百姓来说，还是红汤更好。 因为繁重的体力劳动会带走身体大量的盐分和能量，红汤锅的重油重盐正符合了他们的需求。 油和盐，在古代那都是金贵的东西。 “哈哈，饮食的智慧，那是无穷的。” 苏璟笑道，又涮了一片羊肉。 这明代的羊肉，别说，品质上佳，非常的够味。 没有科技与狠活的时代，纯天然的食物，味道也是纯天然的。 “苏师，这次回家，学生听说，明年天子就会昭告天下，科举重开了。” 说话间，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科举的事情，一直都在朱标的心里记着呢。 “嗯，挺好的。” 苏璟点点头，继续吃着。 朱标问道：“苏师曾言科举八股取仕之弊害，难道就真的没办法解决了？” “这能有什么办法，我当时不是告诉你为什么不能改了么。” 苏璟淡淡道，完全没在意。 朱标放下了筷子，朝着苏璟说道：“学生以为，若是真如苏师所言，这科举还不如不重开呢。” 虽然八股取仕的科举，是为了给大明甄选人才，协助朱家治理天下。 但苏璟所言之后果，是阻碍科学的发展。 没有科学的发展，那就是生产力无法提升。 生产力无法提升，大明的各种问题，甚至是灭亡都无可避免。 所以，此刻的朱标，才会有如此之言论。 听到朱标这话，苏璟停下筷子，仰头回忆了一下道：“没事，这次科举应该不会很好，估计也就明年一年，之后就要停了。” 关于科举的历史知识，凑巧苏璟还是知道些的。 尤其是在明朝朱元璋当政的时期。 这一开始刚重开科举，第一批甄选出来的读书人，效果很差劲，没什么处理实务的能力。 老朱大手一挥，直接将科举停了。 苏璟记的，好像差不多是过了十年才恢复科举。 这也是苏璟对朱标讲述了科举弊害之后，却也没着急谈什么改革办法的原因。 这事，还早着呢。 只是，这话落在朱标的耳朵里，就变得很震撼了。 什么叫只有明年一年？ 这科举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苏璟竟然有这般预测未来的能力？ “苏师，学生不明白，为什么科举还未开始，为何苏师就知道这次的科举不会行呢？”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脸上的疑惑没有丝毫的掩饰。 苏璟继续吃着火锅，淡淡道：“这个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明年很快了。” 解释什么的，苏璟也没法说。 总不能告诉朱标是历史书上看的吧。 不如留点悬念，到时候自然就揭晓了。 听到苏璟的话，朱标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若是这科举继续不下去，倒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苏璟说的八股取仕的危害，能迟点到来。 思考改进办法的时间，也多了许多。 “对了，牛懿，你父亲让我做的望远镜我也做的差不多了，你可以派人送回去了。” 苏璟突然想到这些日子做的望远镜够了，便直接提了一嘴。 “我代父亲多谢苏师了。” 朱标立刻道。 苏璟摆摆手道：“不必如此，我知道这些望远镜的用处，算是我为大明做的一份贡献吧。” “苏师高义。” 朱标再度赞美道。 苏璟无奈，朱标这性子，自己也劝不住。 算了，高义就高义吧。 很快，三人便吃完了晚饭，出了金陵饭店，天色也有些晚了。 晚秋的风，十分的凉。 街道的行人，这个点也是稀稀落落的，见不到几个。 落叶飞舞，昏暗的道路上，十分萧瑟。 “快点吧。” 苏璟朝着朱标和朱橚说道，顺便裹了裹身子。 然而朱标却在一处巷口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两个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乞丐。 一老一少，浑身上下，就两件满是破洞的衣服，面前有着两个破碗，碗里啥都没有。 即便是在溧水县，乞丐也是无法断绝的。 没办法，这就是这个世道。 朱标走到两人的面前，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就要放进破碗里。 然而，他还没将来得及完全拿出来，苏璟便已经拦住了他：“不要给。” “为什么？” 朱标有些不解道。 他印象中的苏璟，心地是很善良的。 苏璟淡淡道：“你给的太多了。” 说完，苏璟便从袖口里掏出几个铜板，直接放进了破碗内。 “多谢这位老爷！谢谢老爷！” 老乞丐立刻朝着苏璟跪了下来，那是相当的激动。 这大秋天的，想要讨到钱那是很难的。 大部分心善的人，给的也多是馒头之类的吃食。 “多了？” 朱标不解。 苏璟解释道：“牛懿，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么，财富这种东西，得有与之相对应的能力才行。” “你要是给了他们这锭银子，明天他们俩就得曝尸。” 此话一出，朱标的脸色也是骤变。 “苏师，应该不止于此吧。” 朱标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毕竟如今的大明，已经统一了华夏大地，这种事情，应该是战乱时候才会发生的。 苏璟早就料到朱标会有此疑问，说道：“那你就跟我先走，待会你就知道了。” 说完，苏璟便拉着朱标和朱橚两人远离了这条街道。 不过，他们并未真正的离开，只是在街道尽头转角处躲了起来，目光正看向了那两个乞丐。 随着三人离开，立马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乞丐径直朝着那一老一少两个乞丐走去。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朱标还是真切的看到，刚才苏璟施舍的几个铜板，直接被新来的两个乞丐抢走了。 眼前的一幕，让他分外的震惊。 大明治下，有乞丐就算了，乞丐之中，竟然还有这般之事！ 他的怒火，顿时就升腾起来，马上就欲冲出去，要找那新来的两个乞丐算账。 然而苏璟一句话，便直接让他冷静了下来： “牛懿，你要现在出去了，倒霉的只能是他们。”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贫穷陷阱 苏璟的话语直接让朱标的身体动作停了下来。 三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新来的乞丐将苏璟施舍给一老一少两个乞丐的铜板给抢走了。 “牛肃，你买几个馒头，送过去，记住，放下馒头，立刻就走，不要逗留。” 苏璟拿出几个铜板交给朱橚，并吩咐道。 “知道了。” 朱橚接过铜板，随即朝着街道另一头的馒头店跑了过去。 “苏师，为何不让学生出面？”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他实在是想不通。 那一老一少的两个乞丐，明显更可怜。 而那两个出手抢夺别人碗里财物的乞丐，简直就是强盗。 苏璟看向朱标，淡淡道：“牛懿，你是不是觉得，两个乞丐而已，打发起来很简单。” “难道不是吗？” 朱标皱眉，疑惑并没有缓解。 苏璟微微一叹，倒也没有责怪朱标，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对于底层百姓的生存规则并不清楚。 “溧水县的乞丐可不少，我给那一老一少铜板，只会被抢。” 苏璟朝着朱标道：“但如果是一锭银子的话，那只会招来更多人的眼红。甚至不只是乞丐。” “同样，你刚才如果真的出面的话，除非是杀了那两个家伙，否则伱觉得他们心有怨气，会找谁报复呢？” 这就是底层的现状，即便都是乞丐，也会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朱标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看向苏璟道：“苏师，一共也就这么几个乞丐而已，他们之间何至于此？” 他是不能理解的，都是乞丐了，为何还要这般互相倾轧。 苏璟淡淡道：“为什么？因为人性呗，这事早多少年都是如此了。” 朱标稍稍沉默了一会，朝着苏璟道：“苏师，那我们帮一下这些乞丐，不就行了？” “反正也就几个，以苏师的能力，应该不难吧。” 要说心善还是朱标心善。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若是再见到其他乞丐呢？还帮吗？” 苏璟笑着说道。 帮助两个乞丐，于他而言，不算是很难，他也不介意。 但苏璟了解朱标，他的心思，应该不仅仅只是帮助两个乞丐而已。 朱标理所当然道：“那自然是看见就帮帮，一个县的乞丐才几个，小事罢了。” “才几个？” 苏璟眉头微挑，朝着朱标问道：“那你觉得，这溧水县内，有多少乞丐？” 朱标想了想，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溧水县生活的这段日子，见到了多少的乞丐。 “可能有个几十个吧？” 朱标不是很确定的说道，他没敢再说几个了。 毕竟这种事，朱标也不可能一个个的去留意统计。 “好，那咱们明天就干一件事，好好统计一下，溧水县的乞丐数量。” 苏璟可没有空口对着朱标大谈数据，没有实际的调查，什么都是虚的。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而这时，朱橚已经拿着馒头朝着那两个乞丐走了过去。 并不是白面馒头，而是带着几分黄色的馒头。 纯白面的馒头，那可是精粮。 那一老一少两个乞丐立刻朝着朱橚感恩戴德，朱橚却也没过多逗留，飞快的就跑走了。 苏璟的告诫，他还是记着的。 毕竟朱橚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这种事，得快。 次日一早。 苏璟便带着朱标出门了，晚秋天寒，早上的水汽大，尤为寒冷。 但街道上的乞丐，却已经早早的出现了。 大多数都集中在早餐摊贩的不远处，因为这里最有可能混到口吃的。 苏璟和朱标两人分头行动，一人负责几条街道，记录着乞丐出现的数据。 中午简单吃点饼子，继续蹲守记录。 直到傍晚时分，苏璟和朱标这才汇合到了一起。 “怎么样，牛懿，你记录了多少个？”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回答道：“73个。” 其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乞丐。 苏璟说道：“我统计到的是84个。” 也就是说，两人在一天之中统计到的乞丐数量，就有一百五十多个了。 “有点多对不对，我们两个统计到的肯定不是全部，溧水县这么大，还有好些地方没跑到。”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的确如此，苏师。” 朱标点点头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大明治下，如此繁荣的溧水县内，也会有这么多的乞丐。 苏璟淡淡道：“其实这还算少的了，咱们大明的丐户制度你知道吧。” “自然是知道的，苏师。” 朱标回答道：“无论是蒙人还是色目人，他们都是贱民，连乞丐都不如。” 这种种族等级制度，在朱标的口中，那是无比的自然，完全是理所当然。 苏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哪怕在前世，种族歧视也是世界性的大问题。 况且明朝的情况十分的特殊，在元朝时期，作为统治者的蒙人将统治下的百姓分为了四等。 一等人是蒙人，二等人是色目人，三等人是北方地区的汉人，而四等人却是南方地区的汉人。 如此不公平的待遇，自然会引起南方汉人的反抗，但是碍于蒙元王朝的实力过于庞大，致使汉人敢怒而不敢言。 直到元末农民起义，朱元璋等起义的诸侯推翻了元朝的统治，朱元璋统一华夏，大明正式建立。 老朱自然而然也实行了种族等级政策，但等级与元朝的正好相反。 汉人的地位最高，色目人和蒙人都是贱民，并被钦定为“丐户”，意思是连乞丐都不如的人。 丐户的地位就不用多说了，和奴隶差不太多，完全没有人权可言。 “咱们这溧水县就在应天府治下不远，丐户数量不多，所以我们这里的乞丐，其实基本都是穷苦生活不下的普通百姓。” 苏璟说道：“若是换到其他远的地方，蒙人和色目人还有不少，丐户就多了。” “而且，能和溧水县相比的县城，整个大明也没几个。” “也就是说，其实大明的百姓，还是有许多吃不上饭的，百姓的生活，依旧是困苦的。” 封建王朝下的老百姓，绝大数人在绝大多数的时候，生活都是贫苦的。 朱标闻言，神色微沉。 思考着苏璟所说的话。 溧水县的百姓生活水平已经很高了，在大明算得上是相当优渥了。 但依旧有着许多的乞丐，有着许多连生存都无法保障的百姓。 这样的大明，和朱标想象中的，相距甚远。 百姓应该都是安居乐业才对。 “苏师，为什么会这样呢？” 朱标看向苏璟道：“明明现在的大明土地数量是足够供养这些百姓的，应该也不会有人地矛盾的问题啊。” “而且如今的大明，也鼓励开荒耕种，只要愿意去劳作，应该不至于此吧。” 别说，朱标对于人地矛盾的这个论题还是深入思考过的。 当前的大明，因为刚刚经历过诸多的战乱，整片土地上的人口数量其实是锐减的状态。 毕竟大明正式建立才两年，一个孩子从出生到有自给生存的能力，至少也得十几年。 也就说，起码得十几年后，在休养生息的政策下，大明的人口数量才会出现大幅的增长。 这也是朱元璋为什么将男子可以成婚年龄定在16岁的原因了。 尽早的结婚生子，才能让大明的百姓数量增加的更多，人口就是劳力，劳力就是国力。 很现实，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呢，在朱标看来，现在的大明，是根本不存在人地矛盾这样的问题的。 因为人口太少，土地很多，这是分得过来的。 “这不是人地矛盾的问题，这是贫穷陷阱。” 苏璟淡淡的说道。 低收入者的陷阱？ 朱标有些诧异的看向苏璟道：“学生不懂，请苏师教导。” 苏璟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原本就穷，什么都没有，连最基本的生产力工具都没有。” “大明现在的确是鼓励开荒，但开荒得要农具吧，他们没有。” “开荒也需要付出体力劳动吧，他们之前就是吃不饱穿不暖还没地方住，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力气去劳作呢？” “无论是农具，还是体力，这些都是前期的投资，而种出的粮食，便是回报。” “所谓贫穷陷阱就是，因为贫困，无法支付投资回报，没有回报，自然只会更加的贫穷，从而陷入穷者越穷的陷阱之中。” 听到苏璟的话，朱标立刻道：“那他们可以去借啊。” “只要熬过开头的难关，等到了粮食收成的时候，那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苏璟摇头道：“谁会将自己的财产借给乞丐呢？乞丐没有任何的资产，生活的贫苦更是导致他们身体的孱弱。” “如果用资产来形容的话，乞丐本身就是一个高负债的不良资产，任何聪明的投资者都不会选择这样的不良资产来进行投资。” 这话听完，朱标沉默了。 他听明白了，这些乞丐已然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之中。 没有钱做先期投资，那就没有任何的回报，没有回报，只会更加的没有钱。 如此下去，当乞丐也只是苟延残喘，根本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性。 当真是一个“陷阱”。 “苏师，您是不是可以帮他们？” 朱标看向苏璟，露出了希冀的目光。 苏璟的商业智慧，是朱标见过最厉害的，刚才描述的时候，也用的是资产来形容的。 那么，在苏璟这里，是不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呢？ 朱标很是期待。 “你说的帮一个，还是帮所有？” 苏璟淡淡反问道。 朱标一愣，沉默片刻后说道：“学生自然是想帮所有。” 他是太子，未来的大明皇帝。 朱标的愿望，肯定是整个大明境内都没有乞丐，百姓的生活无比的美好。 “那我做不到。” 苏璟摇头道：“以我的能力，最多也就是救济救济他们，涵盖的范围也仅仅是我能见到的乞丐，怕是连溧水县内的所有乞丐，都无法做到全部救济。” 苏璟的确挺有钱的，但他并不是福利机构。 救济乞丐，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朱标的愿望是美好的，但苏璟的能力是有限的。 朱标默然，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回答，但他的内心还是有些期盼。 “苏师，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朱标看向苏璟，再次发出了恳求。 苏璟看着朱标这真挚的眼神，略微思量了一下，说道：“办法也不能没有吧，只能说这是一个长期攻坚的事情，至少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苏师请说。” 朱标立刻正色道。 苏璟顿了顿，说道：“这乞丐的问题，其实本质上就是贫穷的问题，如何让这些乞丐摆脱困境，也就是让他们摆脱贫穷，这一点牛懿你能理解吧。” 朱标点头道：“学生能理解。” 苏璟继续道：“首先要肯定的是，贫穷是一个大体量的国家必然会出现的问题，这是无法避免的。” “社会财富的分配，必然有其不公平性，越是体量大的国家，这样的不公平性导致的差距就越发的明显的。” “所以，想要消灭贫穷，一定要有一个社会财富的二次分配功能。” “比如赈灾，其实这就是社会财富的二次分配，将从社会收缴而来的财富，去补贴救济那些受灾而陷入贫困的百姓。” “所以，如何正确的进行社会财富的二次分配，对于消灭贫穷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 听到这里，朱标突然开口道：“苏璟，您的意思是，直接像赈灾一样，救济这些贫苦的百姓吗？” 救灾的办法，最是简单直接，发粮就行了。 “不不不！” 苏璟立刻摇头道：“这样的办法可不行。” 苏璟前世的漂亮国，便是这样的脱贫办法，直接给穷人发钱。 但实际的脱贫效果，并不好。 直接发钱的办法，最终造就的是大量的懒汉。 况且，大明也没那么多的粮。 天灾人祸，内忧外患，粮食可太金贵了。 赈灾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需要维护受灾地区的稳定，不然大量的百姓没饭吃，那是要暴动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脱贫攻坚与社会保障 “为什么？” 朱标询问道。 他没见过漂亮国，并不清楚直接发钱粮会导致什么后果。 “因为大明不够有钱。” 苏璟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漂亮国的经验，摆出事实就可以了。 没钱没粮，这就是现实。 朱标低头沉默，身为太子，每年的税赋账目他都有过目，这是老朱要求他看的。 的确，按照今天的调查结果来看，大明境内的乞丐数量不少。 乞丐都这么多了，处于贫困线上的百姓，数量那就更多了。 大明的国库，是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的。 “那到底该如何做呢？” 朱标只能将问题继续抛向苏璟。 苏璟其实也在思考，其实关于脱贫，他还真知道一些。 毕竟前世的种花家，那可是脱贫攻坚的一把好手。 即便是在全世界范围内，种花家的脱贫也是无比先进和有效的。 但，这并不适用于大明。 不说生产力的因素，就论基层政府的执行力，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皇权不下乡，这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如果真的直接发钱的话，不用想，类似赈灾粮贪腐的事情，只会更多。 怎么办？ 苏璟脑子一转，随即说道：“牛懿，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是可以从宋朝入手。” 宋朝？ 朱标迟疑了一下，脑海里思索起宋朝的一些历史记录。 别说，朱标这记忆力相当不错，很快就找到了一些记录。 “苏师，您说的不会是惠养乞丐法吧。”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惠养乞丐法？ 苏璟一愣，这方面的历史他还真不是很清楚，他提到宋朝也不是为了说这个什么惠养乞丐法。 但此时的苏璟还是神色不变道：“说说看，这惠养乞丐法都有些什么内容？” 不知道不要紧，反正朱标肯定记得，让他解释下就好了。 朱标也没有怀疑什么，直接说道：“熙宁十年，宋神宗颁布了惠养乞丐法，规定每年十月份，地方官府就得对管辖内的老弱病残者进行定期查看，每人每天发放粮食，成人是米豆一升，幼儿是米豆半升。 从十月份发放到次年的三月份，中间不允许中断，且不能出现饿死的情况。” 朱标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直接发粮么。 苏璟听完，也是颇为震撼，以前他还真不知道，宋朝对于贫苦百姓的福利，竟然这么好？ 即便是前世，能达到这种福利标准的国家，也不会很多吧。 “苏师，您不是说，直接发粮的办法行不通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额这个” 苏璟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宋朝有钱的基础上啊！” “没钱，能这么干吗？” 宋朝，那是在整个华夏历史上的封建王朝中，最为富有的一个朝代了。 别看打仗是真怂，动不动就是割地赔款保平安。 但也得要有钱才能赔款呀。 真要搁现在的大明，这国库还真和宋朝没法比。 “苏师说的有理，是学生理解错了。” 朱标回过神来，继续道：“对了，苏师，这宋朝不仅有惠养乞丐法，还有居养法。” “各州府设立居养院，用来收留那些孤寡贫幼、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按月供给口粮，请大夫看病。” “南宋又增添了养济院，将街头受冻的乞丐收留进养济院。” 居养法！ 居养院！ 养济院！ 苏璟听着朱标的描述，第一次被震住了。 他对宋朝的历史记忆大多数还停留在黑历史上，史上最弱最没有血性的封建王朝。 但没想到啊，这大宋，竟然还有这么些个人文关怀。 就这社会福利制度，都快赶上前世美丽国了吧。 自己对于历史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苏璟心中感慨万千，对着朱标却是说道：“牛懿，这正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体现。” “也是脱贫的核心，国家的富足！国家富足，才能对社会的贫弱集体给予应有的关怀。” 朱标听着觉得十分有道理，正欲点头，但随即便想到了一个事，马上说道： “苏师，但这国家富足，不是应该建立在百姓富足的前提下吗？如果百姓是富足的，贫困自然会减少吧。” 国家的税收来自于百姓，百姓有钱，国家才能有钱。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道理就是这样的，百姓富足，国家才能富足，国家富足又可以反哺百姓，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朱标听了这么半天，脑子还是糊涂的。 苏璟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苏师，可是到底该如何解决贫困呢？” 朱标只能继续追问道。 苏璟淡淡道：“这就要分成两个部分来说，如果是整个国家的脱贫，那需要做的就是发展生产力，将社会财富的总量提升，这样百姓才可能分到更好的财富。” “如果是针对乞丐这类的极度贫困者，那么建立合适的社会保障制度，就是非常必要的了。” 发展生产力朱标是知道的，他现在跟在苏璟身边学习也是为了这个。 但社会保障制度，朱标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苏师，何为社会保障制度？” 朱标询问道。 苏璟回答道：“惠养乞丐法和居养法，其实就算是社会保障制度的一种表现形式了，准确的描述来说，应该是指通过集体投保、个人投保、国家资助、强制储蓄的办法筹集资金，国家对生活水平达不到最低标准者实行救助，对暂时或永久失去劳动能力的人提供基本生活保障，逐步增进全体社会成员的物质和文化福利，保持社会安定，促进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 “当然，以大明目前的情况来说，还做不到这样的程度，得先完成第一步，大明的国力提升，才能完成第二步，救济这些极度贫困者。” “所以我说这是一个长期攻坚的过程，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听着苏璟的描述，朱标是努力的理解并记忆着，生怕漏掉点什么。 实在是理解不了的，那就直接强行记下来。 “当然了，目前来说，想要救济这些乞丐以及那些极度贫困者，也有能够暂时顶上的办法，比如我之前说过的以工代赈。” 苏璟继续道：“由官府出面，提供一些基本的工作岗位，不要求干的多好，先让他们能自己活下来再说。” “牛懿，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吧，要想富，先修路，交通的便捷能大大促进经济的发展，与以工代赈正好是相辅相成。” “当然了，这种事，单凭我一个商人是做不了的，只能是官府牵头。” 苏璟随口说着，但落在朱标的耳中，却是无比的震撼。 原来苏璟之前和他说过的诸多理论，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有着某种联系。 当这些理论贯通起来的时候，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苏师，学生懂了，多谢苏师教导！” 朱标朝着苏璟认真躬身道。 只是几个乞丐的救济问题，却让朱标看到了大明的强盛之法。 苏璟在朱标心中的地位，再度拔高。 “行了行了，这事吧，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官府没人牵头做，便做不成。” 苏璟摆摆手道：“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真要做还得看上面人的意思。” “苏师放心，学生一定让此事推行起来。” 朱标当即保证道。 “行啊，那你可得好好的考虑一下实施的细则，到底该如何执行下去。” 苏璟笑着说道：“这可不是赈灾的时候，受灾的灾民那是成片成片的，甄别起来很容易，在正常地方搞的话，可是会有不少有心之人混进来的。” “别到时候钱粮出了，最后应该被救助的什么都落不到。” 以工代赈看似是个工作，但其实有着救助的性质在。 有些本身有田有粮的，也是会伪装成极度贫困者去挤占名额。 要想将这个办法，真正的落到实处，那是很考验执行能力的。 “学生明白，此事当谋定而后动。” 朱标认真道。 苏璟点点头：“不错，这话说的很多，我知道你心忧百姓，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但一定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能力能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很多时候，伱的一句话，可能影响的是许多人的生死，这份责任，得担住了。” 朱标有这个忧民之心，同时也有着影响力。 苏璟对自己这个学生的行为，还是很赞同。 所以，苏璟并没有打击朱标，前世那样的执行力之下，依旧会出现各种乱象。 以如今大明的地方执行力，恐怕不好说。 但这个办法，执行总比不执行好，又不是王安石的青苗法，明明王安石的想法是低息借贷钱粮种子给百姓，结果到了地方就是各种加息强贷。 王安石想的很好，但执行的时候，根本不能按照他的想法执行下去。 最后也是直接被废除了。 这也是苏璟没有将前世种花家的许多扶贫经验传授给朱标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明的官员，没有信仰。 或者说，封建制度下，通过科举选拔的官员，都没有信仰。 封建土地所有制下，这个结果必然的。 “学生明白。” 朱标重重点头，此刻他内心是以太子的身份在和苏璟保证。 “好了，就这样吧，回去了。” 苏璟催促道。 这在外面一天，还是怪冷的。 “是，苏师。” 朱标跟着苏璟，很快便回到了家里。 虽然家里没人，但朱橚的学习态度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天才的自控力都是很强的。 朱标和苏璟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坐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苏璟说过的话，赶紧重新默写出来。 无论是贫穷陷阱，还是社会保障制度。 最重要的当然是这个以工代赈和基建修路相结合的思路，一旦完善了思路执行下去，就可以让大明境内的诸多百姓受益。 大明的穷苦百姓，那数量可是不少的。 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朱标这才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默写出来。 除了苏璟的理论内容，还有他自身的一些理解。 他相信，将这个传给他的父亲朱元璋后，再由诸多大臣合力参谋之下，应该是可以得出一个比较完备的思路的。 苏璟告诫朱标的话，朱标记得很清楚。 一定要秉持着对百姓负责的想法，而不是拍拍脑袋就决定了。 当这些东西写完，朱标的神色却没有放松。 苏璟对于科举的预言，还在困扰着朱标。 “苏师为什么会说科举举行之后就要停呢？” 朱标自语道。 他想了许久，没有得出任何的结论。 之后提笔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将苏璟的论断写到了信里。 这事，还是得让父亲朱元璋知道比较好。 写完回信，附上卡奥斯题目的答案，以及苏璟出的那道数学题，和十几个苏璟亲手做的望远镜。 朱标要送回皇宫的东西，就全部在这里了。 紫禁城。 奉先殿内。 老朱正在看着最终确定的科举章程，他相当的满意。 “重八，看来你很满意啊。” 马皇后站在一旁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没错，妹子，这科举的办法，总算是彻底定下来了，等到明年我昭告天下，到时候科举一开，大明便有了诸多能用的人才了！” 因为空印案的事情，老朱杀了一堆官员。 杀的时候很果断，但现在没人可用也是很烦躁。 所以，科举甄选人才，就显得很重要了。 马皇后笑着说道：“那真是件大喜事，重八你记得要给那些忙这事的大臣们赏赐。” 老朱对于自家人，很大方。 不过对于手底下的大臣，就有些抠了。 马皇后知道老朱的性格，这会也是特意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妹子。” 朱元璋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旋即他又说道：“可惜了，苏璟那小子死活不愿意入仕，不然我就能轻松不少了。” 忙起来的时候，老朱还是能想起苏璟的。 马皇后笑道：“重八，最近我怎么老听你念叨苏先生呢，这可不像你。” 朱元璋面色微僵，说道：“有吗？我怎么没感觉？”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科举到底有啥问题? 老朱的脸皮还是厚的。 马皇后倒也没有揭穿，习惯了。 “对了，重八，你听说了吗，上次中秋，苏先生不是送了不少月饼给下人么，现在这些月饼已经是见风猛涨了。”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 别看她总在宫中，但宫里宫外的事情，还是知道不少的。 朱元璋眉头微蹙，诧异道：“还有这事？那些个鲜肉月饼，能如此受欢迎？” 一想到鲜肉月饼那怪异的味道，老朱的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 马皇后说道：“那可是苏先生做的月饼，再说了，肉馅的月饼，能有几个不喜欢的。” 在白面精米都是无比珍贵的明朝，不喜欢吃肉的，还真是少数。 “苏璟做的月饼那也就是个月饼，我看这些人啊，心思不正！”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 在他看来，这就是商人的无良行径。 “重八，你可别想太多，也没多少月饼，再说中秋节已经过了，这事也很快过去了。” 马皇后赶紧说道。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几句话，直接让老朱惩治一群人。 也就是闲谈而已，牵连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知道了。” 朱元璋立刻答应道。 两人谈话间，一名拱卫郎出现在奉先殿外。 正是专门负责送信的那个，在太监的通传之下，他也是来到了殿内，并将信件和物品都交了上去。 “这次标儿的回信倒是很快啊。” 马皇后有些意外道。 毕竟，这离朱标离开皇宫内，也才两三天的功夫。 朱元璋则是已经拿出那些个望远镜，开始一一查看了起来。 “标儿是知道这些望远镜重要，特意派人送过来的。” 朱元璋回答道。 对于这些重要的军备物资，即便知道是苏璟走的，朱元璋还是一一检查，确保没有任何的问题。 “苏先生真是守信之人，竟然这么快就做了如此之多出来了。” 马皇后看着这么多的望远镜，也是颇为感慨道。 苏璟答应给朱元璋做望远镜的时候，马皇后也是在旁边的。 这效率让马皇后颇为赞叹。 朱元璋点点头道：“这一点苏璟的确无可挑剔，他也很能体谅边疆的将士，相当的好！” “那一句我们能平平安安，都是前线将士负重前行，真是深得我心！” 老朱那可是马上皇帝，对于军队是非常的熟悉，也有着别样的感情。 苏璟这话，当时老朱就记在心里了，这会自然也是不会忘记的。 “苏先生之品格，令人钦佩。” 马皇后认真道。 说话间，朱元璋也已经将所有的望远镜都检查完毕。 “怎么样，没啥问题吧，重八？”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苏璟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半点毛病没有。” 看着这些望远镜，朱元璋也是开心了不少。 这是前线战斗胜利的保障。 “这又是什么？” 马皇后突然看到了信件附上的两张纸，打开一看。 正是卡奥斯出的题和朱橚的回答，还有苏璟出的题。 朱元璋也有疑惑，扫了一眼，便发现是两道数学题。 不用想，大概是卡奥斯和苏璟之间的事情。 “标儿在信里应该写了，妹子，咱们看看就知道了。” 朱元璋边说边打开了朱标的书信。 果然，这开头就直接告诉了朱元璋两道数学题的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苏先生和那位卡奥斯，这算是以文会友了吧。” 马皇后说道。 朱元璋则是摇头道：“什么以文会友，这明明就是争锋相对，不过看标儿这意思，苏璟倒是更胜一筹，不错不错。” 虽然老朱本身对数学并不重视，不过也不能被一个罗马人给压了。 苏璟的表现，让老朱那是相当的满意。 马皇后看了朱元璋一眼，微微摇头，男人啊，就是争强好胜。 而朱标接下来的内容，便让老朱的脸色顿时变了。 苏璟预言，这大明朝重开科举之后，很快就会停。 这. 无论是朱元璋还是马皇后，看到这个之后，脸色的变化都相当的大。 “苏先生为何会这么说？” 马皇后一脸诧异，但她第一时间不是怀疑苏璟，而是在想科举是不是有些问题。 朱元璋神色凝重，关于苏璟的预测之能，他早就体验过一次了。 从内心上来说，他相信苏璟的预言。 但理智又让他无法相信，这事怎么可能呢？ 为了这科举重开，朱元璋可是耗费了不少心力，这大明的文臣也是讨论了诸多方案。 怎么到了苏璟的嘴里就是有问题的了。 科举可是大事，网罗大明的人才给朝堂补充新鲜的血液。 “到底为什么？” 朱元璋口中喃喃自语。 马皇后则是说道：“重八，我们继续往后看看吧，苏先生有没有说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朱元璋点点头，随即继续朝后看去。 但朱标的信中直接了当的说了，苏璟没说为什么。 “这个苏璟，怎么老喜欢卖关子？” 朱元璋一拍桌子有些恼怒道。 之前的事情也是，每次和朱标提高一些事关大明的关键之事，总是说一半。 只有问题，没有原因，更没有解决办法。 这科举明年都要昭告天下读书人开始了，苏璟这会说一句科举有问题，搞完就要停。 这谁受得了啊！ “重八，你冷静点。” 马皇后立刻劝道：“苏先生又不不知道标儿的身份，况且他不也说了，等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原因么。” 马皇后倒是挺能理解苏璟的。 科举大事，乃是大明的重中之重，苏璟这话能和朱标说，已经是相当信任朱标了。 若是一般人这么说，被朱元璋知道了，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到时候到时候，到时候知道了有什么用。” 朱元璋依旧很急躁。 不过这也正是因为他太相信苏璟了，苏璟说有问题，那就是大概率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原因的朱元璋，内心就像是有蚂蚁在爬，根本没心思看朱标书信后面的内容了。 “重八，实在不行，让标儿再问问呗。”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建议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没必要，苏璟都看出问题来了，难道我大明的臣子都是废物，找个问题都找不出来吗？” 老朱不是朱标，啥事都找苏璟，这成什么了？ 况且现在科举有问题苏璟都盖棺定论了，再找总不会那么难了吧。 马皇后看到朱元璋这副表情，也是没再多说什么了。 她很快告退，而老朱则是直接摆驾朝着翰林院过去了。 翰林院内。 以宋濂为首，几名大学士正在忙活着。 刚修完《元史》的宋濂，并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 因为老朱又下诏修《祖训论》，也就是后世的《皇明祖训》。 这事和修《元史》不同，只需要查找资料，一一印证，然后再统合修订起来就行了。 《祖训论》那是朱元璋为了巩固朱明皇权而对其后世子孙的训戒。 所有的内容，全得按照朱元璋的意思来。 老朱本人虽然在起义之后，一有时间便多读书，文化水平肯定不是泥腿子。 但在文采方面，还是差了许多的。 所以呢，这修《祖训论》就是得先让朱元璋提个大概意思，然后翰林院再自行润色修改，形成底稿。 底稿交由朱元璋审核，若是通过，那么再继续往后修，没通过就改。 这和苏璟前世领导要材料差不多，只有大致意思，没有标准规范。 过不过，全看老朱的心意。 而且更狠的是，《祖训论》到底要写多少条，老朱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想到了提一嘴，下面的人就得累死累活哼哧哼哧的去修。 兴许过几天忘记了，直接否了。 这忙活半天的人还不能有半点不满的情绪，有时候润色的不好，可能还要挨骂。 只能说这活，是相当的有难度。 当然，翰林院的翰林学士，一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水平还是在线的。 即便是这样，也修了六年才书成。 可以想象，这《祖训论》到底经历了多少删改，有多少个不同的版本。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的传唤声响起，翰林院的众人立刻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来到了门口处集结。 朱元璋出现，翰林院学士立刻朝着他行礼。 “诸位，伱们都是翰林院学士，朕有一事，需要你们弄清楚。” 朱元璋朝着宋濂为首的众人道。 “不知陛下所言何事？” 宋濂是翰林学士承旨，乃翰林学士之长，这里他最大，自然是他开口。 朱元璋看向宋濂道：“明年大明即将举行的科举有问题，朕要你们找出来。” 科举有问题！ 朱元璋此话一出，一众翰林学士的脸色皆是一变。 这科举之事，正在他们翰林院的职能范围内。 为了明年大明重开科举，他们也是殚精竭虑，费尽心思搞完了科举的章程。 然而现在。 朱元璋直接就说科举有问题，让他们找出来。 这. “陛下恕罪！” 几名翰林学士全部跪下，神情那是相当惊恐。 科举章程都是他们商议制定的，虽然最后面呈朱元璋敲定，但有问题肯定是找不到朱元璋这个皇帝身上去的。 所以喽，只能是他们这些人来担着了。 朱元璋的屠刀有多锋利，那朝堂上下，文武百官谁不清楚。 科举这种大事都出问题了，掉脑袋不是很寻常的事情。 朱元璋摆摆手道：“都起来，朕又说要治你们的罪了吗？” 一众翰林学士还是战战兢兢，只有宋濂开口道： “不知陛下所言科举之问题，到底是什么？” 朱元璋眉头一蹙道：“宋卿，朕现在是让你们找问题，朕知道还用来问你们吗？” 宋濂一愣，脑子里旋即想到了朱标之前和他谈过的话。 朱标曾言，苏璟对于八股取仕这件事，相当的抵触。 只不过当时朱标却没有说清楚，苏璟到底为什么抵触。 现在朱元璋直奔翰林院来问他们了，宋濂肯定，这事必然和苏璟有关系了。 稍微思索了一下，宋濂回答道：“回禀陛下，科举一事，乃是臣与诸位同僚共同讨论制定的方针，臣恐暂时找不出问题。” 宋濂还是胆子大的，但这也是实话。 毕竟，科举的事情，他作为读书人，当然是尽心尽力的。 各种论证，各种考量，总算才弄出一个章程来。 各种各样的问题，都考虑过了。 这要是立马答应朱元璋说找问题出来，只能证明之前他们就没认真做过这事。 朱元璋看向宋濂道：“宋卿，朕知道你们是尽心办事的，不过朕已经说了，科举一事还存在问题，你们先把手上的事情停一停，朕给你们三日的时间，到时候我要看到你们的结论。” 三天！ 老朱不相信了，这翰林院这么多学士，比不过一个苏璟。 三天的时间，已经是他能容忍的最大时间。 宋濂脸色有些难看，但他也只能跪下道：“臣定当竭力。” 没办法，朱元璋可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 第一次拒绝无效，就代表不能拒绝了。 朱元璋将事情安排下去，便直接离开了翰林院。 此时的翰林院内，一片唉声叹气。 “三日让我们找科举的问题，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科举一事，我们商议许久，哪还有什么问题？” “陛下为何如此笃定有问题？” “三日后，我等怕是要被陛下责罚了。” 正如宋濂所说，他们为了科举的事情，早就讨论了多次，方案的确定那是多方的考量。 老朱直接一句有问题让他们找，连个方向都没有，这怎么找？ 没头绪啊！ 三天的时间也太短了，众人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此时的宋濂面色凝重，一旁的王祎朝着宋濂道：“景濂兄，你是不是有些想法？” 宋濂点点头道：“子充，此事恐怕与那位苏先生有关。” 他没提太子朱标，毕竟当时的朱标欲言又止他是看出来了。 苏璟！ 王祎脸色一变，问道：“苏先生！” 这苏璟的名号，可是最近在大明朝堂上传的沸沸扬扬。 能被朱元璋携家带口去过中秋的人物，也难怪朱元璋会直接来翰林院来这么一出。 和苏璟沾上关系，都正常。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臣不如苏先生 苏璟不知道，自己和朱标的随口一句话，已经让大明翰林院的一众学士烧干了脑袋。 而此刻。 奉先殿内，朱元璋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他的脑海里，是朱标在中秋节后不久，就在这奉先殿内，和自己谈过的话。 准确的说，是苏璟对于科举的看法。 八股取仕，天下大害！ 这几个字，深深的刻在了朱元璋的脑袋里。 老朱对于科学的好处，理解的并不深。 因为现在的大明，并没有科学的萌芽。 八股取仕危害科学的发展，即便苏璟说的很严重，但在老朱的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认知决定了高度。 没见过现代化社会的朱元璋，对于科学没有什么感触是正常的。 但苏璟描述的八股取仕的“优点”，却是完美的切合了朱元璋的想法。 他之所以采用让科举采用近似八股取仕的办法，正是因为这样可以让天下的读书人，都去学习孔圣儒学。 去学习天地君亲师，去尊崇皇权至上。 如此一来，这天下，从思想来说，便永远都是老朱家的天下了。 苏璟看的很透，就好像他看其他关于大明的事情一样，永远都能明白朱元璋内心的痛点。 “苏璟，你为何能如此清楚我的心思呢。” 朱元璋微微感慨了一句。 朱标也很清楚这个东西的禁忌性，所以他是当面和朱元璋说的。 当时的朱元璋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的内心波澜不已。 苏璟看透的不仅仅是他的心思，而是这华夏大地，历代王朝帝王们的心思。 统治比科学更重要。 这句话真是说到了老朱的心坎里了。 比起什么科学进步，老朱更在意的是这天下，是否还在老朱家的手里。 但，科学可以促进生产力的进步。 生产力的进步和提升，是解决人地矛盾的关键。 人地矛盾又是封建王朝覆灭的主要原因。 这科学的发展，倒像是能延续封建王朝的寿命。 这一切，就好像是一个轮回。 不论怎么样，都跳脱不出去。 朱元璋闭目养神，内心的思绪无比的沉重。 明明自己建立大明，一切才刚刚开始，苏璟却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预言好了。 哪怕是现在老朱不去想那遥远未来之事。 苏璟竟然又直接预言科举刚重开就会停，这让老朱根本没办法不去想。 朱元璋清楚，苏璟所言的科举会停，并不是什么八股取仕的害处。 必然是其他的原因。 但这原因到底是什么？ 朱元璋其实对翰林院的那些学士们，信心并不是很大。 但总要试试才知道。 朱元璋又拿出了朱标寄回来的那两道数学题，看着题目上的内容，他口中喃喃道：“科学就这么有用吗？” 随即他想起了苏璟提到过刘伯温在算学上的本领。 没有犹豫，带上这两道题，朱元璋直接杀向了诚意伯府。 此时的诚意伯府内。 刘伯温还是和往常一样，种种花，品品茶，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 仿佛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只不过，他的内心，却是担忧的。 担忧苏璟的处境，将来有一天，会变得比自己还要惨。 但他又不敢有什么表现，因为他自身也是难保。 “哈哈哈哈，伯温，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间在刘伯温的身后响起，这可是将刘伯温给吓了一跳。 他立刻转身就要朝着朱元璋跪下，不过朱元璋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伯温，行礼就不必了，朕就是过来你这里散散心。” 别的不说，老朱在该演戏的时候，演技还是很在线的。 即便是心里对刘伯温已经十分的猜忌，但至少在面子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陛下，臣惶恐。” 刘伯温可不敢把朱元璋的话当真，该诚惶诚恐就得诚惶诚恐。 朱元璋看着刘伯温的表现，内心还是很满意的。 “坐下说吧。” 朱元璋淡淡道，说话间，他已经坐下了，仿佛这里他才是主人。 “谢陛下。” 刘伯温恭敬道。 朱元璋扫视了一眼院内盛开的菊花，笑道：“伯温，你兴致倒是不错，这些花都摆弄的挺好啊。” “回禀陛下，臣就是闲来无事，养养花，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刘伯温低头回答道。 “闲来无事？” 朱元璋眉头一挑，笑道：“伯温伱这是在怪朕啊，不给你这个军师发挥的机会是不是。” 听到这话，刘伯温那是立刻跪了下来，说道：“臣不敢，如今臣年迈，陛下准许臣赋闲在家，这是恩赐，不曾有任何埋怨。” 现在的刘伯温，那是深切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狡兔死走狗烹。 别看现在大明朝内忧外患都在，但大局已定，剩下的不过是些修修补补的工作。 争霸天下用他刘伯温，这会已经用不上了。 “朕开个玩笑而已，伯温你赶紧起来吧。”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仿佛真的只是开了个玩笑。 刘伯温缓缓起身，朝着朱元璋问道：“陛下今日来此，老臣有什么能做的，定当竭力。”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刘伯温知道，朱元璋肯定有事！ “哈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道：“还是伯温你了解朕啊，今天朕的确是有些事。” “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刘伯温立刻道。 朱元璋摆摆手道：“没那么严重，就是几个算学题，想让伯温帮忙瞧瞧。” 算学题？ 刘伯温一愣，那是相当的意外。 朱元璋特意跑来自己这边，竟然只是为了算学题吗？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但刘伯温也不敢推辞，当即道：“陛下请说，臣当竭力去解决。” 论算学，刘伯温还是很自信的。 他以谋略闻名于世，但同时他也是个文学大家，还精通天文地理，算学更是不在话下。 可以说，刘伯温就是标准的全才！ 啥都懂，而且懂的很深。 这也是他被朱元璋猜忌的一个重要原因，太全才的人，一旦脱离掌控，那就是大大的问题。 “都是简单的算学题，只是朕此道不通，所以才来问问伯温你的。” 朱元璋依然是笑呵呵的。 说着，他率先拿出了那份丢番图的题，也就是一元一次方程解年龄的题。 刘伯温只是看了一眼，便被吸引到了其中。 能在算学上有所成就，必然是对其有兴趣的。 毕竟，元朝的科举可没有算学，这天下一直都是儒学为主的，算学难又不是主流。 不是真有兴趣和天赋的，是不会有什么成就的。 “怎么，难吗？” 朱元璋好奇的朝着刘伯温问道。 他可是记得苏璟说过，这题要是给刘伯温来做，那也是简单的很的。 刘伯温回道：“启禀陛下，此题倒也不算很难，不过出题者心思精巧，臣倒是对其有几分兴趣。” 果然，这一元一次方程的题目，在刘伯温这里，只能算是小儿科。 毕竟刘伯温面对鸡兔同笼的问题，都能够心算解决。 那可是二元一次方程题了。 “哦，简单吗，那这题的答案是什么？” 朱元璋立刻问道，他还是得验证一下。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这丢番图的年龄应该是84岁。” 深知老朱算学水平的刘伯温也没有解释解题的步骤，而是直接说出了答案。 因为他知道，老朱问他这题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知道该怎么解。 “伯温果真是精通算学，竟然只是一眼便看出了答案。” 朱元璋点点头，颇为赞叹道。 苏璟的判断，真是相当的准确。 “陛下谬赞，臣不过是略通一二而已。” 刘伯温当即自谦道。 朱元璋又拿出一题说道：“伯温，那么这道题呢？” 这是那道棋子移动的题目，比起上一道就要复杂一些了。 刘伯温仔细的看起了这道题，思考的时间也比起之前要多出许多了。 朱元璋看着思考的刘伯温，并未打扰。 这样的场面，其实老朱很熟悉。 在早年争霸天下的时候，遇到的难题不会比这些算学题要简单。 即便是刘伯温，也需要耐心的思考才能想出对应的策略。 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朱元璋的内心有些唏嘘，自己对于刘伯温大的处理，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他的脑海中陡然间生出了一丝这样的想法。 “陛下。” 刘伯温的一声陛下将朱元璋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朱元璋问道：“怎么了，解不了吗？” 刘伯温说道：“此题有些难，臣需要用纸笔演算方可。” “无事，伯温你随意就好。” 朱元璋立刻说道。 刘伯温当即吩咐下人取来纸笔，当着朱元璋的面便开始演算了起来。 别说，一时间，他还真的陷入了思维的误区之中。 很快，白纸上多了许多刘伯温密密麻麻的字迹。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很快的解出来。 “陛下，此题有些难度，臣尚且需要一些时间思考。” 刘伯温停了下来，朝着朱元璋说道。 这让他解题，总不能真的一直花时间解，丝毫不顾及一旁的朱元璋。 “哦。” 朱元璋有些惊讶，看向刘伯温问道：“伯温，若是朕要你尽快解出来，此题需要多久？” 朱标在信中可是写的很清楚的，苏璟在看到这题之后，直接就扔给朱橚了。 然而朱橚解了许久都没有思路，苏璟这是说了几句话，便点播了朱橚。 这说明，从一开始，苏璟便明白了这题的解法。 这会，朱元璋也是想看看苏璟和刘伯温的算学水平到底孰优孰劣，结果么，似乎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三日，不，两日之内吧，臣有信心能解出此题。” 刘伯温思考片刻回答道。 两日。 朱元璋闻言神色微动，说道：“若是朕告诉你，此题中，先将这99行99列的棋盘先涂成黑色两色相间的样子呢？” 这正是苏璟点播朱橚时说的话。 黑白两色相间？ 刘伯温听到朱元璋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绽放出光彩。 他直接站起身，在一张新的白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没多久的功夫，刘伯温的脸上便露出了兴奋之色：“解出来了！果然，这样就能解出来了！” 作为一个数学爱好者，能解出一道困难的数学题，这自然是令他无比兴奋的。 “伯温，你真的解出来了？” 朱元璋也有些惊讶道。 刘伯温这才意识到朱元璋还在，他立刻朝着朱元璋道：“陛下所言，令臣豁然开朗，此题迎刃而解，陛下圣明！” 听到刘伯温这话，朱元璋也是立刻查看了下刘伯温的解题步骤。 竟然和他儿子朱橚写的一模一样。 苏璟的算学，竟然如此厉害吗？ “非也，伯温，朕对于算学一道并不精通。”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这种事还是装不了的。 刘伯温微微一怔，旋即也明白了过来，这确实不可能是朱元璋的水平。 “不知是哪位算学高人？”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则是看向刘伯温道：“伯温，朕相信你已经猜到了。” 当初在私塾，刘伯温可是和朱元璋一起看苏璟教导学生们算学。 自己和苏璟的关系，如今也算是在朝堂上半公开化了。 刘伯温本身知道的也比其他人更多，脑子更是数一数二，他要是猜不到，朱元璋才觉得奇怪。 “当真是苏先生？” 刘伯温一脸惊讶道。 他是猜到了是苏璟，但得到确认之后，还是感觉到震惊。 苏璟在数学方面，竟然还有如此造诣，他是相当意外的。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错，这两道题是宫中一名来自大秦的外国人所出，苏璟是解题的，刚才我提点你的，正是苏璟说过的。” 刘伯温立刻道：“苏先生真乃大才！算学一道，臣不如苏先生！” 刘伯温那是说的无比尊崇，苏璟在他心中，本身就是圣人一般的存在，如今地位又高了许多。 朱元璋也是颇为惊讶，他知道苏璟的数学不错，但没有想到竟然能得到刘伯温如此的评价。 若是苏璟在此，只怕是苦笑不得。 因为这道棋子移动的题，其实就是个奥数类型的题，思路最重要。 要说这一道题就能体现他的数学多好，那完全就是不靠谱的。 前世的苏璟，那是参加过奥数培训班的，能一样吗？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老朱问科举，苏璟的课后作业 刘伯温说的那是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朱元璋看着刘伯温，并没有把第三道题拿出来，而是问道： “伯温啊，你以为科学一道，于大明到底有何意义？” 科学！ 这是朱标上次回来之后，在朱元璋耳边念叨最多的。 只有科学，才能提高大明的生产力，提高了生产力，才能承载更多的人口。 而人口，便是一个封建王朝国力的印证。 “科学？” 刘伯温微微一愣，问道：“陛下所言，是科举之学吗？” 在明朝，科学这个词虽然已经有了，但与现代的科学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含义。 科举之学？ 朱元璋也是被刘伯温这一反问搞的有些懵。 朱标是和他解释过科学的内涵的，但此刻老朱并没有和刘伯温解释，而是将错就错道：“算是吧，伯温，明年朕就要重开科举了，伯温你有什么看法吗？” 科举的事情，也是朱元璋烦忧的一件事。 刘伯温顿了顿，说道：“陛下大善，科举重开，遴选大明人才入朝堂，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漂亮话刘伯温还是会说的，况且科举之事，本身也是有着诸多好处。 刘伯温自己是读书人，这事肯定是支持的。 朱元璋却是微微一叹道：“可惜啊伯温，苏璟那小子却说这一次的科举，举办完就得停。” 在刘伯温面前，老朱并没有隐瞒苏璟的事情。 毕竟刘伯温已经知道了很多苏璟的大不敬之言论，不在乎多这一点了。 “陛下，苏先生真这么说了？” 刘伯温脸色微变，朝着朱元璋确认道。 朱元璋点头道：“自然，只不过他没说到底是什么原因，朕也颇为苦恼啊。” 好好的科举，本来是大好的事情，心情也相当的不错。 就因为苏璟的这一句话，直接让老朱的好心情没了。 难受！ 相当的难受！ 刘伯温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沉默了。 赋闲在家的日子，他深刻的研究了苏璟所言的王朝覆灭论，无论是封建制度，还是天象气候等。 遍寻古籍之后，他对于苏璟所言那是五体投地。 这会苏璟在刘伯温的心里，那和天上的仙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苏璟说科举会停，刘伯温没有丝毫的怀疑。 他现在想的是，为什么科举会停？ “陛下，臣可否了解下明年科举的全部章程？”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回答道：“自然是可以，因为是大明朝的首次科举，所以此次科举由朕主持.” 老朱侃侃而谈，把科举的详细内容说的很清楚。 毕竟是大明朝的第一次科举，朱元璋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全部的细节，他都知道。 “大概就是这些了。”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朱元璋总算是说完了。 刘伯温听完全部，脑海中不断的思考着其中的问题。 苏璟说会停，那肯定有理由，这理由到底是什么？ 科举的章程，其实历朝历代都大同小异。 朱元璋初次定下的科举章程分为三级，乡试、会试、殿试。 乡试属于省考试，每三年举行一次。 参加考试的是一些通过州县考试的“秀才“或生员，他们考中后就成为“举人“，其中第一名叫“解元“。 乡试的第二年举行会试，会试由礼部主持，第一名为“会元“。 会试中式者再参加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也就是金銮殿上朱元璋亲自出考题现场作答。 考中者分三甲，其中一甲只包括三名，第一名叫“状元“，第二名叫“榜眼“，第三名叫“探花“，统称“赐进士及第“。 二甲若干人，统称“赐进士出身“。 三甲若干人，统称“赐同进士出身“。 通过参加殿试中进士后，统统被授予官职。 一般地，状元授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二甲、三甲考选庶吉士者可为翰林官。 其他则被授予给事、御史、主事、中书、行人、太常、国子博士、推官、知州、知县等。 考试内容上，以四书五经为命题范围，八股文为答题规范。 刘伯温整体上停下来，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问题。 元统元年，刘伯温便参加了元朝的科举，还中了进士。 他是亲身经历过科举的，朱元璋这次的科举制度，他一时间是真没看出啥毛病来。 “怎么样，伯温，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问道。 他本来倒没有想问科举的事情，只是刘伯温误会了科学一词的含义，便聊到了。 既然聊到了，老朱也是很想知道刘伯温到底是何看法。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臣愚钝，尚未看出有什么错漏，或许苏先生所言并一定代表的是科举制度的问题。” 若是苏璟在这，肯定要扣一波666了。 刘伯温的脑子转的还是快的，这科举叫停，也不一定是科举本身的问题，可以是其他的原因是不是。 “说的好，伯温！” 朱元璋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刘伯温的话让他醍醐灌顶，十分的受用。 刘伯温当即道：“臣也是只是猜测而已，若是想知道为什么，还是得问苏先生。” 刘伯温现在也有些好奇，苏璟所言科举会停的原因是什么？ “这倒是。” 朱元璋点点头，看向刘伯温道：“伯温，伱可想再见见苏璟？” 再见苏璟！ 刘伯温一听到这话，神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苏璟！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是没机会再见到了。 毕竟现在的自己已经被朱元璋猜忌，而苏璟的那些理论知识，无一不是君王忌惮的。 他看向朱元璋，但从朱元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这是试探吗？ 刘伯温的心里在犹豫，他不傻，知道自己现在回答什么最好。 但苏璟的那些理论，越是研究便越是沉迷。 “陛下，臣想见。” 刘伯温终究还是遵循了内心的想法。 明哲保身固然是明智的选择，但苏璟所言大道，是刘伯温毕生之追求。 那可是比屠龙术还要高深的至理。 即便真的是试探，刘伯温也认了，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哈哈。” 朱元璋笑了起来，第一时间却是没有说什么。 这让刘伯温的心底有些发毛，朱元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然而话已出口，此时不管朱元璋的想法是什么，都没有更改的可能性了。 刘伯温只能硬着头皮耐心的等待着。 “伯温，你太紧张了，想见苏璟而已，朕又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 朱元璋笑着说道：“说起来上次朕去苏璟家中过中秋的时候，他还提了几句你呢。” 看起来朱元璋并不是有意试探自己的样子，刘伯温心底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苏先生提到臣了，不知道他说臣什么了？”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看了看桌上的数学题道：“就是这算学之道，苏璟说伯温你的算学之道，相当的高。”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才有了朱元璋今日过来一事。 “苏先生真是太高看臣了。” 刘伯温立刻说道，这才刚解过两道题，刘伯温对于苏璟的算学水平，那是相当的钦佩。 朱元璋说道：“伯温，你可太谦虚了，这两道题，那可是难倒了大本堂内的诸多学官。” 想到这事，老朱这心里对大本堂内的一众学官都有些不满。 堂堂大明的精英，连几道算学题都解不开，真是丢人。 还好有苏璟，不然卡奥斯心里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大明了。 当然，现在还有刘伯温。 或许，让刘伯温在家赋闲，真是有些太浪费了。 朱元璋看着刘伯温，心底里也在考虑着对于刘伯温的处置，是不是不太妥当。 “臣不敢。” 刘伯温立刻说道。 朱元璋一旦开始捧人，那准没好事。 和老朱打天下过来的刘伯温，又岂能不知道老朱腹黑的本质。 “对了，差点跑偏了，还是说说这个苏璟的事情吧。” 朱元璋继续道：“既然伯温你有意再见苏璟，那朕就满足你这个愿望，就这几天吧，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朕派人送你去溧水县。” 老朱办事，雷厉风行。 “谢陛下！” 刘伯温当即朝着朱元璋跪下，那是无比的感激。 曾经刘伯温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苏璟，或者再见苏璟那也是朝堂上的会面。 点头式的见面，想要深刻的探讨什么，那是没有可能了。 没想到，现在朱元璋竟然就放他见苏璟了。 这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好了好了。” 朱元璋摆摆手道：“小事而已，伯温你何须挂怀，还是先想想，什么时候去才是真的。” “自然是越快越好。” 刘伯温已经迫不及待，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和苏璟探讨了。 但转眼间，他便想到了什么，朝着朱元璋恭敬道：“陛下，此次前去，需要臣做什么？” 显然，朱元璋能放刘伯温去见苏璟，肯定不可能只是好心。 必然有事！ 朱元璋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满意之色。 他缓缓道：“此去溧水县，伯温你随意就好，只不过，朕有点事想要问”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嘱咐了几句，刘伯温听的很是认真仔细。 “就这些，伯温你都记住了吧。”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说道。 刘伯温拱手道：“臣已记牢，请陛下放心。” 对于朱元璋想问的那些事，刘伯温并没有太过意外。 苏璟掌握的知识，对于一个封建王朝，或者说，对于帝王来说，太过重要了。 即便是朱元璋，也不能免俗。 “好。” 朱元璋点点头道：“伯温，你在家中稍候吧，到时候会有马车过来的。” 这刘伯温见苏璟，朱元璋那是肯定得安排好全部事项。 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就是朱元璋的风格。 “是，臣明白。” 刘伯温点头躬身，无比尊敬道。 事了，朱元璋也是直接离开了刘伯温的府邸，他是真的忙，没那么多时间在这一直呆着。 刘伯温维持着躬身的姿势，直到下人回报朱元璋已经走远，这才直起身子。 “我去书房有事，陛下的马车来了再叫我，否则不要打扰我。” 刘伯温朝着下人嘱咐了一句，然后直接进了书房。 随着书房的门被关上，刘伯温的神色也再没有了之前的淡然。 那都是要装给朱元璋看的。 站在书桌前愣神了一会，刘伯温便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了几本书。 他仔细的翻看记忆着，大多数都是一些史料，平日里刘伯温早就翻熟了，但现在还是要再加强巩固一下记忆。 和苏璟再见面，求教的时候，可不能一直翻书。 此时的刘伯温简直就像是一个忐忑的学生，马上就要接受大牛老师的教导。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无法自已。 此时的溧水县，苏璟的别院内。 苏璟正带着朱标在做木工，斧子锯子刻刀砂纸一应俱全。 “苏师，学生做好了。” 朱标拿着一个做好的滑轮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接过，看了一眼，点头道：“做的不错。” 说完，他便用这个滑轮加上绳子和木架，做成了一个简单的动滑轮架。 “定滑轮之前已经学过了，可以改变力的方向，那么现在，牛懿你来看看，这动滑轮是怎么一回事。” 苏璟将一袋重物挂在了动滑轮的钩子下，往上拉起了绳子。 随着滑轮的移动，重物被提了起来。 朱标认真的观察着整个过程，并在在一旁用纸笔画出了草图。 苏璟又说道：“来，牛懿，你过来试一下，用动滑轮提东西，和直接提的区别在哪里？” “是，苏师” 朱标立刻点头，来到了苏璟的旁边，接过了绳子。 先是拉着绳子感受了一下，然后再从挂钩上取下绳子试了下。 只是刚试了一下，朱标的眼睛便亮了起来：“苏师，用上动滑轮好像更省力！明明多了一个滑轮的重量，为什么会如此？” 要说滑轮，其实古代早已有之。 最多的就是井口打水的那个汲水轮，其实用的就是定滑轮的原理。 不过动滑轮，出现的时间就有点晚了。 至少，此时的朱标是第一次接触到。 苏璟淡淡道：“这就是你今天的课后作业，将用动滑轮提重物这个过程的受力分析画出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卡奥斯震撼，再见刘伯温 朱标在苏璟的课堂上认真学习着，大本堂内的皇子们，也是一样在认真学习着。 只是，认真学习的劲头，如今依旧有些松懈。 苏璟带给他们的刺激，终究只是一时的。 像是朱樉和朱棣这种对读书不感兴趣的，强行读书，只能是痛苦。 只有朱棡这种本身就是读书这块料的，在苏璟的刺激下，变得更加的勤奋。 他不仅仅是在课堂上认真学习四书五经，在课间还会朝卡奥斯学习数学。 古罗马的数学，还是有着不少成就的。 当然，和华夏大地类似，古罗马的科学成就，主要是在古希腊的基础上延伸而来。 基督教作为国教，事实上禁锢了当时的思想，古希腊时期活跃的学术氛围不复存在。 基督教于欧洲，就如同儒家于中国。 “卡奥斯老师，我大哥的回信已经到了。” 朱棡拿着朱标回过来的两道题，来到了卡奥斯的面前。 这正是朱元璋让人交给他的。 “哦，已经解出来了吗？” 卡奥斯有些激动，他也想知道，自己出的题，到底能不能难倒苏璟。 朱棡自己也没看，当着众人的面便打开了那张纸。 “这是五弟的笔迹。” 只是一眼，朱棡辨认出了朱橚的笔迹。 “五皇子解的？” 卡奥斯心头一惊，他虽然没见过朱橚，但也知道朱橚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最早的那道题被朱橚解出来，卡奥斯已经相当惊讶了。 现在这第二道题，竟然还是朱橚解开的吗？ 他立刻查看起了朱橚的解题步骤，虽然有些汉字还不是很熟悉，但整个过程他还是看懂了。 朱橚真的解开了！ 卡奥斯怔在原地，眉头紧锁，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样啊？五弟的答案是对的吗？” 一旁的朱樉有些着急，他看不懂，但并不妨碍他看热闹。 朱棡也是看着纸上的解题步骤，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些天他跟着卡奥斯学习了不少数学方面的知识，也是极大的提高了他的数学水平。 仅仅就数学而言，不要说在这些皇子之中，即便是大本堂内的学官们，都已经不及他了。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数学在大明是真的不受重视。 “三弟，你倒是说话啊！” 朱樉见卡奥斯没回答，便朝着朱棡说道。 朱棡愣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对的，至少我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出题的不是朱棡，所以他也只能说应该。 “是对的，解题步骤堪称完美。” 卡奥斯认真的回答道，看着这个解题步骤，真是找不出半点毛病来。 他又看向朱棡道：“三皇子，这真的是你的弟弟做的吗？” 此刻的卡奥斯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一个九岁的孩子竟然能解出这个题。 即便是在罗马，会做这道题的人，那也是少之又少。 朱棡回答道：“是的，按照我大哥在信中说的，五弟一开始丝毫没有头绪，而是苏先生点播将棋盘分为黑白二色这一点之后，便立刻就解了出来。” 听到朱棡的话，朱樉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道：“怪不得，有苏先生的点播，五弟做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是不懂，但只要知道苏璟牛逼就完事了。 卡奥斯听着朱棡的话，震撼之色不减反增。 苏璟点播朱橚才做出来，并不是削弱太多朱橚的数学才能。 反倒是显现出了苏璟的数学水平之恐怖。 在看到这道题的时候，怕是就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所以才会将题教给自己的学生朱橚去做，朱橚解不出来，便提点一下关键点。 这. 卡奥斯本以为自己和苏璟在数学上的差距，不会太大，甚至自己可能还要比苏璟强上一些。 但现在看来，自己着实有些不自量力了。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 仅仅是苏璟教出来的学生，就已经有着如此可怕的实力了。 卡奥斯是知道的，朱橚跟在苏璟身边学习，仅仅才几个月。 一个九岁的孩子，几个月的时间，在被苏璟教导成了这样。 只能说，苏璟绝对是高屋建瓴，水平超高的大佬。 “苏先生在数学一道上的造诣，我比不上。” 卡奥斯微微一叹，由衷的说道。 他此刻有些后悔，当初在罗马的时候，怎么没有多学一些数学方面的知识。 罗马的数学，他所掌握的太少了。 这一战，是他输了，而不是罗马数学输了。 朱棡听到这话，只觉得苏璟更加的高深莫测起来。 因为这些天跟着卡奥斯学习数学，他感受到了其中的巨大魅力。 他学的很认真，卡奥斯在他的眼里，已经是极为厉害的老师了。 想不到，卡奥斯竟然自叹不如。 苏璟的水平，到底有多高呢？ “对了，苏先生还出了一道题送过来了。” 朱棡又拿出一张纸，正是苏璟出的牛吃草的题目。 “什么题目，我来看看。” 凑热闹这件事上，朱樉还是很在行的。 只是，刚扫了一遍题目，他的头就有些大了。 什么牛啊草啊的，亩数还不一样，根本毫无头绪。 “这怎么解？难不成拉几头牛去吃吃看吗？” 朱樉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不再去都多想。 他的脑子，思考太多就会痒。 朱棡则是直接拿出了纸笔，开始尝试列出方程式了。 只不过，这并不是一元一次方程，而是三元一次方程。 比起那道丢番图的年龄题，直接从一元变成了三元。 果然，看着自己列出的式子，朱棡陷入了沉思。 他不会。 “卡奥斯老师，此题当何解？” 朱棡朝着卡奥斯问道，一元一次方程他会了，但三元一次真不会。 卡奥斯说道：“倒也不难，这里的有三个代数，我们先将其变换一下，再.” 这题并没有难住卡奥斯，一元到三元，虽然看似增加了两个层级的难度，但实际上解起来就是由三元变成两元，再由两元变成一元方程来解。 苏璟的本意，也不是真的要难住卡奥斯，只不过是卡奥斯出了一道一元一次方程的题，便回了到三元一次方程的。 礼尚往来而已。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朱棡很快便听懂了，毕竟他已经学会了一元一次方程的解法，后面的便也没那么难了。 “这就解出来了吗？卡奥斯，你是不是太谦虚了，我感觉伱和苏先生差的也不大啊！” 朱樉朝着卡奥斯说道。 在他看来，苏璟和卡奥斯解开彼此出的题，那都是一眼的功夫，水平差距应该不至于很大而已。 卡奥斯看向朱樉道：“二皇子，苏先生不过是没有为难我而已，这点卡奥斯还是看得清的。” “是这样吗？” 朱樉脸上有些疑惑之色，毕竟他对这些数学题，完全没有任何的兴趣。 “若是有机会能与苏先生当面请教便好了。” 卡奥斯微微感叹了一句道。 苏璟让卡奥斯意识到，大明的数学水平很高，但在大明，数学好像并不被重视。 这大本堂已经是皇子们学习的地方了，教导的老师竟然对于数学一窍不通。 如此看来，无论是罗马还是大明，身为统治者，对于这些术的学习，都不是那么的重视。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统治者最需要学习的，乃是如何统治。 这样想来，这位苏先生，肯定也有着其他过人之处。 否则的话，皇帝朱元璋又怎么会让继承人太子朱标一直跟在苏璟身边学习呢？ 这样的人物，卡奥斯真的相当的钦佩和向往。 “将来会有机会的。” 朱棡回答道。 这苏璟的名声，已经越发的响亮了。 朝堂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很明显是父亲朱元璋刻意而为之，朱棡心思机敏，已然猜到了什么。 “希望如此吧。” 卡奥斯微微点头。 别看他是个外国人，但对于政治也是有着相当的敏感度的。 在大明紫禁城内，他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 对于苏璟，他只是在数学上欣赏和崇敬。 其他的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个大好天。 护送刘伯温的马车已经抵达了溧水县，刘伯温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自己的府邸了。 软禁状态下，虽然理论上刘伯温出行是可以的，但刘伯温并没有出过门。 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刘伯温内心依旧震撼。 大明像溧水县这般繁荣的地方并不多。 “好了，接下来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刘伯温朝着身旁的护卫说道。 护卫们点点头，随即退下，看起来好像并不是来监视刘伯温的。 不过刘伯温清楚，怕是自己踏入溧水县的那一刻，一举一动便已经在被监控着了。 太子朱标在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严密的护卫。 不过刘伯温也不在意，相比马上能见到苏璟这件事，其他都无所谓。 下了马车的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奔苏璟的别院而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苏璟的别院外。 咚咚~~~~咚咚~~~~ 随着敲门声响起，朱标起身来到了大门口，一眼便看见了刘伯温。 “刘师！” 朱标有些惊讶，竟然能在这见到刘伯温。 与宋濂相同，刘伯温也是朱标的老师，教导的时间同样不短。 朱元璋对于刘伯温的软禁行为，其实朱标心里是不满的，也向朱元璋表达过。 但并没有什么用。 宽仁的朱标和乾纲独断的朱元璋，在许多事情都有着分歧。 不过，这并没有改变或是削弱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 此时的朱标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让刘伯温出来。 刘伯温朝着朱标躬身：“少爷，是老爷让我来的。” 他没有解释太多，朱标是个聪明人，不需要说太多。 而且这里是苏璟的家里，还是得注意身份不要泄露。 朱标点点头，随即将刘伯温带了进去。 “苏先生。” 刘伯温朝着苏璟作揖行礼。 “老刘！” 苏璟看见刘伯温，笑道：“好久不见了，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老爷没来吗？” 对于刘伯温的印象，苏璟还是感觉很不错的。 比老朱聪明多了，也不犟。 “老爷家中还有事，来不了，所以我就自己来了。” 刘伯温认真回答道。 苏璟看着刘伯温的姿态，蹙眉道：“老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不太对劲啊！” “我家里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吗？你怎么这么拘谨？” 这刘伯温刚来，苏璟便察觉到了刘伯温的异样。 “没有，只是看到苏先生，我有些紧张而已。” 刘伯温回答道。 紧张？ 苏璟直接愣住，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了。 “不是，老刘，你怎么回事？看到我有什么紧张的？而且你这一口一个先生的，真是听得我别扭啊！” 苏璟看着刘伯温说道：“咱都正常点行吗？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搞这么见外做什么？” “而且我也听牛懿说过，你也当过他的老师，这么说咱们就是同事，随意点就成。” 教导朱标这么久，苏璟自然也是提到过刘伯温。 而朱标对于刘伯温身份的解释，就是他的老师。 “那我还是称呼苏公子吧。” 刘伯温说道。 他可不想和苏璟在这称呼的问题上纠结，反正只是心里对苏璟够尊重就行了。 “也行吧。” 苏璟笑笑道：“既然来了，那咱先去吃个饭，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尽管知道刘伯温来肯定是有事而来的，但什么都无法阻止苏璟干饭。 天大地大，吃饭永远是第一位的。 刘伯温还想开口说什么，朱标已经率先说道：“刘师，您就听苏师的话吧，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听到朱标的话，苏璟满意的点点头。 朱标算是被他给教育出来了，不错不错。 别看这按时吃饭只是小事，但在明朝医疗卫生技术并不高。 按时吃饭，能很大程度的提高自身免疫力。 提高自身免疫力，就是健康的保证。 与其生病了再治，不如干脆不生病！ 刘伯温点点头道：“那好吧，就听苏公子的。” 朱标都开口了，刘伯温还能说什么呢？ 苏璟笑道：“这就对了，老刘，去金陵饭店，正好有新菜，保准你没吃过！” 金陵饭店的菜品开发总监，一直都是苏璟苏总监！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寒冷期和温暖期，天子的问题! 金陵饭店，包厢。 “来，老刘，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些新菜品，这道是干锅花菜，此菜以花菜为主，五花肉为辅，花菜口感爽脆，肉片肥而不腻，配菜洋葱香甜脆口。” “这一道是干煸四季豆，口感脆嫩，唇齿留香.” 苏璟一道道的为刘伯温介绍着菜肴，主要都是些明朝没有蔬菜做的，听的刘伯温那是惊异连连。 尝过之后更是觉得鲜香味美，无比的好吃。 这有苏璟这位菜品开发总监，配合着金陵饭店大厨的手艺，所有的新菜品都是非常的好吃。 “苏公子，这些菜好吃是好吃，但为何我之前从未听闻过。” 刘伯温一边吃一边问道。 他也活了大半辈子了，不说博闻强记，也算是见识不少。 但什么花菜、四季豆还有辣椒之类的蔬菜，他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如果只有一两样还好，这几乎道道菜里都有个没听过没见过，那就让刘伯温有些惊讶了。 “刘师，这些都是苏师培育的，别说是您了，就算是应天府的那些人，也没人吃过。” 朱标在一旁解释道：“就如同之前的土豆红薯一样。” “原来如此，没想到苏公子在这方面也有着如此才能，实在是让我钦佩不已啊！” 刘伯温立刻朝着苏璟赞叹道。 只不过，他这话说完，苏璟和朱标的脸色，都微微有些异样。 因为苏璟的种植天赋，真的挺一般的。 或者说，苏璟有理论知识，但自己操作的时候，总是会出现这个那个的问题。 培育的这些蔬菜，其实大多数都不是苏璟亲自动手栽下的。 也不是苏璟懒的弄，他倒是挺有兴趣的，就是经过他手的作物，都容易死。 有时候苏璟都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携带了什么细菌，导致了这样一个异常的现象。 倒是朱橚，平时里偶尔会参与到培育的工作里。 而经过朱橚的培育的作物，正好和苏璟相反，全部都生长的很好。 “怎么了，苏公子，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刘伯温看见苏璟和朱标的神色有些异样，也是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吃菜吃菜。” 苏璟赶忙打了个哈哈，将这事给糊弄了过去。 朱橚一直都没说话，默默的吃着，别看他年纪小，但揭自己老师老底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 刘伯温问道：“苏公子，我看这些蔬菜都十分的新鲜，这个时节，如何会有这般新鲜的蔬菜呢？”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很是寒冷。 虽说也有秋天能生长的蔬菜，但刘伯温并不觉得今天吃的这些，全都是这一类的。 “哈哈，老刘，你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 苏璟哈哈笑道：“牛肃，你给他解释解释。” 这实际操作不行，但苏璟理论还是在行的。 “是，苏师。” 朱橚立刻开口道：“这些蔬菜的确不是秋天正常生长的蔬菜，但究其原因，植物生长的要素就是土壤、光照、空气、养分、水分、温度等。” “只要我们人为的营造一个全新的适宜蔬菜生长的环境，即便是蔬菜，也能反季节种植。” “《汉书》，《齐民要术》之中均有类似的记载。” 没错，这反季节种植蔬菜，并不是现代人的专利。 早在古时便已经有了。 尽管苏璟是按照现代种植思想知道的朱橚，不过朱橚还是从古籍之中找到了记载。 甚至在史书之中，还有着一些皇室吃反季节蔬菜的记录。 汉朝时期有专门为皇室成员提供四季时蔬的机构，名字叫做太官园。 不过，后来太官园还是消失了。 因为《论语》中孔子的一句话：“不时不食”。 意思就是：不合时令的食物不能吃。这里提到的所谓的不合时令的食物，自然就是指蔬菜、水果了。 儒学的思想，直接否定了这项技术。 “原来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刘伯温点点头，他虽然看过的书不少，但也不是全能的，这方面的东西知道的还真不多。 他更多的是惊讶于五皇子朱橚，竟然对这些如此的了解。 苏璟教导朱橚，平日难道都教的这些吗？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同一种植物都会因为生长环境的不同而发生变化，这都是正常的。” 苏璟淡淡的说道：“气候就像是一个魔法师，能带来的变化太大了。” 气候！ 听到苏璟听到气候，刘伯温的神色顿时一变。 他朝着苏璟道：“苏公子，我曾听老爷说过，苏公子教导少爷谈及了王朝与天象之关联，我在家里也查阅了一些资料，有些疑惑想问问苏公子。” 王朝兴盛衰亡，和气候之间的关系。 这是刘伯温在家中研究了许久的一个方向。 “哦，老刘，伱对这个也有研究么？说来听听。” 苏璟好奇的问道。 对于刘伯温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和朱标讲课的内容，他并没有太过怀疑。 因为当初就是朱元璋和刘伯温一起听他说的大明皇室供养会拖垮大明这样惊世骇俗的杀头言论。 就这关系，知道点这个，不算什么。 刘伯温说道：“《孟子·滕文公下》记载，驱武、豹、犀、象而远之。这时正处西周为犬戎灭国之际，说的是当时各种大型的猛兽远离自己生长的地方，这应该指当时的气候寒冷，温度骤降，北方的游牧民族亦是无法生存，只能南下拼命。” “魏晋南北朝时期，《晋书.慕容皝载记》中记载，从辽东湾西北到东南沿岸，连续三年都结冰了。” “南宋末年，华北的梅树不能生长，太湖湖面冰封，洞庭湖周边的果树柑橘冻毙，九月份北方便连日大雪，京杭大运河结冰更是常有之事。” “按照时间推算，这些时期持续的时间都是两百到三百年，而在这些时期的中间，则是气候温暖宜人，粮食丰产的阶段。” “按照大致的时间推算，这样寒冷的时期，就快要到来了，是不是，苏公子？” 刘伯温就是刘伯温，这一波引经据典，直接找到了各种典籍中的记录佐证气候的变化。 比起苏璟所说大明将来会出现天灾，刘伯温这是直接将预言往前拉了许多年。 这听得朱标的脸色大变，他以为大明的时间还很长，但现在看来，按照刘伯温的说法，似乎并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看向苏璟，想要从苏璟的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 “不错啊，老刘。” 苏璟称赞道：“看来你是真的研究过了，的确，你说的这三个时期，其实就是寒冷期。” “而商周文明，秦王一统，汉唐盛世和蒙元逐鹿中原，这几个时期就是温暖期。” “温暖期和寒冷期总是交替出现的，总的来说规律是大致如此的，但实际上还是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比如持续时间上，规模上，都会因为气候变化的出现一些微调。” “不过对于历史而言只是微调，但对于我们来说，便不是微调了。” “所以呢，这第四次寒冷期肯定会出现，至于具体是马上，两百年，三百年还是四百年，这事谁也说不准，只能是个大概。” 苏璟耐心的解释道，他当然知道确切的时间，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说。 这几百年后的事情，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原来如此，我受教了。” 刘伯温朝着苏璟拱手道。 这温暖期与寒冷期的理论，他已经有些懂了。 苏璟的话，证明他自己的研究并没有错，这对于刘伯温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 “哪里，不过就是看了些杂书，学了些旁门左道而已。” 苏璟笑着说道。 三人继续吃饭，刘伯温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因为剩下的问题，并不适合在这么一个饭店内说，哪怕这里是包厢内。 不多时，三人吃完返回了住处。 院内，朱标依旧继续着定滑轮的受力分析，而朱橚则是在设计着明年要做的实验流程。 刘伯温简单看了看两人学习的内容，只觉得苏璟更加的厉害。 作为一个全才，刘伯温涉猎很广。 但无论是朱标学的，还是朱橚做的，这些都是他未曾涉及过的领域。 而且，全都相当的不简单。 即便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听苏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刘伯温便确定，苏璟教的是一套成体系的东西。 这就很令人震撼了。 这说明苏璟教导的这两个领域，自己起码是精通的。 苏璟在算学上的本事，刘伯温已经亲身体会过了。 然后是王朝覆灭论、商业上的产业论、植物的培育，现在又有两个全新的领域。 苏璟的全才，完全不下于自己。 但苏璟才什么年纪，这是正常年轻人该有的学识吗？ 简直就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才能如此厉害吧。 苏璟，简直就是仙人投胎下凡。 客厅内。 苏璟和刘伯温相对而坐。 “来，喝杯茶，老刘。” 苏璟给刘伯温倒了杯热茶，将杯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多谢苏公子。” 刘伯温立刻接过。 “老刘，在牛家没那么轻松吧。” 苏璟看向刘伯温，笑呵呵的问道。 他能看出来，这刘伯温这一次的气色面貌和上一次的差别还是不小的。 大家族的下人，想要过的好，是没那么容易的。 哪怕是才能再高，终究只是外人。 在这个宗亲血脉关系才是主流的时代，这就是现实。 “苏公子说笑了，老爷待我还是很好的。” 刘伯温立刻解释道。 苏璟笑笑，也没揭穿刘伯温，他倒是可以理解的。 这朱元璋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家，刘伯温作为下人，就算是在外面，还是得注意言辞。 “那你这次来找我，应该也是有事而来的吧。” 苏璟朝着刘伯温问道。 刘伯温展现出来的学识，不是一般人可以具备的，而朱元璋显然不是一般人。 这突然跑到自己这里，肯定不可能是纯粹想要见见自己。 说白了，就是没有那么闲。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苏公子。” 刘伯温点点头，并没有隐瞒。 这种事，苏璟要是看不透才奇怪了。 苏璟自顾自的品了一口茶道：“那让我来猜一猜，肯定是你家老爷让你来的，对不对？” 刘伯温继续点头道：“没错，但我也确实想要再见苏公子一面。” 在家研究苏璟理论的这些日子，刘伯温那是越研究越觉得心惊，也是越发的沉迷其中。 “哦，那我先不聊你家老爷的吩咐，就单纯聊聊你想知道的。” 苏璟说道。 刘伯温的状态不对，苏璟的想法很简单，给刘伯温放松一下，先私再公。 “让苏公子费心了，不过我的问题和老爷的问题，其实都差别不大。” 刘伯温回答道。 这就让苏璟有些奇怪，这刘伯温到底来找自己干啥的？ “行吧，那你说说吧。” 苏璟只能是听听刘伯温说啥了。 刘伯温说道：“苏公子，为何你会说这大明的科举，只是一年之后，便会停下呢？” 科举一事，正是朱元璋嘱咐刘伯温问的第一件事。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科举明年就昭告天下了。 这问题，已经拖不得了。 苏璟一愣，看向刘伯温的神色有些怪异，因为这事是不久前他在饭桌上和朱标刚说过的。 就算是朱元璋知道了，但何至于连朱元璋的下人都知道了？ 刘伯温似乎也预料到苏璟的疑惑，不等他问便说道：“不瞒苏公子，我家老爷正是这一次科举确定的负责人之一，所以他很想知道，苏先生为何会这么说。” 这话刘伯温倒也说的没毛病，朱元璋的确是科举的负责人，还是最高负责人。 “原来如此。” 苏璟点点头，也没想太多，笑道：“科举会停这事吧，其实和科举本身的制度没啥关系，你家老爷不用太担心。” “真正的问题呢，其实是出在了天子的身上。” 此言一出，刘伯温的脸色顿时骤变。 天子！ 那不就是朱元璋。 这事怎么又是朱元璋的问题了？ 科举可是朱元璋亲自负责的，他怎么会让科举停下呢？ 刘伯温的脸上，满是惊恐和疑惑。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天子的局限性，老刘的近视眼 “怎么，听到我说天子，不敢听了？” 苏璟看着刘伯温，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这是明朝，妄议天子这行为，还是相当严重的事的。 苏璟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倒也没那么怕。 因为他并没有打算诋毁朱元璋，同时眼前这个老刘学识不错，还听过更劲爆的内容。 要是真怕了，那应该永远都不来见自己才对。 “还请苏公子详谈。” 刘伯温终究还是选择了继续听下去。 这可是朱元璋想知道的问题，他不想听也得听。 苏璟淡淡道：“要论这科举为何会停，原因是多方面的。” “但最重要的缘由，与天子关系最为深刻。” “老刘，我问你，当今天子是何出身？” 刘伯温当即回答道：“一介布衣。” 他可不敢说朱元璋是乞丐。 苏璟笑笑道：“布衣可是说高了，咱们的天子其实本身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在乱世之中建立了这大明王朝。” “可以说，当今天子雄才大略，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帝王能比得上的。” 听到苏璟这般夸赞朱元璋，刘伯温的心里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并不是什么诋毁讥讽的话语。 只是，他这口气还没松完，苏璟便继续道：“但正是因为如此，天子也有着其局限性。” 局限性？ 刘伯温开口问道：“苏公子此言何意？” 苏璟说道：“很简单，因为咱们天子原本农民，即便是当上了皇帝，也无法改变其一些刻在骨髓中的老农思想。” “当然，这些老农思想并不代表就是不好的。” 老农思想？ 刘伯温微微蹙眉，似乎对于苏璟的这个描述有些陌生。 但细细品味，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农民心里怎么想的？ 与朱元璋的一些心思印证一下的话，竟然是十分的契合的。 “苏公子大才，老刘受教了。” 刘伯温朝着苏璟拱手道。 “这就大才了？老刘你这拍马屁的功夫不到家啊，怪不得在你家老爷那里过的不太舒畅。” 苏璟调侃道。 只是这话却是让刘伯温猛然一惊，自己和朱元璋的相处，问题是不是就出在这里。 自己向朱元璋拍的马屁，太少了！ 老农思想的朱元璋，其实对拍马屁这一套还是很受用的。 当然，不能是瞎拍，拍到马腿上课不行。 “多谢苏公子指点。” 刘伯温再度朝着苏璟拱手致谢。 这就让苏璟稍稍有些尴尬了，自己随口的调侃，竟然被刘伯温当真了。 不过还好苏璟脸皮厚，很快便恢复正常神色。 “不谈这个了，继续说天子，这老农思想下的天子，对于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最看重的是什么？老刘伱觉得呢？” 苏璟朝着刘伯温问道。 刘伯温稍微想了想道：“应当是才能。” 科举是选拔人才的，自然是才能为先。 苏璟点点头道：“说的倒也不错，但需要详细一些，这个才能不是读书的才能，而是处理实务的才能。” 读书的才能和处理实务的才能。 苏璟这么一点拨，刘伯温的脸色顿时恍然大悟。 没错，朱元璋选才，看重的是实用性！ 苏璟继续道：“老刘啊你再看看当今天子手下的能人，武将就不说了，科举选的不是武将，说说文臣。” “韩国公诚意伯这些的，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才能兼备。” “习惯了这些手下的天子，骤然间通过科举选拔出了一群人，他们在天子的眼中，怕是根本称不上是人才。” 凡事就怕对比。 这朱元璋手底下的全是能人，这大明才开国第一次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怎么能和这些嫩能人相比。 心里落差一大，自然会觉得科举选出来的人才，都太普通了。 刘伯温认真听着苏璟的话语，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苏公子看的透彻。” 苏璟看了一眼刘伯温道：“不是我看的透彻，而是有时候你们太过敬畏天子，导致凡事都不敢往他身上去想而已。” 皇权至上的思想，那如同一个钢印，深刻的刻在了封建王朝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即便是改朝换代，这个思想也会被下一任的君王延续加固下去。 封建王朝持续了多少年，这样的思想钢印便加固了多少年。 “苏公子慎言！” 刘伯温脸色微变，朝着苏璟告诫道。 他是真心关心苏璟，尽管现在朱元璋好像并没有要对苏璟动手的意思。 但狡兔死走狗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苏璟的思想，实在是有些太前卫了，让刘伯温都害怕的那种。 什么叫太过敬畏天子？ 敬畏天子，那是应该之事，太过是什么意思？ 敬畏天子还有程度的要求吗？ 苏璟这言论，比之预言大明将来会灭亡都要恐怖！ 那毕竟是根据史实推测之事，有理有据。 “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苏璟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但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刘伯温看着苏璟，心中微叹。 苏璟果真不愧是有着如此大才之人，根本就没什么惧怕的东西。 “苏公子，我仔细想了想，感觉这科举之事，或许也不一定只是天子的原因吧。” 刘伯温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笑道：“你是说那些地方盘踞的世家地主，贵族官绅势力吗？” 刘伯温点头道：“正是如此。此前战乱，天子采用的都是举荐制度，自然是选拔了一大批有用的人才。” “但这举荐的权力，大多在地方世家贵族地主的手中，朝堂之上，他们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 “如今大明外患未除，需要时局的稳定，我猜想的话，明年的科举，应当会有不少人出来反对吧。” “至少，他们不会让举荐制就这么消失。” 别看刘伯温整日在家中养花品酒，但这大明的事情，他心中都是有数的。 几句话，便又从另一个方面阐述了大明的现状，科举推行的阻力。 “不错啊，老刘，你这眼界很大。” 苏璟点点头，有些惊讶道：“我估摸着，朝廷大臣中有你这种眼界的也不多。” 作为一个后来人看历史，很容易把事情看得很简单，因为什么事情都是摆在了明面上，结论自然是显而易见。 苏璟并不觉得自己知道这个算什么厉害，就是多看几本书的事情。 但眼前的老刘，能将大明当前的情况分析出来，绝对不是一般人。 “没有，我也只是在老爷身边呆的时间长，知道的多一点而已。苏公子不也一样看的很清楚么。” 刘伯温立刻解释道。 别说，这大明朝堂之中，能比得上他刘伯温的人，还真没几个。 或者说，一个没有。 苏璟看着刘伯温笑道：“行了，别谦虚了，我看的清和你看的清可不一样，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些既得利益者，肯定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去阻碍科举的推行。” “当然，这一次他们可能会成功，但当今天子是拎得清的，等到大明朝的外患都解决的差不多了，这点阻力，根本就不算什么。” 苏璟还是记得的，洪武十五年，朱元璋再开科举。 大明周边局势稳定，朝堂也是相当的安稳，再没有什么能阻挡朱元璋推行科举制。 举荐到科举再到举荐再到科举，大明朝这选拔人才的路线，还是颇为曲折的。 “苏公子说的不错，当今天子的确是雄才大略，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 刘伯温点点头道。 即便他已经被朱元璋猜忌，但这并不影响朱元璋在刘伯温心中的印象。 能够以乞丐的身份，逆袭成为九五之尊。 这份能力和胆魄，他想做的事情，很难做不成。 “老刘你问这科举之事，不会也想去参加科举吧？” 苏璟突然朝着刘伯温说道。 苏璟记得，科举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父子同考场的事情，在历史上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刘伯温展现的这才学，不一般。 看他这段时间又好像过的不是很好的样子，苏璟便有了这么一个猜测。 刘伯温是不是朱元璋不愿意举荐他，导致他只能在科举路子上想想办法。 刘伯温当即摇头道：“没有，苏公子，我无意参加科举。” 实在是刘伯温不能暴露身份，不然他就老实说自己参加过元朝的科举了。 “无意就对了。” 苏璟立刻道：“参加科举又能怎么样？在大明当官真是没意思的很，没钱又不准贪，你看看大明才建立两年，都有多少官员被杀了。” “你家老爷可能有时候不是很好说话，但跟着他至少比那些被杀的官员下场好。” 对于明朝朱元璋治下官员俸禄极低的事情，苏璟一直都是吐槽的。 老朱这是完全把大明官员当成了他朱家的牛马，还是不给马儿草，还要马儿跑的那种。 简直“毫无人性”！ 听着苏璟的话，刘伯温沉默了。 他现在的处境，也就比那些被杀的官员好一点点而已。 也许下一批被杀的官员里，就有他了。 杀官这件事上，朱元璋在历代帝王中，也是无人能及。 “怎么了，老刘，你发什么呆呢？” 苏璟朝着愣神的刘伯温喊道。 “嗯？” 刘伯温回过神来，当即道：“苏公子，实在抱歉，想到了一些事。” 说着他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这年纪上来，眼睛容易乏。 苏璟说道：“老刘，在我这里随意点，没那么多规矩的。” “多谢苏公子。” 刘伯温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苏璟看了看刘伯温的眼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样，能看清吗？” 刘伯温一愣，摇头苦笑道：“苏公子，我这年纪大了，眼神早就不好了。” “那远处的东西，还能看清吗？” 苏璟又问道。 刘伯温摇头道：“看不清了，不到眼前，我基本都是看不清的。” 听到刘伯温的回答，苏璟心里也是有数了。 “你坐着等我一下。” 苏璟和刘伯温说了一句，然后便直接起身离开了客厅。 刘伯温有些好奇，苏璟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坐在原地，只是目光打量了一下苏璟的家。 简单朴素的装修，也没有什么奢华的物件。 和苏璟的身家，那是极度的不匹配。 客厅大门正对着院子，朱标和朱橚认真学习思考的景象一览无余。 这样的地方，当真是一个世外桃源。 不知道这里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 一想到这些，刘伯温还生出了几分对苏璟的愧疚。 当初第一次见到苏璟的时候，他还大力的向朱元璋举荐了苏璟。 如今看来，自己当时若是少说几句，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很快，苏璟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子，盒子上面是一本书。 “苏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刘伯温有些惊讶道。 苏璟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笑着说道：“我来给老刘你测测眼睛是怎么回事。” 测测眼睛？ 刘伯温眉头微皱，有些搞不太懂苏璟的意思。 但他还是信任苏璟的，说道：“那需要我怎么配合呢？” 只见苏璟打开盒子，里面是大一堆的圆形镜片，全是苏璟之前尝试制作的凹面镜，各种度数的都有，当然具体度数并不精确。 “来，老刘，你把这些镜片一片片的拿到眼前试试看东西。” 苏璟说着便拿出了一片镜片递给了刘伯温。 经过刚才的测试，他大概判断出刘伯温应该是近视眼。 而近视眼镜的镜片是凹透镜，所以苏璟拿来的都是凹透镜。 只不过苏璟没有专业的测量眼睛度数的仪器，只能让刘伯温一片片的尝试了。 “好，苏公子。” 刘伯温点点头，拿起镜片放到了眼前，然后看了看东西：“不行，还是看不清。” “换。” 苏璟又拿出一片镜片。 也就是半炷香的功夫吧，苏璟的手里只拿着两片镜片了。 “苏公子，为何此物如此神奇，带上之后竟然能让我看清了。” 刘伯温一脸惊讶的说道。 他是真没见过，没想到自己的眼睛，竟然还能看清东西。 “此物名为眼镜，至于具体的原理，你可以找牛懿问问，我先帮你做个镜框，你等一下。” 苏璟笑着起身去找工具和材料了。 刘伯温眼中异彩连连，略一思索也起身来到了院子里，朝着朱标询问起了眼镜之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封建社会的本质，剥削! 镜框的材料苏璟选择的是木质，因为做滑轮，正好工具齐全。 拿着东西苏璟便来到了院子里。 “来，老刘，我来测一下一个眼眶间距。” 苏璟拿着尺子直接在刘伯温的眼前比划了一下。 刘伯温也相当的配合： “麻烦苏公子了。” 苏璟笑笑道：“小事罢了，都是赶巧，反正我也没啥事。” 就这样，苏璟做着镜框，而刘伯温则在一旁听着朱标讲解光的传播。 “光线的传播” 朱标给刘伯温讲课还是有些激动的，毕竟此前刘伯温是他的老师。 不过当他开始讲的时候，紧张感便消失了。 刘伯温听的很认真，心中也没有任何的轻视之意。 作为一个精通天文地理算学等的全才，刘伯温对于新的知识总是乐意接受的。 朱标讲解的时候，还用了之前苏璟给他做过的几个小实验。 一个时辰之后，一个打磨好的眼镜框制作完成。 样子很朴素简约，眼睛么，功能才是主要。 苏璟将镜片按上，又小心确认了几次，确保镜片不会轻易掉下来，这才放心。 “大概就是这个原理了，这就是为什么眼镜可以让刘师你再度看清楚的原因。” 朱标轻吐一口气，总算是讲解完了。 刘伯温点头，心头震撼，朝着朱标拱手道：“多谢少爷为我解惑。” 朱标立刻道：“这些都是苏师教我的。” “老刘，来试试看，这眼镜合适吗？” 苏璟将手里做好的眼镜交给了刘伯温。 “好。” 刘伯温接过眼镜看了一眼，便明白该怎么带了。 这形象还是比较通俗易懂的。 “很合适！” 刘伯温刚一带上，便发现眼前豁然开朗，之前的模糊感全部消失不见。 这简直就像是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刘伯温有些激动，有多少年了，他都记不清了。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看不清东西的。 早年为了科举考试，挑灯夜读那是家常便饭。 按照朱标的讲解，应该就是当时用眼过度，导致眼睛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 想不到到了这把年纪，竟然还能有这么一天。 刘伯温的内心，那是无比的激动。 他看向苏璟，朝着苏璟躬身行礼道：“苏公子大恩，我无以为报。” 眼睛可是认识世界的窗户，重要性可想而知。 苏璟面色一板道：“老刘，你这是做什么，没必要这样，就是随手做个小玩意而已。” “平时注意多护眼，我带回再教你一个眼保健操。” 对于对胃口的人，苏璟向来是很大方的。 这种事，他也没当成是恩惠。 刘伯温看着苏璟，只觉得内心的愧疚更甚，自己害了苏璟啊！ 两人又回到了客厅内，毕竟院子里朱标和朱橚还要学习，在旁边聊天容易打扰到两人。 “来，老刘，我来教伱眼保健操。” 苏璟已经开始给刘伯温演示起来了。 “第一节，揉天应穴……” “第二节，挤按睛明穴……” “第三节，按揉四白穴……” “第四节，按太阳穴、轮刮眼眶……” 看着苏璟的演示和讲解，刘伯温也很快便学会了这套眼保健操。 “记得以后每天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护眼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得坚持。” 苏璟朝着刘伯温嘱咐道。 刘伯温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苏公子送我眼镜还教我这套眼保健操。” 无论是眼镜还是眼保健操，刘伯温都感受到了苏璟的真诚。 此刻的刘伯温，甚至都有些不敢和苏璟对视了。 “老刘啊，你啊你，我都让你随意点了，你怎么就放不开呢？” 苏璟有些无奈道。 这刘伯温自从来了之后，身子就没彻底放松过，一直处在绷着的状态。 只能说，刘伯温的心里，一直都有事。 刘伯温顿了顿，说道：“苏公子，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不知道可否解答。” 这次来，刘伯温是抱着求教的目的来的，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当然，不过我的学识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你可能会失望。” 苏璟淡淡道。 身处大明，苏璟了解的越多，他身为现代人的优越感便越少。 古人的智慧，并不能小看。 刘伯温不以为意，只当苏璟是在谦虚。 他犹豫了一会，说道：“苏公子，我在老爷家中之时，看过苏公子所言封建王朝宿命之言论，此后便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苏公子曾言封建社会最终会走向灭亡，那封建社会之后，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呢？” 刘伯温最好奇的是，封建王朝的轮回破灭之后，迎接的是怎样的新时代。 或许他永远都无法看到了，但至少他想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苏璟听到这话，也是被吓了一跳。 自己和朱标谈的这些，竟然都传到了老刘的耳朵里了吗？ 这朱元璋是不是有些太大胆了。 自己和朱标说过的东西被朱元璋知道，苏璟并不意外。 怎么也是父子，关系肯定比自己这师徒密切。 但眼前的老刘，那不是自己徒弟家的下人么。 虽然地位比较高，但肯定不算是徒弟的家人。 自己讲的东西是个什么性质，苏璟还是稍稍知道些的。 封建王朝必将覆灭，那不就是大明会灭亡么。 这要是传出去，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不过，自己在这孤家寡人一个，并没有九族可诛杀就是了。 虽然老刘之前已经听过一些大不敬的内容了，但现在还是让苏璟很是意外。 这. 显然，苏璟是真的有被惊到了。 “老刘，你和你家老爷关系这么好吗？” 苏璟并没有回答刘伯温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一般的主仆，应该是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的吧。 否则的话，这就把柄啊。 若是刘伯温来个鱼死网破，传出来，那倒霉的可就是朱元璋了。 当然，苏璟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有着疑惑也是正常的。 听到苏璟的问题，刘伯温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 自己和朱元璋的关系好吗？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若是在大明尚未建立之前，刘伯温可以十分自信的说，自己与朱元璋关系那就是刘邦和张良的关系。 好的不得了。 但现在，自己心里是还想继续为大明，为朱元璋效力的。 然而，只落得一个被软禁的下场。 “还算可以吧。” 刘伯温回答道。 嗯？ 还算可以？ 苏璟的眉头蹙起，是不太相信刘伯温这话的。 这不是一般的关系，能将封建王朝的灭亡论这种事乱说的？ “苏公子，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欺瞒。” 刘伯温感受到了苏璟的目光注视，立刻说道。 除了必须要隐瞒身份，刘伯温并没有想要欺骗苏璟任何事。 “算了，我也不想了，反正这是你们的事，你知道的也差这一件。” 苏璟晃了晃脑袋，不去想了。 “多谢苏公子理解。” 刘伯温说道。 他是真担心苏璟刨根问底，自己继续隐瞒良心不过去。 但是不隐瞒又不行。 苏璟顿了顿说道：“你问的是封建社会结束之后，会步入一个怎么样的社会形态是吧。” “是的，苏公子，还请解惑。” 刘伯温认真回答道。 刘伯温的智商很高，学识很深，眼界很广，所以他才能从苏璟的言论中理解到比别人更多的东西。 社会形态的变化，未来的模样，刘伯温真的是很想知道。 苏璟也感受到了刘伯温的情绪，他正了正身子，脑海里在疯狂的回忆着相关的知识。 眼前的老刘不是朱标，他是真心在求解知识，纯粹的知识。 “老刘，有些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所以我能告诉你的，就只能是我知道的我了解的，不一定对。” 苏璟先铺垫了一波。 毕竟不能干误人子弟的事。 刘伯温点点头道：“苏公子只管说，我明白。” 苏璟眼神微动，右手在桌面上用食指轻轻的扣了扣，这才说道： “想要知道封建社会之后的社会形态，那就免不了要了解之前的社会形态。” “通过历史的变迁，找到其中的变化和规律，才有可能去了解到之后的状况。” 直接和刘伯温谈什么未来的事情，那就有些太假了。 苏璟还是觉得循序渐进比较好。 “苏公子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道这之前的社会形态，又是怎么样的？” 刘伯温点点头赞同道。 他并没有着急，而是想要耐心的听其来龙去脉。 封建社会这个词，他都是理解了好久，才稍稍有点感悟。 苏璟看向刘伯温道：“我们先从当前的社会制度着手，我称现在的社会形态为封建社会。” “以封建土地所有制为主导，地主阶级统治其他阶级的社会形态，便是封建社会的本质。” “不仅仅是我们大明，在遥远的其他国家，也都是如此。” “地主阶级通过掌握土地这一生产资料，对使用土地的农民通过榨取地租、放高利贷等手段剥削其他阶级。” “同时封建土地所有制的形式也不尽相同，有通过契约租赁、缴纳地租、雇用佃户等方式实现，但其本质依然是一种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不会改变封建社会作为一个阶级社会的本质。” “那么，老刘，你觉得，封建一词，应该从什么角度去理解呢？” 苏璟抛出了一个问题，同时他也脑海中整理着思路。 要说这封建社会的理论，苏璟还是从马克思主义史学中了解到的。 其实主要适用于欧洲，中国的话，则需要苏璟掺入自己的理解了。 这也是苏璟在开讲之前，特意告知刘伯温这些只是他的个人理解，不一定全对的重要理由。 中国，是不能完全套着这一套理论去讲解的。 刘伯温眉头紧锁，认真的思考着苏璟的提问。 过了一会，他回答道：“我以为，封建指的应该是土地的分封制度。” 果然。 苏璟并没有意外刘伯温的回答，毕竟封建在中国古已有之，这么理解也是正常的。 “那秦朝呢，老刘，你觉得秦朝是不是封建社会。” 苏璟朝着刘伯温反问道。 秦朝？ 刘伯温一愣，随即想起苏璟曾说过：秦朝大一统之后，是封建社会的开始。 但秦朝并没有实行分封制，而是使用的郡县制。 “那应当如何理解封建？” 刘伯温虚心道。 他已然发现了自己的谬误，这理解是有问题的。 苏璟回答道：“换个角度，从生产关系这个方向去理解呢？” “地主阶级与平民阶级之间的生产关系。” 生产关系？ 刘伯温微微一愣，仔细思考了一会。 封建社会的本质，其实应该从生产关系的角度去理解。 “苏公子，是不是说地主阶级对平民阶级的剥削，构成了封建社会。” 刘伯温朝着苏璟询问道。 厉害！ 虽然说的很模糊，但刘伯温这话，已经让苏璟很是惊讶了。 老刘可没学过马克思主义，竟然能理解到这份上。 相当的可以了。 苏璟点点头道：“老刘，你虽然理解的不完全准确，但已经是大差不差了。” “咱们的封建社会有四个基本特点。” “第一，在经济上，私人土地所有制占主导地位。第二，在政治文化上，实行高度中央集权专制制度。” “第三，在文化上，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第四，在社会结构上，是族权与政权相结合的宗法等级制度。” “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结构，这也是构成一个社会的基本要素。” 刘伯温仔细品味着苏璟说的这些，脑海里也是不断的映照着。 苏璟也不着急，就这么坐着，让刘伯温耐心的想。 这些，可不是光听就能明白的，还得悟！ 好在刘伯温并不是什么蠢人，他很快便将自己所见所闻与这四个特点对应上了。 “苏公子，我已经明白一些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刘伯温这才看向苏璟说道。 他的眼神中满是渴望，苏璟所言，对他来说，乃醍醐灌顶。 在他看来，苏璟就像是浩瀚历史长河之上的存在，只是只言片语便将自己所处的世界说了个透彻。 苏璟，当真不凡！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产力和阶级的关系 “好，我们继续。” 苏璟再度开口，说道：“这封建社会已经了解了一些，我们把时间往前推，推到春秋之前，到夏朝。” “老刘，历史你应该比我懂，夏朝是怎么建立的？” 史书，苏璟虽然也读过。 但上辈子读的那都是大部头，太多太杂，根本记不了多少。 但现在的明朝，读书人可以读的史书，其实可供选择的并不多。 刘伯温回答道：“当帝尧之时，鸿水滔天，禹奉命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有大功。帝舜荐禹于天，为嗣。十七年而帝舜崩。三年丧毕，禹辞辟舜之子商均于阳城。天下诸侯皆去商均而朝禹。禹于是遂即天子位，南面朝天下，国号曰夏后，姓姒氏。” “而后禹崩，其子启即位。这便是夏朝的建立。” 刘伯温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这是《史记·夏本纪》中的记载。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禹因为治水有功，有了庞大的声望，即位天子，然后是他的儿子启即位，建立夏朝，从此天下便成了家天下。” “从夏开始，历经商周，直到春秋，这一阶段，都还不是封建社会，我将其称之为奴隶社会。” “因为在这个时期，大部分物质生产领域劳动者是奴隶，只有少部分人享受劳动果实。” “奴隶社会之中，最显著的特点，也是剥削。” “不过不同于封建社会，奴隶社会中，奴隶视为是奴隶主的财产，可以买卖，奴隶主可强迫奴隶工作，劳力活动须以奴隶为主，无报酬，且无人身自由。” 苏璟缓缓的讲述着，不用于封建社会，刘伯温亲身经历感受很深。 这奴隶社会，只存在于典籍的记载之中，刘伯温也只能听着苏璟的描述。 苏璟讲的也比较简单，奴隶社会他记得的东西不多，能讲的也不多。 “大概就是这样了，奴隶社会的情况，总结下来，就是如此。” 苏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连续的讲解，还是挺累的。 刘伯温则是好奇的问道：“苏公子，依你所言，这奴隶社会的产生，其实也就是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的出现诞生对吗？” 听到刘伯温这话，苏璟是真的想要叫好。 刘伯温的理解力，简直超过了苏璟的想象。 仅仅是听着自己的介绍，便已经悟出了这样的道理。 “没错，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相同的点就是剥削，只是奴隶社会更加的简单和露骨，这正是使用生产力工具不同导致的。” 苏璟点点头道。 生产力工具！ 这个刘伯温是知道的，因为之前苏璟教导社会形态变迁的时候，说到过这个。 生产力的提升，是导致社会形态发生变化的根本原因。 “多谢苏公子解惑，那么在奴隶社会之前呢？” 刘伯温问道：“夏朝之前，也就是黄帝炎帝的时期呢？那又是什么社会呢？” 虽然关于夏朝之前的记录很少，不过史记中还是有的。 刘伯温此时也想知道，苏璟是如何定义这个时期的社会的。 “原始社会。” 苏璟回答道：“我将这个时期称之为原始社会，不仅仅是黄帝和炎帝时期，在黄帝之前更早的时期，也算是原始社会。” “这个时期的人，生产力极其低下，劳动的结合方式主要是简单协作，人们之间的分工主要是按性别、年龄实行的自然分工。” “这样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形成了部落和氏族，在这个时期，是没有剥削的。” “或者说，没有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的存在。” “所有人为了谋取生活资源只能共同劳动，这决定了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分配上也是平均分配。” “因为没有阶级的区分，自然也就没有国家诞生，部落或者氏族的首领更替也不是继承制，而是禅让。” “这个时期，天下是公天下。” 刘伯温认真切仔细的听着苏璟的讲述，他没有想到，苏璟竟然连和这个时期都能讲如此的明白透彻。 《史记》中虽然有着一些关于黄帝和炎帝的记载，但想要得到苏璟描述的这些内容，并不是简单的看过就可以知道的。 乍一听好像都是苏璟在自说自话，但刘伯温仔细的按照苏璟的思路捋下去，发现竟然都是合乎逻辑的。 这些，是一个完整的闭合的逻辑。 “没有阶级的区分，自然没有国家的诞生。” 刘伯温朝着苏璟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在苏璟的一通讲述中，刘伯温还是能提出自己的问题，可见他真的在认真的听讲。 苏璟解释道：“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工具。国家是随着阶级的产生而产生的一种历史现象。” “国家的本质就是以暴利为后盾的阶级专政，是维护有利于统治阶级的秩序的机器。” 面对刘伯温，苏璟也没有费心思做过多的解释。 眼前的老刘，这思考的能力，已经远远超乎了苏璟的想象。 简直不像是一个明朝人该有的思维和眼界。 刘伯温听着苏璟的解释，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面对这样高度总结精炼的话语，即便是他，也需要耐心的去思考和理解。 阶级矛盾。 阶级压迫。 阶级专政。 在苏璟的解释里，出现了三次阶级。 国家的产生，和阶级的出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生产力，刘伯温又想到了苏璟曾经提及过的生产力。 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再到封建社会，生产力的提升是促使其发生改变的根本原因。 原始社会刀耕火种，奴隶社会青铜器开始普及，而封建社会则是变成了铁器牛耕。 这些都是新的生产力工具出现，大幅度提高了生产力水平，导致了社会变革的发生。 但是，这些与阶级的产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刘伯温的神色疑惑，他再度朝向苏璟问道：“苏公子，这生产力与阶级之间，到底有什么怎么的关系？” 随着刘伯温再度发出疑问，苏璟也被震习惯了。 这刘伯温思维之迅速，太牛了！ 苏璟稍稍思考了一下，回答道：“阶级存在中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到底什么是阶级？片面的简单的来说，阶级就是分工不同产生的。” “一个处于管理层，一个处于被管理层，这就是阶级。” “刚才我说过了，原始社会是没有阶级存在的。为什么？因为生产力水平太过于低下了，迫使一个集体想要生存，所有的成员都必须通力协作。” “即便有领头，但他依旧要参与到实际的生产活动之中，所有的生产资料都是共享的，这是生存下去必须的。” “这时候，生存必需的物资也是平均分配的，没有阶级的区分。” “但随着生产力的提升，生产效率大大的提升，生产出来大的物资，除了维持基本的生活之外，开始有了剩余。” “剩余产品的出现，一方面为一部分人摆脱繁重的体力劳动，专门从事社会管理和文化科学活动提供了可能，从而促进了生产的发展；另一方面也为私有制的产生准备了条件。” “由此，便出现了一些不需要进行劳动，只需要管理他人的人出现。阶级便由此诞生了。” “而生产力每一次巨大提升，剩余产品也会增加，阶级的关系就会随之发生变化，从而导致社会变革的产生。” “但阶级一旦产生，其核心的剥削，不会发生变化。” 关于阶级和生产力的关系，苏璟也无法保证自己说的就是正确的。 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记忆还有理解，将其描述出来。 刘伯温能理解多少，那就看他自己的了。 这和对着朱标闲聊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苏璟能感觉到，刘伯温是真的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的思考也是相当有深度的。 所以，苏璟挺担心自己说的有啥问题的，被刘伯温听出来就有些丢脸了。 刘伯温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显然，他也在认真的消化着苏璟说的这些内容。 “生产力的提升……阶级的变化……” 刘伯温喃喃自语的说着，思维也是越转越快。 “苏公子，我懂了！” 刘伯温突然眼睛一亮，看向苏璟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封建社会，依托的是封建土地私有制，正是因为土地是决定生产关系的生产资料，占有土地的地主阶级，剥削着平民阶级。” 刘伯温的这一波跨度，依旧是巨大的。 苏璟愕然的点头道：“嗯，老刘，你说的很对。” “那么之后呢？封建社会之后的社会形态，又会变成什么样？新的生产力工具是什么？” 刘伯温激动朝着苏璟问道，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世间的真理。 然而此刻的苏璟沉默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坐着，情绪明显有些低沉。 封建社会之后的社会形态。 苏璟的脑海中，涌现出的是百年屈辱的历史。 “苏公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刘伯温察觉到了苏璟的情绪变化，有些奇怪道：“难道是因为我吗？” “呼~” 苏璟轻吐了一口气，朝着刘伯温摇头道：“老刘，和伱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苏公子，若是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看现在天色也有些晚了。” 刘伯温朝着苏璟说道。 这连续聊了许久，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去，也到了该吃晚饭的点了。 “确实，今天说的太多，人都有些乏了。” 苏璟起身伸了个懒腰，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去。 几百年之后的事情，自己现在再怎么想又有什么意义呢？ “牛懿，牛肃，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吃晚饭。” 苏璟直接一嗓子喊了出来。 此时的朱标和朱橚早就不在院子里了，外面的天色看书还是不够亮的，况且晚秋天寒，院子里是久待不了的。 “来了，苏师。” “好的，苏师。” 朱标和朱橚各自从自己的房间内走了出来。 朱橚一直都是专注在自己的学习上，朱标中间来过客厅，听了一会苏璟的讲解。 只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内容，还是有些过于深了。 不是每个人都是刘伯温，身处明朝，还能有着如此超前的眼光。 朱标很识时务的选择了暂时放弃。 刘伯温是谁他很清楚，连他都要苦思的东西，现在的自己现在是不适合的。 反正自己是苏璟的学生，将来有的是时间再问。 “老刘，走吧。” 苏璟转身看向刘伯温。 “好，苏公子安排就好。” 刘伯温点点头。 一行四人随即动身。 紫禁城，奉先殿内。 朱元璋这边，关于刘伯温最新的消息也传递了过来。 “谈了整整一下午么。” 朱元璋看着密报，眼神微动。 无论是刘伯温还是苏璟，在朱元璋这里，都是非常具有才能的人。 不过两人在朱元璋心里的地位，还是有着较大区别的。 争霸天下的时候，刘伯温自然是朱元璋最为倚重的谋士，可以说，他能成功登顶九五之尊之位，刘伯温的功劳是无法埋没的。 但现在天下初定，刘伯温已然成了朱元璋心中最为猜忌的对象。 苏璟的话，一开始朱元璋也是猜忌的。 但由于苏璟在朝堂之中，什么根基都没有。 比起刘伯温，苏璟一介白身，掌控起来要容易很多。 只是苏璟的脑子里，那些惊世骇俗的知识，即便是朱元璋，也担心传播出去。 这两人的见面，他自然是无比的关注的。 任何的情况，他都要在第一时间掌握。 到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和朱元璋的预想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是一次对于刘伯温的考验，但又何尝不是对于苏璟的考验。 “苏璟，到底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呢？” 朱元璋起身，在奉先殿内缓缓踱步。 此时，马皇后的身影出现，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重八，你怎么又忙的忘记吃饭了，要不是我特意去御膳房看了一眼，还不知道你没吃饭呢。” 劳模朱元璋，实至名归！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朱标授课，刘伯温的感慨 “妹子，不是我不想吃饭，而是大明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啊！”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 老朱当然也知道吃饭的重要性，但这大明的事情，是真的很多。 马皇后将食盒打开，一边端菜一边说道：“你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自然很累。” 还得是马皇后，一句话便点破了朱元璋忙碌的最真实原因。 事事都想着要自己过手才行。 对于权力，老朱根本不放心手下的任何一个人。 老农民的思想就是这样，除了自己家里人，谁也不相信。 “妹子，咱也不想啊，但不这么做不行，我要是不亲自过手，下面的人就会糊弄我。” 朱元璋解释道。 这空印案的事情才发生没多久，对于老朱来说，这是一个大大的警钟，越发的肯定了他这样的想法。 “行吧，这国事我不多嘴，你是天子你说了算。”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道：“但这吃饭是家事，我得管，伱给我好好吃！” 识大体，拎得清。 马皇后能独享朱元璋的爱，那也不是没道理的。 “嘿嘿，妹子，我吃饭还不行吗。” 朱元璋立刻开始扒拉起了的饭菜，吃的那叫一个香。 “慢点吃，急什么，都当皇帝的人了，怎么吃饭还这么急。”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的吃相，有些无奈道。 朱元璋却是不以为意道：“妹子，都多少年了，早习惯了，慢不了。” 这倒也不能怪朱元璋，早年饿的没饭吃出家当乞丐。 饿的滋味他是体会的太清楚，所以后来能吃饱饭，他都是狼吞虎咽，生怕吃完这顿没下顿。 再到起义之后亲自领兵作战，兵贵神速，吃饭的时间是能压缩就压缩。 这么多年下来，这吃饭快已经是刻入骨髓的习惯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老朱正值壮年，身体好胃口好消化也好。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吃饭这么香，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作为一个妻子，丈夫能够健康，她便十分的开心了。 “吃完了。” 也就是半炷香不到的功夫，朱元璋已经风卷残云般干掉了晚饭。 马皇后将餐盘收起，正欲离开。 “妹子，等一下。” 朱元璋喊住了他。 “怎么了，重八？” 马皇后停下脚步，问道。 朱元璋说道：“妹子，我让刘基去见苏璟了。” 刘伯温见苏璟！ 听到这话，马皇后的脸色立刻变了。 朱元璋最近对于刘伯温的处理和态度，马皇后那是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朱元璋是猜忌了，但目前来说，做的还不算太过分。 而苏璟，马皇后是亲身感受过从朱元璋身上透露出过对于苏璟的杀意。 为了保护苏璟，马皇把自己做的鞋，朱标随身的玉佩，还有朱元璋早年穿过的斗篷都送给了苏璟叠甲。 现在，朱元璋竟然说他让刘伯温去见苏璟了。 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重八，你想做什么？” 马皇后简单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刘伯温的功劳很大，马皇后可不希望朱元璋诛杀刘伯温，留下一个残杀功臣的名声。 苏璟才学通天，未来绝对是大明的治世能臣。 马皇后也不希望苏璟出现什么意外。 只是，这会朱元璋的操作，就像是故意要搞出点什么意外一样。 朱元璋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妹子啊，有些事我也只能和你说。” “刘基是大明的功臣，我从未想过要杀他，只是苏璟，他知道的东西，太危险了。” 此时，至少是现在，朱元璋对刘伯温，还真的没有杀死的想法。 毕竟现在朱元璋的老婆孩子都还在，家庭幸福美满。 大明的继承人也无比的优秀，朝堂更是相当的稳定。 他的情绪，一样的稳定。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道：“重八，苏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如果他真的想做些什么的话，以苏先生的智慧，他又怎么会和标儿说那些。” “大明因为苏先生，也确实的在发生着变化，朝着更好的方向。” 苏璟虽然还没有入大明朝堂，但他教导朱标的许多东西，已经开始被用在大明身上了。 许多变化已然发生！ 朱元璋点点头道：“妹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人是会变的，苏璟现在是这样，谁也无法保证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这才是朱元璋最担心的点。 一路走来，朱元璋见过的人太多了。 人心，是最难把握的东西。 况且，朱元璋身处的是帝王之位。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道：“重八，标儿现在已经在苏先生身边学习了许久，你可以不相信苏先生，但你得相信标儿。” 马皇后还是了解朱元璋的。 这种时候，光讲利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得打亲情牌！ 老朱对于亲情是尤为看重的，其中最重的两个人就是朱标和马皇后。 果然，听到马皇后这话，朱元璋当即保证道：“妹子，放心，我不会对苏璟做什么的，只是让刘基去看看而已。” 马皇后白了朱元璋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 丞相府。 李善长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刘伯温前脚刚出门，后脚他便得到了消息。 作为大明的两大文臣，刘伯温与李善长之间，其实一直都是有着竞争关系的。 刘伯温被老朱猜忌，这当中也有着李善长的一些耳边风。 对于刘伯温，李善长一直都很关注。 即便他已经被朱元璋软禁在了家中。 现在刘伯温突然出门，李善长虽然不知道刘伯温要去哪，但只是稍微想想便能知道，这事肯定是朱元璋允许的。 刘伯温不傻，在被猜忌之后，果断辞职明哲保身。 可以说这波是教科书级别的应对了。 出门这种事，也是从未做过。 “刘基，陛下到底让你去什么地方呢？” 李善长眉头蹙起，思索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没往苏璟的身上想。 但随着他回忆起来，这年初的时候，朱元璋曾经带着刘伯温微服私访过一次。 当时没人知道朱元璋和刘伯温去哪了。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溧水县。 苏璟！ 还是苏璟！ 刘伯温去见苏璟了！ 李善长的神色骤变，他有些摸不透了。 这刘伯温去见苏璟做什么？ 这事是刘伯温自己要求的还是朱元璋要求的？ 如果是朱元璋让刘伯温去的，这代表啥呢？ 难道说刘伯温又要被朱元璋重用了吗？ 李善长这心里啊，总感觉不太对劲，他想查，但又不敢。 朱元璋对他，也没之前的那般信任了。 这种时候，能少做点事情还是少做点的为好。 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这可是至理名言。 溧水县的夜色依旧美丽。 吃饱的几人已经回到了家中，原本刘伯温是想住客栈的，但在苏璟的强烈挽留下还是坐在苏璟的家里。 这七八人的房间苏璟家没有，但添一个刘伯温还是绰绰有余的。 屋内，火炉已经烧上。 古代的建筑没有水泥钢筋保温层，这保温效果没那么强。 烧火取暖是常事。 火炉上烧着水，架子上是几个红薯土豆蛋子。 这热源可不能浪费。 “苏公子，你这小院，当真是处世外桃源呐！” 刘伯温感慨道。 在苏璟这里，极为轻松，不是物质上的富足，而是精神上的放松。 苏璟拿起一个小红薯，笑笑道：“哪有什么世外桃源，也就是我不缺钱，我要缺钱，啥世外都不是桃源。” 刘伯温摇头道：“苏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世外桃源那讲的是心境，五柳先生还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呢。” 身为一个家，刘伯温还是有着一些情怀的。 苏璟没反驳，只是自顾自的将红薯调转了一下方向，得四面受热均匀才行。 “宋师，学生以为，此言不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钱的话，即便是五柳先生，也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而已。” 朱标突然开口道。 他用的正是苏璟教导他的知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刘伯温微微一愣。 他当然明白朱标说的道理，这没钱肯定生活穷苦，心境再美好也是扯淡。 只不过，对于朱标说的这句话，他细细品味之下，觉得十分的有深意。 “少爷，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何解？” 刘伯温是不耻下问的。 朱标看了一眼苏璟，因为这是苏璟教他的。 苏璟笑笑道：“那你就和老刘说说，我也看看你当时听的还记得多少。” 听到这话，朱标随即正身点头道：“是，苏师。” 刘伯温并没有意外，也只有苏璟才能教导这样的知识了。 朱标随即开始讲述。 “所谓经济基础是由一定发展阶段的生产力所决定的占统治地位的生产关系的总和……” …… 刘伯温听的很仔细，而一旁的苏璟也是相当的意外。 朱标竟然说的意外的清晰，这说明自己教过的东西，朱标全都认真的记到了自己的脑子里。 不多时，朱标总算是将自己知道的都讲完了。 “受教了。” 刘伯温朝着朱标郑重拱手。 这可让朱标有些受用不起，当即道：“这些都是苏师教我的，刘师您还是不要折煞我了。” 苏璟则是笑笑道：“牛懿，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就受着吧，没事。” 朱标见状，也没法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红薯和土豆也烤好了。 虽然都吃过晚饭了，但当成饭后甜点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行了，年纪大了，得休息了。” 刘伯温站起身，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那老刘你就去休息吧，健康是第一位的。” 说着苏璟起身将刘伯温送到了厢房之中。 随着刘伯温回房，苏璟朱标朱橚三人也是各自回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刘伯温却有些睡不着。 白天苏璟和他讲的那些，让他无比的沉迷。 这古往今来的历史，在苏璟的口中，社会的变迁全都变得有迹可循。 只有仙人才有这般能力吧。 刘伯温从床上起身，本想着将苏璟讲的写下来。 但稍稍思考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自己来这里，那可是一直都在朱元璋的监视之中。 留下文字记录，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至于朱标，这是位宽仁的太子。 苏璟若是能够撑到朱标即位，那必然能在大明大放异彩。 可惜，这些和自己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刘伯温的年纪，还是有些大了。 而朱元璋还正值壮年，未来的大明，还要被朱元璋统治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虽然未来几十年后的大明看不到了，但几百年后，这社会的变迁，却能通过苏璟略窥一二。 想到这里，刘伯温的内心，不由得激动了几分。 次日清晨。 刘伯温早早地就醒了，这年纪大了，睡眠自然就少了。 刚出房门，便开到朱标和朱橚已经在早读了。 “刘师好。” 朱标朝着刘伯温恭敬道。 刘伯温立刻回道：“少爷早，苏公子呢？” “苏师还在睡觉，一般这个点他不会起的。” 朱标朝着刘伯温说道。 睡懒觉，这是苏璟一直以来的习惯。 苏璟曾经还想把朱标和朱橚都掰过来，但他们的自律性太强。 尝试了几次无果之后，苏璟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个睡懒觉怎么了？ 睡眠充足，脑子才能更好的思考。 “好，我知道了。” 刘伯温点点头，脸上闪过一抹意外。 他本以为像苏璟这般学识，应该是无比认真刻苦读书的类型。 但想想也是，就苏璟展现的学识，那不是靠着刻苦就能学会的。 “刘师，洗漱的话在后院厨房就行，早饭我也已经买好了，您过去就能看到。” 朱标朝着刘伯温说道。 朱标这位太子全是自理吗？ 刘伯温这下是真的有点就惊讶了，苏璟哪怕不知道朱标太子的身份，但总能猜出来家世不一般吧。 这朱标的日常生活，竟然全靠自理。 苏璟的胆子还真是有点大啊！ 关键是，即便是这样，朱元璋也没有阻止。 这苏璟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是不是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延寿之法，科学之意义 “老刘，起的挺早啊。” 苏璟刚来到客厅，便已经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刘伯温了。 其实这会也不算太迟，按照24小时的时间制的话，大概是早上八点。 这也是因为快冬天了，所以苏璟才会这个点起床。 夏天的时候，七点不到就起了。 因为太热。 而现在则是因为太冷。 “苏公子，年轻人睡眠就是好啊。” 刘伯温有些羡慕道。 苏璟笑笑道：“养成良好的饮食习惯，注重日常的锻炼，老刘你也可以的。” “我不行，我老了。” 刘伯温摇摇头道。 年轻人最大的本钱就是身体，而刘伯温早就过了这个时候了。 苏璟笑道：“老了又怎么样，从现在开始做起。对了，老刘，你会五禽戏吗？” 苏璟舒展了一下身体，已然走出了门外，来到了院子内。 “还真不会。” 刘伯温自然是听过五禽戏的，不过他并不会。 “那就来吧，我教你，多练练对身体就好处。” 苏璟朝着刘伯温催促道。 刘伯温本想拒绝，但看到此刻朱标和朱橚都已经来到了苏璟的身旁了。 这不仅仅是苏璟一个人练，连朱标和朱橚都要一起练。 “行，那我老刘就麻烦苏先生了。” 刘伯温点点头，也是起身来到了院内。 苏璟开始教导起刘伯温五禽戏来，他教的很认真。 不过和教导朱标朱橚不同，刘伯温的老胳膊老腿毕竟没有小孩子那么柔软，有些动作还是得慢慢来。 好在五禽戏本身没有什么剧烈的动作，刘伯温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完成了下来。 “呼~~呼~~~” 刘伯温大口的喘息了几下，说道：“苏公子，我是真老了，这么几下就不太行了。” 要不是苏璟在一旁协助，刘伯温感觉自己铁定做不完。 苏璟鼓励道：“老刘，伱已经相当可以了，第一次竟然就做下来了，平时多注意饮食，然后日常也多练练，时间长了，身体也能利索一些的。” “只要你照做，多了我不敢保证，但多活个三五年的不成问题。” 苏璟说的那是相当的自信。 毕竟健康合理的饮食习惯加上一个日常的锻炼，在古代就是增强免疫力的不二法宝。 提高一下寿命，倒也不是多么夸张的事情。 “那我就先感谢苏公子了，等我回去之后，我一定照做。” 刘伯温笑呵呵的回答道，他也没有想太多，只当是苏璟在说好话呢。 不过一旁的朱标却是神色相当的严谨，和刘伯温不同，苏璟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很认真的听和执行。 只因为他是呆在苏璟身边最长的那个人，深刻的知道苏璟说的，都不是虚言。 锻炼结束，苏璟这才去吃早饭。 院子里，朱标来到刘伯温的面前道：“刘师，苏师所言，刘师回去之后，一定要严格遵守。” “关于苏师所言之饮食，刘师待会也得向苏师询问清楚。” 看到朱标一脸郑重的和自己说这些，刘伯温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异样。 只是心念一动，他便意识到朱标特意的告诫是什么意思了。 “少爷，你是说苏公子所言，并不是在宽慰我，而是真的可以为我延寿？” 刘伯温朝着朱标问道， 虽然他知道了朱标的意思，但还是得问上一句才能安心。 朱标想了想说道：“学生也不能确定，但苏师从来不说假话，照他说的做，准没错。” 延年益寿这事，始终都是无数人追求的。 刘伯温稍稍顿了一下，点头道：“多谢少爷告知，我明白了。” 不一会儿，吃完早饭的苏璟也回来了。 还是和昨天一样，朱标和朱橚在院内学习，而苏璟和刘伯温则是在客厅。 “苏公子，你方才所言的注意饮食，到底该如何注意呢？” 刘伯温朝着苏璟问道。 毕竟是延年益寿的大事，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苏璟笑笑道：“这个简单，我给你想想啊。” “首先呢，一日三餐定时定量，因为你年纪比较大，所以盐和糖还有油都要少吃。” “另外，日常大米饭和面条之类的主食，不要太多，一餐以一拳为标准吧，蔬菜多吃，瘦肉多吃。” “大概就是这样了。” 苏璟也没有说的太专业化，毕竟这是明朝。 刘伯温听完，只觉得有些诧异。 盐糖油都要少吃，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一般的百姓想吃还得掂量着买呢。 而大米饭和面条竟然也要少吃，这可是填饱肚子最佳的东西了。 怎么听苏璟这话，好像这些都不是好东西了？ “苏公子，你这饮食是不是有些” “看起来有些奇怪是不是。” 刘伯温刚开口，苏璟便已经打断了他。 对于刘伯温的疑惑，苏璟当然清楚。 现代健康饮食的理念，那是基于能量摄入已经大大超标的现代人而言的。 而在明朝，大多数连吃饱这件事都是奢求。 谈健康饮食习惯，其实是有些何不食肉糜的。 “的确，咋一听，好像毫无道理。” 苏璟继续道：“我知道百姓疾苦，也明白他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整个大明，能够执行我这个健康饮食的人，其实很少。” “因为大多数人都没得选择，活下来才是第一要务。” “当然，我得告诉你的是，如果真的能按照我说的去制定饮食，身体肯定会比现在好就是了。” 刘伯温默然，他明白了苏璟的意思。 他就是大明那些能够执行这个健康饮食标准的少数人。 此时的刘伯温想到了昨天讲的阶级，他自己应该算是剥削阶级了。 “苏公子所言，老刘我明白了。” 刘伯温朝着苏璟拱手道。 要说济世救民的远大抱负，刘伯温心里还是有的。 只是，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那些剥削者而已。 刘伯温的脸色，有些落寞了起来。 “老刘，别想那么多，我看你平时就想太多，这心情不舒畅，对于健康的影响也是很大的，知道吗？” 苏璟看刘伯温的神色有些变化，也是劝慰道。 老朱的儿子朱标是这样，他的下人刘伯温也是这样。 怎么一个个的动不动就情感充沛起来了。 “苏公子，我们还是继续昨天的内容吧。” 刘伯温简单回复了一下情绪，朝着苏璟说道。 昨天社会形态才把封建社会之前的两个形态，原始社会和奴隶社会讲完。 现在应该是将封建社会之后的形态，也是刘伯温最想知道的形态。 过去之事，可以通过史书窥探一二。 而未来之事，这就不是常人可以知晓的了。 苏璟看着刘伯温，说道：“老刘，这前人之事，我们怎么聊都没事，但这后面的事，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苏璟并没有把话说的很直白，但他相信，刘伯温听得懂。 果然，刘伯温神色郑重道：“苏公子，老刘我很清楚，但我恳请苏公子教我。” 这是刘伯温的追求，他的眼神中只有坚定。 苏璟从这眼神感受到了刘伯温的情绪，略微思考之后他点头道：“可以，那我就和你讲讲封建社会继续发展之后的可能性。” “多谢苏公子。” 刘伯温再度朝着苏璟躬身，如同一个谦逊好学的学生。 苏璟没有在意这些，他的脑海中已经在回忆思考和整理。 “昨天我们说到了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有着一个相同点，阶级剥削。奴隶社会是奴隶主对于奴隶的剥削，而封建社会则是地主阶级对于平民阶级的剥削。” “二者的区别在生产力工具的不同，所导致的生产力水平不同，主要生产资料发生改变，从而出现了不同的变化。” “奴隶社会，奴隶就是生产资料，被奴隶主占有，直接剥削其劳动力，而封建社会，地主阶级通过掌握土地这一生产资料，对使用土地的农民通过榨取地租、放高利贷等手段剥削其他阶级。”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核心就是新的生产力工具的出现，铁犁牛耕！” “生产力代表了经济基础，而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包括阶级关系、维护这种关系的国家机器、社会意识形态以及相应政治法律制度、组织和设施等。” “所以，封建社会向着新的社会形态变化自然也离不开生产力的提升，离不开新的生产力工具。” “我将铁犁牛耕为时代标志的转变，称之为农业革命，这是一次大幅度提升农业生产效率的革命。” “当然，铁犁牛耕并不是第一次农业革命，在更早之前，我们的先祖由打猎采集转变为种植蓄养的生活方式，也可以算作是农业革命。” “而农业为主的封建社会，已经持续了数千年的时间，这说明单纯的农业革命已经无法促使社会形态发生改变了。” “下一个社会形态的需要的转变，我因为应该着眼在工业上。” 苏璟慢慢的说着，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将这些知识以自己理解的方式重新的整合诉说出来。 在和刘伯温讲述的过程中，他也得到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工业？是指手工业吗？” 刘伯温朝着苏璟问道。 在此时的大明，可没有什么现代工业。 “手工业是工业的一部分，但仅仅是手工业的生产效率，还不足够。” 苏璟回答道。 单纯的手工业，产能太低。 而且目前的大明手工业，也多集中在轻工业之上。 “所以，这个新的生产力工具，必须有着远超手工业的生产效率，对不对，苏公子？” 刘伯温再度发问。 他是真的听进去了，也有认真的思考。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新的足以促使社会形态发生改变的生产力工具，必须是具有颠覆性意义存在的，是突破常识认知的存在。” 对于古人来说，现代工业，便是超越了常识认知。 苏璟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对于刘伯温来说，这些都太过于超前了。 “苏公子，这就是科学的意义吧。” 刘伯温突然说道。 这句话直接让苏璟一愣，他是真的没想到，刘伯温竟然能将科学与这个联系到一起。 自己有和刘伯温提过科学吗？ 刘伯温看出了苏璟的疑惑，解释道：“昨日我与少爷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苏公子曾言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新的生产力工具需要科学才能诞生。” “当时我还不是很理解，但现在，我明白了。” 听到刘伯温的解释，苏璟也是不由的多看了刘伯温几眼。 之前还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高估刘伯温，现在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 这老刘，真是相当的厉害啊！ 他学这马克思主义，可是学了好久。 现在这老刘听了两天不到，竟然能有这理解，简直了都！ “老刘啊，我有个问题问问你。” 苏璟突然朝着刘伯温说道。 嗯？ 刘伯温微微一愣，说道：“苏公子请问，老刘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璟顿了顿，说道：“奇变偶不变。” 说完苏璟就死死的盯着刘伯温，就等着他说出下一句暗号来了。 然而，等了一会，什么都没有。 “苏公子，问题呢？” 刘伯温一脸疑惑的看向苏璟问道：“什么畸变不变？这是问题吗？老刘我才疏学浅，听都未曾听闻过。” “真不知道？” 苏璟又问追问了一句。 刘伯温摇头道：“真不知道，苏公子，老刘我没骗你。” 这突然被苏璟问这个，刘伯温也是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懂苏璟在干什么。 “我就随口问问，你不知道就算了。” 苏璟立刻道：“和你没关系，是我想多了。” 苏璟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竟然怀疑眼前的老刘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了。 这要真是，肯定早就发现了，还至于到现在吗？ 只能说，刘伯温这展现出的智慧，有点超过了苏璟所能想象的地步了。 一个古人，听着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竟然能够理解接受，甚至有自己的想法。 这太可怕了！ 刘伯温松了口气，和自己没关系就好。 这要是苏璟生出点什么变故，不给自己讲下去，那可就难受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士农工商，祖宗之法不可变 “不谈这些了，继续讲吧，刚才讲道哪里来了？” 苏璟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扔掉。 现在自己可是在给老刘解惑呢，得好好说。 “苏公子，刚才说道工业的革命性变化，才是导致社会形态变化的原因。” 刘伯温回答道。 “嗯。”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单纯农业所创造的剩余价值，已经不足够促进社会的变革了。” “那么工业便是其接下来的发展方向，老刘你想想一下，若是有一天，出现了某种器物，比方说纺织机，现在的纺织机需要人力踩踏来驱动，虽然比纯手工快了不少，但终究是人力来做的。” “未来的纺织机，不需要人来踩踏，可以一天十二时辰不眠不休的进行纺织，而且织出的布料又快又好，一台纺织机便可以抵得上几十个纺织工人的生产效率，到了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苏璟简单的描述了欧洲工业革命时候的现象。 毕竟，咱们华夏大地，在封建社会转变的过程中，是被船舰大炮直接给轰破的。 不是正常转变的路径，也不适合用来讲解。 “这样的纺织机吗？” 刘伯温眼中露出了一抹惊异之色。 因为苏璟描述的纺织机，简直就是神物啊！ 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刘伯温内心怀疑，但看到苏璟淡然的神色，又觉得，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准。 科举的力量，他已经亲身感受过了。 这两块薄薄的镜片，便能够让他的眼睛重新看清楚东西。 若是能够一直发展下去，兴许也真能出现如同苏璟一般描述的纺织机。 “老刘，你先别管我说的纺织机到底有没有，而是想想有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苏璟知道对于明朝人来说，现代化的纺织机让他们去理解接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苏璟的重点并不在这个上面，只需要把这个当成已知的条件就行。 “好的，苏公子。” 刘伯温点点头道，略加思索过之后说道：“到时候，应该会有大批的纺织女工失业吧。” “若我是纺织厂的老板，自然是会选择这样的纺织机而不是纺织工人。” 苏璟笑道：“哦，我可没说这种纺织机需要投入的成本，老刘你就如此肯定了吗？” 刘伯温说道：“苏公子，老刘我虽然没做过生意，但还是知道一些生意经的。” “即便这种纺织机很昂贵，但只要这台纺织机工作的时间够长，我自然能赚回来，更重要的是，有了这种纺织机，我再招纺织工人的时候，便可以压价了。” “到时候，这些纺织工人需要面对的就是和纺织机的竞争。” 说到这里，刘伯温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眉头一蹙，朝着苏璟道：“苏公子，伱是说，当这样类似纺织机的器物大量的出现之后，便会产生工业革命？”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便用上了之前苏璟所说的革命一词。 “老刘，很不错，你已经开始理解了。” 苏璟点了点头，内心对于刘伯温直接说出工业革命一词，那是相当震撼的。 只是刘伯温又疑惑道：“苏公子，但大明乃是以农为本，士农工商，种田才是第一位的。” “苏公子所言，那是商人，商人是最低等的，商人自古以来，便没有成功之先例。” 大明的现状，可还没有资本主义。 或者说，距离资本主义很远。 百姓的思想，就是种田！ 土地，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经商这种事，从思想上就是低人一等的。 现代化的纺织机放到大明，可能并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刘伯温还是想的比较深的，农民起义，古已有之，而且有成功的先例。 朱元璋就是个现成的！ 要按苏璟的说法，革命那得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商人，不配。 苏璟看着刘伯温说道：“这就是大明的现状，或者说是咱们华夏大地大一统王朝的现状。” “老刘，你以为，为什么会有士农工商的说法。” 苏璟朝着刘伯温问道。 刘伯温思考了一下，回答道：“《管子·小匡》中曾言：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 “《淮南子·齐俗训》中言：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农工商，乡别州异，是故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 “自春秋战国以来，士农工商便盛行而来了。” 刘伯温读的书还是多的，这些都记得很清楚。 苏璟笑着点头道：“那你以为，为何农在前，而商在末。” 刘伯温一愣，似乎没想到苏璟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但他还是说道：“民以食为天，填饱肚子永远是最重要的，农民种地，生产出粮食，自然要排在第一位。” “商人逐利，低买高卖，不事生产，自然要排在末尾。” 很标准的答案，也是大部分人心中的答案。 苏璟摇头道：“老刘，不应该，以你的脑子，不至于想的这么浅显啊！” 一开始刘伯温连续给出精彩言论，让苏璟对他的期待拔高了。 这就导致了此刻刘伯温的回答，让苏璟有些失望了。 “嗯，苏公子，我说的不对吗？” 刘伯温有些奇怪道。 苏璟立刻道：“倒也不是，只是说的太简单了。” “还请苏公子为我解惑。” 刘伯温认真道。 只是一个士农工商，刘伯温还真没有想到太多的东西。 苏璟顿了顿，说道：“老刘，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生产力和剩余产品吧。” 刘伯温当即点点头。 苏璟继续道：“这士农工商被实行的根本原因，不就是生产力的不足么。” “农民劳作，产出粮食，供养整个国家便已经是极限了。” “其他行业的人，不能多，因为再多的话，粮食的产量就不会够了。” “但如果当产能过剩的时候呢？剩余产品过多，不需要全部的土地，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农民，粮食的产量已经足够的时候呢？” “那时候，农民还能排在第一位吗？” 苏璟的反问让刘伯温一愣。 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自古以来，就没有粮食完全足够的时候啊。 即便是汉唐盛世，那各地饥荒的事情，依旧是时有发生。 这怎么可能呢？ 苏璟所言，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的常识认知。 “苏公子，如是真如你所说，那岂不是不会有人饿死了？” 刘伯温朝着苏璟问道。 不会有人饿死。 这. 苏璟突然想到了前世，全世界的粮食产量，完全足够养活全部的人口，但全世界的饥荒人口，依旧很多。 “不，老刘，粮食再多，依旧有人会饿死的。” 苏璟摇了摇头道。 刘伯温反应很快，立刻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于天真了。 这不久前，大明才出了一次赈灾粮贪腐案。 要想没人饿死，只是光有粮食产量是不够的。 苏璟继续道：“生产力决定了生产关系，随着社会不断的发展前进，科学技术的进步，生产力会不断的提高，这就导致了生产关系会发生变化。” “就好像我刚才所说的那种未来的纺织机，还有未来的粮食产量暴增，都是科学技术发展的结果。” “但对于大明，或者说对于整个封建王朝而言，这却并不是必然的。” “老刘，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璟朝着刘伯温再度问道。 刘伯温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因为大明没有科学？” 一针见血，相当的准确。 苏璟点头道：“没错，老刘，因为封建社会下，统治者不仅要统治疆域，还要统治思想。” “大明是大一统的王朝，或者说咱们华夏大地上自秦朝之后，不断诞生的都是大一统王朝。” “这样的王朝自然是疆域辽阔，国力强盛，但对于百姓的思想禁锢也是无比强大的。” “还有着儒学这门无比切合统治者的思想枷锁，简直就是得天独厚！” “科学，在被禁锢思想的状况下是难以发展的。” 说到此处，苏璟都有些义愤填膺起来。 他也学过历史，现在更是穿越明朝，知晓了咱们老祖宗曾经有过许多牛逼的发现，科学的萌芽。 但最后，却是全都被扼杀了。 在这么一条治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以苏璟看来，儒学是首当其冲的大问题。 刘伯温听着苏璟的话语，那些统治疆域统治思想的内容，让他震撼。 “苏公子，难道儒学不好吗？” 刘伯温朝着苏璟问道，刘伯温也是个儒学大家，对于苏璟这般的评价，总还是觉得有些偏颇的。 “那就要老刘你认为的好是什么好了。” 苏璟淡淡道：“以治人而言，儒学乃是大道，但以科学而言，儒学便是歧路。” 治人。 科学。 刘伯温被苏璟这么一说，也有些疑惑了。 苏璟继续道：“科学之发展，乃是从无至有之过程，需要是思想和思维的创新，而儒学呢，只让我们学先贤之论，明先贤之义，不思创举，不论创新。” “以儒学为主导，哪能有什么科学的发展。” “简单的说，就是儒学讲究的是守旧。 祖师爷说的就是对的，祖师爷做的事就要学习。 不同于祖师爷的话不能说，祖师爷没做过的事不能做。 思想永远都停留在了刚刚诞生时候的样子，后人永远是在向后看。 而科学，最重要的就是创新！ 必须要不断的前进，不断的向前看。 需要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和创造，需要冒险精神。 这和儒家传统的思想是相违背的，一切按照祖先的安排，循序渐进，永远都不会出错。 比如孔子一直主张恢复西周时代便是明证！” 苏璟侃侃而谈，也是放开了话匣子。 这在明朝贬低儒学，其实是一件挺大胆的事情。 但苏璟的兴致正高，也不管这么多了。 刘伯温仔细的听着苏璟的吐槽，从一开始的不解，到慢慢理解。 苏璟好像说的真没有什么问题。 刘伯温不是那种只会读死书的儒生，他固然也敬畏先贤，但并没有到作为信仰的地步。 能够为朱元璋争夺天下出谋划策的人，自然也不可能什么因循守旧之人。 所以这会对于苏璟所讲述的内容，心中生出了相当的认同之感。 儒学对于科学，那就是一个大大的压制。 此时，他又想到了此前朱元璋问过的科举的事情。 八股取仕，只能用先贤之言来回答，禁止有自己的想法。 “苏公子，这科举是不是也阻碍了科学之发展。” 刘伯温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一愣，没想到刘伯温竟然这就能联系上科举了。 “算是吧。” 苏璟点点头道：“但科举本身不是错误，而是科举如今的内核，已然是为了统一思想。” “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科举无疑是一项伟大的创举，本身算的上是巨大的创新。” “可惜，这创新的产物，却被用来守旧，真是讽刺。” 对于科举本身，苏璟其实并不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遴选人才，让普通人有阶级跃迁的通道可走，国家的人才更好的被发现。 同时也让百姓愿意去读书，去学习知识。 只不过，科举这八股取仕的方式，无疑是思想上的大害。 “创新之物，用来守旧” 刘伯温喃喃自语，仔细想着不久前朱元璋和自己说的科举章程。 简直和苏璟说的一般无二，完全是为了将儒家的思想灌输到读书人的脑子里。 什么都用先贤的言论来解决，思想也一直都是先贤的思想。 天大地大，祖宗最大。 祖宗之法不可变。 “苏公子，老刘受教了。” 刘伯温朝着苏璟拱手，神情庄重。 他是真的学到了很多，感悟颇深。 苏璟摆摆手道：“说岔了说岔了，我们还是说社会形态转变的事吧。” “咱们这片土地上，科学无法发展，则新的生产力工具不会出现，生产力的提升也不会有，那么新的社会形态自然也就不会自然出现了。” “无非就是一直的王朝兴衰轮回，当然，前提是没有外力打破的基础上。”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资产主义社会，大明的未来? “嗯……没有外力？” 刘伯温原本听着还觉得挺对的，但突然听到这外力，顿感不对。 “苏公子，你说的这外力，是什么意思？” 刘伯温朝着苏璟问道。 大明虽然才刚建立，但国力之强盛，根本不是那些小国可以比拟的。 自古以来，这华夏大地的大一统王朝都是以天朝上国自居。 当然，名不副实的也有。 这外力肯定不可能指的是下一个王朝的更替，那样的话封建社会的王朝轮回依旧。 刘伯温是听得懂苏璟的话的，所以才会疑惑。 苏璟淡淡道：“咱们的思想被禁锢着，但不代表其他国家的人民思想被禁锢着。” “若是只有我们，那这封建王朝轮回更迭不断，也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封建王朝已经像这般平稳的轮回了几千年了，一直都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但我们固步自封，不代表其他人也是一样。我们的科学没有发展，思想没有进步，新的生产力工具不会被创造，生产力水平也不会提升，其他人会。” “距离大明之外十分遥远的疆域，那里正在发生着变化，科学的思想在萌芽，在迸发。” “科学推动生产力的提升，而生产力的提升则会反哺科学的发展。” “而科学，也不仅仅可以运用于提升生产力之上，科学，可以让一个国家，变的更加的强大。” “总有一天，他们会从外部用武力打开我们的世界，到那时，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苏璟说着，脑海中想到了的是华夏的百年屈辱史。 落后就要挨打啊！ 原本的华夏，那一直都是屹立在世界之巅的存在。 只可惜. 想到此处，苏璟不由的叹了口气。 刘伯温听着苏璟的诉说，从苏璟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无奈和落寞。 他感觉苏璟就好像已经知道了一切一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所描述的画面。 这可能吗？ 刘伯温内心震撼又疑惑，他朝着苏璟问道： “所以，苏公子的意思是，我们封建社会的覆灭，其实并不是自然更迭的，而是被外力强行改变的，是吗？” 苏璟看了一眼刘伯温，这老刘总能在最快的时间抓住重点。 这思维能力，着实不凡。 苏璟回答道：“老刘，未来之事，我也说不准，只能说这种可能是最大概率发生的。” 哪怕是苏璟已经知道了历史，他也不敢对未来几百年之后的事情打包票。 毕竟，他就曾经改变过历史的轨迹了。 平行宇宙的理论，他还是了解过的。 “是这样么。” 刘伯温眉头紧锁，对苏璟的回答，总感觉有些不对。 最大概率是没错，但苏璟之前的言论里，可没有概率这种说法。 心中疑惑，不过刘伯温并没有追问。 就好像苏璟从来没有询问过他的身份一样，有些事情就这样是最好的。 “苏公子，那这封建社会，若是科学能正常发展，到底会步入什么样的社会形态呢？” 刘伯温继续自己之前的问题。 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东西。 “科学正常发展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个景象了。” 苏璟淡淡道：“封建社会的统治基础是土地，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形成了地主阶级和贵族，他们以土地为枷锁来束缚和剥削农民，从而获得利益，这也是鼓吹士农工商的根本原因。” “真正的统治者，从来都不是种地的农民。” “封建社会下的商人，始终依托的还是这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即便有，也无法做大做强，因为生产力水平太低，剩余商品不足。” “而随着科学的发展，生产力大幅度提升，剩余商品则会大大的增加，贸易也会越来越大。” “而科学技术能够让贸易的距离不断的增大，整个商业的范围也会越发的扩大，财富累积的速度就会大大的提升。” “在生产力水平足够的情况下，商人的财富便会投资和壮大手工业和商业，大量的劳动力进入工厂。” “如此一来，自给自足的传统经济势必会受到冲击，原本的封建地主阶级和贵族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必然要打压限制这些商人。” “这样的行动，必定导致两个阶级之间的矛盾不断的加深和越发的尖锐，直到无法再维持，爆发出来，形成革命！” “以商人，我称之为资产阶级的角度来说，他们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必须拥有更多的权力，因为此前大部分的话语权都在封建地主阶级的手中。” “他们想要夺取话语权，便只有通过革命的手段，最终形成以资本来剥削的新的社会形态，我称之为资本主义社会。” 苏璟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的了解也不是很多，他举的例子内容，其实就是英国。 在英国的殖民时代开始后，大量的商人通过海上的贸易积累财富，然后在国内外投资发展手工业和商业。 华夏大地的变化，苏璟只知道那段屈辱的被殖民史，还真说不出什么封建社会自然转变的东西来。 革命。 资产阶级。 资本主义社会。 刘伯温认真理解着苏璟所说的内容，这和之前的奴隶社会或是原始社会不同，只有苏璟的描述，没有任何的史料记载。 谁也不知道苏璟说的是真是假。 但刘伯温既然来问了，自然是相信苏璟的。 只不过苏璟一下子说的新概念有些多，他还是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理解。 苏璟猛灌了一口水，连续说了这么多，他也是口干舌燥了。 脑子里有的一点马克思主义的知识，都快被榨干的差不多了。 看着刘伯温沉思的样子，苏璟起身直接奔向了厨房。 说话很累，尤其是这样连续高强度的输出更累。 他的肚子，已经饿着了。 刘伯温完全没有注意到苏璟离开，他在沉浸在苏璟描绘的理论之中。 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历程，就是这样的么？ 那么资本主义社会又是什么样的呢？ 刘伯温的脑海中再度出现了许多的问题。 他很是兴奋，想要将其套到如今的大明朝之上。 不过刘伯温很快意识到，如今的大明根本适用不了这样的历程。 准确的说，是整封建王朝都无法适用这样的历程。 苏璟说的不错，在这片土壤之上，没有科学发展的空间。 封建王朝自秦朝大一统开始，一代代的传承至今。 生产力的发展，并没有飞跃性的进展。 这些王朝的兴衰起伏，其实都是一样的，千年以来，并未有过根本性的变化。 什么都没有改变！ 大明覆灭了元朝，几百年后，又有新的王朝会覆灭大明！ 简直就像是一场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梦。 “老刘，吃点东西。” 苏璟的声音响起，将刘伯温从这思绪之中拉了出来。 咕咕~~~~~ 刘伯温的肚子叫了起来。 别看他没说什么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听。 但他的思维从未停止过，能量也是一直在消耗着。 “哦……好的。” 刘伯温回过神来，朝着苏璟点点头。 在放在他面前的，就是一盘水煮鸡蛋，旁边还有一个放着盐的蘸碟。 这. 刘伯温微微一愣，倒是有些意外苏璟吃的东西如此的简单。 “试试看，水煮蛋蘸点盐，好吃又健康。” 苏璟朝着刘伯温推荐道。 这是他前世都很喜欢的吃法，十分的好吃。 “好，我试试。” 刘伯温点点头。 其实水煮蛋这东西，对于刘伯温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菜肴。 只不过，那都是在行军之中的吃法，快速简单，不要什么调味料。 这平常，他还真不怎么这样吃。 学着苏璟用鸡蛋头蘸了一点盐，然后一口一个。 鸡蛋的香味无比的浓郁，带着一点点的咸味，蛋黄又是刚刚熟的状态，当真是相当的不错。 “苏公子，这” 一口吃下，刘伯温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普普通通的一个水煮鸡蛋，竟然也能有如此味道。 “很意外么，小小的水煮蛋也有这么美味是不是，我和你说，老刘，这煮简单也是很讲究的。” 苏璟又是一口吃下一下，脸上全是满足的神色。 “食之一道，苏公子竟然也如此精通，老刘佩服。” 刘伯温赞叹道，说着又吃了一个。 苏璟哈哈笑道：“老刘，怎么搞的你才知道一样，第一次见面吃豚脚饭的时候，我不就告诉过伱，那配方是我研发的。” 刘伯温一愣，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他和朱元璋微服私访第一次偶遇苏璟时候的场景。 没错，当时的苏璟便已经说过了。 而起，那时候苏璟便让朱元璋气的跳脚了。 “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了，苏公子见谅。” 刘伯温朝着苏璟说道。 “快吃吧，这鸡蛋可是非常优质的蛋白质来源，多吃点没问题。” 苏璟说道。 “蛋白质？” 刘伯温眉头蹙起，朝着苏璟道：“不知道这蛋白质是何意？” “哦，没什么，就是说鸡蛋很好的意思，有利于健康！” 苏璟立马圆了过去，有时候说话太随意，就是容易嘴瓢说漏。 刘伯温看了看手中的鸡蛋，眉头皱了又松开，继续吃了起来。 一盘鸡蛋很快就吃完了。 苏璟吃了五个，刘伯温吃了三个。 年轻人，就是胃口好。 “苏公子，这资本主义社会，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吃饱之后，刘伯温又开始提问了。 苏璟喝了口水，回答道：“要知道资本主义社会是什么样的，就得先了解什么是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是一种以生产资料私有制为基础的社会制度。其主要内容是占有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通过购买劳动力进行剥削。在这种制度下，以其各种形态出现的资本是主要的生产资料。” “资本主义社会说白了，就是资产阶级对于无产阶级的剥削。” 剥削？ 刘伯温一愣，说道：“苏公子，你的意思是，这资本主义社会，依旧是剥削？” 先前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刘伯温就了解到了，剥削的存在。 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生产力再度提升之后，剥削还是存在的。 “没错，剥削一直都存在着，雇佣工人的劳动所创造的价值大大超过资本家购买劳动力所支付的价值，两者的差额就是资本家无偿占有的剩余价值，这就是资产阶级对于无产阶级的剥削。” 苏璟回答道。 刘伯温迟疑了，这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从封建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变化没有刘伯温想的那么大。 “苏公子，那资本主义社会，这资产阶级，其实就是由商人转变而来的对吧。” 刘伯温看向苏璟道。 苏璟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这么想也没什么问题，但初期的资产阶级，其实地主也算是，占有生产资料的都算。” “不过资产阶级和地主阶级最大的区别在于，地主阶级剥削农民，但农民个人还是拥有土地的，到了资产阶级剥削工人，那就是雇佣关系，工人来工厂干活，拿了报酬离开，工人不占有土地。” “这样一来，被剥削的工人，地位会更加的低，而在封建社会下，至少还有个士农工商的说法。” 刘伯温听到苏璟肯定的回答，是真的有些意外。 商人这个在封建社会被视作最下贱的阶层的存在，竟然会在下一个社会形态中占据主导地位。 有些超乎常识，但按照苏璟讲述的去思考推演，好像又没有什么问题。 “苏公子，未来的大明，会被外力打破吗？” 刘伯温朝着苏璟问出了最后的一个问题。 大明！ 大明究竟是会被下一个王朝覆灭，还是被苏璟所言的外力，强行改变封建社会的形态。 苏璟摇头道：“不知道，或许会吧，或许又不会。” “未来之事，太过久远，谁又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有些事，终究还是不适合直接说出来。 理论可以谈，这种未来大事，苏璟还是比较谨慎的。 倒不是怕刘伯温泄露出去，而是担心自己说了，会引起一些变化。 对于自己来说，那是历史，而对于明朝来说，那是未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刘基宋濂同觐见，老朱的真正想法 “我们向滑轮施加了一个向上的力……” 院子里，苏璟正在朱标的旁边，教他做着受力分析。 力学是相当重要的一个内容，必须学好。 当然，学好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好在朱标学习的内在驱动力是很强的，为了大明的未来！ 再加上他的脑子并不笨，学起来倒也没有那么的痛苦。 此时的刘伯温，则是在屋内，仔细的思考着苏璟这两天和他讲述的东西。 社会形态的变化。 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还有资本主义社会。 这些社会形态的变化对应的特点还有其变化的过程。 全部梳理下来，就好像是看遍了世间的全部变化。 刘伯温的内心只有震撼，这已经远超了他之前学过的所有知识。 和苏璟相比，自己那点辅佐朱元璋打下天下的本事，微末到不值一提。 自己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朝一代之变化，能做的也只有这一朝一夕之事。 而苏璟的目光，却是整个历史长河。 如果苏璟想的话，他有没有可能让这些变化提前到来呢？ 刘伯温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如此一来，那苏璟岂不是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回去和朱元璋复命，刘伯温这心里就有些没底。 自己该怎么说？ 苏璟的命运，已然把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牛肃，这里的考虑还是有些不够全面，你需要.” “牛懿，这个力的方向，是不是可以拆解成.” …… 苏璟在院内教导朱标朱橚的身影落在了刘伯温的眼中。 无论是苏璟，还是朱标或者朱橚，眼神都只有纯粹。 那是刘伯温在年少求学时才有的纯粹。 刘伯温就这么看着，突然脸上洋溢起了笑容。 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苏公子这般人物，怎么会在意这俗世权力呢？” 刘伯温自嘲的摇了摇头，缓步走到了院内，来到了苏璟的面前。 “呦，老刘。” 苏璟看到刘伯温，笑着说道。 刘伯温朝着苏璟微微躬身拱手道：“这两日，多谢苏公子的招待了，老刘我要辞别了。” 嗯？ 苏璟一愣，说道：“这就要走了吗？老刘，再呆几天也没事的。” 虽然这两天都是苏璟在讲解授课，但刘伯温的表现也是让苏璟相当的惊讶。 一个古人，能有这般思想。 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超越了时代了，和聪明人呆一起，还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的。 “不了，我已经无憾，再次感谢苏公子的倾囊相授。” 刘伯温又朝着苏璟鞠了一躬，态度无比的真诚。 “哎哎哎，老刘，这就有点过了啊！” 苏璟赶紧拉起刘伯温的身子，这老刘都快是可以当他爷爷的人了，这么不合适。 简单的寒暄了一句之后，刘伯温最终还是离开了。 苏璟看着刘伯温远去的背影，微微摇头。 “苏师，刘师也是身不由己而已。” 一旁的朱标开口道。 刘伯温的情况，他是知道的。 苏璟淡淡道：“我知道，你爹嘛，就那样吧。” 刘伯温突然来，呆了两天又要马上走。 还问了不少问题，这明显就不可能是自己来的。 苏璟虽然没打听过朱标的家世，但心里还是门清的。 朱标闻言沉默，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与此同时。 翰林苑内，一群翰林学士此刻是焦头烂额，紧张不已。 这两天的时间都过去了，朱元璋让他找的科举的问题，现在却依旧是毫无头绪。 “宋大人，这到底该怎么办啊？明日就是陛下限定期限的最后一天了。” 一名翰林学士来到了宋濂面前诉苦道。 作为翰林院翰林学士承旨，宋濂是这些翰林学士的领头，也是他们的主心骨。 宋濂面色沉凝道：“我会想办法的，陛下那边，我来说。” 宋濂不是逃避责任的人，他很果断的接下了这个汇报的苦差事。 只是，即便是宋濂这么说了，这些翰林学士的脸色并没有变好多少。 问题没解决，就算不是自己汇报又怎么样，这又不是没责任了。 一时间，整个翰林院内都是一股子低落的氛围。 说到底，还是怕朱元璋。 这事是朱元璋亲自吩咐的，他们却是丝毫都没有头绪。 该怎么办？ 宋濂的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他倒是想过去找苏璟问问，只是根本没有任何苏璟的消息。 完全没有门路啊！ 难道要用前些日子太子朱标和他说的那些理由吗？ 宋濂陷入了迷惘之中。 “景濂兄！” 此时，王祎快步走到了宋濂的面前，他的神色有些焦急。 “怎么了，子充，发生什么事了？” 宋濂看着火急火燎的王祎，疑惑道。 王祎说道：“我刚刚看到诚意伯入宫了。” 诚意伯刘伯温入宫！ 宋濂一听这话，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他和刘伯温的关系不错，此前刘伯温还提点过他。 刘伯温的处境，朝堂上下都知道。 这会突然被召入宫，肯定有事。 只是，谁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简单了思虑了一下，宋濂做出了决定：“子充，你先在这主持一下，我去面见陛下。” 读书人的风骨，宋濂还是有的。 刘伯温的状况未知，宋濂不想就这么袖手旁观。 至少，得知恩图报。 “好，我知道了。” 王祎是了解宋濂的，当即点了点头。 宋濂随即动身，直奔皇宫！ 此时的奉先殿内，朱元璋正等着刘伯温的到来。 在他的案头，摆着的却不是公文。 而是之前苏璟和朱标在月下飞花令之时，念的那一首《念奴娇·中秋对月》。 老朱本人在文学上，可以说是毫无造诣。 这首词，他能看懂表面的意思，再多就不行了。 “苏璟，伱写这个到底是啥意思呢？” 朱元璋喃喃自语，之前太忙，他并没有时间去看，也没想起来这回事。 “陛下，诚意伯到了。” 太监的声音响起。 “宣。” 朱元璋立刻道。 他等的那是真的有些焦急了，刘伯温是他亲自送去苏璟那里的，现在总算是回来了。 两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朱元璋很急！ 没办法，苏璟的警惕心太强，拱卫郎早前就已经确认了这个事。 后来算是双方默认了，远距离监控，但监听这事，没有任何的可能。 “老臣拜见陛下。” 来到朱元璋面前，刘伯温当即就跪下了。 态度一定要好。 “伯温，赶紧起来，你我君臣，这些礼节不必在意。” 朱元璋立刻道，此刻完全就是一个无比和善的形象。 “谢陛下。” 刘伯温缓缓起身。 朱元璋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了刘伯温面前道：“伯温，和苏璟的会面如何啊？” 朱元璋最关心的事情，还是这刘伯温和苏璟的会面。 “回禀陛下，臣向苏先生求教了不少，获益良多。” 刘伯温认真回答道。 实话，还是得说的。 朱元璋立刻道：“那先告诉朕，这科举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是马上就要昭告天下的事情，朱元璋着急也是正常的。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宋承旨到！” 宋濂来了！ 朱元璋微微一愣，有些意外，随即想到了几天前自己给翰林院下达的任务。 但这三日的期限，不是还没到吗？ 难道宋濂已经找到问题了？ 一旁的刘伯温眉头微皱，宋濂的出现，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并不知道之前朱元璋的安排。 难道是和自己有关吗？ “宣。” 朱元璋直接大手一挥。 很快，宋濂也出现在朱元璋的面前。 “臣宋濂拜见陛下。” 宋濂朝着朱元璋行礼，还不忘瞥了刘伯温一眼。 他并没有看到刘伯温的脸上有什么难色，这心头也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应该并不是为难刘伯温的。 “宋濂，你这突然过来，是向朕汇报吗?” 朱元璋直接开口道：“我限了三日，如今三人之期未到，已经有答案了？” 宋濂抬头道：“陛下，臣与翰林院上下思索几日，都不曾找出这科举之弊端，故今日特来请罪。” 请罪？ 朱元璋一愣，倒是没想到这宋濂这般的直接。 而一旁的刘伯温听着宋濂的话语，那也是相当的惊讶。 宋濂过来，开口就是请罪，还是和科举之事有关。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刘伯温倒也猜出了一个大概来了。 朱元璋应该是从苏璟处得知科举会停的说法，然后让翰林院的人找到原因。 “陛下，臣刚从苏先生那得到了答案，此事与宋承旨无关。” 刘伯温当即开口道。 朱元璋本也没有要降罪宋濂的意思，听到刘伯温这么说，便直接道： “那伯温你说说吧，苏璟是怎么说的。” 宋濂此时也意识到，刘伯温之前应该是去见苏璟了。 和自己一样，刘伯温要搞明白的事情，也是科举的弊端。 刘伯温当即道：“苏先生说，科举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之所以科举会停，原因在陛下的身上。” 此言一出，朱元璋脸色骤变。 就连一旁刚刚请罪的宋濂也是惊住了，这啥意思啊？ 苏璟竟然如此胆大吗？ 朱元璋沉着脸问道：“诚意伯，那你说说，苏璟到底是怎么说的。” 显然这会朱元璋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 刘伯温面色不改道：“苏先生说陛下需求之人才，不是只会读死书的人才，而是能够有着处理实务能力的人才。” “这大明第一次科举遴选出来的人才，并不是陛下所需要的，故陛下会停止科举。”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色立刻缓和了不少，他点头道：“苏璟此话说的倒是不错，朕治理大明，若都是些只会读死书的来当官，肯定是不行的，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科举的确不如停了也好。” 从老朱的角度来说，他想要的肯定是治理国家的人才，能干事才行。 苏璟这话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里去了。 宋濂站在一旁，听着这话，心里头却是有些纳闷。 之前太子朱标找他，谈到了科举，在朱标的口中，事情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真是越发的奇怪。 “不过苏璟怎么知道，这一次的科举，选出来的人才，都是庸才呢？” 朱元璋又问道。 虽然苏璟理由说的很对，但还是有些没说明白的地方。 刘伯温回答道：“苏先生说，陛下夺取天下，身边已然网罗了天下人才，还是最好的人才，这科举即便选出了人才，陛下也不会觉得他们有多好。” 这说的就是一个对比。 凡事就怕对比。 “嗯。” 朱元璋点点头，对于苏璟的这个说法倒也是认同的。 如今的大明，最厉害的人才，基本上都在他的麾下了。 这可不是靠着什么科举考试选出来的，而是历经了多少战斗和多少实务历练出来的人才。 区区一场考试选拔出的人，怎么能与他们相比的。 “苏璟倒是说对了，只是，按他这么说，这科举干脆就不要举办那不是最好。” 朱元璋看向刘伯温问道：“伯温，你觉得呢？” 从伯温到诚意伯再到伯温，朱元璋这称呼的变化，便能看出他的态度变化了。 刘伯温立刻道：“臣以为，苏先生说的固然对，但科举之事，乃是天下读书人向往之事，该举办还是要举办的。” 宋濂也是说道：“陛下，臣也以为，这科举之事，势在必行。” “或许苏先生说的对，但若是直接放弃举行，恐怕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无论是刘伯温还是宋濂，都是有追求的。 他们的家族都不小，事实上若不举办科举，对于他们来说，肯定是更有利的。 尤其是宋濂，太子师，门生故吏无数，如今更是翰林院承旨。 还是举荐制的话，多少人得来求他。 朱元璋看向两人，这世家贵族的阻力，他又何尝不知。 科举与举荐，对于各方的利弊，老朱心里是有杆秤的。 对于那些有着举荐权力的地方贵族和官绅来说，科举就是压缩他们势力扩张的枷锁。 朱元璋也收到了不少建议推迟科举的奏章，说的很好听，各种理由。 实际上他们的心思，朱元璋都很清楚。 之所以一直要揪着苏璟说的这一句科举会停，未尝不是因为这其中的利弊关系复杂。 朱元璋想看看，苏璟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同时，他也想看看，某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百利而无一害 “朕知道了，宋濂，你先下去吧。” 朱元璋朝着宋濂说道。 宋濂的态度让他很满意，至少这位翰林院承旨没有像那些地方贵族和官绅一样，要抵制科举。 失责惩罚宋濂，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是，陛下。” 宋濂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开。 “等等。” 朱元璋却是再度开口道：“把这个拿下去好好看看，之后朕会来问你一些问题的。” 宋濂当即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拿到了苏璟给他的东西。 正是那一首《念奴娇·中秋对月》。 “臣遵旨。” 宋濂当即小心收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 奉先殿内，剩下的便只有朱元璋和刘伯温了。 和宋濂这种纯粹的文臣不同，刘伯温的能力，在整个大明朝堂都是独一档的。 而且，苏璟那些惊世骇俗之理论，刘伯温知道不少。 可以说，除了朱家人之外，刘伯温是知道苏璟事情最多的一个人了。 “伯温，你知道吗，朕最近收到了不少关于推迟科举的奏章，伱以为如何？”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问道。 自从刘伯温主动请辞之后，这是朱元璋第一次正式朝刘伯温问政。 刘伯温低头道：“陛下，臣已经告老，这朝中之事，臣不便多言。” 虽然是朱元璋亲自问，但刘伯温还是没回答。 他不确定老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兴许是看看自己是真的辞官还是为了辞官而辞官。 朱元璋笑道：“伯温，你我君臣，朕只是想听听你的心里话，你随意说说就好。” 要说老朱的脸，那变起来真的相当的快。 刘伯温听到这话，抬头道：“臣明白，那臣就斗胆说上一说。” 和老朱在一起，刘伯温就秉承一个原则。 不能犟。 老朱的好话，一定要听，给了台阶立马下就行了。 刘伯温说道：“陛下，我在询问苏先生科举一事时，提到了科举会遭遇的阻力，也就是地方贵族和官绅，科举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会阻拦。” “哦，苏璟怎么说的。” 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本想着是问问刘博文的看法，没想到刘伯温直接问了苏璟。 这不是正好！ 苏璟的想法，正是朱元璋想要了解的。 刘伯温回答道：“苏先生说，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尚未解决，陛下只不过是暂时放他们猖獗而已，但待到事情解决，任凭他们如何阻拦，都无法阻止陛下的意志。” 啪！ 听到这话，朱元璋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道：“好！苏璟说的不错，朕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挡！” 苏璟所言，正是朱元璋内心所想。 对于那些地方贵族和官绅势力，朱元璋早就有心去处理了。 只不过事情有轻重缓急，得分主次。 这元朝余孽还在肆虐，外面的征战是一直都需要的。 此时的大明内部，需要的是稳定。 况且，这第一次科举大概率是不尽如人意的，如此暂时停下，倒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了。 刘伯温看着朱元璋兴奋的表情，内心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看起来苏璟是被朱元璋重视起来了，但实际上，这和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相似。 自己为朱元璋出谋划策，经常能说道朱元璋的心坎里去。 当时的朱元璋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猜忌。 有时候，太能揣摩皇帝的内心，并不是一件好事。 “伯温，那你有没有问问苏璟，科举什么时候能再开呢？” 朱元璋又朝着刘伯温问道。 既然苏璟知道这次的科举会停，那么是不是也能预测下什么时候科举会再举办呢？ 刘伯温摇头道：“臣并未问过此事，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稍稍有些失望，不过他倒也没有要责怪刘伯温的意思。 “无事，是朕没有嘱咐你，此事与伯温你无关。” 朱元璋说道。 “谢陛下。” 刘伯温恭敬道。 朱元璋脸色严肃了一些，问道：“那伯温，朕嘱咐你的事情，现在有答案了吗？” 这才是重头戏，是这一次朱元璋让刘伯温直接去找苏璟最重要的原因。 刘伯温沉默了一会，这次抬头看向朱元璋道： “回禀陛下，臣以为苏先生对大明，百利而无一害！” 没错，朱元璋嘱咐刘伯温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观察苏璟，然后判断苏璟对于大明的利弊。 或者说，对于朱家的利弊。 刘伯温说出这话，也是带着相当大的勇气。 他知道最好的回答是什么，但他依旧选择遵从本心。 “哦，你是这么看的吗，伯温。” 听到刘伯温的回答，朱元璋的脸上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刘伯温当即点头道：“臣的看法就是如此，也不会再更改了。” 尽管这么说，有种为苏璟开脱的嫌疑，甚至以朱元璋猜忌的性格，还可能怀疑是苏璟和刘伯温窜通一气。 朱元璋没说话，起身缓步来到了刘伯温的面前。 他的眼神无比的锐利，直勾勾的看着刘伯温。 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是看着刘伯温，然后缓缓的踱步绕圈。 刘伯温站在原地，也没有畏缩，也没有低头。 就这么让朱元璋审视着。 刘伯温已经学到了自己想要“道”，如今的刘伯温连畏惧都不曾生出。 奉先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朱元璋轻轻的脚步声。 “说说，你和苏璟都聊了些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朱元璋突然开口问道。 “是，陛下。” 刘伯温点头，然后开始讲述自己和苏璟在这两天不到的时间里，都谈了些什么。 事无巨细，从一开始的饭桌气候学开始论起。 这是朱元璋早就听过的内容，他也没有出言打断。 然后就是重头戏，社会形态的变化。 刘伯温说的不快，也很详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 朱元璋一开始还能听听，听着听着就开始犯迷糊了。 “这些有什么用？” 在讲到奴隶社会的时候，朱元璋开口的打断了刘伯温的描述。 他听了好半天，实在是不知道刘伯温说的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刘伯温回答道：“回禀陛下，若是以现在的大明来看，这毫无用处，不过若是看历史变化，社会变迁，便是大大的用处。” 朱元璋听到这个回答，顿时失去了不少兴趣。 他本人是个实用主义者，说的再好听，现在用不上也是白搭。 “那还有没有什么谈到其他的东西呢？” 朱元璋问道。 让他在这里一直听刘伯温讲社会变迁，确实是不太可能的。 听刘伯温说要时间，理解也要时间。 老朱可是很忙的，哪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这无用的事情上。 “回禀陛下，自然是有的。” 刘伯温点点头道：“苏先生给臣传授了一套饮食延寿之法，臣本没有很在意，但太子殿下特意嘱咐臣一定照做，臣以为此法或许真的有用。” 饮食延寿？ 朱元璋一下子来了兴趣。 延寿！ 这可是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甚至不少帝王为了长生，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找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朱元璋虽然不会去做这种事，但听到是苏璟的有延寿之法，自然是想知道详细内容。 “苏璟说的延寿之法是什么？” 朱元璋问道。 刘伯温毫不意外，立刻就将苏璟当时跟他讲的饮食方式方法原原本本的和朱元璋讲述了一遍。 “饮食上要注意……多吃……少吃……” 也就几句话的内容，刘伯温便将苏璟的嘱托全部说完了。 “苏先生和我讲的饮食延寿之法就这些了，陛下。” 刘伯温说完恭敬的站着。 朱元璋听完，眉头却是紧紧地蹙了起来，因为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只有这些吗？” 朱元璋看向刘伯温问道。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延寿的办法，不应该这么简单。 刘伯温回答道：“是的，陛下，苏先生与我说的，就是这些。”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他倒没有怀疑刘伯温会欺骗他。 因为这事是可以验证的。 但这样就能延寿，属实让朱元璋无法相信。 刘伯温说道：“陛下，臣当时也以为此事有些荒谬，但太子殿下特意嘱咐臣，臣以为或许陛下可以问问太子殿下。” 让刘伯温重视这个饮食延寿办法的，是朱标的认真告诫。 朱标跟随在苏璟身边的时间最长，他都如此认真，那这事大概率就是真的了。 “好，朕知道了。” 朱元璋点点头。 刘伯温却是说道：“臣有句话，还请陛下允许臣冒昧。” 朱元璋说道：“准了，说吧。” 刘伯温立刻道：“苏先生在与臣说着饮食延寿之法时提到了，这是针对臣的状况提供的，所谓臣猜测，苏先生这饮食延寿之法，对于每个人来说应当是不同的。” “若是陛下要用的话，最好让苏先生亲自告知。” 延寿这种事，太具备吸引力了。 刘伯温生怕朱元璋照着苏璟给自己的饮食规划操作一波，这要是出了问题，怕是苏璟和自己都会倒霉。 朱元璋看了刘伯温一眼，说道：“朕明白，苏璟还有什么其他的话没有？” 此时刘伯温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一副眼镜道：“陛下，这是苏先生为臣做的眼镜，可让臣看得更清楚些。” “眼镜？” 朱元璋眼神一动，苏璟怎么又搞出来了新奇的玩意。 他来到刘伯温的面前，接过了眼镜看了看。 “这眼镜如何使用？” 朱元璋看了看，朝着刘伯温问道。 刘伯温说道：“将其置于眼前，两边的架子架在耳朵上就行了。” 朱元璋立刻听着刘伯温的办法将眼镜戴上了，但刚一戴上，他便感觉到眼睛酸胀，立刻又取了下来： “这眼镜能让你看的更清楚？为何朕看的却是十分的模糊？” 刘伯温学了光的传播，立刻解释道：“这眼镜是针对臣这样看不清的人做的，对于本身就看的清的，比如陛下这种，便无用了。” “就好像药石可以将病人治好，若是常人吃了反而会不适一样。” 听完刘伯温的解释，朱元璋立刻就明白了。 他将眼镜递给刘伯温道：“这是苏璟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谢陛下。” 刘伯温接过眼镜，说道：“苏先生与臣说的就这些了，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该说的刘伯温都说完了，那些社会形态转变的内容朱元璋又听不懂也不想听。 这会，刘伯温还真没什么可说了。 没东西了？ 朱元璋再度看向刘伯温，稍稍沉默了一会，说道：“那就到这里，伯温，你可以回去了，舟车劳顿，好好休息一下，身体还是得注意的。” “多谢陛下关心，臣告退。” 刘伯温点头谢过朱元璋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奉先殿外，刘伯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要说没压力，那是没可能的。 对于苏璟的评价，他很认真，但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评价到底能不能影响到朱元璋。 苏先生，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刘伯温在内心说道，然后便离开了皇宫。 奉先殿内，朱元璋的手里多了一份密报。 这正是刘伯温这两天以来的所有行踪记录，事无巨细，全部都详细记录在册。 虽然刘伯温和苏璟具体谈话的内容朱元璋并不清楚，但刘伯温做了什么，他还是清楚的。 而且，朱标也在旁边。 真要验证，并不难。 至少目前来说，刘伯温所言详细之内容，并没有太多的问题。 只是，对于刘伯温评价苏璟的话，朱元璋这心里，并没有完全的相信。 “百利而无一害。” 朱元璋口中喃喃重复了一句。 他的脑海中想到的是自与苏璟有交集以来，所有经历的一切。 苏璟对于大明，倒是真的已经做出了相当多的贡献。 无论是皇家宗室供奉，还是反贪，又或者是望远镜，还有土豆红薯等等等等。 不管别人怎么想，苏璟已经切切实实的在该摆弄着大明了。 而且还是把大明往好的方向在改变着。 至于危害么，现在还没有看到。 但这绝不等于苏璟就没有危害。 朱元璋将密报收起，目光微动，谁也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炼丹?苏璟的任务 翰林院。 宋濂带着朱元璋给他的任务回来了。 “怎么了，宋大人，事情解决了吗？” “宋大人，陛下发火了吗？” “宋大人，陛下可曾降罪？” 一群翰林院学士那是相当的忐忑，围在宋濂的周围，等待着宋濂的回答。 宋濂看着他们说道：“诸位放心，陛下已经宽恕我等，此事已经过去了。” 事情过去了。 听到宋濂的话，这一众翰林院学士都是松了口气。 对于他们而言，这事可太重要了！ 朱元璋没降罪，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宋濂摆摆手，翰林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认真工作着。 “景濂兄，到底怎么回事？” 王祎走到宋濂的身旁问道。 宋濂回答道：“子充啊，此事还是多亏了苏先生啊。” “嗯？” 王祎一愣，没想明白这事怎么和苏璟扯上关系了。 他追问道：“景濂兄，你这话不说明白，我听不懂啊！” 宋濂看向王祎笑道：“子充你不需要明白，反正日后自然有机会知道。” 苏璟怼的事情，宋濂还是很明智的选择了不多说。 人红是非多。 宋濂现在已经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既然景濂兄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多问了。” 王祎也是个聪明人，话到此处就此中断。 宋濂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作为翰林院承旨，他是领导，专用办公室自然也是有的。 从怀中取出了朱元璋给他的那张纸，也就是写着《念奴娇·中秋对月》的那张纸。 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他便点头道：“当真不错。” 宋濂本身就是文学大家，诗词一道造诣也是颇高。 这《念奴娇·中秋对月》的水平，让他眼前一亮。 “但陛下为何特意给我看这个呢？” 宋濂眉头蹙起，疑惑从心底升起。 以他对朱元璋文化水平的了解，这样的词肯定不是朱元璋本人写的。 但朱元璋特意嘱咐他好好看这首词，肯定也有其他意思。 宋濂又查找了一下一些诗词典籍，并没有找到对应的。 说明这是一首新词。 他当即开始仔细品味了一番，然后他这神色就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作者.” 宋濂喃喃自语，似乎是体会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但他又无法确定。 毕竟诗词赏析的事，有很大的主观性。 难道是苏先生？ 宋濂的脑海里，莫名的冒出了苏璟来。 再看看这首词，他又感觉好像有些矛盾。 …… 溧水县。 苏璟依旧如往常一样，认真教导着朱标和朱橚。 当然，除了教导之外，苏璟还在搞着一些新奇的玩意。 比如水泥！ 这明代，建筑主要的粘合剂被称为“灰浆”。 灰浆也分为多种，最常见的做法就是石灰、沙子和土等材料混合，主打一个便宜易得。 而高级点的灰浆就有糯米灰浆了，就是用石灰沙子加入糯米浆混合，在城防工事上用的比较多。 因为很坚固耐用，不过因为用上了糯米浆，这造价也就高了不少。 苏璟想要的做的，自然不是这种的。 他的记忆里，古罗马是有古法水泥的，主要使用石灰、火山灰、块状火山岩石及海水混合而成，制成后效果极佳。 前世苏璟去过古罗马斗兽场也去过意大利的一些古港口，建筑主体历经千年依旧保持的相当完整。 这和古罗马的“水泥”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以苏璟的财力，这些材料很快被他搞到了一些， 在反复的尝试配比之后，苏璟也总算是得到了“水泥”。 苏璟的院子里，一个个木质的模具被解开，露出了里面硬化后的水泥块。 苏璟拿起一块，用各种材料检验了一下强度。 从木棍到铁锤，不出意外，在铁锤的锤击之下，这些水泥块直接被粉碎。 苏璟也没有意外，这毕竟是纯粹的水泥块，强度一般也是正常的。 随后他又开始用水泥粘合砖块石块开始测试了起来。 效果相当的不错！ 就连在一旁看着苏璟测试的朱标，那也是非常的惊讶。 “苏师，此物似乎比糯米灰浆还要好一些。”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头道：“不错，此物名为水泥，用来当做建筑粘合剂效果很好，只可惜，此物注定推广不了。” 推广不了？ 朱标一愣道：“为何？苏师，此物如此之好，若是能推广开来，那必然是利好百姓的啊。” 可以与糯米灰浆效果相比较的粘合剂，还没用上糯米这种珍贵的粮食。 这推广开来，不是大大的好事。 “很简单，成本太高了，比加糯米的成本还要高。 苏璟解释道：“这水泥的制作需要火山周边采集的灰料和石料，这些东西，在大明想要搞到，成本太高了。” 火山？ 朱标一愣，问道：“苏师，这火山是火焰遍布的山吗？” 苏璟点头道：“嗯，火焰山也没错，咱们大明境内的火山不多，而且分布的地方都很远。” “我也就是做个试验而已，这东西，注定是平民百姓用不了的。” 作为一个商人，苏璟很清楚，这东西不具备推广的价值。 当然，这并不妨碍苏璟来做实验。 朱标看着面前的水泥块，只觉得非常的可惜。 明明东西这么好，竟然不能用。 “苏师，难道这样的好东西，就此要被埋没了？”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淡淡道：“好东西被埋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好像我这些日子，找出了不少的古籍，都是前人思想之精华。” “我教导你们的东西，我们的先人也早有思考，但在此之前，伱们有关注过吗？” “有人会想着去了解去关注吗？它们就静静的躺在那里，都过了多少年了。” 这是苏璟的真实感受，而不是从什么史书上看到的。 为了教导朱标和朱橚，苏璟那是搜集了相当多的典籍。 咱们的古人，并非是没有智慧，也并非并没有科学思想的先贤。 只可惜，自儒学成为正统之后，百家争鸣之场面，便不复存在了。 那些曾经无比先进的智慧结晶都被扫入了历史的尘埃中。 这就是现实！ 朱标听着苏璟的描述，他能体会到苏璟的感受。 “苏师，但大明还有您，学生相信，只要有您在，那些被埋没的东西，不会继续被埋没下去的。” 朱标看着苏璟，眼神异常的坚定。 科学能改造人的思想，如今的朱标，已经是个坚定的科学信仰者了。 “牛懿，你太高看了我，你老师我呢，能把你们两个教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苏璟朝着朱标笑道。 自己这徒弟，还真能给自己戴高帽，但这么大的帽子，有点太重了。 朱标却是认真摇头道：“不，学生相信老师，始终都相信着。” 身为太子，朱标早就认定了苏璟是大明重器。 只要苏璟在，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哈哈。” 苏璟笑了笑，也没当真，只是说道：“那你和牛肃就得好好学习了，只靠我一个人可是不够的。” “苏师放心，学生一定会认真学习的。” 朱标朝着苏璟保证道。 苏璟摸了摸朱标的脑袋，点点头：“那就看你的了。” 如果苏璟知道眼前的朱标正是大明太子的话，或许他的心情就不会如此的随意了。 在研究完水泥之后，苏璟便将配方制作的比例记录了一下，然后就束之高阁了。 虽然是“没用”的东西，但还是要记下来的。 千百年后，后人总会有发现这些东西的时候。 至于到时候有用没用，苏璟也不在乎了。 给后人留点东西，总是好的。 这样的东西，在苏璟的私人书册里，还有许多。 水泥的成本太高，这让苏璟意识到，很多前世司空见惯的东西，想要在古代复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搞这些发明创造的时候，苏璟同样是照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古籍。 而水泥的试验之后，他的目光落到了“炼丹术”之上。 对于古代的炼丹术，苏璟还是略知一二的，说是炼丹，实际就是化学反应。 炼丹术的诞生，目的是用来求长生的。 而这长生的想法，则是来源于道教的羽化登仙、长生不死。 据《南史·隐逸传·陶弘景传》：“弘景既得神符秘诀，以为神丹可成，而苦无药物。” 梁武帝给他提供了黄金、朱砂、曾青、雄黄等。 “后合飞丹，色如霜雪，服之体轻。及帝服飞丹有验，益敬重之。” 在陶弘景的《本草经注》中，就有着用火焰试法测定硝酸钾的方法。 苏璟刚找到的时候，都是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魏晋南北朝的时候，古人就已经在玩化学了，还有了成套方法的出现。 苏璟想学的自然不是什么炼丹长生不老，他只是想制备出一个东西。 硫酸溶液。 这段日子，苏璟在教导朱标和朱橚读书之余，整日便都在钻研着各种炼丹术的典籍。 这让朱标和朱橚两人都诧异不已。 即便是他们，也知道炼丹术求长生是一件不太靠谱的事情。 但苏璟是他们的老师，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这一天。 “小心点！小心点！” 苏璟站在院子外，正对着一群劳工喊道。 “哈！哈~~~~~” 整齐的声响在院子外响起。 然后，朱标和朱橚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炼丹炉，在十几个民夫的合力之下，一点点的被抬到了苏璟的院子外。 “苏老板，您家这院门太小，怕是进不去啊。” 一个身材微胖的老板看着苏璟说道。 他正是卖这口炼丹炉给苏璟的人，当然，这不是他自己做的，而是家里祖传的。 苏璟也是托人打听了，这才以一个合适的价格买了下来。 苏璟笑笑道：“没事，放在院子外面就行了，我马上把费用结了，你可以带着他们走了。” 胖老板看着苏璟如此自信的的样子，有些疑惑。 这么大的炼丹炉，总不能放在院子外面吧？ 现在工人都在，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将院门先拆一下，运进去了再重修院门吗？ 等自己这些工人走了，再找人怕是又要另付一笔运费了。 但他也不是多嘴的人，既然苏璟如此笃定，他也是笑呵呵的说道：“好咧。” 苏璟很快就结清了运费，胖老板和搬运的民夫都走了。 不过有一样东西留下来了，那就缠在炼丹炉上的绳子，还留着。 “苏师，您真的要炼丹吗？” 朱标走到院外，看着这巨大无比的炼丹炉朝着苏璟问道。 他的神色和语气中都透露着一股不可置信的意思。 “怎么，不能炼吗？” 苏璟反问道。 朱标立刻道：“苏师，这炼丹长生，乃是无稽之谈。” “自古以来，多少皇帝为求长生痴迷这炼丹之术，但他们的寿命连长寿之人都比不上，学生大胆，请苏师莫要炼丹。” 朱标的历史学的是很不错的，这皇帝炼丹求长生的记录，他也是知道不少的。 但无一例外，这些皇帝，死的都比较早。 这足以说明，炼丹术根本毫无卵用。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苏璟身边学习科学知识，朱标也形成了科举的认知观。 炼丹长生这种事，违背了自然发展的规律。 不现实啊！ 这会他也是顾不上太多，直接就朝着苏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哈。” 苏璟听到朱标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标有些莫名，不知道苏璟这笑声是什么意思。 苏璟说道：“牛懿，谁告诉你我炼丹是为了求长生的，你老师我这么年轻，还没担心自己寿命不够用的时候。” 这辈子苏璟才20出头，再怎么说几十年好活还是应该的。 朱标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但也不对，唐穆宗不就是痴迷这丹砂之术，年仅三十就死了么。 苏璟看着朱标依旧担忧的脸色，解释道：“放心吧，你老师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现在给你个任务，把这个炼丹炉给我运到院子里面去，但不能拆门，看看你能不能想到办法。”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又是苏璟?怎么什么事他都要管! 将炼丹炉运到院子里？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第一时间有点懵。 但并没有迟疑太久，他立刻朝着苏璟道：“学生知道了。” “很好，那就去做吧，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找我。” 苏璟点点头，对于朱标的表现很满意。 这要是学了这么久，遇到这么个问题第一时间想不到办法，那才是奇怪了。 朱标又不笨。 苏璟转身进门，又开始琢磨起了炼丹术。 紫禁城。 奉先殿内，几个太医刚刚从里面出来。 而太医前脚刚走，还没到太医院坐下，马皇后便已经来到了太医院了。 “臣拜见皇后！” …… 太医院的一众太医还是立刻朝着马皇后跪下行礼。 “免礼平身。” 马皇后说道。 “谢太后。” 太医们这才站了起来。 马皇后来到了一位太医面前问道：“胡太医，陛下召你们，是陛下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马皇后最为皇后，那是无比关心朱元璋的身体的。 这好几个太医突然被朱元璋召见，这可是大事。 朱元璋的身体，可不能出现问题。 现在的大明，必须要有朱元璋这个定海神针在才行。 胡太医回答道：“启禀皇后，陛下身体并无大碍，陛下召见我们，也不是为了看病。” ？？？ 不是为了看病？ 马皇后眉头一皱，问道：“那陛下召见你们所为何事？” 不看病叫什么多太医过去，好像怎么也说不通啊。 胡太医回答道：“陛下召见臣等，只是询问了一些事情。” 听到这话，马皇后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她也没继续问了，只要不是朱元璋的身体问题，那都是小事。 至于具体问的是什么，马皇后自己直接问朱元璋就行了。 很快，马皇后便出现在了奉先殿内。 “妹子，你怎么来了？今天我可是好好吃饭了的。” 朱元璋看到马皇后过来，立刻说道，生怕马皇后又说他了。 马皇后白了朱元璋一眼道：“重八，伱今天突然叫太医过来怎么回事？也不和我说一声，不知道我多担心吗？” 听到这话，朱元璋马上解释道：“妹子，这事不赖我，都是苏璟！对，就是苏璟！” 苏璟？ 马皇后疑惑道：“这事怎么又和苏先生扯上关系了。” 朱元璋立刻道：“伯温不是前几日回来了么，苏璟教了他一套饮食延寿之法，我召太医也是问问，这办法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 苏璟教导的饮食延寿法！ 一听到是苏璟讲的，马皇后那是立刻道：“苏先生所言，必然是有道理的，太医们是怎么说的？” 朱元璋摇头道：“太医都说不知道，也未曾在什么医书上见过此类的记载，但也应该不是什么有害之法。” 现代的科学饮食理念，对于古代医术还是一个未知的领域。 中医的饮食，主要是寒热这和方面来解释，并不在一个体系内。 太医对于苏璟的这套饮食理论，也只能是摇头不知。 “苏先生所言，必然是有道理的，太医不知道也正常。” 马皇后则是毫不犹豫的为苏璟说话。 苏璟带给她的各种奇迹，太多了，多到马皇后已经可以无条件信任苏璟了。 朱元璋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这可是自己老婆，竟然如此相信苏璟，这让他的心里有点吃醋。 “妹子，苏璟说的也不一定对，这饮食延寿法是他教授伯温的，看看伯温就知道真假了。”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说道，显然他还是想看看实际效果。 这会朱元璋对于延寿的需求，还没多高。 马皇后没多在意饮食延寿之法的事情，而是听着朱元璋此刻提及苏璟和刘伯温的语气，相当的平稳。 她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这次的事情，让马皇后担心了许久，生怕朱元璋做出什么事情来。 “好，不过我相信苏先生。” 马皇后笑着说道。 这心情好了，马皇后说话也轻松了许多。 朱元璋又说道：“妹子，苏璟还搞出个新奇的玩意，叫眼镜，那是相当的有意思。” 眼镜？ 马皇后好奇的问道：“眼镜又是什么？” 朱元璋随即将眼镜的功用告诉了马皇后。 “苏先生真是厉害，竟然还能做出眼镜这等神物。” 马皇后赞叹道。 朱元璋也是点头道：“不错，伯温的眼神都因为眼镜好了许多，真是相当不错的东西。” 马皇后思索了一会道：“和诚意伯一般眼神不好的大臣朝中还有不少，重八，依我看，苏先生这眼镜，怕是会有不少人想要哦。” 这朝堂之上的文臣，大多都是寒窗苦读多年的读书人。 古代夜晚的光照条件也一般，长时间在低亮度的情况下用眼，其实是很容易造成近视的。 只不过呢，古代能读书的群体本就少，所以就显得近视问题没那么严重。 但在这大明朝堂之上，文臣全都饱读诗书，近视便属于常见问题了。 “的确，妹子说的有道理，只不过伯温也与我说了，这眼镜不是通用之物，每个人的眼睛情况不同，得先适配才能做出可以看清东西的眼镜。”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说道。 眼镜朱元璋自己也亲身体会过了，他戴上刘伯温的眼镜，只感觉天旋地转，完全没法看东西。 但刘伯温却是看的很清晰。 马皇后眼神动了动，说道：“那岂不是说，若是想要眼镜，必须去找苏先生才行。” 朱元璋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苏璟这小子，倒是总能搞出这些新鲜玩意来。” “苏先生的本事，这是应该之事。” 马皇后理所当然道：“我倒是想到了日后那些大臣们追着求苏先生要眼镜的场面了。” 听着马皇后的话，朱元璋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一副热闹的画面。 大明的朝堂上，一个个大臣看着苏璟，眼巴巴等着苏璟给他们做眼镜。 “哈哈哈哈。” 朱元璋笑了出来。 只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想到了苏璟对于朝堂的抵制。 一直以来，朱元璋对于苏璟都保持着的相当的警惕。 如今，这些问题都已经被排除了。 但下一个问题，如何让苏璟如朝堂，就顺理成章的出现了。 即便是之前马皇后说了，等到朱标即位，苏璟作为帝师，自然就会入庙堂。 但那时候，时间就有点久远了。 “怎么了，想什么呢？重八。” 感受到朱元璋情绪的变化，马皇后立刻问道。 朱元璋摇头道：“没什么，妹子，正好上次标儿的信只看了一半，咱们继续看完吧。” 上次因为苏璟直言科举一事会停，当时就让朱元璋气的放下书信，立刻去处理这事了。 现在正好马皇后来了，科举的事情也搞清楚了，继续看完是最好的。 “好啊。” 马皇后点点头。 科举的事情，她知道很严重，所以当时也没有打扰朱元璋。 在通情达理这方面，马皇后非常的到位。 朱元璋随即拿出了上次看了一半的书信，再次阅读了起来。 这接下来的内容，就是有关于以工代赈和修路。 当然，不仅仅是修路，而是大明现在各地所需的基建，都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 主要雇佣一些流民来工作，正好这会的大明，因为刚刚建立，各地的流民其实是不少的。 一方面解决这些百姓的贫困问题，另一方面又让大明的基建迅速的搞起来。 两全其美。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此时的大明，并不能拿出如此多的钱粮。 不过，朱标也并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根据不同地区的状况，可以采取不同的办法。 主打的是一个思路，具体该如何的计划和执行，还得是商讨之后才能确定。 “妹子，你觉得标儿说的这个，有可行性吗？” 朱元璋朝着一旁的马皇后问道。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否决朱标的方案了，因为他看到朱标考虑问题的全面性。 马皇后思考了片刻之后回答道：“重八，此事乃是国事，我以为还是如标儿所说，让大臣们好好的议定商讨一下为好。” 这种大事，马皇后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干扰了朱元璋的判断。 “说的对。” 朱元璋点点头道：“苏璟教的这些东西，倒是有些意思。” 对于大明基建的事情，上次苏璟在教导朱标修路一事已经提及过了。 交通能够促进经济的发展，增加税收。 基建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不过如果动用徭役去强行建设的话，无疑是对百姓的一种重负。 至少在这个时候，朱元璋还是很体恤大明百姓的。 苏璟这个以工代赈的思路去搞基建，除了对于国家财政有些负担而已，其他的都是非常好的。 尤其是这财政支出，并不是单纯的救济，而是为了促进大明经济的发展。 朱元璋可是很希望能把大明境内的穷苦百姓问题都给解决了的。 现在的朱元璋，在不知不觉间，对于商业已经没有那么的抵触了。 或许这一点，连朱元璋本人都没有发现。 很快，朱标的书信便全部看完了。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说道：“重八，前天蓝氏来找我了。” 嗯？ 朱元璋说道：“是标儿的婚事是吧，这事你看着安排就行。” 常家的事情，蓝氏来找。 除了婚事没其他的了。 “重八，这事我要好好和你说说了，标儿的婚事我建议延后。” 马皇后说道。 “延后？” 朱元璋一愣，说道：“妹子，这标儿和婉儿的婚事，那是刚出生就定的娃娃亲，这明年标儿就成年了，伯仁可是一直都等着呢，这延后不合适吧。” 别看朱元璋长的像个大老粗，但他的心思还是很细的。 朱标和常婉的婚约，定的是娃娃亲。 整个朝堂上下全都知道，常遇春也早就等着朱标成年了。 现在马皇后冒出来一句要延后，朱元璋自然是不理解的。 朝堂上下的人怎么看？ 常遇春那边又怎么解释？ 马皇后解释道：“此事和苏先生有关，是他建议标儿不要过早的完婚，主要是为了婉儿好，年纪太小，要孩子太早的话对婉儿的身体不好。” 苏璟！ 又是苏璟！ 朱元璋眉头紧锁，这会怎么连朱标的婚事，苏璟都要插手了。 这小子是没有入朝堂，但这朝堂的事，朱家的事，他已经干预了不少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这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 “怎么了，重八，你觉得不妥吗？”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道：“还是你觉得不好说，不行的话，我去说。” 马皇后对于苏璟的话还是非常听的，这事她也答应了朱标。 虽然之前没有直接和蓝氏挑明，但马皇后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常婉她也很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可不能出事。 也就是古代的避孕方式没那么有效，不然先结婚，不生孩子也是可以的。 “没有没有。” 朱元璋立刻道：“这事我来和伯仁说吧，既然是苏璟的意思，那也简单。” 常遇春那可是受过苏璟两次救命之恩的，只要朱元璋挑明是苏璟说的，那常遇春二话不说就会答应，而且没有半点怨言。 “那就行，我就怕是鄂国公会多想，既然重八你来说，那我就放心了。” 马皇后点点头道。 聊完了家常，马皇后没有一直占用朱元璋的时间，大明的国事为要，她就走了。 朱元璋继续处理着各种奏章，相当的忙碌。 此时，一道密报传了过来。 正是朱标和朱橚在溧水县的日常生活记录内容。 朱元璋第一时间并没有看，依旧是处理着政务。 心里对于朱标所提的方案，也是细细的考量着可行性。 直到快晚饭的时候，朱元璋这才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下筋骨。 简易的活动了一下之后，他便打开了那道密报。 大多数时候，密报的内容都很简单。 因为日常就是朱标和朱橚的学习生活，没有太多奇怪的东西。 而这一次，朱元璋却是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炼丹炉？还让标儿想办法把炼丹炉弄到院子里？” 朱元璋眉头蹙起，看着密报上的内容念出了声。 密报记录的很详细，炼丹炉比门大，十几个民夫才能抬起。 苏璟竟然只让朱标想办法抬进去，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未来太子妃和未来皇后 “苏璟，你又在搞什么鬼？” 朱元璋皱眉说了一句，气愤谈不上，只是觉得他这是有些在刻意为难人了。 一个炼丹炉多重朱元璋心里虽然知道的不详细，但苏璟的院门多大他是知道的。 从大门进不去的炼丹炉，十几个民夫一起抬，起码也得是几百斤重了。 不对！ 朱元璋突然意识到，苏璟这是新搞了个炼丹炉。 炼丹求长生！ 这事虽然朱元璋没有刻意去追求过，但他还是知道的。 刚从刘伯温那里知道了饮食延寿法，朱元璋的心里还有些不太相信。 这会苏璟就搞了个炼丹炉来了，这小子，真会炼丹长生？ 老朱的心里不由的疑惑了起来。 长生长生。 要说朱元璋一点都没有想过，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现在的老朱正值壮年，雄姿英发，长生这事没那么急迫。 但苏璟涉及到这事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可能真的有也说不定！ 朱元璋的心里，这事算是记下了。 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朱元璋也顾不上吃晚饭，带上苏璟做好的望远镜，直奔鄂国公府而去。 鄂国公府。 常遇春一家人正在吃着晚饭。 “婉儿啊，娘前天去找皇后了。” 蓝氏朝着一旁的常婉说道。 常婉的面色微红，虽然蓝氏还没说是什么事，但她瞬间就猜到了。 “太子明年就成年了，婉儿你呢也够年纪了，我想着是尽早完婚，这样也了了咱们的一桩心事。” 蓝氏语重心长道。 虽然上次已经在家里提过这事了，但去找过皇后，情况还是不一样的。 常婉点点头道：“女儿知道了，女儿没什么意见。” “嗯。” 蓝氏点点头道：“那娘下次进宫，就把这事定下来。” “好。” 常婉依旧只是点点头。 一旁的常遇春说道：“嘿嘿，等婉儿成了太子妃，我就是太子岳丈了。” 对于自己女儿能与太子成婚，常遇春是高兴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常遇春没有多想。 他就是坚定的站在太子一边就行了，太子党的标签，从开始就刻在了他常家的身上了。 “把你高兴坏了是不是，以后婉儿成了太子妃，可不能时时看见了。” 蓝氏有些伤感道。 做母亲的，总是在这些方面细腻一些。 常婉立刻道：“娘，伱放心，以后女儿也会常来看望你们的。” …… “陛下驾到！” 一声传呼，直接将和谐温馨的家庭晚宴打破。 常遇春和蓝氏两人立刻起身来到了院子里，而常婉则是退到了一旁。 “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常遇春和蓝氏朝着朱元璋行礼道。 朱元璋立刻笑道：“伯仁，弟妹，不必多礼，是朕来打扰到你们了，正在吃晚饭是吧。” “是的，陛下。” 常遇春回答道。 朱元璋大手一挥，旁边的太监便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伯仁，这是你要的东西，朕给你带来了。” “谢陛下。” 常遇春立刻打开盒子，只见几支单筒望远镜整体的摆放着。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来试了试，那是爱不释手。 “多谢陛下。” 常遇春再度朝着朱元璋道谢：“劳烦陛下亲自送过来，臣没齿难忘！” 朱元璋笑道：“要谢你也该谢苏璟，这又不是我做的，我就是跑了个腿而已。” 这一次，朱元璋直接了当的把功劳给了苏璟。 “臣明白，苏先生的大恩，臣必当面感谢。” 常遇春郑重道。 朱元璋说道：“今天朕来呢，除了送东西过来，还有一件事。” “就是太子和你女儿的婚事，朕有个不情之请。” 常遇春还未品过味道来，正欲说话，一旁的蓝氏已经率先开口道： “不知陛下可是已经定下日子了，特来相告，蓝氏先谢过陛下了。” 要说还是女人的直觉比较准，开口就将朱元璋给架起来了。 朱元璋面色微变，说道：“其实呢，朕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这太子和婉儿的婚事，能不能延后。” 婚事延后！ 常遇春和蓝氏的脸色骤变，在屋内门边听着的常婉，那是瞬间怔住。 这朱元璋过来，竟然是要将朱标和常婉的婚事延期。 “陛下，您这是何意啊?” 常遇春那是心直口快，直接就当面问出来了。 蓝氏则是说道：“陛下，若是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陛下明言。” 常婉更是侧着耳朵，仔细的听着，生怕漏掉一点。 她已经做到了嫁人的准备，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能让她不难受吗？ 朱元璋立刻道：“伯仁，弟妹，你们先别急，先进屋，朕和你们慢慢说。” 几人随即进入屋内，朱元璋也是耐心将苏璟的告诫说了出来。 早婚的坏处，主要是对常婉的坏处。 “多谢陛下关心，臣明白了。” 常遇春听到是苏璟提出来的之后，便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了。 在他眼里，苏璟说的就是对的。 蓝氏也是差不多，这可是事关女儿的健康，婚事延后是为了女儿好。 “蓝氏明白了，谢陛下关心。” 蓝氏朝着朱元璋躬身行礼。 只要不是两家生出了什么嫌隙就好。 躲在后面偷听的常婉也是松了一口气，但她此刻也好奇起来。 为什么父母一听到是那位苏先生的说法之后，就立刻同意了。 自己和太子的婚事，他们可是已经急切期盼了许久了。 “婉儿，你也出来吧，娘知道你听着呢。” 蓝氏突然开口道。 常婉一愣，随即从后面走了出来，朝着朱元璋行礼道：“拜见陛下。” 朱元璋立刻道：“免礼免礼，都长这么大了，嗯，好好好！” 看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朱元璋那是相当的高兴。 “这婚事延后，对于你来说，确实不太公平，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朕提，朕都答应你。” 朱元璋对待自家人永远都是大方的。 这常婉已经是自己的未来儿媳妇，那就是老朱家的人了。 该给的要给。 常遇春和蓝氏都没说话，他们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 这种时候，肯定不会说错话的。 常婉想了想说道：“陛下，婉儿刚才听陛下说，那位苏先生言女子若是生育过早，容易对女子身体造成损害，既然如此，能否请陛下下令，让这大明的女子，都晚些成婚，这样对她们也好些。” 这话一出口，朱元璋看向常婉的眼神顿时变了。 从喜爱变成了欣赏。 他点点头道：“不错，心怀天下，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能有这般的胸怀，不错，当真不错。” “伯仁，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朱元璋还是心怀天下百姓的，常婉的话，很触动他。 常遇春立刻道：“婉儿自小心地善良，有此想法也是正常的。” 这女儿的表现，让常遇春很是高兴。 朱元璋再度看向常婉道：“好，此事就依你所言，等你大婚之日，朕便昭告天下，让这大明百姓都知道，这是你的功劳。” 朱元璋答应了，但没立刻执行。 法令不可随意更改的道理他是清楚的，得找个由头。 “多谢陛下。” 常婉朝着朱元璋躬身行礼道。 “那朕也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吃晚饭了。” 朱元璋起身直接离开。 常遇春并没有挽留吃晚饭，因为这已经是吃了一半的晚饭了。 朱元璋那可是皇帝，总不能让他吃剩饭。 随着朱元璋离开，常遇春一家人也是重新回到了饭桌上。 “爹，娘，这位苏先生真有那么厉害吗？” 常婉朝着常遇春和蓝氏问道。 她虽然也听过不少苏璟的传闻，但刚才的事情，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无论是自己的父母，还是朱元璋，都对苏璟的话语，分外的相信。 常遇春当即朝着常婉道：“婉儿啊，苏先生可是神人，以后等你与太子成婚，千万记得要尊敬苏先生，不可有半点怠慢，知道吗！” 苏璟是太子师，而常婉是未来太子妃。 他们注定是会有交集，常遇春这会也是特别嘱咐常婉。 “女儿明白的。” 常婉点点头。 蓝氏在一旁说道：“别听你爹说的咋咋呼呼的，苏先生人很好，也很好说话，太子怎么待苏先生，你也怎么待苏先生就行了。” 蓝氏那是亲身和苏璟接触过的。 苏璟给她的感觉，还是很好相处的。 “知道了，娘。” 常婉朝着蓝氏道：“苏先生是太子的老师，那就是我的老师，该有的礼节女儿肯定会做到的。” 常遇春和蓝氏看着自己的女儿，那是相当的满意。 不得不说，常遇春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能生出常婉如此细腻的女儿，着实是八辈子的福气。 当然，如果常婉没有因为生了太多孩子而早死的话。 离开了鄂国公府的朱元璋并没有回宫，而是直奔魏国公府而去。 “陛下。” 徐达刚刚用过晚饭，见到朱元璋过来，那也是顾不上有些撑的肚子，当即朝着朱元璋行礼。 “好了，不必多礼。” 朱元璋立刻道：“天德，你猜猜，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送东西？ 徐达微微一愣，然后明白了过来，说道：“陛下，是望远镜做好了？” “哈哈哈，果然瞒不过你，来，拿去看看吧。” 朱元璋笑道，身旁的太监已经将一个盒子递到了徐达的面前。 徐达当即接过，打开盒子，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毕竟是前线要用的战略级武器，还是得好好的查看。 “真是太好了！” 检查完这些望远镜，徐达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如今就快要到冬天了，等开春，他作为大将军又要出征。 这望远镜，那可太重要了。 “没问题就行，朕也放心了。” 朱元璋点点头。 徐达目前可是他最倚重的大将，也是相当的辛苦。 每年都要带兵出征，可谓是劳苦功高。 “多谢陛下，还请陛下代臣谢过苏先生。” 徐达将望远镜收好，然后对着朱元璋说道。 他也知道这望远镜和苏璟离不开关系，该谢是肯定要谢的。 “朕会的，你放心吧。” 朱元璋当即保证，又看向徐达道：“天德，你辛苦了。” 徐达回答道：“都是臣分内之事，臣自当尽力。” 此时，徐妙云突然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拜见陛下。” 徐妙云朝着朱元璋恭敬行礼。 “妙云！” 徐达见状，立刻呵斥道。 而朱元璋则是摆摆手道：“天德，干什么呢，妙云和朕大招呼，你这是做什么！” “来，妙云，让朕看看，你又长大了不少。” 徐妙云朝着徐达做了个鬼脸，然后笑呵呵的来到了朱元璋的跟前道：“陛下，你都好久没来过我家了。” 朱元璋点头道：“是啊，事情太多，真是许久都没有来过了。” 他和徐达的关系，可不是其他的臣子能比的。 刚起义的时候，汤和，徐达还有朱元璋，三人便是以兄弟相称。 一路拼搏到了如今，可谓是共患难，同生死。 徐妙云说道：“那陛下都是忙些什么呢？和妙云说说，或许妙云也能帮陛下想想办法呢。” 徐达听到这话，立刻训斥道：“妙云，你别胡说，陛下的事情，又怎么是你能解决的。” 这自己女儿突然的行为，着实让徐达有些奇怪。 平时的徐妙云，可不是这般的。 “天德，没事。” 朱元璋立刻阻止了徐达，然后对着徐妙云道：“妙云，我现在真有件烦心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和徐妙云说话，朱元璋连朕都不用了，足见他对徐妙云的喜爱。 “陛下请说。” 徐妙云说道。 朱元璋顿了一下，说道：“我呢，知道一个人很有才能，想让他为我效力，但这个人又不想来，我该怎么办？” 徐妙云看着朱元璋，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陛下，您说的这个人，是不是苏先生？” 朱元璋眼睛一亮道：“妙云，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还是有点意外的。 徐妙云笑着解释道：“回禀陛下，因为妙云见过苏先生，知道苏先生的才能很高，能让陛下如此心念的人才，现在又不在朝中为官的人，就只有苏先生了。” “哈哈哈！” 朱元璋看向徐妙云笑道：“妙云，你果真不愧被称为女诸生，说的不错！” “那你有办法吗？” 徐妙云神色微动，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但要看陛下愿不愿意去做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朱标妙计挪丹炉，舆论传播吓死人 “哦，说来听听，我应该怎么做？” 朱元璋来了兴趣，朝着徐妙云问道。 徐妙云当即说道：“陛下，妙云曾看过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若是陛下能用这个办法，或许就可以了。” 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这个故事已经是家喻户晓之事。 朱元璋听到这个回答，脸色微微一变。 让他学刘备？ 苏璟是诸葛亮吗？ 第一时间朱元璋就感觉自己接受不了，自己又不是刚起义的时候，现在自己都是大明皇帝了 还三顾茅庐肯定是不合适的。 徐达有些紧张，因为他了解朱元璋。 但此刻的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干着急。 “妙云，这个办法我看不好，我不是刘备，苏璟也不是诸葛亮。还有其他办法吗？” 朱元璋朝着徐妙云摇头道，并没有生气的表现。 徐妙云想了想道：“那就换一个，许诺给苏先生功名利禄不就行了。” 功名利禄，这是让人当官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当然，作为见过苏璟本人的徐妙云知道，这样的办法，大概是不行的。 但她还是这么说了。 朱元璋摇头道：“恐怕也不行。” 这是朱元璋旁敲侧击过的办法，苏璟已经明确的表示拒绝了。 “这样也不行吗？” 徐妙云有些惊讶道：“那妙云也没什么办法，要不然就是陛下直接下圣旨。” 朱元璋是天子，以天子之尊，直接对苏璟下圣旨。 这个办法，倒也算是个办法。 只是，朱元璋并不想这么做。 这样就成了自己强迫苏璟了。 收人得收心！ “好了，妙云，我该走了。” 朱元璋起身，没有再多谈下去了，他没时间一直在这里呆着。 “陛下慢走。” 徐达朝着朱元璋恭敬行礼。 徐妙云也是学着父亲徐达，朝着朱元璋道：“陛下慢走。” 随着朱元璋彻底离开府邸，徐达立刻就朝着女儿徐妙云道：“妙云，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跑出来，又突然和陛下说这些？” 徐妙云今天的行为，真是让徐达吓了一大跳。 不仅仅是突然出现，还和朱元璋直接谈论起了苏璟。 此前他可是告诫过徐妙云的，尽量不要和苏璟扯上关系。 自己的女儿虽然还小，但心思可不像是小孩，这样的行为很应该。 徐妙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一旁拿起了刚才朱元璋送来的盒子。 她说道：“父亲，这些望远镜是苏先生做的，明年父亲就要出征，有了这个，打胜仗就多了一重保障。” “苏先生于您有恩，难道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徐妙云被称为女诸生，自幼熟读诗书，心中也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 听到徐妙云的话，徐达沉默了。 片刻之后，徐达说道：“妙云，即便如此，那也不应该你来说。” “你还小，这些事情不要掺和进来。” 徐妙云少女心性，简单直接，即便因为她读的书多，想的比同龄人更透彻。 但性格是不会变的。 “爹，我与苏先生见过，以苏先生之能，肯定不会有事的。” 徐妙云朝着徐达说道。 与其说是相信苏璟，倒不如徐妙云是相信太子朱标。 朱标对待苏璟的态度，徐妙云是看着眼里的，还有马皇后，那也是对苏璟言语间十分的推崇。 徐达说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徐达的担忧，终究还是没有完全和徐妙云说。 接连去了常遇春和徐达的家里，朱元璋的肚子也是叫了起来。 赶紧回到宫里，御膳也早已准备好。 清晨。 溧水县的铁匠铺。 “老板，我要的东西，打好了吗？” 朱标站在门口，朝着铁匠老板问道。 “放心，牛公子，您要的东西，昨天连夜就打出来了。” 铁匠老板一脸笑容，转身从铺子里拿出了好几个铁制的滑轮。 “牛公子，这东西咱也是第一次打，都是按照您的图纸来的，您看看对不对。” 铁匠老板笑呵呵的问道。 只因为牛懿是苏璟的学生，在这溧水县，大部分的小商铺老板都受过苏璟的恩惠。 朱标看了看，简单试了下滚动是否顺畅，点点头道：“没什么问题，谢谢老板了。” 拿着做好的滑轮，朱标又买了一大捆绳子，这才回到了家中。 院子外，那口巨大的炼丹炉还杵着。 虽然苏璟的院子比较偏，不是很靠近溧水县的中心，但也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 周围不少邻居都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这么大的一个炉子，就这么放在外面，自然是会有人说闲话的。 不过苏璟并不在意，只是在院子里教导着朱橚。 “苏师，学生回来了。” 朱标带着买好的东西回来。 “好。” 苏璟点点头，十分的满意。 朱标能去买这些东西，就说明他知道该怎么做。 从理论到实际，朱标到底能不能做到，苏璟很是期待。 科学科学，光是理论那是不够的。 理论需要实践来检验。 院子内，朱标将早就准备好的树干一点点的修理好，多余的枝丫和树结全部推掉。 很快，几根光溜的粗树干便已经弄好。 接着朱标将这些树干一根根的拉到了院子外面，就在炼丹炉的旁边，开始搭建起来。 也没有苏璟帮忙，他一个人就将一个三角的木头支架搭好了。 反正没时间的要求，朱标丝毫不着急。 这朱标在这搭架子的时候，也有些议论声响起了。 “这牛公子是在做什么？” “这么大一个炉子，吊进去吗？不可能吧？” “我看木头也不够长吧，真想要吊起来，那木头不知道该多长了。” “啧啧，真是搞不懂。” 明朝的时候，这杠杆原理的应用其实早就有了。 百姓虽然不懂杠杆力臂的计算公式，但怎么做能省力还是知道的。 所以朱标在搭架子的时候，他们就猜到了朱标要用的办法。 但依照他们看来，这个炉子太重了。 真要吊起来，力臂得搞的很长很长，以朱标准备的树干显然是不够的。 朱标浑然不在意，又拿出滑轮和绳子，一点点的开始组装起来。 单个的动滑轮肯定是不够用，但朱标组装的，是动滑轮组。 这个滑轮组的直接连接到了一旁的一颗大树上，作为滑轮组的着力点。 耐心的组装了半个时辰，一点点将绳子收紧之后，朱标终于开始行动了。 只见在不断的拉扯着绳子，动滑轮组随之开始转动，力量一点点的传递到了杠杆之上，再由杠杆传递到炼丹炉上。 一个由杠杆和动滑轮联合组建而成的简易器械，就这么开始运作了起来。 随着朱标迅速的扯着绳子，炼丹炉缓缓的离开地面，一点点的升起。 “哇！竟然真的吊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啊！” “牛公子的力气这么大的吗？” “这也太厉害了吧！” “好！” 一群围观的群众先是被惊呆，然后大喊起来。 随着朱标不断地拉扯绳子，炼丹炉的高度终于超过了苏璟假的院墙。 “苏师，麻烦您拉一下绳子。” 朱标朝着院内的苏璟喊道。 在炼丹炉的一条腿上，绑着一根绳子，此时绳子的末端正在苏璟的手里。 听到朱标的话，苏璟当即开始拉绳子，炼丹炉也开始转向苏璟的院子内。 朱标则是开始缓缓的放绳子，杠杆缓缓的复位，炼丹炉缓缓下落。 咚！ 一声响动之后，炼丹炉彻底的落在了院子内。 “好！” “精彩！” “牛公子真是厉害！” “太厉害了！” 一阵喝彩声响起，看着朱标全程弄下来的观众们都是激动不已。 好家伙，仅仅两个人，就把一个上百斤重的炼丹炉，直接从空中翻墙运进了院子内。 街上的戏法，也不过如此了。 远处，那些负责监视苏璟的拱卫郎，见到此等景象，也是完全呆滞当场。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如实的记录上去。 这要是没亲眼所见，怕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吧。 “苏师，怎么样，没问题了吧。” 朱标放下手中的绳子，跑回了院子内，朝着苏璟问道。 此刻的院子内，苏璟正在拆着缠绕在上面的绳子，听到朱标的询问，他点头道：“没问题，做的不错，牛懿。” 这一场精彩的表演，苏璟可没有帮助朱标半分。 一切的思路和操作，全部都是由朱标自己完成的。 无论是杠杆还是动滑轮组，设计的都非常的巧妙。 可以说，让苏璟自己来，也就能做成这样了。 “一切全是苏师的教导，学生只是学以致用而已。” 朱标没有居功，反倒是认真的感谢起了苏璟。 他的感触也相当的深厚，因为这是他利用从苏璟身上学到的科学知识，来解决生活中实际的问题。 这样的成就感，是朱标此前都没有过的。 科学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朱标用自己的双手找到了答案。 苏璟摇头道：“不不不，我教导伱的只是单纯的知识，如何运用知识这是你的本事，你做的非常好，过度的谦虚并不是美德。” 在苏璟看来，朱标太过于依赖自己的原因，就是对他自身不够自信。 能够如此完美的完成自己出的这一道考题，已经相当的出乎他的意料了。 “好了，你将外面的工具都收起来吧，这杠杆也可以拆了。”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是，苏师。” 朱标立刻点头，随即再度跑出了院子，开始整理收纳器具。 这里面，最珍贵的就是那一套动滑轮组了。 不过不是单纯的滑轮，而是滑轮组的思路。 朱标一人搬动巨大炼丹炉的事情，也是很快的在周边传开。 古代的娱乐没有那么多，这种事，理所当然的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因为信息闭塞，一个消息在众多人的口中不断传递之后，也会失去其本来的模样。 金陵饭店之内。 苏璟带着朱标和朱橚正吃着饭。 外面的食客们正兴高采烈的谈论着。 “哎哎哎，听说了，苏老板身边的那个牛公子，今天可是真神了！” “怎么了怎么了？说来听听！” “那牛公子，竟然一个人把一个重大的七百斤的大炉子给举起来了，太厉害了！” “不是，我二舅姥爷在现场，那个炉子起码有一千斤！” “不对啊，我看牛公子不像是大力士，这么重也举得起来吗？” “嘿嘿，这就叫以貌取人了是吧，我跟你说啊，有些人他就是天生神力！” “我看啊，这牛公子怕不是项羽转世！” 传闻真是越发的离谱了起来。 包间内的朱标脸色有些怪异，他作为亲身操作者，听到这些传言，只觉得人言可畏。 “怎么了，牛懿，是不是觉得传的太夸张了。” 苏璟笑着看向朱标说道。 刚才来到这金陵饭店的路上，他们可是听到了不少离谱的传言。 关键是这事过去才没多久，传闻已经变得相当的夸张了。 朱标点点头道：“是的，苏师，学生曾学过三人成虎，但没有想到实际竟然会如此的夸张。” 三个人就可以把老虎出没这桩莫须有的事情传的和真的一样。 学的时候是一回事，亲身体会又是另一回事了。 “舆论这种事，就是这样的，只要不是第一时间澄清，信息在传播的过程中，很快的会失真。” 苏璟淡淡道：“能够掌控舆论的话，可以做到很多的事情。同时，也有许多事情，可以通过舆论达成。” “历史上，就有许多事，都是先造成舆论传播，才有了开始。” “比如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陈胜吴广的鱼腹丹书，篝火狐鸣等等，都是先用一个迷信的故事，刻意的制造舆论，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苏璟随意的说着，落在朱标的耳朵里，却是十分的不一样。 “苏师，您是说白蛇起义和鱼腹丹书都是假的？” 朱标有些诧异的看向苏璟道。 毕竟是明朝，像是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这种事，流传很广，是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 要说是假的，还真是有些挑战他们的认知。 苏璟瞥了一眼朱标：“怎么，牛懿，你都跟我学了这么久的科学知识了，难道还迷信不成？”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高祖斩蛇，平帝还命 “迷信？” 朱标再度听到了苏璟听到这个词，他有些奇怪道：“苏师，这迷信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迷信？ 苏璟倒是被朱标一下给问住了。 迟疑了片刻之后苏璟朝着朱标反问道：“牛懿，你相信我吗？” “自然是相信的。” 朱标点点头道。 苏璟继续问道：“什么都相信吗？我说我明天就能变出一万石粮食你信不信？” 朱标稍稍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学生相信。” “这就是迷信了。” 苏璟立刻道。 现身说法的解释永远是最清晰的。 迷信就是盲目的信仰崇拜。 只是，朱标此刻却是立刻反驳道：“苏师这是何意？学生是相信老师的，一万石粮食，以苏师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他不傻，苏璟举的例子他自然明白。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对于苏璟的信任是迷信。 苏璟摇了摇头道：“牛懿啊牛懿，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伱怎么老是听不进去呢？” 苏璟发现现在朱标对于自己的盲目崇拜，已经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了。 “以苏师的能力，一万石粮食在一天内筹集出来确实是可以做到的呀。” 朱标依旧很是认真的说道。 苏璟无奈了，转而说道：“那我说我能上月亮，你信吗？” 这一次朱标沉默了好一会，思考又思考了才说道：“我不确定，但以苏师的学识，或许未来真的有机会也说不定。” “看看，这还不是迷信是什么？” 苏璟看着朱标，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家伙，连上月亮都是有可能了。 这简直让苏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朱标回答道：“苏师，学生真的是很认真的思考过，苏师教导我如此之多的学识，我以为未来飞上天空，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苏璟彻底无语了，这可是明朝，仅凭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工业革命，完成现代化。 朱标真是对自己迷信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牛肃，你说说看，你大哥这算不算是迷信？” 他只能将目光转向了在一旁吃饭的朱橚。 朱橚想了想说道：“苏师，学生以为大哥说的不无道理，苏师最擅长从无到有，即便是飞上月亮，那也未必不可能，只不过时间可能长些而已。” 完了完了！ 听到朱橚这话，苏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徒弟，对于自己的信任程度竟然都到了如此的地步。 “算了算了，不说我了，反正你能明白迷信是啥意思就行。” 苏璟选择了暂时不纠结这个问题。 好家伙，和朱标叫迷信，结果讲到自己头上来了。 “所谓迷信，指的是盲目的崇拜，就以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这件事为例子，或许刘邦起义的时候真的斩了一条白色，但具体的经过肯定没有高祖斩蛇，平帝还命那么的玄乎。”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此时朱橚问道：“苏师，高祖斩蛇，平帝还命是什么意思啊？” 年岁较小的朱橚虽然也看过史书，但仅限于知道斩白蛇起义，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苏璟笑笑，看着朱标道：“牛懿，你来给你弟弟解释下吧。” 朱标点点头，然后说道：“这高祖斩蛇，平帝还命说的是，汉高祖刘邦在斩杀白蛇的时候，白蛇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白蟒，白蟒口吐人言道：‘你欠下的账一定要还，你斩了我的头，我就篡你的头，斩我的尾，我就篡你的尾。’结果就是刘邦一剑直接把白蟒从中间斩成了两半。” “所以西汉传到汉平帝，白蛇转投胎王莽，毒杀汉平帝，篡汉为新。后经光武中兴，平灭了王莽，才又恢复了汉室，建立了刘氏东汉王朝。而东西汉恰巧各传200余年。” “这就是高祖斩蛇，平帝还命的说法了。” 朱橚听完，认真的问道：“大哥，蟒蛇还会说话吗？” 蟒蛇会说话吗？ 这个问题当即问住了朱标。 “当然不会，这就是个迷信的故事而已。” 苏璟立刻说道。 朱橚的年纪还小，苏璟可不希望他被这种迷信的思想所影响。 朱标看向苏璟道：“苏师，平帝还命这件事是假的，但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怎么能是迷信，你也说了，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 白蟒开口这件事，朱标内心也没那么相信。 但是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的事情，那可不是神话传说了。 苏璟看着朱标笑道：“那你说说，这斩白蛇起义，《史记》都是怎么记载的。” “是不是有赤帝白帝之说？” 朱标点点头道：“没错，《史记·高祖本纪》中有言，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故哭。” “赤帝指的便是汉高祖刘邦了。说明汉高祖刘邦乃是天命所归。” 《史记》朱标还是学的很认真的，内容也记得很清楚。 “不错。” 苏璟点点头道：“那牛懿，你真的相信天命吗？你认为汉高祖刘邦能够推翻暴秦，建立大汉是因为所谓的天命吗？” 这话若是问普通人，或许立刻会有一个肯定的回答。 但朱标跟在苏璟身边已经学习了所有，从事物的现象到本质之间，他已经学会了去寻找规律。 而且，朱标还是朱元璋的儿子，早在朱元璋吴王时期就已经是世子的儿子。 大明是如何建立的，他是看着的。 天命？ 朱标摇了摇头道：“苏师，学生以为，汉高祖刘邦的成功，是因为暴秦无道，而刘邦顺应民心，方能夺取天下。” 百姓的重要性，是朱元璋时常向朱标强调的。 可以说，在对于百姓的重视上，朱元璋在历代皇帝中，也是排的上名号的。 当然，重视不代表他就能让百姓过的最好。 苏璟看着朱标，眉头一挑，说道：“你看，你这不是都知道么。” “所以呢，说白了斩白蛇起义这件事，就好像你挪炼丹炉一样，在传播之中，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我再考考你，为什么这斩白蛇起义的事情，会演变出这些传言，甚至是神话出来。” 听着苏璟的问题，朱标立刻开始思考起来。 片刻之后，他回答道：“苏师，学生以为，这是百姓对于汉高祖的崇敬，他们自发的将自己的想象套在了汉高祖的身上。” “汉高祖推翻暴秦，让他们的生活更加的美好，他们去赞扬汉高祖。” 朱标从百姓的角度上去解释了这件事。 苏璟吃了口菜，说道：“有一定的道理，但《史记》为何要这样记载呢？作为一本记录历史的典籍，难道不应该公正客观吗？” 不同于百姓的说法，史记那是官方的记载。 朱标想了想说道：“也许这件事是真的呢？赤帝白帝之说，学生以为是有可能的。” 终究是还是科学学的时间太短了。 苏璟看着朱标继续问道：“那我再问你，这赤帝白帝的说法，是刘邦斩完白蛇之后就有了呢，还是后来才传出来的。” “说的直白点，赤帝白帝是刘邦亲口对别人说的吗？有旁观者吗？” 朱标摇头道：“苏师，这肯定无从得知了。” 汉朝的事情，距离现在都过了千年以上了。 苏璟笑道：“所以，我们不论真假，想想这件事记载在《史记》上，对于汉高祖刘邦有什么好处吗？” 不论真假，只想好处。 朱标被苏璟这波操作搞的又有点迷糊了，但他还是照着苏璟的思路想了下去。 “苏师，学生懂了，这是让天下百姓都认可汉高祖，汉高祖乃是天命之人，大汉的建立是命中注定。” 朱标兴奋的朝着苏璟说道。 但只是片刻之后，他又道：“可是《史记》完成的时候，是汉武帝时期啊。” “这时候的汉高祖刘邦，早就死了。” 刘邦死了，还要这认可有什么用呢？ 苏璟说道：“但刘家还在，汉高祖刘邦越是神秘，越是天命所归，那刘家的位置就越发的稳固。” “汉武帝就真的只是为了赞扬他的曾祖父刘邦吗？皇帝这个位置，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刘家的位置。 也就是皇帝的位置。 天下共主的位置。 朱标只觉得心神一震，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在苏璟的讲述下，却是蕴含着如此的深意。 但偏偏仔细想，和苏璟讲的是一般无二。 “所以，苏师，这也叫做迷信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摇头道：“这叫制造迷信，用这样的手段，去控制愚昧的百姓，稳固自身的地位，这可以算得上一种舆论的用法，尽管看起来时间跨度有些长，但效果却是在潜移默化之中不断的成形。” “配合上其他的手段，比如白马之盟，定下‘非刘氏不王’的誓约，让刘姓成为正统，直到现在，我们不还是自称汉家天下么。” “你说说，这刘家是不是有够高瞻远瞩的，大汉距离过去都这么多年了，我们还叫自己汉人呢，明明是始皇帝嬴政创立了第一个大一统王朝，但现在没人说我们是秦人吧。” 苏璟侃侃而谈，这些东西倒不是他在什么正统的历史读物上看的。 前世各种乱七八糟的解读太多了，苏璟偶尔也会看看，觉得有点道理的就记在脑子里了。 这会用来和朱标吹吹逼，那是正合适。 果然，听着苏璟的话语，朱标的脸色已经变了。 汉人这个称呼，朱标此前还真的从未想过。 听着苏璟这么细细道来，仔细的想象汉朝的那些事，竟然真是如同苏璟说的一样。 这舆论，竟然还等有如此厉害的作用吗？ “苏师，那到底该如何控制舆论呢？”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听了这么多，朱标心中对于舆论的重视，已经非常大。 “想要控制舆论，那这个事就得细细讲了，一时半会怕是说不完。” 苏璟继续吃着，淡淡的说道。 前世作为上市公司的ceo，遭遇到的各种公关危机那是不少的。 在这一方面，苏璟还是有着不少经验的。 不过，明朝和苏璟前世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这想要说明白，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朱标立刻朝着苏璟拱手道：“还请苏璟教我。”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苏璟知道，这朱标又来劲了。 自己只要但凡扯点东西，朱标听着都想学。 好在苏璟也习惯了，学就学吧。 但吃饭是大事，先吃饭才能有后续。 “是，苏师。” 朱标立刻扒拉起了饭菜，速度相当快。 …… 此刻的奉先殿内。 李善长正站在朱元璋的面前，看着朱标所写的以工代赈的基建方案。 朱元璋对于这个方案，那也是认真思考过。 但民生这方面，并不是他最擅长的。 搞钱这件事，主要是李善长在负责，而朱标的方案里，钱粮是最重要的。 “怎么样，善长，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朱元璋朝着李善长问道。 李善长拱手回答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的建言，臣以为尚且不妥。” “嗯，说说看，都是什么地方不妥。” 朱元璋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询问道。 李善长说道：“以工代赈肯定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这一点在之前的赈灾中已经得到了非常好的检验。” “但像是修路铺桥这样的事情，也用这样的办法，臣以为行不通。” “大明治下，的确有颇多穷苦百姓，但若是想要采用这以工代赈的办法，甄别百姓的情况已经是个大工程了，下面的官吏难免有别有用心之人。” “更何况如今国库尚不充盈，陛下还需用兵，实在没有多余的钱粮来做此事。” “臣以为，此等修路铺桥之事，还是从当地征收徭役来的直接。” 李善长那是有理有据，直接将朱标的办法给反驳了。 他低着头，表情严肃认真，就好像完全是为了大明着想一般。 朱元璋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问道：“善长，此事当真不可行吗？” 李善长恭敬道：“陛下恕臣无能，实在是没有办法。” “好，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朱元璋摆摆手，直接让李善长下去了。 李善长刚走，他的脸色就微微沉了下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老朱一句话，皇子扛大鼎 “哼，李善长。” 朱元璋冷哼一声，他给李善长看的东西，那是截取的片段。 朱标对于此事的预估，可不只是具体的流程操作。 还有可能遭遇的一些问题。 李善长说的这些，都在朱标的预料之中。 同时朱标还提到了，朝堂之中可能会出现的阻力。 李善长说的这些，正和朱标说的一样。 “标儿倒是长大了。” 不过转念，朱元璋的心里倒是舒畅了不少。 朱标已经越来越像是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了。 别看这大明朝堂上下，口号全都是为了大明。 但实际上，朝堂内，各种关系，错综复杂。 其中以淮西勋贵最为势大，简直占据了整个大明朝堂的半数以上。 这些人基本都是开国元老，即便是朱元璋，也不好同时对所有人下手。 毕竟，这天下是他朱家的，但皇位也是靠着手底下的人推上来的。 卸磨杀驴的事情，朱元璋此时还真做不出来。 当然，不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朝局需要稳定。 李善长！ 这位开国文臣之首，被封了韩国公，还是左丞相。 俨然是淮西勋贵一派的领头羊。 他都反对的事情，想要执行起来，可没有那么的容易。 固然是可以强行推行下去，但阳奉阴违的执行，毫无意义。 此时的朱元璋心里，对于李善长已经生出了不满。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奉先殿外。 李善长刚刚出来，脸色便沉了下来。 不过他并未表现出什么，而是一路出宫，直至上了马车之后，这才皱起了眉头。 今天朱元璋让他看的东西，那可是让他相当的震惊。 以工代赈的方式去修建大明的基建，还解决了大明不少穷苦百姓的生存问题。 不得不说，当李善长第一眼看到这个方案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 但他还是表达了反驳的意见。 他并不反对为大明的百姓做好事，但这不能损害他自身的利益。 这要是真按这个方式方法执行了下去，那势必会出现众多的贪腐案件。 同时，大明的国库也会告急，他这个丞相的压力巨大。 李善长已有了请辞的想法，他可不想在自己的政治生涯末期，出现这么一档子事。 不是不能做，而是不能在自己还是左丞相的时候做。 这事，利国利民，但太容易出乱子了。 不用想，这件事肯定和苏璟是脱不开关系的。 以工代赈的方案，便是太子朱标提的，当时大家都猜到了是苏璟的教导。 现在李善长自然是不会想不出这个方案是苏璟教的。 “以后的朝堂，不会太平了。” 李善长感慨了一句。 奉先殿内。 朱元璋继续处理着政务，而拱卫司的密报此事也送了过来。 朱元璋当即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这苏璟让朱标板炼丹炉的事情，他可还记着呢。 实在是现在忙得没时间，不然他肯定要去找苏璟好好说道说道。 这不开玩笑么！ 起码几百斤的炼丹炉，让朱标一个人怎么搞？ 然而，当朱元璋打开密报一开，他当场呆住了。 因为密报上赫然清楚的写着，朱标以一己之力，将那个重达上百斤的炼丹炉，给吊起来了。 拱卫郎的言语描述是匮乏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朱标做的杠杆和滑轮组该怎么用文字形容出来。 只能大致说朱标使用了某种器具，就将炼丹炉给吊了起来。 不管如何，这对于朱元璋来说，都是震撼的。 朱标是朱元璋自己最重视的儿子，力气这事朱元璋心里也清楚。 就算是军中的大力士，想要举起上百斤的炼丹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谈越过围墙送入院子里了。 此刻的朱元璋，内心满是好奇。 朱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只让拱卫郎传话，显然是没什么效果的。 是该给朱标回个信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当即提笔，直接写了起来。 这如何举起炼丹炉，是朱元璋最感兴趣的，自然是写在最前面。 还有朱标的婚事延后一事，也要说一声。 最近大明发生的一些政务，同样要和朱标提及一下。 朱标身在溧水县，但他依旧是太子，大明的事情，必须要了熟于心。 朱元璋的字写得一般，但也不能算是太差。 批公文多年，也算是练出来一点了。 给朱标的信，他是洋洋洒洒，直接干了数千字。 等到写完的时候，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 但朱元璋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朱标的事情，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呼~” 轻吐了一口气，朱元璋从椅子上站起身，舒缓了一下筋骨。 正要将信件收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上次朱标寄来的信里还有一道数学题。 此时这题已经已经解出来了吧。 既然想到了，朱元璋也是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便来到了大本堂。 大本堂内。 没有朱标的日子，学习的情况还是如平常差不多。 老三朱棡学的最为认真，其他的几个，就有些虚假的意味了。 倒是卡奥斯的进步飞快，对于儒学的理解，越发的深刻起来。 “拜见陛下。” 授课的老师见到朱元璋的到来，直接就朝着朱元璋跪下行礼了。 “拜见父皇！” …… “拜见陛下！” 这皇子们和卡奥斯自然也是立刻跟上。 朱元璋摆摆手道：“免礼吧。” 等到众人起身，朱元璋问道：“怎么样，最近皇子们的学习如何？” 授课的学官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皇子们都有认真学习。” 朱元璋看了一眼学官，也没多说什么。 虽然他这段时间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儿子们的学习状况，但还是能猜出来的。 都有这事，肯定是不现实的。 老二和老四，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老六和老七，现在的年纪，根本读不进去书。 不过他也知道学官的难处，并没有为难。 朱元璋将目光扫过一众皇子，各人的表现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除了老三朱棡之外，其他的几人都有些畏畏缩缩的。 读书没读好，生怕朱元璋来个抽查。 好在朱元璋今天过来不是来抽查的，他看向卡奥斯道：“卡奥斯，之前苏璟出的那道题，解出来了吗？” 卡奥斯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已经解出来了。” “快给朕看看。” 朱元璋当即催促道。 此时一旁的朱棡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朱元璋：“父皇，此题儿臣在卡奥斯先生的教导下，解出来了。” 这题他早就解出了答案，不过一直没机会交给朱元璋而已。 “好！” 朱元璋点点头，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很可惜，他并不能看懂三元一次方程。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朱元璋再度看了看三儿子朱棡： “很好，老三你做的不错。” 听到朱元璋的夸奖，朱棡当即说道：“一切都是卡奥斯先生教导的好。” 这让一旁的其他几个皇子看的都是相当的羡慕。 嫉妒肯定是谈不上，因为卡奥斯教导的东西，他们一开始也是跟着学了的。 只可惜，数学这东西，不懂就是不懂。 学不会，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朱元璋又看向卡奥斯道：“卡奥斯，你教导老三教导的不错，这次有没有什么数学题要出给苏璟的，我给你带过去。” 写信给朱标，但让苏璟有点事做做也是好的。 卡奥斯摇头道：“陛下，苏先生之数学远胜于我，卡奥斯没有什么题可以出给苏先生了。” 这几次交锋，卡奥斯已经认知到了自己的水平不如苏璟。 他当然有不解的问题想要求教苏璟，但并不是这样的书信，而是有机会当面讨教。 “那好吧。” 朱元璋并未强求，正欲离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伱们都给朕听好了，奉天殿外有一个铜鼎，不论你们使用什么样的器具，只要能一个人把这鼎举起来，朕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要求。” 朱元璋朝着面前的几位皇子说道。 既然大儿子朱标都能让一个重达几百斤的炼丹炉升起来，那用来考考自己的儿子们也不错。 一众皇子有些懵，没懂朱元璋这突然出了这么一道题是什么意思。 但当朱元璋说出能答应他们一个要求的时候，他们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这可是朱元璋许诺的一个要求。 上次那道题，被朱橚解开，可是让他们羡慕了许久。 没想到，这会又来了一个。 “是，父皇！” …… 几位皇子立刻答应下来。 “好了，朕先走了。” 朱元璋转身离开了大本堂。 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几位皇子便兴奋了起来。 他们一溜烟的跑到了奉天殿外。 朱元璋的许诺，还是相当具有吸引力的。 但当他们亲眼见到那个大铜鼎的时候，就愣住了。 好家伙，这个铜鼎长的比他们人还高。 “二哥，好大啊！” 老六朱桢抬头看着这个铜鼎，他连一只脚的高度都够不上。 “我来试试！” 老二朱樉是个憨憨的主，直接来到了大鼎旁，伸手就抱了上去。 这大冷天的，铜鼎表面是非常凉的，手掌刚一接触到铜鼎，朱樉的身体就有点哆嗦。 但这么多弟弟看着呢，再冷他也得扛住了。 “哈！” 只见朱樉双手抱住大鼎，大喝一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但任凭他的脸色涨的通红，这大铜鼎也是纹丝未动。 压根没有任何的作用。 “哈！” 朱樉再度发力，还是没动。 “呼~~~~~呼~~~~~” 尝试了两次未果的朱樉不得不停了下来，大口的喘息着。 等气息稍稍缓了些之后他才说道：“太重了，根本不可能嘛，父皇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他已经是众皇子之中力气最大的了，就算是太子朱标，在蛮力上也比不上他。 至于朱樉的弟弟们，年龄都还太小了，他都不能撼动其分毫，弟弟们更不可能了。 朱樉第一时间就觉得自己被父亲朱元璋给耍了。 老三朱棡则是在一旁看了看，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说道：“二哥，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这尊铜鼎的重量应该是七百多斤。” 按照明朝的重量和现代重量换算。 七百多斤就相当于现代重量的八百斤往上了。 这样的重量，别说是一个小孩子，就是成年人也几乎没有撼动的可能。 霸王项羽或许是力能扛鼎，但这八百斤的大鼎，也不好说、 “果然，父皇这肯定是开玩笑。” 朱樉听到朱棡的话之后，立刻道：“七百多斤，这怎么可能举得起来嘛。” “二皇子，我听陛下的意思，或许并不是让你们直接举起来，而是借用器物。” 跟着来的卡奥斯朝着朱樉说道。 朱元璋给出这么一个难题，虽然他不是皇子，但这并不妨碍他来看看热闹。 “卡奥斯先生说的不错，父皇强调了，只要是一个人举起就行，用什么器具无所谓。” 朱棡点点头道。 朱樉却不以为意道：“用什么都不可能！这么重，还能有什么东西能让铜鼎变轻不成。” 就他的脑子，反正是不会往复杂的方向去想。 尝试无果，直接放弃。 朱樉那是相当的干脆，转身就离开了。 其他的几人看着这个大鼎，陷入了思考之中。 而卡奥斯的心里，已然有了办法。 在工程机械方面，古罗马继承了古希腊的智慧，这种垂吊重物的器具，还是有的。 只不过，现在的卡奥斯并未说出自己会的事实。 皇帝给自己儿子们下达的任务，奖励还是皇帝的许诺。 学了这么久的儒学，卡奥斯已经深谙中庸之道。 这种时候，不能露头。 而皇子们在奉天殿前扛大鼎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朝堂。 朱元璋给皇子们出的题，也是让大臣们讨论了起来。 一尊重大七百斤的大铜鼎，要让皇子们单人举起来。 他们之中，最大的是朱樉，还未成年，十六岁都没。 显然，大部分大臣们的第一想法，也是这件事不可能。 当然，也有有想法的大臣，比如工部的官员。 主管工程的，虽说大部分都是处理行政之事，但也不是全都一点技术不懂。 但大家都很默契，没人和皇子们说什么。 这是朱元璋的家事，他们掺和不对劲。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信息的传播，朱标明悟! “苏师，这舆论到底该如何控制呢？” 饭吃完了，回到家里，朱标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 舆论的作用，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 那么控制舆论，就变得极为重要的了，尤其是对于大明皇室而言。 苏璟淡淡道：“牛懿，想要知道这舆论怎么控制，就得先明白，舆论是如何传播的，也就是信息的传播方式。” “我问你，你这举炼丹炉的壮举，是怎么传出去的。” 信息的传播方式？ 朱标想了想，回答道：“先是有人看到了学生举起炼丹炉，然后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口口相传了。” 苏璟点点头道：“很好，那我再问你，伱觉得，你举起炼丹炉这个信息，到底从哪里开始出现失真的，或者说，出现了错误信息” 这就让朱标沉默了。 从他们在金陵饭店听到的消息来看，人传人之后，事情已经变得越发的夸张起来了。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夸张的，朱标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到。 思考了好一会后，朱标说道：“是不是从那些看的人口中出现的失真信息。” 苏璟摇头道：“不，牛懿，比你想象的还要更早一些，从他们看的时候开始，便已经出现了失真的信息了。” 从看的时候开始！ 这着实让朱标吃了一惊。 他立刻朝着苏璟问道：“苏师，这不太可能吧，他们看见的还能有假吗？” 在朱标的认知里，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啊。 苏璟笑了笑，直接拿起手边的一本书道：“牛懿，你告诉我，这本书重量是多少。” 这. 朱标脸色一变，瞬间就明白了苏璟的意思。 “苏师，你是说，那些围观的人，根本对于一个炼丹炉有多重没有概念，他们也不会去自己查阅资料或者是称重，而是直接凭感觉说出一个重量来是吧。” 朱标看向苏璟，等待着他的答复。 苏璟点头道：“不错，领悟的很快，对于他们来说，你举起炼丹炉这件事，本身只是茶余饭后的一件闲谈之事，每个人对于重量的认知都有差别，在看的时候，其实信息已经在传递的过程中失真了。” “想要保证信息的准确性，就得在一开始的时候，准确的表达。” “这种准确，靠眼睛不行，靠嘴巴也不行，而是要靠准确的文字描述。” “你试想一下，如果你举起炼丹炉的这件事，被准确的记录下来，详细到炼丹炉的重量，你使用的器具，还有举起的高度，使用的方法等等，然后再将这些记录散出去，那么是不是信息的准确度就大大提升了。” 朱标想了想点头道：“的确如此，而且这样的记录，会比口口相传更具说服力。” 苏璟笑笑道：“这便涉及到了信息真实度的一个重要因素了，详细。” “越是模糊的信息，在传递的过程中，就越容易被传播者添油加醋，甚至可以变成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 “而越是详细的信息，遭遇到这种问题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同时，任何信息，只要是人与人之间的口口相传，便不再是第一手的信息，必然会出现偏差和变化。” 信息的真实度。 详细和模糊。 朱标听着苏璟的这些教导，只觉得相当的有趣和有道理。 “苏师，学生懂了，想要掌控舆论，就得先掌握信息传播对吧。”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作为太子，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悟性的。 苏璟十分满意的看向朱标道：“你理解的很对，舆论说到底，就是看谁掌握了信息传播的渠道。” “光是有事情没用，得让这个事情传播出去，还得让事情按照你想的方式传播出去才行。” “司马迁一本《史记》，后世多少读书人都看过，这就是一个强有力的信息传播方式。” “他的记录，如今已经成为了标准，后世之人，也再难以撼动了。” “即便有些东西是错的，那也成了对的了。” 听着苏璟的话语，朱标对于这些历史典籍，也生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苏师，你是说《史记》上也有错的事？” 朱标朝着苏璟询问道，这和他学过的不一样。 苏璟笑道：“那是自然，史书历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记录的东西，自然也会有偏颇，有错漏，甚至是刻意的错误，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我想现在咱们大明修《元史》应该也差不多修好了，等发行之后，你可以看看，自然就会明白了。” 苏璟随意的话语，在朱标的心中再次引起了震动。 这历史的记录之事，他想想倒是觉得很正常。 但这《元史》修好，苏璟是怎么知道的呢？ 即便是朱标自己，也是刚刚接到父亲朱元璋的书信，信中提及他才知道的。 《元史》才刚刚编纂完成。 苏璟就好像未卜先知一般，竟然随口就说对了。 虽说历朝历代都要修前朝的史书，但这巧合是不是太巧了。 朱标看向苏璟，越发的感觉苏璟简直是无所不知。 先前也有好几件事，苏璟都如提前知晓了。 他整日都和苏璟在一起，也没苏璟偷偷摸摸去打听了什么消息啊！ 像《元史》编纂好的这种消息，也不是光打听就能打听到的呀。 “怎么了，牛懿，有什么地方想不通吗？” 苏璟看着有些发愣的朱标说道：“我们所能见到的历史记录，都是前人的记录。” “没有人能永远保持公正客观的立场，文字是由人书写的，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哪怕是到了后世，出现了更加先进客观的记录手段，依旧不能保证公平客观的李婵。 前世苏璟遇到这样的事情可不要太多。 春秋笔法，恶意剪辑，这些和记录的方式无关，和人有关。 至于朱标的真正想法，苏璟还真不知道。 因为他对《元史》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是洪武初年完书的，至于具体是洪武多少年，他真记不得。 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嗯。” 朱标点点头道：“学生懂了，那大明该如何才能确保信息传播的准确性呢？” 大明该如何确保，其实就是朱家该如何确保。 朱标终究是未来的太子，自然而然就将事情想到了自家的身上。 苏璟淡淡道：“刚才我已经说了，信息的传播要准确，需要详细，但详细只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的话，其实也很简单。” “你想想，你举起炼丹炉的消息，看见的人说出来的内容和听看见的说过之后再说出的内容，哪一个更接近真实。” 听着苏璟的话，朱标立刻回答道：“自然是看见的人说出来的更真实。苏师，这还用想吗？” 显而易见的道理，朱标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苏璟笑道：“没错，这正是想都不用想的道理，信息传播要保真，那经过的路径就是越少越好。” “比如大明官府的政令，最好就是直接传达到基层，这样天子的命令，才能完全彻底的被下面的人知道。” 朱标看向苏璟道：“苏师，天子的诏令，本身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朱元璋有什么新的政令，那下面的人可是不敢有任何的更改的。 圣旨一出，那话就是原原本本的传下去了。 “的确，政令是这样的，但许多事情，单靠政令可不够。” 苏璟淡淡道：“比如大明的状况，某些案件的进展等等，这些总不能都通过天子的诏令传达吧。” “而且天子诏令传达给的是官员，并不是直接到百姓，而是由官员再传递给百姓。” 听到这话，朱标也不由的愣住了。 的确如此。 天子的诏令，那可不是随便发的。 只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才会动用，而且主要针对的也是大明的官员。 对于百姓来说，他们依旧需要官员来进行传达。 “那到底该怎么做呢？”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笑道：“其实很简单，而且之前的朝代也早就有过了，邸报。” 邸报？ 朱标一愣，这他还真知道。 不过他还是疑惑道：“苏师，这邸报不就是用来传递公文的吗？有什么意义呢？” 邸报最早兴起于汉朝，当时西汉实行郡县制，全国分成若干个郡，郡下再分若干个县。 各郡在京城长安都设有办事处，这个住处叫做“邸”，派有常驻代表，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皇帝和各郡首长之间做联络工作。 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然后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秦朝建立起来的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 在朱标看来，这不还是官方的通信么。 苏璟摇头道：“牛懿，你有点太局限了，这邸报说的都是官方的事，那如果出现一个专门传递民间之事的民报呢？” “将一些不需要保密的国事，以民报传递到各个地方，再由官方的书店刊印发行出来，一月一期或者一月两期进行售卖，既可以赚钱，又可以将一些事情真正的传达到百姓的耳中。” 苏璟这说的，其实就是报纸了。 虽说叫民报，但其实还是官府主持发行的。 朱标听着苏璟的描述，脑海中也在仔细的思考着可行性。 民报。 就是官府发行，专门售卖的邸报。 国家大事，需要百姓知道的，都可以写在上面。 只是简单的一思考，朱标便立刻意识到，苏璟这民报简直是个天才的想法。 身为太子，朱标很清楚，底下的官员有很多是阳奉阴违的。 朝廷的政令，传达下去，某些官员不会执行，还找各种理由。 但有了民报，百姓也能有渠道知晓天子准确的命令，这样一来的话，必然会对这些官员形成一种威慑。 大明的举报监察制度，现在也比之前更加的完善了。 同时，在一些事情的传播上，朝廷也有了第一手的传播渠道。 即便是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舆论事件，大明能用民报直接做出澄清。 信息准确的传播，是控制舆论最好的手段。 民报，就是这么一个准确传播信息的渠道。 同时，售卖民报还能获利，这是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富人，可以人手一份，而对于平民，只要几人一份便足以了。 “多谢苏师解惑。” 朱标朝着苏璟躬身道。 他找到了可以在大明境内完全掌握舆论的办法，只要有了民报，任何地方的宵小都休想欺骗百姓。 这简直就是天才般的想法。 “别着急。” 苏璟摆摆手道：“牛懿，这民报想要用好可没那么简单。” 嗯？ 朱标一愣，当即朝着苏璟问道：“苏师，民报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苏璟淡淡道：“我问你，你从一个人口中听说了一件事，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佐证，如何辨别这件事的真假。” 朱标想了想回答道：“自然是看这个人是不是胡说八道的人了，若是他一直都是诚信之人，我便相信，若是他有骗人的前科，那我便不信。” “很好！” 苏璟点头道：“民报的作用很大，但想要让百姓一直都相信，就需要做到真实，最起码得让百姓认为是真实的。” “真实？苏师，这不是应该的吗？民报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事情的真相摆在百姓的面前啊！” 朱标看向苏璟，眼神中满是不解。 苏璟望了望朱标真诚的眼神，想笑但又觉得不太好。 “牛懿啊，我刚才已经说了，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你凭什么会认为这民报就是真实的呢？” 苏璟反问道。 报纸其实就是新闻的载体，而新闻行业，一直都是以真实的报道著称。 但事实上，能够做到完全的真实，太难了。 新闻本身是真实存在的，但报道者是人，是机构，不是单纯存在的。 苏璟的话语落在朱标的耳中，直接让他呆住了。 朱标不傻，很快明白了苏璟的意思。 民报民报，只是用来给百姓了解想让他们了解的信息而已。 朱标看向苏璟，缓缓道：“苏师，消息的选择性传播，也是一种控制舆论的方式，对吧。” 苏璟点头，他知道，朱标已经悟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炉火高煅金丹成，敢吃吗! 溧水县。 炼丹炉运到了院子里，苏璟的炼丹生活自然也就开始了。 根据古法，苏璟用的是绿矾炼丹。 为了避免产生有毒气体对健康造成影响，苏璟特意造了一些玻璃器皿，专门用来装原料。 绿矾，其实就是天然的硫酸亚铁。 苏璟将绿矾置于炼丹炉内，加入适量的米醋，盖上丹炉之后，下面直接猛火煅烧。 炉火烧的旺盛，小院内也十分的暖和。 不过苏璟并没有朱标和朱橚呆在院子里学习。 毕竟是在搞化学，还是得注意点健康。 古代炼丹师动不动就在什么密闭的房间内炼丹，真是搞自己。 通风条件不好，很容易造成有害气体的集聚。 古代炼丹师的寿命，其实大多也不长。 虽然有不少典籍记录了炼丹师长生的事情，比如传奇炼丹师，医仙葛洪。 虽然在记录里他活了八十一岁，但苏璟对此一直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毕竟，这古代炼丹术，说白了就是炼重金属富集物。 比如黄丹，这种丹药又叫做铅丹，东丹，广丹。 它的主要成分是铅、硫磺、硝石炼制而成的。 就看看这个成分，人吃了要是不早死才怪了。 当然了，黄丹一开始是内服的，后来人死了多了，也意识到这黄丹有毒，之后就改成外敷了。 比之黄丹更夸张还有还丹，就是将丹砂加热，祛除杂质，汞，也就水银液化，冷却了又变成固体。 苏璟在找古代炼丹典籍的时候，就找到了《周易参同契》和《抱朴子》两本书。 这里面就讲了炼制的办法，将15份铅和6份水银在鼎炉内加热成液状，此时再加大火力，让水银挥发，形成黄丹，此时再将黄丹和9份水银混合碾磨捣烂，放入鼎炉，密封加热，务必使其不泄气，不开裂，先文火，后武火，昼夜观察，时时调解温度，最后炼制出的丹药就是还丹。 最后为了让出炉的丹药更成形更好看更好吃，还可以加入朱砂、硝石、皮革熬成的胶，酒曲等等。 反复炼制，一次成功变换一次，如此12年，就能炼制成九转还丹。 葛洪等炼丹师认为，丹药在炼制过程中会吸收先天一炁，待到12年功成，色转为紫，神丹即成。 吃了这丹药的人，就能直接白日飞升了。 苏璟刚看到的时候，也是直呼好家伙。 这丹药要是吃下去，白日飞升倒是真有可能，不过去的不是仙界，而是阴曹地府。 当然，后来苏璟想了想，也能理解。 毕竟葛洪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人，有这样的理解也正常。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切切实实的开了化学的先河。 只可惜，这些东西没有被系统的研究下去。 此时的屋内。 朱标和朱橚两人也颇为好奇的看着屋外苏璟的炼丹操作。 炼丹长生这事，还是相当的具备吸引力的。 “大哥，苏师真的想要炼丹求长生吗？” 朱橚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摇头道：“苏师已经告诉我了，他炼丹不是为了求长生，而且炼丹也不能长生。” 要不是得到了苏璟准确的回答，朱标此刻就不会如此的淡定了。 朱橚疑惑道：“那苏师为什么要炼丹呢？” “不知道，但苏师这么做，必有深意。” 朱标回答道。 他的内心，也是相当的好奇。 苏璟搞出来的东西，总是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新奇。 院子内，苏璟还在继续加大火力。 为了让炼丹炉的火力维持在一个相当的状态，苏璟直接在旁边加了个鼓风箱。 苏璟倒不是没想过自己造个焚烧炉。 一开始还颇有兴致的打算自己来设计，但很快他就被打脸了。 不是什么东西他都能记得的。 单纯的理论知识，凭借着脑海里的记忆，还能回忆起来。 像是化学反应炉这种的，前世上学的时候都是直接用，怎么设计和制造，他真的不懂。 买个炼丹炉，是最直接简单的办法。 随着丹炉内的温度不断的升高，绿矾也就是硫酸亚铁开始反应，以氧气为氧化剂，很快生成氧化铁和三氯化硫。 但因为炉内密闭的空间，更多的硫酸亚铁自身发生了氧化还原反应，生成了氧化铁和气体的二氧化硫和三氧化硫。 三氧化硫与水蒸气同时冷凝，就得到了硫酸。 按照古籍中的记载，这样得到的硫酸，被称之为绿矾油。 苏璟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接受了学习现代化学的人，会按照古籍在制备硫酸。 一通操作之后，苏璟总算是停了下来。 待到炉子的温度降下来，苏璟打开了炉盖。 “丹”出现在他的眼前，当然并不是什么圆润如玉的样子，而是一堆奇形怪状的残渣。 苏璟也没意外，这就是正常的化学反应，怎么可能出现什么丹药。 倒是那些绿矾油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小心的将其收集放到了玻璃器皿之中，苏璟却有些失望了。 因为得到了硫酸，不纯净就不说了，量还相当的少。 看起来，想要大规模的制备硫酸，仅仅靠这种炼丹术并不可行。 “苏师，您的丹药练出来了吗？” 朱标和朱橚从屋内走了出来，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笑道：“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注意离远点看。” 朱标和朱橚迫不及待的来到了炼丹炉前，好奇的查看起了炼丹炉的东西。 炼丹求长生这个事，朱标和朱橚都是不太相信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好奇心。 炼丹术，还是一项非常神秘的知识。 只是，当他们看到炼丹炉内的景象时，朱标和朱橚当场就愣住了。 “苏师，怎么没有丹药？” 朱橚转头就朝着苏璟问道。 “那些不就是丹药么。” 苏璟回答道。 这就是丹药？ 朱标和朱橚看着炉底那些残渣一样的东西，实在是没办法和丹药联系到一起。 炼丹术，炼的都是这种东西？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 “苏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标来到苏璟的面前，认真询问道。 苏璟还在观察着自己制备出来的那一点点硫酸。 “没怎么回事，炼丹的结果，就是这样的，我没搞错，你们也没看错。” 苏璟淡淡道：“炼丹长生你告诉我是假的了，怎么，反倒是看到真相有些无法接受了吗？” 这. 朱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炼丹长生这事吧，朱标是基于科学的认知，认为这事不可能。 但炼丹连颗丹药都能没练出来，朱标实在是无法接受。 毕竟，炼丹长生，是需要内服的。 朱标再怎么也不相信，那些炼丹师自己能把这东西给吃下去。 有些给皇帝炼丹的，总不能把这个给皇帝呈上去吧。 皇帝迷信炼丹长生，但不代表他是傻子啊！ 苏璟看出了朱标脸上的疑惑，笑道：“看来牛懿你心里还是颇有疑惑，那伱出趟门，帮我买点材料回来。” “我要硝石、猪皮、酒曲.” 苏璟直接对朱标列出了一个清单。 既然朱标觉得不对劲，那就炼一个对劲的丹药给他来看看。 “是，苏师。” 朱标立刻点头，带上钱就出发了。 朱橚看着正在观察硫酸的苏璟问道：“苏师，您的目的好像是这个是吗？”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这个绿矾油正是我想要的东西，只可惜量太少了。” 硫酸的重要性，那可太大了。 在苏璟的前世，硫酸可是被称为化学工业之母的存在。 作为化学中最基本最重要的的化工原料，广泛的应用于化肥、农药、冶金、石油、化纤、染料、日用品、国防等领域。 虽然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硫酸并没有那么的关键。 但有了基础，才能有发展的可能。 “绿矾油？” 朱橚好奇的看了看玻璃瓶内的硫酸，只觉得苏璟好像什么都懂。 很快，朱标便将苏璟需要的东西都买了回来。 苏璟也是直接按照书中炼丹的方法，重新开始正式的炼丹。 当然，书里那些反复的过程，苏璟直接省略了。 自己又不是真的炼丹，只是给朱标看看效果而已。 也没有花太久的时间，苏璟便将书中的“金丹”给真的炼出来了。 “牛懿，这就是所谓的金丹了。” 苏璟将金丹用夹子夹起，放进了玻璃杯中。 毕竟是重金属富集的东西，还是不要用手直接接触的好。 甚至连玻璃杯的口子都用牛皮纸给蒙上了。 安全，永远是搞化学的第一要务。 朱标看着玻璃杯中的金丹，不由的找出了苏璟的典籍，对照着描述仔细的辨认起来。 竟然真的一模一样。 “苏师，我看这书中金丹不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炼成么，您为什么这么快就炼好了。”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丹书中记载的成丹时间动辄几个月，有的甚至还需要几年十几年。 苏璟这里，几个时辰就够了。 属实忒快了。 苏璟笑笑道：“牛懿，虽然时间短，但我金丹的功效可没有打折扣，吃了保准能快速归西。” 归西！ 听到苏璟这话，朱标脸色顿时一变。 对于金丹能长生的说法，他是不信的。 但这金丹吃了就归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苏师的意思是，这金丹有毒？” 朱标朝着苏璟小心的问道。 苏璟回答道：“牛懿，你不是看着我加入的材料么，你觉得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说着，苏璟还朝着朱标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那金丹滴溜溜在的杯底转动，闪烁着光彩。 只是看着，还真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应该是不能吃的。” 朱标摇了摇头。 自己买的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想都不像是能吃进肚子里的样子。 “好了，炼丹术是有的，但金丹肯定是没用的，别想那么多了。” 苏璟朝着朱标道：“好好学习，等你物理学好了，我再教你这个，对了，这个叫化学。” “学生明白了。” 朱标点头。 小院再度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朱标和朱橚学习。 而苏璟没有继续炼丹了，而是研究起了丹炉的构造。 同时，他也在回忆自己曾经学过的化学知识，硫酸的制备，得采用另一种高效点的办法。 …… 紫禁城内。 一众皇子还在对着大铜鼎，就连朱樉也不例外。 虽然他已经试过不可以了，但自己的弟弟们都还没有放弃，他一个人溜了属实不好看。 太和殿是大臣们每日上早朝的地方，皇子们的行为自然也是都落在了他们的眼里。 私底下窃窃私语肯定有，不过大家也是相当有默契，没一个给皇子们主动提供援助的。 “三弟，四弟，我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咱们走吧，没必要在这耗着了。” 朱樉朝着朱棡和朱棣说道。 他就是那种自己打退堂鼓，还要拉上别人一起的类型。 自己走面子上过不去，得有人一起。 至于为什么不找老六和老七，朱樉也是要脸的。 这两个弟弟还穿开裆裤呢。 “二哥，我还想再想想办法。” 朱棡朝着朱樉道。 “二哥，我和三哥的想法一样。” 朱棣也朝着朱樉说道。 这两人的态度让朱樉相当的难受，他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四弟，你有什么想法吗？” 朱棡朝着身旁的朱棣问道。 别看朱棣平日里念书很差劲，但朱棡却从未小瞧过自己这个弟弟。 那些武将对于朱棣老师的评价，都很高。 不仅仅是单纯的舞刀弄枪，在军阵变化谋略上，朱棣的天赋也很强。 也就是说，朱棣不是和朱樉一样的单纯没脑子。 “二哥，我想能不能用投石车的办法来举这个鼎。” 朱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投石车在攻城战里，那可是相当厉害的武器。 那么大的石头，也能直接抛射出非常远的距离。 朱棡想了想说道：“三弟，投石车的话，上紧你一个人的力量怕是不够吧，父皇说的是我们一个人的力量，投石车可以直接找现成的，但并不能有士兵帮忙。” 朱棡此言一出，朱棣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办法不可行。 “二哥呢？二哥有什么想法吗？” 朱棣朝着朱棡问道。 朱棡摇头道：“我暂时还没想到办法，但我想父皇给我们出这个难题，应该并不是不能做到，或许父皇已经知道了有人能做到，所以才出给我们的。” 这老三的思维就是敏捷，此话一出，就连朱樉也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三哥，你的意思是苏先生？” 朱棣看向朱棡，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想要金丹?再来一炉可否 苏璟！ 朱棣此话一出，一众皇子的脸色就都变了。 “三弟，这事真和苏先生有关系？” 朱樉看向老三朱棡问道。 朱棡回答道：“我也不确定，但看来四弟和我想的一样。” “二哥你想想，以苏先生的能力，这事是不是能做成。” 听着朱棡的话，朱樉想了想道：“三弟，你说的不错，我觉得苏先生肯定能做成。” 苏璟带给他们的印象还是太深刻了。 “只是，苏先生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朱棡看着这个大鼎，心中疑惑依然很大。 …… 奉先殿内。 “陛下，皇子们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 一个太监朝着朱元璋把一众皇子的表现都说了一遍。 “好，朕知道，你下去吧。” 朱元璋摆摆手，将太监遣送走。 皇子们的情况和他想象的差不多，一个个对那个大鼎都毫无办法。 这让朱元璋对于朱标的手段也产生了兴趣，已然传达给拱卫郎命令，将朱标如何举起炼丹炉的方式方法给打听清楚。 毕竟，他给自己的儿子们下达了任务，起码得是自己能完成才行。 然而，这不打听就算了，一打听，朱元璋便得到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撼的消息。 “伱再说一遍？苏璟炼出了什么？” 朱元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拱卫郎，神色无比的凝重。 “回禀陛下，臣肯定，苏先生炼出了金丹。” 拱卫郎无比简单的回答道。 金丹！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朱元璋眉头一蹙，看向面前的拱卫郎，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 但很快，这抹杀意又消失不见。 金丹的事情，既然拱卫郎都能打听到，那肯定还有其他人知道。 “下去吧，继续监视，有任何东西，随时汇报。” 朱元璋朝着拱卫郎吩咐道。 “是，陛下。” 拱卫郎随即转身离开了奉先殿。 “金丹。” 朱元璋坐在办公椅上，口中喃喃自语。 苏璟买了炼丹炉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但他没有想到，苏璟竟然真的炼出了丹药。 金丹啊！ 即便此时的朱元璋只不过才四十出头的年纪，龙精虎猛，相当的健康。 对于什么炼丹术，朱元璋也没有过多的在意过。 长生之事，虽有追求，但没有强求过。 但！ 这可是苏璟炼出的金丹！ 不久之前，苏璟可才刚给刘伯温整了个饮食延寿法。 现在搞出金丹，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虽然现在自己用不上，但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而且，老朱家也有不少人，都可以用啊！ 不行，这金丹得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朱元璋立刻提笔，想要再给朱标写上一封信。 但不过是刚刚提笔，他又放下了。 这金丹的事情，只是写封信给朱标，并不是太保险。 但现在自己身上又国务繁忙，根本没时间亲自去。 怎么办？ 得派一个信得过的人过去。 朱元璋思虑了一会，突然看到了一封奏章。 “英儿回来了啊，此事让他去正好！” 朱元璋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他所说的英儿正是沐英。 也就是朱元璋和马皇后的养子，也是大明的开国功臣。 同时也是少年英才，在至正二十二年的时候，十八岁的沐英已经开始担当军事要任。 后来去了福建，镇守建宁，节制邵武、延平、汀州三卫，可谓是大权在握。 现在正好回京述职，朱元璋对于他这个样子也是相当的信任，已经准备封他为镇国将军，任大都督府佥事了。 大都督府那可是大明的军事中枢，掌管天下兵马。 能到大都督府任职，可见朱元璋对其的信任到了何等的程度。 这可不是一般的臣子能够享受到的，更何况沐英如今三十岁不到。 这养子的身份，是沾了大光的。 朱元璋对待亲人，那真是没话说。 溧水县。 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沐英一番普通人的装扮，但依旧是英武不凡。 作为正值壮年的将军，他身材魁梧，相当健硕。 站在普通人的里，那是一眼就能被认出来。 “想不到这溧水县，竟然也能有如此繁华。” 沐英看着繁华的街道，颇有些感慨道。 这些年，他基本都在外领兵，回来应天府也基本都是述职而已。 这一次，朱元璋给他这个特别任务，他是相当的重视。 因为久不在京，所以沐英对于苏璟的了解并不多。 但他是很懂朱元璋，作为养子，他十二岁就跟随朱元璋在前线作战了。 个人的军事素养非常高，也是很懂时局的一个人。 明朝开国功臣三十几个，能有善终的就那么几个，沐英就是其中之一。 能够在老朱手底下善终，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实力了。 沐英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苏璟的家中，而是在这溧水县内逛了起来。 朱元璋给他的任务，是打探清楚金丹一事的全部。 包括在溧水县内到底有没有传开这类的情报，都需要探听到。 沙县小吃内，沐英点了一份猪脚饭大快朵颐。 周围的桌子上，吃饭的食客们边吃边聊着。 什么家常琐事，什么奇闻怪谈都有。 在这个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八卦就是一项非常有益身心的活动了。 沐英默默的听着，吃饭的速度倒是没慢。 吃完之后又来到街道上，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凑。 人多嘴杂，能听到的就越多。 很快，他便听到了有关于苏璟的消息。 “你听说了吗？苏老板在家里炼丹呢！” “这还用听说，那牛公子单手举丹炉的壮举，谁不称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苏老板炼丹！” “炼丹怎么了，买乐炼丹炉，自然是要炼丹的，难不成还拿来做菜吗？” “是苏老板炼出金丹了！” “什么，金丹！你没开玩笑吧！” …… 沐英仔细的探听之下，发现在溧水县内，不少人都知道苏璟炼出金丹的消息。 不仅如此，消息还在飞速的传播着。 压看来是压不住了。 既然如此，沐英直接选择单刀直入。 很快，沐英便来到了苏璟的小院之外。 咚咚~~~~咚咚~~~~ 轻轻的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 “沐大哥！” 开门的正是朱标，一看见沐英他的脸上就洋溢着惊喜。 虽然说朱标是嫡长子，大明的太子。 一众皇子也都喊他大哥，但在朱标的心里，沐英就是他的大哥。 因为年龄的差距，小时候的朱标可是一直都跟在沐英的身后。 两人的关系，那是相当的紧密。 沐英对待朱标，也是无比的真诚。 “是我。” 沐英朝着朱标点点头，因为要隐藏身份，他并没有直呼其名。 “快进来。” 朱标立刻将沐英带到了院子里。 朱橚看见沐英的反应就没有朱标那么强烈了。 毕竟朱橚出生的时候，沐英已经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领兵了。 “苏师，这位是我的大哥。” 朱标朝着苏璟介绍道。 大哥？ 苏璟微微一愣，有些奇怪。 朱标不就是他家里的大哥吗？之前中秋节全家都来了，好像没眼前这位魁梧的壮汉啊！ 而且看年纪，沐英也不像是朱元璋能生出的孩子吧，这怕是比自己都大了。 沐英朝着苏璟躬身行礼道：“苏先生，在下木文英，是我义父的养子，牛懿是我的义弟。” 义子！ 原来如此，苏璟明白了过来，点点头道：“既然是牛懿的哥哥，那就随意点吧。” 义父义子这种事，在古代还是挺常见的，苏璟也不意外。 毕竟才经历了元末战乱，各种孤儿还是很多的。 “多谢苏先生。” 沐英朝着苏璟拱手行礼道。 沐英很快借口就来到了朱标的房间内，朱标问道：“大哥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沐英的职责，朱标相当的清楚。 平日里见个面都是相当难的，怎么会有时间突然跑到这溧水县来。 沐英看向朱标道：“太子，我奉陛下之命前来。” 父皇的命令？ 朱标一愣，有些意外。 什么事情，竟然要让自己的大哥沐英过来呢？ 但旋即他就明白了，直接朝着沐英说道：“沐大哥，你说的不会是苏师炼制的金丹吧。” “没错，正是此物！” 沐英立刻回答道：“不知道太子可否拿到这金丹。” 金丹一事，事关重大。 沐英虽然知道让朱标去取金丹有些不太好，但他还是直接开口了。 朱标看向沐英，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苏璟炼制的金丹，不仅在溧水县传开了，还传到了自己父亲的耳朵里。 这事，还真是个乌龙了。 “怎么了，太子，不方便吗？” 沐英看向朱标问道：“若是不行的话，那我就自己想办法了。” 由朱标出面，是正道。 如果不行，沐英也有着备选方案。 “不是这样的。” 朱标摇头道：“沐大哥，你跟我来。” 沐英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朱标出去了。 就在刚刚经过的客厅货架上，摆着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 沐英刚才就注意到了，不过他并未在意。 苏璟的一些简单情况，朱元璋也和他描述了。 这些看不懂的东西，不算奇怪。 “沐大哥，这就是金丹了。” 只见朱标伸手从货架上取下来一个玻璃杯，正是装着“金丹”的玻璃杯。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地方，就那么直接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沐英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这金丹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放在客厅。 刚才自己分明看到了，但并未注意，因为如此显眼的地方，怎么可能放着珍贵的金丹呢？ “沐大哥，看看吧。” 朱标又将玻璃杯往前递了递。 沐英这才反应过来，拿起这个玻璃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里面的金丹。 “这真是金丹？” 沐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这么摆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呢？ “如果是吃了就能长生的金丹，这自然不是，但如果是书里的金丹，这就是了。” 苏璟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已然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苏师。” 朱标朝着苏璟恭敬道。 “苏先生。” 沐英稍稍有些尴尬，手里拿着的玻璃杯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有种犯错被抓包的感觉。 苏璟笑笑道：“没事，你要是喜欢这金丹，带走也行，但千万别吃。” 朱标的义子突然出现，苏璟虽然没刻意想，但也知道肯定是有啥事的。 为了金丹而来，那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苏璟可以将金丹放在屋里，也是为了方便想偷的人偷走。 只可惜，所有的小偷都被拱卫郎给拦下了。 根本就没任何毛贼能接近苏璟的院子。 太子朱标在的地方，那必须确保绝对安全。 即便拱卫郎知道这些毛贼的目标是金丹，他们也不敢冒任何的风险。 “让我带走？” 沐英再度被惊住了。 朱元璋心心念念让他想办法搞到手的金丹，竟然如此简单的就拿到了。 “嗯。” 苏璟点点头道：“一颗不够的话，等我一天，还能再炼几颗给你。” 金丹长生的诱惑还是大的，苏璟完全能理解沐英，或者说朱元璋的行为。 沐英又看了看手里的金丹，依旧是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 金丹啊！ 这可是金丹啊！ “沐大哥，金丹并不能长生，吃了也只是毒药而已，没用的。” 朱标在一旁提醒道。 他看沐英的表情，根本就没把苏璟刚才的话听进去。 嗯？ 沐英此时才反应过来，苏璟刚才说了，这金丹并不能长生。 “苏先生，这金丹既然与丹书上所写相同，为什么不能长生？还是毒药？” 沐英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朱标道：“牛懿，你给你大哥解释吧。”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旋即和沐英解释了起来。 从科学的角度，简单的论证了下。 尽管沐英不能完全的听懂，但大致还是了解了。 “所以，这金丹若是吃了，只会危害身体是吧。” 沐英拿着装着金丹的玻璃杯，朝着朱标说道。 朱标认真道：“准确的说，哪怕不吃，每日带在身边，时间长了也会危害身体健康。” 好家伙，这话直接让沐英一哆嗦，差点没把手里的玻璃杯给扔出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沐英谈军略，朱棡论《墨经》(求月票啊，双倍月票!) 有毒。 不吃都有毒！ 沐英真是被朱标这话给吓到了。 “放心，沐大哥，在这玻璃瓶里是没问题的。” 朱标解释了一句。 沐英小心的将金丹放回了原位，内心也颇有些感慨。 他真是没想到，朱元璋心心念念的金丹，只是毒药而已。 “苏先生真是个奇人。” 沐英朝着朱标说道。 朱标点头道：“那是自然，苏师无所不能，这种事不算什么。” “沐大哥，你有望远镜吗？” 因为知道沐英也是镇守边关的将军，朱标便多嘴问了一句。 “望远镜？” 沐英眉头一皱，摇头道：“这又是什么？” 见状，朱标立刻转身从自己房间内拿出了一个单筒望远镜，并把沐英拉到了院子外面。 “来，沐大哥，你试试。” 朱标将单筒望远镜递给沐英，又简单教导了一下他使用的办法。 沐英随即试用了一下，刚一入眼，他便直接被震住了。 “这这是” 沐英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第一次用望远镜的他，属实被震撼住了。 作为将军，他很清楚，望远镜在战场上的作用有多大。 朱标立刻将望远镜的来龙去脉和沐英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这竟然是苏先生做的。” 沐英又看了看手里的望远镜，那是爱不释手。 “不知道可还有，我前线将士，若能有了这个，必然能多打胜仗。” 沐英朝着朱标问道。 和徐达还是常遇春一样，一知道望远镜的功效，他立马就想多要些了。 朱标回答道：“现在就只有这一支了，若是沐大哥不着急的话，可以在这待几天，我可以再做上一些。” 没有现货，只能现做。 这让沐英有些犯了难，朱元璋的任务，那是相当重要的。 虽然现在这金丹已经被证明是毒药了，没什么长生的功效。 但朱元璋亲自吩咐的命令，复命还是很必要的。 只是，这望远镜，沐英也相当的想要。 作为一个亲自领兵作战的将军，望远镜的吸引力那实在是太大了。 “不若这样，我给父亲回信一封，顺便将这金丹送回去，沐大哥就在此呆上几日如何？” 朱标朝着沐英说道。 俗话说长兄如父，沐英和朱标之间的感情，那是相当深厚的。 许久不见沐英，朱标也是想和沐英多在一起呆一呆。 “弟弟，我.” “沐大哥，不要再说，反正这金丹也是假的，没事的。” 朱标直接打断了沐英的话语。 回到院内，朱标将自己的想法和苏璟说了下。 “当然可以，亲人团聚本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苏璟点头。 对于自己的这个学生朱标，他能感受到主播十分看重亲情。 “多谢苏师。” 朱标朝着苏璟拱手谢过，然后就立刻回自己的房间开始写信了。 “麻烦苏先生了。” 沐英朝着苏璟说道，颇为尊敬。 如果说一开始听从朱元璋的命令前来寻找金丹的消息，沐英只是出于命令和一些对朱元璋的了解从而对苏璟尊重的话。 那现在的沐英，就是打心底里的尊敬苏璟了。 望远镜的功效，很大。 “坐吧。” 苏璟淡淡道，手头依旧在研究着如何更高效的生产硫酸。 “好。” 沐英坐下，此时才正式打量了一下苏璟。 看起来比自己更年轻，但却是太子朱标的老师。 甚至让太子隐姓埋名都要跟随学习的老师。 沐英只感觉自己在镇守的时候，真的是发生了好多事。 此前苏璟的名号，他根本从未听过。 但刚刚返回应天述职，便已经听到了各种关于苏璟的传言了。 神秘！ 这就是苏璟带给沐英的感受。 “你是当兵的吧。” 苏璟突然开口道。 沐英一愣，点点头道：“没错，不知道苏先生怎么看出来的。” 沐英来到苏璟家中，并未做过太多事情，也没主动透露过身份。 他有些好奇，苏璟是怎么知道的。 苏璟笑道：“那还不简单，行伍中人，行的正，坐的端，伱的身材魁梧有力，虎口处有着常年握刀的老茧，更重要是你眼神锐利，不是当兵的还能是什么？” 听到苏璟这番理由，沐英也是不由的看了看自己。 还真的和苏璟说的一般无二。 “苏先生慧眼，在下佩服。” 沐英拱手道。 仅仅只是一面，便已经观察到这么多的细节。 苏璟的心思很细！ “不过就是简单的推测罢了，算不得什么。” 苏璟说道：“你们这些军人，才是大明真正的柱石，我佩服你们才对。” 这话一说，沐英立刻便感受到一股亲切之意。 好话，总是招人喜欢的。 更何况苏璟这话还说到了点子上。 “苏先生制作望远镜，为大明将士助力，苏先生于大明有大恩，在下谢过苏先生。” 沐英认真的看向苏璟道。 既然提到了军人和将士，沐英自然也要好好感谢一下苏璟。 “我能做的事情不多，相较于你们在前线拼杀，我这又能算什么呢？” 苏璟立刻说道。 这倒不是谦虚，而是真心觉得如此。 战争是残酷的，这些保家卫国的军人是伟大的。 越是听苏璟的话，沐英越是觉得苏璟顺眼。 能当太子朱标老师的人，肯定是有着非凡才能的人。 但却没有任何架子，相反，很是尊重前线作战的士兵。 这让沐英很是意外。 因为恃才傲物的人，沐英见的多了。 所以苏璟这样的，才显得稀奇和珍贵。 “不知苏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刚刚坐下的时候，沐英便看到苏璟在写写画画了。 不过看不懂就是了。 苏璟回答道：“我在想，怎么把这个炼丹炉精简一些，不需要的地方全部去掉。” 炼丹炉可以说是一个反应釜，但太笨重了。 苏璟想提高硫酸的产量，首先得要将炼丹炉改造下。 这么笨重的炉子，显然是不合适的。 当然，苏璟的想法，沐英肯定是不了解的。 只是他听到苏璟要改造炼丹炉，下意识的以为苏璟还要炼丹。 “苏先生，您还要炼丹吗？” 沐英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抬头看了一眼沐英，随即意识到沐英这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不打算炼丹，只是想做点东西出来而已，和丹药无关，也没法长生。” 沐英稍稍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还炼丹的话，自己的任务怕是结束不了了。 不多时，朱标从卧室内走了出来： “苏师，学生出去一趟。” 苏璟自然知道朱标是去派人送信，点点头道：“好。” 朱标再度离开，院子里依旧是苏璟和沐英两人相对而坐。 此时的朱橚正在屋子里用着显微镜。 “木文英是吧，你在什么地方当兵的？” 苏璟随口问道。 “回苏先生，在下在建宁当兵。” 沐英恭敬道。 沐英是实话实话，他就是镇守建宁的将军，军事最高长官。 建宁？ 苏璟微微愣了一下，想了想，这才对应了上来，是福建！ “建宁可不安定的地方，陈友定的旧部时常作乱，还有些起义，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吧。” 苏璟淡淡的说道。 沐英回答道：“确实如同苏先生所言，不过还好，一切都平定下来了。” 别看这会沐英回答的很平淡，但内心却是相当的惊讶。 因为苏璟所说的情况，就是他遭遇的情况。 这些可都是军国大事，而苏璟仅仅只是一介商人，如何能得知这些的？ 苏璟果然和朱元璋说的那样，无所不知。 “平定了就好。” 苏璟点点头，又问道：“对了，沿海周边的百姓，生活如何？是不是有些也变成流寇了？” 此时的大明正执行着海禁的政策。 时代在沿海生活的百姓，大多都是渔民。 他们没有土地，又不允许出海。 没有为了维持生计的手段，变成流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沐英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会道：“是有一部分的百姓变成了流寇。” 沐英当然也清楚原因，但这是朱元璋的政策，他不会提出异议。 “唉，世道艰难啊！” 苏璟微微叹了口气，这种事，他也无能为力。 此时的沐英开口道：“不知苏先生可通军略？” 朱元璋可是将苏璟描述的无所不知，沐英作为一方大将自然也想和苏璟沟通交流一下。 “我就一商人，能通什么军略？” 苏璟直接笑了，只当沐英说了个笑话。 虽说前世他还真研究过战争阵列什么的，但研究的都是现代化武器下的现代化战争。 这冷兵器的战争，他了解的真不多。 “苏先生真是谦虚，我义父说苏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还请苏先生指教。” 沐英那是直接一顿彩虹屁拍过来，这让苏璟一时间也有些招架不住。 “大叔真这么说我的？” 苏璟看向沐英，那是一百个不相信。 朱元璋能夸他，那真是比登天都难。 “自然是如此，文英不敢欺瞒。” 沐英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立刻道：“别听他胡说，我还不知道我会不会军略了，真要我说说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我还能和你掰扯掰扯，具体军略，我是真不懂。” 苏璟虽然不知道面前的沐英是谁，但能是大叔也就是朱元璋的义子，那肯定不可能是什么小卒子。 至少也得是统领什么的，这样级别的存在，在他面前论军略，那就是班门弄斧了。 苏璟可不想丢脸。 见苏璟如此坚持，沐英也只能放弃，不再追问。 不多时，朱标也回来了。 苏璟将时间留给了沐英和朱标，让他们兄弟俩好好叙叙旧。 …… 紫禁城，奉先殿。 朱标的信件那是快马加鞭的就被送到了朱元璋的手里，连带的还有那枚金丹。 “这就是金丹？” 朱元璋拿着玻璃瓶，看着里面的金丹，那是分外的好奇。 朱标信中关于金丹的描述，他也早已看完。 刚一开始，朱元璋也有些不敢相信，金丹竟然是有毒的，吃了容易死人。 自己一直重视不已的金丹，竟然只是毒药。 “还真是被苏璟给骗了！” 朱元璋有些愤然。 他身为天子，苏璟只是炼制了一枚金丹就让他如此的紧张，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 “这般害人之物，应该毁掉。” 朱元璋本想叫人将其销毁，但想了想，又留了下来。 当然，朱元璋并非是对这金丹还有什么长生的念头，朱标的话，他还是信任的。 只是老朱想起了之前在他还是吴王的时候，便有一些自称炼丹师的家伙，向他进献什么丹药的。 当时他驱逐了不少，但还是一波接着一波不停的来。 现在有了这颗金丹，倒是可以好好的对付一下这些炼丹师了。 命人将金丹收好之后，朱元璋重新开始看起了朱标的回信。 说完了金丹之事，接下来讲的自然是沐英留下的事情。 朱元璋也能理解，朱标和沐英之间的关系，那是不用多说的。 既然金丹的事情并不是真的，那沐英留在苏璟那几天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其他的事情，朱标倒也没有多提了。 毕竟是仓促写信给朱元璋的，只是为了让沐英多留几天。 “倒是忘记了，让英儿去问问标儿到底是怎么举起那丹炉的了。” 朱元璋一拍脑袋，自语了一句。 而此时的奉天殿之前，几位皇子已经开始架设器具了。 “三弟，你确定是这么做吗？” 朱樉扛着一根根的粗壮木棍，费力的举起来。 朱棡则是拿着一本工程图谱对照说道：“没错，二哥，你就把木棍移到这个位置就好，四弟，你到那个位置。” 此时的朱棡俨然就是一个总指挥，其余的皇子们都在他的指挥下不断的行动着。 当然，还有他们贴身的太监们，此刻也都是听从着朱棡的命令。 而朱棡的依旧的书籍，正是他从工部的藏书中找到的图谱，关于杠杆原理的部分。 而这个杠杆原理的出处，则在朱棡手里的那本《墨经》之中。 衡：加重于其一旁必捶，权重相若也，相衡，则本短标长，两加焉，重相若，则标必下，标得权也。 若是苏璟看到，必然会感慨。 这《墨经》可是比阿基米德早了两百多年。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抗倭神器，提前出世的狼宪! 在一众皇子和太监的努力下，一个巨大的杠杆装置便被搭建好了。 一旁的卡奥斯看着这个装置，并没有说什么。 虽然看着简陋，但整体的思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二哥，缠的牢固些。” 朱棡和朱樉两人正在往大铜鼎上绑绳子，那是铆足了吃奶的力气。 “放心，三弟。” 出力气的活，朱樉还是擅长的。 不多时，绳子总算是缠好了。 一根长长的杠杆一头吊着大铜鼎，另一头延伸出去，垂下来一根绳子。 一切准备就绪，朱橚和朱樉两人离开大铜鼎。 “四弟，你可以拉了。” 朱棡朝着朱棣喊道。 “好，三哥。” 朱棣点点头，随即开始拽动绳子。 绳子瞬间绷直，在杠杆的作用下，力道被放大传导到了大铜鼎的那一边。 但不等大铜鼎离开地面，杠杆已经开始弯曲。 朱棣继续用力，还是拽不动。 “不行，二哥，我拉不动了。” 朱棣朝着朱棡喊道。 朱棡看了看手里的图纸，眉头蹙起。 “四弟，让我来试试。” 朱樉直接将朱棣换了下来，他来拉绳子。 果然，年纪大些，这力气也大了不少。 只不过，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大铜鼎，依旧没能离开地面。 “不应该啊！” 朱棡看着手里的图纸，思考着缘由。 显然，他对于力臂力矩的认知还不足，只是简单的根据图纸做出了一个杠杆装置。 这场举鼎的实验，还要继续。 …… 溧水县。 已经是第二天。 苏璟上午教导朱标和朱橚，沐英也好奇的听了一会。 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听不懂。 此时朱标和朱橚学习的内容，没有一定的基础，已经很难理解了。 不过朱标举丹炉的事情，他之前打听金丹一事的时候就听说了。 昨天更是特意问了朱标，朱标简单演示了一下动滑轮的作用。 直接就将沐英给震住了。 仅仅是一个滑轮和一根绳子，竟然可以让一个人的力量放大那么多。 简直就是神迹。 这动滑轮组，在军中建设的时候，想必也是极为的好用。 “苏先生学识渊博，在下真是钦佩不已。” 沐英朝着苏璟说道。 此时苏璟的授课也结束了，朱标正在做着望远镜。 苏璟摆摆手道：“有啥钦佩不钦佩的，我看你也听不懂吧，没必要吹捧我。” 被苏璟这么一说，沐英也有些尴尬，他确实没听懂。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无奈，沐英也只能朝着苏璟道歉。 苏璟抬头看向沐英，有些无奈。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朱元璋这些儿子的家教，都还可以。 “对了，你怎么没问伱义父要望远镜，上次我给他做了不少呢。” 苏璟询问道。 这算上朱标做的和自己做的，都快小一百个了。 面前沐英那是朱元璋的义子啊，怎么一个都没有分到。 “嗯？” 沐英一愣，有些意外。 他当即朝着一旁的朱标问道：“弟弟，苏先生真的给父亲做了不少望远镜？” 朱标点点头道：“没错，还是父亲亲口跟苏师要的，大哥没有拿到吗？” 这会朱标也有懵的。 沐英可是自己的大哥，长期镇守外地，也是一方大员。 怎么可能连一个望远镜都没分到。 不对，他甚至不知道望远镜。 沐英傻眼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竟然真是啥都没捞着。 “我知道了。” 沐英回答道，只是这语气里，分明并不是那么高兴。 生气肯定不会，朱元璋收养他对他有大恩，这一点沐英心里很清楚。 但不满肯定还是有的。 主要是这望远镜在战场上的作用太大了。 “大哥，我争取给你多做些。” 朱标意识到了问题，立刻朝着沐英说道。 “多谢弟弟了。” 沐英点点头道。 对于自己的太子弟弟朱标，他给予了自己全部的关心。 朱标此刻想起一些事，朝着沐英问道：“沐大哥，你那边有遭遇倭寇吗？” 上次从朱元璋的身边离开的时候，朱标还记得父亲朱元璋说起了倭寇的事情。 不等沐英回到，苏璟便笑道：“牛懿，看来你地理一般啊，倭寇那是山东沿海的事情，东瀛的几个岛和建宁远着呢。” “苏先生说的不错，咱们大明的倭寇之患主要在山东沿海。” 沐英点点头道：“不过倒不是从未出现过，只是极为稀少而已，多数是被海浪冲来的。” 虽然镇守在福建，但沐英对于大明全国的军事情况都是比较了解的。 他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身为朱元璋义子，他能年纪轻轻镇守一方。 靠的不仅仅是关系，也有着自身的努力。 朱标问道：“沐大哥，父亲常说，这山东沿海的倭寇甚是烦人，你也驻守在沿海，可有什么对付倭寇的办法。” 面前就是个海边的将军，朱标自然是立刻就询问了起来。 沐英摇头道：“关于这山东沿海的倭寇，我也了解过，委实不好对付。” “他们人数不多，但武器精良，不仅有倭刀，还配有强弩和火器，劫掠完百姓就撤退，十分的难缠。” 朱标的问题，其实朱元璋早就问过沐英了。 不过，倭寇的问题可不仅仅是大明洪武年间的问题。 那是持续嘉靖时期依旧存在的问题。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解决了。 “火器？” 苏璟听到沐英的话，微微愣了一下。 在他的记忆里，倭寇还是戚继光抗倭的时候，火器当时是有的。 但现在不过是洪武年间，竟然也有了吗？ “没错，倭寇是有火器啊，怎么了？苏先生。” 沐英回答道。 “没什么，记忆有些错乱而已。” 苏璟回答道。 他倒是真的记混了，火器早在宋代就出现了。 朱元璋的神机营那是赫赫有名。 整日里教导朱标和朱橚，这战争方面的历史苏璟还真怎么回忆过，的确是有些记岔了。 “倭寇竟然如此难以对付吗？” 朱标愤愤的说道。 倭寇骚扰边境，遭殃的都是沿海的百姓。 沐英叹了口气道：“是啊，倭寇的倭刀十分的锋利，我军配备的刀刃经常在交战中被砍断，故而交手时，很容易惊慌失措。” “这是为何？倭刀竟然能有这般厉害吗？” 朱标有些不解道。 在他眼里，倭寇不过是蛮夷，这打铁铸造的技术，都是从华夏传过去的。 为何兵器上竟然不如对方。 “牛懿，倭刀厉害是自然的，一把倭刀得造多久你知道吗？本身就不是量产的东西，各方面自然是强于我军的制式佩刀了。” 苏璟淡淡开口道。 冷兵器的战争苏璟不懂，但这冷兵器，苏璟还是能说道说道的。 “哦，苏先生知道倭刀吗？” 沐英看向苏璟，言语中多了许多好奇。 苏璟点点头道：“略知一二吧。” “还请苏师明示，为何我军的佩刀，不如倭刀。” 朱标立刻朝着苏璟询问道。 他知道，苏璟的略知一二可不是真的只知道一二。 “还请苏先生解惑。” 沐英也是学着朱标的样子，朝苏璟问道。 “行吧。” 苏璟点点头，随即拿来了一张纸。 接着他在纸上画出了两条线，一条直线和一条曲线。 “我军的佩刀刀身大致是这样的，以直线为主，微微带有弯曲，刀刃较宽，为了刀身重量不太大，只能削弱刀身的厚度。 而倭刀的刀刃弧度大大增加，刀刃宽度缩小，刀尖带有一个小小的弧度，刀刃中间起一条镐线，刀背也有一条栋线，刀尖保留和刀身基本相同的厚度，刀背有采用削栋，减轻刀刃整体重量但是不减少刀刃的强度。” 苏璟边说边画，一副倭刀的简易草图就这么出来了。 沐英看着苏璟的草图，微微点头。 他也缴获过倭刀，的确如同苏璟所言。 苏璟继续道：“刀身的厚度还有弧度，大大提升了刀刃的劈砍性能，强度很高，但同样的，这样对于铸造的工艺要求也很高。” “据我所知，倭刀根本无法量产，往往打造一百把才能出几把。” “这样的刀，给我们的大明军队配备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倭寇侵扰大多数时候都是小规模的行动，他们的人数少，武器装备自然可以精良许多。” 朱标看着草图道：“苏师，难道大明对他们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如果只是倭刀，我倒是有办法可以对付。” 苏璟说道，他的脑子里，此刻浮现的就是戚继光。 这可是历史课本里必学的内容。 “苏先生，您真的有办法吗？” 沐英有些惊喜道。 如果能解决倭刀的问题，那对付倭寇，自然就能轻松许多了。 苏璟点点头，随即又在纸上画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狼宪的草图便出现在了纸上。 “这是什么武器？” 朱标能看出这应该是个武器，但具体是什么，他看不出来。 沐英仔细辨认了一下，说道：“难道是长枪？” 苏璟说道：“此物名为狼宪，用长毛竹制作而成，毛竹的顶端装上铁枪头，两旁枝刺用火熨烫的有直有勾，再灌入桐油，敷上毒药。” “如此一来，倭寇的倭刀虽然锋利，面对这些软枝却也难以轻松砍断，毛竹层层加深，也能防止对方使用长枪刺入。” “同时狼宪的顶端枝繁叶茂，茂密无比，无论是对于倭寇的弓弩还是火器，都有相当好的掩护作用，冲阵之时，既能自保也非常具有杀伤力，可谓攻守兼备。” “最重要的是，狼宪制作简单，工艺也不复杂，因为其巨大的体型，并不适合倭寇使用，十分的适合我军使用。” 戚继光发明的抗倭武器，那肯定是不用说，非常的好用。 毕竟是经过了实战检验的东西。 不过，此刻的沐英和朱标并没有多么兴奋，而是仔细思考着这狼宪到底有没有苏璟说的那么有用。 “苏先生，这毛竹倒是常见，只不过如此一来，怕是前端的重量不轻，没那么容易控制吧。” 沐英朝着苏璟问道，作为镇守一方的将领，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这个问题不用担心。” 苏璟笑了笑，说道：“走，我们现场做一根简易狼宪就知道了。” 说的再好，终究是没有直接拿个现成的样品出来简单直接。 苏璟带上砍刀，沐英和朱标紧随其后，三人离开了家门。 就在苏璟院子后方的不远处，就有一片竹林。 虽然已是深秋，毛竹的叶子剩下的不多了，但对于制作狼宪并没有什么影响。 苏璟砍了三根，一人一根拖回了院子。 接着就是简单的修剪了一下枝丫，顶部的枝子保留，后方握手的地方清理干净。 毛竹的前端苏璟没有枪头，直接从家里找了个钢叉头给装了上去。 前端的枝子用火简单烤了一下，将其全部完全向前，方便刺出去的时候更有杀伤力。 至于桐油毒药什么的，苏璟为了省事，都没搞。 也就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三把简易的狼宪便做好了。 “好了，你们可以简单试试了。” 苏璟朝着沐英还是朱标道。 沐英直接拿起一把狼宪，以他的体格，这狼宪并不重。 简单的尝试了几个前刺的动作，沐英便已经体会到了苏璟所说的优点了。 这狼宪，追求的并不是一击杀敌，而是安全有效的杀敌。 朱标这边就稍稍有些困难了，与常年在军队之中的沐英相比，他的各方面身体素质还是要差一些。 此时的朱标更是才十五岁，身体尚未发育完全。 想要控制狼宪，有些难度。 “苏先生，可否让我面对这狼宪感受一下。” 沐英朝着苏璟说道。 这拿着狼宪的感觉有了，面对狼宪的感觉还是要体会一下的。 “当然可以。” 苏璟点点头，为了安全起见，将前端的钢叉头给卸了。 而沐英的手里，则是用一根木棍充当倭刀。 苏璟和沐英简单的操练起来。 苏璟并没有任何的章法，只有简单的来回直刺，但沐英却感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 宽阔的攻击面，完全没有给对手任何突进的空间。 狼宪前端的枝丫众多，想要迅速的清理也十分的困难。 若是上面灌入桐油，韧性会大大提升，而敷上毒药则让对手的行动大大受限。 太强了！ 沐英的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这东西，简直就是专为抗倭而生的“神器”！ 他面色诡异的看向苏璟，心中无比的纳闷： 这叫不通军略吗？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鸳鸯阵惊沐英，皇子齐力共撼鼎! “苏先生之才，文英佩服！” 小院内，沐英再度朝着苏璟拱手。 看着眼前的狼宪，沐英只觉得苏璟简直就是神人。 这大明的倭寇之患，苏璟竟然随口就有了对付的办法。 狼宪！ 真是一件了不起的武器。 沐英还是非常的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把狼宪带回去，带给朱元璋看看。 苏璟说道：“仅仅有狼宪还是不够的，还得有配合的战法。” 对于这戚家军抗倭，苏璟还是有些记忆的。 狼宪是很好用，但这并不是单兵作战的武器，需要协同其他武器兵种联合作战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不知道苏先生可有这配合狼宪的战法？” 沐英朝着苏璟询问道。 此刻，他就把苏璟说过的不通军略抛诸脑后了。 苏璟根本就是在谦虚。 狼宪这东西苏璟能想出来，肯定对于其优缺点也有把握。 面对沐英的询问，苏璟稍稍迟疑了一会，说道：“这狼宪配合的战法，我知道的不多。” “这样吧，你等我一天，我研究下，再告诉你。” 一时半会，苏璟还真想不起来。 “多谢苏先生，文英自然是可以等的。” 沐英立刻说道。 狼宪已经让他异常的惊喜了，这要是还有配合的战法。 那岂不是说，大明的倭寇之患，至此就要被根除了？ 时间飞速过去。 次日一早，沐英在早早的在等待了。 看到苏璟从卧室出来，他立刻来到了苏璟的面前。 不用说，对于这狼宪的战法，他相当的着急。 苏璟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拿出了一张昨夜画好的草图： “这个是鸳鸯阵，专门配合狼宪使用的阵法，你先看看，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再来问我。” 鸳鸯阵，其实正是戚继光开发的阵法。 苏璟昨天晚上，啥也没干，就是一直挖空脑子回忆了。 也不知道是啥原因，苏璟发现自己只要是看过学过的内容，基本上都能回忆起来。 之前的许多知识，都是这么想起来的。 兴许是系统增强了记忆力，哪怕是前世一瞥而过的内容，只要努力回忆，还是能想起来的。 这鸳鸯阵，便是奋战的成果。 “多谢苏先生。” 沐英如获至宝，当即研究了起来。 而苏璟则是去吃早饭了。 等到苏璟早饭吃完，沐英拿着阵法图已经迫不及待了。 “苏先生，这鸳鸯阵共十一人，前面这两个执盾手，是作何用的？” 沐英指着苏璟阵法图上的前面两个小人问道。 其实也不管沐英看不懂，因为苏璟的草图，是真的很草。 苏璟淡定回答道：“这两人，一个拿着长盾牌，可挡倭寇的重箭、长枪攻击。” “另一个拿着藤盾牌，较为轻便，配有标枪、腰刀等作战武器。他们的主要功能是掩护后队的前进。” “因为他们后方便是两名手执狼宪的狼宪兵，前进还是需要引导的。” 沐英听完点点头，说道：“这后方的长枪手是用来策应狼宪的对吧。” “不错，盾牌手引导狼宪，长枪策应狼宪，而更后方的刀斧手则是策应长枪，防止敌人绕后。” 苏璟回答道：“这鸳鸯阵核心便是互相策应，不论对手采用何种手段，从哪个方向攻过来，都能够灵活应对。” “若是遭遇了一些特殊地形，削减或者增加人数亦可，只要能保证各兵种之间的协同就行了。” 昨晚苏璟将这鸳鸯阵复刻出来的时候，他也是相当震撼的。 戚继光的军事水平，至少在这种冷兵器的小规模作战上，真是相当的高。 虽然没有热武器来的那么简单粗暴，但其中的智慧，依旧值得学习。 苏璟尚且如此，听着苏璟描述，看着鸳鸯阵图的沐英就更是如此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沐英两眼散发着光彩，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因为这样的战法，可不仅仅能够对付倭寇。 即便是在他驻守的福建，对付那些流寇叛军，都是可以使用的。 如此一来，不知道多少百姓可以免遭苦难。 作为朱元璋的义子，沐英也深受朱元璋的影响。 对于百姓，他同样有着相当的关怀。 “苏先生，请受文英一拜！” 沐英直接朝着苏璟跪下了，只因为这狼宪和鸳鸯阵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干什么干什么！” 苏璟立刻躲开，好家伙，这年纪轻轻被人跪，那是要折寿的。 “沐大哥，苏师不喜欢这样的。” 朱标赶忙将沐英给拉了起来。 “实在抱歉，我让苏先生难堪了。” 沐英再度朝着苏璟道歉。 苏璟看向沐英，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诚。 “真没必要这样，我做的不过是微末小事而已，在前线拼杀的也不是我，倒是伱们这些当兵的，才更应该值得被尊重。” 苏璟认真的和沐英说道。 沐英感受到了苏璟的真诚，心中也越发的尊敬苏璟。 这样的人物，能成为太子朱标的老师，果然是实至名归。 “我明白了，以后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还请苏先生直言，只要文英能做到，绝不推辞。” 沐英朝着苏璟许诺道。 苏璟笑笑道：“行啊，那我记住了。” 这样才是年轻人的交流感谢方式么，动不动下跪苏璟实在是接受不了。 次日一早，沐英便收拾好了行礼，带上了朱标肝出来的望远镜和那些动滑轮，准备回去了。 “好了，弟弟，我该走了，不能让义父等太久。” 沐英背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不少东西，朝着朱标告别。 他这次在溧水县多逗留了几天已是极限，朱元璋对他可是还有新的安排的。 “沐大哥，路上小心。” 朱标点点头，没有再挽留。 该来的总归要来。 “苏先生，文英再次感谢您。” 沐英又朝着苏璟感谢道。 这两天，他从苏璟身上得到了的东西可太多了。 苏璟笑道：“你是牛懿的大哥，不用这么见外，一路小心吧。” 告别结束，沐英便上了马车，朝着应天府的方向而去。 随着沐英的离开，朱标的情绪也稍稍有些失落。 苏璟安慰道：“牛懿，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现在的离别，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 “嗯。” 朱标点点头，两人回到了家中。 …… 另一边。 紫禁城内，奉天殿前。 皇子们的举鼎计划，仍在继续。 在朱棡的仔细研究之下，总算是明白了增加力臂的长度，才能更加的省力。 于是他们又找来了木棍，将其捆绑在一起，增加长度。 “好了吗，三哥？” 依旧是朱棣负责拉绳子。 “可以了，四弟。” 朱棡喊道。 朱棣随即开始拉动绳子，这一次力臂大的长度大大增加，效果也明显不一样了。 长长的杠杆在朱棣的拉动下很快弯曲起来，而另一头的大铜鼎，此刻也开始缓缓的晃动起来。 “动了！动了！三弟，真的动了！” 朱樉激动的大喊道。 他不懂什么杠杆原理，但现在看到大铜鼎被撼动，他亦是无比的兴奋。 一旁的朱棡则是死死的盯着铜鼎，口中喃喃道：“再高一些！再高一些！” 周围的太监们瞪大的双眼，屏住呼吸，眼前的一幕让他们震撼。 好在这会不是上朝的时候，不然大臣们也要聚拢过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 咔嚓！ 突然的一声脆响，那常常的杠杆承受不住重量，直接断开。 嘭！ 刚刚升起了一点点的大铜鼎，再度落到了地面之上。 朱棣猝不及防之下，也是直接摔倒在地，断裂的木棍差点砸到他的身上。 “四皇子！” 一旁的太监紧张的冲了过来，赶忙将朱棣给扶了起来。 “我没事。” 朱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虽然摔的有些疼，但他并不在意。 这举鼎失败，让他很难受。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断了？” 朱樉看着断裂的杠杆，不明所以。 “看来是木棍太细了，根本承载不了这么重的重量。” 朱棡见到朱棣无事，便开始冷静的分析着情况。 “三哥，这些木棍太细了，我们得加粗。” 朱棣来到了朱棡面前，朝着他说道。 朱棡点点头道：“没错，不过我们距离举起这个铜鼎已经很近了。” 虽然这一次失败了，但好歹也是撼动了铜鼎。 他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而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这几个小子，倒有些本事，不错不错。” 奉先殿内，朱元璋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前往奉天殿前看看儿子们的情况。 而当朱元璋来到奉天殿前的时候，他发现多了一个人。 正是沐英！ 虽是义子，但沐英也是朱元璋最大的孩子。 除了朱标之外，他在朱樉、朱棡和朱棣三人的心目中，也是长兄。 沐英本想着直接去奉先殿，没想到在门口撞见了这群弟弟们。 而当他得知现在朱棡几人正在举鼎的时候，他自然就想到了朱标的举丹炉一事。 “来，我刚从太子那里学了一套动滑轮组，可以用于举鼎，给你们试试。” 沐英直接就想将朱标交给他的动滑轮教给自己的几个弟弟。 “沐大哥，等我们试完了吧，父皇可是答应我们，凭自己的力量举起这个鼎，许诺我们一件事呢。” 朱棡朝着沐英说道。 他们距离成功就只差一点点了，自然不想要沐英来帮忙。 沐英闻言，当即道：“原来如此，那我先去见父皇了。” “英儿，不必了。” 此时朱元璋的声音传来。 “拜见父皇！” …… 一群皇子立刻朝着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说道：“好了，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吧，朕就在这看着，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举起这个大鼎。” “英儿，你也在这看看吧，如果他们不行的话，再把标儿的办法做给他们看看。” 这既然给朱元璋撞上了，他自然是要看看热闹的。 “是，父皇。” 沐英站在了朱元璋的身旁，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们在操作着。 有了朱元璋的观摩，这朱樉三人的动力，那是提升了许多。 当着朱元璋的面，将这个大铜鼎举起来，绝对能让他高兴。 “怎么样，英儿，在苏璟家里过的如何啊？” 朱元璋淡淡的开口问道。 他没有问朱标的事情，而是直接说苏璟的家里。 沐英立刻道：“苏先生真是大才之人，沐英十分钦佩，也学到了许多，正想和父皇汇报。” 之所以这么着急赶回来，沐英就是想要将狼宪的事情告诉朱元璋。 倭寇之患，那可是大明的症结之一。 “哦，苏璟还教你了东西？难不成是军阵谋略？” 朱元璋有些意外。 自己的这个义子，各方面都很优秀的。 仅仅去了苏璟那几天，竟然就说学了许多，学到了什么，朱元璋很好奇。 “父皇真是英明，儿臣从苏先生那里学到的就是军政谋略。” 沐英的回答直接让朱元璋愣住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而且沐英最擅长的就是打仗，这就和苏璟学会了军阵谋略，实在是太让他吃惊了。 “苏先生真是太厉害了，日后有机会，儿臣还想向他讨教。” 沐英补充道。 作为一个常年在外镇守的将军，沐英已经被苏璟的狼宪和鸳鸯阵征服了。 或者说，是被戚继光征服了。 “苏璟都教你什么了？能让你这般推崇？” 朱元璋好奇的追问道。 沐英当即就要拿出狼宪的草图和鸳鸯阵的阵法图给朱元璋介绍，这眼前的朱樉三人，已经开始再度尝试举鼎了。 “父皇，沐英大哥！” 朱樉朝着两人喊道。 被朱樉的声音吸引，朱元璋和沐英停下了对话，看向了朱樉三人组的行动。 被加固过的木棍再度充当杠杆，力臂的尽头，依旧是朱棣。 “四弟，可以了，拉！” 朱棡喊道。 朱棣立刻拉动绳子，十分的果断，即便才断过一次，他都没有任何的畏惧。 这落在朱元璋的眼里，也是不由的点了点头。 作为自己的儿子，就应该胆大些。 畏畏缩缩像什么？ 杠杆立刻开始弯曲，旁边的太监十分的紧张，生怕再发生刚才的意外。 这要是出点事情，朱元璋可看着呢。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出意外。 随着朱棣不断的拉动绳子，杠杆另一头的大铜鼎，缓缓的离开了地面。 铜鼎，真的升起来了。 朱樉忍不住大喊道：“起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动滑轮组!小孩也是大力士! “起来了！” “起来了！” “真的起来了！” …… 奉天殿前，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彻。 谁都没想到，只凭三位皇子，竟然真的举起了这个重达七百多斤的大铜鼎。 这简直就是奇迹！ “四弟，你放下，换我来！” 朱樉来到了朱棣的身旁，兴奋道。 “好。” 朱棣点点头，随即缓缓的将绳子往上送。 嘭！ 大铜鼎落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嘿嘿！” 朱樉抓住绳子，脸上满是兴奋。 随着绳子的拉动，大铜鼎再度升空。 即便是再看一次，周围的众人依旧目瞪口呆。 朱樉是比朱棣大，但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 如此之大的铜鼎，简直就像是一个很轻的物件。 如果不是落地时那清脆而又沉重的声响，怕是有人要怀疑这个铜鼎是假的了。 “三弟，你也来试试。” 朱樉试完，转而看向了朱棡。 “好，二哥。” 朱棡点点头，比起朱樉，他更加的激动。 因为他是主要负责人，可以说，这个鼎能举起来，他才是主心骨。 朱棡拉完，就连一旁看着的老六和老七都激动不已，想要试试手。 还是朱元璋开口，阻止了两人。 此前的危险，朱元璋是知道的。 朱桢和朱榑两人年纪还是太小了。 “父皇。”x3 朱樉朱棡朱棣三人来到朱元璋的面前，十分的激动。 “好好好！” 朱元璋点点头，看着自己的这三个儿子，那是相当的满意。 不仅仅因为他们完成了自己制定的任务，还有三人的团结协作。 都是兄弟手足，就应该这样才对。 等到朱标登基之后，他的这些弟弟就是他最坚实的助力。 一旁的沐英看着他们，在朱元璋的身后直接朝着他们点头，眼神中的赞赏之意分外明显。 “父皇，儿臣三人已经完成了父皇的任务，父皇该兑现承诺了。” 朱樉最大，直接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嗯，朕答应你们的事，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只不过，伱们是三个完成了这件事，这许诺却只有一个，你们想好要什么了吗？” 当时朱元璋可是说了，谁先完成，就给谁一个许诺。 现在三人都完成了，可不等于三个许诺。 朱樉当即道：“父皇，儿臣们早就商量好了，我们还想再听听苏先生的课。” 苏璟的课！ 早在合理做杠杆的时候，朱樉三人便已经商议过了。 苏璟中秋节教导他们的课程，直到现在都让他们回味无穷。 当然，主要还是有对比。 大本堂的老师天天教四书五经，不是死记就是硬背。 苏璟那种教课方式，他们体会过一次，欲罢不能。 更重要的是，三人也清楚，或者说朱棡清楚，什么样的要求，能让朱元璋最满意。 “哦，你们想要的竟然是这个吗？” 朱元璋有些意外。 至少，朱樉这家伙，想要的不应该是这个。 “是的，父皇，还请父皇成全！” 三人齐齐点头道。 朱元璋大手一挥道：“好，朕答应你们，但不是现在。” “多谢父皇！”x3 朱樉三人立刻谢恩。 虽然朱元璋没说明确的时间，但在这奉天殿前，肯定是会兑现的。 “今日朕准你们不上课。” 朱元璋十分高兴道。 能靠自己的力量将这个大鼎举起，这三人的表现，已经相当的令他满意了。 “真的吗？” 朱樉最为激动，兴奋的问道。 大本堂上课于他而言，真的痛苦，不上课那可是享受。 朱棡和朱棣就显得沉稳一些了。 “老二，看来你不是很想上课啊。” 朱元璋看向朱樉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会想让苏璟给你上课呢？” 突然被朱元璋问到，朱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只能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苏璟的课的确很有趣，但对于朱樉来说，那也只是相较于大本堂内的课程而言。 如果可以不上课不读书，他是最开心的。 “父皇，都是儿臣的想法。” 老三朱棡出面说道：“是我提议将父皇的这个许诺用在请教苏先生上。” 此次举鼎，全程都是朱棡在掌控。 朱樉虽然是老二，但也清楚这事是谁做成的。 没有他，老三朱棡一样可以。 他是不聪明，读书也一般，但他并不傻。 “老三，看来你对苏璟真是相当的推崇啊。” 朱元璋看向朱棡道。 这些儿子里，朱棡的确是才思敏捷，相当优秀的。 只是，苏璟在朱棡的心里，真有这么高的地位吗？ 朱棡回答道：“回禀父皇，其实儿臣能够完成今日之事，也是多亏了苏先生。” 嗯？ 朱棡这话可就让朱元璋愣住了。 这几天朱棡三人在这里想办法举鼎，日常的情况，朱元璋都有关注。 苏璟在溧水县好好呆着呢，也没法教他们啊。 “这又和苏璟有什么关系？” 朱元璋问道。 朱棡回答道：“上次大哥未来，代苏先生给我们授课，儿臣学到了一套解决问题的方法。” “正是靠着这套方法，才得以将父皇的吩咐完成。” “而这套方法，其实也是苏先生教导给大哥的。” 朱棡的上课，那是真的有认真的在上课。 学过的东西，也都能记住，并加以运用。 朱元璋眉头蹙起，说道：“解决问题的方法？苏璟还教过这个吗？” 朱棡立刻回答道：“是的，主要的核心就是找到主要问题，将问题拆解，然后再解决。” “比如父皇让我们举鼎这件事，单凭我们自身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 “在不借助其他人力量的情况，只能借助器械，而举鼎这件事，可以转换成举起重物，儿臣自然就想到了工部。” “工部负责建设，必然有举起重物的器械和办法，儿臣便在工部找到了图纸和一些书籍。” “按照图纸和书籍上的办法，总算是成功将这个大鼎给举了起来。” 朱棡条理清晰的将解决问题的步骤和思路给说了出来。 并不是什么杠杆原理，而是遇到了问题，该如何去思考解决。 其实这只是苏璟在教导朱标和朱橚的时候提及的面对所有问题的解决思路。 拆解问题，寻找核心，然后逐步解决。 说到底，就是个指导方法。 朱标在和自己的弟弟们代师授课之时，简单的提及过。 而朱棡当时，就认真的记下并贯彻实施了。 事实证明，有了指导方法，解决问题的效率，会大大的提升。 朱元璋听着朱棡的描述，也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老三，你做的相当不错。” 尽管老朱早就知道，这件事能成主要是老三朱棡的功劳。 但听着朱棡将自己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说出来，还是非常的满意。 就连一旁的沐英也是不由的赞叹道：“棡弟思维清晰，行事果断，真是了不得！” 什么叫有脑子，这就叫有脑子！ “父皇谬赞了，一切都是苏先生的功劳。” 朱棡朝着朱元璋说道：“对了，刚才儿臣听沐英大哥说，他刚从大哥那里学了一套举鼎之法，儿臣十分的好奇。” 刚才沐英可是主动要给他们帮忙，只不过因为他们要自己完成，所以沐英才在一旁旁观的。 “英儿，那你就给他们演示演示吧。” 朱元璋看向一旁的沐英道。 朱标到底是如何举起炼丹炉的，朱元璋亦是非常的好奇。 现在朱棡提起，现场的器具也齐全，一切都正好。 “是，父皇。” 沐英点点头，随即从身后的背包之中取出了几个动滑轮。 按照朱标教他的，将动滑轮组装成了一个滑轮组。 其他的就是基本沿用朱棡做的杠杆了。 旁边的几人看着有些奇怪，但还是耐心的观察着。 不多时，一切组装完成。 “桢弟，你来试试吧。” 沐英朝着站在远处的老六朱桢说道。 让朱桢来试！ 这可让在场的一众人愣住了，危险倒没有那么需要担心。 毕竟朱樉朱棡和朱棣都试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但朱桢才几岁，这力量，与朱樉几人相距甚远。 怕是根本拽不动绳子吧？ 沐英难道是在开玩笑？ “沐英大哥，我真的可以吗？” 朱桢很兴奋，但还是询问道。 沐英笑笑道：“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但按照太子的说法，你的力量是足够的。” 动滑轮组其实就是多个省力杠杆的组合，刚才的杠杆已经可以让朱棣都拉动大鼎了。 现在加上了滑轮组，朱桢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朱桢还是有些胆怯，转头看向了朱元璋。 在得到朱元璋的点头示意之后，朱桢来到了沐英的旁边，两只小手握住了绳子。 “抓紧，然后往后跑就行了。” 沐英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 朱桢点点头，抓紧绳子就跑动了起来。 绳子不断的向后移动，滑轮组也飞速的转动起来。 力量被传导，杠杆另一头的大铜鼎，竟然真的缓缓的升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一个奇迹！ 明明已经连续看了三次，但这一次，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是不可置信！ 就连朱桢自己，都是懵的。 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才七岁的孩子，竟然能将七百斤的大鼎给举起来。 太震撼了！ 即便是朱元璋，那也是脑瓜子嗡嗡的。 沐英很是小心，在他的控制下，绳子一点点的缩回去，将大鼎给放了下来。 “沐英大哥，这是怎么做到的？” 朱棡来到沐英的面前，朝着他询问道。 显然，动滑轮组的操作，在朱棡的眼中，还是完全未知的领域。 倒是不远处的卡奥斯，内心震动。 动滑轮组！ 这些天虽然特从未出声帮助过这几位皇子，但朱棡查找资料图纸，他全都看在眼里。 原本他以为，大明应该是没有动滑轮的。 毕竟，这可是皇宫，工部更是整个管理整个大明皇家工程的组织。 这都找不到动滑轮，那么大明应该是没有的。 没想到，这会一个精妙的动滑轮组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还得是苏璟！ 卡奥斯的心里，对于这位苏先生，那是越发的好奇起来。 沐英耐心的为朱棡讲解这动滑轮组的应用，只不过关于为什么省力的原因，他并不是很清楚。 没有学过力学的沐英，当初听朱标讲解的时候也是一知半解。 “大概就是这样了。” 沐英说道。 朱棡看着动滑轮组，疑惑并未消失，因为沐英只是讲明白了怎么用，但为什么他并不清楚。 但他也听出来了，沐英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英儿，你说此物叫什么来着？” 朱元璋问道。 沐英回答道：“单个叫动滑轮，组合起来叫动滑轮组，可以将一个的力量放大很多倍，一些常人难以提起的重物，也能轻松提起，非常之实用。” “父皇也看到了，即便只是桢弟，也能变得如同大力士一般。” “苏先生的能力，真是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介绍动滑轮，沐英还不忘把苏璟好好的夸了一遍。 只因为这动滑轮组，的确是太厉害了。 一个能够如此省力的器械，用途可以说非常之广。 特别是在明朝，没有什么起重机叉车之类的大型器械，许多东西只能靠人力。 动滑轮组这样的东西，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先进工具了。 “动滑轮组？此物竟然如此神奇，苏璟倒是又让朕意外了！” 朱元璋拿起一个动滑轮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内心颇为感慨。 但身为一国之君，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激动。 朱棡说道：“父皇，若是工部的工程能用上此物，必能节省大量的人力，支出也能大大的减少。” “苏先生创造出的这个动滑轮，于大明真是大大的有益啊！” 朱棡还是挺有远见的，一下就说中了朱元璋的心坎里。 现在的大明，各种建设十分的必须。 但粮食的需求也很多，人力很重要。 动滑轮如此省力，的确是可以减少大量人力的应用。 于国有利！ “老三，说的好，那朕给你个任务，这动滑轮，就由你传授给工部。” 朱元璋看向朱棡说道。 朱棡立刻道：“是，父皇！”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硝石+硫磺，嘭! 领了皇命的朱棡很是兴奋。 这可是朱元璋正式交给他的职务，除了太子朱标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皇子有此殊荣了。 朱樉的眼中满是羡慕，但他也知道自己比不上朱棡。 随着演示完毕，一众皇子也是散去。 那些器械同样被收拾走了。 毕竟这是里奉天殿前，还是稍稍要注意一些形象的。 不过，皇子举鼎一事，倒是很快在群臣之间传遍。 这种消息，甚至都没用超过一天，朝堂上下便都知道了。 一时间，朝堂上下，也是惊异连连。 然而，此时的朱元璋毫不在意。 奉先殿内。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一杆狼宪，十分的好奇。 “这就是狼宪？” 朱元璋手握狼宪，细细的打量着。 沐英点头介绍道：“没错，狼宪以多年生老毛竹为材料，保留顶端的枝丫，以火燎之法，使其一直对外，再灌上桐油保证韧性，敷上毒药确保杀伤力，顶端换上枪头，威力十足！” 这可不是苏璟制作的简易狼宪，而是沐英差人做出来的标准狼宪。 当然，此时的竹尖并未敷上毒药，毕竟此时还未到作战的时刻，毒药得在开战前敷效果才是最佳。 不过，除了毒药之外，其他的完全是按照苏璟描述的标准来做的。 “的确是不错的武器。” 朱元璋点点头，他也是深谙领兵用兵之道的将军。 武器的好坏，一上手就能感觉出来。 沐英继续道：“父皇，不止如此，这狼宪配合上鸳鸯阵，可以最大化的发挥其优势，对付倭寇，那是不在话下。” 随即沐英又开始和朱元璋讲解起了鸳鸯阵。 这十一人的小型对敌阵法，在沐英口中三两下就讲完了。 朱元璋听着，神色微动：“好一个鸳鸯阵，还真是专为对抗倭寇而成的阵法，相当不错！” “朕苦山东倭寇之患久矣，现在总算是有解决的办法了！” 挥舞起这狼宪，朱元璋那是相当的意气风发。 也就是奉先殿够大，不然这狼宪都不好施展开来。 沐英点头道：“儿臣也没想到，苏先生在这军阵谋略方面竟也有如此造诣，真是令儿臣佩服万分。” 作为镇守一方的将军，沐英的军事造诣不低。 能让他说出这般话来，只能说明他对于苏璟是真的很佩服。 朱元璋看着鸳鸯阵图，感慨道：“英儿，你说的不错，这苏璟的确是文武双全啊，无论是狼宪还是鸳鸯阵，都不是常人能想出来的。” 作为领兵的将军，朱元璋看得出来这狼宪和鸳鸯阵的优点。 作为大明的帝王，朱元璋知道，大明的倭寇之患，已经不是只能被动挨打了。 苏璟带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相比之下，那什么劳什子金丹，根本不值一提。 “父皇，儿臣奏请立刻在全军普及狼宪和鸳鸯阵，如此使用之武器和阵法，不仅仅可以用于对付倭寇。” 沐英朝着朱元璋跪下请命道。 越是有理的武器和战法，越是要普及，才能让大明的军队战斗力提升。 “嗯。” 朱元璋点点头道：“正好，这次你回来，不用回建宁了，去大都督府吧。” 大都督府！ 沐英听到朱元璋提起这个，脸色也是一变。 这可是大明的军事中枢。 “是，父皇。” 沐英立刻跪下领命，对于朱元璋的命令，他总是无条件的接受。 身为义子，从不居功自傲，也没有仗着身份去做什么纨绔之事。 “好，英儿，那你即刻去大都督府，先从佥事做起。” 朱元璋朝着沐英安排道。 沐英谢恩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朱元璋再度把玩起了狼宪，那是越看越高兴。 “好啊好！” 朱元璋忍不住再度夸赞了起来。 “重八啊，什么事如此高兴呢？” 此时马皇后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操弄狼宪的朱元璋。 “妹子，伱来的正好，看看英儿带回来的武器，狼宪。” 朱元璋十分兴奋的朝着马皇后挥舞起了狼宪。 “看看，是不是很厉害！” 此时的朱元璋，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指挥兵马的大将军。 马皇后并未制止朱元璋的行为，而是问道：“这是英儿带回来的吗？怎么用的？” 朱元璋嘿嘿一笑，立刻就和马皇后讲解了起来。 狼宪的用法，还有那鸳鸯阵。 说的那叫一个兴奋。 马皇后听得也很认真，常年随军的她，对于军阵之事，虽说不擅长，但也能听懂一些。 “重八，你的意思是，有了这个狼宪，山东的倭寇就可以扫除了？” 马皇后问道。 怎么用的，马皇后没听太明白，但能产生什么效果，她还是听懂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说全部扫除吧，至少面对那些倭寇，不会再被动挨打了。” 毕竟还没有真正的投入实战，朱元璋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满。 但身为一个将军的经验告诉他，这个狼宪必然是好用的。 “那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你可要大大的嘉奖一下英儿。” 马皇后笑着说道。 对于沐英，马皇后相当的喜爱，这个义子，太懂事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已经让他去大都督府报道了。” “嗯。” 马皇后点点头，说道：“英儿是去了苏先生那边好几天吧，这狼宪，是不是也是苏先生教的。” 马皇后的消息，还是灵通的。 “不错，妹子，苏璟这小子，倒是有点本事，没想到他在这军略上，竟然也能有如此能力。” 朱元璋点点头，对于苏璟颇有赞赏。 这种事，朱元璋可不会有什么置气不服的心情。 狼宪，那是确确实实能够对付倭寇的利器。 “重八，不是我说你，你对于苏先生，还是太轻视了。” 马皇后看向朱元璋，认真的说道。 轻视？ 朱元璋一愣，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苏璟在他这里，可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心理博弈了。 这要还是轻视，那就没有重视了吧。 “妹子，你话说的就不对了，苏璟我已经足够重视了。” 朱元璋罕见的反驳了马皇后。 马皇后并不急躁，缓缓道：“我知道你重视苏璟，但我说的轻视是指你总认为苏先生有些事做不到。” “但实际上，苏先生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很多时候，不必等标儿向苏先生求教，而是有问题，直接问苏先生。” 马皇后这番话，让朱元璋怔住了。 他想了想自己与苏璟之间发生的众多事情，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基本上都是苏璟指出大明的问题，然后他再让朱标去求教。 主动把大明的问题交给苏璟，让苏璟去解决，还真没有。 马皇后的这番话，说的朱元璋是哑口无言。 原因么，也很简单。 朱元璋还是自恃天子身份，没有真正把苏璟放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上来。 即便苏璟已经点出了大明诸多的问题，也给出了一些解决的办法。 “妹子，你这话说的有道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 在马皇后这里，他还是非常的善于总结自身的问题的。 “对嘛，苏先生乃大明之福，请教他并不是什么坏事。” 马皇后笑着说道。 …… 工部。 三皇子朱棡将动滑轮组的技术传授了下去，立马就获得了不少的赞誉。 不过朱棡并没有将这些赞誉据为己有，而是如实告知了他们。 动滑轮乃是苏先生的发明。 一时间，苏璟的名号，瞬间就在工部传开。 朱棡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已经在为苏璟造势了。 现在自己主动将苏璟给推出来，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个动滑轮组对于大明来说，意义重大。 只不过，对于工部来说。 动滑轮组的确是非常先进好用的技术，但对于某些人并不是。 器械的使用会减少人力的使用，人力的减少，便意味着权力的缩小。 而权力，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朱棡此刻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或者说，这样的事情一直都在，总会出现。 另一边。 沐英回来，朱棣直接缠上了他。 作为一个打仗爱好者，沐英又是义哥，朱棣和他的关系也十分的不错。 都督府内。 “沐英大哥，这是什么啊？” 朱棣看着桌上的图纸，朝着沐英询问道。 “这个啊，这个叫狼宪，是苏先生所创的一种武器……” 沐英细心的朝着朱棣讲解着狼宪，还有鸳鸯阵的阵法。 之前沐英每次回京述职，朱棣都会像这样求教沐英，沐英也习惯了。 听着沐英的讲解，朱棣对于狼宪那是越发的感兴趣了。 从都督府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沉浸在鸳鸯阵之中。 “苏先生，我一定可以成为你的学生的！” 朱棣喃喃自语。 原本他对于苏璟的军略水平还不是很清楚，今天从沐英的讲解中，已然了解到了。 苏璟，绝对的战略大师！ 这让朱棣对于苏璟的向往，越发的坚持起来。 朱樉这边，一天不用上课，他就真的是彻底的放松了。 吃喝玩乐，开心的不行。 苏璟的事情，他没在意太多。 …… 溧水县。 苏璟的小院内，炼丹炉已经彻底的成为摆设。 它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现在苏璟的反应釜变成了玻璃罐子，当然，体积比起炼丹炉要小上许多，但密闭性更好。 原本用于生产硫酸的原材料绿矾也被苏璟换成了硫磺。 硫磺的燃烧，可以产生二氧化硫，但同时也会产生一些三氧化硫，三氧化硫和水蒸气结合生成硫酸。 正常情况下，三氧化硫的出现是因为二氧化硫的缓慢氧化，这个过程很慢，所以产量很低。 不过呢。 苏璟又在其中加入了硝石。 也就是在玻璃瓶内放上一个陶瓷盘，陶瓷盘上仿制硫磺和硝石，瓶子内同时放上一些水。 接着就是点燃硫磺，让瓶子密封。 静待一段时间之后，便得到了硫酸。 采用了这样的方式之后，硫酸的制备效率大大的提升。 只是。 砰！ 一声清脆的爆炸声在苏璟的别院内响起。 苏璟的玻璃反应炉，直接炸了。 还好是苏璟身手敏捷，直接跑开，不然就要被波及伤到了。 “苏师！” 朱标和朱橚闻声跑了出来，神情十分的紧张。 “我没事。” 苏璟朝着紧张的两人说道。 “苏师，发生了什么？” 朱标看到苏璟没事，松了口气，然后朝着苏璟问道。 “没什么，就是实验出了点小问题而已，不碍事。” 苏璟回答道，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破碎的玻璃反应釜前，仔细的查看起了爆炸的原因。 小问题？ 朱标真是被苏璟的话给说愣住了。 都爆炸了，竟然还是小问题吗？ 他亦是来到了苏璟的身旁，看着爆炸的现场。 片刻之后，朱标说道：“苏师，这硝石硫磺若是再加上木炭，岂不就是黑火药了！” 黑火药！ 朱标一句话，直接让苏璟明白了过来。 对啊！ 硝石加硫磺，离黑火药就差一个木炭了！ 又是在密封的玻璃器皿之中，爆炸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了。 自己真是灯下黑了，一直想着怎么做硫酸，结果愣是没注意到这其中的危险性。 “牛懿，你竟然也知道这黑火药的配方吗？” 苏璟转头朝着朱标问道。 虽然说这黑火药的成分不算是多么神秘的东西，毕竟民间做炮仗就需要用上。 但朱标一口道出，还是让苏璟颇为惊讶。 朱标回答道：“苏师，学生家中也有火器，所以知道这黑火药是怎么配出来的。” 火器！ 怪不得了！ 苏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现在的大明，火器已经属于常规武器了。 自己这个徒弟家世不一般，家里头有个几把的，也算正常。 “苏师，这黑火药十分危险，苏师还是得当心。”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牛懿，多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学生的关心，苏璟当然是接受。 他转而问向朱标道：“牛懿，你家的火器是什么样的？” 大明的火器，苏璟还真挺好奇的。 这个时代的热武器，到底是什么样的？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硫二硝三木炭，嘭! “苏师，我家的火器，是两只火铳。” 朱标回答道。 火铳？ 苏璟一愣，旋即在纸上画出了一个简单的管状物，大致能看出来是根枪管子的形状。 “是不是大致这个样子？” 苏璟将图纸转了一圈，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仔细看了一眼，说道：“大致差不多，不过比苏师画的这个要短上一些。” 那就是手铳了！ 这热武器，是苏璟在行的领域。 “那击发方式呢？” 苏璟继续朝着朱标问道。 “点燃引信。” “填充火药是怎么填充的？” “从管口处填充火药。” …… 苏璟不断的询问着，而朱标不断的回答着。 一问一答间，苏璟也是简单的搞明白了这大明现在的火铳原理。 相当的简单。 说白了就是在管状的密闭空间内引燃火药，然后将填充物也就是弹药通过铁管引导至对应的方向击发出去。 无论是射程还是精准度，都相当的低。 不过这个时期的火铳，主要还是用于大规模的战争。 一整个火铳营举着一排火铳射击，完全是饱和式射击法，准度倒也没有那么的重要。 “苏师，您对火器也有研究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朱标很清楚，火器的威力极大，他的父亲朱元璋也是相当的重视。 神机营就是最好的证明。 同时，在制作和改造火器上，朱元璋也投入了相当多的人力物力。 火器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那可太大了。 在元末战争中，火器对付元朝的骑兵十分的好用。 元人的马术再好，在火器面前也是无用武之地。 不仅仅在陆地上火器好用，在水战中，火器的效果同样卓绝。 朱元璋和陈友谅的鄱阳湖大战，当时的朱元璋已经在战船上装备了火器。 为他赢得这场关键性的胜利提供了保障。 所以，在大明正式建立之后，朱元璋对于火器的重视，便一分一毫都没有落下。 现在大明的火器，都是铸造钱币的宝源局负责。 “还行吧，只是略知一二。” 苏璟笑着回答道。 略知一二？ 苏璟这话落在朱标的耳朵里可就不是这样了，苏璟的略知一二，怕是非常了解了。 “苏先生，那您会造火铳吗？” 朱标连忙追问道。 这话倒是让苏璟愣了一下，顿了一下苏璟说道：“如果是你说的这种火铳，配个铁匠给我，造出来倒也不算难。” 这种基础式的火铳，苏璟还真有自信造出来。 “真的吗？” 朱标有些惊喜道。 苏璟笑笑道：“自然是真的，只不过这样的火铳，太简单了，造出来也没太大的意义。” 前世见识过各种先进热武器的苏璟，对于这种老式的火铳，自然是不太看得上。 造出来，那就是个大号的玩具而已。 简单？ 朱标看向苏璟道：“苏师，火铳简单吗？苏师知道更好的火铳该如何制造？” 火铳之威力，无论是谁见到了，都得大呼一声强大。 朱标是真没有想到，在苏璟的口中，火铳竟然这样一般的东西。 “这个么，我想想哈。” 苏璟思考了起来。 如果是前世，他很有自信做出相当不错的火器，也就是枪械出来。 可能达不到军工厂的标准，但相较于这些老式的火铳，依旧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但这是在明代。 基础工业都没有很好的发展起来，想要造出一把合格的现代枪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哪怕是最普通简单的双管猎枪，也就是凝聚现代工业化的智慧在其中。 现在么，对于苏璟来说，还真是一个挑战。 “如果只是比你说的火铳好，应该不难，但能提升的也有限，毕竟现在大明的工业化水平太低了。” 苏璟缓缓说道。 和朱标交流还是比较轻松的，因为很多东西之前都讲过了，无需一个个的解释。 “真的吗？那苏师能教学生吗？” 朱标立刻朝着苏璟说道，脸上是压制不住的喜悦和兴奋。 火器的改进，对于大明军事实力的增强，必然是卓绝的。 “我不是一直都在教你么？” 苏璟看向朱标，笑了出来。 一直在教？ 朱标此刻是真的愣住了，他整日和苏璟学习，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习了火器的制造和改良之法。 “还请苏师明言。” 朱标朝着苏璟拱手道。 苏璟随即捡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问道：“牛懿，伱以为，我这做着实验为什么会爆炸？” 朱标看了看一地残骸回答道：“自然是因为硝石和硫磺两者被引燃，这才发生了爆炸。” 苏璟摇了摇头，但并没有直接反驳什么。 只见他又拿出了一份硝石和硫磺，将其磨成了粉。 “去厨房，灶膛里应该还没有没烧完的木炭，拿些过来。” 苏璟对着朱标说道。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立刻跑到厨房，取来了一些木炭。 苏璟用玻璃杯当成量具，一份硫磺粉，两份硝石粉，三份木炭粉。 “一硫二硝三木炭，这你知道吧，牛懿。” 苏璟一边混合着三份粉末，一边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点点头道：“知道，这就是黑火药。” 黑火药的配比，并不什么秘密，比如现在的溧水县，便已经有人开始售卖鞭炮了。 炮仗的原料里，最核心的就是这黑火药。 “再给我找两个竹筒过来，小一点的就可以了。” 苏璟又朝着朱标说道。 “好的，苏师。” 朱标很快便找来了两个小竹筒。 苏璟将黑火药填充进竹筒内，又做了个简单的引信，然后塞上塞子盖好。 “苏师，您这不就是做了个鞭炮么。” 朱标看着苏璟手里的竹筒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这就是鞭炮！来，试试看。” “嗯。” 朱标接过鞭炮，点燃了引信，然后跑远。 啪！ 小计量的火药在竹筒中爆炸，迸发出耀眼的火光，竹筒的碎片被炸飞，效果非常的好！ 接着苏璟又将一份黑火药直接平铺在纸上，并将纸放在了地面上，搓了根引信搭上去：“来，点燃这个看看。” 朱标立刻照做，只见火星沿着引线很快将纸上的黑火药点燃， 呲呲呲呲…… 火药燃烧，释放出大量的烟雾，什么爆炸都没有发生。 “牛懿，你看，明明都是黑火药，放在竹筒内的就爆炸了，而直接点燃的就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回答道：“黑火药直接点燃无法爆炸，必须得放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内才可以。” 随着朱标的话说完，他自己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狭小空间！ 也就说是，仅仅只有黑火药，是无法爆炸的。 “看来你明白了，火器也是一样的道理。” 苏璟笑着继续道：“爆炸的根本原因是在极短时间内，释放出大量能量，产生高温，并放出大量气体，在周围介质中造成高压的化学反应或状态变化。” “如果有了炮筒或者枪管，在火器中火药爆炸所产生的能量就能朝着固定的方向激发出去，能够让炮弹飞的很远。” “说到底，也就是力的作用。” 力的作用！ 而力学正是最近这段时间，朱标学习的课程内容。 “所以，苏师，学好了力学，就能改造出更好的火器吗？” 朱标看向苏璟，十分认真的问道。 苏璟点点头：“没错，只要你好好学，以后你也可以自己改进火器。” “多谢苏师教诲，学生明白了。” 朱标朝着苏璟躬身道。 动滑轮组让朱标看到了科学之作用，现在这火器和力学之间的关系，更是让他坚定了学习物理的信心。 无论是生活还是军事，科学都有着无穷的力量。 “好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路要一步一步走，你回去继续学吧，我打扫一下院子。”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转身回到屋内继续学习。 苏璟则是拿着笤帚开始打扫院子，爆炸产生的玻璃碎片那是整的整个院子都是。 苏璟一边打扫着玻璃碴子，一边思索着火器。 之前还真没想过这玩意。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苏璟将院子打扫完毕。 然后，他就开始尝试自己设计一款火铳了。 晚秋的冷风吹拂，苏璟感觉不到半点的寒冷，院子里苏璟不断在纸上涂涂改改，写写画画。 直到天色黯淡，看不清的时候，苏璟这才停下来。 而此时，在面前的图纸上，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火铳雏形了。 或者说，叫燧发枪的雏形。 明代的工业水平不高，想要造出现代枪械难度太大。 苏璟第一个想要解决的便是击发的问题，点燃引信的方式，实在是太慢了。 燧发枪的燧石击发方式，简单易做，在明代是最容易实现的装置了。 “不错，不错！” 苏璟看着图纸，自己都感觉无比的满意。 “苏师，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朱橚来到苏璟的身旁问道，他的目光看向图纸，脸上露出了疑惑。 苏璟回答道：“牛肃，这个呢，是一种火器，为师刚刚才设计出来。” “苏师，您已经设计出火器了？” 朱标听到苏璟的话，快步来到了苏璟的身旁。 距离刚才的讨论才过去几个时辰，苏璟竟然已经设计出火器了，这让朱标万分的惊讶。 苏璟点点头道：“是设计出来了，不过才刚刚设计好，能不能用还得造出来了才知道。” 毕竟是第一次设计枪械，尽管构造简单，但苏璟并不敢打包票。 凡是，都得实际干完了才能知道结果。 “那苏师赶紧造出来看看吧。” 朱标立刻催促道。 苏璟设计的火器，朱标是既好奇又激动。 “不急，我这草图，怕是给铁匠他也不明白，等为师先去学几天铸造再说。” 苏璟回答道。 直接将零件草图画出来然后交给铁匠去铸造，这种方便快捷的办法苏璟没有采用。 主要是怕精度不够，自己的草图又比较潦草。 一切还是自己动手最为合适。 “苏师要自己造吗？” 朱标有些惊讶的看向苏璟，这造火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没错，接下来我可能每天都要抽个半天去铁匠铺了。” 苏璟点点头道：“我也要多学习，学无止境。” 接下来的日子，上午苏璟教导朱标朱橚，下午就去城中最大的铁匠铺当学徒。 当然，有钱开路，苏璟直接学的就是最核心的技术。 同时，一座铁匠炉也同步搭建着。 有钱就是这点好，开啥事效率都特别的高。 …… 另一边。 应天府。 一众皇子奉天殿举鼎的事也发酵了起来，三位皇子，不，准确的说是四位皇子，老六朱桢那也是举了的。 皇子举鼎，还是七百多斤的大铜鼎。 这般壮举，即便是史册典籍之中，都是少见的。 哪怕是用了工具，依旧是无比的令人震撼。 “哈哈哈哈！” 奉先殿内，朱元璋看着面前的奏章，那是相当的高兴。 不少大臣上书，这皇子举鼎乃是国之幸事，应该昭告天下。 百姓知道了皇家的威严，便会更加的崇敬。 这样的奏章还不少，看的朱元璋还是相当的开心。 这增加他老朱家威严和民望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大笔一挥，那是全都准了。 但刚批完，朱元璋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苏璟知道了怎么办？ 这事要真的直接宣传了出去，那就太明显了。 以苏璟的智慧，怕是立刻就能猜到皇子的身份了。 “还真是个麻烦事啊。” 朱元璋看着面前的奏章，面色有些为难。 他是在为苏璟造势了，但还没有公开身份的时机。 这会，还是得瞒住了才行。 “只能先压着了。” 朱元璋考虑了一下，等等以后再宣传也行。 毕竟皇子举鼎这事，如此轰动，现在京城之中传播传播也是好的。 等到百官极其家人都知晓了之后，再行宣传也能提高些作用。 定下处理方案之后，朱元璋又看起了其他的奏章。 只是越看呢，他这脑子就越难受。 大臣们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都写了上来。 什么侍郎要纳妾，尚书给他的儿子某个职位之类的内容，看的朱元璋那是脑壳子疼。 就在朱元璋皱着眉头，正欲发火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一封奏章，礼部侍郎世家宝的奏章： 有一炼丹师，耗费三年，炼得金丹一枚。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倒霉催礼部侍郎世家宝 “金丹。” 朱元璋看着奏章上写的内容，神色微动。 金丹，还是三年炼成的。 礼部侍郎世家宝，这个人朱元璋还是很有印象的，因为他不是汉族人，而是蒙古族。 当初取山东莱阳的时候，世家宝同佥院王世隆等人一起投降，还献上了不少物资。 在接受了世家宝投降之后，便授予了其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后来一路干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人还是相当不错的。 朱元璋心里，他就是下一任礼部尚书的人选。 此刻见到这份奏章，朱元璋的内心多了一些想法。 “召世家宝觐见。” 朱元璋直接朝着身旁的太监说道。 没多久，世家宝便出现在奉先殿内。 世家宝很是激动，能寻得这么一枚金丹，他可是花费了大功夫。 他当时也想着要不要自己吃了，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进献给皇帝，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长久的寿命，不如朱元璋的恩赐来的实际。 “臣拜见陛下。” 一见到朱元璋，世家宝便立刻跪了下来，十分的尊敬。 作为蒙古人，能在大明朝当到礼部侍郎，世家宝绝对是个人才。 “世侍郎，起来吧。” 朱元璋摆摆手道。 “谢陛下。” 世家宝恭恭敬敬的站起身，脸上满是崇敬之色。 朱元璋看向世家宝说道：“朕看了你的上书，你说级找到了一颗炼制了三年的金丹是吧。” 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绕弯子。 大明朝廷里，能让老朱绕弯子的人很少。 “是，陛下，臣今日也带来了。” 世家宝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双手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朝着朱元璋的方向递了过去。 朱元璋一个眼神示意，太监立刻走过去将其接了过来。 “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枚金丹的。” 朱元璋没着急打开盒子，而是询问起世家宝来。 “回禀陛下。” 世家宝立刻回答道：“臣找到了一位高人，精通这炼丹之术，特意从高人手中求来了这炼制了三年的金丹。” 高人？ 朱元璋瞥了一眼世家宝，然后打开了盒子，一枚金丹就那么清清楚楚的躺在了里面。 只是一眼，朱元璋便发现这金丹和苏璟炼制的，几乎一模一样。 “哦，高人，那朕就好奇了，这高人怎么愿意将自己炼制了三年的金丹，拱手相让的。” 朱元璋看过一眼之后，便立刻盖上了盖子。 这东西有毒，朱标在信里写的那是明明白白的。 不仅仅是口服有毒，肉体接触的时间长了，也会被影响到。 听到朱元璋的问题，世家宝立刻回答道：“高人一炉炼出了两枚金丹，所以臣才能求到一颗，当然，也花费了一些财物，但为了陛下，这都不算什么。” 能特意上书金丹之事，世家宝早就做好了全部的问答准备。 “两枚？那另一枚呢？伱所说的高人吃了吗？” 朱元璋追问道。 苏璟说这东西有毒，朱元璋内心肯定是信任的。 但有毒到底是怎么个症状，朱元璋有点好奇。 “回陛下，高人服用金丹之后便云游去了，想必此时或许已经得道飞升了吧。” 世家宝恭敬回答道。 云游？ 朱元璋听到这话，顿感无趣。 就算世家宝说的是真的，吃了金丹就可以得道飞升，但这也不是朱元璋想要的结果。 这大明偌大的基业在这，自己得继续操持好了，好传给自己的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朱元璋摆摆手，没有兴趣再和世家宝聊了。 一颗无用的金丹而已。 “陛下，臣还有话说。” 朱元璋这反应可是让世家宝愣了一下，赶忙说道。 朱元璋淡淡道：“什么事，说。” 世家宝说道：“陛下，这金丹服用，需要斋戒三日，焚香沐浴之后方可食用，否则不能发挥其功效。” 见朱元璋对这金丹的兴趣不高，世家宝那是赶忙介绍了一番。 只可惜，他这番话，只能起到反作用。 “世侍郎，你还真信这金丹吃了能得道飞升吗？” 朱元璋反问道。 这可把世家宝给问住了，关键是从朱元璋这话语中，世家宝听出了一个意思。 皇帝根本不信这金丹。 怎么办？ 世家宝此刻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那高人的确是有大法力的，金丹臣虽然没有吃过，但想必高人是不会骗臣的。” 这个时候，不管信不信，都给说信。 否则一早就不信，那上书给朱元璋，是何居心呢？ “不会骗人，那朕赐你一颗金丹，你吃了吧。” 朱元璋冷哼一声，直接拿出了苏璟炼制的那枚金丹。 “这” 世家宝看见朱元璋拿出来的金丹，顿时眼睛都直了。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朱元璋竟然有一个金丹了。 “没看清是吧，朕允许你走近点。” 朱元璋冷冷的说道。 世家宝立刻走到朱元璋的办公桌前，仔细的瞧见了上面摆着的玻璃杯。 “要是看不清的话，拿起来也是可以的。” 朱元璋淡淡道。 世家宝点点头，随即上手拿起了玻璃杯，仔细的端详起了里面放着的金丹。 太像了！ 和他带来的金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陛下，臣可以看看臣带来的金丹吗？” 世家宝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吧。” 朱元璋说道。 世家宝立刻打开了自己带来的木盒，两枚金丹一起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能说长的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陛下，难道您这枚是那位高人炼出的另一枚金丹？” 世家宝有些惊讶的问道，内心把这当成了最合理的解释。 只是，听到这话的朱元璋，只觉得更加的可笑。 “世家宝，你不是说，那位高人早就把另一枚金丹给吃了吗？” 朱元璋反问道，平淡的话语中，有着无比的威严。 他是谁？ 他是大明皇帝，是大明帝国的缔造者。 整个大明，是朱元璋一点点亲手给打下来的。 任何的臣子，在朱元璋的面前，都只有颤栗的份。 “不敢，臣不敢欺瞒陛下！” 世家宝立刻跪了下来，无比的惊慌失措。 “臣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陛下这里也有一枚金丹，臣绝对没有欺瞒陛下。” 世家宝低着头，诚惶诚恐。 朱元璋看向着世家宝，说道：“朕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至于朕的这枚金丹是怎么来的，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这枚金丹是苏璟炼出来的，而且只花了半日的时间。” 苏璟！ 听到这个名字，世家宝身子立刻一震。 这可是朱元璋面前绝对的红人，虽然不在朝堂之上，但影响力早就遍及大明朝堂。 “苏先生乃是奇人，他能炼出金丹来，臣以为是有可能的。” 世家宝此刻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就往苏璟的身上凑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看着世家宝道：“但苏璟也说了，这金丹吃了不会长生，只会索命。” 不长生，只索命！ “陛下，臣不敢！” 世家宝脸色大变，立马就跪了下来。 他不知道金丹真假，但他知道，苏璟说的话，朱元璋肯定是相信的。 金丹如果有毒，那他就是在毒害朱元璋。 谋害皇帝是什么罪？ 诛九族都不够！ 世家宝此刻已经是慌乱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跪着一个劲的磕头。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献个金丹，竟然还能献出这事来。 早知道这金丹不献自己吃了就好了。 不对，吃了怕是真的有毒。 “不敢？” 朱元璋瞥了一眼世家宝，冷冷道：“带着你的金丹滚吧，以后不要给朕再上什么金丹的折子了。” 要说这世家宝有什么大毛病，那也没有。 老朱虽然生气，但脑子还是清楚的。 这金丹的事情世家宝并不知情，他也没这个胆子用这样的方式毒害自己。 此时的朱元璋虽然好猜忌，但好在还没有上年纪。 “是，陛下。” 世家宝带着金丹立刻就滚出了奉先殿，那是无比的迅速，根本不敢有片刻耽搁。 奉先殿外，世家宝一路小跑，手中拿着那枚金丹，有些犹豫。 这金丹，到底是什么玩意？ 回忆起之前那位炼丹师和自己所说的效果，世家宝心里还是带着一丝的希望。 他没扔，终究是带了回去。 当然，没敢吃。 奉先殿内。 朱元璋来回踱步，脸上的怒容未减。 奏章上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看得他真是心烦。 堂堂的礼部侍郎，还专门为了个金丹上书，朱元璋只感觉带不动。 都是一群猪队友！ 不，他们不配当队友。 “陛下，太子殿下的回信到了。” 就在这时，拱卫郎出现，带上了太子朱标最新的回信。 “拿来。” 朱元璋立刻接过信件，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 拱卫郎也是立刻转身离开，没有继续呆着。 朱标永远是朱元璋最关心的，距离上次回信，其实时间并不算太长。 只不过上次朱标写信主要是为了让沐英能够在溧水县多留几天，信件的内容很少，只是简单的将金丹的事情提及了一下。 朱元璋仔细的阅读起了朱标的信件起来。 关于动滑轮组的事情，他提及了不少的篇幅，尽管朱标知道沐英肯定会和朱元璋汇报。 而最终，他的核心思想是一个，大明的学堂内，要有物理这门学科。 科举更是要增加物理学科。 朱元璋看着朱标的信，内心也在思考着。 这动滑轮组能做到的事情，他是亲眼所见，即便是七岁的朱桢，都能够举起七百斤重的大铜鼎。 按照朱标的说法，这门学科叫物理。 物理，事物的道理。 物理的作用，真是相当的大。 只是，科举一事，事关重大，增添一个科目，需要考量的东西有很多。 不过学堂之中，教授物理，朱元璋觉得可行。 只是这老师的问题，还亟待解决。 因为物理，好像就苏璟一个人会。 什么事，都绕不开苏璟。 朱元璋继续往后看去，越看这神色变化就越大。 只因为朱标接下来所写的内容，便是民报的内容和方案了。 信息的传递，一直都是古代封建王朝的一个大问题。 舆论的传播和控制，也是历代帝王所重视的问题。 报纸！ 以文字为载体，将信息传播到百姓之中。 国家的政令，各种的天灾人祸和处理办法，都能通过这民报，迅速的传递开来。 朱元璋越看越是欢喜。 “好一个民报！” 朱元璋忍不住赞叹道。 身为大明的皇帝，朱元璋很清楚民报到底有多大的意义。 只要能真正的实施下去，那么他对大明的掌控力度必能再上一层楼。 之前的朝廷的命令，只能传达到官员的手中，有了民报就是全部的百姓。 官员是否执行政令，也能得到百姓的监督。 真是相当好的想法，朱元璋越想越觉得好！ 但朱元璋也清楚，这民报想要真正的实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信息的传递，在明代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得有组织，有秩序的去做这件事才行。 他仔细的看着朱标描述的内容，想看看朱标有没有对这个民报到底如何办起来有没有章程。 “嗯？” 朱元璋将整封信都看完了，也没看到朱标具体的办法。 “来人，召礼部尚书过来。” 朱元璋直接朝着太监说道，末了又不忘补充了一句：“还有左丞相，也叫过来。” 民报之事，事不宜迟。 很快，李善长和崔亮便来到了奉先殿内。 “拜见陛下。”x2 两人同时朝着朱元璋拜见行礼。 朱元璋看着两人道：“善长，崔亮，朕想要办个民报，你们看看，怎么办才好？” 民报？ 李善长和崔亮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陛下所言民报，是何物？” 李善长是丞相，官大，自然是他开口问道。 朱元璋随即将朱标的信件递给了二人道：“自己看。” 解释什么的，朱元璋身为皇帝肯定不可能亲口说。 很快，李善长看完内容，脸色大为震撼的传递给了崔亮。 崔亮仔细的看完，脸色同样是大为震撼。 丞相和尚书，那都算是大明的顶级文官了，这点内容还是很快就看出了实质。 “怎么样，有何想法？” 朱元璋抬眼看向两人道。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陛下说有毒，那就是有毒! “臣斗胆，请问陛下，此事是太子殿下提出的吗？” 礼部尚书崔亮躬身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看向崔亮，淡淡道：“没错，崔尚书，你有什么想法吗？” 崔亮回答道：“臣以为，此事大善，朝廷的政令能通过民报直接的传达到百姓之中，天家的威严也能更清晰的被百姓知晓。” “甚至一些国家大事，也能通过民报告知百姓，对于安抚百姓，稳定民心十分的有效。” 礼部尚书，主管的就是“礼”。 各种礼仪的作用，其实就是建立起良好的社会秩序。 民报，在这个方面的作用很大。 “嗯。” 朱元璋点点头，然后转而看向李善长道：“善长，你以为如何呢？” 上次的以工代赈和基建一事，李善长已经驳了一次朱元璋了。 这一次，他没有胆子继续驳斥了。 “臣以为崔尚书所言极是，太子殿下这民报的构想，令臣无比的钦佩。” 李善长直接就着崔亮的话就说了下去。 朱元璋微微点头，他找这两人过来可不是为了听反对意见的。 “好，既然你们都觉得不错，那朕就让伱们两人拟定一个章程，尽快的将这民报给朕办起来。” 朱元璋朝着二人吩咐道。 对于这种能够立刻巩固自身统治的行为，朱元璋向来都是越快越好。 “陛下，臣有话说。” 崔亮正要领命，李善长率先开口道。 朱元璋看向李善长道：“善长，你又有什么事？” 李善长回答道：回禀陛下，这民报一事，虽然臣还未开始筹备，但其中涉及的民力物力不少，一时之间怕是难以办起来，所以臣以为，不若先在应天府试行，也好看看效果如何。” 此话一出口，一旁的崔亮立马明白了过来。 他接着李善长的话继续道：“陛下，丞相所言极是，此事若想做成，非一日之功，还得徐徐图之。” 民报看着好像就是官方做一份报纸，将皇帝需要传达给百姓的信息写上去就行了。 但实际上，内容的筛选，信息的传递，这些都是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 更不要说现在的大明边境之上还有着战火，民报想要覆盖整个大明，目前来说并不现实。 若是李善长和崔亮接下了这差事，之后出了问题再汇报，那肯定会惹得朱元璋不满。 李善长还是懂朱元璋的。 他能在朱元璋手底下做到左丞相的位置，可不仅仅靠的是自己的才能，还有眼色与揣度。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朕的确想的过于简单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那好，就依善长所言，先在这应天府内试试看效果。” “谢陛下！”x2 李善长和崔亮同时朝着朱元璋躬身道谢。 “行了，你们下去办吧。” 朱元璋挥挥手。 两人随即转身朝着殿门外走去，刚到门口，朱元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崔亮，回去记得好好管管你的属下，不要什么事都往我这上书。” 崔亮身子一震，立刻道：“是，陛下。” 奉先殿外。 “崔尚书，看来你礼部似乎出了点状况啊？” 李善长朝着崔亮说道。 崔亮回答道：“下官回去立刻就彻查，不会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李善长微微点头道：“有崔尚书这话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这民报之事，主要还是得靠崔尚书的，我年纪大了，事情又多，劳烦崔尚书了。” “下官明白。” 崔亮立刻躬身点头道。 “好了，我言尽于此，就这样吧。” 李善长继续向前，没有继续逗留。 此时崔亮的额头上冷汗滴落，这自己礼部到底出了个什么人才，竟然让朱元璋亲自警告。 自己这个礼部尚书，可是还没当多久呢。 手底下的这些家伙，就不能安分点吗？ 崔亮风风火火的赶回了礼部，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就将目标锁定在了世家宝的身上。 崔亮的办公室内，世家宝耷拉着脑袋站在了他的面前。 “世侍郎，说说吧，你给陛下上书什么了，竟然让陛下亲自告诫我管好你！” 崔亮看着世家宝，话语里只有质问。 世家宝立刻道：“崔大人，下官只是找到了一颗金丹，特意进献给了陛下，其他什么都没做啊！” 被自己的顶头上司质问，世家宝十分紧张，解释的也很迅速。 不等崔亮继续问，他便把来龙去脉都给说了一遍。 包括朱元璋手里还有一枚苏璟炼制的金丹之事。 “世侍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连陛下的话都听不懂吗？让你走你竟然还要强行说话，真是不知死活！” 崔亮呵斥道。 他有时候真的怀疑，这个世家宝到底怎么回事？ 投诚的时候，明明非常机灵。 平时做事也很靠谱，能力也出众。 自己相当看重他，日后这礼部尚书的位置，那也大概率是由他接替。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世家宝，竟然还能干出这样的蠢事，崔亮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大人，下官是真没想到，陛下那边竟然还有一枚金丹。” 世家宝一脸冤屈的表情道：“这金丹下官也是第一次见到，谁知道会这样。” 要说冤枉，世家宝还是挺冤枉的。 有了金丹不是想着自己吃，而是进献给朱元璋。 在这个时代，对于重金属也没有什么认知。 金丹有毒，这事他们是万万想不到的。 “哼。” 崔亮冷哼一声道：“那你的金丹呢？陛下让你带走了吗？” “在这。” 世家宝立刻从怀里掏出了木盒，递到了崔亮的面前。 崔亮并没有接，而是说道：“我看你真是蠢到头了，陛下都说了这玩意有毒，你还敢带着，趁早处理了吧。” 处理？ 世家宝看着崔亮，有些为难道：“大人，为了这枚金丹下官可是费了老大的劲，这就处理了，实在是” 金丹这东西，那又不是平白得来的。 就这么让世家宝扔了，他实在是舍不得。 崔亮盯着世家宝，冷声道：“舍不得？那你自己吃了不就行了。” 吃了？ 世家宝听到崔亮的话，立刻摇头道：“那不能，陛下都说了有毒，那肯定是不能吃的。” “你真觉得有毒吗？” 崔亮冷笑的问道。 真认为有毒，又怎么还会带在身边呢？ 世家宝的心思，崔亮看的很清楚。 无非是不相信金丹有毒，还抱着一丝幻想而已。 “大人，我……” 世家宝还想解释。 只不过，崔亮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直接愣住了。 “世侍郎，你怎么就是拎不清呢？陛下都说了金丹有毒了，那这金丹就是有毒的，你非要不相信，自己吃了，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毒会是什么下场？” 崔亮看着自己的这个得力下属，耐心的解释道。 他自己的身体不太好，这礼部尚书的位置，坐不了太久了。 世家宝如遭雷击，立刻看向崔亮道：“多谢大人提醒，如此大恩，下官没齿难忘，这金丹下官马上就处理掉。” 崔亮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世家宝再反应不过来，那就是他蠢了。 见到世家宝终于明白过来，崔亮的脸色也是稍稍好看了一些，说道：“你知道就好。” 此时世家宝说道：“大人，这苏璟苏先生，到底是何人物啊？他怎么连金丹都会炼，他不是太子的老师吗？” 对于苏璟，世家宝真是相当的好奇。 能成为太子朱标的老师，还被朱元璋如此的看重。 总不可能真的就是个炼丹师吧？ 崔亮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只要记住这位苏先生深得陛下的信任就行了。” 崔亮对苏璟的好奇，并不比世家宝低。 但他将这份好奇深埋在心底，这就是为官之道。 “下官懂了，多谢大人提点。” 世家宝点点头。 崔亮说道：“好了，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是完成陛下的事情……” 教育完了世家宝，崔亮就把朱元璋想要举报民报的事情告诉了世家宝。 这事得礼部牵头来弄，作为崔亮的左膀右臂，世家宝肯定得知道的。 “民报？陛下怎么会想出这般东西出来？” 世家宝听完崔亮的描述，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民报的用处到底有多大，世家宝只是刚听完心里便已经有数了。 但他诧异的是，朱元璋是怎么想出这东西来的？ “这是太子殿下的提议。” 崔亮缓缓说道。 太子！ 世家宝看向崔亮，眼神一动，问道：“那岂不是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崔亮不等世家宝把话说完，便已经点头承认了。 苏璟！ 还是苏璟！ 世家宝心中那是相当的震撼，以前听说苏璟，那都是别人的事情，感觉干系不是很大。 但此刻，接连因为苏璟出现了与自身相关的事情，世家宝这心里的滋味，那可就不一样了。 “下官明白了，这事下官立刻就着手开始做。” 世家宝点点头，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 崔亮看着世家宝，心里想着的却是苏璟。 明面上他对于苏璟完全是没有任何好奇，也不多嘴。 但作为礼部尚书，主管这天下礼制，崔亮的心里，其实对苏璟的好感不多。 因为苏璟已经让大明的制度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制度本身就是礼制的一种体现。 只是，相比于礼制，崔亮更能看清现实。 现在的苏璟，不是他一个礼部尚书可以碰瓷的。 …… 翰林院。 一众翰林学士依旧在忙碌着。 《祖训录》的修订，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要有朱元璋的思想，但同时也要符合先贤之言论。 其中需要把握的程度，全看他们的掌控。 “陛下驾到。” 太监的传唤声将翰林院的一众学士惊住，直接来到门口迎接朱元璋。 “都免礼吧，朕就是来随便看看，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事情就好。” 朱元璋摆摆手，并不想让这些翰林学士一直跪着。 “谢陛下。” 翰林学士们随即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在朱元璋手底下干活，也不是没一点好处的。 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猜。 兴许是因为早年领兵打仗的原因，说话都是直来直往，信息的传达力求准确无误。 这当了皇帝之后，朱元璋也依旧保持了直来直往的性格。 当然，也有是翰林院的这些翰林学士，并不需要朱元璋拐弯抹角。 “陛下。” 宋濂来到朱元璋的面前，恭敬道。 这其他人可是继续工作，身为翰林院承旨的宋濂可不能。 “宋提举啊，朕上次给你看的那首词，还有印象吗？” 朱元璋朝着宋濂问道。 宋濂立刻回答道：“自然记得，陛下吩咐，老臣怎敢忘记。” “哈哈。” 朱元璋笑笑道：“宋提举，不必如此紧张，朕只是不通诗词一道，所以问问你，那首词到底如何？” 宋濂说道：“回禀陛下，这首《念奴娇·中秋对月》想象丰富奇特，意境优美，实属上乘之作。” 能让宋濂说出上乘的评价，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朱元璋这会心里也产生了些诧异。 苏璟是很厉害，但他的才能大多体现在实务和思想上，在这诗词一道，好像除了这首词之外并无展现。 而且朱标跟着苏璟学习了快半年了，也从未学过什么诗词。 这会苏璟的一首词，竟然能让文学大家宋濂这般评价，看来苏璟的水平，相当的高啊。 “朕还想问问，这首词中，是否表达了作词人的一些内心所想？所想的内容又是什么？” 朱元璋继续追问道。 鉴赏诗词从来不是他的目的。 宋濂稍稍顿了一下，问道：“陛下，这首《念奴娇·中秋对月》的作者是何人？” “苏璟。” 朱元璋没有隐瞒，直接说道：“不，应该说大概是苏璟。” 朱标给他的信里，只提了苏璟念出了这首词，没说一定是苏璟写的。 听到这话，宋濂身子一怔，然后说道：“陛下，臣已经查阅过可以查到的诗词典籍，并无这首词，想来应该是苏先生写的。” 一拿到这首词的第一件事，宋濂便是查了查来源。 什么都没有查到。 现在听到作者是苏璟，宋濂是惊讶的，但又觉得正常。 毕竟其他人写的，不值得朱元璋如此重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宋濂解词，苏璟造枪! 真是苏璟！ 朱元璋得到了宋濂肯定的答复，虽说早有预料，但内心还是稍稍震动。 “宋提举，你还是说说这词里苏璟到底表达了啥意思吧。” 朱元璋催促道。 既然确定了是苏璟，那就更得知道苏璟的想法了。 宋濂略作沉吟道：“这首词中上阙‘欲跨彩云起’，有超俗之想，而下阙‘莫负广寒沈醉’又略显伤感，似乎有出世不得之意，大起大落之间，有种矛盾的心理。” “老臣以为，苏先生可能是想做事但又做不得。” 矛盾的心理？ 想做事又做不得？ 朱元璋听着宋濂的话语，眉头紧锁。 “你是说，苏璟其实并不想窝在溧水县那个小地方，而是想要一展宏图？” 朱元璋不会作诗，赏析也差了点，但宋濂都解释这么明白，他还是懂的。 宋濂躬身回答道：“从这首词中的反应是这样的，但诗词一道，各人有各人的看法，臣的看法也只是一家之言。” 宋濂说的很是保守，没有敢打包票。 涉及到苏璟的事情，慎重点总是没错的。 “朕知道了，此事记得保密，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朱元璋朝着宋濂嘱咐道。 诗词一道，谁不知道宋濂乃是当时诗文大家，他的看法就是权威了。 朱元璋可不会相信宋濂这等自谦之言。 “臣遵旨。” 宋濂立刻点头。 心中纵然有万般疑惑，此刻也是没有表现出分毫。 “好了，你继续忙吧，朕先走了。” 问完了事情，朱元璋那也是直接离开。 “恭送陛下。” 宋濂躬身送别了朱元璋，转身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找到那张写着《念奴娇·中秋对月》的纸，立刻将其撕碎。 但考虑了一下，宋濂又觉得不是很保险，又将碎纸片搜集起来，全部丢进了火盆之中。 “苏先生，希望我没有害伱吧。” 宋濂微微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朱元璋到底是何想法。 这诗词解读，对于苏璟来说到底是福是祸，无从了解。 从翰林院离开的朱元璋并未直接返回奉先殿处理政务，而是晃晃悠悠又到了工部。 这动滑轮的事情，那可是让朱棡刚刚才推行了下去。 工部内。 各官员都相当的忙碌，因为如今大明需要建设的地方很多。 同时工部需要管辖的内容也很广，除了工程建设之外，还有垦荒屯田、兴修水利及交通驿道建设等诸多重任。 这是个花销很大的部门。 朱元璋简单的巡视了一下，对于众人的工作状态很是满意。 “臣张昺拜见陛下。” 工部侍郎张昺来到朱元璋的面前，跪下道。 朱元璋摆手道：“张侍郎，起来吧，朕只是随便看看。” “谢陛下。” 张昺起身来到了朱元璋的身侧。 朱元璋问道：“前几日我让三皇子来这宣扬了一下那个什么动滑轮，工部都学得怎么样了？” 张昺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动滑轮已经在着手制造了，接下来就是对工匠的培训，到时候可以普及到大明全境之内。” 工部普及动滑轮组和简单的教学可不同。 大明太大了。 一切必须有条理有秩序的进行，而不是靠着简单的讲解。 “干的不错。” 朱元璋点点头夸赞道。 张昺立刻道：“一切都是苏先生和三皇子的功劳，这动滑轮的构想，简直就是天才般的想法。” 身为工部侍郎，张昺本人可不仅仅是管理型的人才。 他的技术，一样也不错。 动滑轮组省力的构造，让他颇为沉迷。 也就是现在没机会，日后见到了苏璟，他必然是要好好的和苏璟讨教一番的。 听到张昺的话，朱元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对于老三朱棡的行为，朱元璋早已知晓。 苏璟在工部能露露脸，也是不错的事情。 “好了，你继续做自己的事吧，朕自己看看就行了。” 朱元璋朝着张昺说道。 “是，陛下。” 张昺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不过，他已经安排了官员在一旁看着，朱元璋一旦有事，他立马就能赶到。 能当到这个级别的官员，没几个是草包。 世家宝的情况，纯属特殊。 朱元璋又简单看了看工部的账目，并没有什么问题。 单安仁这个工部尚书他还是很满意的，工部油水不少，但单安仁却始终都克己奉公。 本来是属意让单安仁去当兵部尚书的，但因为年老推脱便没有接受。 从工部离开，朱元璋又转到了大都督府。 “父皇。” 沐英看见朱元璋过来，立刻行礼道。 “英儿，不必如此，朕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朱元璋笑着说道。 沐英点点头道：“父皇久居宫中，确实应该多出来走走，活动活动对身体好。” “哈哈！” 朱元璋看向沐英道：“英儿，你这是说朕老了吗？” 沐英立刻道：“儿臣不敢。” “走，校场上练练。” 朱元璋十分高兴，这手也不安分了。 “是，父皇。” 沐英立刻带着朱元璋来到了大都督府内的一块小校场上。 虽然这里不是练兵的地方，但作为大都督府，在职的大多都是领兵出身，偶尔还是可以练练的。 刚到校场，朱元璋便发现一杆狼宪树立。 “这里也有狼宪吗？” 朱元璋走到狼宪面前，伸手就取了下来。 沐英回答道：“没错，这是儿臣自己做的。” 说话间，沐英已经取出了一把倭刀握在了手里。 狼宪对倭刀。 经典对抗！ “不错，正好试试看，狼宪对倭刀到底情况如何。” 朱元璋两眼放光，双手握住狼宪，朝着沐英发动了攻击。 别看这狼宪十分的笨重，但朱元璋挥舞起来却是相当的灵活。 就体能而言，朱元璋依旧非常的能打。 只不过，沐英二十多岁，又是少年将军，比之朱元璋那是丝毫不差。 一柄倭刀不断挥舞，倒是也将朱元璋的攻击尽数都挡下了。 “好！” 朱元璋相当的兴奋，挥舞的更加频繁。 这时间稍微拖得久了一点，朱元璋便感觉到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呼~~~~~呼~~~~~” 朱元璋大口的喘息起来，挥舞的动作也慢了起来。 终究还是年纪上来了，又久不在前线，跟不上也正常。 “停下吧，这狼宪舞起来太费力了。” 朱元璋朝着沐英说道。 沐英随即收起了倭刀，来到了朱元璋面前说道：“父皇，这狼宪本身就应该配合阵法使用，不适合单兵作战。” “苏先生设想之初，就已经考虑到了狼宪体积重量的问题了。” 说道此处，沐英对于苏璟的崇敬又多了几分。 “的确，苏璟发明的这狼宪，着实不简单，明年的倭寇，可以让他们吃点苦头了。” 朱元璋点点头，又说道：“我听说老四最近老往你这跑，缠着你学习兵法是不是。” 虽然没有像关注朱标那样事无巨细，但每个儿子大致的动向，朱元璋还是很清楚的。 “是的，父皇。” 沐英点头道。 朱元璋看向沐英继续问道：“那老四学的怎么样？这小子对读书没什么天赋也没有心思学。” 沐英说道：“四皇子在军事上相当的有天赋，日后必能成为一员大将！” 这一点，沐英说的还是很公允的。 “是啊，老四是最像我的。” 朱元璋感慨道：“以后，他必然能够成为标儿的左膀右臂。” 别看这会皇子们的年纪尚小，但朱元璋心里早就为他们安排好了去处了。 在老朱的设想中，这大明的天下，全部都应该由朱家人掌握。 朱标作为皇帝，坐镇京城，而他的弟弟们，各自在自己的封地内，抵御外敌，镇压内乱。 “可惜了，儿臣水平一般，能教导四皇子的始终是有限。” 沐英朝着朱元璋说道：“四皇子对于苏先生十分的向往，依儿臣之见，苏先生精通军略，倒是可以成为四皇子的老师。” 话题扯着扯着，又到了苏璟的身上。 让苏璟成为朱棣的老师。 听到这话，朱元璋并未表态，只是说道：“此事之后再说吧，英儿，你好好努力，日后这大都督府，朕是全部要交给你的。” “是，父皇，儿臣觉不会让父皇失望。” 沐英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好了，今日朕也有些累了，先回宫了。” 朱元璋简单松了一下筋骨，便要回宫了。 …… 溧水县。 晚秋的寒风越发的寒冷，冬天越发的近了。 铁匠铺里，苏璟正在不断的锻打着一柄刀。 虽说他要学的是铸造，因为枪械的构造很复杂，想要靠锻打出来是不现实的。 但苏璟一直秉持着一个态度，学就要学全了。 锻打的学习，对于铸造也是有着帮助的。 砰！ 砰！ 砰！ …… 随着大锤不断的落下，火星四溅。 锻打台上的刀刃也初具雏形了，苏璟依旧在不断挥舞着大铁锤，每一下的力道都力求差不多。 “翻面！” “叠起来！” “掉头！” …… 一旁的铁匠师傅不断的指挥着苏璟，几乎就是手把手的教学了。 事实证明，一项技术，如果不藏私的直接教学，学起来还是很快的。 呲啦！ 随着锻打好的刀刃进入冷水中冷萃，一柄直刀已然出现在苏璟的手中。 “还是不行。” 苏璟看了看自己的成品，只觉得和铁匠师傅的相距甚远。 “苏老板，可以了，您是我教过的学徒里学的最快的，就您这几天学会的东西，搁其他人起码得半年多。” 铁匠师傅朝着苏璟说道。 虽然他才是师傅，但面对苏璟他可不敢摆什么架子。 这年头，有钱才是爷。 苏璟给的报酬，那是他无法拒绝的价格。 这样的徒弟，他可不敢打骂或者是摆谱。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刘师傅，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你不用安慰我，我们继续。” 苏璟看向铁匠师傅，又开始继续炼铁打铁。 学习打铁铸造技术的这么些天，苏璟的铁匠台也全部搭建完成了，就在他的小院后面。 半个月后。 苏璟在铁匠铺的学习，正式结束。 小院后的铁匠台里，苏璟和朱标二人正在熔炼铁水。 苏璟这里采用的正是高炉炼铁法，他负责填料和整体把控，而一旁的朱标则是负责不断的鼓风。 仅仅是低温炼铁是无法满足苏璟的，他需要的是将铁熔炼成铁水。 而在熔炼铁水之前，他便已经用失蜡法做好的磨具了。 这失蜡法还是苏璟在古籍之中找到的办法，就是先用蜂蜡雕刻成铸件的样子，然后再用耐火的泥料将其包裹，一次性的形成外范。 等外范完全成形之后，再对整体加热，这样一来外范会固定，而蜂蜡受热之后会从预先留好的孔洞中流出。 这样，一个可以直接浇筑的空壳便出现了。 找到这个办法的苏璟，那是对于古人有着无限的崇敬之情。 这种铸造的办法，能够最大限度的还原需要铸造物件需要的精度，在没有现代化设备辅助的情况下。 “继续加大火力！” 苏璟朝着一旁的朱标喊道，他同时将制作好的外范放在了出铁水的口子处。 朱标不断的拉着风箱，高炉内的温度已经超过了铁的熔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铁水出现。 苏璟小心的将铁水注入到制作好的模具内。 一个接着一个，半点不敢大意。 “好了，可以停下了。” 随着面前十几个模具全部注入了铁水，苏璟这才喊停了朱标。 等待模具降温之后，苏璟将它们全部敲碎，取出了其中的铸件。 这些，都是他设计的燧发枪配件了。 苏璟有些激动，这可是他自己尝试制作的第一支枪械。 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 苏璟迫不及待的开始组装起来，因为先前早就用木头雕刻过零件组装试过了，所以这会装起来也是相当的顺畅。 没一会，一把十分简单的燧发枪便出现在苏璟的手里。 当然，仅仅是对于苏璟来说很简单。 这把燧发枪，在朱标的眼里，还相当的陌生。 “苏师，这就是您改进的枪械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拿起燧发枪，点点头道：“没错，不过到底有没有改进成功，还得试过了才知道。走，去试枪！”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巧立名目不是统治者的拿手好戏么 试枪！ 朱标那是比苏璟还要激动。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一处偏僻空旷之地。 肯定不可能在自己房屋附近进行试枪的操作，这东西动静有点大，容易扰民。 “苏师，我立好靶子了。” 朱标将一块带着棍子的圆形木板插在了地面之上，转而来到了苏璟的身边。 “不要离我太近，牛懿。” 苏璟还是很谨慎的，毕竟是第一次试做出来的枪械，要是出点问题，比如说炸膛这类的就十分危险了。 苏璟对于这把燧发枪最大的担忧是铸铁的强度不够，火药在膛内燃烧的时候，直接将这层铸铁给崩开。 在制造这把燧发枪之前，他已经反复和朱标确认过了。 大明的火铳，大多数枪管都很粗。 为什么？ 就是为了保证枪支的牢固度。 “是，苏师。” 朱标朝后退了十几步，找了棵大树躲在了后面。 苏璟则是将燧发枪用绳子固定在木棍上，瞄准好靶子，枪与靶子的距离大概是十米左右。 主要是怕再远精度不够，根本没法打中，也就不知道这燧发枪的威力如何了。 填充火药，装入铅弹，一气呵成。 接着苏璟用一根细绳绑住了扳机，然后缓缓的退到了远处。 “牛懿，注意隐蔽！” 苏璟又朝着朱标喊了一声。 朱标随即将身子完全躲在了大树后面。 苏璟拉动绳子。 嘭！ 一声巨响，燧发枪成功激发。 再看时，燧发枪已经有白色的烟雾从枪身弥漫而出。 苏璟和朱标立刻跑到了燧发枪之前，还好，并没有炸膛。 苏璟小心的触碰了一下枪管，温度稍稍有点高，而且枪管也有一些微微的变形。 终究还是太薄了。 “苏师，快看！” 朱标喊道，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靶子上。 只见圆形的木板上一堆洞口，十米的距离，散落的铅弹毫无意外的全部贯穿了木板。 这第一把枪，苏璟也没想过要制造出准星来，能打就行。 “竟然真的可以不需要点火，苏师，这火铳简直太强了！” 朱标一脸惊讶和兴奋。 对于这燧发枪，他最惊异的地方就是这个扳机扣动开枪的功能了。 比起大明神机营内那种需要一人架枪一人点火的火铳，这可不要强上太多。 燧发枪完全是一把可以单人操作的枪械。 一个神机营几千人，瞬间就能增加一倍的战力。 不，不只是一倍。 快速的击发，即便枪支数量没有增多，战力一样会增强。 粮饷还不用增加，这简直就是神一般的改进。 “这铸铁的强度还是太低了，不太行。” 苏璟摇了摇头，满眼都是问题。 按照现在这枪的情况，大概连续发射两枪便已经是极限了。 这还是苏璟第一次尝试激发，没有放入过多的火药。 还是怕直接炸了。 难道真得做成一个铁疙瘩吗？ 苏璟心中无比的纠结，在他的眼里，枪这种东西，它不是炮，轻便是必须的。 只能说，这一把燧发枪，苏璟很不满意。 朱标浑然不在意苏璟的评价，拿着这燧发枪仔细的在手中查看着。 燧发的装置，十分的精巧，看的朱标是满心欢喜。 只要在现有的火铳上改进，加入燧发装置，就能立刻提高神机营的战力。 “回去吧，容我再考虑考虑如何改进。”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已然在考虑如何增加铸铁强度的事情了。 “苏师，这火铳不要了吗？” 朱标愣了一下，立刻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摆摆手：“你拿着吧，反正也没多大用，可别再用了啊，这火铳再开一枪怕是要炸膛了。” 一枪就歇菜，两枪就报废的玩意，苏璟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是，苏师！” 朱标兴奋的将这支快要报废的燧发枪收好，只等着回去好好研究下燧发到底是如何工作的。 铁匠台前，苏璟看着这炼铁的高炉，继续思考着如何增加铁的强度。 另一边，朱标则是已经将燧发装置拆解，对照着苏璟的设计图，开始研究其燧发的原理了。 对于有一定物理基础的朱标来说，燧发装置并不难。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朱标便已经彻底搞懂了。 他立马重新画了一个精细的草图，配上详细的解释。 这东西，得尽快送到他的父亲朱元璋的手里。 刚把燧发装置的配图和原理讲解弄完，朱元璋的回信到了。 距离上次从紫禁城回来，朱标已经许久都没有接到朱元璋的回信了。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件，仔细的阅读起来。 大明最近的大事，朱元璋事无巨细的都诉说了一遍。 狼宪和动滑轮组，已经顺利的推行了下去。 这让朱标很是高兴，内心对于苏璟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 民报也已经在筹备的过程中，只是那大明基建的事情，却是遇到了阻力。 朱元璋直接将李善长的推辞写的明明白白的。 一二三四五，非常的清楚。 朱标的神色有些凝重，虽然他并没有具体详细的方案，但李善长说的这些问题，他也是有考量的。 无非就是快慢的问题，肯定不至于说无法推行下去。 对于李善长这位当左丞相，朱标很是尊重。 大明的建设，离不开李善长矜矜业业的操劳。 只是，此时的朱标真的没有想太明白，为何李善长要如此的推辞。 还是说，以工代赈和基建相结合的方案，真的不可行？ 这可是苏璟提出的方案，朱标心里是不相信这是不可行的。 带着疑惑，朱标找到了苏璟。 “苏师，此前您与学生讲了那以工代赈和基建相结合的方案，学生此时遇到了些问题，想要请教苏师。” 朱标朝着苏璟认真的询问道。 铁匠台前，苏璟放下了手里的大铁锤，看向朱标道：“怎么，上次我记得你说要想办法推行下去，现在就遇上问题了？” “让我猜一猜，是不是说大明国库储备不足，此举劳民伤财，现在不适合展开。” 苏璟此言一出，朱标立刻点头道：“没错，正如苏师所言。” 对于苏璟一语道破，朱标没有丝毫的疑惑。 这才是他的老师，这点小事能看透不是理所当然的。 苏璟看着朱标道：“我也不问你这是谁说的了，估计是个大明朝堂的大人物，就单说这个事情吧。” 对于朱标是如何将这件事尝试推行的，找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苏璟都没有多问，知道朱标家世不简单就够了。 “还请苏师指教。” 朱标认真的听着，生怕漏掉一点细节。 苏璟淡淡道：“其实这说的也是实话，按照大明目前的状况来说，国库肯定是不充盈的，想要搞基建，还要用以工代赈的办法，钱粮是必须的。” “但真的就无法实施吗？我看未必。” “钱粮不够的原因是什么？一方面是土地的产能有限，大明的耕地数量就这么多。” “另一方面是连年的对外战争，军事行动甚多，粮饷军费的开支巨大。” “这两个方面，一个产能一个是消耗。”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开源节流。” 开源节流？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眉头蹙起。 这开源节流的道理，是无比浅显的道理，大家都知道。 大明的普通百姓，只要想着好好生活的，不都是在开源节流么。 “苏师，现在的天子鼓励耕种开荒，农业税赋也是大大的减免，这算得上是开源了吧。”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至于节流，各地边军守卫疆土，总不能裁撤他们的军费吧。” 朱元璋可不是无能之君，他鼓励农业生产，对于弄明的税赋也很低。 奈何战争之后，人口数量锐减，想要恢复人口，还是需要时间。 同时土地的产能有限，并没有化肥农药这些东西来增加产能。 所以，开源的效果，只能说才刚刚开始展现。 不管怎么说，如今才是大明朝建立的第二年而已。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当今天子在鼓励民生这一块做的的确很好，只是碍于时间太短，这些政策的效果，还需要时间来生效。” “但我以为，现在的大明，对农民还是不够好。” 这还不够好？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只觉得无比骇然。 历朝历代，农民能有现在这待遇的可不多。 “苏师，学生不懂。” 朱标看向苏璟，眼神中满是疑惑。 苏璟淡淡道：“现在大明的农税，应该全免。” 农税全免！ 听到这话，朱标整个人都是愣住了。 他当即说道：“大明当前的农税已经很低了，与宋朝相比，仅仅只有八分之一。” “但哪怕如此，国库的主要收入还是主要来自于农税，之后才是盐税和商税这些。” “农税全免，老百姓肯定是高兴的，但大明朝廷怕是维持不下去了。” 大明农税的制定，那可是朱元璋斟酌再三定下的。 百姓的苦，朱元璋很清楚，所以才会制定如此之少的农税。 现在苏璟让农税全免，朱标是真的有些不理解了。 总不能大明国库里没钱吧。 苏璟淡淡道：“牛懿，还记得我和伱说过土地兼并吗？” 朱标立刻点头道：“自然是记得的，土地兼并是一个封建王朝灭亡的重要原因。” 苏璟笑笑道：“按照现在大明的农税收取方式，百姓去开垦农田，每多一块就要多收一份农税，而官员士绅却可以免税，你认为这些田地最终会到谁的头上？” 苏璟话说到这份上，朱标也是明白了过来。 百姓的确是可以多多开垦荒地，但开荒意味着要多交税，而每个百姓能干的活就那么多。 这时候官员士绅来兼并他们的土地，收取比农税更少的挂靠费，那么百姓自然是乐意的。 如此一来，这鼓励民生的政策，其实鼓的是官员士绅的腰包！ 对于大明而言，能增加的国库收入，或许只有一点点。 “苏师，那此事该如何解决？” 朱标看向苏璟，眼神中满是焦急。 他是这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我不是说了么，农税全免，这样百姓开垦荒地就没有任何税赋的压力了，官员士绅想要兼并土地，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苏璟淡淡的说道。 没有农税，那将田产挂靠在官员士绅的名下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虽然不能做到完全的杜绝土地兼并，但必然是有效果的。 “这……” 朱标脸色纠结，看向苏璟道：“可这样一来的话，大明不也没收入了么，朝廷办事，那可是各处都需要钱粮的！” 税收是一个国家存在的根基，农税又是封建王朝的核心收入。 朱标作为太子，大明每年的各项支出都知道。 那是一笔很大的数字，没有农税，朝廷连正常运转都做不到。 苏璟看着朱标道：“牛懿啊牛懿，你怎么脑子就转不过来呢，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摊丁入亩吧。” 听到这话，朱标的神色一变。 摊丁入亩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当时他就觉得非常的好。 还有官绅一体纳粮，简直就是拯救大明弄明的良策。 能够大大减少农民的生存压力，也能避免土地兼并现象的肆意扩散。 只不过阻力太大，难以事实而已。 “这不也是收税吗？” 朱标朝着苏璟反问道。 苏璟轻拍了一下朱标的脑袋道：“都是收税，但名目可以不一样啊！” “我之前和你说过吧，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会遭遇到既得利益阶级的反对，也就是地主阶级。” “如果把农税免了，对田亩征收租金呢？” “巧立名目这件事，不就是统治者管用的伎俩吗？” 租金？ 朱标真是被苏璟这新奇的想法给惊住了。 “土地是私有的啊！苏师，没有人愿意给这个租金吧。” 朱标反问道：“而且您也说过，封建王朝的核心就是土地私有制，这事怕是难以推行吧。” 听到朱标这话，苏璟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还记得我之前讲课的内容。” “但你是不是忘了一句老话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天下都是皇帝打下来的，臣子的土地来源于皇帝的赐予，征收点租金怎么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改税为租，谁说外族就不能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听到这句话，朱标的脸色微变。 没错，苏璟说的是有道理的。 “苏师，若是如此，那原本那些官绅地主的田地，又该怎么办呢？”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变成了租金，但还是要交钱粮的，不过就是个说法变了而已。 实质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那些既得利益的官绅地主，又岂会同意？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用啊。 苏璟看向朱标道：“接下来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你知道汉武帝的推恩令吧。” 朱标点头道：“学生知道，这是汉武帝为了削弱诸侯国的实力，将诸侯国长子继承的权力变成了长子、次子和三子共同继承，如此一来，诸侯国就被越分越小了，削弱他们的实力就很简单了。” 苏璟笑道：“如果对这些地主的土地，也用推恩令的办法呢？让长子、次子和三子继承土地，同时规定这些土地的免租金年份，就以一代人为时间，作为对于功臣的奖赏，如此一来，第二代之后，这些田地便需要缴纳租金了。” 苏璟这办法的核心，乍一看就是土地改革。 土地皇帝私有化，所有的土地都归皇帝所有，臣子和百姓有租用的权力。 但在明代，这个封建社会的时代，正常的土改肯定是不现实的。 所以呢，苏璟是将摊丁入亩，用了另外一种较为温和的方式来进行。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现在是大明刚开国。 朱元璋有着绝对的统治力，而不是那种王朝末期，皇帝已经被臣子裹挟了。 朱标仔细品味着苏璟的方案，口中喃喃道：“规定土地继承的方式，将直接赐予土地改为免租多少年……” 这个问题，其实朱标早就思考了很多次，现在听到苏璟的办法，他立刻感觉到了不一样。 好像真的可行！ “苏师，若是那些地主阶级不同意呢？” 朱标再度看向苏璟询问道。 苏璟瞄了一眼朱标道：“什么叫那些地主阶级，你不就是么，你身为长子肯定不愿意，但伱的弟弟们呢？你觉得他们会不愿意吗？” 在苏璟的眼里，朱标代表的，正是地主阶级，还是长子，相当具备代表性。 朱标立刻道：“苏师，学生说的不是长子不同意，而是地主阶级的当家人不同意呢，毕竟将土地由免税赋变成免租金，这其中的利弊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朱标这话已经是代入到地主阶级在思考了。 事实上，在古代，一个家族想要长久的传承下去，核心就是嫡长子继承制。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家族的实力始终都能维持住。 若是不断的分家，那只会导致资源的分散，最终泯然。 有点脑子的地主阶级当家，都知道这个道理。 “牛懿啊，你怎么还没明白呢？你觉得汉武帝的推恩令就没有遭遇到阻力吗？” 苏璟淡淡道：“如今的大明，天子最强，这样温和的手段对于手底下的臣子已经足够尊重了。”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囚徒博弈吧，对于整个家族而言，自然是资源全部整合来的最佳。” “但对于个体而言，并不是如此，推恩令的核心就是拉拢了次子和三子这些群体，汉武帝的实力本身就很强大了，诸侯国没有对手，而他们自身内部又因为囚徒困境产生了分歧，如此一来，怎么能够阻挡汉武帝的推恩令呢？” “现如今的大明，也是这样的情况啊！” 这一番话下来，朱标整个人脑袋都是嗡嗡的。 此前，因为官绅一体纳粮之事，朱标曾经和朱元璋起过争执。 最后的结果是朱元璋让朱标即位之后再处理这件事。 到时候，任由他来进行操作。 而摊丁入亩的事情，朱标压根就没敢和朱元璋说。 毕竟官绅一体纳粮已经惹恼了朱元璋了，再来个摊丁入亩，怕是会更加的激怒朱元璋。 但现在，听完苏璟的分析，朱标意识到，此刻才是最佳的时机。 用这种类似推恩令的温和点的办法，用十几年或者几十年的时间，一点点完成这场变革。 因为现在的朱元璋，比之当年的汉武帝更加强大，手下也没有什么诸侯。 “学生懂了，多谢苏师教诲！” 朱标朝着苏璟郑重一拜。 看似是取消农业税，但其实是为了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 免租年限一到，即便是官绅也需要缴纳租金。 而租金又是根据田亩数量而来，田产越多，缴纳的租金便越多。 土地兼并的事情不说全部杜绝，至少会遏制掉许多。 苏璟看着朱标，蹙着眉头道：“怎么就感谢我的教诲了？我这教的可不是为你好，而是对你不好的事情。” 这样的改革方案，直接触动了地主阶级的利益。 苏璟这个学生，明显是大户人家，也就是地主阶级。 真要是执行了下去，那他的利益就会受损。 苏璟能和朱标这么吹逼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朱标就是地主阶级的长子，自己扯的这些，朱标听听也就完了。 毕竟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 这种事，苏璟也十分的理解。 “不，苏师所言，乃是为了天下万民，学生自然要谢过苏师。” 朱标朝着苏璟再度鞠躬道。 看着面前朱标如此郑重的态度，苏璟也有些难缠。 好家伙，自己的这学生，不会是想当圣人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牛懿，听为师一句劝，这事听听就完了，真传出去，怕是你我有性命之危。” 苏璟一脸严肃的告诫道。 这种严重危害到地主阶级利益的事情，真要是泄露了，生命之危并不是开玩笑。 也就是朱标作为苏璟的学生，苏璟了解其秉性，否则他也是不会说的。 “苏师放心，学生家世还行，安全问题不必担心。” 朱标朝着苏璟认真道。 这老师都担心安全了，朱标这个学生可得给个强心针。 太子要保的人，这要是还能出问题，那事情就大了。 “牛懿，为师你不用担心，别看我产业众多，但大不了我来个归隐山林，什么我都可以放弃，倒是你得小心。” 苏璟淡淡道。 对他来说，这溧水县的一切，不过都是这次穿越之旅的附属品。 改善生活的调剂品而已。 大明又不是前世，有着天网系统，哪哪都有摄像头，身份信息还联网。 真想归隐，并没有那么难。 倒是朱标，家大业大，被朱元璋寄托了厚望。 注定无法和他一样潇洒。 “学生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朱标无比认真的说道。 “行了，还有什么事吗？” 苏璟笑着问道。 原本朱标问的啥都忘记了，一下子扯得有点太远了。 朱标说道：“苏师，这农税改革，是开源的办法，那节流呢？” “现如今，大明的军费开支巨大，这部分总不能少吧。” 北元余孽尚在，这可一直都是大明的心头大患。 虽然才有了一场大捷，不过这一场战争，对于钱粮的消耗那也是巨大的。 同时，因为此时尚处开国期间，男丁的数量有限，没有那么多的兵。 即便是打了胜仗，军队的数量依旧是减员的。 屯兵练兵这件事，也是大明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这些对于粮草的消耗，同样是巨大的。 苏璟笑道：“现如今的大明，刚经历战乱，人口凋零，一边要用兵，一边要练兵，开垦荒地的男丁是大大的不够的，这是现实情况对吧。” 苏璟一句话，就把用兵和农业生产的关系联系到了一起。 说到底，还是得有人。 打仗要人，种地那也是要人的。 还得是青壮年的劳力，老弱病残可不行。 “苏师说的有理，的确是这样的。” 朱标点点头。 人口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 只有人够多了，劳动力才足够多。 “所以呢，我先前所说的改税为租，其实也就是刺激人口增长的一个办法，人头税现在不收了，老百姓身上的担子自然是轻了，那么他们生育的意愿也会强烈一些。” 苏璟淡淡道：“不过，就算是现在大明的适龄男女铆足了劲生孩子，等到这些孩子成年，起码还得有十几年的时间。” “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效果不大。” 改税还能促进生育。 朱标明显是怔了一下，但仔细想想，苏璟说的还真有道理。 对于百姓来说，生孩子是需要考量的。 苏璟当然也不是张口就来，这清朝实行了官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之后，很快迎来了人口的爆炸式增长。 这一点，是有历史印证的。 当然，朱标并不知道，但他相信苏璟。 “苏师此言有理，但现在的大明，又该怎么做呢？”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问题都被苏璟给说出来，如何解决？这才是朱标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苏璟微微一笑道：“其实很简单，咱们大明现在有数万甚至十几万的军队，可以调用。” 数万？ 十几万？ 苏璟这话，顿时让朱标呆住了。 “苏师，大明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多军队了？” 朱标是真的搞不懂了，大明的军队，他这个太子门清。 不仅仅是数量，还包括了建制和各地的分布情况。 苏璟所说的这十几万的军队，难不成是天下掉下来的不成？ 苏璟笑道：“牛懿，你啊，思路还是太局限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用自己人打仗了。” 不用自己人？ 朱标再度惊住，苏璟的思路总是让他有些跟不上。 “可是苏师，不用自己，那还能用谁呢？” 朱标依旧是疑惑不解。 苏璟摇头道：“你怎么就这么轴呢，这元朝余孽虽然北上了，但咱大明境内，可是还有不少蒙元鞑子的。” “把他们用来打仗多好，死了也不心疼。” 此话一出口，朱标立刻反驳道：“苏师，学生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璟反问道。 朱标说道：“这蒙元鞑子与我汉人有着血海深仇，残暴不堪，怎么能用他们打仗呢？” 朴素的价值观在朱标的身上尽显无疑。 汉人与蒙元鞑子之间，那在不久前，还是激战的双方。 元末的战争，死伤无数。 此等家仇国恨，岂是轻易能够洗去的？ 苏璟看着朱标如此义愤的样子说道：“牛懿，你还是狭隘了，咱们当今天子就比你大度多了，大明的官员之中，也有不少是蒙古族的吧。” “只要是人才，当今天子都能用，国家大事面前，个人的情绪不能有。” 听着苏璟的教诲，朱标低下了头：“苏师说的是，学生太不冷静了。” 仔细想想，如今大明朝堂之上，的确是有着蒙古人的。 比如礼部侍郎世家宝就是蒙古族的。 用蒙元鞑子充当士兵去打仗，也不是不行。 苏璟继续道：“我知道你史书看的多，汉唐盛世知道吧，想想这两朝，有没有用过外族士兵，外族士兵的作用又大不大。” 朱标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史书，片刻后点头道：“苏师所言极是。” 苏璟还不忘打了个补丁道：“当然了，安史之乱这个例子比较特殊，有时间可以给你讲讲，这里就暂且不说了。” “你再想想汉朝的时候，对于那些甘愿臣服的胡人都是怎么用的？” 朱标思索片刻道：“胡人军团身先士卒，每战冲锋在前，十分英勇。” 说到这里，朱标也想明白了。 他双眼放光道：“胡人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想成为汉人，只有这样，才能享受汉人能享受到的待遇。”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你能想到这一点就很好了。” “现在咱们大明境内，蒙元鞑子的数量不少，他们的地位也不高，若是有能够让他们变成汉人的办法，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拼命呢？” “用好这些蒙元鞑子，那就是等于平白多了许多悍勇冲锋的士兵。” “甚至在军费方面，也能节省不少的开支。” 在苏璟的描述下，这使用蒙元鞑子当军团的构思，简直无比的美好。 只是，此刻的朱标，脸上依旧有着疑惑。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怎么，牛懿，你看着好像还有疑惑啊。” 苏璟看着一脸奇怪的朱标问道。 朱标点点头道：“苏师，学生在想，这蒙元鞑子收编是简单，但让他们去打北元余孽，是不是不太现实。” “毕竟是同族，若是到时候倒戈相向那岂不是糟了。” 朱标的担心，好像也不无道理。 蒙元鞑子去打北元余孽，自家人打自家人。 人家能真的出力吗？ 真要是倒戈，问题怕是会更大。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朱标一直都是认同的。 别看朱标对百姓很好，很关心的样子。 但那仅仅是对汉人。 蒙元鞑子可不在其列。 苏璟笑着说道：“牛懿，看来你对这大明的对手，对这些北元余孽并不是很了解啊！” 嗯？ 朱标看着苏璟，皱眉道：“苏师，此言何意？难道学生说的不对吗？” 苏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牛懿，你知道黄金家族吗？” “黄金家族？” 朱标摇头道：“学生不知。” 尽管朱标看了不少史书，但也不是全部的东西都了解。 苏璟解释道：“黄金家族，指的就是成吉思汗的家族，即乞颜孛儿只斤氏，元朝的黄金家族就是享受最高特权的一拨人，所有人民和土地都是此家族的共同财产。” “乍一听，好像和我们汉人的皇室宗亲也没有什么区别对吧。” “但实际上，元人大搞人种等级制度，还弄出了一个《四等人制》的说法，黄金家族的人就是最上等的，下面的只能是他们的附属和奴隶。” “在奴隶制消失了成百上千年封建王朝，竟然又出现了奴隶买卖的事情，简直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我问伱牛懿，你还记得自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禁止人口买卖了？” 朱标闻言立刻开始回忆起来，片刻之后他就回答道：“回苏师，自秦汉以来，历朝历代对于人口买卖的行为都是深恶痛绝的，无论是买还是卖，都是死罪！” “没错了，这些元狗重新将这一套给搞了回来。” 苏璟继续道：“简单的说，百年元朝，其实就是一个黄金家族压迫其他人的历程，不仅仅是汉人，只要不是黄金家族的蒙人，都会被压迫。” “这也是元末战争的时候，不少元朝官员直接投降甚至献城的原因。” “暴政亡国，理所当然。” “而现在那些聚集在北方的元狗余孽，主要就是黄金家族的成员，而在咱们大明的则是普通的蒙人。” “你想想，他们若是真的打起来，可能倒戈相向吗？他们巴不得将黄金家族的那些家伙给杀光！” “这其中的冤仇，可一点不比汉人与元狗的少。” 苏璟这么一说，朱标便彻底的明白了。 黄金家族倒行逆施，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了。 如此看来，用蒙元鞑子去打北元余孽，就是一步好棋。 “多谢苏师解惑，学生懂了，只是若真的大规模的调用蒙元鞑子作为军队出征，这笔军费粮饷，怕也是天文数字啊！” 朱标再度朝着苏璟发问道。 别看现在的大明一直对外出兵征讨北元余孽，但其实也是受限于人口和粮草，并不能完全彻底的出击。 但如果按照苏璟的说法，那军队的数量会大大增加，军费的压力也会骤增。 说到底，还是朱标对于蒙人内心有着隔阂，真要给他们花钱筹措军费，总感觉不太得劲。 苏璟看着朱标摇头道：“牛懿，所谓战争，得站在全局的角度上看，这又不是杀人的游戏，比谁杀的多。” “任何的战争，一定都是从利益出发的，无论是辽人入侵中原还是咱们汉人开疆拓土，都是利益的驱使。” “清扫了北元余孽，收编了蒙元鞑子，那么北方便是我大明的领土。” “土地的增多，意味着粮食的增加，人口的增长。” “最重要的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朱标细细品味着苏璟的话语，战争的利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开疆拓土，让北方的威胁不复。 但这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又是什么意思？ 朱标看向苏璟，恭敬问道：“苏师，这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是何意？” “牛懿，除了北元余孽，咱大明还有没有别的外患了？”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说道：“那自然是有的，北边有蒙元余孽，而南边有着倭寇之患，还有一些各地的残余势力。” 别看现在大明已经建国，但其实尚未真正的稳固。 各地的战争是不断的。 苏璟继续道：“那你觉得，若是我们彻底扫清了蒙元余孽，这一拳打开了，其他的一些动乱，还会继续吗？” 听到这话，朱标也认真思考了起来。 大明北元的元朝余孽若是彻底的解决了，那北方无忧，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其他人了。 现在的大明，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和粮草不够，各地都需要用兵。 这也是对于南方倭寇，朱元璋一直都比较头疼的原因。 都知道倭寇的老巢是东瀛，但现在大明大部分的军队，只能去清剿北元余孽。 能用上南方的军队不多，更何况若是出海，还得训练海军。 实在是无力。 若是北元余孽扫清，那倭寇的问题，就好解决的，甚至聪明的话，自己就不会再出现了。 至于各地的残余势力动乱，那就是抬抬手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大明的名将还是有很多的。 随便拿出一位来都是重量级人物。 “苏师，您的意思是，这打击北元余孽的一拳打出之后，便再无人敢进犯大明了？” 朱标看向苏璟道。 苏璟点点头：“没错，总算是明白了，就是这个道理。” “汉武帝南征闽越，北击匈奴，陆续平定西羌、卫氏朝鲜、东越、西南夷，将大汉的版图扩大到了巅峰，也让华夏屹立在世界之巅。” “大唐灭突厥，征讨吐谷浑，再打高丽句，战契丹，何曾被几柄破刀，几匹破马给吓唬住过！” “如今大明刚驱逐了元人，重还汉家江山，得把宋朝丢掉的脊骨重新立起来。” “大明的血性，是打出来的，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大明惹不得！” “即便是百年之后，外族听到大明二字，依旧是心惊胆寒！” 苏璟说着说着，这情绪也激昂了起来。 要说曾经的历史，汉唐盛世，那是所有汉人心中的丰碑。 最没有骨气的便是宋朝，跪的太久，连一点血性都没有了。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语，只觉得心潮澎湃，眼前也是波澜壮阔的场景。 打出去！ 让所有人都知道，大明惹不得！ “原来如此，这就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学生受教！” 朱标朝着苏璟躬身行礼。 苏璟摆摆手道：“我有些激动了，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就是普通人，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激动是最简单的情绪，也十分的容易调动。 苏璟冷静的很快，因为刚才的话语，已经有点类似于打鸡血了。 “不，苏师，您这样的人，绝不是普通人，你能为大明做的事，太多了！” 朱标看向苏璟，十分认真的说道。 在朱标的心中，那苏璟就是大明帝师！ “别搁着给我戴高帽了，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苏璟笑着说道，转头又开始思考起如何增加铸铁强度的事情了。 造枪，还是比键政更有吸引力。 “是，苏师。” 朱标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开始整理起苏璟所说的内容。 他的心情相当的激动，苏璟关于开源节流的这两套方针，简直绝了！ 他越写那是越激动，力求将苏璟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写上去，生怕自己的父亲朱元璋看不到苏璟那些铿锵有力的言论。 大明要有血性！ 朱标可以想象，当自己的父亲朱元璋看到这些的时候，会是何种激动的表情。 …… 奉先殿。 朱元璋一边处理着政务，一边吃着点心。 自从上次好好骂了一顿世家宝之后，那些乱七八糟鸡毛蒜皮小事的奏章明显少了许多。 这也让朱元璋的心情大为舒畅。 整天处理政务，能少看一些这种奏章，是一种享受。 同时，让李善长和崔亮两人搞的民报，此刻也在已经在应天府开始试行了。 应天府内，一共设立了八个售卖民报的点。 为了让百姓尽快的知道民报的存在和购买方式，各个城门处都贴满了大字报，同时还有官吏在街道上巡逻播报。 为了宣传民报，李善长和崔亮那是煞费苦心。 丞相府中。 李善长躬着腰，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副古画，画上腊梅矗立，有鸟居于其上。 不远处，正是胡惟庸恭恭敬敬的站立着。 “不错不错，竟然真让你找到了宋徽宗的真迹，属实难得。” 李善长微微点头道。 身为丞相，他还是有些自己的爱好的。 胡惟庸立刻道：“不过是偶然所得罢了，下官是个俗人，欣赏不来，特来送给丞相，此画在丞相手里，才不算是明珠蒙尘。” 这话说的很漂亮，这种画作，想要偶然得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李善长心里很清楚，但并未戳破，而是继续欣赏着画作，口中说道：“惟庸啊，你今日前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送画吧。”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算是自己和胡惟庸的关系密切，他来肯定也是有事的。 “下官的心思果真是瞒不过丞相。” 胡惟庸顿了一下说道：“我听闻丞相近日在办民报，不知下官可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身为大明的官员，想要晋升，就得有成绩。 也就是政绩。 这民报的事情，胡惟庸打听到了，正是朱元璋亲自下达的命令。 刷政绩，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哦，你也想掺和到这民报里么。” 李善长抬头看向胡惟庸道：“惟庸啊，我问你，你可知为何陛下要办这民报？” 胡惟庸丝毫不慌，立刻回答道：“丞相，下官以为陛下此举，是为了让应天府能够更好的执行陛下的命令，方便政令的传达。” “仅仅是应天府吗？” 李善长反问道。 胡惟庸一愣，说道：“难道应天府周边的郡县也都要囊括其中？”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这民报并不怎么样啊。” 李善长看着胡惟庸道。 胡惟庸立刻道：“丞相面前，下官不敢隐瞒，但下官以为，民报此举，不若在城门市集等处张贴告示来的简单。” “这民报还需要用钱购买，对于百姓而言，这笔花销不值当。” 胡惟庸虽然有野心，但也有着才能。 不然他也不至于被李善长看重了。 李善长点点头道：“不错，你倒是看得很清楚，但你还是小看了咱们的陛下，陛下的意思，这民报是要遍及大明全境的。” 整个大明！ 听到这话，胡惟庸显然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之前倒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想到其中的难度，便自觉将其否了。 “丞相，此事当真能做成吗？” 胡惟庸朝着李善长问道。 他没有说什么原因，这种事不需要挑明。 客观条件就摆在这里，古代信息的的传递，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李善长淡淡道：“陛下认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朱元璋想做的事，哪怕耗费再大，只要他认定了，那就是可以完成的。 这就是皇帝！ 胡惟庸愣了一会，说道：“那此事当前只是在小试牛刀而已，之后何时推行下去呢？” 应天府不小，但相较于整个大明来说，那就很小了。 而且应天府是大明的中枢，信息的传递本身就有着优势。 这里是最简单的地方，民报传播的困难，还没有真正的展现出来。 李善长点点头道：“没错，惟庸，你说的很对，那么现在，你还想掺和进来吗？” 民报这事，朱元璋认定了。 难度就摆在这里，完成了固然是大功一件。 但做不好的话，肯定少不了责罚。 看着李善长的双眼，胡惟庸目光坚定道：“丞相，下官愿意！” (本章完) 第二百章 区区民报?羡慕的宋濂! 有了胡惟庸的加入，这民报推行的速度明显加快。 民报更成了读书人几乎人手一份的读物。 百姓之间的普及，却没有那么的容易。 说到底，还是得出钱。 这民报写的又都是国家大事，寻常老百姓谁管这些，自己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情况，让胡惟墉很是着急。 他可是在李善长面前亲自讨要了这个差事，这才开始，就遇到阻力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与此同时，奉先殿内。 朱元璋的案前，摆放着的正是最新一期的民报。 这东西，既然要写国家大事，肯定都是要让朱元璋过目的。 “真是不错，苏璟的这想法，的确很妙啊！” 朱元璋哈哈大笑起来。 了解国家大事只需要买上一份民报足以，还是朱元璋想让天下人了解的国家大事。 话语权完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实在是太妙了！ 朱元璋对于权力的欲望很强，这民报简直完美契合了他的需求。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马皇后手里拿着一件大衣缓缓走来，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笑着说道：“妹子，快来看看，这民报如何？” 分享喜悦，马皇后永远是最佳的选择。 “你先把大衣披上，马上就要入冬了，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添衣服。” 马皇后絮絮叨叨，先把手里的大衣给朱元璋披在了身上。 朱元璋也十分的配合起身，嘴里笑呵呵道：“那不是有妹子你么，这些事全靠你操持。” 朱元璋的马屁，那是只有马皇后才能享受到的。 “重八，伱就直接嘴贫，最大年纪的人了。” 马皇后一边数落，一边笑着说道。 这两夫妻，即便抛去皇帝皇后的身份，那也是绝对的模范恩爱夫妻。 “嘿嘿。” 朱元璋听着马皇后的数落，脸上十分的高兴，兴奋的将民报递给了马皇后：“妹子，快看看吧。” “好，我看看。” 马欢后接过民报，扫了一眼。 “重八，这是？” 马皇后有些诧异的问道，她看着这个民报，十分的好奇。 朱元璋笑着解释道：“这叫民报，是苏璟的想法，标儿大力的支持，我呢也就是现在应天试了试，现在也算是小有成果了。” 民报？ 马皇后还是有些疑惑，朱元璋也没多废话，当即就把朱标的回信拿了出来。 马皇后仔细的看完，面色惊叹道：“苏先生当真是奇思妙想，这民报着实有趣。” “若是能推行下去，大明百姓都能听到朝廷的声音，实在是大大的好事啊！” 只是看了一遍，马皇后便明白了这民报的作用。 若不是身为女子，在这大明朝堂之上，必有马皇后的一席之地。 “是啊，我有时候也是真纳闷了，苏璟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净是这些奇思妙想。” 朱元璋拿着民报，是怎么都想不通。 马皇后笑道：“重八，苏先生那是天上仙人，你想不通那不正常么，只要他能一直为大明谋福，那就是好事！” “还仙人？仙人就不会炼的假金丹了。” 朱元璋有些愤愤道。 别看他在其他人面前没有表现过，但心里对于苏璟炼金丹这件事，还是很介意的。 毕竟，别人炼的金丹朱元璋不在意，但苏璟炼的，他还是很在意的。 要是吃了真的能长生，那该多好！ 没想到，只是一个“骗局”而已。 世家宝之所以挨上一顿批，和苏璟不无关系。 “重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苏先生可是明明白白说了金丹无用了，你自己有小心思，还怪别人？” 马皇后双手叉腰，看着朱元璋，脸上已经有了一丝怒容。 这可是让朱元璋相当的吃醋。 “妹子，现在你都能为了苏璟和我发火了吗？” 朱元璋有些委屈的说道。 若是因为孩子的事情，朱元璋倒也能接受。 但现在是苏璟！ “我说重八，你什么时候心眼这么小了，我那不是对苏先生敬仰么，你冤枉人家还搁着委屈起来了？” 马皇后哭笑不得，真是拿朱元璋没一点办法。 在这没有旁人的时候，谁能想到杀伐果断的朱元璋还是这一面？ “那我说的也是事实，苏璟这小子，整天捣鼓些莫名其妙的玩意，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给朕搞点狼宪这样的武器出来呢。” 朱元璋有些愤然道。 大明用兵很多，打仗很多。 能增强战力的东西，在朱元璋这里就是个顶个的好东西。 无论是望远镜还是狼宪，那都是让朱元璋拍手称赞的。 “行了，人家苏先生要忙的事情多了，不要强求。” 马皇后说道：“这又要快到冬天了，可得来场瑞雪啊。” 冬天！ 在古代，这个季节对于大部分穷苦百姓永远都是一个难捱的时间。 热量变成了每个人所必须的东西，除了吃之外，还要备上足够的热源以及御寒的建筑和衣物。 别看这些东西对于现代人来说，已经是很普遍的存在。 在对于明代的百姓来说，已然有许多是处于短缺的状态。 路有冻死骨这件事，是写实，不是夸张。 “是啊，冬天就要到了。” 朱元璋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 穿不暖的滋味，他是懂的。 此时他又想起了苏璟的苏氏布行，考虑到穷苦百姓囊中羞涩，以成本售卖一些布料。 苏璟这样的商人，比那些捐钱施济的家伙，可要好上太多。 苏璟是始终如一，长期供应，而那些捐钱施济的家伙，不过是偶尔图个名声而已。 …… 诚意伯府。 刘伯温的手里，也多了一份民报。 如此大规模的宣传之下，刘伯温的手里有便很正常了。 看着民报上的内容，刘伯温的神色微变。 这上面都是国家大事。 “你是在哪买到的？” 刘伯温朝着带来民报的管家问道。 管家立刻回答道：“回老爷的话，我今天去采买，就在西边集市外，有人叫卖，说是民报，专门给百姓看的邸报，我就买了一份。” “多少钱呢？” 刘伯温又问道。 管家回答道：“倒也便宜，五文钱一份。” “对了，我听说在这府城内，好多地方都能买到，不止一家在卖，生意相当的火爆。” 刘伯温看着手里的民报，其实也就是一张纸。 得益于都是古文，所以虽然信息不少，但其实占用的篇幅并不多。 五文钱一张，对于这京城的人来说，倒也不算贵。 其中的内容，让刘伯温很是好奇。 上面写的都是大明的国事，但叙述的方式，全都是夸赞大明的好。 简单的说，就是各种拍马屁。 再结合管家的言论，刘伯温立刻就推断出，这是朱元璋点头同意的事。 即便都是夸大明的，但没有朱元璋的许可，应天府内这种控制言论的东西，也是不可能出现的。 民报看着只是一张写满大明国师的纸张，但却能有效的控制整个大明的言论导向。 很多事，不说，百姓是真的不知道的。 怎么说，也是一门学问。 “能想到这民报的人，一定是大才之人！” 刘伯温感慨道。 身为朱元璋的刘子房，他深知言论的威力。 两军交战，散布谣言便是常用的战法。 这民报，已然把这种方式变成了日常。 只要坚持不懈的执行下去，在百姓的心中，大明的形象会不断的提升。 当然了，也得是让百姓的生活过得好起来。 言论和实际，得齐头并进。 管家在一旁道：“老爷，这民报依我看用处不大。” 嗯？ 刘伯温看向管家，面露异色。 这管家跟了他也有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了，虽说算不上多聪明，但也不是笨人。 这突然开口，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说说看，怎么用处不大。” 刘伯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着管家问道。 管家说道：“老爷，这民报虽好，但也就读书人买的多，五文钱不多，但寻常百姓光顾的很少，要知道什么事，还不如直接去城门口看告示呢。” 管家的想法，简单朴素，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刘伯温点点头道：“没错，要花钱的东西，对于百姓来说，还是太奢侈了。” “不过，你想过没有，那些读书人看了之后，会不会讨论呢？” “百姓虽然没花钱，但总还是能听到的，这就足够了。” “至于城门口的告示，那里并不适合张贴民报上的内容。” 信息的传播，文字是一个途径，口耳相传也是一个途径。 刘伯温想的还是比较深刻的。 “老爷说的是，但这也就仅限在京城内，出了京城就没了，想不通为什么要搞这个。” 管家微微躬身说道。 刘伯温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民报就只会局限在京城之中呢？” 这话一出口，管家明显愣了一下。 “老爷，这出了京城，就算是军报那也得是快马加鞭才能传到，这区区一个民报，犯不上吧。” 管家一脸不相信的说道。 刘伯温只是笑笑道：“区区民报，你看的太浅了，等着吧。” 解释再多，不如看最后的结果。 管家点点，也没继续多问。 刘伯温继续看着民报，想要从中读取一些信息。 这东西蕴含的信息，还是相当多的。 刘伯温想都不用想，民报在发出去之前，肯定给朱元璋看过了。 征得了朱元璋同意才能发出的信息，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态度。 “老爷，宋承旨到了。” 此时，管家的声音响起。 宋濂来了！ 听到这声音，刘伯温当即放下了手里的民报，摘下了眼镜，起身正欲迎接。 “伯温，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 宋濂快步走来，一脸笑呵呵。 刘伯温立刻道：“我这府里常年没什么人来，你能来，我很高兴。” 自从请辞之后，刘伯温的门前那可真是门可罗雀。 朱元璋对刘伯温的态度，直接反应在了朝中群臣对刘伯温的态度上。 不过宋濂倒是个例外。 他是个纯粹的文人，即便现在已经是翰林院承旨了，也依旧如此。 “哈哈，既然伯温你这么说了，那我今天得留下来吃饭了。” 宋濂哈哈笑道。 刘伯温立刻道：“一定的！” 说话间，刘伯温便朝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立刻去准备晚宴了。 “景濂啊，你来找我何事？” 刘伯温朝着宋濂问道。 宋濂看向刘伯温道：“伯温，你这话说的，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刘伯温笑着摇头道：“景濂，想要骗我可不容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去刘伯温！” 宋濂点点头道：“陛下命我修撰《祖训论》，有些地方，实在是把握不准，所以特来讨教。” 《祖训录》的事情，那也是翰林院的一个重要事项。 “都是什么地方有问题，我来看看。” 刘伯温也没推脱，直接说道。 “那我先谢过伯温了。” 宋濂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份文稿递给了刘伯温。 刘伯温接过文稿，顺势拿起了手边的眼镜一戴。 这可让一旁的宋濂疑惑住了。 刚才他就看到了刘伯温放在桌上的眼镜，但并不知道是怎么用的。 这会看到刘伯温直接戴到了眼前，那也是忍不住好奇道：“伯温，你这戴的是何物啊？” 刘伯温笑道：“此物名为眼镜，乃是苏先生送给我的，可以让我看的清楚些，十分的好用。” 眼镜！ 苏璟！ 看的清楚！ 这三个关键信息瞬间就被宋濂补充到了。 “眼镜？还有如此神奇之物吗？我也看的不清楚，不知我能不能用啊？” 宋濂朝着刘伯温问道。 看东西模糊不清楚这个问题，是大部分读书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读书人的通病。 不管是近视眼还是老花眼，反正都叫看不清楚。 刘伯温摇头道：“我的眼镜你还真用不了，这东西得找苏先生，让他亲自找到适配的镜片，如此才能制作出适合你的眼镜。” 刘伯温这一解释，宋濂那是更加的好奇了。 只能找苏璟才能配的眼镜，肯定是好东西！ 只是他也清楚，现在的苏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 这眼镜，自己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哈哈，景濂，你就别羡慕了，这眼镜以后再找机会求苏先生吧。” 刘伯温笑呵呵的说道。 宋濂看着一脸嘚瑟的刘伯温，羡慕又嫉妒。 很快，刘伯温就看完了宋濂带来的文稿。 简单的和宋濂讨论了一下其中的内容。 最重要的部分，是规避一些朱元璋相对敏感的内容。 虽说现在的大明，读书人都是儒生，儒学占据了主流地位。 但在朱元璋这里，如果儒学和他有些相违背的地方，那必然是儒学靠边。 这《祖训论》的东西没有讨论太久，毕竟内容也不算多。 “这是什么？” 宋濂看到了桌上的民报，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刘伯温回答道：“民报，刚出来的玩意，怎么，景濂兄，你不知道吗？” 宋濂立刻道：“伯温啊，这些日子太忙了，我还真不是很清楚。” 自从当上了翰林院承旨，宋濂的工作量骤增。 他的年纪也不小，精力消耗是巨大的。 “那你看看，这民报如何？” 刘伯温将民报递给了宋濂，笑呵呵的数道。 宋濂点点头，接过民报就看了起来。 东西不算很多，宋濂很快就看完了，而他的脸色也和看之前有了很大的差别。 “这民报，是宫里弄出来的吧？” 宋濂看向刘伯温直接说道。 刘伯温笑道：“虽然没有实证，但大概是这样的，现在整个京城，各处都在售卖民报。” 整个京城？ 宋濂一愣，随即道：“陛下做这个，是想要干什么？” 根本不需要多说，直接就锁定了朱元璋了。 刘伯温说道：“景濂，你看不出来吗？” 宋濂愣了一下，说道：“民报可以让百姓知道大明之事，是大善之事。” “只是不知道，是何人向陛下进谏此事的，当真了得。” 刘伯温说的很保守，有些话，还是不便直接说出来的。 刘伯温淡淡道：“大概也和苏先生有关。” “怎么？伯温你知道详情？” 宋濂看向刘伯温，好奇的问道。 刘伯温的情况，宋濂可是知道的，一直都在府邸里，养养花读读书什么的。 基本不出门。 苏璟的事情，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刘伯温摇头道：“我可不知道什么详情，只是猜测而已，如此天马行空的想法，也只有苏先生才有了。” 猜测！ 这话落在宋濂的耳朵里就有些奇怪了。 “伯温，此言差矣，以你之才智，这等民报之事，想来也难不倒你吧。” 宋濂朝着刘伯温说道。 他心里，刘伯温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 刘伯温摇头道：“不不不，景濂，就民报而言，我可以肯定，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苏先生的智慧根本没有完全展现出来。” “我不清楚是苏先生没多说还是陛下没执行，反正呢，之后必有变化。” 以刘伯温的眼界，他已经看出这民报过于简陋了。 虽说已经在京城的读书人之中形成了一股风气，但想要推广到大明全境，还是不够的。 “还有这般之事吗？” 宋濂惊讶的说道，他并没有想的那么深。 刘伯温肯定道：“必然如此，苏先生之智慧，高深莫测。” 不得不说，刘伯温还是刘伯温。 这一波，看的比谁都远。 宋濂看着自己的这位好友，神色间有些讶异。 虽然早就知道刘伯温对苏璟十分的推崇，但没想到今日一见，刘伯温对苏璟已经不是推崇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崇拜，是完全的信任。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刘基吗？ “伯温，这位苏先生确实不凡，但怎么也不至于让你如此吧。” 宋濂心直口快道。 在刘伯温面前，他还是比较直接的。 刘伯温看向宋濂，笑道：“景濂，你不懂。” “苏先生之智慧，不是凡人所能及，即便是仙人，也不过如此。” 仙人都出来了。 宋濂彻底震惊，在刘伯温的心里，苏璟竟然都和仙人一样了吗？ “伯温，不就一副眼镜而已，哪怕把之前的事情都算上，苏先生也够不上仙人吧。” 宋濂一脸不解的问道。 细数苏璟的事情，那的确不少，也干系众多。 宋濂承认苏璟很厉害，有大才。 但眼前的这位，可是刘子房，比肩张良诸葛亮的人物。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 这刘伯温，说的也太夸张了。 刘伯温并未反驳，只是看着宋濂，一脸神秘的说道：“有些事，后世之人自然会知道。” 苏璟的社会理论，已经彻底的征服了刘伯温。 那种俯瞰历史长河的感觉，让刘伯温有种看遍一切之感。 这样的人物，他是怎么都比不上的。 宋濂依旧不解，但他也明白，刘伯温肯定知道一些无法对自己诉说的事情。 问肯定是不能多问的。 宋濂又和刘伯温交流了一些文学上的问题，两人的文学造诣都很高。 宋濂曾几度都想问问看那一首《念奴娇·中秋对月》，但想到朱元璋的命令，又只能作罢。 这首苏璟所做的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今日和刘伯温交流之后。 宋濂的心里，也是拿不准了。 …… 溧水县。 小院后的铁匠台，苏璟总算是研究出了提高铸铁强度的办法。 石墨坩埚炼钢法！ 苏璟经过回忆和查询一些炼铁炼钢术的典籍，已经确定要在钢材中加入碳，变成高碳钢才能提高其强度。 一开始，直接用碳粉加入钢水之中，发现效果极其的不理想。 后来在不屑的努力回忆下，总算找到了办法。 用石墨黏土做成坩埚，然后在这个石墨坩埚中熔化金属料，这样铁料就能持续的吸收石墨中的碳而熔化成高碳钢水。 然后再进行浇筑的操作。 有了办法的苏璟那也是立刻就行动了起来，先找石墨黏土。 石墨这东西，在溧水县极其骤变还真没有。 苏璟前世地理学的不错，大概知道石墨矿主要分布的地区。 比如黑龙江、内蒙古、山东、河南、四川这些地方。 不过以现在大明的情况，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的。 山东，是苏璟最后选定的目标。 别院内。 苏璟、朱标和朱橚齐聚一堂。 今日明月高悬，夜色十分的美丽。 饭桌上，自制的火炉正烧着炭火，上面是火锅盆，咕咚咕咚沸腾着。 在这种寒冷的时候，苏璟三人外出吃晚饭的频率也少了许多。 家庭小火锅，是十分惬意的选择。 提前备好的没有科技与狠活的食材，无比的鲜嫩。 “吃吧。” 苏璟开口动筷，朱标和朱橚这才开始跟着动了起来。 蒸腾的热气，裹挟着食材的鲜香。 仅仅只是闻着，就已经让人口水直流。 三人吃的面红耳赤，非常的过瘾。 “牛懿，牛肃，年前为师要出一趟远门。” 苏璟朝着朱标和朱橚说道。 “远门？” 朱标看向苏璟道：“苏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璟点头道：“没错，我要找一样东西，名为石墨，用来炼钢，但咱们这附近没有，所有得出去找。” 朱标立刻道：“苏师，这种事直接找人不就可以了，石墨长什么样，苏师描述一下，学生一定差人给你找来。” “这马上就是冬天了，远行还是不太好的。” 古人出门，都讲究一个天时地利。 如今寒冬降至，这要是出去，麻烦骤增。 要是搞不好，寒冬腊月的，死在路上都是有可能的。 朱标此言，是真的关心苏璟。 苏璟笑着说道：“牛懿，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再说我出远门，其实也就是去山东，不用太担心的。” 石墨和之前搞火山岩可不一样。 苏璟很清楚火山岩咱们境内不多，那水泥量产的事他也没想过。 但这石墨关系到的可是炼高碳钢的大事。 这得自己去，虽说不会打算在山东搞什么炼钢厂，但需要的石墨也不是一点半点。 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办最放心的。 听到苏璟的话，朱标沉默了。 他是知道的，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对于苏璟其实也是实行的一个半软禁的状态。 去去周边没什么事，这要是去山东，能同意吗？ 朱标的心里，没底。 倒是一旁的朱橚没想那么多，朝着苏璟道：“苏师，那我能跟着您一起去吗？” 出门这种事，对于小孩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虽然朱橚很成熟，但依旧是个小孩子。 苏璟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恐怕是不行的，我这次出门有事，顾不上你。” 朱橚的年龄还是太小了，苏璟可不敢保证不出意外。 明代的医疗水平，真出点事，救都救不回来。 “这样嘛。” 朱橚听到这话，明显有些失落。 朱标说道：“苏师，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 苏璟想了想道：“就最近这两天吧，我也想早去早回。” 山东靠海，但冬天去看海，苏璟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办事么，速战速决就好。 “苏师，我想同你一起去。”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看向朱标道：“牛懿，我是去找东西，此行路途不算远，但也不近，有可能在年关之前回不来的，过年你不回家吃团圆饭，怕是不好吧。” 苏璟也是考虑到了朱标的现实情况。 过年，那对于每个华夏子民来说，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在一个大家族中，朱标作为家中长子，在过年的时候不在，那算是比较严重的一件事了。 “那苏师您呢？” 朱标反问道。 苏璟笑了，说道：“为师就一个人，无所谓的，在哪过年都是过，团圆饭在哪吃都一样。” 朱标这时才想起自己的这个老师，其实是孤身一人的。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了，就这样吧，我大概后天动身，到时候呢，北上山东，你们俩和我一起，正好把你们送到应天。”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苏璟对于明朝的疆域了解的不是那么的清楚，但前世中国地图他还是背的很熟的。 溧水县就在江苏境内，不，应该叫溧水区，而山东和江苏相邻，一直北上就行了。 至于应天，也就是南京，其实溧水也属于南京的一部分，只不过溧水在偏南的位置，北上正好路过。 “嗯，苏师，学生知道了。” 朱标点点头。 苏璟三人迅速的吃完晚饭，收拾好餐具就各自回屋了。 这个天气，晚上只适合呆在被窝里。 虽然并没有什么手机之类的东西可以玩，但可以冥想。 对于苏璟来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时候，这思路就异常的清晰。 许多模棱两可的记忆，这种时候就忽然清晰了。 另一头的厢房内。 朱标并没有上床，而是点着油灯，伏案写着什么。 苏璟要去山东，这事朱标一定要给促成了。 可不能让自己的父亲朱元璋给拦住了，得一定促成。 一封书信很快就写完了，内容并不多，主要是讲苏璟要去山东的事情。 多余的东西朱标没写，因为有些东西，不适合在信件里描述。 将信封好，又拿出那把还剩一次击发机会的燧发枪，朱标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别院，将其送到了拱卫郎的手中。 “立刻将信件和东西送到我父皇的手里，不得延误片刻。” 朱标朝着拱卫郎命令道，太子的威严尽显，容不得丝毫的违逆。 此刻的朱标，与在苏璟面前的时候判若两人。 “是，太子殿下。” 拱卫郎意识到了朱标话语中的严重性，夜色下就直接快马加鞭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 朱标看着拱卫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神色凝重。 自从自己成为苏璟的学生之后，出的最远的一次门，就是去爬东庐山。 但东庐山，也就在溧水县的周边。 山东，那可远了。 苏璟在自己父亲心中的地位，朱标是清楚，也知道自己父亲一度对苏璟起过杀念。 这些在溧水县保护自己的拱卫郎，何尝又不是监视苏璟的呢。 正因为知道这一切，朱标才越发的担忧。 他不想在朱元璋和苏璟之间做选择，或者说，真要是冲突了，他并没有选择的机会。 有的，只能是无奈。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新式火铳!兴奋老朱，在线熬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 溧水县街道之上，苏璟带着朱标和朱橚正在采购。 这要出远门，肯定要备着足够的物资。 尽管苏璟选择的路线，一路上都有城镇可以补给，但总还是以备不时之需。 吃的，喝的，御寒的，还有的保证安全的。 仅仅是早上刚开始，便已经采购了一大堆的物件。 “苏师，有必要带这么多吗？一路上是可以补给的啊。”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道：“牛懿，你平常没有独自出过远门吧。” 朱标点点头。 苏璟继续道：“这出门在外，尤其是人少的时候，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带着的东西，明白吗。” 来到这明朝之后，苏璟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 一开始为了开拓一些市场和渠道，他还是跑了不少远的地方的。 也就是后来稳定了，才一直在溧水县当个富家翁。 “学生受教。” 朱标虚心接受。 也就是此刻手里都拎着东西，不然高低得拱手作个揖。 “出门在外，一定要准备高热量的食物，比如糖油混合物，还有高蛋白的食物，这些东西一个是补充能量，一个是让你的身体有劲。” 苏璟一边采买着，一边朝着朱标还有朱橚解释着。 “天气冷了，酒得有，暖身子必备！” “绳子和钩锁也得有，应付一些突发情况很有用。” “防寒的衣物也很重要，一定是从头到脚全方位的保护。” “火折子得有，但不要只相信火折子，打火石还有放大镜备着，火是外出最需要的东西。” …… 苏璟讲的很详细，朱标和朱橚听的也很认真。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事情都很新奇，是未曾接触过的领域。 尽管他们曾经外出过，但都是在军队的保护下，根本无需考虑这些问题。 苏璟的出行方针，那就是纯纯的私人出行方略。 …… 应天府。 宝源局，也就是大明的钱币制造总局，同时也担任了大明火器的制造之责任，已经在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昨天连夜就开始干了。 因为朱元璋人就在这，压根没睡，完完全全的就站着看着，谁敢歇着。 一切只因为朱标的一封信。 在昨夜收到这封信之后，朱元璋立马来到了宝源局，直接将一副图纸给了负责人。 要求立刻按照图纸的要求，将成品做出来。 没错，就是燧发枪。 朱标在信件中将燧发枪的详细设计图仔细的画了出来，包括各种规格数据。 因为之前和苏璟一起炼铁铸造，参与了塑模的全过程。 所以具体的规格数据，他还是很清楚。 再加上苏璟将那把试做失败的燧发枪给了朱标，朱标又将这把燧发枪让人跟着信件一起送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只是看到朱标描述的扳机扣发，便直接兴奋的睡不着觉了。 他对于火器的重视，那是不用说的。 连一秒钟都没耽搁，直接就直奔宝源局。 这可让宝源局上下的官吏都吓了一跳，皇帝夜袭，怕不是有什么杀头的大罪。 在知道只是要制作火器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比起苏璟的铁匠台，宝源局的工厂效率那就高多了。 根据图纸，专门有师傅进行塑模，而塑模的同时，铸铁的高炉已经烧起来了。 一切都是同步进行。 这边铁水一炼出来，下一秒就倒入了已经凝聚好的外范内，接着就是等待冷却，然后组装。 至于燧石，那是早早的就有人找来备着了。 朱元璋亲自督工，那等同于可以调用大明全部的资源，这只是造一把燧发的火器，还是很迅速。 “陛下，臣总算不负所托。” 宝源局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朝着朱元璋说道。 “好，现在就去靶场，看看效果。” 朱元璋直接说道。 这新式火器造出来可不是结束，最重要是看实际的效果如何。 “是，陛下。” 宝源局负责人立刻带着下属就来到靶场。 此时天刚蒙蒙亮，远方的天空只有鱼肚白。 但靶场的所有人，都非常的激动。 不仅仅是因为朱元璋在场，还有这新式的火器。 作为宝源局的官吏，对于火器的认知，在大明可以算是顶尖的一批了。 朱标的图纸，他们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构造，也被其中的奇思妙想所折服。 这样的火器，此前他们从未见过。 但是按照这图纸的设计，他们可以预见最后的成品会是什么样的。 只不过，到底能不能真正的实现，还不好说。 一个全副武装的试枪士兵走了出来，全身上下包裹着厚厚的铠甲，里面还是垫上了棉絮。 作为火器铸造的地方，每一把出品的火器，都需要进行试用之后才能流出。 这样的试验，就是必不可少的。 而同样的，以明代的制造工艺，良品率也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 炸膛这种事，在不断的试验中，总会有发生的情况。 所以，实验防护服这种东西便应运而生。 “准备，放！” 随着指挥手的命令响起，试枪士兵也扣动了扳机。 虽说这粗大的枪管握着没有那么轻松，不过单人操作，还是能做到的。 砰！ 枪成功击发。 装填的铅弹朝着前方的靶子飞去，瞬间留下了大片的痕迹。 屡屡白烟从枪身飘起。 第一枪，这是成功了！ “好！” 朱元璋大叫一声好。 周边的宝源局官吏同样是兴奋不已，这第一枪的成功，给他们注入了一股强心针。 图纸他们虽然不知道是谁搞来的，但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 能让皇帝朱元璋都如此的重视，甚至直接连夜赶过来的图纸，这画图纸的人，必然被朱元璋相当的信任。 而且仅仅看图纸的内容，这些宝源局的人也清楚，能想出这般设计的人，厉害！ “继续。” 朱元璋又喊道。 仅仅是一枪，并不能真正体现出这燧发式的优点。 “是，陛下。” 试枪的士兵随即开始重新填装弹药，虽然有着厚厚的保护服，但常年试枪的他还是很快就搞完了。 “准备，放！” 砰！ 第二枪比第一枪来的干脆许多，就连那白烟飘得似乎也比正常要少一些。 第二号靶子被击中，零落的样子证明了其威力。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振奋不已。 第二枪的成功试射，证明了这个新设计是真正可行的。 从此之后，大明的火铳，可以单人操作了！ 这不是一点点的进步，这是战力跨越式的提升！ “好！” 朱元璋大喊一声。 他激动的心情，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少。 “你们，还有你们，朕今天很高兴，全部都重重的有赏！” 朱元璋兴奋的说道。 火器的改进，那对于大明的意义可太大了。 “谢陛下。” 在场众人立刻朝着朱元璋跪下谢恩。 别看朱元璋没说具体是什么样的赏赐，但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赏赐，必然是丰厚的。 “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带着这第一把做出来的新式火铳，直接摆驾回宫了。 刚到宫里，马皇后便着急的赶了过来。 “你们都散了吧。” 朱元璋对着身边的一众人说道。 等待人群散尽，马皇后板着脸说道：“重八，你怎么回事？半夜出宫，连觉都不睡了，真是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你平日里处理政务已经够多了，晚上还不休息，勤政也不是你这么勤的！” 虽说是在教训朱元璋，但言语中满是关心。 要知道，朱元璋的作息已经是超级高强度了。 每天天不亮也就是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就已经起床。 更衣洗漱之后批阅几份奏折。 五六点的时候，是他的学习时间，因为早年贫苦，没时间学习，得补课。 六七点的时候呢，吃早饭，给上朝备教案，要讲什么，讨论什么，都得门清。 七点半到十一点，开完朝会之后主要就是在奉先殿内度过了，处理奏折，召见各部分负责人，商议处理办法。 十一点道十一点半，小憩一下，顺便翻个牌子。 之后就是午饭时间，朱元璋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 到了十二点，朱标在的时候，就是他和太子朱标的单独相处时间。 询问朱标对于国事的看法，教导他该如何处理政务。 一般持续一个小时左右。 接着是一点到三点，又要召重要的臣子开小会，商议国策。 之后批阅奏折，这个就看上的折子数量而定时间了。 多那就批阅的晚些，少的话，到了下午五六点可以有时间离开奉先殿逛逛，去大本堂看看其他儿子考校考校之类。 六点以后吃晚饭，时间也不长，因为吃完了就得继续处理政务，抽个空还得学习学习。 九十点的时候，和马皇后聊聊天缓解缓解压力。 这是一天中朱元璋最为放松的时间。 当然，有时候马皇后也会主动在处理政务的时候给予一些关心，比如送些糕点羹汤之类的。 毕竟高强度的工作，及时补充能量很重要。 再然后就是妃子侍寝，但朱元璋从不留妃子过夜。 十二点一过，妃子就得走，朱元璋一个人在寝宫就寝。 不过若是侍寝的是马皇后，那这个就是例外了。 总的来说，朱元璋每日的工作学习时间，在十个小时以上。 还是全年无休的那种。 就这样的强度，还大半夜不睡觉，难怪马皇后如此的担心了。 真这么搞，就算朱元璋身子再好，那也是会垮的。 “妹子，我没事，当年起义那会，大小战斗多了，不睡觉而已，我能扛得住。” 朱元璋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自己很好的样子。 “还逞强！今天的早朝你不会还想上吧，赶紧先去休息！” 马皇后颇为强势道。 这会，已经快到早朝的时间了。 但朱元璋一夜未睡，在马皇后的心里，还是朱元璋的健康更重要。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放心，今天的早朝我已经取消了，下午再说。” 听到这话，马皇后这才松了口气。 但随即，朱元璋的下一句又让她的血压上来了。 “妹子，我还有点事，忙完了再睡。” “重八，到底怎么了？” 朱元璋这样都不睡，马皇后也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了。 朱元璋说道：“妹子，你看这个。” 这手里的新式火铳朱元璋是没有松手过半秒的。 完美诠释了爱不释手。 “这不就是火铳吗？难道你一晚上就为了它？” 马皇后有些不解道。 火铳她虽然没用过，但还是见过的。 朱元璋点点头，朝着马皇后解释道：“没错，但这个火铳可不简单，你看这里，加了一个打火石……” 朱元璋兴奋的朝着马皇后讲解着这新式火铳的构造。 他对于火器的重视，完全体现在了言语中。 火铳的构造，在朱元璋这里那是门清的。 即便是这个新式火铳，他也依旧很了解。 作为第一个看到图纸的，他早就研究过了。 现在又有了实际做出来的实物，朱元璋讲起来是既兴奋又激动。 马皇后其实没有听懂太多，但她明白了一点。 就是这个火铳，可以大大提升大明神机营的战斗力。 这就够了！ “原来如此，我说重八你怎么如此心急，但这火铳既然已经造出来了，让宝源局接着造就行了，重八你先去休息不好吗？”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没说话，拉着马皇后就到了奉先殿，从桌子上把朱标的那封加急信件给了马皇后。 “妹子，你自己看吧。” 朱元璋说道。 马皇后点点，随即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这火铳，其实是苏先生改进的！” 马皇后惊呼出声。 朱元璋点点头道：“是啊，苏璟可真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 马皇后继续看下去，惊讶的神色还未消失，又瞬间变得有些担忧起来：“苏先生要去山东，标儿还想随行，这马上寒冬腊月的，明年不可以吗？” 儿行千里母担忧。 马皇后的心，一下子就担忧了起来。 朱元璋则是说道：“妹子，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安排。”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真pua!因为我相信你啊! “你来安排？” 马皇后一愣，然后看向朱元璋道：“重八，你什么意思，你已经同意了？” 朱标这来信，可就是征求朱元璋同意的。 当然，最重要是告诉朱元璋，苏璟要去山东的事情。 不然整出点误会那可就不好了。 “同意，当然同意，为什么不同意呢？” 朱元璋回答道：“妹子，苏璟去山东干的事伱看明白了吗？” 马皇后又看了一眼朱标的信说道：“苏先生不是去找东西么，叫石墨。” “这有必要让标儿跟着吗？” 当妈的还是担心。 虽然知道朱元璋肯定会在沿路安排好，但身为母亲的担忧并不会减少分毫。 朱元璋说道：“妹子，你还没懂啊，苏璟找这石墨是为了炼铁，为了炼出更好更强的铁来。” “而火铳最主要的材料制作原料就是铁，苏璟很明显是还要再改进火铳啊，这样的大事，让标儿这个太子跟着，那再合适不过了！” 朱元璋想的还是很到位的。 苏璟炼铁和火铳之间的关系，他已经狠狠的拿捏住了。 以他对于火器的重视度，还有这刚刚做出来的新式火铳。 已经足够让朱元璋期待苏璟接下来的改进了。 若是没人跟着苏璟，朱元璋才不放心呢。 朱标是太子，干这事那是正合适。 “那你想过没有，这年关也没几个月了，到时候赶不来怎么办？”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淡淡道：“标儿此行是为了大明，不过是一个年关而已，回不来怎么了？堂堂太子，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 老朱对于朱标的培养，可从来都不是溺爱。 “那你可得安排好了！” 马皇后没有再反对，事情都到这份上，她再说什么，毫无意义。 朱元璋立刻道：“放心，我肯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苏璟明天就出发，带着标儿和老五先到应天，然后再往山东去。” “明天！” 马皇后一听这话，神色顿时一变，朝着朱元璋喝道：“重八，你怎么不早说？” 不是，你也没让我说啊？ 朱元璋在心里想到，面上肯定是不敢说的。 “我先回去给标儿和苏先生准备点东西。” 马皇后着急忙慌的直接离开，这儿子要远行，做母亲可得给好好准备准备。 看着马皇后离开的身影，朱元璋这心里有点不得劲。 刚才不还是很关心自己熬夜身体扛不住么，现在一听说儿子要跟着苏璟去山东，立马就不管自己了。 这变脸的速度，委实有些太快了。 但朱元璋也没太多的时间纠结这件事，他得给朱标安排好行程。 不管怎么说，朱标都是太子。 去山东的路上，可不能出了差错。 简单思索了一下，他便想到了一个合适的护送人选。 沐英！ 福建沿海，山东也沿海。 而且苏璟的狼宪和鸳鸯阵，本就是针对山东沿海抗击倭寇所创。 让沐英亲自过去传授驻守的将领，那是再好不过了。 朱元璋又看了看手里的新式火铳，准确的说，这已经应该改名燧发枪了。 “苏璟，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啊！” 朱元璋忍不住赞叹道。 他已经畅想到了大明神机营全部装备了这新式火铳之后的情形了。 宝源局造出新火器的消息，并没有存留太久。 朱元璋如此大张旗鼓，又让宝源局立刻生产新式火铳，这动静，肯定是小不了的。 宝源局。 徐达和常遇春两人刚刚在门口碰头。 “天德，你怎么来了？” “伯仁，你不也来了么。” “哈哈哈哈！” 两人互相问候了一句，但脸上的表情早已说明了一切。 作为经常出征的正副手，两人的关系，那是相当的好。 可称“大明双子星”。 “魏国公，鄂国公。” 宝源局的负责人早早的就候着了。 这新式火器一出来，他就想到了现在的情况。 这种能够迅速增强战力的火器，对于领兵的将领，那有着无比大的吸引力。 “看来你也知道我们来的目的了，东西呢？” 徐达朝着宝源局负责官员说道。 “回魏国公，都在靶场备着了，随时可以试用。” “好！伯仁，那我们现在就去瞧瞧。” 徐达听到这话，立刻兴奋朝着常遇春说道。 “行，咱们就看看，让陛下都如此兴奋的新式火器，到底有多厉害！” 常遇春也是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说道。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靶场之上，有专人将两把已经通过良品测试的新式火器递到了两人的手中。 同时教导两人该如何使用。 还没开始填充弹药，徐达和常遇春已经被震住了。 “你是说，这火铳，不用点燃引火绳的？” 徐达朝着一旁的官吏问道。 这大明大将军徐达，乃是军中定海神针。 火器在指挥过的战役之中，也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对于火器，徐达的了解并不少。 这不用点燃火绳就能击发，显然是无比新颖的设计。 “回魏国公，是的，这新式的火铳没有火绳设计，想要击发的话，只需要扣动这里的扳机就可以了。” 官吏朝着徐达解释道。 扣动扳机？ 徐达愣了一下，这不是和手弩的用法一样了，有这么方便吗？ “就是说，我一个人就能用了，是这意思吧。” 徐达说道。 官吏点点头道：“魏国公说的对，您可以试试看了。” “好！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徐达立刻举起了火铳，瞄准了前方不远处的靶子。 手指放在扳机上，直接扣动。 砰！ 一声枪响之后，面前的靶子七零八落。 砰！ 另一边的常遇春也扣动了扳机，同样的场景出现。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直接大笑了起来。 “好啊好！有了这个，那咱们的火铳队，至少战力翻倍！” 徐达兴奋的说道。 “这是谁想出来，真是太厉害了！” 常遇春朝着身旁的官吏问道。 官吏回答道：“图纸是昨夜陛下带来的，下官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设计的。” 朱元璋连夜亲自送来。 常遇春听到这话，当即看向了徐达。 “伯仁，看来你又和我想一块去了。” 徐达笑着说道。 如此高明的设计，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苏璟。 因为其他人不值得朱元璋连夜跑到宝源局亲自监督制造。 新式火器的出现的消息，也迅速的在大明朝堂传开。 毕竟一直都风雨无阻准时开始的早朝，竟然停了！ 这对于每天都得上朝的应天府官员们，可是件大事。 武将之间，自然是互相奔走相告，无比兴奋和激动。 这种直接增强军队战力的玩意，多来点才好。 文官虽然没有武将那么兴奋，但猜测之声还是不少的。 毕竟朱元璋是连夜赶到了宝源局，亲自督工。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朱元璋如此的信任。 一时间，各种猜测不断。 而此刻的大都督府内。 沐英正在朝着下属交代着各项事务的处理。 别看他才刚到大都督府当差没多久，但大小事务已经处理的相当熟练了。 在领兵作战上，沐英很擅长，在处理这些军务上，他同样是一把好手。 大大小小，各种各样挤压的军务，在沐英的处理下，都能很快的落实。 也难怪沐英后来能镇守云南，军民一把抓。 这样的人，天生就有着管理方面的才能。 此时，他的三个下属听着他说着，手里头那是奋笔疾书，写个不停。 针对不同情况，该如何处理，什么事情要请示谁，沐英都说的很详细明白。 只因为朱元璋让他和苏璟一起去山东，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在大都督府了。 这一次的山东之行，朱元璋也是直接将苏璟的目的告诉了沐英。 为了改进火铳，寻找原材料。 而朱元璋从宝源局拿的第一把新式火铳，也给沐英体验过了。 沐英对于这新式火铳，一样是爱不释手。 他越发的明白了自己此行的重担，一定要做好苏璟的保卫工作，绝不能让他出现任何意外。 …… 另一边。 溧水县。 苏璟正在厨房内忙活着，朱橚坐在灶膛口烧着灶，而朱标则是给苏璟打着下手。 “记住了，出门在外，一定得带热量高的食物，不然扛不住。” 苏璟卤着牛肉，给朱标朱橚讲解着。 朱标听的是挺仔细的，但内心的焦急却是没停过。 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收到父亲朱元璋的回信。 这事，到底是怎么个处理办法，他现在还不知道呢。 就这新式火铳的改进，在父亲那里应该就足够重量级了吧。 “刀给我。” 苏璟喊道。 朱标愣了一下，随即把手边的斩骨刀递给了苏璟。 “牛懿，我要的是剔骨刀，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苏璟有些无奈道。 他很明显是要剔肉而不是剁骨，以朱标的眼力见，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才对。 “对不起，苏师。” 朱标立刻道歉。 “没事，就是当心点，厨房里锐器多，别不小心伤到自己了。” 苏璟安慰道。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忙完，这既然都开火了，自然也不会出去吃了。 一个扒羊头，苏璟做的那是相当的软烂入味。 朱橚吃的很欢快，朱标就有些没胃口了。 “苏师，我吃饱了。” 朱橚毕竟年龄小，饭量也小，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 苏璟笑道：“好，那你自己去洗漱吧，然后就回房间吧，天冷，注意关紧门窗。” “是，苏师。” 朱橚点点头，苏璟离开了餐厅。 此时苏璟看向朱标道：“怎么了，牛懿，你似乎有心事。” 朱标点点头道：“是的，苏师，学生想和您一起去山东。” 苏璟笑了笑说道：“你不是牛肃，带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的父母会同意吗？你想过没有。” 朱标过完年就十六了，按大明的律法都成年了。 苏璟倒也没有那么抵触带上朱标。 而且苏璟此次出行，选择的也是马车，毕竟马车才能带上足够的物资。 所以多个人，没什么难度。 驾车这件事，苏璟早就学过了，问题不大。 但朱标的家庭情况，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 “苏师，学生担心的不是这个。” 朱标摇了摇头道。 不是这个？ 苏璟一愣，但随即就想明白了，他看向朱标道：“你是担心我出不了溧水县么。” 拱卫郎的存在，苏璟一直都很清楚。 无非不知道那些人是拱卫郎而已，但可以肯定是，那都是自己这个学生的护卫。 “苏师，您都知道？” 朱标一脸惊讶的看向苏璟，很是意外。 他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没想到苏璟竟然知道了。 “不是，牛懿，老师我在你眼里，这点智商都没有吗？” 苏璟看着朱标，打趣道。 朱标立刻道：“不不，苏师，学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朱标想解释，但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急的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哈哈。” 苏璟笑道：“不逗你了，这事我就是猜出来的，毕竟我和你上的课里，也有许多‘大逆不道’的言论，你父亲身为朝中重臣，对我有所防范是应当的。” 键政的危险性，苏璟是知道的。 但真键政起来的时候，经常就会忘记危险这回事。 苏璟又有着系统，所以往往把危险抛诸脑后。 他可还有一些黑科技的东西没用过呢，真想溜溜球，只能说在大明，应该是没人能找到他的。 “那苏师为什么还……”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不过话并没有完全说完。 苏璟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看向朱标道：“我相信你啊。” 苏璟这一句话，直接让朱标愣住了。 怔了好一会他才说道：“苏师，您的意思是，您是相信我，所以才……” “没错，你是我的学生，你的品性我最清楚，我相信培养出这样的你的父亲，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苏璟笑着解释道。 当然，苏璟肯定是没说全，相信朱标是真的，但他也有自己的保险措施。 不过，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没必要说那么清楚。 朱标看着苏璟，眼神中满是感激和感动： “苏师，学生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出发!老朱也爱反转!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 苏璟的别院外，一切的物资全部都装上了马车。 “牛懿，牛肃，门窗都关好了吧。” 苏璟站在门口，朝着朱标和朱橚喊道。 “都关好了！” “全好了，苏师。” 两人兴奋的回答道。 “好，那就上车吧。” 苏璟点点头，两人飞快的跑了出来。 接着苏璟又看了一眼小院内的景象，微微点头，然后这才将院门关上。 上锁什么的，并没有必要。 因为还有人要时常过来，苏璟旗下的产业，那是掌柜们，在苏璟离开的日子里，会轮流过来打扫院子。 虽然知道这是拍马屁，但苏璟也不好拒绝。 有些事，还是得让他们做的，不然不安心。 苏璟一个轻跳，坐到了马车前的车架上，然后掀开帘子看了看里面坐好的两人：“都坐稳了吧，出发了。” 啪！ 马鞭在空中一扬，打了个漂亮的声响。 这马车也缓缓的移动起来了。 马车外观很朴素，一点也没有华丽的装饰。 用苏璟话来说，出门在外，得藏富。 不过马得是好马，毕竟寒冬腊月就要到了，这一般的弱马可扛不住。 苏璟并不着急赶路，所以速度并不快。 而一路上，拱卫郎时时刻刻都在路上跟着，将实时的位置汇报给朱元璋。 “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 “魑魅魍魉怎么这么多！” …… 赶车本就是一件无趣之事，苏璟直接就哼唱了起来。 这《西游记》的主题曲，正是适合出行的时候。 马车内，朱标和朱橚安安静静的坐着，听着外面苏璟的歌声，顿时好奇了起来。 “苏师，您唱的这是什么啊？” 朱标掀开门帘问道。 只是这刚掀开门帘，便有一股冷风灌了进去。 冷！ 是真冷！ “闭上帘子！” 苏璟立刻说道。 他可是全副武装了才坐在马车上赶车的，这个季节，又是在马车上，肯定是很冷的。 这门帘突然拉开，肯定是冷风直灌。 “牛懿！” 苏璟大声喊道：“看到马车里边，车顶有一个竹筒吗？” “看到了！” 朱标大声回答道。 “好！牛懿，你把竹筒拿下来，注意竹筒连着的绳子别缠住了，然后放到耳边。” 苏璟又大声的喊了一句，然后从手边拿出了一个竹筒，竹筒后有根绳子连接，顺着车门的缝隙进入了车厢内。 “好的，苏师！” 朱标也大声的回应道，同时将耳朵放在了竹筒边。 “牛懿，能听到我的声音吧。” 苏璟清晰的声音从竹筒中传出来，就好像在耳边一样。 朱标十分的讶异，没想到竟然如此的清楚。 “别着急说话。” 苏璟的声音再度传来：“现在这个竹筒呢，就是一个传声筒，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敲敲车门，然后我就知道了，你对这竹筒说话就行了。” “说完了，记得再把竹筒放耳朵上。” “如果理解了，那就操作试一下。” 朱标有些惊讶，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声音的传播知识，但的确是他还未涉及到的领域。 朱标朝着车门轻轻敲了一下，然后对着竹筒道：“苏师，学生的话，你能听到吗？” 一说完，他就立刻把竹筒放在了耳朵上。 苏璟的声音再度清晰的传来：“能听清，你们在车厢里挺无聊的是吧，我就给你们说说书，就说我唱的这个故事。” 赶路，路上是最无趣的时光。 苏璟自己倒无所谓，逗闷子解乐的手段不少。 不过朱标和朱橚两个人都是孩子，苏璟还是得考虑考虑的。 他也没管朱标怎么回复，直接讲了起来。 作为他在溧水县百姓面前讲了好几遍的故事，这《西游记》苏璟还是记得比较牢靠的。 当然，或许是系统的功劳。 不过这都不重要。 苏璟从东胜神州开始讲起，那是抑扬顿挫，情绪饱满，将车厢内朱标和朱橚彻底的吸引住了。 这旅途，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无聊了。 时间的流逝，仿佛也无法感知到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天色也是清晨变成了正午。 “吁~~~~~” 苏璟一扯缰绳，将马车停下，然后掀开门帘对着两人道：“吃个午饭再走吧，让马儿也写写。” “都中午了吗？” 朱标一愣神，他还和朱橚一起将耳朵靠在竹筒边呢。 不过苏璟也不意外，毕竟《西游记》在通俗领域，那可是一座无比高大的丰碑。 四大名著之一可不是开玩笑的。 “行了，就在你们的座位底下就有吃的。” 苏璟朝着两人说道。 这车厢内部是苏璟亲自改造的，为的就是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间。 各种地方都塞满了东西。 “好的，苏师。” 朱标点点头，随即挪开身子打开了木板盖子，取出了食物。 卤牛肉和大馍馍。 都是扛饿的好东西。 苏璟并没有着急吃东西，而是在附近找了些草料，给马喂食。 这漫漫长路，马才是最关键的。 “马儿马儿，多吃点。” 苏璟为着草料，嘴里还在喃喃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马听不听得懂，但说了总比没说好。 “苏师，我来喂吧，我吃完了。” 朱标快速将手里的干粮消灭，直接来到了苏璟身边，拿起了草料。 “行，那就你来。” 苏璟点点头，来到车厢旁，拿起了大馍和牛肉开始吃了起来。 “苏师，这孙悟空学成归来之后呢？” 朱橚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一上午，已经讲完了孙悟空在斜月三星洞的学习经历。 这马上就要回花果山了，朱橚很是好奇。 “别着急，故事得慢慢听才有意思。” 苏璟笑着说道。 这接下来的剧情就是闹龙宫取定海神针，那可是大高潮。 “好吧，只可惜我不能跟着苏师一起去山东，不然就可以听一路了。” 朱橚有了失落道。 西游记的吸引力，还是大。 苏璟笑着在朱橚的头上拍了一下道：“那我这个师傅就给你个承诺，等到了应天府把你放下之后，我就不讲了，等我从山东回来再继续说这个故事，行不行。” “好的，师傅！” 朱橚抬头，眼睛一亮，连嚼牛肉都感觉更有劲了。 等到马吃完了草料，这休憩的时间也结束了。 三人再度出发。 而此时的紫禁城内，朱元璋和马皇后，早早的就出宫了。 苏璟要带着朱标和朱橚来应天府，总不能在皇宫相见。 只可惜，苏璟前进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这个苏璟，怎么这么墨迹，明明是去山西找东西，怎么搞的和出门游玩一样。” 朱元璋神色有些急躁，他可是将朝中大事都暂时搁置了。 “重八，你急什么，苏先生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车上还有橚儿呢。”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橚的年纪很小，若是马车跑快了，车马颠簸也不是什么好事。 朱元璋有些悻然。 一旁的沐英看到这个场面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 对于自己的义父朱元璋和义母马皇后关系，他还是很清楚的。 整个大明，能让朱元璋这个样子的只有马皇后一个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朱元璋中午饭之后就早早的离开了自己皇宫，正常的日程都变了，自然也引起了大臣的关注。 只不过，大臣们也只能猜测。 朱元璋的行踪，他们是万万不敢打听的。 直到傍晚的时候，苏璟的马车才慢悠悠的来到了应天府城门外。 “到了。” 苏璟停下马车，敲了敲车门。 应天府毕竟是京城，又是晚上快要关城门的时候，进出自然也是较为严格的。 所有车厢内的人都是出来，车厢也要经过检查，有无携带危险物品。 在大明，带刀剑不算什么，但有两样东西，是严格禁止的。 一个是甲胄。 就算是一个普通人穿上了甲胄，也能轻易屠杀百姓而不遭受任何的危险。 这对于普通人的战力加成，实在是太恐怖了。 另一个则是弓弩。 弓弩隐蔽，具备远距离杀伤性，是暗杀非常好的武器。 应天府是皇城，安全问题尤为的重要，这种能够远距离偷袭的武器，自然是不能带的。 至于说火铳，这东西完全是军队管制物品，普通人根本无法获取。 苏璟三人连带马车经过了城门口的检查之后，顺利的进入了应天府内。 尽管已经接近傍晚，但人流依旧是巨大的。 只能说不愧是京城！ “牛懿，你家在什么位置？我把你们俩放哪里比较合适？你别看我好像没出过门，但其实这应天府还是来过的。”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他倒没有兴起大厅朱标家世的心思，只是人送到了，总不能在城门口就给放下吧。 朱标并未回答，因为不远处，他已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先生，这边请。” 沐英快步走到苏璟的面前，直接引导起了苏璟的马车。 在京城内，马车不能架，只能一点点靠人在前面引着走。 “木文英，是你啊。” 苏璟看见沐英，那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沐大哥。” 朱标和朱橚也是立刻喊道。 沐英朝着他们点点头，然后说道：“义父义母已经等候多时了，我来带路。” 苏璟并未意外，说道：“那就麻烦了。” 很快，马车在一栋宅院外停了下来。 牛府的牌匾十分的显眼，做工也十分的新，不用说，这肯定是刚赶出来的。 推门而入，一切都是新的。 “苏璟，你总算是到了。” 朱元璋快步而来，朝着苏璟说道。 一旁的马皇后则是微微欠身道：“苏先生。” “大叔，是你太心急了而已，我的行程速度可没变过，这溧水县与应天府的距离，想必大叔你应该比我清楚的。” 苏璟笑着说道。 一句话既回答了朱元璋的问题，同时也点明了苏璟知道自己的行踪一直都被朱元璋知晓着。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来来来，苏先生一路辛苦了，快过来喝杯茶，晚宴已经备好了，稍事休息就可以去吃了。” 马皇后十分热情的给苏璟倒茶。 这夫妻俩截然不同的态度，还是搞的苏璟有些不知所措的。 “多谢夫人。” 苏璟立刻朝着马皇后谢道。 简单的休憩之后，便来到了客厅。 桌上没其他人，就是朱元璋马皇后和沐英三人，带上苏璟朱标和朱橚，一共六个人。 朱元璋并不想把这事弄的人尽皆知，现在可还没到暴露自己身份的时候。 一阵欢声笑容之后，这晚饭也很快就吃完了。 苏璟开门见山道：“大叔，我这要去山东一趟，您的两个儿子呢，我就先送回来了。” “老大已经给我写信了，我知道这事。” 朱元璋点点头道，一旁的朱标有些紧张，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想法。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苏璟说相信他的。 下面这要是出点状况，他心里是难安的。 “怎么说？” 苏璟问的比较模棱两可。 他也很想看看朱元璋的态度，到底会不会轻易的松口。 自己和朱标朱橚处的还是很和谐的，朱元璋各种保护加监视，苏璟也都认了。 可以理解么。 但总不能光是自己被看着，也得看看朱元璋到底是啥态度。 这直接关系到了苏璟接下来，到底何去何从的问题。 在场的众人都没说话，即便是朱橚，也能感受到苏璟的态度，并不是随意的问话。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内心很紧张，但她什么都没做。 这种时候，苏璟要的就是朱元璋的态度，自己干涉了那就不行了。 不过，至少之前是问过朱元璋态度的。 应该没问题。 “那自然是不行的。” 朱元璋淡淡道。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之前吃饭时候欢闹的气氛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就连马皇后的心，都是咯噔一下。 “那么大叔想怎么办呢？” 苏璟朝着朱元璋问道，神色依旧平淡。 朱元璋笑着说道：“我儿子牛懿你得带上，他可是已经写信求我了，还有我这义子，你教了他狼宪和鸳鸯阵就是为了对付山东沿海流寇的，他顺路过去。” 这话一出，顿时反转！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软广教学!春秋笔法! 朱元璋这突然的反转，搞的苏璟都差点闪了腰。 好家伙，还以为朱元璋这家伙，要强留自己了。 “多谢父亲！” 朱标立刻朝着朱元璋说道，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他很高兴，父亲朱元璋总算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父亲，孩儿也想和苏师一起去。” 朱橚见到自己大哥可以去，那是立刻跟进。 “橚儿，你年纪还小，等以后苏先生再有外出的时候，再带着你啊。” 马皇后走到朱橚的旁边说道。 朱标毕竟这么大了，马皇后担忧但也没有到不能放行的地步。 朱橚的话，不行！ “好吧。” 朱橚低着头回答道，他知道马皇后这是关心自己。 “大叔，你这是想蹭我的顺风车啊！” 苏璟朝着朱元璋笑道。 顺风车？ 朱元璋一愣，苏璟倒是会造词，他笑道：“没错，想来这个你应该不会不同意吧，我这义子当兵多年，一路上也好保护你们的安全。” 沐英的武艺，在军中那也是相当出色的。 有他在，也不用费劲派驻什么拱卫郎的监视保护了。 在溧水县里，跟踪保护监视是比较容易的事情，毕竟人多眼杂，各类藏身处也多。 若是在官道上，苏璟肯定备着望远镜，跟踪难度大大增加。 “请苏先生不要推辞！” 沐英立刻朝着苏璟拱手道：“苏先生制作狼宪，创出鸳鸯阵，对于我大明军队都是极大的助益，请让我为苏先生做点事。” 沐英言辞恳切，无比的真诚。 或许朱元璋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但他就真的只是想为苏璟做点做什么。 “怎么样，苏璟，你觉得如此？” 朱元璋看向苏璟问道。 苏璟淡淡道：“行吧，反正此行我也挺无聊的，既然大叔你给我安排了，那最好。” 苏璟没有点破，也无需点破。 对他来说，朱元璋的态度已经足够了。 “好，那苏先生今日就先在府邸之中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吧，正好我也准备些东西，可以带上。” 马皇后十分高兴的说道。 现在的局面，是她最想见到的。 一切都很安稳，苏璟和朱元璋之间，并未有什么嫌隙或者是矛盾诞生。 夜色渐渐降临，月亮高悬。 房间内已经备上了火炉，全是上好的无烟碳。 苏璟并未奇怪，这样的家庭，用这种碳才是正常的。 “苏璟，你看看这个。” 朱元璋手中拿着一份民报，递到了苏璟的手里。 苏璟一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朱元璋笑笑道：“民报。” 民报！ 苏璟明显一愣，一旁的朱标惊讶道：“父亲，您真的弄起来了？” 朱元璋颇有些得意道：“没错，老大你将这民报的想法告诉我之后，我便立刻上了折子，然后这天子就让我去做了。” “现在就是成果了，不过现在仅限于应天府内。” 朱元璋这会可以模糊了下自己的身份，好让苏璟不要把他和天子的身份联系到一起。 但苏璟根本就没有关心这事。 他只是仔细的看着民报，一旁的朱标也是凑了过去，认真的看了起来。 朱标没想到自己父亲朱元璋真的如此的重视这民报的事情。 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 看着民报上关于大明国师的描述，朱标只觉得很好。 这对于大明有一个十分正向的作用。 朱元璋看着苏璟，那是相当的得意，他就想听听苏璟的夸赞。 毕竟，自己这事做的还是很漂亮的。 “不行，太蠢了。” 苏璟的话语直接让朱元璋的脸皮跳动了起来。 什么不行？ 还太蠢了？ 这民报，不就是按照苏璟的思路来弄的吗？ “苏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他和朱元璋一样困惑，在他看来，这民报不就是按照苏璟的思路来操作的么。 朱元璋也是压下情绪问道：“苏璟，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个不行法？” 苏璟把民报往桌上一放，淡淡道：“很简单，这民报的内容，太单调了。” “太单调了？这写的不都是大明的国事，如何单调了？” 朱元璋看着苏璟问道，疑惑完全没有减少。 苏璟笑道：“大叔，这民报你说已经在应天府内普及了是吧，那我倒想问问，到底有多少寻常老百姓看过？注意，要把读书人排除在外。” 多少寻常百姓看过？ 苏璟的这个问题让朱元璋愣住了，他还真不知道。 因为李善长和崔亮的汇报里，并没有如此详细的信息内容。 只是说现在卖的很火爆，印的赶不上卖的。 “嗯？” 苏璟眉头一蹙道：“大叔，看来你这个负责人当的很不称职啊！” “这民报办起来了，销售数据没有，购买人群的分布也没有，购买时间和购买习惯这些，恐怕也没有吧。” 苏璟一连串的问题，那是问的朱元璋直挠头。 他说是自己负责，其实就是将事情给分发了下去。 毕竟，老朱就是自己口中的那个天子。 实际具体的工作，老朱并没有参与。 当然也不是他懒，而是他有更多的国事要处理。 这些琐事，让他来干那就是大材小用。 “这个……我以后注意，苏璟，你先说说看，这民报的问题到底在哪？” 朱元璋有些尴尬，连说话都没有什么底气了。 朱标看着有些惊讶，这还是自己印象里的那个父亲吗？ 苏璟淡淡道：“虽然你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我可以猜出来，这民报，在百姓之间的受欢迎度肯定非常低！” “为什么？” 朱元璋问道：“怎么会低呢？平常想要了解国家大事他们可没什么途径，现在我都写的明明白白了，怎么会不想看呢？” 在朱元璋的认知里，自己这民报，应该是相当具备吸引力的才是。 “大叔，你已经陷入了错误认知了。” 苏璟说道：“你凭什么觉得，咱大明的普通百姓，就会很关心国家大事呢？” 百姓会关心国家大事这种事，苏璟是很清楚的。 键政人士的共同特点，就是衣食无忧，才有闲心操心这些事。 苏璟一反问，朱元璋愣住。 百姓为什么就会关心大明国事，朱元璋一时间还真没想到理由。 “那百姓为什么就不会关心国家大事呢？大明强盛，百姓的生活才能更好啊！” 朱标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口，朱元璋也是立刻附和道：“老大说的不错，苏璟，这大明强盛了，百姓才能生活的更好，他们为什么不关心呢？” 苏璟看向朱标，笑道：“牛懿，你也和我在溧水县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俩出去吃饭，你听那些百姓谈论的最多的是什么？” 朱标回忆了一下，说道：“都是些家常里短，或是神怪志异之事，还有贪官被抓的事情。” “大叔，听到了吧。” 苏璟看向朱元璋道：“寻常百姓不是读书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可不是民报上对大明的歌功颂德，而是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琐事，又或者是灵异神怪，再不然就是坏人被惩治。” “你再看看你这民报上的内容，百姓真的会有心思看吗？” 苏璟的话语落下，朱元璋再度拿起了那份民报仔细的看了起来。 朱标同样思考着苏璟的话语。 这民报的意义是什么，仅仅是为了给读书人看的吗？ 读书人获取信息的途径可比普通百姓来的多。 民报的核心意义，可不在读书人身上。 “的确，苏璟你说的有道理，那应该如何改进呢？”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眼睛一皱，看向朱元璋道：“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咋还没懂呢？” “民报上别写这些假大空的事，多来点实际的，这大臣之间的摩擦，各地的神怪志异传闻，再有就是又有哪些坏蛋被抓了。” “得有话题性知道吧，不能干巴巴的，有时候甚至给适当的润色下。” 这…… 朱元璋直接宕机，因为这和他想象的相差太多。 “苏璟，这可是民报，是天子亲自下令做的东西，怎么能写这些东西呢？” 朱元璋终究还是忍住了怒意，朝着苏璟说道。 在老朱的眼里，朝廷就应该是严肃的认真的。 绝不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这么做，简直就像是在耍宝搞笑。 “那就继续这样呗，百姓可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改变自己，他们对大明的感触也没那么强烈。” 苏璟淡淡道：“大部分的百姓，只要是事不关己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漠视的，除了大叔你嘴里的这些东西。” “大叔，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我在干嘛吗？当时周围又有多少百姓呢？” 苏璟教导朱标信息传播，设立民报的好处。 但他仅仅是教学，不保证教学后的效果。 这民报被搞出来，他已经很意外了。 搞的不好，他就不意外了。 朱元璋听着苏璟的话，自然就想起了和苏璟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的苏璟周围，围满了人，全是寻常百姓。 而苏璟讲的东西，是神怪故事。 当时的苏璟，每天都会过去讲，而百姓每天会准时过去听。 “苏璟，即便如你所说，但民报若是要遍及全国，耗费必将是巨大的，内容写这些，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朱元璋再度开口，但很明显，他这已经等于承认了苏璟的看法。 他只能从更实际的方面去反驳苏璟。 明朝可不是苏璟的前世，信息的传播可以以秒来计算。 如今这应天府内还好，真要是遍及了全国，那可就不一样了。 苏璟双眼一翻，有些无语的看着朱元璋道： “谁说应天府的民报一定要遍及全国了？” 一听到这话，朱元璋和朱标同时呆住了。 他们都震惊的看向了苏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苏师，您不是说，若是民报只能在应天府传播，又有什么意义呢？”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这些信息，只有一地的百姓得知，作用也不大吧。” 朱元璋补充道：“苏璟，你可知这民报搞出来，也是颇为人力物力的。” “你今天要是不说明白，那我可不会让你安安稳稳的睡觉。” 苏璟看着这两父子笑道：“别急，我一个个来告诉你们。” “首先是这个内容上，肯定给改变形式，要让百姓感兴趣才行。” “但民报又是让百姓了解大明的好机会，所以得学会植入软广告，比如在在某些志怪故事里，让百姓体会到大明的好！” “这样一来，潜移默化中将大明给宣传到百姓的心中，达到自己的目的。” 软广告？ 朱元璋和朱标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听不懂。 “苏师，这软广告是什么意思？” 朱标朝着苏璟开口问道。 他作为苏璟的学生，直接问比朱元璋合适。 苏璟本想解释广告的定义，但想想还是举个例子更为实际。 “这样吧，我就直接编一个，你们听听。” 苏璟说道：“话说在胶东沿海的某个渔村里，生活着一群渔民，有个渔民捡回来一个海螺，他没有在意……” …… 苏璟直接将海螺姑娘的故事，给朱元璋和朱标诉说了一遍。 不过在最后的结局上，有了一些改变。 “很快，有人发现了海螺姑娘的情况，然后就有人以妖怪为由要打死海螺姑娘，小伙奋力阻止，最后闹到了官府。” “县丞听过案件经过之后，直言海螺姑娘未做伤天害理之事，没有违反《大明律》里的任何一条，哪怕是妖怪，也不能随意处罚，凡大明境内，《大明律》就是最高的律法！” “海螺姑娘因此生还，和小伙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苏璟轻吐一口气道：“故事大概就这样，我也是随口编的，相信肯定有人能比我编的更好，润色的也更好。” “好了，听完这个故事，大叔还有牛懿，你们觉得，我想表达什么呢？” “或者说，我有夸赞大明吗？” 朱元璋看向苏璟，他听得很认真，也听明白了。 “苏璟，你这是在强调《大明律》，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软广告？” 朱元璋说道：“你这就不是春秋笔法么！”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uc震惊体!矛盾的老朱! “哎！不错不错！大叔，你领悟的很快！” 苏璟点点头道：“就是春秋笔法，但和普通春秋笔法还是有些不同的，这个呢，需要自己领悟。” “我觉得例子很简单，而且也较为繁琐，真正要用的话，还是需要润色的。” “反正意思理解到了就行了，就这样吧。” 软广告这东西，想要一时半会教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苏师，还能这样吗？这岂不是就等于是欺骗了？” 朱标面色有些难看道。 在他看来，苏璟的行为，无异于欺骗百姓。 以朱标的道德水平而言，这并不是很能接受。 朱元璋没说话，而是默默的看着苏璟。 “牛懿，这话就不对了。” 苏璟说道：“大明百姓何其之多，若没有正确的引导，很容易出现问题。” “神鬼志怪之事，本就是无妄之谈，不过是稍加改编而已，又如何谈得上欺骗呢？” 大明的人口，当然比不上前世。 但就此刻而言，大明在世界上绝对是一个人口大国。 以当前的行政管理水平，想要管理一个如此庞大的国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百姓的引导很重要。 “苏璟，你说的不错，百姓的正确引导很重要。” 朱元璋淡淡开口道：“得让百姓相信大明，相信朝廷，你这个软广告的办法，颇为有趣。” 身为天子，朱元璋在百姓的事情上，想的很多。 不仅仅是生活上的安居乐业，还有如何让他们一直都忠诚于大明。 这民报能让朱元璋重视，并立刻开始着手推行的原因便是如此。 即便经历了元末的战争，大明的百姓数量依旧不少。 至少相较于管理的数量来说，便是如此，而且还广泛的分布在大明的各个地区。 朱元璋为了让这些百姓不形成宗族势力，还特意进行了移民的操作。 比如将四川的百姓移民到山东，名义上是方便屯兵，但实际上，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孩儿知道了。” 朱标朝着父亲朱元璋点点头。 朱元璋看向苏璟道：“只是这软广告的办法，好像没那么容易学会。” 苏璟随口编了个故事，朱元璋也算是看懂了一些。 要是苏璟能够主管这个民报之事就好了。 朱元璋的心里已经萌生了这个想法。 “这东西，得靠悟性。” 苏璟笑着说道：“不过呢，我倒是有个走捷径的办法。” “什么办法？” 朱元璋立刻问道。 苏璟淡淡道：“我称之为uc震惊体，简而言之，便是用……” 曾经在前世疯狂被荼毒的苏璟，现在也将这个毒药，传播到了明朝。 uc之名，可是非常响亮的。 在苏璟的一番详细解释之后，朱元璋的脸上也露出了十分诡异的神色。 一旁的朱标更是彻底的傻眼了。 还能这么操作的吗？ “大概就是这样了，其实就是搞个文字游戏，用噱头来吸引百姓。” 苏璟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朱元璋仔细的品味着苏璟刚才的所说的关于uc震惊体的内容，还有些没缓过劲来。 乍一听，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这可比刚才的软广告来的夸张太多了，用朱标话来说，这是骗人，那是丝毫不为过的。 但仔细想想，的确，如果真的这样操作的话，那对于百姓的吸引力肯定会大大的提升。 到时候，这民报的传播力度，也会大大的增加。 捷径！ 还真是一条捷径！ “苏璟，这叫什么来着？” 朱元璋又问了一句，他得仔细记下来，好让李善长和崔亮去做。 “uc震惊体。” 苏璟回答道。 “好好，uc震惊体我明白了，我记住了。” 朱元璋点点头，继续道：“苏璟，你继续说，这民报不用传播全国是什么意思？” 苏璟顿了顿，说道：“其实很简单，若是按照我这个办法来书写民报的内容的话，其实内容的统一并没有那么的重要了。” “除了一些非常重要的国家大事，需要全国统一，剩下的内容，其实交由各行省，甚至府州去发行。” “这样一来，耗费的人力物力会大大的减少，同时效率也能大大的提升。” “甚至于内容上也能相互交换，比如山东这个月的民报的内容，可以给甘肃下个月使用，当然，一些细节需要改动的就改动。” “甚至还能根据销量情况形成反馈，更好的知晓这每一期的民报到底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各行省府州的编纂人员，也能形成绩效考核，方便进行嘉奖。” “这种管理方案，我之前和朱标说过了，现在也就不多废话了。” “当然了，全国性的民报也可以有，一年有个两次足矣，一次年中，一次年末。” 民报其实就是报纸。 苏璟当然考虑到了明代的信息传播速度有限，所以他当初设想的时候，就没有真正的想要让民报做到全国统一。 各地自己去做就行了，就好像报纸也按区域分了那么多。 “各地自己去办，交换使用，考核……” 朱元璋喃喃自语，不断的重复着苏璟说的话，眼神中也逐渐闪耀出光芒。 苏璟的办法，并不复杂。 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朱元璋把民报内容编撰审核的权力发下去。 剩下的事情，就是各地自己的操作了。 若是一开始，朱元璋也真说不准会不会同意，因为国家大事不是儿戏，有些东西朱元璋不自己审他是不放心的。 民报又是事关引导百姓的大事。 但苏璟这uc震惊体都出来了，好像审核也没有那么大的必要了。 真正要注意的也就是年中年末的两次的全国性的民报发行，这是需要着重关注的。 绩效考核这东西，朱元璋很喜欢。 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手下的大臣们做事到底做的怎么样。 苏璟第一次和朱标讲这些的时候，还是在说道皇室宗亲供养问题的时候。 当时的朱元璋还真没想到，这东西可以用到自己的大臣身上。 现在听完，茅塞顿开。 “苏璟，你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 朱元璋看向苏璟，一拍大腿道：“这事我得立刻让李……给天子写折子，让他按这个来。” 兴奋的朱元璋差点就说漏嘴了，还好本来想说的是李善长，即便误会也不会误会到哪里去。 苏璟立刻道：“大叔，你先别着急，我话可还没说完呢。” “还有啥？苏璟，你别吊人胃口啊！” 朱元璋急切的问道，那是恨不得立刻就将这民报的事情全部都知道的明明白白的。 苏璟说道：“大叔，民报只是掌控舆论的一种手段，但如同用的好，也能成为一种记录，大明很大，即便是天子，想要知晓各地之情况，也没有那么容易。” “民报除了可以做到我刚才所说的内容，还可以起到一个记录的功能。” “天气变化，水道改变，还有一些重要的自然灾害。” “这些都可以通过民报记录其中。” 嗯？ 听着苏璟的话语，朱元璋蹙起了眉头，他说道：“你说的这些，不都有县志记录着的么。” 古人对于气候和自然灾害，全都是有记录的。 苏璟淡淡道：“大叔，我知道你是聪明人，如果一件事只有单一的记录的话，那造假的可能性，会成倍的增加。” “或者说，大概率都造假了。你懂我意思吗？” 苏璟这话，其实就是孤证不立的原则。 当然，他没说这么清楚。 朱元璋不傻，他立刻明白了苏璟的意思。 “对，苏璟，你说的很对！” 朱元璋郑重的点头道：“这事我的确是没想到，有些东西，如果只有单一记录的话是很容造假。” 对于如何让自己的下属不要欺骗自己，朱元璋也想了很多办法。 这拱卫郎的改制，他在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现在，苏璟又提出了民报可以记录的办法，着实让朱元璋很是高兴。 “嗯，大概就这样了，关于民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璟淡淡道。 报纸能干的事情，苏璟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 本身就是脑子一热想出来的，他是真没想到，大明真有人搞出来了。 “我都记住了。” 朱元璋朝着苏璟说道：“苏璟，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这是朱元璋一直以来都想问的，苏璟的脑子里，有的奇思妙想真的太多了。 “就那样想的呗，还能有什么。” 苏璟笑着回答道。 有些事情，该保密还是得保密。 “算了，我不问了。” 朱元璋摇摇头，他允许苏璟有些秘密，只要不会危害到大明就可以了。 “夜深了，也该休息了。” 苏璟起身道：“明日还要早起，我先去休息了。” 和朱元璋在这聊了好一会，他也有点困了，毕竟赶了一天的马车。 “好，我也有些乏了，明早再见吧。” 朱元璋点点头，又看了朱标一眼。 很快，苏璟离开了这客厅，只剩下朱元璋和朱标二人。 “父亲。” 朱标朝着朱元璋恭敬道。 他知道，朱元璋有话要对他说。 朱元璋看向朱标道：“老大，那新式火铳，我已经让宝源局做出来了，效果很好。” “真的吗？父亲？” 朱标相当兴奋的说道。 虽然苏璟已经试做过了，理论上已经没有阻碍，但实际的效果，还是得做出来来了才知道。 仅仅是加厚枪管的改造，是不是真的可以的，朱标只能说心里没有完全的底。 “嗯，新式火铳的杀伤距离略有缩短，但击发速度大大提升，而且可以一个人使用，非常便捷，这次的改造，非常好。” 朱元璋回答道。 当时他只是简单的进行了试射的操作，后续详细的数据，还是宝源局测试之后给的朱元璋。 燧发式的结构，还是牺牲了一定的密闭性。 或者说，是工艺水平的不够才导致了这个结构。 不过，这在朱元璋这里，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缺点。 “嗯，孩儿知道了，我之后会和苏师反馈的。” 朱标点点头道。 他知道，朱元璋告诉他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让苏璟能够继续改进。 “好，这些事你知道就好。” 朱元璋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很满意的。 朱标犹豫了片刻，说道：“父亲，您对苏师，到底是……” 他没敢完全问出来，但朱元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放心。” 朱元璋笑笑道：“苏璟是大明的柱石，我不会让他出现任何问题的，此行就是没有你，我一样也会同意。” 听到这话，朱标的神色有些诧异，但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这才对！ 自己的父亲可是朱元璋，苏先生的能力，有目共睹。 这样的人物，拉拢保护才是正确的对待方式。 “多谢父亲，孩儿安心了。” 朱标朝着朱元璋躬身道：“孩儿也要去休息了，明天还要随苏师一起出发呢。” “嗯，去吧。” 朱元璋说道。 朱标的身影很快离开，朱元璋并没有睡，而是拿出了纸笔。 “重八，我来吧。” 马皇后走了过来，拿起了砚台，开始给朱元璋磨墨。 “妹子，还没睡呢？”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说道。 马皇后说道：“标儿就要远行，我怎么睡得早，而且我知道，你肯定对他有话说。” “还是妹子你了解我啊！” 朱元璋笑着说道：“标儿这小子，真是太关心苏璟了，连我这个父皇都不信任。” 马皇后说道：“那不还是你平日里太严苛了，标儿看多了，自然觉得你对苏先生不会太好。” “我平日里很严苛吗？” 朱元璋皱眉问道，他似乎自己真的不觉得自己严苛。 马皇后笑道：“重八，你怎么对自己就没个正确的认识呢，你看看每天早朝的那些大臣们，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 “是啊！” 朱元璋感慨道：“这也是我一直都不想和苏璟公开身份的原因。” “他要是知道了我是谁，怕是以后也跟那些大臣一个样了。” 人总是矛盾的。 朱元璋希望手下的臣子们敬畏他，但对于苏璟这样的态度，他又觉得十分的珍贵。 只能说，若是让那些大臣选，他们肯定不会选苏璟这样的方式。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国家的大事，百姓的草纸! “你呀，就是这也要，那也要！” 马皇后将磨好墨的砚台推到了朱元璋的面前：“来，试试。” 朱元璋速记拿起毛笔，直接蘸了蘸：“妹子，这话说的可不对，苏璟我是真心觉得这样挺好的。” 说话间，朱元璋已经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他写的正是苏璟今天所说的东西，这些肯定是要全部记录下去，方便之后交给李善长和崔亮去执行的。 “重八，这是刚才苏先生讲的内容吗？”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书写的内容，好奇的问道。 朱元璋点头道：“没错，苏璟这小子，说的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现在想想苏璟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朱元璋的嘴角也扬起了弧度。 “苏先生说的，自当如此。” 马皇后理所当然道。 …… 次日一早，阳光正好。 “牛府”大院门前，苏璟的马车早就被牵了过来，车上又多了不少的东西，车架前沐英坐着，俨然一个车夫模样。 苏璟和朱标两人站在府门前，与朱元璋和马皇后做着道别。 “苏璟，希望你找到你想找的东西。” 朱元璋朝着苏璟说道。 “多谢了，大叔，走了。” 苏璟笑着挥挥手，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苏先生，麻烦伱了！” 马皇后朝着苏璟躬身道。 “夫人放心，我一定把牛懿安全的带回来。” 苏璟点点头。 在场也没有什么矫情的人，这更不是生离死别，告别也十分的简单。 马车慢慢悠悠的出了应天府城门，北上朝着山东而去。 朱元璋并未做什么目送的事情，而是直接返回了紫禁城，上早操！ 奉天殿上。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淡淡的扫视着下方的一众群臣。 群臣颔首躬身，无比恭敬的站在奉天殿的左右两边。 他们的心里也是相当好奇的，昨天朱元璋到底去哪了？ 中午人就不见了，然后一整个下午都没见人。 这对于百官来说，是比较罕见的。 “有事启奏吗？” 朱元璋淡然开口道。 “启禀陛下。” 户部尚书杨思义缓步走出道：“陛下，农学院今年培育粮食，颇具成果，明年臣想扩大一些规模，望陛下批准。” 农学院。 朱元璋听到杨思义的话，倒是想起来了。 这也是苏璟教导，然后朱标提议的东西。 朱元璋忙的事情多，近来还真没怎么关注过。 “杨思义，说说看，都有些什么成果？” 朱元璋好奇的问道。 杨思义当即道：“回禀陛下，根据实验，我们找到了如何将水稻增产的办法，还能有效的预防一些减产的疾病，一旦推行下去之后，明年至少增产十之一二。” 其实杨思义说的还是保守了。 明朝初期的农业水平，其实也就那样。 可能因为是儒家思想的影响，一直都是延续着上古传来的耕作方式。 除了工具稍稍有些进步之外，对于种植方法的改进，其实非常少。 这农学院建立之后，只是在水肥方面做出了一些改进，便立刻得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只能说，儒学，真是将华夏的思想，一直固守在了原地。 影响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就导致了，即便只是做出些许的改变，也能有着相当大成效。 “好！很好！” 朱元璋大喜，说道：“朕准了，明年，不，今年就可以着手准备扩大规模的事情了，同时也要多多的吸纳农学方面的人才，争取做出更加的成效。” 封建王朝，粮食永远是重中之重。 杨思义的成绩，那是斐然的。 其余的大臣们看着，那也是相当的羡慕。 能被朱元璋这么夸的人，可不多。 “谢陛下，臣定当竭力而为。” 杨思义立刻朝着朱元璋跪下谢恩。 这个户部尚书，虽然很累，但他干的很起劲。 要说这户部其实也挺奇怪的，正常是主管户籍财政的部门，有关钱的事情都得经过户部。 但因为封建社会，粮食就等同于钱，所以这农业上的事也得管。 户部尚书还有许多别名，比如地官、大司徒、计相、大司农等。 杨思义多了农学院管理，其实是挺累的，但他动力十足！ “陛下，臣也有事启奏。” 说话的是刑部尚书周桢，这也是位重量级人物。 六部尚书本身的含金量就不说了，这朱元璋即位以来，律法森严，每年抓捕审判的犯官相当的多。 抓他们的人，就是刑部的人。 周桢抓过的官员数量，比现在奉天殿内站着官员数量还要多上数倍。 他在百官之中，有个“阎王”的外号。 平素里，也少有人与之相交。 周桢清楚，也乐的如此。 身为刑部主事，掌管的是律法刑罚，本就应该是铁面无私，公正严明。 孑然一身，才能让朱元璋不生猜疑。 这能当上六部尚书位置的大佬，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周桢，你有何事，说。” 朱元璋简单明了的问道。 周桢回答道：“启禀陛下，臣奏请扩建刑部大狱。” 此言一出，在场的群臣脸色都是有些变化。 刑部大狱扩建？ 这啥意思，意思现在牢房不够了呗。 刑部的大狱，关押的可不是普通人，大多数都是犯了重罪的犯人。 而这些人里，官员的比例比较大。 周桢说完，便低头等待着朱元璋的回答。 他没有解释什么，因为不需要解释。 这大案要案，都是朱元璋亲自审理的，抓了多少人，关了多少人，朱元璋都清楚。 刑部大狱的牢房数量不够，这是谁都清楚的事。 “朕准了。” 朱元璋并未思考太久，准了周桢的要求。 在惩戒犯罪的事情，他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谢陛下。” 周桢谢过朱元璋之后，退回了队伍之中。 群臣都压着脸色，这事对他们还是有点震慑作用的。 接下来又是一些日常的议题，比如各地的叛乱，还有一些小的灾情什么的。 朱元璋也都是雷厉风行，一一个给出了批复。 虽说百官提出问题的时候，都会给出解决的方案，朱元璋要做的只是批或者不批。 看起来好像并不难，但实际上却根本不是这样的。 因为只是听臣子说，想要判断一件事的全貌和真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朱元璋久居皇宫之中，各地的情况并不能亲自过去查看。 到底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说他们说了几分，留了几分。 这些，全都要靠朱元璋自己来判断。 皇帝，是权力的巅峰，但也是最容易陷入信息茧房的人。 “好了，今日早朝就到了这里，善长，崔亮，你们两个和我来一下。” 朱元璋大手一挥，直接转身从侧边离开了奉先殿。 李善长和崔亮对视一眼，留在了原地。 奉天殿外，群臣缓缓走出。 各种议论之声也是响起。 “陛下昨日下午都不在宫中，据说是去见什么人了。” “李大人知道是谁？” “我哪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说，五皇子回来了。” “五皇子！那不是跟着那位苏先生在学习么。” “这么说，陛下昨日去见的，是那位……” “哎！慎言！” …… 奉天殿内，待到群臣散去，李善长和崔亮这才迈步而出。 不过他们的目的地是奉先殿。 “崔大人，你说陛下叫我们是什么事？” 李善长边走边朝着崔亮问道。 崔亮说道：“大概是那民报之事吧。” 李善长又道：“昨天下午陛下离宫，直到今日早朝时才赶回来，崔大人可有耳闻？” 这李善长和崔亮的年纪都不小了，步子也走的比较慢。 崔亮说道：“陛下之事，下官不敢打听，只是思虑民报之时，便已经是心思殆尽了。” 面对李善长的问话，崔亮的应对那是相当的滴水不漏。 李善长并未在意，而是笑着继续道：“崔大人，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事，估计和今日陛下召见你我二人有关。” “恐怕我们，在陛下面前是不好过关了。” 这话一出口，崔亮的脸色微变，他犹豫片刻之后，说道：“不知丞相所言，到底是何事？” 要是能提前知道朱元璋要问什么，也好在心里打个腹稿，好应对一些。 李善长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陛下昨日出宫见的人是苏先生，而苏先生，正是这民报的提出者。” “崔大人，你觉得，陛下才见完了苏先生，就召见我们，是不是苏先生又和陛下说了什么。” 苏璟提出了民报！ 崔亮眉头皱起，这事，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他亦是能猜到的。 “多谢丞相告知，下官谢过。” 崔亮朝着李善长拱手道。 李善长摆摆手道：“崔大人不必如此，我和崔大人一起为民报之事奔走，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虽然两人的步伐不快，但奉天殿和奉先殿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很遥远。 谈话间，已然到了。 两人都是常来此处之人，门口的护卫并未阻拦，太监也是微微侧身便让他们进去了。 “臣李善长拜见陛下。” “臣崔亮拜见陛下。” 李善长和崔亮两人恭恭敬敬的朝着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直接摆手道：“免礼，真有些话，要问你们。” “是，陛下。”x2 两人立刻来到了朱元璋的跟前。 朱元璋说道：“善长，崔亮，这民报在应天府内的布置，朕都看到了，的确做得不错，账目我也看了，不错。” “陛下谬赞，这只不过是臣等该做的事情而已。” 李善长立刻回答道。 朱元璋瞄了一眼李善长道：“善长，既然你开口了，那就就问问你吧，这账目上太简单，有些东西看不明白。” “陛下请问。” 李善长立刻正色道，他已经有些紧张了。 朱元璋说道：“这民报销售的数量有了，销售的人群分布呢？官绅有多少，百姓有多少，读书人有多少，商贾有多少，农民又有多少？” “还有销售的时间分布，区域分布，这些朕可都不是很清楚。” 朱元璋一开口，就是苏璟昨天问他的内容。 这可是直接把李善长给干懵了。 一个民报的销售账目还不够，还要这种详细的数据吗？ 虽然以苏璟前世的销售来说，这叫做用户画像。 但对于明朝而言，这显然是太超前了。 “此事主要由崔尚书主理，具体的工作细致臣并未参与，还是让崔尚书来说吧。” 李善长话头一转，直接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崔亮。 死道友不死贫道。 李善长这一波太极，顿时让崔亮绷不住了。 他也不知道啊！ “陛下，臣……臣……臣尚未开始整理这些情况，尚不清楚。” 崔亮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崔亮，又瞥了一眼李善长。 这样的结果，他已经有所预料了。 他只是有些痛心，苏璟随口说的东西，怎么自己手下的丞相和尚书，都只能结结巴巴的应对。 这差距，有如此之大吗？ “算了，朕也不难为你们了，朕只问你们一件事，这民报，普通百姓买的多不多。” 朱元璋朝着战战兢兢的两人问道，，话语间十分的严肃。 这次崔亮立刻抢答道：“回禀陛下，民报虽然不贵，但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亦是一笔支出，故买的百姓，很少。” 详细的数据不知道，大概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 崔亮并不是那种只会划水的尚书，还是有真才实干的。 “果然，那你们觉得，这民报若是百姓都不买不看，朕做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朱元璋再度问道。 民报的重要性，李善长和崔亮都是知道的。 现如今的情况，看似民报很火，但实际并没有打入寻常百姓之中。 被朱元璋这么一问，李善长和崔亮都哑火了。 这事，他们知道，但没法解决。 “陛下，要不然，免费供应给百姓？” 李善长犹豫了一下，说道。 朱元璋看向李善长道：“免费供应，怕是最后只能成为百姓擦屁股的草纸。” 自从昨晚被苏璟点通之后，朱元璋也意识到内容不行，百姓就不会看的道理了。 毕竟，他曾经也是平头老百姓，知道百姓到底在想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丞相与尚书，路途中的偶遇 百姓擦屁股的草纸！ 朱元璋这么粗鄙的话语出来，也是让李善长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但他不敢也不能发作，只能忍着。 “陛下，臣愚钝，不知道该如何做？” 崔亮开口道。 做到，就认了。 一直嘴硬，在朱元璋面前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们先看看这个吧，看完了之后，再告诉朕，能不能让百姓多买些民报看看。” 朱元璋将桌上的文章调转了一下方向，正是他昨夜写的。 李善长和崔亮两人立刻走上前来，仔细而认真的看起了这篇文章。 不过两人一起，头不好靠的太近，这年纪大了，又有些眼花。 一时间，还有些尴尬。 “用这个吧。” 朱元璋直接掏出一个放大镜，放到了文字上：“自己挪着看。” 放大镜一出，李善长和崔亮皆是一惊。 因为他们都没见到。 此前玻璃倒是知道了，皇宫内现在的画作刺绣装裱用的都是玻璃。 这朱元璋皇帝开始用了，大臣们自然也要效仿。 朱元璋对于玻璃，也没有搞成皇家专用。 毕竟大臣们用，也能给苏璟增加些订单。 以苏璟的贡献来说，让他多赚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放大镜直接将字体放大，李善长和崔亮立马就看的清楚了许多。 两人心头讶异，但此时显然不是讨论这个放大镜的时候。 他们耐心仔细的将朱元璋写的这篇文章看了一遍。 朱元璋的字迹，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看的尤为认真。 朱元璋直接坐在了办公椅上，就这么等着，也不着急。 过来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李善长和崔亮这才看完，两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看完了是吧，说说，你们接下来有没有信心让民报在百姓之间传开。” 朱元璋朝着两人问道。 李善长立刻道：“有陛下这等妙计，臣定能完成。” “陛下奇思妙想，臣佩服，此法一出，不消半年，民报必能在大明境内风靡！” 崔亮亦是十分振奋的朝着朱元璋说道。 先前困扰他们的难点，朱元璋的这篇文章基本都给了解答。 其实就是苏璟的解答。 当然，这也不能说他们蠢。 一来他们没见过后世的报纸新闻传播，二来像是软广和震惊体这种东西，要说让他们直接用，他们也不敢。 这可是朱元璋亲自点名要办的东西，他们做好了是要让朱元璋审核的。 这东西，直接出现在朱元璋面前，他们没这个胆子啊！ “很好，你们两个说的话，朕已经记住了，下去办吧，不要让朕失望。” 朱元璋看着两人，淡淡说道。 别看没什么责备的语气，但皇家的威严，尽显无疑。 “臣遵旨！”x2 两人立刻躬身朝着朱元璋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奉先殿外。 “崔大人，还望不要介意。” 李善长立刻给崔亮道了个谦。 他已经有了请辞的想法，虽然刚才在朱元璋面前甩了个锅给崔亮，但这会该找补还是得找补的。 “丞相大人说的哪里的话，这事本就是下官做的不够细致，是下官的错。” 崔亮笑着回应道，也不知道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 虚与委蛇这件事，他们都是个中高手。 “对了，崔大人，伱对陛下的那些方法，怎么看？” 李善长话头一转，朝着崔亮问起了刚才朱元璋给他们看的办民报的方式方法。 崔亮点头道：“陛下奇思妙想，我自愧不如，若是以此方式执行下去，民报必能在大明扎根下来。” 各地自办的方法，直接让民报传递速度太慢的问题解决了。 而那插入软广和震惊体的办法，虽然略显粗俗。 但对于百姓们来说，却是定点的精确爆破。 民报的火，在崔亮的心中已经成了必然。 “我与崔大人看法相同，民报肯定会成为大明无比重要的东西。” 李善长说道：“不过，陛下今日提到的方式方法嘛，我估计是苏先生教给陛下的。” 苏璟！ 崔亮又听到了李善长提苏璟。 “丞相，你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陛下方才可没有提到什么苏先生。” 崔亮说道。 他内心对于苏璟，依旧不是那么的接受。 李善长笑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崔大人不必当真，我们还是先办好陛下的事情再说吧。” 话不多说，点到为止。 李善长快步向前走去，后面的崔亮若有所思。 这些个民报的办法，真是苏璟想出来的？ …… 从应天府出发，苏璟一行三人，正在快速的朝着山东逼近。 因为朱橚不在马车上了，这会车速也快了不少。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沐英的驾车技术要比苏璟好很多。 即便是提速了，马车依旧很是平稳。 车厢内，苏璟正在给朱标讲着声音的传播。 这两个竹筒穿根绳子就能直接通话这事，让朱标相当的好奇。 “苏师，您的意思是说，咱们说话的声音，其实是一个物理振动的现象。”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你这么理解也没错，声音是由振动产生的，无论是敲击还是拍打，其实都是产生了振动。” “同样的，声音想要传播出去，它需要介质，就像是车要跑，得有路一样。” “正常情况下，空气就是这个介质，但在有些情况下，空气这个介质传播会不理想，不如马车内和马车外的两人。” “马车在向前移动，那么就等同于空气在向后移动。而我们马车内的空气由于惯性，留在了车厢内。” “如此一来，外面人说话的声音，因为空气移动的原因，就显得不那么清楚了。” 关于声音波的知识，苏璟还没有教给朱标。 他知道现在的解释其实是略显牵强的，不过用来给朱标科普也算足够了。 等到之后系统学习的时候，朱标自然就明白了。 “苏师，那如果这个绳子足够长，我们是不是可以相隔千里，也能正常对话。” 朱标又朝着苏璟问道。 这竹筒传声，实在是让感觉到十分的神奇。 “牛懿，这可不行，用绳子连接其实就是将绳子作为了声音传播的介质，空气中正常说话，离远了就听不清楚，绳子也是一样，太远的话，声音就传不过去了。” 苏璟笑着摇头道。 他当然知道有线电话这东西，只不过现在是明朝，对于电的认知，还仅限于天上的雷电。 学习，应该循序渐进。 “好吧，学生还以为如果能找到一种好的介质，就能做到了呢。” 朱标稍稍有些失落。 就刚才听得这堂课，他还以为可以搞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呢。 “牛懿，别灰心啊，老师我说不行，那是现在不行，或许以后真就找到了你说的这种介质了呢，谁也说不准的。” 苏璟立刻安慰道。 他可不想待机朱标学习物理的积极性。 两人谈话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是急停！ 苏璟和朱标猝不及防之下，身子都朝着后方仰了过去。 “苏师。” “嘘！” 朱标正要说话，苏璟直接朝着朱标嘘了一声。 接着他打开了旁边的车窗，略微的看了一眼。 对面是三辆马车，依次排列。 看起来并不像是强盗之类的。 “苏先生。” 沐英的声音传来。 苏璟已经直接掀开门帘，朝着沐英问道：“对面是想让我们让车辙是吧。” 这出了应天府的地界，路面可就是泥土路了。 水泥路柏油路，那都是不可能的。 就连石子路，都是相当的少。 路上的车辙印子就是车轨，长年累月的走下来，印子很深了。 这些印子就是车辙，因为压了很多遍，所以很坚固。 这条路呢，不宽，仅有两道车辙，只能供一辆马车行驶。 这样的情况，一旦有对头的两辆马车相遇，那就得让道了。 “是的，苏先生，他们有三辆马车，我们让其来比较快一点。” 沐英点点头道。 “那就让吧，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小事而已。” 苏璟并没有反对让道，人家三辆马车挪起来，肯定没有自己一辆马车挪起来快。 “牛懿，你也先跟我下来吧。”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随即跟着苏璟下了马车。 “多谢二位公子。” 对面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到了苏璟的面前，一连拱手谢道。 苏璟主动让车辙，这还是让他们很高兴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让出来的。 路怒症这种东西，可不是苏璟前世才有。 “小事而已，不必在意。” 苏璟朝着管家笑笑道，然后带着朱标来到了车厢后面。 沐英在面前掌控缰绳，后面苏璟和朱标推车。 “一二三！” “一二三！” 虽然车很重，但还是顺利的从车辙上挪开了。 毕竟三个壮小伙，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多谢公子！” 管家再度朝着苏璟道谢。 “小事。” 苏璟摆摆手，然后朝着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啊？” 管家立刻回答道：“我家老爷去应天府任职。” “呦，那这是高升了啊，恭喜恭喜！” 苏璟立刻拱手道。 地方官员被调到了皇城，那不用说，肯定是高升。 当然了，到朱元璋的身边做官，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承公子吉言了，麻烦公子的地方，还请公子担待。” 管家说话还是真漂亮的，一点没让人不开心的。 三辆马车依次离开，很明显是拖家带口。 “好了，人走了，我们把车挪进去吧。” 苏璟朝着沐英说道。 沐英点点头，回去就比出来简单多了，只要驾车缓缓的前进偏进去就行了。 一场小小的插曲就这么结束了。 三人的旅程再度开启。 车厢内，朱标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牛懿，你在想什么？” 苏璟问道。 朱标回答道：“苏师，我在想，刚才我们遇到的到底是谁？这个时候入京，时间上有些奇怪。” 大明的官员擢升，朱标作为太子那都是全部知晓的。 不过近来半年多一直都在苏璟的身边学习，没有先前那么清楚。 但大致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些的。 这有地方官员被调任到皇城，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你倒是想的多，官员职务变动而已，再正常不过了。” 苏璟笑笑道：“反正应该不算是什么大官，不然不至于这个时候被调动，我猜大概是因为此前天子杀了一批官员，现在有些不太够用了吧。” 今年的朱元璋，可是狠狠的下了次杀手。 赈灾粮贪腐案，还有提前爆发的空印案，导致朱元璋的屠刀就没停过。 大明朝廷的官员数量锐减，各地都需要补充，京城也不例外。 “苏师说的有理，如今大明的确是急需官员，若是苏师能入朝堂之上，那大明真是有福了。”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他还是认为苏璟不应该仅仅只当他的老师，而是在大明朝堂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作用来。 苏璟摇头道：“牛懿，你老师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而且这大明的朝堂，实在是不好呆。” “不好呆？” 朱标一愣，看向苏璟道：“苏师，您这话是何意？” 哪怕是之前苏璟已经说过了许多入仕的坏处，但朱标都认为是可以改变的。 而且以苏璟的能力，肯定也不会发生他所说的那些事情。 苏璟笑了笑道：“这样吧，刚才那个官员，你觉得，等我们从山东回来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情况？是升官了呢？还是原地踏步？又或者是被贬甚至锒铛入狱？” 嗯？ 朱标看着苏璟，眼神中越发的疑惑。 “苏师，您认识刚才的那个人？” 朱标问道。 苏璟摇头道：“自然是不认识的，所以才是你觉得。” 这…… 朱标想了想道：“能被召入京城，肯定是才能出众之辈，学生以为等我们从山东回来的时候，此人应该会升官。” “好，那我们就看看这个官员到底会如何？到时候你或许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去大明朝堂了。” 苏璟淡淡道。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朱橚论道卡奥斯，老朱的心情有点怪 “老爷，刚才不过是三个赶路的普通人，你何必让管家如此？” 车厢内，一个妇人朝着身旁的男人说道。 在他看来，自家男人那可是升职入了京城了。 一般人的马车就应该给他让道，而自家老爷竟然还让管家和和气气的商量。 这简直不符合自家的身份。 男人看向妇人道：“夫人，我不过初入京城，还是低调些的好，而且对方字京城的方向而来，可不一定是普通人。” 妇人冷哼一声道：“不过就一个车房，两个随行的人都没有，能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老爷，你现在可是京城的大官了，得有点自己的样子。” 俗话说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的妇人便是这般作态。 男人有些无奈，说道：“夫人啊，这还没到京城，我可得给你提个醒，京城大马路上随便丢个石子，砸到的都是大官，伱到了可得给我收敛点。” “你老爷我不求有多大的发展，只能能安安稳稳的就行。” 不愧是被提拔到京城的官员，自我认知还是很充分的。 只可惜，在朱元璋的手底下干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他们并不知道，在京城当官，尤其是当一个小官，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朱元璋满意。 …… 此时的紫禁城内。 大本堂。 朱橚的回归，自然是吸引了一众皇子的注意力。 “五弟，最近在苏先生的身边感觉如何？” “五弟，现在你都和苏先生学了些什么？” “五弟，苏先生教你的你能教我们吗？” “五哥，我们还能去苏先生那里吗？” …… 各种各样的声音萦绕在朱橚的身边，这让朱橚有些应接不暇。 他不是朱标，没有那么大的气场，可以直接压住在场的所有的兄弟。 这朱樉朱棡朱棣都是他的亲哥哥，现在他也只能是勉强应对。 关于苏璟，其实这些皇子们都见过了，神秘感按道理来讲，应该已经削弱了不少。 但奈何苏璟教的东西太厉害，还是让他们好奇。 “概率的问题……” 朱橚很耿直，直接就开始讲述苏璟教导的数学。 数学么，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所以，才一会，朱橚的身边就剩下了两人。 朱棡和卡奥斯。 也就他们两个感兴趣了。 “五弟，苏先生有没有说，这概率教了你之后有什么用呢？” 朱棡朝着朱橚问道。 比起朱橚的埋头就学，他还是比较关注这学完之后的实用性。 朱橚回答道：“三哥，苏师说数学是研究问题最好的工具，什么地方都有数学，概率又是数学中一个重要的分支，让我先学，学好了总能用得上。” 听到这个回答，朱棡无奈，但他也没继续追问了。 他知道自己五弟朱橚的个性，这些说的都是真的。 “苏先生是这么说的吗？那五皇子，关于概率问题，苏先生都研究到了什么方面了？” 卡奥斯一脸兴奋的和朱橚探讨了起来。 朱橚立刻说道：“苏师教我最多的是扔骰子的问题……” 朱橚和考奥斯意外的合拍，两人就概率问题，展开了相当深入的讨论。 朱橚第一次从苏璟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相同知识的交流，他很兴奋，两人探讨的也很愉快。 只不过对于其他的皇子而言，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五弟整天就和苏先生学这些？这他能熬住了？” 老二朱樉看着朱橚和卡奥斯互相交流那样，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得劲。 上次中秋节去苏璟的家里，那实在是太开心，以至于都没问过朱橚到底和苏璟学什么呢。 现在看来，自己得亏没和朱橚一起去苏璟身边学习。 “二哥，苏先生那是大才，教给五弟的肯定是五弟需要的。” 老三朱棡说道：“只是五弟喜欢的是农学，是摆弄那些花花草草，这数学概率学了是做什么用的。” 比起朱樉，朱棡的水平那就要高上太多了。 概率论，他能懂。 但他更清楚自己这个五弟想研究的是什么，植物学。 苏璟教的，好像和植物学并无关系。 “谁知道呢？兴许苏先生只是觉得五弟年纪太小了，等他长大些再教他。” 朱樉摆摆手，又看向朱棣道：“四弟，我可是听说了，你去找沐大哥学些行军布阵，好像学了一个狼……狼什么来着的玩意？” “狼宪。” 朱棣回答道：“一张形似长矛的武器，专门用来对付倭寇的，还有对应的鸳鸯阵。” “对对对！” 朱樉点点头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对苏先生没那么强烈的想法了，四弟你还是适合领兵打仗的。” 朱樉喜欢当个二世祖，无所事事的二世祖。 学习什么的，太累了。 无论是文，还是武。 都不是朱樉想要的。 他的话音刚落，便被朱棣的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狼宪和鸳鸯阵，都是苏先生创造的。” 朱棣看着朱樉缓缓说道。 这可让朱樉愣住了，他立刻道：“四弟，你没框我吧？那个什么狼宪是苏先生发明的？” 他有点不敢相信，但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动滑轮组那么神奇的东西，都能被苏璟发明出来。 区区一个武器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四弟，以你所见，那狼宪和鸳鸯阵如何？” 老三朱棡朝着朱棣问道。 朱棣想了想回答道：“三哥，我的水平一般，但按照沐大哥的说法，父皇已经让他把狼宪和鸳鸯阵传下去了。” 来自父皇朱元璋的认可。 这顿时让朱棡意识到，苏璟在军事方面的才能，或许也是顶级。 而那个什么黄金分割率，其实也是真的。 苏璟在朱棡心目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了许多。 “三弟，别想那么多了，苏先生那是什么人，能让父皇把大哥安排在身边当学生，还是干苦力的学生，苏先生有多厉害都是正常的。” 朱樉朝着朱棡说道。 要说朱樉笨吧，有时候他的脑子还是相当清楚的。 这一点，他就看的很透彻。 “三个门，门后面有金锭和铁锭……” 朱橚和卡奥斯交流的速度很快，已经说到了三门问题了。 当时这可是让朱橚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知道苏璟点拨这才理解。 此刻，当这个问题出给了卡奥斯之后，卡奥斯和朱橚一样，陷入了直觉的误区。 “这自然是换与不换的概率都是一样的，毕竟去掉了一个错误答案之后，剩下的两个便是均等的概率了。” 卡奥斯直接说道。 朱橚只是摇摇头道：“考奥斯先生，这是不对的，换要比不换更有可能拿到金锭。” 卡奥斯一愣，并没有立刻反驳，随即开始思考起来。 比起朱橚当时的疑惑不解，卡奥斯花费的时间更少，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两人都忘记了时间，一直不断的说着。 直到日暮。 “五弟，卡奥斯先生，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朱棡开口叫停了二人。 “三皇子，实在抱歉，卡奥斯一时心喜，与五皇子交流过于专注，忘记了时间。” 卡奥斯立刻朝着朱棡道歉。 直到白朱棡叫停，他才意识到和自己交流的，其实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这简直让他骇然。 一直以来，他对于苏璟的数学水平，都没有一个真正的认知。 因为朱标在数学上，也没有太大的造诣，或者说他学的不多。 卡奥斯尽管肯定苏璟在数学一道上远超自己，但到底超了多少，他不清楚。 现在与苏璟的学生朱橚这么一交流，他便有些感觉到了。 哪怕是朱橚所展现的数学水平，都已经快要让他跟不上了。 这仅仅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啊！ 作为朱橚的老师，苏璟该恐怖到什么程度呢？ 卡奥斯的内心，只有震撼。 或许苏璟已经能够和古希腊历史上的先贤相提并论了，他就是一个活着的大贤者！ “不是你的错，卡奥斯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今天的确太晚了，到此为止吧。” 朱棡朝着卡奥斯说道。 在这一众皇子里，老三朱棡和卡奥斯的关系是最好的。 “好，今日我也学到了许多了，明日再与五皇子交流学习。” 卡奥斯朝着一众皇子点点头，随即退下了。 大本堂内的学习交流，就此结束。 “五弟，父皇让你过去一趟。” 朱棡又朝着朱橚说道。 “知道了，三哥。” 朱橚点点头，随即离开了大本宫。 他这前脚刚走，朱樉便来到了朱棡身旁道：“三弟，父皇要见五弟，我怎么不知道？” 这朱标不在，他二皇子才是老大呀！ 怎么父亲朱元璋要见朱橚，没让自己知道，反倒是让老三朱棡去通知了。 “父皇也是突然告知我的，当时二哥正巧不在。” 朱棡回答道。 事实自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是朱元璋认为朱樉不太靠谱，让朱棡通知最为稳妥而已。 但朱棡肯定得照顾朱樉的情绪，毕竟自己这位二哥什么脾气他最清楚。 “原来是这样。” 朱樉回了句，并未多想。 很快，朱橚便来到了奉先殿，朱元璋坐在办公椅上处理着政务，马皇后则在一旁默默的站着。 显然，马皇后一样在等着朱橚。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朱橚朝着朱元璋和马皇后行礼。 “橚儿，快起来吧。” 马皇后朝着朱橚招招手，笑着说道。 “谢母后。” 朱橚立刻起身，快步来到了马皇后的身边。 比起严肃的朱元璋，慈祥的马皇后一直都更被皇子们接受。 “这一次没有让你和苏先生一起去山东，你可不能生气。” 马皇后摸摸朱橚的脑袋说道。 她知道，朱橚对于苏璟的感情，不会比朱标差。 这一趟远行，带上了朱标没带上他，心里肯定是失落的。 “母后，孩儿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孩儿不会生气的。” 朱橚十分懂事的说道。 马皇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朱橚虽然是她亲身孩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相较于他的哥哥们，一点也没有不懂事。 “老五，你在苏璟身边，除了数学，还学了什么啊？” 朱元璋朝着朱橚问道。 朱橚回答道：“主要就是数学，还有一些植物学相关的知识。” “就这些吗？苏璟就没教你一些治国之道什么的？” 朱元璋再度发问。 苏璟的才能，那是相当的让朱元璋欣赏。 他其实并不希望苏璟教导朱橚什么数学植物学的，教导一些治国知识，才是朱元璋想要的。 毕竟，朱橚作为自己的儿子，将来肯定要去自己的封地的。 “没有。” 朱橚摇了摇头道：“苏师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他说我应该保持纯粹，继续学习和钻研知识就行了。” 朱橚的天赋，是苏璟平生少见的。 任何让朱橚去操心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的行为，都是在浪费他的天赋。 “苏璟还真是会教啊！” 朱元璋咬牙说道。 尽管他已经感受到了，苏璟所谓的科学知识，的确很有作用。 但在朱元璋的心里，那不是自己的儿子应该学的东西。 只不过，朱元璋并不能强迫苏璟去教什么。 “行了，重八，橚儿年纪还小，跟着苏先生学纯粹的知识挺好的。”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 听到马皇后这话，朱元璋也只能暂时不纠结这个了。 “老五，苏璟和你大哥两个做火器的事情，你知道吧。” 朱元璋又问道。 朱橚点点头：“回禀父皇，儿臣知道，苏师和大哥都是在院子后面做的，那里苏师特意造了个铁匠台，不过苏师不让我过去，说是太危险了。” 朱元璋立刻追问道：“那苏璟做火器的事情，除了你和大哥之外，还有其他人看见或是知道吗？” 新式火器的威力，朱元璋已经体会到了。 虽然溧水县是在应天府旁边，理论上是不太可能有什么大明敌对势力存在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朱橚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没有，苏先生做火器的事情，是大哥将火器拿到家里我才知道的，之前我一直以为苏先生就是在炼铁而已。” “因为苏先生经常会在家里做一些实验，什么样的都有，周边的邻居也都习惯了，基本不会打听。” 苏璟的院子，本身就地处幽僻之地。 加上苏璟经常搞些乱七八糟的实验，也没多少人会靠近。 “好，我知道了。” 朱元璋的心，稍稍放下些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遇险怎么办?在下苏跑跑! 夜色下，官道旁。 出了应天府之后，苏璟三人不断北上，并没有刻意的寻找附近的城镇休憩。 因为要快，山东已经属于北边，真到了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时候，那寻找石墨矿的事情就办不成了。 所以，在刚出发第一天的晚上，并不需要到就近的城镇休息补给。 只需要就地找个地方对付一晚就可以了。 马车旁，篝火燃烧，将夜的寒冷驱散。 苏璟三人围坐在篝火旁，一个小炉子用树枝做的简易架子正架在上面烧水。 喝热水！ 即便是在明代，并没有现代工业化的污染，苏璟一样坚持要喝烧开的水。 寄生虫病，并不会因为这是明代而对他们有所优待。 有火，大馍和牛肉自然也是热着吃更舒服。 “冷的话，就去马车里吧，牛懿。”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这大晚上的，朱标终究年纪还是太小。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他是真感觉到了冷，说完便转身回了马车上。 这倒是让一旁的沐英有些诧异，自己的弟弟朱标，可不像是这么没有礼数的人。 苏璟这位老师还坐在外面呢，他怎么就先上马车了？ 没错，即便朱标是太子，沐英也认为苏璟这位老师更加的值得尊重。 因为火器！ 苏璟改进的火器，对于大明而言，意义真的相当的重大。 更不要说，这些日子在大都督府，他从各处听到的关于苏璟的消息了。 知道的越多，对于苏璟，沐英就越发的崇敬。 这样的人物，乃是大明之福。 苏璟瞧见了沐英的神色，问道：“怎么了，赶路一天有些累了吗？要不然你也进去车厢休息一下，我守上半夜。” 在苏璟想来，沐英当车夫一天，还是相当劳累的。 “不用了，苏先生，文英自幼从军，这点算不了什么。” 沐英立刻道。 坐着马车赶路而已，和行军长途奔袭差远了。 “那你……” 苏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让牛懿进去休息他就进去了，有些不太好。” 这些人，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繁文缛节。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沐英立刻道：“若是我弟弟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苏先生不要介意。” “木文英是吧。” 苏璟看向沐英道。 “嗯，苏先生何事？” 沐英回答道，神色十分的认真。 此时，架子上的水开了。 苏璟立刻将水壶给勾了下来，然后说道：“就好像这水壶的水烧开就得立马拿下来一样，有些事情该做就做，考虑那么多，只会浪费时间和生命。” “牛懿没做错什么，他累了就该去休息，若是强忍着和我一起在这呆着，身体不适，最后拖累的是我们整体。你觉得呢？” 听着苏璟的话语，沐英拱手道：“文英受教。” 苏璟摆摆手道：“受什么教，伱又不是我学生，我说的也不是什么大道理，轻松一点行不行，旅途劳累，身累心就不要累了。” 听着苏璟如此直白的话语，沐英只觉得苏璟的个性，真是相当的对胃口。 此前在苏璟家中的时候，因为沉醉于狼宪和鸳鸯阵中，他还没什么太大的感受。 “苏先生真乃率性之人，是文英的错，文英敬苏先生一杯。” 说着沐英便拿出了腰间的酒壶，直接朝着苏璟咕嘟了一口。 这个季节，用酒暖身子，是常规操作。 “这就对了。” 苏璟笑了笑，不过他并未喝酒，只是拿出一个木制的茶杯，用刚烧开的热水泡了杯茶。 大晚上的，喝茶能精神些。 篝火不断的燃烧，随着夜色渐深，也越发的明亮。 “苏先生，您此前也独身出过远门吗？” 沐英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添了根柴道：“那是自然，我在溧水县产业颇多，但商人嘛，走南闯北都是必须的。” “比起当时，现在的大明要安定许多，我记得我当时没出溧水县多远，就遇上了一伙流寇。” 听到这话，沐英当即好奇道：“流寇？那苏先生是怎么脱身的呢?商队又是怎么脱身的？” 对于沐英而言，他是打击流寇的，见到流寇那就是猫抓老鼠。 而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流寇那可是大灾了。 “哪有什么商队，我外出跑商都是一个人，主要是为了开辟渠道。” 苏璟笑笑道：“遇见流寇我都是一个办法对付，那就是跑，好在我跑的够快，每次都能安然脱身。” 投降或是将手里的财物全部上交这种办法，苏璟从未采纳过。 因为这样的办法，下场基本寄希望于流寇的心情。 “哈哈，苏先生倒是有趣，不过跑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沐英笑了出来，他本以为苏璟是有什么独特的办法，但没想到竟然就是跑这么简单。 “一个人就是这点好，有事只需要顾自己就行了，方便。” 苏璟淡淡道，也没有因为沐英的笑声而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苏先生看来也是经历丰富，不过这趟行程，苏先生放心，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沐英朝着苏璟保证道。 他堂堂的一个将军，要是连苏璟都保护不了，那可就是大笑话了。 “我很放心，毕竟牛懿都能跟来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璟淡淡道：“我只希望我能顺利的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不要白跑一趟才是。” 朱标什么身份，这都跟来了。 安全问题，就不是苏璟考虑的。 “苏先生，您要找的是什么东西来着？” 沐英问道。 朱元璋同他说的并不多，到底是什么，他还真不是很清楚。 “石墨。” 苏璟回答道。 “石墨？是黑石脂吗？” 沐英好奇的问道。 “怎么，你知道吗？” 听到沐英的话，苏璟顿时来了兴趣。 这石墨是标准称呼，但别称里，确实有黑石脂的说法。 沐英回答道：“知道，这黑石脂是生产砚台的原料，十分的珍贵，苏先生难道是要用它来说砚台吗？” 听到沐英的回答，苏璟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错啊！ 石墨不就是墨么。 自己费这么老大劲找什么石墨矿，石墨矿本身就是大家都非常关注的重要矿产。 直接买不就行了。 “苏先生，你怎么了？” 沐英看到苏璟的神情，忍不住问道：“是文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与你无关，是我的问题。” 苏璟立刻回答道，但他的脑子里想的还是石墨矿的事情。 朱标是知道自己要找石墨矿的，大概率朱元璋也知道。 那他们为什么都没有提醒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璟的心情，现在有些乱。 他甚至都想现在就跑到车厢内，好好的问问朱标了。 但这事，还真怪不了朱标。 因为朱标其实已经说过了，这石墨矿的事情，他可以想办法，用他家里的权力。 但苏璟当时就拒绝了，非要自己去搞。 “算了，反正都出发了，去一趟也不妨事。” 苏璟摇摇头，笑了。 正常来说，苏璟自己买点砚台来做石墨黏土坩埚，肯定是够用的。 做一把新式火铳需要的钢材，并不是很多。 但如果做的多了，或者说做某些大型的火器，那买砚台就是相当巨大的成本了。 笔墨纸砚。 但凡是沾到了读书人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 而且，这铸钢的改进，也不仅仅可以用于制造火器，造其他东西，亦是可以的。 所以这么想想，这一趟走起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火器只是个由头，不代表就只能做火器了。 “苏先生，您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是吗？” 沐英朝着苏璟问道，苏璟的变化，他很是关注。 这毕竟是朱元璋重点要他观察的事情。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多亏了你的提醒。要不然的话，可能要闹笑话了。” “能帮到苏先生就好。” 沐英立刻说道，脸上也是露出了开心的神色。 “是我自己的问题，灯下黑了。” 苏璟说道：“最近乱七八糟大的东西弄的太多，脑子都有些混乱了。” 乱七八糟的东西？ 沐英好奇道：“苏先生所言，不会是如火铳这般的东西吧？” 新式火铳的威力，沐英可是印象深刻。 苏璟发明狼宪已经够让他震撼了，改进火铳直接在沐英心里封神。 “没有，火铳也就那样，估计我这辈子能做出来的，也就那样了。” 苏璟淡淡的说道。 作为见识过各种先进热武器的苏璟，现在的火铳就是改进的再高级，在他的眼里，也就是普普通的玩意。 这已经不是设计原理制约的东西了，而是工业化水平。 就这么说吧，前世那些买点钢管火花塞等等材料那些自制土枪，都要比明朝现在的这些火器先进。 这就是工业化水平的差距。 “苏先生真是太谦虚了。” 沐英立刻道：“以苏先生的能力，绝对可以做出无比强悍的火器来。” 苏璟看着一脸认真的沐英，本想反驳，但想想还是算了。 有些东西，还真不好说。 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他能懂吗？ 肯定是懂不了的。 至于沐英知道自己改进火器的事情，苏璟并未意外。 朱标的父亲是沐英的义子，这层关系可不一般。 古代的关系纽带，亲情是最为牢固的。 “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吧，上半夜我来守。” 苏璟朝着沐英说道。 “好，苏先生，那我先去休息了。” 沐英点点头，并未矫情。 …… 应天府。 自从这新式的第一期民报出来之后，在百姓之中的反响，那也是立刻就提升了数倍。 原本只是让读书人十分热衷的民报，现在也有不少百姓购买了。 当然，买的不能算多。 大多数的百姓，都是蹭。 别人看了会说，他们听着就行了。 只要能白嫖，那就坚决白嫖到底。 但比起之前，还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因为之前百姓连白嫖都没兴趣。 《震惊！县衙夜晚惊现诡异火光！》 《为何刘大户家的鸡棚常常传出噩耗！竟然是这个原因！》 《稻花村出生全是女孩？观音菩萨做了这件事！》 《百姓家中常有诡异香味飘出！竟是朝廷命官所为！》 …… 这些极其具备冲击力的标题，出现的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仅仅是普通百姓，不论是谁看到了听到了，那都是得想办法打听打听。 用uc震惊体来对古人做一个宣传的作用，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只不过呢。 这样一来，也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简直是有辱斯文！” “这朝廷为何会出这样的东西！” “这些东西，不是赤裸裸在骗人么！” “民报这么搞，毁了！” …… 读书人的，尤其是那些年长的读书人，意见十分的大。 先前的民报，只谈国事，只夸大明。 在他们看来，相当的好。 现在的民报，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有，标题党尤其的多。 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严肃认真的感觉，倒像是一些说书的。 不，甚至比说书还要不如！ 这样的民报，俨然已经成了不少读书人唾骂的对象。 这些声音，自然也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奉先殿内。 李善长和崔亮两人站在朱元璋的面前，恭恭敬敬。 “朕听闻，不少读书人都对新一期的民报，颇有微词啊！” 朱元璋淡淡道。 虽然民间读书人骂的很凶，但他好像并没有很生气。 李善长微微前进一步，说道：“回禀陛下，不过是部分人而已，现在民报在百姓之中的影响力，已经越发的深厚了。” “其他各州府组织创办民报，也都已经在进程之中了。” 读书人的微词？ 李善长在执行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他毫不担心，因为具体的内容，是礼部主持撰写的。 反正他该说啥说啥，真有问题，也是崔亮来回答。 “陛下，臣以为，民报乃是国家之大事，代表着国家的威严，读书人有些抵触是正常的。这民报，还需回归先前的内容才行。” 崔亮开口，与李善长却是完全不同的意见。 身为礼部尚书，他在第一次看到朱元璋的执行方案时，内心便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但当时朱元璋态度坚定，他没敢触霉头。 现在，时机到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老朱忧心火上头，马皇后妙计定乾坤 “崔尚书，这是你的看法吗？” 朱元璋听到崔亮的话，立刻转而问道。 崔亮抬头挺胸，看向朱元璋道：“是的，陛下，臣认为，现在的民报，已经失去了其原本的意义。” 崔亮当然怕死，但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反对，而是一群读书人。 如今的大明，普通百姓并没有话语权。 除非朱元璋想和天下读书人作对，否则的话，他就是没事的。 “善长，你怎么看？” 朱元璋朝着李善长问道。 读书人的反对，让朱元璋有些猝不及防，如今自己的礼部尚书更是直接了当的表明了态度。 朱元璋感觉此事，阻力似乎和之前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回禀陛下，民报之事，利国利民，但实际内容，一直都是崔尚书主管，臣不敢妄言。” 李善长几句话，就将朱元璋抛的话茬打了回去。 读书人和百姓之间的矛盾，这到底该如何解决？ 事情的本质，其实很清楚。 民报的内容，从高大上变成了低小下，也就是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 矛盾的点在于，读书人希望民报是高大的上，而百姓对于高大上欣赏不来，只喜欢下里巴人。 这样的矛盾，李善长并不想掺和其中。 无论是站在哪一边，都不好。 朱元璋没能从李善长的口中得到答案，神色有些难看。 “陛下，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这民报便会成为娱乐大众之物，还能起到先前所期望的作用吗？百姓以此为乐，大明的威严，将不复存在。” 崔亮继续朝着朱元璋说道。 按照苏璟的办法改进的民报，崔亮实在是看不下去。 礼部的那些官员在编写内容的时候，也是强行忍着在做。 “朕知道了，此事不急，再看看。” 朱元璋淡淡道。 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陛下，那下一期的民报，又当如何？” 崔亮步步紧逼，势必要朱元璋表个态了。 “崔尚书！下一期的民报尚早，朕说了，不急。” 朱元璋面色一狰，直接说道。 显然，他这是有点火了。 自己都已经在让步了，这崔亮竟然还在逼自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此时李善长也是眼神瞥了瞥崔亮，示意他见好就收。 好家伙，刚也不是这么刚的呀。 就算你站天下读书人的一边，这是不是得考虑考虑朱元璋这位皇帝陛下的面子。 “臣知道了。” 崔亮低头拱手，不敢再多言。 他是真没想到，到了这地步了，朱元璋竟然还是没改口。 难道天下士子的声音，还不足够大吗？ 陛下总不能和天下读书人作对吧。 “好了，伱们都下去吧。” 朱元璋一甩手，直接背过身去了，脸上的愁容满面，根本不想看见崔亮。 “是，陛下。”x2 李善长和崔亮随即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逗留。 刚出奉先殿，李善长便对着崔亮道：“崔大人，今日你有些操之过急了，陛下的心思，你还看不明白吗？” 崔亮看向李善长，别看他今天很刚，但他也是聪明人。 “丞相大人，你的意思是，陛下不改口的原因，其实是……” “哎，打住，我可没说是谁。” 崔亮正要说出口，李善长立刻将其制止。 他留给崔亮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便快步离开了。 崔亮看着李善长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民报这事，真是越发的复杂起来了。 而此时的奉先殿内，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过去。 “朕说了，不要再来了，听不懂吗？” 朱元璋连身子都没转过来，直接生气道。 “重八，什么事让你如此气愤？说给我听听，或许我有办法呢？” 马皇后的声音响起。 朱元璋赶紧转身，不好意思道：“妹子，是你啊，我刚才实在是被气上头了，不是对你发火。” 马皇后那可不是其他人，怎么生气都不能对着她。 “我知道，我刚才看见韩国公和崔尚书刚走，他们犯了什么事了，让你发这么大火？” 马皇后笑呵呵的问道。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还能是什么事，就是民报呗。” “民报？” 马皇后一愣，然后说道：“这民报的事情，重八你不是问过苏先生改进的办法了么，怎么又出事了？” 朱元璋耐心的和马皇后解释了一下现在的问题。 “也就是说，这天下士子喜欢的是先前的民报，而百姓喜欢的是现在的民报对吧。” 马皇后总结了一下。 “对对对，妹子，你说的很对，就是这么个情况。” 朱元璋连连点头。 马皇后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办两份不就行了，一份给读书人看，一份给百姓看，两边兼顾不就行了。” “一个叫民报，另一个就叫书报，若是遇上了什么重要之事，民报书报里都写上，也更能凸显其重要性。” 原本没把马皇后的办法放在心里的朱元璋，此刻脸色已然变了。 只因为马皇后讲的办法，是真的相当的好。 “哎，妹子，你这说的还真有道理，你给咱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那是一脸好奇的问道。 民报、书报。 这简直就是戳在了朱元璋的心巴上。 马皇后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女人，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来？” “没有没有！”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这办法确实好，这下那些读书人就没话说了！” 对于民报的作用，朱元璋一直想的都是扎根在百姓之中。 因为百姓可以接收到的信息很少，读书人反倒没有那么必要。 但读书人掌握着话语权，治理大明终究要靠读书人。 今天崔亮如此刚硬的话，朱元璋也只是发火，并没有真的责罚做什么，原因便在于此了。 “其实就是重八你想太多了，这又不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马皇后笑着说道。 此事，她真没觉得有多复杂。 “妹子，我这就拟个折子，立马就通知下去，让李善长和崔亮去办，正好善长这家伙，滑头，就是不愿表态，现在我看他怎么办！” 朱元璋当即走到了办公桌前，开始写折子。 当然，他的折子不是奏折，而是旨意。 “可惜了，这以后民报，怕是卖不出去多少了。” 朱元璋淡淡道。 先前民报的主力购买者，基本还是读书人为主。 现在搞出了书报分流，百姓又多是白嫖为主，民报的销量下滑，似乎成了必然。 “重八，这可不一定。” 马皇后看向朱元璋道：“要我说，民报该卖多少还是多少，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嗯？” 朱元璋皱眉道：“妹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懂，真是不是很懂。 马皇后说道：“因为民报是苏先生想出来，我觉得吧，我想的办法苏先生肯定知道，只是你当时没问。” “既然是苏先生想出来的，肯定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的。重八你可别忘了，苏先生最厉害的还是做生意！” 苏璟是个商人！ 还是个相当成功的商人。 他想出来可以售卖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销量差呢？ 马皇后那是无比的信任。 朱元璋听着马皇后的话，却是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妹子，这事还真说不好，苏璟做生意是厉害，但这些读书人，是真的有够烦人的。” 朱元璋抱怨道，他又想起了那和他硬刚的崔亮了。 马皇后笑着说道：“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说对了。” 只能说苏璟不在，不然他肯定会大笑着告诉朱元璋：低俗的东西，就是受众广，即便是读书人也不会例外。 …… 丞相府。 李善长刚回来没多久，这胡惟庸就过来了。 “惟庸啊，今日在陛下面前，崔尚书可是和陛下，好一个争锋相对啊！” 李善长朝着胡惟庸说道。 胡惟庸低头道：“是民报的事情吧，崔尚书的为人下官清楚，此事下官并不意外。” 李善长瞥了一眼胡惟庸点点头道：“不错，今日陛下虽然生气，倒也没有责罚崔尚书，说到底，崔尚书还是站在了天下士子的这边，即便是陛下，也不好翻脸。” “但崔尚书此举，必然在陛下心中埋下祸根，下官想来，丞相大人肯定是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胡惟庸立刻分析起来，还不忘拍一下李善长的马屁。 李善长说道：“你倒是看的清楚，那我问问你，陛下今日虽然被崔尚书逼迫，却始终没有表态，这是为何？” 胡惟庸想了想，回答道：“因为陛下不想让步。” “嗯，陛下为何不想让步呢？” 李善长又追问道。 胡惟庸迟疑了，他并不是很明白朱元璋的想法。 “还请丞相赐教。” 胡惟庸朝着李善长虚心求教道。 李善长笑着说道：“惟庸，你是不是忘了陛下的出身了。” 朱元璋的出身，平头老百姓！ 开局一个碗，直接打下了这大明诺大的江山。 如此丰功伟绩，朱元璋自然对自己很满意。 但他不会希望有第二个自己出现，大明的江山应该是永固的。 百姓，需要好好的引导。 如此一来，民报那就相当关键了。 李善长只是稍稍这么一点拨，胡惟庸便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立刻拱手道：“多谢丞相解惑。” 李善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淡淡道：“只可惜，现在事态的发展，即便是陛下，也难以处理了。” 朱元璋今日的让步，便是最大的证明。 胡惟庸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思考着。 就在这时。 “圣旨到！” 一声嘹亮的传唤声响起，直接将李善长和胡惟庸都吓了一跳。 李善长当即出门接旨。 很快，圣旨念完，李善长接完了。 他的脸色，和之前又不一样了。 “想不到竟然还可以这样，倒是我失算了。” 李善长听到朱元璋的圣旨，面露苦色。 只因为朱元璋提出了民报和书报的概念，这书报交由崔亮去做，因为他之前就是据理力争这个的。 而民报，则是交由李善长来做。 如果能不做，那是最好的。 但如果非要选，李善长肯定是选书报。 只可惜，朱元璋采用的是直接指定的方式，压根不给李善长选择的权力。 “恭喜丞相！” 胡惟庸走了过来，直接朝着李善长祝贺。 李善长摇头道：“惟庸，此事可不是一个好差事，我怕是要担上一些骂名了。” 身为大明左丞相，却做了如此低劣之民报。 在读书人之中的口碑，那可就要差上许多了。 和朱元璋不一样，李善长更看重，明显就是读书人。 “丞相，话虽如此，但陛下能将此事交于丞相，何尝不是对丞相的一种厚爱呢？” 胡惟庸这话一说，李善长的心情也好了些。 “的确，不过惟庸啊，我事务繁杂，这事恐怕要你多帮忙了。” 李善长朝着胡惟庸说道。 看似随意的话语，却暗藏着李善长对胡惟庸的试探。 “丞相放心，惟庸一定竭尽所能。” 胡惟庸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另一边。 礼部。 崔亮一样接到了圣旨。 民报和书报的概念，让他吃惊。 不过，朱元璋继续让他主持书报的内容，他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低劣的民报依旧存在，但至少分流了。 高大上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读书人怎么可以看那些低劣的玩意呢？ “世侍郎！” 崔亮喊道。 世家宝随即出现在崔亮的面前，恭敬道：“崔尚书，您唤下官何事？” 崔亮说道：“下一期的民报，还是由你来主写。” “啊？” 世家宝脸色一变，十分难看道：“崔尚书，这是不是……” 写那种软广和uc震惊体，对于世家宝来说，真是有些折磨。 虽然能给朱元璋稍微增加点露脸的频率，但最近世家宝并不想出现在朱元璋的视线内。 金丹的事情，可还没过去多久呢。 崔亮看了一眼世家宝，随即说道：“对了，忘记说了，从今天开始，民报更名为书报，内容恢复先前的样子，还有问题吗？” “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去办。” 世家宝立刻点头，没有犹豫。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谨慎无大错，嚣张有道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气一点点变冷。 苏璟三人已经踏入了山东境内，准确的说，现在已经到济宁府了。 虽说也是个大府之地，但比起应天还是要差上不少的。 此时，他们来到了嘉祥县。 一个很小的县城，因为正好经过，所以苏璟也是选择了在此处停歇，好好的休憩和补充一下物资。 客栈内，苏璟三人简单的洗漱之后，便直接出门了。 马车放在客栈后面，有伙计专门喂草料，十分放心。 马车上的贵重物品，也全都取了下来。 银两什么的，都是贴身带着。 虽然有些笨重，但至少比被偷了强。 街道上，冷风萧瑟，人烟稀少。 “苏师，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少？” 朱标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溧水县呆的时间长了，对于这种小县城的情况，朱标还真不太习惯。 “就是这么少，一个小县城而已，能多少人。” 苏璟回答道：“牛懿，不要把什么地方都当成溧水县。” “每个地方的人口数量，都和经济水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没钱的地方，人就少。 不管哪里都是一样的。 朱标点点头，继续观察着这个地方。 此前他们也经过了一些比较大的城市，但很明显的感觉就是，荒凉。 不仅仅是体现在各种建筑物或者是物品上，更多的体现在人的精神状态上。 百姓的生活，并没有那么的轻松。 这战乱刚结束，死伤众多，人丁还没有重新恢复，即便朱元璋对于百姓很是照顾了，但他们的日子，还是得熬。 寻常百姓的生活，就是如此。 所以，在很多人第一次到溧水县的时候，才会那么的惊讶。 百姓脸上的笑容，不会作假。 简单的将物资采购完毕，三人就回到了客栈之中。 “苏师，这一路走来，离开应天越远，百姓的生活，就更加的艰难啊。” 朱标颇有些感慨道。 身为太子，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皇宫之中的。 即便是朱元璋还未称帝，只是吴王的时候，朱标也多是在世子府中学习。 只有朱元璋挪窝的时候，朱标会跟着一起走。 多年下来，是去过不少地方，但所见民生之事，不能算多。 倒是和苏璟学习的这半年时间，一直在溧水县呆着，更加深入的了解了百姓的生活。 苏璟说道：“那是自然，自古以来，这京畿之地就有着先天的发展优势，集中了全国的人力物力，发展自然要比其他地方好上一些。” “然后以都城为中心，不断的向外扩散自己的影响力，越是靠的近的，就越容易发展。” “就好像咱们地球和月亮还是其他星星之间的关系一样。” “月亮并不是最大最亮的，但它离我们最近的，所以反射的太阳光也最多，看起来就是最大的最亮的。” 苏璟这么一描述，顿时将城市发展的关系，点的明明白白的。 朱标听着，只觉得相当的有道理。 就连一旁的沐英，一样被吸引住了。 “那苏师，如果不是靠着京城，就没有发展的可能了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道：“那自然不是，每个地区的发展，受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与都城的距离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而已。” “城市发展的核心要素，说白了就两点，政治和经济。” “只要具备了这两点要素，哪怕只有一点，那发展自然就不会差了。” 政治和经济。 哪怕是放到苏璟的前世，这也是无比适用的。 朱标认真记忆着苏璟说的话，内心也在思考着。 “苏先生，我能问问这城市一词，当做何解吗？” 沐英突然开口，朝着苏璟问道。 他不是朱标，很多东西都接触过了，理解的也快。 苏璟笑笑道：“当然可以，所谓城市，就是指人口、资源、资金、技术、信息等要素在一定空间范围内的集聚，是人类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改造自然、改造客观物质世界，出于政治、军事、经济以及生存等需要而建成的一种人类生存聚居方式。” 苏璟一开口，就是一个定义。 这可让沐英有些猝不及防，因为太直接，导致沐英一时间理解起来有些困难。 其实也说不上多复杂，就是这些专业性比较强的说法，沐英并不是很适应。 在短暂的回忆和品位之后，沐英总算是稍稍理解了城市的含义。 “苏师，既然城市是如此功能复杂的产物，那为什么您说只需要具备政治和经济的一点，就可以发展起来了呢？” 朱标继续问道：“仅仅是一点，足够吗？” 听到朱标的问题，苏璟笑了，他看向朱标道： “牛懿，那么你以为，什么事情和政治经济能分开呢？” “你仔细想想，政治和经济能涵盖到的方方面面，是不是基本都把我之前说的包圆了。” “不要太纠结于这种描述上的东西，而是应该仔细想想实际。” “就比如这嘉祥县，如果让你来发展，伱会怎么做？” 苏璟的话音落下，朱标就真的在认真的思考起来了。 只可惜，对于他来说，这个问题有点难。 即便他是太子，但农业社会下的发展，本身就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沐英默默的听着，此时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朱元璋要让朱标跟着苏璟这位老师学习。 此前苏璟教导的东西，虽然说也挺重要的，但对于一位太子来说，好像也不是必须的。 “学生以为，得先修路，搞好交通。” 朱标思考片刻，认真说道：“苏师说过，要想富，先修路。” “只有交通无碍了，人和货物才能畅通无阻，做事的效率提高了，也就更容易发展经济。” 苏璟笑笑道：“别着急回答我，这事得好好思考，不着急，我先去点菜，天天吃干粮，再好吃嘴里也没味。” 他知道朱标的个性很认真，自己提的问题肯定会认真的想。 但发展一个地方，哪怕只是一个小县城，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想好的。 更不好说，这会还是封建小农社会呢。 这就是个思考题，让朱标能多想想而已。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 “苏先生，这让我去吧，你先休息会。” 苏璟还没起身，沐英便说道。 苏璟立刻道：“可别这么说，这一路上都是你在赶车，累的是你，我去点菜，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 一路奔波，其实苏璟挺轻松的。 不用自己驾车，没有风吹日晒雨淋的，真算不上多累。 “都可以，我什么都吃。” 沐英回答道。 相处了这段时间，沐英也了解了苏璟的个性，没有和苏璟去争。 苏璟离开了房间，转而去找伙计了。 虽然可以直接让伙计安排点菜色，但在吃的事情上，苏璟不想随意。 客房内，朱标还在沉思。 若是以正常太子的身份来看，嘉祥县并没有什么发展的价值。 这么小的一个县城，人口又不多。 何必发展呢？ 封建社会，小农经济为本，没发展起来大城市的地方，那就是不太行的地方。 但这是苏璟给他的思考题，他必须得认真的去想。 不多时，苏璟便回来了。 “点了几个特色菜，还整了点酒，晚上可以睡个好觉，舒缓一下筋骨了。” 苏璟笑着说道。 在外露宿，就算是心再大的人，休息总归还是比不上客栈的。 这一路而来，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挺说舒服的。 这刚吃了一会，客栈内便出现了一阵声响。 嘻嘻哈哈的声音，那是无比的响亮，就连客房内的苏璟三人都听的十分清楚。 “苏先生，我看看什么情况去。” 沐英起身，直接打开了客房门，看了看楼下的动静。 只是一眼，沐英的火气便蹭蹭的冒起来了。 下面的一队士兵正在吃喝，穿甲带刀，却是衣衫不整。 朝着掌柜和伙计吆五喝六的，周围几桌的客人早就被吓跑，还浑然不觉的样子，继续喝着酒肆意的在一楼大笑着。 那掌柜战战兢兢的样子，完全就是不敢招惹的神情。 这样的士兵，已经是目无军纪了。 身为带兵多年的将军，沐英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士兵。 只敢对着老百姓猖狂，简直把大明的脸都丢尽了。 火上心头的沐英，当即准备下楼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 只不过，他刚准备动身，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文英兄，冷静，我们可不是来打抱不平的。” 沐英回头一看，正是苏璟。 “苏先生，实在抱歉，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沐英朝着苏璟道歉道。 而此刻，朱标也跟着走了出来，楼下的场面，一清二楚。 “先回去吧，房间里说。” 苏璟说道。 他是真怕沐英直接a上去，到时候纠缠起来，哪怕是沐英双拳能敌四手，那肯定也是件麻烦事。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少惹事。 沐英看了一眼下面的嚣张的几个士兵，终究还是选择了听从苏璟的话。 “苏先生，我也是当兵的，这些人简直是丢我的脸！” 沐英颇为义愤道。 作为朱元璋的义子，沐英很早就进入军队，亲自带兵的时间也很长。 在军纪这方面，他一直都和朱元璋学习，纪律严明，绝不鱼肉百姓。 朱元璋起义之初，也正是因为军纪，从而获得了百姓的爱戴，更是有着不少将领主动来投，然后一步步壮大的。 常遇春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 沐英作为义子，这方面继承的很好。 所以这会他看到了如此情况，自然是忍不住想要教训他们。 “苏师，学生也觉得沐大哥说的不错，必须得惩治一番才行。” 朱标在一旁附和道。 两人一个是朱元璋的义子，一个是太子。 都是身居高位，见到这种事，都想管。 苏璟摇了摇头道：“你们想打抱不平我理解，但现在这情况，合适吗？” “等我们一走，店家铁定要被报复。” “你们都不是身份寻常之人，我知道对你们来说，想要教训那几个士兵很简单。” “但我们这一趟不是来打抱不平的，见到了才想着去做，是不是有些太假了。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杜绝这种现象，大明总不至于只有这一处有这样的问题吧。” 苏璟淡淡的诉说着，他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不是苏璟冷血，而是根本管不过来。 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 听着苏璟的话语，沐英和朱标都沉默了。 苏璟说的很对，这里才是济宁府，便已经出现了这样的现象。 在更远的地方呢？ 必然也有类似的情况存在，甚至是沐英自己带的兵，他也不能保证每个都严守军纪。 “苏师，但既然被我们遇上了，总不能真的做事不管吧。” 朱标看向苏璟道。 这是大明境内，而他是太子。 旅程途中，遭遇这种事坐视不理的话，朱标是做不到的。 “真想管？” 苏璟看着朱标问道。 “是的，苏师。” 朱标点头认真道。 苏璟说道：“那就不要找这些小兵的麻烦，去找他们的主将。”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这兵不严也是将之错。” “就算是你们家世显赫，能直接处理了士兵，那你们想过没有，这些士兵的主将会怎么想？” “他们或许惧怕你们的身份，但他们亦要管理手下的士兵，维护还是责骂，你觉得他们会怎么选？” “他手底下，可不是只有几个士兵而已，连自己的士兵都不能维护的将领，怎么得到士兵的拥护？搞僵了容易让自己难堪。” “认清其中的利害关系，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不能轻举妄动。” “况且此地是济宁府，不是应天，终究是在外面，还是得稍稍注意点的。” 听着苏璟的话，朱标和沐英的脸色都有些不太正常。 因为苏璟这话，太过谨慎了。 乍一听，的确是为了他们好，要考虑到地方将领的情况。 身在外，人家不一定卖面子。 但两人什么身份，朱元璋的儿子。 这直接摆出来，还需要考虑什么呢？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怎么了，你们的表情好像不太对？” 苏璟看向两人问道。 他可是很耐心的在教他们道理，这出门在外，不代表家里的势力还能用上的。 毕竟古代不比现代，身份认证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情。 这也不是什么武侠里，什么直接以一敌百，打到对方福气为止。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沐英出手教训了之后，人家带着一大群士兵回来找回场子。 这样的情况，苏璟以前就见过。 打抱不平，那也得讲究方式方法。 只不过，苏璟的方式方法，也不是全部都适用的。 对于朱标和沐英来说，这件事，没这么复杂。 “苏师，我明白了。” 朱标朝着苏璟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事我和沐大哥会好好处理的。” 见状苏璟也就没多说什么了，三人很快吃完了晚饭。 沐英和朱标两人直接出门了，他们要去处理那几个士兵的事情。 苏璟一个人继续自斟自饮。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 苏璟已经起床，在这里只是留宿一晚，路还是得继续赶的。 石墨矿的位置也大概打听清楚了，在莱州府。 距离这济宁府还是有些距离的，以直线论的话，至少还得历经兖州府、沂州府、青州府之后才能到达莱州府。 三个大府的距离，少说也得小一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天气良好的情况下。 若是运气不好，路上耽搁一下，一个月到不了也是正常的事。 朱标同样也在收拾东西，但同时他也一直朝着客栈外不时的看着。 “怎么了，牛懿，外面有什么吗？” 苏璟问道。 这都要出发了，他不是很懂朱标这操作的意思。 朱标立刻道：“苏师，你等着，马上就来了。” 他也没说是啥，一旁的沐英笑了笑，显然他知道。 苏璟摇了摇头，没多想。 “来了！” 朱标突然喊道。 苏璟循着朱标目光所及的地方，立马发现了一队士兵朝着这里走来。 为首的还穿着亮丽的甲胄，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 这周围的百姓立刻散开，军队经过，谁也不敢阻拦。 在苏璟的注视下，这队士兵来到了客栈前。 昨天那几个士兵也在，不过比起昨日的衣衫不整，肆意猖狂，今天就显得老实很多了。 “掌柜的，在下张永成，你来认认，这是不是昨天吃霸王餐的那几个家伙。” 为首的将军张永成朝着掌柜问道，那是义正言辞。 掌柜有些害怕，张永成那是立刻安抚起来：“掌柜放心，御下不严，是我的失职，我保证，今日之后，我的人绝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听到这话，掌柜这才放心，指认出了昨天的那几个士兵。 “被点到的出列，脱去上衣！” 张永成厉声道。 接着几个士兵便在这大冷天直接脱去了上衣，露出了下面精壮的肉体。 别说，虽然十分骄纵，但身上还是有几份刀疤的。 毕竟是洪武二年，战事颇多，老兵身上有点伤，那可再正常不过了。 “我的兵吃霸王餐，是我的错，这事当罚，每人三鞭，以儆效尤！” 张永成亲自抽出鞭子，每个人身上抽了三下。 一鞭子下去，那就是血痕一道，分外清晰。 那些个士兵疼的直咧嘴，但就是不敢叫出声来。 “好！” 围观的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好！好！好！” “打得好！” …… 有了第一声便有第二声，很快这客栈前便形成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除了被打的几人有点惨之外，其他人都是高兴的。 “这就是你要我看的东西？” 苏璟看向朱标笑道。 别说，这波操作，相当有水平，简直是一次非常优秀的公关。 朱标点头道：“没错，苏师，这么处理，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苏璟点点头道：“没问题，处理的相当不错，不过呢还可以做得更好。” “嗯？苏师，还能怎么做？” 朱标好奇的问道。 苏璟再检查了一些身上的物品，朝着朱标道：“不急，我们先出发，路上再说。” 三人来到后院，上了马车之后便直接出发了。 车厢内，朱标一脸急切的等待着苏璟的讲解。 朱标自认为自己做的这个处理，已经很好了。 可以大大的改观百姓对于军队的看法，这就是树立正面形象的一个过程。 “当初抽鞭子是你让那个张将军做的？” 朱标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摇头道：“不是，这是张将军自己认为该这么做的，不然不足以表现出他的态度来。” 苏璟点点头道：“那还行，起码上梁是正的，我们走了，这事应该是不会再发生了。” 兵卒里有几个歪瓜裂枣很正常，但要是上面的带兵的有问题，那这事就难处理了。 “苏师，此事还能如何处理呢？” 朱标询问道。 苏璟说道：“我说的更好只是锦上添花，目前来看，你做的很好了。” “其实这事，可以和民报联系到一起，将这事刊载在民报上。” “别看事情小，却可以达到非常好的宣传效果，同时因为是真实的事件，细节也可以更加的真实，百姓看完之后也能更信任。” 民报上刊载这个事。 朱标一下被苏璟的想法给惊住了，仔细想想，这事原本只是在嘉祥县的一件事。 上了民报，影响力范围立马扩大。 这样一来，军队的正面形象也能树立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是真的，经得起查的。 “确实，苏师说的有理，学生记住了。” 朱标立刻说道。 苏璟笑笑道：“再拓展一下，大明疆域辽阔，每天都在发生着许许多多的事情，有些事情只是局限在某些小地方。” “若是能有专门的人，去寻找记录这些事，然后刊登在民报上，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苏璟现在说的，那就是新闻记者了。 虽然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记者似乎有些太过于超前了。 不过，这是在教导朱标么，无所谓的事情。 “专门记录，刊登民报。” 朱标口中喃喃的重复着苏璟话语，仔细的思考着苏璟说的话。 “这不就是每个地方都有的百事通吗？” 朱标突然说道。 古代不比现代，信息的传播没有那么的快速。 因此在一个地方，总会有一些专门打听消息的人存在。 这些人知道周边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消息也经由他们传播出去。 “嗯，你这么说也没错。” 苏璟点头道：“不过我所说的这些发现记录的人，应该叫记者，他们是记录之人。” “虽然他们记录的目标不是皇帝，只是一些寻常之事，一些寻常之人。” 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但如果有了报纸，有了新闻记者，很多东西便有印证的可能性。 苏璟还是很期待大明能出现记者，出现真正的新闻的。 这样一来，后人对于大明的了解，应该也能更加的详细和真实。 “记者，真是绝妙的称呼。” 朱标认真了点了点头道。 “只可惜，这只是我的畅想而已，想要实现几乎是没可能的。” 苏璟微微摇头道。 新闻记者这种东西，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产物。 真实，这东西太难了。 “苏师，为什么没可能？学生以为，苏师这个想法很好，想去做的话，尽力推行就可以做到。” 朱标不解的问道。 在他的听来，苏璟这新闻记者的想法，非常的独特。 对于大明来说，也是颇有益处。 只等他回去之后，不，只要像之前一样，在路上写好信，由当地朱元璋安排的拱卫郎送回去就行了。 苏璟看向朱标道：“牛懿，其实我说的记者，早在周代便已经有了类似的存在了，你知道吗？” 周代就有记者？ 朱标显然是没想到，脸上满是茫然。 记者他可是第一次听说。 “我刚才不是说了，记者不是专门记录皇帝的，那么此前专门记录皇帝官员叫什么呢？” 苏璟出言提醒道。 “起居郎！” 朱标立刻反应了过来，看着苏璟继续道：“周代是左史、右史，专门记录帝王的言行录，名为《起居注》。” “不错！” 苏璟点点头。 朱标的历史储备还是非常强悍的，只要稍稍的点一下，他就立马想起来了。 “这《起居注》记录的就是皇帝最真实的言行，其实可以理解为皇家记者，但你会发现，《起居注》流传下来的很少，几乎找不到传世的。” 苏璟淡淡道。 关于《起居注》他前世因为去博物馆参观，也有所了解。 大部分的《起居注》都失传了，唯一保存比较完整的是明神宗《万历起居注》，但这会明神宗还没出生呢。 朱标想了想，在脑海中搜寻了许久，的确找不到《起居注》的记忆。 “苏师，这是为何？《起居注》明明由来已久，为何却流传不下来呢？” 朱标疑惑的问道。 这东西，不就是一个记录么。 历史上那么多的典籍都传下来了，怎么就一个《起居注》传不下来。 “牛懿，你这不应该啊，这事，不是随便想想就能明白的事么。” 苏璟看着朱标，对于朱标的疑惑，有些不太满意。 如此简单的事情，朱标还要问自己，实在不应该。 朱标一愣，随即将自己代入了皇帝的角色。 他以太子的身份代入皇帝的角色，十分的自然协调。 但想了想，他还是有些不太懂。 “苏师，学生还是不太明白。” 朱标摇了摇头道。 苏璟说道：“《起居注》的职责是什么？” 朱标回答道：“记录皇帝的言行，防止过失，为后来的皇帝做警示之用。” “这就不得了，有多少皇帝能够保证自己的言行一直都是正确的呢？像是宋太祖赵匡胤这种黄袍加身的，你觉得《起居注》会如何记录？” 苏璟淡淡道：“大部分的皇帝，都不希望《起居注》能流传下来，仅仅只是皇室自己的内部流传。” “而一旦出现战争，这些东西，大概率也是被销毁。” “咱们大明朝虽然有起居郎这个职位，但已经是名存实亡了，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不会容许有一个人可以随意的记录自己言行的。” 终究还是人无完人。 《起居注》算的上是历史，作为胜利者的皇帝，不会允许真实的历史流传。 听着苏璟的描述，朱标默然。 他本以为如同自己父皇这样的雄才大略开国之主，对于《起居注》这种事，并不会太过反对。 毕竟自己父皇的这一生，哪怕是后人，谁又能指摘什么呢？ 但苏璟说大明的起居郎已经是名存实亡，他想了想，还真是。 起居郎要记录皇帝的言行，若要力保真实，那就必须与皇帝形影不离。 皇宫内，起居郎能活动的范围，很小。 苏璟说名存实亡，毫不为过。 “学生明白了，但学生还是疑惑，《起居注》是帝王言行，难以流传，这记者记录的不过是百姓之事，为何不能有呢？” 朱标并没有将起居郎和记者联系到一起。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百姓。 总不能说百姓也有权力去约束记者的行事吧。 “牛懿，你以为记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着朱标问了一个问题。 “记者记者，最重要的自然是记录了。” 朱标理所当然道。 苏璟点头道：“没错，记录，其实就是一种历史的书写，而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胜利者可以肆意的修改记录。” “一个无法记录真实的记者，不过只是工具而已，那就不是记者了。” 在苏璟的心里，记录真实的才能叫做记者。 否则，一概只是当权者的工具而已。 即便是苏璟的前世，能被成为真正记者的也不多。 记录真实。 朱标默念了一句，然后说道：“苏师，若是按照这个标准，恐怕是无法出现记者的吧。” 苏璟笑道：“也许吧，谁知道呢？正是因为难，所以那些选择去做的人，才显得无比的伟大。”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淮西浙东，新势力苏璟!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听到这个，朱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两个史官，即便在死亡面前，都坚守了自己作为史官大的职责，没有丝毫的退缩。 苏璟提到这两人，自然是对其坚守的行为表示钦佩。 朱标默然不语，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朱元璋。 若是按照他的个性的话，怕是会全部杀光。 太史简和董狐笔都是流传不下来了。 如此想来，苏璟口中所言的“记者”的确是难以存在的。 不过，将追求放的低些，倒也无所谓。 …… 紫禁城。 坤宁宫。 马皇后一脸忧愁，自从朱标离开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这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是真着急啊。 “也不知道标儿怎么样了？这天气冷了，该添衣服了吧。” “吃的怎么样？是不是一直都吃的冷的?” “有苏先生和英儿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 马皇后手里做着鞋，口中不断的念叨着。 “妹子，妹子！” 朱元璋急切的声音传来。 “重八，你怎么有空来了？” 马皇后连头都没抬，淡淡的说道。 她的心思，全在朱标的身上。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妹子，标儿来信了，刚到济宁府给写了封信过来，距离写信的时间才过去三天。” “什么！” 马皇后那是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鞋子看向了朱元璋。 只见朱元璋手里拿着一封信晃了晃，脸上满是笑容。 “愣着干什么，赶紧拆开看看啊！” 马皇后催促道。 这最近半个月，她可是太着急了，对于朱标的情况，很是担忧。 “好咧。” 朱元璋点点头，直接打开了信封。 夫妻俩随即看起了朱标的信，因为是旅途中抽空写的，所以篇幅也不算是很长。 朱标简单的将旅程途中的情况说了下，并未遭遇什么危险，一路上都十分的顺畅。 在嘉祥县内的事情，朱标简单的说了下。 还把苏璟的建议都写了上来。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封报平安的信件，内容也就这么多了。 “没事就好，安安稳稳的，现在都到济宁府了，那看来年关之前，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马皇后松了口气道。 朱元璋说道：“这可不好说，苏璟的目的地是莱州府，路程才一半，去了之后还有事，估计得花些时间。” 对于年关之前能回来这件事，朱元璋并没有抱很大的期望。 尽管现在距离年关，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你这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的！” 马皇后瞪了一眼朱元璋，那是相当的不开心。 她是一点也不希望朱标在山东过年。 “是是是！妹子，我错了。” 朱元璋立刻认错，然后话头一转道：“这张永成有些意思，御下还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可以考虑提拔一下。” 朱元璋早年起义的时候，也有过手下的士兵去鱼肉百姓闹事的。 不不包庇，直接处理。 干脆利落，在百姓口中能留下一个好印象。 “什么叫你当年的风范，净会给自己脸上抹金，人家是御下有方，有原则。” 马皇后忍不住又说了朱元璋一嘴。 尽管当年的事情，马皇后其实也算是亲身经历者。 “对对对！” 朱元璋也不反驳，都顺着马皇后，你说啥就是啥。 在哄老婆这方面，他还是非常有经验的。 “对了，重八，这民报和书报，新一期的也该出了吧，销量如何？” 马皇后突然朝着朱元璋问道。 上一次两人还打赌来着，民报和书报分流之后，民报的销量，会不会下降呢。 “妹子，还真给你说对了！” 朱元璋说道：“这民报的销量，几乎没什么变化，该多少还是多少，真奇了怪了。” “我还特意让人打听了，买民报的读书人，基本没有减少。” 下里巴人的杀伤力，远比朱元璋想象的要大。 马皇后则是乐呵呵的说道：“果然吧，我就说苏先生搞出来的东西，不可能卖不好的，那些读书人啊，一个个说的凛然大义，其实呢，就是喜欢装。” 对于苏璟道的信任，马皇后那是可以排的上号的。 现实也正如马皇后所预想的那样。 “苏璟这小子，还是会搞，像是张永成的事情直接上了民报，对于大明又是一波正面的宣传，真是不错！” 朱元璋十分满意的说道。 现在这事情的发展，已经越来越让他满意了。 “那重八，你可有想好了，何时和苏先生公开身份？”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苏璟做的事情是越来越多，对于大明的影响也是越来越大。 再这么下去，就算是朱元璋不说，他怕是也可以猜出身份来了。 主动摊牌和被动摊牌，那是两码事。 马皇后这里，肯定是更倾向于朱元璋和苏璟主动公开身份的。 毕竟，要考虑到苏璟的心情。 “此事明年再说吧。” 朱元璋面色微沉，说道。 他其实也没完全的想好，现在苏璟又去了山东，至少是明年的事情了。 “重八，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苏先生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马皇后没有过多的逼迫朱元璋。 在各种事情的分寸上，她永远拿捏的很准。 “嗯，我知道。” 朱元璋点点头。 马皇后又说道：“重八，我听说朝中不少大臣都在和你求那个放大镜是不是？” “妹子，你消息还真灵通。” 朱元璋笑着说道：“上次我给善长和崔亮两人用了下，然后他们就传开了，找我要的不少。” “我直接让工部做了不少，正要发下去呢。苏璟这小子做的东西，就是好用。” 一块小小的放大镜，也让大明朝堂的大臣们争相追逐。 没办法，老年人太多，眼睛不好的太多。 “别看现在他们对于苏先生的东西都很追捧，但真到了苏先生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指不定是什么态度呢。” 马皇后淡淡的说道。 对于朝堂的局势，马皇后也有自己的看法。 苏璟的才能，很强！很厉害！ 大明受益不少，但对于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来说，苏璟亦是威胁。 “挺好的，这些家伙，一个个仗着自己功臣的身份肆意妄为，有苏璟来治治他们，挺好的。”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 别看朱元璋身为大明开国之君，雄才大略，那是振臂一呼，莫敢不从。 但实际上，大明的局势错综复杂。 他这个皇帝，也将平衡各方的势力，有些事情，做起来没有那么的轻松。 那么多捧着他上皇位的功臣，总不能转手就给撇了。 苏璟若是能入朝堂，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重八，你也就是这点心思了！” 马皇后白了朱元璋一眼，倒也没有反驳。 …… 诚意伯府。 这最近民报的变化，刘伯温一直都有关注。 “老爷，真神了，现在又多了个书报，听说其他州府也会发行，看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管家朝着刘伯温说道。 此前他和刘伯温讨论的时候，刘伯温便说到了，这民报的事情还会再生变化。 如今变化已经是越发的多了起来。 刘伯温只是看着民报和书报，淡淡道：“之后若是有民报和书报发售，记得都买一份过来。” “是，老爷。” 管家点点头道。 苏先生，此事怕又是您的手笔吧。 刘伯温在心中想到，他如今一直在家中，有了这民报和书报，倒是能对大明之事做个简单的了解了。 足不出户，便可知天下事。 这可是多少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民报，就将这事给搞定了。 苏璟此举，在刘伯温眼中那是可利万世之事。 “可惜了，苏先生终究还是要入朝堂的。” 刘伯温自言自语道。 现在朱元璋的种种行为，以刘伯温看来，全都是为了让苏璟入朝堂做准备。 这民报真正铺开之后，直接上一波宣传。 苏璟的名号，立刻就能响彻大明。 到时候，朝堂上下，谁人敢不服？ 大明的朝堂，那是三党争锋。 李善长为代表的的就是淮西集团，而刘伯温自己所代表的就是浙东集团，剩下的就是中立集团。 如今的刘伯温已然退出舞台，原本就势弱的浙东集团，现在更加的弱势了。 淮西集团的强大，已经有些无法遏制了。 而大明的边关不宁，急需这些淮西集团的文武大臣们为大明效力，暂时是姑且养之。 但这样的状况，朱元璋是不会让其一直都维持下去的。 得有个人来破局，让朝堂的势力重新平衡起来。 能顶替刘伯温的班子的，也就只有苏璟了。 淮西集团强大而团结，势力不断的扩大，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凝聚力强，但坏处就是外人挤不进圈子里。 苏璟若是突然空降朝堂，那肯定不能是淮西集团的一份子。 至于能不能代表浙东集团，在朱元璋的眼中并不重要。 只要能和淮西集团相平衡就可以了。 平衡之道，乃是帝王之道。 刘伯温此刻已经看清了一切，所以他才为苏璟感到惋惜。 没错，就是惋惜！ 他并不担心苏璟在这样的争斗中会处于劣势，以苏璟的智慧，这点小事，肯定能处理的很好。 刘伯温感到惋惜的是，苏璟要被这种事拖累心神。 如果苏璟能够潜心研究，那必将能产生更多的成果。 只可惜，朱元璋想做的事情，至少在大明朝，没人能阻止。 …… 大本堂内。 朱橚还是和卡奥斯交流着数学，两人探讨的内容也越发的深奥，即便是朱棡，也已经有些听不明白了。 至于其他的几个皇子，则全部都是懵逼的状态。 当然，他们听不懂也不会去强行听，好好上自己的课就行了。 “五皇子，您真是卡奥斯见过最具天赋的孩子，没有之一。” 刚刚解完一道题，卡奥斯便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道。 朱橚所表现出的智商，让卡奥斯惊艳。 “不，卡奥斯先生，我只是将苏师教导的东西，认真的学习了而已。” 朱橚谦虚的说道。 他一直都不认为是自己多厉害，只不过是因为苏璟教的好。 “不不不！” 卡奥斯立刻道：“苏先生必然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但学生一样很重要，一块鹅卵石是怎么都不可能雕刻成玉的。” 苏璟的厉害，卡奥斯承认。 但即便如此，朱橚的天赋依旧让他惊讶。 两人互相说着，一旁的朱樉有些纳闷道：“四弟，你说五弟到底有没有卡奥斯说的那么聪明啊？” “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朱棣如实回答道，因为他真的听不懂。 相较于大本堂的学习，他更好奇沐英去哪了？ 虽然苏璟去山东的事情，朱元璋严格让朱橚保密了。 但真要想猜，还是能猜出点东西来的。 “我看啊，就是苏先生教的好，要是我能跟着苏先生学习，现在被卡奥斯夸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朱樉看向朱橚，话语中颇有些羡慕。 浑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尝试学习数学，但惨败的经历了。 这卡奥斯自从来了之后，身份地位也是逐步的提高。 老实听话，还能搞出些不寻常的东西来。 朱元璋对于卡奥斯的识趣很是欢喜，老朱高兴，那卡奥斯的日子就好过。 “或许吧。” 朱棣随口道，心思并不在朱樉的身上。 倒是老六朱桢说道：“二哥，你之前不是说根本学不会么，还让我不要学五哥，不然整天说话别人都听不懂。” 小孩子总是直白的。 朱桢这话一说，朱樉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但他又不好说朱桢什么，一来是自己的弟弟，二来自己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 “四弟，你说五弟回来了，大哥现在在干什么呢？” 朱樉朝着朱棣问道：“问五弟，五弟又说父皇不让他说。” 对于朱标现在到底在干啥，一众皇子很好奇，朝堂的大臣，一样很好奇。 “不知道，但大哥现在肯定和苏先生在一起。” 朱棣又补充道：“沐英大哥应该也和他们在一起。” 沐英！ 朱樉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忙追问道：“四弟，你怎么知道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瘟疫瘟疫!临危不惧! “四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樉朝着朱棣询问道，满是诧异。 朱棣回答道：“二哥，沐英大哥都从大都督府离开好多天了，我问了，正好是五弟回来的那天走的。” 朱橚回来了，沐英正好走了。 只要不是脑子太笨，都能想到些东西。 更不要说朱棣还知道狼宪的事情，猜到和苏璟有关系，那自然是毫不意外的。 “原来如此。” 朱樉点点头，随即脸色大变道：“所以，苏先生和沐英大哥还有大哥，三个人一起？” 苏璟、沐英和朱标。 这三人的组合，到底是干啥？ 朱樉是真的震住了。 苏璟自然是不用说了，朱标是太子，而沐英虽然只是义子，但在朱元璋心目中现在的地位怕是要比他们这些皇子高的。 这三人一起去干事，不用想，肯定是重要的事情。 “四弟！” 朱樉突然压低了声音，朝着朱棣说道：“要不然我们打听打听，苏先生和大哥到底去干啥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了朱橚的身上。 眼前现成就有一个知道情况的，又是自己的亲弟弟。 “二哥，算了吧。” 朱棣摇头道：“这可是父皇嘱咐不能让五弟泄露消息的，我们不能让五弟难做。” 朱棣对于朱元璋的畏惧，那是深入骨髓。 “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二哥我也不说什么了。” 朱樉无奈道。 没人和他一起，他一个人胆子还是不够的。 只是，这心里还是对于这件事很是好奇。 朱橚和卡奥斯交流了这些天之后，便没有继续在大本堂学习了。 他直接去了农学院，虽然已经立冬了，但农学院的研究还是可以继续的。 农学院里。 直接由玻璃加木头制造的玻璃暖房，那是相当的先进。 在苏璟家里，朱橚也培育过一些植物，不过用的都是玻璃箱子。 制约大小的因素是多方面的。 但在农学院里，这些因素，都不再是问题。 汇集了整个大明的能工巧匠，制作一个玻璃房还是很简单的。 “五皇子，这是按照您的意思做的玻璃暖房，一共是五间，占地三亩，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直接和我说。” 工部侍郎张昺朝着朱橚认真的说道，在一旁的还有户部尚书杨思义。 对于这位跟着苏璟学习了几个月的五皇子朱橚，张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轻视。 因为整个玻璃房的设计，全部出自朱橚之手，结构清晰完整。 张昺只是让工匠按照朱橚的设计来做，就完成了。 这份能力，让身为工部侍郎的张昺也叹为观止。 他更听说，朱橚在大本堂和那位大秦来的卡奥斯，交流的十分深入。 这样的朱橚，哪怕抛开皇子的身份，他也实在是不敢当成九岁的孩子看待。 “嗯，多谢张侍郎了，有什么需要我会再找你的。” 朱橚点点头，对于这个玻璃暖房还是很满意的。 “那我就先走了。” 张昺恭敬的朝着朱橚说了句，又看向杨思义道：“杨大人，下官告退。” 杨思义立刻道：“张大人不必如此，都是为了陛下做事而已。” 随着张昺离开，杨思义当即便朝着朱橚询问起这阳光暖房的用处来。 “五皇子，这五间房，应当如何分配？” 杨思义问道。 朱橚胸有成竹道：“杨尚书，你随我来，这一间主要是培育室，作物种子的催芽培育就在这里。” “这一间的话，用作种植室，人工授粉就是在这里完成……” 别看朱橚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习数学，但植物学和培育的知识他是半点没落下。 对于天才来说，多学一点东西，没有丝毫的压力。 杨思义听的十分的认真，也记得非常认真。 农学院的成果，那是显而易见的，这让他在朱元璋面前露过脸了。 这事，得认真干！ 不仅仅为了自己，也能为了大明做出自己的贡献。 …… “老五现在出息了啊！” 奉先殿内，朱元璋看着奏报点头道。 虽然这些日子挺忙碌的，但自己的孩子他还是会关心一下的。 朱橚作为从苏璟身边暂时回来的人，自然也受到了朱元璋的重点关注。 无论是在大本堂的表现，还是在农学院的表现，朱元璋都相当的满意。 “橚儿的表现这么好，都是苏先生的功劳。” 马皇后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过来。 这天冷了，得多进食御寒。 马皇后来奉先殿的次数，也比之前多了些。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想知道朱标的消息。 只不过，朱标一直都在前进，这消息迟迟都没有第二个传回来。 “苏璟教的是不错，但老五天资也是很高的，我问过卡奥斯了，他是赞不绝口。” 朱元璋笑呵呵的拿起羹汤就喝了起来。 马皇后没反驳，因为朱橚也是她的亲儿子。 “对了，标儿那边来消息了吗？” 马皇后问道。 朱元璋摇头道：“妹子，标儿若是来信，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你放心。” “标儿身边有苏璟和英儿，没事的，他是太子，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事。” 朱元璋对于朱标到山东，那是非常支持的。 在他的眼里，太子就不应该一直呆在皇宫内之中。 得到各地区亲眼看，才能明白大明的百姓，到底生活的如何。 当然，如果他知道，因为他的这个想法，朱标之后在巡视的过程中染病身亡的话，他可能就会改变想法了。 不过此时尚早，朱元璋妻儿俱在，一切都还很平稳。 “是是是，你是皇帝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妇道人家，没你这么大的高见。” 马皇后一副摆烂的样子，直接让朱元璋哑口无言。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又是一波奏折送到了朱元璋的办公桌上。 朱元璋拿起一个，简单扫了一眼，神色顿时一震。 只因为这份奏折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青州府，大疫！ 瘟疫！ 在古代封建王朝，瘟疫一直都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医疗水平不发达的情况下，对于许多传言性的疾病都没有准确的认知，只能统一的称之为瘟疫。 防治瘟疫的办法，也不是很多。 也就是古代的交通不发达，百姓人口流动不大，所以一般瘟疫多会维持在一个地区内。 大部分的瘟疫，都不是治好的，而是自然痊愈。 “来人！” 朱元璋立刻喊道。 青州府，那不就是苏璟三人此刻的必经之地么。 他们的目的地是莱州府，青州府正与莱州府相邻。 而奏折上所写的是大疫，波及范围肯定是相当广的一次瘟疫。 按照行程算，苏璟三人此时应该就快要到青州府了。 瘟疫这种事，这要是染上，那就太可怕了。 “臣在。” 一名拱卫郎出现在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直接拿出一个腰牌说道：“持我腰牌，即可前往青州府，一定要赶在太子之前到达，将他们拦在青州府外。” 对于瘟疫，朱元璋不敢冒险。 朱标可是他重点培养的接班人，苏璟和沐英也是相当重要的人。 这要是出点事，朱元璋都怕自己承受不住。 “是，陛下！” 拱卫郎接过腰牌，立刻就出发了，不敢有半点耽搁。 青州府大疫的消息，也很快就朝堂传开了。 瘟疫这种天灾，在封建王朝的自然灾害之中，怕是仅次于水灾和旱灾了。 奉天殿上。 朱元璋直接将群臣叫过来开了个晚会。 官员们没有意外，这是朱元璋的常规操作了。 遇到一些重大事件的时候，朝会时间过了，那就直接开晚会。 “青州府大疫的消息，朕想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此事非同小可，你们都有什么对策？” 朱元璋面色严肃的看向底下的一众臣子道。 李善长缓步走出道：“陛下，古语有言‘瘟疫始于大雪，发于冬至，生于小寒，盛于立春，弱于雨水，衰于惊蛰，终于春分，止于清明’，如今正好与之对应，臣以为目前当务之急，是防止瘟疫的扩散，造成更大影响。” 瘟疫是大事，在古代封建王朝的历史上也有很多记录。 李善长所说，便是最通常的做法。 但具体该如何防止扩散，李善长并没有提。 “臣以为当封青州府边境，防止疫民流出。” “臣……” …… 一名名大臣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基本上都是一个意思。 隔离！ 将瘟疫发生地完全的隔离起来，只要不扩散就行了。 等熬到了来年的清明，瘟疫自然就消失了。 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这办法还是相当可行的。 瘟疫只要不扩散，危害就没有那么大。 随着大臣的看法对策发表完毕，朱元璋也是当即下达了命令。 青州府要封府了！ 下了朝，朱元璋刚从奉天殿的后门出来，马皇后已经焦急的找上了他。 “重八，青州府大疫了？标儿他们怎么样？”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着急的问道。 朱元璋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拦住他们了，青州府的情况有些严重，只能封府。” 听到这个消息，马皇后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这说明，朱元璋并没有朱标的消息。 这青州府大疫，朱标三人到底有没有进去，根本不知道。 若是到了疫情区，那就是大事了！ “妹子，放心吧，至少标儿的身边还有苏璟。” 朱元璋安慰道。 这种时候，苏璟在朱标的身边，显得异常的令人安心。 马皇后点点头道：“也只能祈求苏先生了。” …… 青州府。 瘟疫所过之处，疫民无数。 知府贾绍祖反应也算迅速，当即采取了行动。 将各个瘟疫爆发点全都隔离了起来，还有烧苍术净化空气等常规手段，全部用了上来。 而苏璟三人的马车，此刻已经踏入了青州府的地界。 以明朝的通讯速度，终究还是慢了点。 贾绍祖大疫的奏折送到朱元璋的面前就花了几天。 “苏先生，这青州府，好像出现瘟疫了。” 沐英架着车，路上的景象让他十分的警惕。 他经历过瘟疫，知道瘟疫的厉害之处。 “带上这个。” 马车内，苏璟直接递出来一个简易的纱布口罩。 不仅仅是沐英，朱标和他自己也带上了口罩。 “好，多谢苏先生。” 沐英愣了一下，但看到苏璟脸上带的口罩，也瞬间有样学样了起来。 “我们到哪了？” 苏璟问道。 沐英回答道：“刚到沂水县，按照一路上看到的情况，恐怕很快就会封城了，我们应该是走不了了。” 对于瘟疫的常规处理办法，沐英也是知道的。 封城隔离是最常见的。 因为除了这个，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好办法了。 苏璟点点头道：“正常走吧，若是被拦了，那就停下。” “好的，苏先生。” 沐英点点头。 车厢内，朱标看向苏璟道：“苏先生，这瘟疫来的突然，我们该怎么办？” 第一次遭遇瘟疫的朱标，有点紧张。 不过有苏璟在身旁，他并没有很怕。 “不必惊慌，瘟疫之事，没那么可怕。” 苏璟淡淡道。 古代的瘟疫，大多是不卫生引起的传染病，只要注意好自身防护，问题也没有很大。 “苏师知道该如何对付瘟疫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淡淡道：“所谓瘟疫，主要是指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物质，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只要能够从根源上消杀，再阻断传播的途径，问题就自然能够解决。” 细菌，病毒。 苏璟突然说的这些，让朱标有点懵。 他虽然已经学了不少了，但这方面的知识还是很少的。 不过他听出来了，苏璟是真的有办法。 “苏师，这青州府知府贾绍祖学生认识，学生想办法联系上他，可否请苏先生指导如何对抗这瘟疫？” 朱标朝着苏璟认真说道。 虽然身处瘟疫所在地，但朱标的心还是有着自己身为太子的担当。 跑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想过。 既然遇上了，就得想办法解决。 “若能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苏璟立刻点了点头道，在防治瘟疫这件事上，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但他对于朱标能认知青州府的知府这件事并不奇怪，毕竟是京城大少。 不过能不能让这位贾知府听自己的，苏璟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一位大少爷，身份虽然尊贵，但一州知府身担百万黎民，怕是没那么好说服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朱标的能量，被震住的苏璟 应天府。 朝堂上下，都在议论着青州府大疫之事。 在这快过年的时候，来这么一出，朝臣们的心思还是有不少的。 山东青州府，这又是个倭患的地方。 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现在对于青州府瘟疫的事情，都相当的关注。 青州府的瘟疫若是能控制住，不蔓延出去，那问题还好。 但若是一旦控制不住，这延续到了明年清明。 到时候瘟疫加上倭寇，百姓遭殃只会更甚。 奉先殿内，朱元璋的头有点疼。 拱卫郎的消息传出来了，没赶上，准确的说，朱元璋发出命令的时候，苏璟三人已经到了青州府的境内。 通讯的时间太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朱元璋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马皇后，毕竟现在说了，也只能徒增马皇后的担心。 “贾绍祖，你最好给我处理好了！” 朱元璋看着奏折，面色凝重。 朝廷的命令，以及朱元璋私人关于朱标的命令，同时下发传往了青州府。 …… 青州府。 知府衙门，贾绍祖的面前是一堆文件，这瘟疫的事情突然出现在他的辖区内，他很难受，但只能坚守。 本身作为一州知府，他已经够忙了，现在的瘟疫，更是让他陷入了连轴转的地步。 各种能够对付瘟疫的古籍和办法，全都被他找来了。 但贾绍祖连看的时间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接着一个问题去处理。 一府之地，已经是相当的区域了。 知府，那是正四品的官员。 要是在京城里，正四品可能算不上多大的官，上面还有一溜压着。 但在这地方上，知府就是妥妥的一把手，权力很大。 只不过，权力大，也意味着责任重大。 要是瘟疫没控制住，贾绍祖确信，自己没有什么好下场。 在朱元璋的手底下，没好下场的下场，很惨。 所以现在的他格外的卖力！ “大人！大人！” 门外，一个吏员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大人，陛下的批复来了！” “快，快呈上来！” 贾绍祖已经等不及了，自己早就写了奏折上去了，这个朱元璋的批复，他是真等的花都谢了。 身为知府，他是有地方上最大的处置之权利。 但朱元璋的命令才是最大的，有些事，真让贾绍祖下令去做，他没这个胆子。 打开奏折批复，贾绍祖立刻仔细的查看了一遍。 “呼~~~~~~” 贾绍祖轻吐一口气，还好，基本和他想的一样。 这说明自己的处理都没问题，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的处置而被朱元璋追责的情况。 嗯？ 怎么还有一封？ 贾绍祖有些奇怪，在这封批复里，竟然还有一封信。 这肯定不可能是意外，他当即打开了信。 然后，他就懵了！ 贾绍祖整个人都呆傻在原地，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一旁的官吏立刻朝着贾绍祖喊道。 现在青州府瘟疫，贾绍祖作为知府，是他们的主心骨，肯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 贾绍祖身子一抖，将信立刻收了起来。 这太子朱标在青州府的消息，可不能泄露出去。 但现在太子在青州府，要是染上瘟疫怎么办？ 贾绍祖本以为自己辖区出现瘟疫已经够倒霉了，哪成想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这好好的太子，怎么就出现在青州府了。 应天府和青州府，距离远着呢。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朱元璋的亲笔信，肯定是作假不得的。 得尽快找到太子朱标，确保他的安全。 否则的话，他这个青州府知府，也就做到头了。 “来人！” 贾绍祖立刻喊道。 “下官在！” …… 一群人跪在贾绍祖的面前。 贾绍祖说道：“从现在开始，立刻在全府境内寻找三人，他们共乘一辆马车，从兖州府而来，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二十几岁，只要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对了，若是发现了，千万不能有任何不敬的行为！” 生怕手下人不知轻重，直接给太子干趴下，贾绍祖还是嘱咐了一句。 “是，大人！” 一群人随即散去。 不用想，这三个人肯定相当的重要。 但贾绍祖不说，没人敢问。 等到手下全部散去，贾绍祖又拿出了那封信，仔细的看了看。 一会放在抽屉里，一会放在柜子里。 都不是很放心，最后贴身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毕竟朱元璋在信中说了，一定不能在苏璟的面前暴露朱标太子的身份。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贾绍祖一脸无奈，但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也只能默默的承受下来。 堆积如山的公务，还得他来处理。 苏璟这边，朱标和沐英很快就找到了沂水县的县衙。 要想见到知府，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级级的上报。 只不过，现在的问题是。 沂水县太小，知县只是一个七品官，压根就没见过朱标和沐英。 这和嘉祥县内的情况也不太一样，张永先是军队系统内，沐英自证身份比较快捷。 在沂水县，貌似有点难度。 县衙内，朱标单独来到了知县陆钟鸣的面前。 至于苏璟和沐英，都在外面等着。 两人都没有担心，沐英知道朱标是太子，肯定没啥问题。 而苏璟带了朱标这么久，这点事，他还是能处理好的。 “这位公子，你说你要见贾知府，不知你是何身份，也好告知与我，我方便通传。” 陆钟鸣虽然还未接到贾绍祖的命令，但他对待朱标三人并未怠慢。 虽然是七品知县，但他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这三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至少普通人是没这气质的。 在这种瘟疫蔓延的当口，陆钟鸣不会惹麻烦。 别看电视剧经常有什么嚣张知县看不起人的剧情，但其实有脑子的都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朱标来的时候，就刻意避开了那些嚣张的底层官吏。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遇到为难的，直接金钱开道。 根本就没有遭受到任何的阻拦，那些反派跳脸疯狂输出的事情根本没有。 或者说，是苏璟三人主动避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知县，我乃当朝太子朱标，现即刻命你派人带我去见贾知府。” 朱标没有隐瞒身份，直接自曝了出来。 这是他的自信。 太子！ 这两个字一出来，陆钟鸣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第一时间他的想法是朱标是骗子。 但几乎是马上，他就把这个想法给遏制住了。 不说朱标的气质，根本伪装不出来。 哪怕朱标真的是骗子，哪有骗子伪装太子的？ 不管在哪朝哪代，伪装太子绝对都是诛九族甚至诛十族的大罪。 而且朱标还要求去见知府贾绍祖。 陆钟鸣是没见过朱标长啥样，但他知道贾绍祖作为青州府知府肯定见过。 四品官员，可不是一直都呆在自己的辖区内的，是需要进京汇报工作的。 本朝太子更是与其他太子不同，很早就同皇帝朱元璋一同上朝旁听了。 只要入过京的官员，基本上都见过朱标。 这么简单的一思考，陆钟鸣的心里，基本肯定了朱标的身份。 “臣陆钟鸣叩见太子殿下！” 想明白的陆钟鸣直接跪了，这种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能够在太子朱标面前露个脸，前途一片璀璨啊！ 朱标立刻道：“陆知县不必行礼，此行我的身份是保密的，若不是此次偶遇青州府瘟疫，我也不会主动表露身份。” 没错，朱标之所以主动表明太子身份，一方面是自信，另一方面是不想浪费时间。 瘟疫蔓延，多浪费一点时间，便多一些百姓受苦。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下官佩服，下官这就安排车马，送太子殿下去见知府大人！” 陆钟鸣立刻说道。 他其实是想和朱标一起去，在朱标身边露脸的机会多。 但现在沂水县也有瘟疫情况出现，陆钟鸣是知县，他是走不开的。 真要是强行走，恐怕在朱标这位太子的眼里，那就是玩忽职守了。 “那就麻烦陆知县了。” 朱标淡淡的说道。 这自从自曝身份，朱标作为太子的威严，便显露无疑。 平日里和他交流的那都是六部大臣，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在朱标面前那是压力巨大。 这是一种无形的威严，想要伪装都伪装不出来。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太子殿下效力，是下官的福气。” 陆钟鸣赶紧说道。 很快，陆钟鸣安排了三匹快马，直接给这朱标三人一人一匹。 还派了一队人马护卫，直接朝着青州府知府贾绍祖所在的位置而去。 至于马车，则是暂时留在了沂水县。 毕竟马车的速度实在太慢，苏璟沐英和朱标又都能骑马，自然是直接骑马来的速度最快了。 当然，这也是朱标的要求，一切从简从速。 从沂水县到青州府的府衙，朱标三人一共奔波了一日这才到。 主要是各道上都设卡了，得出示了陆钟鸣签的文书这才放行。 等到了青州府府衙前的时候，天色已晚，但这府衙的灯还是亮着的。 贾绍祖可不敢休息，得连轴转。 “看来这位知府大人，还是相当尽职的。” 苏璟说道。 以前在电视剧看，那些个古代官员个个是只会享受，不问政务。 但事实上，苏璟接触到的官员之中，大部分都是相当尽职尽责的。 酒囊饭袋的草包，很少很少。 当然，这和皇帝是朱元璋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但同时也能说明，能当上大官的，真正蠢的不多。 不干事，那一些系统就运行不下去了。 “苏师说的是。” 朱标点点头，心里将这个贾绍祖给记下了。 贾绍祖可能自己都没想到，因为苏璟的一句话，他成功的在太子朱标的心里留下了印象。 因为有着贾绍祖的提前招呼，苏璟三人很快被恭恭敬敬的带到了府衙内。 “牛公子，贾绍祖拜见！” 贾绍祖一见到朱标，立刻就喊道。 因为不能暴露朱标身份的关系，贾绍祖并未下跪。 但这依旧让苏璟相当的震撼。 面前的可是青州府的知府，大明堂堂正四品的官员啊！ 自己的这位学生，竟然可以让他如此的尊重。 朱标的身份，似乎比较想象的还要更高那么一些。 同样是开国功臣的儿子，但不同人之间的差距亦是有的。 朱标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的父皇朱元璋应该是已经通知了贾绍祖的。 毕竟，这家伙在应天的时候，是见过自己的。 “贾知府，既然都清楚，那我就直说了，这位是苏师，我今日来此，是要贾知府协助苏师，好好对付这次的瘟疫的。” 朱标开门见山道。 他说的很直白，就是让贾绍祖配合苏璟来进行行动。 对于苏璟，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苏璟朝着贾绍祖微微点头道：“在下苏璟，对于如何防治瘟疫之事，略通一二。” 自己的学生朱标都如此直接了，他这个当老师可不能怂了。 虽然青州府很大，以苏璟前世的管理水平，协调这么大的部门，有点难。 但他并需要做全部，他只是承担总裁的方向工作，而面前的贾绍祖则是总经理，负责详细具体的工作。 只是，苏璟不确定，朱标的话，到底能不能管用。 虽然看起来，这位贾知府对于朱标还是相当尊敬的。 但那大概率是碍于其父亲的面子上，这青州府具体的工作，能让插手吗？ 自己还只是朱标的老师，并不是朝堂之上的官员。 苏璟有些忐忑。 只不过，下一秒，贾绍祖的回答就让他呆住了。 “好，苏先生是吧，我会全力配合您的，您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就行了。” 贾绍祖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对，就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一样。 这…… 苏璟真是被惊住了。 好家伙，能这么直接的吗？ 要按照前世的标准，这贾绍祖保底是市长，甚至都是高官这个级别了。 朱标的一句话，就什么反对意见都没有。 直接交权！ 苏璟不由的看向了朱标，眼神中满是震撼。 朱标察觉到苏璟的眼神，立刻道：“苏师，青州府的百姓还等着您呢，我想贾知府也是心念百姓，您还是尽快指挥下去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传染病防治，古法肥皂! 青州府内，苏璟已然入主。 现在瘟疫情况严重，纠结朱标的身份并不可取。 “知府大人，想要对付瘟疫，就得先了解瘟疫。” 苏璟朝着贾绍祖说道：“瘟疫说白了，就是传染性疾病爆发，它是一种病！” “对付瘟疫，主要从两个方向着手，一个是截断传播途径，现在青州府内各地的隔离就是很有效的措施，同时要注意将瘟疫患者的日常用具消毒，无论是衣物还是毛巾水杯碗筷这类的东西，全都要在沸水中煮过才能继续使用。” “日常居民要带上纱布口罩，制作方法我一会教你们。” “第二个就是控制传染源，瘟疫最主要的成因是卫生条件太差，加强卫生很重要，城中各个角落，特别是蛇虫鼠蚁的聚集地，直接用生石灰消毒，对于已经感染瘟疫的的动物死尸，包括人的尸体，不要掩埋，要全部焚烧。” “当然，除了这两点以外，还需要保护易感人群，对于体质较差未感染瘟疫的老幼病残，进行集中隔离。” …… 苏璟侃侃而谈，主要是说的都是传染病防治的一些内容。 前世，防治传染病这件事，那是从学校就开始教导的，苏璟记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大方向很是明确清晰，贾绍祖身为青州府知府水平还是有的。 很快便理解了苏璟的防治策略。 别看他答应朱标那是相当的果断，一切都是因为朱标太子的身份而已。 大明朝堂上下都知道，朱标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大明皇帝。 朱标现在在青州府，等同于朱元璋亲至。 即便朱元璋并没有任何命令他这个青州府知府得听朱标的，但朱标发话，贾绍祖就直接当成了朱元璋发话。 不说朱标的水平如何，至少他是宅心仁厚的。 真出了问题，朱标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但在贾绍祖的心里，对于苏璟并没有很认可。 一来是他作为青州府知府，最近并没有在应天呆过，对苏璟这个名字，比较陌生。 二来是这瘟疫向来是个大难题，即便历史上发生的次数很多了，但该有的后果还是会有。 青州府可不是什么小地方，想要管理这一府之地的瘟疫，没有水平可不行。 但不过才听苏璟说了一会，贾绍祖便已经相当的钦佩苏璟了。 有条有理，那是逻辑清晰，简单明了。 不仅有大方向上内容，也有细节上的把控。 甚至苏璟还给出了基层吏员该如何更高效执行的建议，非常的细致入微。 至少以贾绍祖的水平来看，苏璟给出的方案，是切实可行的。 至于效果，那得看执行下去的情况了。 “大概就这些了，知府大人，我主要提供思路，具体的实施还是得由你来。” 苏璟朝着贾绍祖说道。 苏璟一样很明白，虽然朱标面子很大，贾绍祖这个知府也愿意交出权力，但他毕竟只是刚来。 安排人办事的具体操作，肯定是不如贾绍祖的。 自己来是配合对抗瘟疫的，而不是来夺权的。 “多谢苏先生指教，听苏先生一席话，贾某只觉胜读十年书。” 贾绍祖认真说道。 别看这传染病防治办法，在苏璟前世只是最基本的东西。 但在这大明朝，对于传染病都没有准确认知的时代，这东西，就是降维打击。 完完全全的降维打击。 一旁的朱标也没闲着，拿着纸笔不断的抄录。 这些可都是苏璟第一手的瘟疫防治办法，以后整理成册，必然是有用的。 “知府大人，还是尽快安排下去吧，越早执行，对于百姓们来说就越好。” 苏璟朝着贾绍祖说道。 “是是是！苏先生大义！” 贾绍祖连忙点头，立刻就开始着手安排。 尽管此刻已经很晚，但在场的众人都没有睡觉的意思，事关青州府百姓，不容丝毫大意。 随着苏璟的指导，整个青州府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瘟疫的防治工作。 每个县城，城市的消杀工作，全部不遗余力。 不论是控制传染源还是截断传播途径，都是同步进行的。 城镇中各种阴暗的角落，全都不放过。 动物的死尸，还有一些污秽的东西，集中焚烧。 自制的纱布口罩，也是及时的发放了下去，并组织百姓自制。 对于那些感染瘟疫和未感染瘟疫的人群进行区分。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饮用水和食物，全部都要经过高温消毒。 对于手的清洁，做到了全部普及。 古人都知道病从口入，但他们不了解病毒和细菌的概念，吃的知道注意，在手的卫生却没有注意。 苏璟感觉自己像是在普及一些基本的健康卫生知识。 “苏先生，您看这样安排下去没问题吧。” 府衙内，贾绍祖拿着自己最新指定好的方案，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这与苏璟共事的这几天，他发现苏璟的管理水平，真是相当的高。 很多事情，都是在最快的时间给出最佳的处理办法。 贾绍祖已经习惯，自己拿了主意，让苏璟给看看，挑一挑毛病了。 “恩，知府大人这套方案基本没什么问题，执行下去应该是可以的。” 苏璟看过之后点点头道。 他也同样没想到，这古代行政管理水平，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 自己不过是前世管理一个数万人企业的水平，在这却已经很是够用了。 现代管理的许多理念，虽然受限于科技水平，不能完全的照搬到青州府，但核心的思想是可以继承的。 总的来说，在苏璟的指导下，青州府的防治瘟疫工作，非常的高效且显著。 仅仅是三天的功夫，整个青州府内的情况，得到了明显的遏制。 这传染源和传播途径的控制，直接让瘟疫的传播速度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各种消毒和治疗的工作，也让感染瘟疫的人群症状出现了好转。 这样的表现，无论是朱标还是贾绍祖，都是相当震撼的。 因为他们从未见过瘟疫被如此之快的控制住，效果太明显了！ “苏先生真乃天人，贾绍祖代青州府百姓谢过苏先生！” 贾绍祖直接朝着苏璟跪下，表达自己的感谢。 身为青州府知府，他亦是心念百姓的。 “知府大人，此事非我一人之力，没有知府大人你的全力配合，青州府的瘟疫也不可能被如此之快的遏制住。” 苏璟立刻将贾绍祖给搀扶了起来。 在这三天里，贾绍祖做的着实不少，苏璟也都看在了眼里。 “苏先生，您就莫要推辞了，没有您，就算是再多几个贾绍祖都是一样的结果。” 贾绍祖依旧跪在苏璟的面前，十分的诚恳。 现在的他，已经被苏璟彻底的折服。 “好了，知府大人，现在防治工作还要继续，不能掉以轻心，得继续保持，让这瘟疫彻底的退去。” 苏璟没办法，直接搬出了瘟疫。 三天的时间，彻底的防治住瘟疫显然是不现实的。 接下来的工作，还有很多。 “苏先生说的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贾绍祖点点头，再度投入了工作之中。 有了苏璟前面的指导在前，贾绍祖现在工作起来也十分的顺畅，向苏璟提问的次数也越发的少了起来。 苏璟的事，少了不少。 不过他没有闲着，而是找来了一些材料。 吃剩下的海鲜贝壳，山东多沿海，青州府自然是少不了海鲜的。 将这些贝壳洗干净之后，苏璟便将其放在了炭炉中烧制，烧完的贝壳取出来放在研钵之中碾碎成粉末。 这就是碳酸钙了。 接着取来一些草木灰，这些找厨房就能要到不少。 草木灰倒入清水之中，然后不断的搅拌急速草木灰中钾盐的溶解。 最后将熬制好的溶液用纱布过滤，这样就得到了碱水。 碱水中加入碳酸钙，搅拌溶解，再进行过滤，这样就得到了高浓度碱水。 接着取来液态的猪油，将沉淀的高浓度碱水取上层强碱水倒入猪油之中，接着放入早就准备好的细盐。 猪油脂和碱发生了皂化反应，同时不断的搅拌猪油，直到其变成了膏状。 接着将这些膏体放入准备好的竹筒之中，放在阴凉处静待晾干。 等到竹筒内的膏体风干完毕，就可以切开竹筒，得到了白色的肥皂。 “呼~~~~~” 苏璟看着眼前的肥皂轻吐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没忘记皂化反应，总算是做出来了。” 用化学知识在古代制作肥皂，对于苏璟来说，还真是一条挑战 “苏师，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眼前的白色肥皂，朱标十分的好奇。 苏璟拿起肥皂，说道：“这是肥皂，去皂荚中的皂字，而肥皂又要用到猪油，也就是肥肉，故名肥皂。” “而肥皂的作用，和皂荚差不多，主要是去污。” 苏璟直接现编了一个肥皂的名字来历，一板一眼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肥皂？” 朱标看着手里的白色固体，依旧很好奇。 “试试看就知道了。” 苏璟笑着说道。 朱标立刻取来了厨房的一块抹布，又看向苏璟道：“苏师，这肥皂该怎么用？” “简单，直接在你要洗的东西上擦一擦就可以了。” 苏璟指导道。 朱标闻言立刻尝试了起来，在肥皂的强力去污效果下，抹布上的油污，很快就被清除了。 “苏师，真的可以！这肥皂的效果，也太好了！” 在苏璟家里的时候，朱标也会洗碗。 一般来说，去污用的最多的就是草木灰。 不过草木灰效果虽然还行，但比较麻烦，看起来也比较葬。 相比之下，肥皂就是显得非常高级了。 “可惜了，这肥皂要用猪油制作。” 朱标微微摇头，叹息道。 猪油在明朝，还是相当珍贵的东西，或者说，油脂是很珍贵的。 用来制作肥皂，这肥皂的价格必然不菲。 能用的起，只有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 朱标想到的，还是百姓。 苏璟看向朱标道：“牛懿，的确，肥皂用来日常的清洁，对于百姓是很奢侈的，但在这种瘟疫盛行的时候，却是可以方便携带的清洁工具。” “一块肥皂仅仅是用来洗手，可用的次数还是非常多的。” 苏璟并没有想过将肥皂普及在百姓的日常生活中。 他只是想利用肥皂的清洁效果，来更好的防治瘟疫。 特殊时期，这点猪油的消耗比起瘟疫造成的破坏，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洗手吗？” 朱标微微一愣，然后说道：“苏师，您为何对洗手这件事如此的执着？” 苏璟这几天指挥的瘟疫防治工作，朱标一直都是边看边记录的。 最让他感兴趣的一条就是，苏璟强调了很多次的洗手，在许多场景下，都要洗手。 而在朱标的认知中，洗手多数时候，是礼仪的体现。 “很简单，因为手并不干净。” 苏璟回答道：“很多时候，食物是干净的，但却因为我们的手不干净，这才导致了疾病的产生。” “我让瘟疫区的百姓实行公筷制度，也是这方面的考量。” “瘟疫无处不在，附着在许许多多的地方，只有做好了这些日常的清洁和阻隔，才能达到现在这样的防治效果。” 关于细菌和病毒的知识，苏璟还不着急教导朱标。 这是系统的内容，得从头开始一点点的基础，循序渐进才是正确的学习方式。 “学生明白了。” 朱标点点头，然后自己就去找材料做肥皂了。 制作肥皂的过程他已经全部看完并记录了，并不难。 在这场瘟疫防治之中，朱标并未有做什么，现在有自己能做的事情，自然要去做。 …… 应天府。 紫禁城。 关于青州府瘟疫的事情，朱元璋一直都在关注。 贾绍祖在见到朱标之后，便立刻回信了朱元璋。 当然，时间上还是有些延后的。 朱元璋知道了朱标的行动，也清楚现在的青州府是苏璟在主持着防治瘟疫的事情。 如今，最新的消息再度传来。 朱元璋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折子，想看看青州府的情况。 这不仅仅是朱标一个太子的问题，还关系着青州府数十万黎民百姓。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朝堂乱象，严惩不贷 “这……真是太乱来了！” 看着折子上的内容，朱元璋没忍住直接说道。 因为瘟疫的原因，这与青州府的通信也受到了影响。 原本三日就能送到的信件，硬是拖到了七天。 朱元璋等的着急，却也明白这是正常的情况。 他本以为有了自己的招呼，朱标三人被找到妥善安置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没想到，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 按照贾绍祖的说法，朱标来了之后，直接让苏璟接管了青州府的瘟疫防治工作。 贾绍祖这个青州府知府全力配合，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防治工作了。 “苏璟这小子，竟然敢如此乱来！” 朱元璋有些恼怒。 青州府大疫，数十万黎民百姓遭殃，苏璟一个商人竟然接管了防治瘟疫的工作。 这事，在朱元璋看来就一种玩笑。 青州府可不是溧水县那么一个小县城，这瘟疫也不是做生意。 让苏璟来管理防治瘟疫的事情，真是太儿戏了。 “标儿的胆子太大了！” 即便朱标是他的儿子，朱元璋此刻也有些愤怒了。 连带着青州府知府贾绍祖，现在也在老朱的愤怒名单上。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送信的时间差。 实际上，这会的青州府，情况已经基本稳住了。 但贾绍祖的折子，那是苏璟刚来的时候写的。 那时候，一切事情才刚开始呢。 “重八，怎么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 马皇后的声音响起。 本来这会是朱元璋早朝前的“备课”时间，马皇后基本也不会打扰。 但现在朱标在青州府情况未知，马皇后来的就比较勤快了。 因为各地的折子，都会直接送到朱元璋这里来。 没错，这会的大明朝，还没有三省六部制，丞相也还没废除。 朱元璋又是个铁人皇帝，对于权力有着相当大的掌控欲， 所以，所有的奏折，不会像他的子孙后代一样，先让臣子看了给个意见，然后只要批阅就行了。 朱元璋是事事亲力亲为，力求大明帝国的每件事，都是自己最先了解的。 马皇后知道这个，也明白朱标要是有消息，肯定是朱元璋最先得到。 “标儿和苏璟，太胡来了！” 朱元璋恼怒道，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还瞒着朱标的消息没告诉马皇后呢。 “标儿怎么了？” 一听到朱标的消息，马皇后那是立马就急切了起来。 朱标都已经失联这么多天了，她可担心的不行。 朱元璋当即将贾绍祖的折子递给了马皇后。 “重八，你之前不是让人去通知标儿了吗？人没找到，你怎么没告诉我！” 马皇后脸上满是怒色，直接瞪向了朱元璋。 要说女人的关注点，就是和男人不太一样。 先前朱元璋为了让马皇后不要担心，撒了一个善意的小谎言。 只是一封折子，马皇后立马就看穿了。 “妹子，咱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怕你担心么。” 朱元璋当即解释道。 马皇后白了朱元璋一眼，但并未在这件事上纠结。 家事和国事之间的轻重，马皇后拎得清。 她明白现在朱元璋愤怒的理由。 青州府一府之地，瘟疫横行，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让苏璟接管了防治瘟疫的事情，怎么能让朱元璋不愤怒。 即便是一直都非常信任苏璟的马皇后，现在内心对此事也有些不太看好。 这不是什么其他的小事，终究是涉及到青州府的数十万百姓。 “重八，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苏先生不会乱来的。” 马皇后安慰道。 苏璟能不能管住这瘟疫，马皇后不确定，但她还是相信苏璟不会瞎搞的。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就算是这样，那也太乱来了！青州府知府贾绍祖也是的，交权交的也太容易了，就差送到苏璟手里了！” 马皇后当即道：“重八，你这可不能怪贾知府，标儿的命令，他敢不听吗？你也不想想，平时你都是啥怎么和大臣们说的，标儿的命令等同于你的命令，贾知府那是在执行你的命令啊！” 在为大臣们解释这件事上，马皇后真是不遗余力。 马皇后清楚，苏璟和朱标，朱元璋大概率都不会有太大的处罚。 真出了事，可能就是这个贾绍祖挨刀了。 毕竟是一府知府，四品大员，不拉着点朱元璋不行。 如果说朱元璋是一把刀，那马皇后就是握刀的手。 她是能拉住朱元璋唯一的存在。 而朱标的话，勉强算是把刀鞘，可以在朱元璋出刀的时候挡一挡。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马皇后逝世的时候，大明群臣就和死了妈一样哭的伤心。 不，对于大明群臣来说，马皇后就是那个“妈”。 自从没了马皇后，朱元璋这把刀砍的次数明显增多。 “那也不对！” 朱元璋气势上明显弱了几分，这贾绍祖在马皇后的几句话之下，获得了生机。 “重八，不要这么悲观，也许苏先生真的有办法对付瘟疫呢。” 马皇后劝说道。 这种时候，还是得往好点的方向想。 朱元璋又看了一眼奏折，说道：“最好是这样，苏璟要是能治住瘟疫，那我赏他个爵位都不是不行！” 爵位！ 那可是只有皇亲宗室和功臣外戚才有的封赏。 虽然说现在大明刚开国，分封的功臣不少，有爵位的也挺多。 但这并不意味着爵位就很廉价了。 “重八，我可听到了，君无戏言啊！” 马皇后立刻说道。 虽然这事的可能性不大，但终究还是有可能的，毕竟那是苏璟。 若是苏璟能封爵，马皇后认为还是挺不错的。 对于苏璟这种人才，就得把待遇给的高高的。 “妹子你放心，咱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决不食言，就怕苏璟没这个本事了。” 朱元璋眉头一挑，朝着马皇后说道。 这话一出口呢，朱元璋心里竟然莫名有了种感觉，苏璟真能办到。 还真就奇了怪了！ 明明第一眼看到这个折子的时候，只觉得苏璟和朱标完全就是胡闹。 但就是这么一说完，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 “行，反正我记下了，到时候你不给，我会帮苏先生讨要的。” 马皇后笑呵呵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聊了这一会，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情绪，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时辰要到了，该上朝了。”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说道。 马皇后点点头，本来想直接走，但又停下来问道：“重八，这折子上的事，你要在朝上说吗？” 苏璟主管青州府瘟疫防治工作，这在大明也没有任何先例的事情。 没有任何举荐的流程，也没有任何先前的履历，无任何官职在身，直接主管一府之工作。 简直就是炸裂般的存在。 不用想，只要是在朝堂上说了，必然会引起一阵大地震。 这事，不小！ 但不说吧，之后必然也会被知道，瞒不住的。 青州府大疫，那可是文武百官都盯着呢。 虽然说，如果是其他的知府，在朱标的命令下，大概也是会和贾绍祖做出同样选择的。 但这不是没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么。 那话肯定就说的不一样了。 朱元璋沉凝片刻道：“说，肯定要说。” 青州府之事，不是小事， 即便牵扯到了朱标，朱元璋也不会隐瞒。 他并不担心搞砸了会让朱标的地位遭受影响，只要有他这个皇帝在，那朱标的太子之位就是稳固的。 只是不能开这个先例而已。 堂堂青州府大疫，自己身为皇帝还要瞒着这般重大的消息。 朱元璋是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的。 只不过，苏璟怕是要遭受到不少的非议了。 “嗯，重八，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多说什么了。” 马皇后点点头，目光坚定。 显然她和朱元璋的想法是一样的。 身为患难与共的夫妻，两人的心思彼此也相当的清楚。 …… 奉天殿上。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肃穆的看着下方的一众大臣。 每日的早朝，都很早。 对于大臣们来说，也是一个考验。 因为他们并不住在皇宫之中，早朝得从家里赶到宫中。 奉天殿前，还有一道长长的阶梯要走。 不少上了年纪的家伙，光是走着阶梯就很费力了。 “今日议事，青州府大疫之事，现已查明，太子师苏璟，此刻正在青州府主持防治瘟疫一事，你们有什么看法，尽管说，朕想听听。” 朱元璋依旧是开门见山，直捣黄龙。 为了让苏璟听起来不像是一个白板，朱元璋特意给苏璟加了个太子师的名头。 但此刻，随着朱元璋的话语落下，依旧是让整个朝堂都呆住了。 青州府大疫，现在竟然是苏璟在主持防治的工作。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合礼法，苏璟不过一介白身，何德何能统领青州府！” 礼部尚书崔亮第一次站了出来，直接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礼部，主管礼法。 这事，崔亮反对的没有丝毫的毛病。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 随着崔亮带头冲锋，立马就有不少臣子跟了上去。 苏璟在大明朝堂上的确很厉害，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和苏璟站在一边。 特别是在这种大义丝毫没有的情况下。 “臣请陛下即刻下令，将苏璟缉拿归案，以正视听！” 崔亮再度开口。 “臣附议！” “臣以为，青州府知府贾绍祖也应当问罪！” “臣附议！苏璟与贾绍祖都应缉拿！” …… 朱元璋看着群臣的反应，并没有意外。 这事，苏璟和朱标，做的的确是有欠考虑，相当的不成熟。 “陛下，臣有话要问。” 李善长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说。” 朱元璋淡淡道，神色如旧，完全看不出态度来。 李善长开口道：“臣想请问陛下，苏璟主管青州府防治瘟疫一事，是否是陛下旨意？” 这话一出，刚才说话的大臣们都有些遭不住了。 只顾着输出，忘记问这个了。 这苏璟要是领了朱元璋旨意去的，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不过，这青州府大疫的事情是突然发生的，就算是朱元璋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没有，朕并未下达过这样的旨意。” 朱元璋回答道。 还好！ 朱元璋这话一出口，大臣们瞬间感觉松了口气，至少刚才的输出没错。 不过，朱元璋又补充道：“太子与苏璟在一起，此事，是太子的旨意。” 太子朱标！ 这下，群臣的神色又变了。 他们一开始还不太理解为什么青州府的知府贾绍祖，竟然能让苏璟主持工作。 毕竟，苏璟是可以明确，无任何官职在身的。 这样的白身，理论上来说，贾绍祖应该完全不理会才对。 但太子朱标在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在外，朱标所代表的的就是朱元璋的意志。 甚至是大明朝堂之上，太子朱标说的话，大臣们也都是不遗余力的执行。 谁都知道朱元璋对朱标的态度有多好，哪怕是朱标要篡位，朱元璋都会帮着出谋划策的那种。 这要是朱标下了命令，傻子才违抗。 “丞相，你问完了，有什么想法，和朕说说。” 朱元璋看向李善长问道。 李善长微微一顿，回答道：“回禀陛下，老臣以为，太子殿下心忧青州府百姓，才会做出此等事来，或许是苏璟蛊惑了殿下。” 李善长还是会说话，先夸了一句朱标心忧百姓。 至于苏璟主管青州府防治瘟疫这件事，他并不看好。 “看来你们对于此事的看法都差不多，朕想的也差不多。” 朱元璋说道：“但此事已行，青州府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这事已然在推行了。” “故朕决定给苏璟一次机会，就看他能不能将青州府的瘟疫给治住。” “若是危害了青州府百姓，朕必当严惩不贷！” 临阵换帅乃是大忌，朱元璋深知这个道理。 青州府的折子传来有时间差，既然事已至此，那不如看看成效。 有朱元璋开口，群臣自然是没话说了。 只不过，这朝堂群臣，对于苏璟，已然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胡惟庸点题，世家宝论事 “丞相，这太子和苏璟怎么会到了青州府的？” 丞相府中，胡惟庸对着李善长问道。 这今日早朝，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 青州府瘟疫的事，都多少天了。 这突然冒出来太子朱标就在青州府，大臣们甚至都没人来得及关心太子的安危。 只因为现在的青州府防治瘟疫工作，全赖苏璟在主持着呢。 这事可比朱标在青州府严重多了。 瘟疫这东西，自古有之。 越是环境差，越是容易滋生。 所以，遭瘟疫的大多数都是穷苦老百姓。 既然太子朱标已经确定在青州府，也到了府衙，那其实安全问题就还好了。 最主要是苏璟的事情。 整个朝堂之上，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朱元璋对于苏璟越发的重视。 对于大部分的臣子来说，这是一股新的威胁。 现在，苏璟竟然已经可以掌控一府。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有像是崔亮这样，纯粹是因为礼法不合才要缉拿苏璟的。 但附和崔亮的那些人里，自然也会有其他心思的人。 “不知道，但这件事，陛下肯定早就知道了。” 李善长淡淡说道，很是平静。 今日在朝堂上，他也是发言最平和的那个。 胡惟庸点点头：“不错，太子殿下的行踪，陛下肯定都很清楚，所以苏璟和太子殿下去青州府，其实并不是因为瘟疫之事，只是偶遇而已。” 简单的分析，胡惟庸便将事情大致面貌还原了出来。 “但太子殿下和苏璟去青州府，到底是所为何事呢？” 胡惟庸又疑惑了。 李善长摇头道：“惟庸，这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苏璟主管了青州府一府的瘟疫防治，他到底有没有能力做好这件事。” 苏璟和朱标要做什么，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那件事了。 “丞相说的是，此事的确很关键。” 胡惟庸顺着李善长的话说道：“若是苏璟不能将此事做好，那陛下碍于群臣的压力，必然会惩治苏璟。” “即便是有着太子殿下求情，之前陛下为苏璟铺垫的那么多事情，恐怕也没什么用了，这大明朝堂，不会再有苏璟的位置，至少现在不会有。” “但如果此事苏璟真的做好了，那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胡惟庸没有把话说完，但李善长显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苏璟只要能做好这件事，那就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顺理成章的进入大明朝堂。 又有着朱元璋的强势支持，就会迅速成为一股新势力。 用来对抗以他为首的淮西集团。 “惟庸，你以为，苏璟能做好此事吗？” 李善长看向胡惟庸问道。 胡惟庸沉默了好一会，回答道：“下官不知道，但下官希望这位苏先生，可以给我们一个惊喜，毕竟青州府数十万百姓，能够救下那是最好的。” 话，胡惟庸说的很漂亮。 不管怎么样，现在遭灾的是青州府的百姓。 即便是心里不认为苏璟能做到此事，那也不能随便说出来。 堂堂朝廷命官，因为一己私欲，就要置黎民百姓于不顾？ 这肯定是不行的！ 面子上得过的去。 李善长微微点头，对于胡惟庸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 “惟庸，你有这个觉悟，我也就放心了。” 李善长又问道：“不过，我还想问你一句，你认为苏璟，到底要不要入朝堂？” 不问青州府，只问苏璟。 苏璟只要入主朝堂，那必然会成为李善长的对手。 成为整个淮西集团的对抗者。 或许会有一些个人关系的纠葛，但大方向是不会变的。 胡惟庸愣了一下，短暂思考片刻后说道：“苏先生大才之人，必入朝堂！” “哦，说说，你怎么想的。” 李善长笑着问道，显然这个回答，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胡惟庸回答道：“丞相，之前您就教导下官，苏先生不是常人，能不交恶便不交恶。” “下官都记在心里，苏先生能被丞相如此看重，入朝堂不过是小事而已。” 这会的胡惟庸，尽管已经地位不低，但还不是大明丞相。 嚣张跋扈这种东西，在他身上看不到。 倒是装孙子他很会。 “惟庸，这不是我想听的。” 李善长看向胡惟庸，话语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意思。 胡惟庸看着李善长的眼睛，迟疑了一会回答道：“丞相，惟庸浅见，若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请指正。” 显然，胡惟庸意识到，李善长这是在问他核心的事情了。 李善长没说话，只是看着胡惟庸，默默等待着。 胡惟庸说道：“丞相，当前这大明朝堂的局势，咱们淮西最盛，原本诚意伯为首的那浙东一派，还有些势头。” “但自从诚意伯请辞，咱们淮西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就越发的重了起来。” “看起来，这是咱们壮大的好事，但其实也是隐患。以陛下的角度来看，他肯定不会想让咱们一家独大。” “这个苏璟，便是陛下给咱们安排的新对手。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 “只有苏璟入朝堂并站稳了脚跟，咱们的地位，才能稳住。” “所以，苏璟，是一定要入朝堂的！” 胡惟庸一番精准分析，也算是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他小心的瞥了一眼李善长，内心也有些忐忑。 他这样是赌！ 胡惟庸说的这些，已经是在揣测圣意了。 这要是李善长反手和朱元璋一告状，胡惟庸在大明朝堂，也就混不下去了。 可以揣摩朱元璋的心思，但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可就不对了。 不过，胡惟庸和李善长，已经绑定很深。 虽说是赌，胡惟庸倒也没什么输面。 “惟庸。” 李善长朝着胡惟庸喊道。 “我在。” 胡惟庸立刻回答道。 李善长继续道：“你能说出这些来，说明你是真看清了，我也就放心了，希望你能一直记着今天自己说的话，等你坐到我这个位置上，也不能忘记。” 目前大明朝堂淮西一派，以李善长这个左丞相为首。 刘伯温已经退了，那他也该退了。 占着不走，那就是自找不痛快。 “丞相言重了。” 胡惟庸说道：“以陛下对丞相的信任，这丞相之位无人可以替代。” 李善长笑着说道：“惟庸啊，你这就心口不一了，刚才你都分析的这么透彻了，不至于这点事都看不透。” 大明朝堂的局势，胡惟庸点透了，李善长也放心了。 “丞相哪里的话，惟庸一直坚定的站在丞相身边！” 胡惟庸立刻表表忠心，在尚未成为大明左丞相之前，他都能忍！ …… 礼部。 崔亮的脑袋有点疼。 苏璟的事情，让他十分的意外。 这堂堂青州府一府之地，竟然就直接让苏璟接受管理了。 大明的礼法还在吗？ 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啊！ 所以他在朝堂上特别的刚，也是带头冲锋的那个。 作为礼部尚书，这就是他该做的事情。 只是朱元璋的反应，很一般。 尽管说了要严惩苏璟，但那也是在苏璟办事不利的前提下。 也就是说，如果苏璟真能将青州府的瘟疫给防住了。 那…… 简直想想就觉得可怕！ 苏璟的身份现在虽然尚未在朝堂之内公开过，但可以肯定的是，出身肯定不会太好。 毕竟大明厉害的家族和人都在这了，姓苏的牛逼的就那么多。 苏璟要真是家世不一般，那是藏不住的。 所以，苏璟出身一般，也无官职。 只因为教导了太子朱标，便能担任青州府知府的职责。 礼法上，说不过去。 但此事又牵扯到了太子，朱元璋更是放了话。 他这个礼部尚书就算是不满，也只能憋着。 “大人。” 世家宝来到了崔亮的面前，今天的早朝，他也在。 不过他没说话，现在他还想着让朱元璋淡化对他的记忆呢，可不敢出头。 “什么事？” 崔亮瞥了一眼世家宝，有些不耐烦道。 世家宝说道：“大人，这是上一期民报的销售账目，还有一些统计的数据，都在这了。” 自从被朱元璋当场问懵之后，崔亮对于民报的销售，那是要求很严格。 啥都要知道！ 可不能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了。 “嗯，知道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下去了。” 崔亮点点头。 世家宝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大人，您是否在为那青州府苏璟的事情烦心？” 崔亮睁眼，看向世家宝道：“世侍郎，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不不不，大人，下官不敢。” 世家宝赶忙道：“大人，下官只是觉得，苏璟的事情，不必忧心。” 嗯？ 崔亮眉头一蹙，说道：“世侍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有些不懂世家宝的意思了，怎么说世家宝也是礼部侍郎，礼法之事，总不至于不明白吧。 世家宝当即解释道：“大人，这青州府大疫之事已成定局，苏璟若是解决不了，自然有陛下惩治。” “若是他解决了，那便是大功一件，于青州府百姓功德无量，即便是礼法不容，那又有谁会在意呢？” “所以，不管事情如何，其实都与咱们礼部没什么关系，大人也根本没必要忧心。” 世家宝说的直白，但道理的确就是这么个道理。 崔亮所执着的礼法，在这件事上，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哪怕是今天声援附议崔亮的，也没几个和崔亮的想法是一样的。 朝堂之上，可不是打打杀杀。 听着世家宝的话，崔亮沉默了。 “你说的对，这件事不需要纠结，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崔亮抬头看向世家宝，眼神里多了几分异彩。 自己有些太过于执着，导致没有看清现状。 “旁观者清而已，大人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一时间没想到而已。” 世家宝笑着说道，拍马屁他是在行的。 崔亮问道：“那以世侍郎所见，这苏璟到底能不能解决青州府瘟疫的事情呢？” 瘟疫，是目前最需要解决的事情。 处理的结果，不仅仅关系着苏璟的命运，更是青州府无数百姓的命运。 世家宝仔细的想了想，回忆着自己知道有关于苏璟的一切。 其实并不是多。 此前苏璟虽然早就在朝堂上有所传闻，但在朱元璋的刻意隐瞒之下，其实暴露出的消息很少。 直到最近，才有一些信息流传出来。 “我觉得，这位苏先生，或许真的能处理好。” 世家宝看向崔亮回答道。 “为什么呢？据传闻，苏璟年纪不大，只是个商人，并没有做过任何官，青州府一府之地，何其辽阔，瘟疫之事，又是自古之难题，世侍郎为什么会认为苏璟能处理好。” 崔亮继续追问道，还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苏璟凭什么能解决青州府的瘟疫问题？ 世家宝笑了，说道：“大人，这事不能这么看。” “哦，那应该怎么看？” 崔亮好奇的问道。 世家宝说道：“您刚才说的这些关于苏璟的消息，陛下肯定知道，而且知道的比我们还多，但陛下是怎么说的？” “此事已然开始，那就让苏璟继续做下去！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陛下并没有觉得苏璟就一定会搞砸，此事在陛下心中是有可能的。” “再看太子殿下，这青州府知府贾绍祖能够果断让出自己的知府职权给苏璟，不用说，肯定是太子殿下之命。” “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庸人，朝堂上下，谁不承认太子殿下日后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太子殿下的宽仁和爱民如子，不仅百官知道，连百姓都清楚。” “这样的太子如此相信的苏璟，又岂能没有一点本事？更不要说他是太子这半年来的老师，他的能力，太子殿下是最清楚的。” “太子殿下信任的人，能够处理好这瘟疫之事，不是理所当然吗？” 世家宝这一番理性分析，不看苏璟如何，而是从朱元璋和朱标这两父子，大明现在和未来的掌控者角度去着手。 着实是把事情给看了个透彻。 这与之前那个拿着金丹不知道舍不得丢的世家宝，简直是判若两人！ 崔亮听着世家宝的分析，点头道：“家宝，看来这礼部尚书的位置，以后还得是你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事了拂衣去，大恩不言谢! 诚意伯府。 刘伯温这边，虽然他没上朝，但青州府的事情如此严重，自然不会不知道。 “真是想不到啊，苏先生竟然已经到了青州府了。” 刘伯温感慨道：“青州府的百姓好福气，此次瘟疫，自可解开了。” 别人对苏璟没信心，各种分析。 在刘伯温这里，那就是相当的简单了。 苏璟肯定行，如果苏璟不行，那就没人行了。 “老爷，这苏先生是厉害，但这瘟疫，怕是没那么简单解决吧。” 管家站在刘伯温的身旁道。 刘伯温点头道：“不错，关于这瘟疫，最早的记载是从先秦开始的，《周礼·天官·冢宰》曾言，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春时有瘠首疾，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寒疾，冬时有嗽上气疾。” “不论是春夏秋冬，都有可能发生疫病。不仅如此，疫病出现也不挑地方，几乎什么地方都会出现。” “而且，一般瘟疫还不会单独出现，《汉书·天文志》说，地大动，铃铃然，民大疫死，棺贵，至秋止。这便是地动之后出现的瘟疫。” “更有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是故生疫的说法。” “可以说，瘟疫一事，不分季节时令还有地，更伴随着各种灾害。” “处理瘟疫，一直是非常重大的事情。” 刘伯温的学识还是非常深厚的，关于瘟疫，只是随便说说，便是引经据典。 管家说道：“老爷，按您的说法，这瘟疫怕是神仙都难以解决啊，就算是苏先生，怕也是不行吧。” 刘伯温笑道：“非也非也。” 他也没解释为什么，和管家就只能说这么多。 真的聊多了，只会害了管家。 苏璟到底有多厉害，刘伯温自信整个大明没有谁比自己更加的了解。 …… 鄂国公府。 常遇春虽然是武将，青州府大疫的事情，他是插不上什么嘴的。 但现在，苏璟这被群臣围攻的现状，常遇春是知道的。 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常遇春很想帮帮苏璟，只是他现在还真没有好办法。 “别转悠了！看着你转悠就心烦！” 蓝氏看着在家里不断转悠的常遇春，忍不住骂道。 常遇春说道：“夫人，我也不想啊，但现在苏先生这处境不好，我是想帮点忙不是么，好歹也是咱家的救命恩人！” 蓝氏白了一眼常遇春道：“要我说，苏先生神级妙算，哪能被这点小事难倒。” 蓝氏突出的就是一个迷信，丝毫不慌。 求生拜佛的人，就是这个特点。 “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次可是瘟疫，整个青州府都遭灾了，不是小事！” 常遇春当即讲解道。 他在行军打仗上是一个莽夫，但这不代表常遇春就没脑子。 瘟疫的事情，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 战争，也是瘟疫爆发的一个重要原因。 死尸太多，卫生状况又得不到保证。 自然就会滋生疫病。 常遇春还记得当时的主要处置办法，只能将患病的人赶到一处，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很残忍，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至于好的人，那就是远离染病的人。 最后疫病结束了，死伤也是一大片。 所以，这会他才会这么的担心。 “瘟疫又怎么样，反正我相信苏先生。” 蓝氏根本不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别说，这一套在某些情况下，还是非常有用的。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和你没法说！” 常遇春无奈的说道。 蓝氏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恼火道：“常遇春，你说什么呢？我见识是短，但我也知道现在干啥都没用，真关心苏先生，还不如等陛下处罚苏先生的时候去求求情！” 处罚的时候求情！ 听到这话，常遇春顿时眼前一亮。 自己夫人蓝氏说的还真有道理！ “父亲。” 此时常婉来到了常遇春的面前。 “婉儿，怎么了？” 常遇春问道。 常婉说道：“女儿以为，太子哥哥既然如此相信苏先生，那此事应该是无虞的。” 常婉对于国家大事，知道的没有那么多。 瘟疫这种事，更是从未经历过。 或者说，常遇春保护的很好。 她的看法很简单，朱标相信的人，她就相信。 蓝氏点点头道：“听到没，婉儿说的多有道理，太子殿下信任苏先生，那咱们家就该信任苏先生。” 常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妃，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皇后。 常家和太子朱标，那是彻彻底底的统一战线。 “婉儿，你真是咱家的福星，说的真好！” 常遇春相当的高兴， 常婉只是微微点头，心中对于朱标如此信任的苏璟，也越发的好奇起来。 同样有些动静的，还有魏国公府。 “父亲，您在朝堂之上，为什么不帮苏先生说话？” 徐妙云朝着徐达质问道，脸上满是不解。 徐达虽然是武将出身，但因为其能文能武，所以官职也是非常多。 早上的朝会，他一直都在，不过啥都没说。 这会刚和徐妙云说了下情况，就被徐妙云给质问了起来。 徐达解释道：“妙云啊，父亲以为你是能看清的，现在这会可不是帮苏先生说话的时候。” 徐妙云一愣，细细想了一下，然后说道：“父亲，难道你觉得苏先生可以解决这次青州府瘟疫的事情吗？” 作为女诸生，徐妙云读书很多。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瘟疫，但从书中了解了不少。 “怎么，妙云，你也认为苏先生处理不好此次的瘟疫吗？” 徐达朝着徐妙云问道。 徐妙云迟疑了一下，说道：“父亲，瘟疫始于大雪，发于冬至，生于小寒，盛于立春，弱于雨水，衰于惊蛰，终于春分，止于清明。” “现如今正是瘟疫起始之时，距离清明还早着呢，苏先生虽然厉害，但此事女儿并不看好。” 按照徐妙云所看的书籍中所言，瘟疫至少要持续百日左右才能彻底的消除。 如今，青州府的瘟疫才刚刚开始。 现在就解决，徐妙云认为不太可能。 “妙云，今日那些大臣里，估计不少和你想的都一样。” 徐达笑着说道。 不仅仅是想的一样，连说的都一样。 徐妙云说道：“父亲，难道女儿说的有什么错？” 徐达立刻道：“没错，当然没错，这是书中的记载，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今日朝堂之上，最重要的事，反倒不是瘟疫。” 不是瘟疫？ 徐妙云显然第一时间没有理解。 “父亲，到底是什么事？” 徐妙云朝着徐达问道。 徐达说道：“今日朝堂上，泾渭分明，要不就是沉默不语的，要不就是十分不看好苏先生的，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听完徐达的话，徐妙云顿时就理解了。 “父亲，你是说，其实今天的事情，就是在大臣们对苏先生的态度上，瘟疫只是一个引子？” 徐妙云看向徐达，问道。 徐达点点头道：“不错，所以为父今天沉默，其实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陛下是看的懂的。” “而且，我认为，这一次的青州府瘟疫，苏先生怕是真能处理好。” 徐达这话一出口，徐妙云顿时诧异的看向了他。 “父亲，您真这么想？” 徐妙云有些不理解。 自己的父亲，对于苏璟的看法，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徐达点点头道：“没错，我真这么想，虽然我也没有什么根据，但就是有一种感觉，苏先生不是常人，自然能做到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作为大明大将军，徐达领兵作战有勇有谋。 在某些时候，直觉也是很重要的。 “父亲，那要是苏先生失败了呢？” 徐妙云继续问道。 徐达笑道：“还能怎么办？到时候去找陛下求情啊，苏先生那可是所有大明将士的大恩人，这点事，我难道还能退缩不成。” 不说别的，就说苏璟发明的望远镜和火铳，这对于大明的军队战力提升就是无比巨大的了。 徐达作为大明武将第一人，总不能连这点事都不做吧。 “那就好，女儿这就放心了。” 徐妙云点点头。 …… 这朝堂内外议论纷纷，大本堂内，一样是在讨论着。 “大哥竟然在青州府吗？那可是瘟疫蔓延的地方，不会有危险吧？” 朱樉有些担忧道。 他和朱标年龄最相近，也是相处时间最长，关系自然是最好。 “二哥放心，大哥都到了青州府府衙，安全问题肯定是不用担心的。” 朱棡说道：“只是听说现在的青州府瘟疫，是苏先生在处理着，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苏先生？” 朱樉一愣，惊讶道：“这会是苏先生吗？真的假的？这可是瘟疫！” 显然，这会的朱樉还没有完全的接受这个现实。 朱棡点头道：“这事已经是肯定了，父皇都在朝堂上说了，一干大臣们，不少对此事都相当的抵触，吵着要缉拿苏先生呢。” “那些人哪里知道苏先生的厉害。” 朱樉一脸兴奋道：“要我说，苏先生出手，这事就妥了，大哥肯定和我想的一样，这才下达了命令吧。” 别说，头脑越是简单的，就是越是无脑的相信苏璟。 朱棡没说话，他内心对于苏璟也是无比信任的。 只不过，一切还得等。 “四弟，你觉得呢？” 朱樉朝着沉默不语的朱棣问道。 朱棣说道：“我不知道，但我想问五弟，他应该知道。” 朱橚也是苏璟的学生，也学习了许久了。 要说对于苏璟的了解，朱橚肯定算的上最清楚的几个。 “对啊，五弟肯定知道，不过现在五弟整日在农学院里泡着，什么都不管，也不知道那些东西都有啥意思。” 朱樉摇头，对于这种他不理解的事情，只能发出如此的言论。 “不必去打扰五弟了，反正等等就知道了，青州府的消息，应该很快会再传回来的。” 朱棡说道。 不管他们再怎么猜测，终究还是要看最后的事实结果。 “也对，反正我是站苏先生一边的。” 朱樉依旧清楚大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倒是卡奥斯，没有展现过任何的态度。 瘟疫在古希腊，那也是非常可怕的存在，也诞生过非常伟大的人物，希波克拉底。 罗马继承了希腊的众多知识和文明遗产，在瘟疫这件事上，却没有太多的进展。 一直采用的都是希波克拉底找到的办法，火！ 火的燃烧或许能够起到净化空气和隔绝污染的作用，在传染病高发区和街道附近的空旷地带点燃大火，就可以将瘟疫隔绝消灭。 卡奥斯之所以没有给出任何建议，是因为他早就在古代典籍中发现。 这片华夏大地上，早就有人发现了火的作用。 医圣张仲景处理瘟疫的时候，有个办法就是焚香。 但比起罗马的疆域，显然大明要大上许多，瘟疫的规模和范围也要大上不少。 火的办法，并没有那么的强效。 所以，卡奥斯一样很好奇，苏璟到底会如何治理瘟疫，又有些什么样的办法？ 他相信，苏璟肯定不会束手无策。 …… 青州府。 历经差不多十天的防治，瘟疫已经得到了极其有效的控制。 府衙内，苏璟三人已经来到了门口处。 “知府大人，接下来只需要继续执行下去，瘟疫很快就会过去的。” 苏璟朝着送行的贾绍祖说道：“你就不用送了。” 在这呆了十多天，已经很长了。 所有的传染病防治办法，苏璟也毫无保留的交给了贾绍祖。 只要坚定的执行，瘟疫必然能被彻底的控制住。 “苏先生，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吗？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直接派人帮您的。” 贾绍祖看着苏璟，还想挽留他，为他做点什么。 苏璟笑道：“不用了，青州府的百姓还需要知府大人，就到此为止吧。” “苏先生高义，请受贾某一拜！贾某代青州府百姓，感谢苏先生！” 贾绍祖直接朝着苏璟跪下就要行礼。 苏璟立刻拉住贾绍祖道：“知府大人千万别，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感谢什么的，以后我再来青州府，知府大人好好招待我一些美食就行了。” 贾绍祖点头道：“苏先生放心，不管苏先生什么时候来，青州府都欢迎您！”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唯物辩证法! 青州府外。 一辆马车缓缓前进着，寒冬已至，山东又是北方，温度已经是零下。 车厢内，小火炉烤着，苏璟、朱标和沐英三人都在里面。 至于驾车？ 苏璟直接搞了个车内驾驶。 得亏他在出发的时候，带上了两块大玻璃。 在青州府府衙工作的时候，顺带指挥沐英改造了一下马车。 将马车的车帘门换成了玻璃门，又在玻璃门上掏了个洞，好穿过缰绳。 这样一来，即便是坐在马车内，一样可以控制马车。 “苏先生，这玻璃真是太好用了。” 沐英手握缰绳，颇为感慨道。 在车架上驾车和在车厢内驾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虽然因为整个装置比较简陋，所以不能让车速太快，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天太冷了，马屁的承受力是有限的。 得考虑考虑马儿的感受。 “还是太简陋了些，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还可以改造一下。” 苏璟淡淡道。 玻璃本身太易碎，安装在车上，得非常注意避震，在应用上，其实并不方便。 “文英相信苏先生一定可以。” 沐英点点头道。 这跟着苏璟的时间越久，沐英便越发的崇敬苏璟。 青州府府衙内，苏璟主持处理瘟疫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有条不紊。 沐英看的分外认真，也一直在学习着。 在大都督府的时候，他已经是属于那种相当能处理事务的干吏了。 各种积压的事情，沐英都能迅速的给出判断，做出批复。 虽然在大都督府没干多少天，但上下的官员没有哪个不佩服沐英的。 年纪小，有军功，还能做事。 全能型的人才。 但当沐英看到苏璟主持瘟疫防治工作的时候，便被彻底惊呆了。 比起他在大都督处理的那些事情，瘟疫防治工作更为复杂，不可预见的事情发生的更多更频繁。 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意外情况出现。 青州府一府之地，如此庞大的一个系统，在苏璟的手里，却是能安然的运转起来。 一开始贾绍祖还是主要负责执行的，后来贾绍祖就变成了单纯的工具人。 因为这样效率更高。 “苏先生，文英有事请教。” 沐英一边架着车，一边朝苏璟问道。 苏璟笑道：“文英兄，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如此。” 俗话说共患难是拉近关系的最好办法。 这青州府的十多天里，别看沐英好像一直都在站在苏璟旁边没做什么。 但事实上，沐英一样分担了许多的工作。 只不过没有那么明显，沐英也不是什么好大喜功的人，从不会主动表露什么。 但苏璟心思细腻，这些事，他都记在心里。 现在车厢里三个人，全都是各论各的。 朱标叫苏璟老师，苏璟叫沐英文英兄，沐英又喊朱标弟弟。 “苏先生，我看您在青州府府衙处理那些事务的时候，十分的快速准确，那些事情我也看了，相当的复杂多变，我尝试自己处理，但无法做到像您一样，这是为何？” 沐英朝着苏璟问道。 沐英刚问完，朱标也立刻看向朱标，他亦是很好奇。 事实上，朱标对于这种事感触更为深刻。 因为他在苏璟的身边时间更长，看到的类似的事情更多。 溧水县苏璟的产业众多，总会出现一些掌柜无法处理的情况。 这时候就需要苏璟出马了，而他往往能迅速准确的给出解决的办法。 苏璟看了一眼沐英，又瞟了一眼朱标道：“这是个好问题，看着我处理各种问题都得心应手，好像早就做过了一样是不是？” “其实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方法，不说和我一样，但差不多是不难的。” 苏璟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天才。 即便在前世，他已经成为了上市公司的ceo，相较于大部分普通人而言，已经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但如果是和真正的天才相比，那只能算一个凡人。 “请苏先生赐教。” 沐英立刻道，手里的缰绳握的很紧，目光也一直注视着前方。 苏璟淡淡道：“要说到这个问题，那就得和你们聊聊唯物辩证法了。” “唯物辩证法？” 朱标喃喃重复了一遍，并不是很懂。 沐英没说话，苏璟继续道：“所谓唯物辩证法，指的是一种研究问题的办法。” “这个问题涵盖了自然、社会、历史和思维，几乎是方方面面，而这个办法，可以说是一种哲学意义上的办法。” 苏璟这一次没提马克思主义，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有许多是他自己理解的东西。 有些东西说错了，那就是给马克思污名了。 “还有这样的办法吗？这其实不是仙法了，什么事情都能够处理。” 沐英惊诧道，连握着缰绳的手都不由的紧了一下。 马儿有些受惊，车子都停了一下。 好在是沿着车辙在走，速度也不快，问题并不大。 “抱歉，苏先生。” 沐英立刻朝着苏璟道歉道：“有些太激动了。” 苏璟笑笑道：“文英兄，你冷静点，唯物辩证法是好东西，但也没有那么夸张，仙法不至于，你细细听我讲就完了。” 对于沐英的反应，苏璟没有很意外。 “嗯，我知道了，苏先生。” 沐英点点头，马车再度启动，朝着前方缓缓而去。 苏璟说道：“想要了解唯物辩证法，就得先确定两个基本的特征。” “第一，万事万物之间，都必然有着某种普遍的联系，所有的一切，都处在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和相互制约之中。” “第二，世界是一个过程，不断发展的过程，所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或者说，只有发展是永恒的。有生必有灭，无生必无灭，旧事物的消亡意味着新事物的诞生。” 这两点一说，无论是沐英还是朱标，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哲学，总是能带给人深刻的思考。 恰巧，朱标和沐英又都是愿意去思考的人。 与此同时。 青州府知府贾绍祖最新的折子，也传到了应天府紫禁城，正在朱元璋的手里。 事关青州府大疫的情报，那可是八百里加急，没有耽搁半点。 奉先殿内，朱元璋拿着这折子，看着没什么表情，但内心早就急切不已。 “重八，你还等什么，快看吧。” 一旁的马皇后催促道。 青州府的事情，同时牵扯到了朱标和苏璟，马皇后这几日那是日日来奉先殿和朱元璋一起等消息。 有了被朱元璋瞒过的教训，她可不会再呆呆的在坤宁宫等了。 “好，妹子，那就看看，青州府到底啥样了，苏璟干的如何。” 朱元璋打开了奏折，看了起来。 前面是贾绍祖的套话，上折子都会写的内容。 朱元璋快速的略过，很快就看到了核心的内容。 青州府瘟疫，被有效的控制住了！ “好！” 朱元璋直接一拍桌子，那是没忍住直接叫好。 青州府瘟疫的事情，苏璟真的处理好了。 一切就都无比的顺畅了！ “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直接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马皇后看到了折子上的内容，神色间也难掩喜色。 “果然，此事难不倒苏先生！” 马皇后看向朱元璋道：“重八，你可别忘了你先前说过的话。” 封爵！ 哪怕是个不世袭的最小的诰制爵位，那也得封！ 以苏璟这治理一府瘟疫的功劳，也不差什么了。 “放心，妹子，我心里记着呢。” 朱元璋笑着回答道，然后继续看起了贾绍祖的折子。 这折子可不短，足足上千字，以古代文言文的简洁性来说，已经是相当多了。 更不要说，这还是给朱元璋的奏折，要力求简洁明了。 不过即便再长，朱元璋也有耐心看下去。 将青州府瘟疫的情况汇报了之后，贾绍祖折子后面的篇幅主要讲的就是苏璟如何处理瘟疫的内容。 从指导方针到执行中的一些难题，再到如何解决，贾绍祖将其中的重点都写的非常清楚。 堂堂四品大员，文字水平还是很高的。 朱元璋是越看越兴奋，上千字很长，要看很久。 上千字又很短，许多苏璟对付瘟疫的思想策略，不能彻底的展露出来。 朱元璋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苏璟竟然还有这等能力，实在是太让我意外了！” 朱元璋口中止不住的夸赞。 尽管在之前，苏璟已经展现出他的才能，各方面的都有。 但这种管理一府之地的事情，还是头一次。 明明苏璟并未有过任何为官的经验，但做的却是非常的好。 即便是身为四品的青州府知府贾绍祖，也不遗余力的表达了自己的钦佩。 苏璟的能力，做一府的知府，那是绰绰有余。 这种处理实务的能力，恰恰是朱元璋所最看重的能力。 “确实，我看贾知府对于苏先生的评价，真是非常之高，这瘟疫之事，苏先生根本就是成竹在胸。” 马皇后脸上震惊之色尚未褪去，心中对苏璟的信任再添几分。 瘟疫乃是古代封建王朝的一个大灾祸，每每出现，对于统治者而言都是相当大的困扰。 瘟疫不同于旱灾水灾，救灾给粮食安置好就行了。 瘟疫就被传染性，救灾不当，那只会扩大灾情。 虽然也有不少的治理办法流传下来，但大多数时候，瘟疫的消失，都是自然消失。 靠着时间的力量。 而苏璟接管了青州府，这才半个月不到的功夫，竟然已经全面控制住了。 这种能力，只能说骇人听闻。 “陛下！陛下！” 太监的声音响起：“早朝的时间过了。” 看奏折看的太认真，以至于连早朝的时间都过了。 “朕知道了。”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 “嗯，去吧。” 马皇后点点，没再说什么了。 此刻的奉天殿内。 群臣就位，一直等不到朱元璋出现，可是让他相当的诧异。 毕竟，他们的陛下朱元璋虽然对于他们这些官员很苛刻，但自己也都是以身作则的。 上朝这件事上，朱元璋几乎没有迟到过。 现在，竟然吃到了！ 群臣们诧异，免不了交头接耳。 “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应该啊！” “难道有什么事？” “估计是青州府的消息又传回来了。” “没错，也只有青州府的消息能让陛下如此了。” …… 这殿内群臣每个都不是蠢人，很快就猜到了和青州府瘟疫的事情有关。 算算时间，这青州府的折子，是应该到了。 对于青州府的情况，这些大臣们，一样是猜测不已。 有认为苏璟肯定没什么办法，现在的青州府是人间炼狱的。 有认为苏璟按照正常典籍里的办法，应该是稍稍可以控制的，但效果不会很大。 也有认为苏璟可能会有些办法，将瘟疫给控制在青州府的范围内，但真正弄好，还是得看老天。 终究，在对于瘟疫的认知上，大部分的大臣，都认为这东西，人力终究有限。 老老实实的锁住，等待老天爷出手，这明年清明的时候，自然会消失了。 “看来你们比朕还着急啊。” 朱元璋的声音突然响起，整个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朱元璋不在的时候，他们还能交头接耳说说话。 朱元璋来了，那就是战战兢兢的小鸡。 环顾四下，朱元璋慢悠悠的坐到了龙椅之上。 刚看过折子的朱元璋心情很不错，脸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每日都要上朝的官员们，还是能感觉些东西出来的。 毕竟，连这点东西都感受不到的话，那也没资格在这混了。 青州府的消息，肯定是好事！ 殿内群臣很快就达成了这种共识。 他们低着头，没人说话，默默的等待着朱元璋的公布。 青州府瘟疫的情况没变差，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怎么说当地还有个知府贾绍祖在。 “就在刚才，青州府知府贾绍祖的折子，送到了朕的手里。” 朱元璋淡淡开口道：“青州府瘟疫，现今在苏璟的治理下，已经被彻底的控制住了，贾绍祖向朕保证，这个月之内，瘟疫之事，不会再影响到青州府百姓的正常生活。” 此言一出，群臣骇然！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没有一个心眼子是多余的! 青州府瘟疫已被控制，本月内百姓即可恢复正常生活。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重磅炸弹，直接在大明朝堂上炸裂开来。 群臣色变，震惊质疑的表情，几乎在朱元璋说完的同时，就涌现在他们的脸上。 没人相信，青州府的瘟疫，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要被解决了。 太出乎意料了。 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大臣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哪怕是看好苏璟的世家宝之类的。 瘟疫之事，可以被控制，但控制的这么快，是不是太夸张了。 自古以来，各种瘟疫的记录，那可太多了。 规模范围越是大的瘟疫，持续时间就越长，就越是难以控制住。 但朱元璋刚才怎么说的？ 已经完全的遏制，本月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也就是说，在苏璟的指导下，青州府完成了对于瘟疫的攻坚战。 这怎么可能！ 有人想要开口质疑，但这是出自朱元璋之口的消息。 想想又将话给咽下去了。 群臣无言，心里头对这事，还是不太相信。 当然，更重要的是，苏璟若是真的将这事给解决了，那他一旦入了朝堂，铁板钉钉的一股新势力崛起。 朱元璋最近做了这么多事，谁都看的出来。 苏璟是朱元璋主动推到台前的。 “怎么，一个个都说话了？” 朱元璋看着台下众臣说道：“还是不太相信这个消息，是不是觉得贾绍祖可能传了个假消息回来？” 没人质疑，朱元璋就主动给他们提出质疑。 李善长立刻道：“臣以为贾知府不会做这种事，青州府瘟疫之事，事关数十万黎民百姓，贾知府不会拿这事开玩笑。” 给朱元璋的折子里造假这种事，的确有人干。 没错，即便是朱元璋杀官就像是杀鸡，这种事依旧有人敢干。 利益和风险匹配的时候，总会有胆子大的出现。 不过那都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造假的范围也不大。 朱元璋大概率不会注意到。 这青州府瘟疫，那是一府之地的大事，尽管青州府距离应天府还是有段距离的，朱元璋想要了解没那么简单。 仅仅是一道折子就要好几天才能送来。 但瘟疫的范围很大，正常持续时间也长。 只要稍微调查下，这事情的真伪就能分辨。 贾绍祖的胆子再大，也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来。 “善长，你是左丞相，你说说看，这苏璟，朕该如何处置？” 朱元璋朝着李善长问道。 他可不是随意问的，李善长现在代表着整个淮西集团。 虽然不能说铁板一块吧，但大部分淮西集团的成员，都是以李善长为首。 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代表着淮西集团的态度。 李善长立刻道：“臣以为苏璟防治瘟疫，此乃大功一件，应当赏赐。” 表明态度这种事，李善长还是很懂的。 这种时候他就没有半点的迟疑。 “好。” 朱元璋笑了，又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呢？你们认为苏璟应该如何处置？” 他的目光落到了崔亮的身上，之前就是崔亮这个礼部尚书带头的。 现在的崔亮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表示，就这么站着。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朱元璋这是在推苏璟。 苏璟又有着治理青州府瘟疫的大功，谁还敢说什么？ 这种时候跳出来，那就是自找苦吃。 “看来你们都觉得苏璟做的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此功甚大，必须嘉奖！” 朱元璋十分满意的说道：“不过具体的嘉奖事宜，等苏璟回来之后，朕再行定夺。” 朱元璋还留了个小悬念，没有直接把给苏璟的嘉奖公布。 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留着到时候再说，操作空间更大。 当然，更重要的是，朱元璋原本的备案之中，并没有苏璟直接搞定瘟疫的情况。 即便是朱元璋，也对于苏璟直接把青州府瘟疫的事情给解决，感到无比的震撼。 整个大明朝堂，就没一个人相信，青州府瘟疫的事情，苏璟能处理到这样的程度。 早朝很快结束，群臣散去。 奉天殿外的阶梯上，一众大臣还是有点懵逼的状态。 青州府瘟疫，就这么被苏璟给处理好了。 这可是瘟疫啊！ 哪怕是苏璟真的有办法，也没可能如此的迅速吧？ 他们想不通，也无法理解。 丞相府。 一众淮西集团的官员聚集在李善长的家中，当然，大部分都是文官。 像是徐达常遇春这类的，并未过来。 他们虽然也算是淮西集团的成员，不过徐达不结党，只站在朱元璋的身边。 他身为大明大将军，右柱国，是有资格这么做的。 而常遇春的话，他就是单纯的太子党。 和李善长没必要有太多的联系。 “丞相，今日朝堂之上，您为何要帮苏璟说话？” 有一名官员问道。 这也是其他在场的官员想问的问题。 如今的大明朝堂，淮西集团已经是半壁江山都不止了，刘伯温请辞之后，再无人可以与他们抗衡。 这时候，苏璟出现，明显就是他们的对手。 李善长可是他们的代表人物，帮苏璟岂不是在损害淮西集团的利益。 倒也不是说看不清局势，而是身在其位，想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利益。 李善长知道自己的位置够高了，还要再多的影响力，只会引起朱元璋的猜忌。 他的做法，站在他的角度上，是正确的选择。 但对于淮西集团的成员来说，这意味着他们话语权的缩小。 这是一个利益集团，大明朝廷里，就这么多位置。 苏璟真到了的话，势必会分出去不少。 谁都清楚一党独大不是什么好事，适当的优化，可以保持其生命力的长久，但谁也不希望自己是那个被优化的那个。 这会聚集在李善长的府里，自然是来表达态度的。 “诸位，你们的想法我都清楚，但现在，苏璟做到了你们都做不到的事情，陛下嘉奖已经是必然之事，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说不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李善长还是稍稍解释了一下。 毕竟他已经打算撤下来了，这人要走了，得稍微留下个宽厚点的印象。 “那这苏璟要是真入了朝堂，丞相大人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又有人开口问道。 说到底，还是一个利益分配的问题。 现在淮西集团一家独大，可以拿到的利益最多的。 在各级官员上，也有着最多的话语权。 苏璟这一过来，还是带着朱元璋的强势推力而来。 他们的既得利益肯定受损，李善长这个左丞相，得做点什么！ 李善长看着面前的一众官员，心中也是不由的感叹。 身不由己啊！ 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大明左丞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甚至朱元璋大封功臣，自己也排在了徐达的前面，成为第一人。 淮西集团实力无比壮大，刘伯温请辞，朝堂之上再无对手。 似乎是到达了人生巅峰，应该再无烦忧。 但此刻，来自集团内部的声音，却是在逼迫着他。 这不是某个人的意志，这是团体的意志。 李善长是其中的首领，但他无法左右这个集团不断扩张的意志。 “苏璟此时还在青州府，诸位大人是不是担心的有些太早了。” 李善长缓缓道：“比起你们，我对苏璟的了解也多上几分，有些事，急不得。” “倒是你们，这下朝之后，一窝蜂的往我这跑，心里还有陛下吗？都散了吧，咱们是大明的臣子，要为大明谋福祉。” 一顿冠冕堂皇的话语，李善长直接将众人遣散。 他根本不想出现这样的事情，丞相府中群臣聚集，这对于任何一个天子而言，都是会引起猜忌的事情。 随着这一众大臣散去，李善长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太累了。 “丞相，下官带了些龙井，给您泡一些？” 胡惟庸拿出一盒茶叶，看似询问，但实际上已经开始了冲泡。 李善长看了胡惟庸一眼，说道：“惟庸啊，你看到了吧，事情不好干啊！” 胡惟庸一边泡茶一边说道：“丞相，您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又怎么能难倒您呢。” 要想仕途走得好，领导马屁得拍好。 听着胡惟庸这话，李善长笑道：“惟庸，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还是说说这苏璟吧，这青州府瘟疫被他给妥善的解决了，此事你怎么看？” 胡惟庸泡好一杯茶，双手恭敬的奉到了李善长的面前： “这位苏先生是能人，惟庸不如他。” 李善长细细品了一口道：“不错。” 一语双关。 “那日后，你知道如何与他相处吗？” 李善长又问道。 胡惟庸立刻道：“丞相教诲，惟庸不敢忘，与苏先生只可合作，不可敌对。” 李善长微微一叹道：“确实是没想到大，这瘟疫之事，苏璟竟然真能解决，恐怕此刻震撼的人，不止你我喽！” …… 诚意伯府。 刚刚得到消息的刘伯温，激动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苏先生果真是天人，比我所料还要厉害！” 刘伯温笑着说道：“不，苏先生比我料想的厉害，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 鄂国公府内。 常遇春春风满面，本以为还要求情，没想到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 “我就说嘛，苏先生什么人物，这点小事，那不是手到擒来。” 蓝氏一副就该如此的样子。 常遇春看看蓝氏，嘿嘿笑道。 常婉说道：“父亲，苏先生这拯救了青州府的百姓，陛下应该会给予一些奖励吧。” “没错，这次苏先生的功劳可大了，陛下在朝堂上那是相当的开心，直接就说了，要给苏先生嘉奖呢。” 常遇春回答道。 作为跟随朱元璋征战多年的将领，常遇春很少见到朱元璋这么的高兴。 “那陛下到底嘉奖了什么呢？” 常婉继续问道。 常遇春摇头道：“陛下没说，要等苏先生回来了再决定。” 常婉想了想，说道：“看来陛下是也没有想到苏先生能做到这件事啊！” 常遇春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 魏国公府中。 “父亲，这怎么可能？” 徐妙云听着徐达的话，一脸的不可思议。 青州府的瘟疫，就这么的给解决了，实在是太让徐妙云意外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事是青州府知府亲自上的折子，不会有假，也没人有这个胆子在这件事上作假。” 徐达笑呵呵的说道。 能看到自己这个女儿这般惊讶的神色，那也是相当少见的事情。 徐妙云追问道：“那苏先生到底是如何解决青州府瘟疫的呢？按照古籍中的办法吗？不应该有这样的效果啊！” “还是说苏先生有着自己的手段，已经将瘟疫研究透彻了？” 徐妙云喜欢刨根问底，比起别人的震撼，她更想知道苏璟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徐达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贾知府的折子里应该写了具体的方略，之后应该会公布的，广告天下，以后瘟疫之事，便不再是大明之患了。” 徐达自己说着，颇为感慨道：“苏先生此举，可利万世啊！这份功劳，怕是陛下的嘉奖不会轻。” 苏璟可不仅仅是救下了青州府一府之百姓。 在封建王朝，瘟疫其实是一件相当高发的事情。 各类历史记录之中，都有着许多的记载。 也有了苏璟治理的经验，那之后再发生瘟疫的话，就等于有了切实有效的处理方案。 瘟疫，自此不再是大明的忧患了。 这功劳，可太大了！ 徐妙云没管这个，自顾自的说道：“等苏先生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向苏先生讨教讨教。” …… 户部。 杨思义正看着贾绍祖写的防治瘟疫办法。 准确的说，是苏璟执行，贾绍祖记录的办法。 防治瘟疫一事，事关民生，主要是由户部负责管理和执行。 不过，因为苏璟接手了青州府的防治管理工作，所以朱元璋没让户部参与。 是的，别看朱元璋在朝堂上一开始表现好像对苏璟没那么信任，私下里也斥骂了苏璟。 但实际上，朱元璋早就暗暗在给苏璟铺路了。 户部不插手，这事办成了，功劳就全是苏璟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两点论和重点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苏璟这小子，还真是能给我出难题啊！” 奉先殿内，朱元璋坐在办公椅上，皱着眉却是笑着脸，颇有些怪异。 马皇后在一旁笑道：“重八，怎么，你意思不知道给苏先生什么奖赏了是吧。” 朱元璋点头道：“是啊！我本以为苏璟能好好将青州府瘟疫的事情稳住不扩大就算完事了，哪能想到这小子直接把事情给解决了啊！” 在马皇后面前，朱元璋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现在啊，是真的不知道该给苏璟什么奖赏了。 “你就偷着乐吧！” 马皇后说道：“重八，你那点小心思我可是很清楚的，自从诚意伯请辞之后，你就一直想要找个人顶出来对吧。” 朝堂的局势，马皇后看的不少大臣都清楚。 朱元璋点头道：“还是妹子你了解我啊，你看善长他们那一伙淮西就跟着咱的，都是老臣，现在一个个都成啥样了。” “我要再不给找个人，他们的尾巴得翘到天上去了。” 对于自己的淮西旧部，朱元璋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这些旧部早早的跟随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 另一方面呢，因为跟随的早，所以关系也错综复杂，各种亲戚关系早就是纠葛到了一起，说不结党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两个方面一综合，对于朱元璋这个皇帝来说，就很难受了。 跟随自己的老臣，总不能大明已经立下了，就不念旧情了吧？ 再说了，现在的大明，还要指着他们呢。 无论是内政还是外战，淮西旧部都是朱元璋目前的主力。 但是呢！ 这大明朝廷，一方势力独大，肯定是皇帝不愿意见到的。 平衡是朱元璋一直追求的状态。 淮西旧部还要用，但不能让他们的势力太大。 本来刘伯温为首的浙东集团，是一个很好的对抗势力。 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刘伯温请辞了。 就刘伯温请辞的这段时间，这淮西旧部的势力飞速的扩张。 朱元璋都看在眼里，但有些事情，他身为皇帝，直接干预不好。 如果一个皇帝要亲自下场和臣子干了，那只能说明他是失败的。 当时让刘伯温去见苏璟，朱院长的心里，就已经拿定了一些主意了。 “是啊，都是你的老伙计，从穷苦时候一点点打拼来的，是不好直接作什么。” 马皇后点点头，表示对朱元璋想法的认可。 “妹子，唉。” 朱元璋欲言又止，在马皇后的面前，他才能卸下身为皇帝的面具。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自己一直默默支持的丈夫，也是心疼的很。 别人看到朱元璋，要不就是畏惧，要不就是谄媚。 都以为坐上了这九五至尊的位置，就好像天下就掌握在了手里，这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其实，朱元璋身上的压力，是别人看不到的。 大明内忧外患，各种错综复杂的事情，朱元璋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点点的怯懦或是疲累。 他就像是一座挺拔的大山，是所有人的依靠。 这座山，不会倒也不能倒。 “有苏先生在，一切都会好的。” 马皇后安慰道。 朱元璋目光闪烁，说道：“苏璟真是给了我不少的惊喜，希望如此吧。” 此刻苏璟还不不知道，大明的朝堂，因为他，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而他，也真正的处于了风暴的中心。 …… 马车车厢内。 苏璟继续讲述着唯物辩证法。 “所谓矛盾，在辩证法中是指‘事物内部或事物之间的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 苏璟淡淡道：“我们要运用矛盾的观点来分析和处理问题。” 朱标听着苏璟的解释，疑惑道：“苏师，矛盾是对立的这我知道，但矛盾怎么又是统一的呢？矛盾不应该是互不相容的关系吗？” 苏璟笑道：“楚国人卖矛和盾的故事知道吧。” “自然是知道的。” 朱标点点头道：“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同时售卖，总有一个是假的。” 苏璟说道：“矛盾之间锋利和坚固是一个对立的关系，这很清楚，但你仔细想想，什么是锋利，什么又是坚固呢？” 朱标愣住了。 沐英此刻突然开口道：“苏先生，这锋利的矛之所以锋利，是因为它能刺穿坚固的东西，反之坚固的盾之所以坚固，是因为它能挡住锋利的东西。” “也就是说，没有坚固，就没法体现出锋利，没有了锋利，也就没有坚固的说法了。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苏璟看向沐英，眼神里是相当惊讶的神色。 “不错，文英兄，你理解的很对。” 苏璟点头道：“锋利和坚固，看似是相互对立的存在，但其实是它们又是相互依存的，如果没有了对方，它们自身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这就是矛盾统一性之中相互依存，相互联系、相互吸引、相互贯通、或相互渗透的性质和趋势。” 沐英的理解力，真是让苏璟相当的意外。 毕竟苏璟讲课的过程中，扯了的大量的定义内容，很空洞，很虚。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理解到这一层，已经是相当的可以了。 朱标仔细思考着苏璟和沐英的话语，有些似懂非懂。 沐英问道：“苏先生，那这矛盾是对立统一的，对于解决实际问题又有什么用呢？” 务实，还是务实。 苏璟算是发现了，朱元璋的教育，就是务实。 沐英即便悟到了矛盾的统一性，但依旧想的是如何运用，如何去解决实际的问题。 “文英兄，不着急。” 苏璟缓了缓说道：“矛盾还具有两个特点，普遍性和特殊性。” “矛盾的普遍性是指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的发展过程中，每一事物的发展过程中自始至终存在着矛盾运动。” “矛盾的特殊性是指具体事物的矛盾及每一矛盾的各个方面都有其特点，这是一事物区别于他事物的本质，是世界上事物之所以有差别的根据。” 这刚理解了一些，苏璟又抛出了两个论点。 朱标和沐英，只感觉相当的累。 要理解其中的内涵，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你们不理解的话，先记着，慢慢想。” 苏璟知道，这内容对于两人来说，或许还需要时间理解。 “好，苏师。” “知道了，苏先生。” 朱标和沐英点点头。 苏璟继续道：“矛盾现在已经简单的讲完了，你们不说全部理解，总归是理解了一部分。” “那么现在咱们就说说应用，如何解决实际问题。” 听到这里，朱标和沐英的神色一震，总算是到了应用的环节了。 “两点论和重点论！” 苏璟抬手，从手边拿出了一块木板，木板的一面是光滑的，另一面是粗糙的。 “处理众多矛盾，就像是看待这一块木板，既要看正面，也要看背面，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都要坚固，如果只看一个方面，而忽视另一个方面，就是一点论了。” 苏璟继续道：“如果我们要用这块木板做一个桌子或者凳子，那么我们在看待这个木板的时候，需要抓住重点，也就是主要矛盾，桌子需要光滑，拿这木板光滑的一面当桌面，把握住问题的主要矛盾，不能等量齐观，主次要分明，一分为二、二合为一的全面分析问题。” “尤其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无重点无主次，最后不知道该做什么。” 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这个理论一出，朱标和沐英一开始还有些不太懂。 但看着苏璟举的木板的例子，好像明白了一些。 苏璟并没有等待两人理解，又开始说了起来：“在实际事件之中，矛盾的情况千变万化，事物之间的联系复杂而又紧密。” “就好像这一次的青州府瘟疫，天灾人祸，还有各种突然的状况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矛盾但又统一的整体。”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要做到的第一点就是千万不能照本宣科，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分析和解决问题时，都要在矛盾普遍性原理的指导下，重点分析具体矛盾的特殊性。” “任何书本上的理论，或者是前人的经验，都要联系到实际上，以实事求是的态度，与时俱进的来认识和解决问题。” “将这一点悟透了之后，不说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至少大部分的问题，便没有那么复杂了，思路也会随之出现。” 苏璟这说的倒是实话，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是苏璟前世最爱看的书。 还有各种延伸的唯物辩证法思想，苏璟都研究过，也十分的受用。 一个正确认识世界的方法，是苏璟最大的财富。 即便穿越到了大明，依旧非常的有用。 当然，此刻他一股脑的将自己了解的内容倾泻而出，对于朱标和沐英来说，就像是一场灌顶。 到底他们两个能接住多少，苏璟就不知道了。 但哪怕只是接住一点，都足够受用终身了。 这可是宇宙观，是认识论也是方法论。 尽管苏璟讲的内容，掺杂着许多他自己的理解，也不够全面深刻。 不过，现在是明朝，还是洪武年间。 这个时候，王阳明都没出现，心学也没有。 哲学影响最深的还是程朱理学。 …… 马车缓缓的行进，天空飘起了雪花。 莱州府的地界，总算是到了。 到了莱州府之后，沐英便和苏璟还有朱标先告别了，他此次除了护卫苏璟，还有自己的任务。 将狼宪和鸳鸯阵传给驻守的边军。 至于苏璟和朱标，则去寻找石墨矿。 在确定了石墨就是墨之后，寻找石墨矿的事情，其实就变得很简单了。 因为但凡是大点的石墨矿，全都有主了。 墨作为古代封建王朝最重要的书写颜料，价值一直都不菲。 “这里就是本地最大的墨矿了，两位公子。” 本地的向导朝着苏璟和朱标说道。 “多谢。” 苏璟付过向导费之后，这向导也就离开了。 接着，苏璟便在墨矿附近的镇子上租了个小院。 石墨黏土这东西，倒是不用花钱的。 毕竟石墨矿附近，可太多石墨混杂的黏土了。 小院里，苏璟又搞出了一个炼铁的炉子来。 这一趟出远门，苏璟带的钱是很足够的。 石墨坩埚炼钢法，便是苏璟想到的用于制作含碳钢的方法， 不过，从方法到成果，这个过程并不是简单的。 需要苏璟一点点的尝试。 雪越下越大，天气也越发的寒冷起来。 苏璟在这小院里，已经是第三天了。 好在是在炼铁，温度很高，气温的下降对于苏璟并没有太多的感知。 他一如既往的进行着炼铁的尝试。 朱标则是在一旁帮忙进行着鼓风之类的杂活，同时也在思考着苏璟教导的唯物辩证法。 时间就这么缓缓过去。 转眼，已经过了十天！ 苏璟的石墨坩埚炼钢法，终于第一次成功的炼出了铁水。 将这铁水浇筑成铁锭，苏璟又开始锤炼锻打，最后得到了一块铁胚。 “呼~~~~~~” 苏璟拿着第一次制作而成的铁胚，也有些紧张。 这铁胚的强度，到底如何，他并不清楚。 将这块铁胚重新熔炼，然后浇铸成一根钢管。 接着苏璟取来了火药，塞入其中，做好了引线。 他并没有制作火铳，因为工艺太复杂，没必要，当前的目标，是做出强度合格的枪管来。 点燃引线，火焰燃烧。 嘭！ 火药在钢管中爆炸，从管口喷射出绚丽的火焰。 等待火药完全燃烧，不再危险之后，苏璟这才跑到了钢管旁，仔细的查看起钢管的变化。 按照刚才的火药用量，以这个厚度的钢管，如果是之前的铸造法铸造，那么从这个时候的钢管应该已经膨大了。 但此刻苏璟手中的钢管，只有微微的形变，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 强度真的提升了！ 虽然不能达到前世那种水平，但至少已经也有了进步。 只需要在火药燃烧的区域，再加厚一些，那么新式火铳的重量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了。 苏璟忍不住自夸道：“我果然是个天才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瑞雪兆丰年，融化和导热! “苏师，成功了吗？” 朱标小跑过来，相当兴奋的问道。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成功了。” 这高碳钢的强度，比起正常的铸铁，强上了太多。 朱标从苏璟的手里拿过钢管，刚才的爆炸他是看的很清楚的。 之前的火铳试射，几乎等同于炸膛了。 但现在这根钢管，竟然没什么变化，明明厚度差不多。 “苏师，您是怎么做到的？” 朱标好奇的问道。 苏璟拿起一把黑色的石墨黏土道：“很简单，就是这个了。” “墨泥？” 朱标疑惑，虽然此前他就知道苏璟寻找石墨矿是为了炼出更高强度的铁来，但具体是什么原理，他还是不清楚。 苏璟笑着说道：“没错，石墨的主要成分是碳，炼铁的过程中，加入碳，可以增加其强度。” “不过具体的比例，为师还得再仔细试验。” 苏璟并没有止步于此，虽然刚才的爆炸实验很成功，但钢管还是有问题的。 高碳钢强度高，不过耐震性就稍差了。 而火器在使用过程中，爆炸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所以，这仅仅只是开始。 “学生明白了，那苏师还要在莱州府呆上一段日子了。” 朱标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看这情况，今年的年关，大概是赶不回去了。” 大雪已经开始下了起来，温度也不断的降低。 这时候赶路回去，勉强可行，再过几天，怕是马都走不动道了。 所以苏璟的打算是，干脆在这莱州府过冬。 等明年开春，天气转暖了，再回去。 反正回了溧水县，也是一个过年，没必要冒险。 上辈子苏璟还是在山东过过冬的，老冷了。 这要是赶个马车提溜的回去，怕是会冻死在半道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不了明年再回。 朱标稍稍沉默，苏璟看了一眼朱标道：“怎么，想家了？” 朱标摇头道：“没有，能和苏师在一起，在哪里过年都一样。” 苏璟笑笑道：“等明年开春，你就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吧。” 朱标跟着自己的时间已经相当长了。 只不过，听到苏璟这话，朱标脸色顿时变了。 “苏师，您这是不教导学生了吗？” 朱标十分紧张的问道。 “嗯？” 苏璟诧异的看向朱标道：“牛懿，你想什么呢，为师可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教导给你的。” “不多说，再学个三年是不过分的。” 这光九年义务教育的内容，苏璟精简点教导，就差不多三年了。 朱标的天赋没有朱橚那么夸张，但也不差。 苏璟可不想半年就结束自己的教导。 这可是培养大明的科学萌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责任。 “苏师太谦虚了，三年学生肯定学不完。” 朱标脸上露出了喜色。 “好了，你来了这么几天，还没给家里写过信吧，抓紧写一封报个平安，再过几年，怕是信就传不出去了。” 苏璟摸摸朱标的脑袋道。 苏璟自己是孤身一人，无所谓的。 不过朱标现在已经没办法回家过年了，报平安还是要有的。 “嗯，苏师，学生这就去写。” 朱标立刻点头，转身回到屋里就开始写信了。 青州府的事情，朱标全都有记录，比之贾绍祖还要更详细。 朱标自然是要全部写上，还有苏璟试验新式炼钢法的进度以及成功。 还有那个肥皂，朱标将制作方法和用途都写上了，因为制作很简单，就没带实物了。 最重要的是，此刻朱标手边的那一份唯物辩证法内容。 这些日子，苏璟整日在炼钢，而朱标则是思考着唯物辩证法。 对于他而言，这东西有些太过于深奥了。 不，应该说，在这个封建王朝的时代背景下，这些东西，还太过于超前了。 本身苏璟就是一知半解的将自身的理解灌输给了朱标。 已经是经过一次稀释了。 朱标自我的理解，又是一次稀释。 他犹豫了好一会，决定还是暂时不将这些内容写到信里了。 毕竟，这些东西，他自己连略知一二都没能达到。 这一封信，朱标足足写了一个时辰。 至于送信，朱元璋是知道苏璟目的地的，莱州府早有人接应。 而此刻的莱州府驻军之中，沐英已经教导鸳鸯阵数日了。 作为朱元璋的义子，又是一直在军队中磨练的沐英，也被许多将士所熟知。 “这狼宪的用法，切忌单打独斗，阵型很重要，绝对不能乱。” 沐英手握狼宪，将阵型摆好，朝着周围的一众军士边演示边讲解。 军士们学的也很认真，因为他们清楚，这是对抗倭寇的。 做做样子的话，那么明年就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哪怕是天寒地冻，也没有一个人叫苦。 这大明建国初期的军队，无论是哪个方面，都是相当不错的。 大雪纷纷落下，冬天终于到了。 小院内，苏璟也罕见的没有炼钢。 因为他已经将各种含碳量的钢都炼了一遍，数据也都有了。 在这里，他并未打算直接制作火铳。 主要是明年一开春就回去了，没必要搞那么多设备。 而且，自己在这里租的院子，一直试验，爆炸不断，都被官军检查过好几次了。 也就是现在快过年了，鞭炮很多，苏璟这边动静虽然大，但也没搞出什么危险来。 “这天寒地冻的，真冷啊！” 苏璟披上了马皇后送他的斗篷，其实就是朱元璋以前用的老斗篷。 别看是老斗篷了，但马皇后缝补的很仔细，里面的棉花也是填的新的，防寒效果很好。 裹上斗篷，明显感觉就没那么冷了。 朱标亦是穿上了御寒的衣物，陪着苏璟在门口烤着火炉。 “瑞雪兆丰年，这是个好兆头。” 朱标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脸上满是喜色。 百姓好，朱标就高兴。 苏璟笑道：“百姓都知道瑞雪兆丰年，那牛懿你知道为什么瑞雪之后，能有丰年吗？” 对于百姓来说，瑞雪和丰年，就是两种有联系的现象。 总结之后，得到了瑞雪兆丰年这句谚语。 但其中的深层联系，百姓并没有了解的那么清楚。 朱标想了想说道：“因为大雪冻死了病虫，同时雪也是水，开春融化了之后，等于灌溉了土壤。” 和苏璟也学了不少时间了，朱标的回答更倾向于科学的解释。 “说的还算有道理，但大雪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你没提到。” 苏璟淡淡道。 大雪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可让朱标疑惑了，自己说的还不是重要作用吗？ “学生不懂，还请苏师指点。” 朱标虚心的问道。 苏璟笑道：“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大雪能够保暖，在种植上，土壤温度是很重要的，要是形成了冻土，庄稼就很难生长了。” 大雪保暖？ 听着苏璟的话，朱标只觉得十分的诧异。 雪是冬天才有的东西，和冷那是绑定在一起的概念。 雪又怎么会保暖呢？ “苏师，学生不明白。” 朱标摇摇头道。 这方面的物理知识，朱标并不知道，苏璟也没怎么提到过。 “哈哈，不明白，那我问问你，你觉得棉衣为什么能保暖？” 苏璟笑着问道。 朱标回答道：“因为棉衣很厚实，寒冷就被挡在棉衣的外面了。” 很符合直觉的回答。 苏璟说道：“挡住寒冷用的不准确，事实上，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水的三态变化吧。” 那是苏璟一开始将朱标引入物理折扇大门时说的东西。 “学生当然记得，水有三种状态，常见的是液态，也就是我平常所喝的水，而气温达到零度以下时，便会凝固成为冰，冰就是水的固态，若是降水加热至沸腾，水就会蒸发，形成白色的水蒸气。” 朱标立刻就将苏璟当时讲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将苏璟教过的认知都记了下来。 苏璟点点头道：“很好，那冰变成水的过程，其实本质是什么？” 朱标立刻回答道：“融化，吸热融化。” 苏璟笑道：“没错，吸热，冰变成水是在吸热，吸热就是将热量吸收，反过来水变成冰是凝固，凝固是放热。” “冰和水温度上的差异自然是不用说了，那这寒冷与否，本质其实就是热量的传递，你能明白吗？” 苏璟停顿了一下，给朱标一点思考的时间。 他还记得前世看某档综艺的时候，某个艺人对于这保温保冷怎么就理解不过来。 竟然认为冰棍裹上棉被就会加速融化。 那其实就是对于冷热本质的不理解。 好在朱标身为大明太子，脑子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很快朱标便点点头道：“苏师，学生懂了，棉衣之所以能够保暖，是因为棉衣阻隔了我们自身的热量向外传递，我们的体温维持在棉衣内，自然就感到暖和了。” 孺子可教啊！ 苏璟看着朱标，微微点头道：“非常好，理解了这一层之后，我们再看，棉衣作为一种介质，能很好的阻隔热量的传递，所以冬天都用棉衣来御寒。” “不过，牛懿你注意过没有，棉衣总是新的最保暖，棉被也是，冬天快到的时候，弹棉花的匠人便开始走街串巷，百姓们将自己的棉被拿出来，将棉被里的棉花重新弹一下，这样做成的棉被更加的保暖。” 这个生活小现象，朱标一时间还真没想到。 因为他是太子，太子之前是世子，自记事起，家庭条件都很好。 这种生活化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常见的。 不过倒也不是一点没有。 至少弹棉花这事，宫里冬天是会统一做的。 朱元璋在生活上，不算奢靡。 “的确，弹过的棉花，再做棉衣棉被更加的暖和。” 朱标点点头，但神色间多了一抹疑惑：“为什么呢？” 如果棉花就能保暖，弹只是物理变化，并没有增加什么，怎么就让保暖效果变好了呢？ 苏璟看着疑惑的朱标，说道：“来，牛懿，你举起手，将手掌掌心相对，然后慢慢靠近，记住，不要合在一起。” 朱标随即跟着苏璟的话语，将双手做出了合十的动作，但掌间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感受到什么没有。” 苏璟问道。 朱标回答道：“热！苏师，学生能感觉到，双手中间在发热。” “没错，人体就是这样的，不断的散发着热量，而空气也能作为热量传播的介质。” 苏璟说道：“而弹棉花，其实就是将棉花变得蓬松，蓬松的棉花中间会出现大量的气孔，其中的空气就多。” “而在我们常见的物质之中，空气这种介质的导热性，其实是比较差的，也就是传递热量的能力弱。” “所以，棉花越是蓬松，做出来的棉被棉服保暖效果就越好，一切都是因为空气的缘故。” “那么大雪的保暖效果，也是同样的道理，雪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十分的蓬松，空气很多，也就很好的保证了热量的不流失。” “这就是大雪保温的秘密，不过若是将雪夯实的话，保温效果就要差上很多了。” 苏璟随手抓起一堆雪，用力一捏，立刻就变成了一个小雪团。 朱标也蹲下身子，双手捧起雪，凑到眼前仔细的观察起来。 果真和苏璟说的一样，雪是蓬松的。 仅仅是一场雪，苏璟所讲述的知识，都让朱标震撼不已。 “不对啊，苏师，按您的说法，这大雪保温，那土里的病虫，不应该也被保护下来了吗？我之前说虫子被冻死，您并没有说不对啊！” 朱标又生出了一抹疑惑，他不是只会听讲记忆的呆板学生。 苏璟笑道：“这不是很简单么，到了春天，雪会融化，融化吸热，土壤的温度会迅速的下降，土壤里的虫子不就被冻死了，俗话说，霜前冷，雪后寒就是这个道理。” 竟然又回到了融化的知识点上了。 朱标看向苏璟，眼神中满是震撼和钦佩。 他朝着苏璟躬身道：“学生受教。” 苏璟摆摆手道：“搞这些虚的干什么，你有没有真的学会，还不一定呢。” “这样，给你出个题，运用这空气保暖的原理，烧出一批坚固保暖的砖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六品小官的日常，自信非凡的老朱 烧砖！ 苏璟给朱标留的课后作业。 正好有现在的炉子，改造一下，少烧点砖是不难的。 正好说到这个，苏璟也是才想到的。 大明的砖，全是实心的。 保暖效果，的确一般。 如果能稍微改进一下，变成前世记忆里空心的样子。 那保暖效果就是嘎嘎提升了。 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苏璟的作业刚布置下，朱标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不过，他第一时间没有研究砖的造型之类的，而是研究如何烧砖。 唯物辩证法，朱标已然开始运用了起来。 烧出坚固保暖的砖这件事，前提得是会烧砖。 重点要拎清，主要矛盾抓住了。 苏璟笑呵呵的看着朱标，也没任何的提醒，反正时间还多，让朱标慢慢尝试就好了。 …… 应天府。 户部下辖的度支科，主事马远明正在认真的核对着各笔税收账目。 如果苏璟在这的话，就能认出这马远明正是之前刚出应天府的时候，让马车位置的那个官员。 他从地方上被调到了京城，原以为是高升，没想到到了这户部度支科当了一个小小的主事。 每日的工作就是核查各种账目，这到了年底了，要清账，更是得仔细核对。 上面给他的任务，主要是税收这块的账目。 马致远干的很累，冬天天亮的晚，他得天不亮的时候就赶到度支科办公室，这埋头就是枯坐几个时辰。 各种账目非常之多，虽说他手底下有着吏员核对账目，他主要是做最后的审查确认工作。 但他一个人，对的是十几个吏员核对的账目。 忙，是真的忙！ 但忙还是只是一方面的，到了应天之后，马致远发现自己的那点俸禄，根本不足以支撑开销。 主事是正六品官员，相较于马致远之前地方上的职级，肯定是提升了不少。 但俸禄并没有增加多少。 按照大明的官员俸禄标准，正六品的年俸是一百石，不过发放的时候，五六品官员是米六钞四。 也就是六分发粮食，四分发钱。 以粮食计算，丰年的时候一两银子可以买12石粮食，而欠年则是7-8石左右。 综合的话，也就是一两银子10石，马致远的月俸大概就是0.8两。 这绝不能算是一个高新。 吃穿用住，都只能是比较低的标准，高消费是万万不敢的。 但即便是这样，他的夫人也得寻些活计，补充家用才能勉强支撑。 在老家为官的时候，虽然俸禄比现在低，但很多消费都没有，房子是自家的，田产也有。 至于说贪，马致远万万不敢。 一来是朱元璋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贪官，他能当上这个户部度支科主事，就是因为前任贪腐被查了出来，才轮到他的。 前车之鉴，他可不敢。 二来马致远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心中有着远大的理想抱负，想要为大明的百姓做点什么。 但他发现，理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有些遥远。 入京不过一个月，生活的重担便已经压的他难受的不行。 工作中，他也能收到一些暗示，但他从来都是当做没听到，或者是听不懂。 这种事，还没发举报。 因为没有任何的实证。 而马致远在朝中亦没有任何的后台，这样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马致远很难受，为什么自己只是想做一个好官，怎么就这么的难！ 一开始妻子的兴奋，到现在回家就没有好脸色。 自己的这个升官，简直就像是没升官一样。 而自己的同事，某些却能够锦衣玉食。 马致远也不知道人家是本身家境优渥，还是说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他不敢同流合污，他不想辜负朝廷的信任。 这样的马致远，真的很累！ 又是平凡的一天过去，天色已晚，马致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里。 这是他租的一处宅子，宅子不大，因为租金很贵。 虽然是正六品的主事，但在京城内还不够资格住上朝廷提供的住房。 更不要说马致远还带着一家老小呢。 “老爷，您回来了。” 管家迎了过来，显然是等候多时了。 马致远看着管家道：“老赵，跟着我苦了你了。” 这是跟着他进京的仆人，在他家也干了许多年了，无儿无女。 现在，马致远连管家的薪资都付不起了。 不过这老赵并没有离开，还是在他家干着。 管家老赵立刻道：“老爷说的什么话，这么多年，老赵全靠老爷收留这才活下来。” 马致远有些感慨，生活至少也没有那么差劲。 洗漱之后，他来到了寝室。 此时房间内的灯已经熄灭了，马致远蹑手蹑脚，生怕把老婆给吵醒了。 “还知道回来啊！” 但还才刚关上门，老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马致远立刻解释道：“夫人，最近确实比较忙，我也没办法。” 具体事情马致远也没说，说多了他老婆也不懂。 “哼！老娘本来想着是跟着你来京城享福的，没想到是受苦来的！” 马致远的老婆怨愤的说道。 她想不通，自己丈夫都当了六品大官了，怎么日子还过得这么清苦。 马致远无奈，他当然知道怎么过好日子。 但他不敢不想不愿去做。 所以，他回答自己老婆的只有沉默。 只是，马致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追逐理想的代价，到底还需要支付多久。 …… 紫禁城内。 因为纬度较低的关系，山东的大雪下了许久了，这边才刚刚出现第一场雪，还是场小雪。 瑞雪兆丰年，这雪刚落下，宫内便直接传开了。 奉先殿，几盆火炉早早的就烤上了，朱元璋办公的地方，温度自然是不能低的。 “又下雪了，时间还真是快啊！” 朱元璋听到外面欢呼声，微微有些感慨。 然后他就起身，直接朝着殿门外走了出去。 身后的太监赶忙拿着斗篷追了上去：“陛下，注意龙体啊！” 这外面可不比火炉烤着的大殿内，温度还是很低的。 朱元璋九五之尊，身体是十分重要的。 “不过是小雪而已，朕当年征战，这点天气算什么。” 朱元璋满不在乎的行走在雪中，丝毫不顾后面着急的太监。 他对于自己的身子骨还是很自信的。 “陛下，你的身体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该穿还是船上吧。” 此时，马皇后的声音响起。 她从太监的手里接过斗篷，太监便立刻退下了。 朱元璋转过身，十分乖巧的来到了马皇后的身边：“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妹子你可别当真，我立马披斗篷！” 在马皇后的帮助下，朱元璋总算是将斗篷给裹上了。 马皇后说道：“重八，你可不是年轻那会了，自己的身体少折腾，你要是倒下怎么办！” 朱元璋现在已经四十出头了，虽说还不算是老年人，但也绝对算不上是年轻人。 早年征战，更是在身体上留下了不少暗疾。 这当了皇帝，又是每天高强度的处理政务。 只能说，朱元璋的身体底子是相当的不错。 否则换个人这么造，早没了。 一个成功皇帝，必然是有着强健的身体。 “知道了知道了，妹子。” 朱元璋的头点的和拨浪鼓似的，在这生活问题上，马皇后就是大手小手一把抓，朱元璋不敢有半点反对。 “标儿还没回信吗？”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摇头道：“没有，不过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没事的，有苏璟在。” 苏璟在青州府瘟疫一事上的优异表现，那是让朱元璋内心更加的信任。 这会，已然是用苏璟来让马皇后安心了。 “重八，我怎么听你这意思，好像已经给苏先生安排好一切了。”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眼神有些异样。 朱元璋点头道：“没错，等苏璟回来，找个机会，我打算和他公开身份了。” 一直瞒着苏璟，就这么白嫖，虽然很爽。 但还是不够爽！ 朱元璋还是想让苏璟进入大明朝堂，光明正大的白嫖。 “嗯？” 马皇后听到朱元璋这话，当即一愣，然后问道：“重八，你这便是准备好了，你有想过苏先生吗？苏先生可不是用强就会屈服你的。” 苏璟不愿入朝堂这件事，朱元璋知道，马皇后也知道。 甚至苏璟当面拒绝过多次了。 以马皇后对苏璟的了解，他并不会因为知道朱元璋的身份而对这个想法有什么改变。 “嘿嘿。” 朱元璋此刻却是嘿嘿一笑道：“妹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苏璟其实并没有那么抗拒当官的。” “这……” 马皇后迟疑了片刻之后问道：“重八，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朱元璋怡然自得，说道：“就说这青州府的事情，苏璟将整个青州府上下管理的那是条理清晰，无比顺畅，这仅仅是有能力就能做到的吗？” 被朱元璋这么一问，马皇后一时间还真答不上来。 朱元璋继续道：“其实很简单，苏璟对于为官，早就在心里有过预演了，他本身又是极为聪慧之人，平时多思考如何为官，这一次的青州府一事，就是他实践的一个过程。” 别说，朱元璋这一波分析，还真有几分道理。 毕竟，管理一个青州府，那可不是嘴上动动就能做到的。 “重八，你说的是挺有道理的，但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吧。”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道。 她还是更倾向于相信苏璟亲口说过的话。 大明朝堂，他是不愿意入的。 “妹子莫急，你跟我来。” 朱元璋直接拉起马皇后的手，直接返回了奉先殿内。 接着朱元璋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了一封信。 正是朱标之前写给回信，时间比较早了。 然后朱元璋找到那首《念奴娇·中秋对月》，并将其递到了马皇后的面前。 “妹子你自己看看吧。”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 马皇后随即仔细的查看了起来，片刻之后，她便惊讶道：“苏先生还有这等文采吗？” 比起朱元璋，马皇后的诗词水平可是不要高太多。 看完《念奴娇·中秋对月》，马皇后便能感觉出，这是一首水平颇高的作品。 “没错，这是苏璟酒后所作，应当是其心底真意。” 朱元璋点点头道：“我已经找过宋濂问了，这首词里蕴含的深意，妹子你能看出来吗？” 马皇后皱着眉头又看了看，说道：“重八，你确定这是苏先生写的？” “你要是不信，我把宋濂叫过来再问问行不。” 朱元璋有些来了脾气，马皇后竟然还在质疑自己的话，这还是自己老婆吗？ “不用了。” 马皇后立刻道：“我就想问问宋承旨都是怎么说的？” 事实上，马皇后已经看出一些来了，但她还是不太相信。 朱元璋笑道：“宋濂告诉我，写这首词的人，内心是有远大抱负，也想施展的，只不过内心苦闷，一直不得机会。” “你说说，这个苏璟，真是能藏，口是心非。” “也就他不知道我的身份，这要是知道了，是不是马上就得和我求个差事。” 朱元璋说的相当的自信，认为自己已然把苏璟轻松的拿捏住了。 马皇后面色诡异，这首词倒是没啥问题，宋濂解的和她想的也没多大差别。 但就是把这首词和苏璟联系到一起，非常的奇怪。 怎么看，也不像是苏璟能表达的东西。 倒不是不相信苏璟的文采有这么好，而是意境对不上啊！ 在马皇后的印象里，苏璟何其洒脱，哪能有这般苦闷的心情。 但朱元璋也不太可能骗自己，没必要啊，而且这会朱元璋志得意满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希望如此吧。” 马皇后终究还是顺着朱元璋说道。 她的内心也是希望苏璟能够入大明朝堂，好好的为大明效力的。 这样一直游离在外，并不是一个好的情况。 如今的苏璟，已经无可避免的陷入了大明朝堂的漩涡之中。 这是身不由己的事情，没办法躲开。 朱元璋自信道：“必然会这样，苏璟也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忙碌老朱，背后坏话 应天府的雪，连续下了两天。 第二天雪停的时候，朱标的信到了。 朱元璋迫不及待的拆开了朱标的信，内容很多。 心底里，朱元璋对于朱标的担忧并不比马皇后少，但作为父亲，有些情感必须是含蓄的。 坐在办公椅上，朱元璋足足看了半个时辰。 比起他平时处理公务的速度，这已经属于相当慢了。 看完之后，朱元璋迅速的处理好需要批复的折子，然后就离开了奉先殿。 他先是到了坤宁宫，此时的马皇后正在做着衣服。 这是给他的儿子们做的新棉衣，过年穿新衣服，自古以来的习俗。 虽然皇家的衣物自然都有内务专人负责，但在过年这件事上，马皇后还是更喜欢亲力亲为。 “重八，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马皇后一边缝补一边说道。 这会可还没有到晚上，不是朱元璋夫妻俩日常谈心的时间。 朱元璋说道：“妹子，标儿来信了，他今年不能回来过年了。” 朱标不能回家过年了！ 听到这个消息，马皇后的手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她又继续缝制起来：“不能回就不能回吧，挺好的，有苏先生在，也放心。” 虽然因为青州府瘟疫的事情，这个结果大概率也是能猜到的。 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马皇后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毕竟，这么多年，朱标一直都是在马皇后的身边，每一年过年穿的也都是马皇后亲手做的新衣服。 今年，朱标穿不上了。 “妹子，别担心，就这一年，之后标儿就要回来了。”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安慰道。 马皇后抬头看向朱元璋道：“行了，说完了你就赶紧走吧，你可是皇帝，怎么能一直在我这里闲逛。” “行吧，那我先走了。” 朱元璋知道马皇后这是随便找了个理由，他也没戳破。 离开了坤宁宫，朱元璋又来到了太医院。 此前贾绍祖的折子，写了苏璟应对瘟疫的办法，其中的办法，自然引起了太医院的兴趣。 不过贾绍祖毕竟是向朱元璋报告情况的，办法不可能全部写的面面俱到，只能挑一些重点提一提。 这就让太医院的这些太医院很是苦恼了，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就是详细的办法。 瘟疫是一种疾病。 这个认知很早就出现了，此时的朱元璋来到太医院，便是将朱标所写详细之应对瘟疫办法交给这些太医们。 朱元璋雷厉风行，没多久就到了太医院的门口。 此刻的太医院内，各种讨论的声音不断。 “葛洪在《肘后备急方·治瘴气疫》提到，凡所以得霍乱者，多起饮食。所以说，瘟疫这件事，主要是由饮食不当引起的。” “医圣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写了，六畜自死，皆疫死，则有毒，不可食之。吃了感染瘟疫的六畜，也会感染瘟疫。” “《琐碎录》中有言，沟渠通浚，屋宇洁净无秽气，不生瘟疫病。多通风换气，也能减少瘟疫的产生。” …… 就瘟疫的问题，太医院的太医们查找典籍，各有各的看法。 只不过，因为贾绍祖写的内容太笼统，导致他们的观点，也会产生偏差。 “这青州府防治瘟疫中洗手，是为了避免瘟疫沾染。” “不不不，洗手应该是为了保证吃东西的时候，手不会污染了食物。” “还有这日常煮沸用过的毛巾衣物，应该是杀死瘟疫。” “瘟疫如何能杀死？这肯定是不对的。” …… 争吵的声音不断，但随着朱元璋的出现，太医院内瞬间鸦雀无声。 接着所有太医一共朝着朱元璋跪下：“臣拜见陛下。” 朱元璋大手一挥道：“都起来吧，你们都是在为大明做事，朕很高兴。” 虽然吵吵闹闹，但朱元璋听得出来，这些太医纠结探讨的正是瘟疫如何治理。 这事，是应该做的。 吵闹些就吵闹些，朱元璋不在意这种细节。 “不知陛下今日来太医院，可否是有什么人需要诊治？” 为首的刘太医朝着朱元璋问道。 太医院么，治病的地方。 他这么问，虽然好像有些不敬，但也没啥大问题。 朱元璋笑道：“非也，若是诊治，朕直接通传你们不也一样么。” 太医们面露异色，不知道朱元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朱元璋也没逗他们的想法，直接拿出了朱标关于防止瘟疫的整理内容道：“这是青州府防治瘟疫的具体详尽之策略，包括从开始到控制的全部过程和办法，朕今日前来，便是将此物给你们的。” 太医们一听到这个，那一个个眼睛都放光。 因为从这瘟疫防治的策略办法中，就可以反推出瘟疫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疾病。 如何产生又如何阻绝或是治疗。 “谢陛下！” …… 所有的太医恭敬的谢道。 刘太医更是双手举起，从朱元璋手里接过了那份无比重要的瘟疫防治手册。 朱元璋淡淡道：“此物之重要性，朕不再多言，这是太子殿下实际记录的原本，仅此一份，切不可有丝毫的损坏，明白吗？” 这份瘟疫防治手册，那是朱元璋之后用来制定瘟疫防治的标准册。 将是载入大明史册的东西。 虽然主持的人苏璟还在，但这第一份实际记录的内容，意义不容替代。 “臣明白，此物陛下交给臣是什么样，臣还给陛下的时候就是什么样。” 刘太医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明白就好。” 朱元璋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一众太医立刻围到了刘太医的身旁，那叫一个殷切和期望。 “急什么，都散开点，若是汗气浸染，坏了东西，我们的脑袋就得搬家！” 刘太医一脸严肃的说道。 太医们立刻散开，然后跟着刘太医进了太医院内。 翻开册子，最先的就是誊抄。 这么多人，就翻这一本，很容易翻烂了，抄下来是最为稳妥的。 太医院内，一群人埋头唰唰的抄写着。 当然，还有一个朗读的，正是刘太医。 一时间，太医院倒像是学堂了。 离开了太医院的朱元璋，转头就到了工部。 “臣张昺拜见陛下。” 工部侍郎张昺朝着朱元璋恭敬道。 朱元璋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张纸来说道：“照着上面的方法，给朕做一块肥皂出来，越快越好。” 肥皂？ 张昺一愣，不是很懂。 但接过了朱元璋给的纸，扫了一眼后，他便明白了。 按照上面的方法，做出来的就是肥皂。 “是，陛下，臣一定尽快做出来。” 张昺没有迟疑，直接接下了朱元璋的旨意。 他也不管这办法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先按照这个做了再说。 交代完了肥皂的事情，朱元璋也没逗留，直接走了。 张昺又仔细的看了好几遍肥皂的制作办法，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自己亲自动手做。 反正过程并不算复杂，所需的原材料也没有多么难得。 接连跑了三处地方，朱元璋也稍稍停下休息了一会。 除了朱标不回来的事，其他都和苏璟有关系。 也没休息太久，朱元璋来到了农学院。 玻璃温室让他眼前一亮，因为之前农学院的优异表现，杨思义申请的各项有关农学院的建设事宜，朱元璋基本就是扫一下就通过了。 他知道有玻璃温室这么个事，但来还是第一次。 “父皇！” 朱橚见到朱元璋过来，立刻过来行礼道。 “杨思义呢？” 朱元璋问道。 朱橚回答道：“杨尚书公务繁忙，大部分时间都是儿臣自己在这边。” 杨思义作为户部尚书，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那真的是忙的不行。 因为主管大明的各项支出收入，这年终审核，肯定得把账目盘清楚。 这会，户部就是连轴转的。 朱元璋微微点头，也意识到自己问的话有些问题。 要是杨思义这个户部尚书在这，那才奇怪了。 “老五，我听说这玻璃温室是你主张要做的，那你能给父皇讲解一下吗？” 朱元璋朝着朱橚说道。 自从朱橚回来，朱元璋对于朱橚的关注就多了许多。 没办法，朱橚实在是太亮眼了。 本来老三朱棡，在一众皇子中算是相当出色的。 但朱橚回来之后表现的种种，朱棡真比不上。 朱橚还比朱棡小上好几岁，这只能说明，苏璟这个老师，教导的真不错。 “当然可以，父皇。” 朱橚点点头，立刻就朝着朱元璋开始讲解起来。 现如今的玻璃温室已经投入了使用，各种反季节的作物也开始培育。 “这些是韭菜，这是青菜，这是黄瓜……” 一样样的反季节蔬菜，看的朱元璋那是相当的吃惊。 他是当过农民的，这不同时节生长不同的农作物，这点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但眼前的这些蔬菜，分明是在颠覆他的认知。 朱橚讲的很细致，从玻璃温室的作用到如何种植这些反季节蔬菜，全都说的头头是道。 这些可不全是苏璟教导的，种植方面，尤其是实际种植，都是朱橚的自我学习和研究。 毕竟，苏璟在种植上，毫无天赋。 朱橚运用苏璟教导的科学研究办法，配合上他的兴趣和天赋，这才创造了眼前的景象。 朱元璋听得很认真，农业一直以来，都是他最重视的行业。 所以农学院才会设立的如此简单，许多需要的投入也很容易的就得到了批复。 农业重要，农业技术同样重要。 如果不是因为起义，现在的朱元璋，可能还是个老农民。 不知不觉间，朱橚已经讲了一个时辰。 但他依旧不知疲倦，在自己所热爱的事情上，永远保持热情，这便是苏璟最欣赏朱橚的地方。 “好了，老五，歇歇吧。” 朱元璋中断了朱橚的讲解，再继续讲下去，怕是今天都讲不完。 “好吧，父皇。” 朱橚点点头，意犹未尽的说道。 显然，就说了这么点，他还是不畅快。 朱元璋说道：“老五，苏璟和你大哥，今年不能回来过年了。” 朱橚一愣，低头道：“谢父皇告知儿臣。” “老五，你认为你的老师苏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朱元璋来了兴趣，朝着朱橚问道。 朱橚抬头看向朱元璋回答道：“父皇，儿臣以为，苏师是一个真正的学士。” 学士？ 朱元璋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朱橚会对苏璟有这么一个评价。 “那若是你父皇我想让苏璟入朝堂，为大明效力呢？” 朱元璋又问道。 朱橚沉默了，朱元璋鼓励道：“大胆说，这里没有旁人，父皇不会责怪你的。” 对于苏璟入朝堂的事情，朱元璋自然是早就算计。 而他也知道，这件事，朝堂百官的看法，各不相同，或者说他们各怀心思。 想要找一个能不掺杂朝局形势，单纯的人来问问，还是比较难的。 朱橚，显然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儿臣以为，苏师不应该入朝堂。” 朱橚回答道。 嗯？ 朱元璋眉头微蹙，但也没生气，好奇的问道：“老五，你为什么这么想？” 朱橚回答道：“因为苏师是一个纯粹的人，是一个优秀的老师，他应该教导更多的人，而不是当官。” 别看朱橚年纪小，但思想可一点都不小。 “哈哈哈。” 朱元璋笑了起来，说道：“老五，苏璟知道你这么看他吗？” 对于朱橚的看法，朱元璋并没有表达什么赞同或是反对。 他只是觉得十分的有趣。 朱橚摇头道：“应该不知道吧。” 朱元璋起身，说道：“老五，苏璟这样的人，只做一个老师太屈才了，他应该有更广阔的舞台。” “当然，父皇并不是说你说的不对，等苏璟回来，继续和他好好学习，朕对你的期待很高。” 朱橚立刻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努力跟着苏先生学习，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朱元璋又看了看朱橚，自语道：“苏璟，你教学生的确有一套，就是太心口不一了。” …… 阿嚏！ 远在莱州府的苏璟，突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他揉了揉鼻子道：“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落后就要挨打，倭人的本性 苏璟揉了揉鼻子，又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 院子内，朱标正在制作泥胚。 烧制的工艺他已经掌握了，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砖块进入更多的空气，同时保证其坚固性。 各种奇形怪状的泥胚一个个摆放在院子里，啥样的都有。 方的，圆的，中间有大洞的，边缘有小洞的，还有挖孔的。 苏璟没有干涉朱标，创造力不应该被局限住。 一连制作了十几个泥胚，朱标这才停下来。 接下来就是送入火膛，开始烧制。 为了学习如何烧制砖块，朱标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泥料中应该加入的黏土和其他材料的比例，还有烧制时的注意事项，温度的控制等等。 这些，朱标全都花了功夫，先看书，再找人，最后自己试验。 整个流程，颇有苏璟平时做实验时候的风范。 虽然试验不是同一个，但流程却有着相似之处。 在这烧制砖块的过程中，朱标下意识的将唯物辩证法的思维用于其中，解决遇到的各种问题。 看似是在烧砖，却让朱标找到了理解唯物辩证法的思路。 他干的那叫一个兴奋。 咚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来了。” 苏璟起身就去开门。 这大冷天的，是谁找上门？ 这小窑烧砖，可没有之前火药爆炸的动静了。 应该不至于扰民。 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文英兄！” 苏璟有些惊讶道。 是沐英，沐英回来了。 “苏先生。” 沐英微微躬身道。 “快进来吧。” 苏璟侧身道。 沐英刚一进院子，便注意到了正在烧制砖块的朱标。 他有些讶异，但还没说话，苏璟已经问道：“文英兄，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狼宪教导的还算顺利吧，这冬天的竹子，可能在柔韧性上会有点欠缺。” “处理好了，竹子的问题苏先生不必担心，狼宪的制作不算复杂，来年开春再做也是来的及的。” 沐英当即回答道。 苏璟的关心，还是让沐英感受到了相当的温暖。 对于狼宪，苏璟真的相当上心。 “那就好，没问题的话，明年就可以让倭寇有来无回了，最好是将其剿灭！” 苏璟说话间，有几分狠厉之色，与平常的随和，不是很相似。 对于倭寇，也就是小日子，任何一个前世朴素的华夏人，这是都会有的下意识的情绪。 只不过，苏璟的这情绪对于沐英来说，就有些陌生了。 因为现在的大明，倭寇是挺烦的，但全国各地的战争不断，倭寇还真不能排在前头。 大明的主力部队，主要还是北上剿元孽比较多。 “苏先生，这些倭寇本身就是散兵游勇，骚扰居多，一次怕是剿灭不了。” 沐英看向苏璟道。 苏璟点头道：“这我知道，每年的清明前后，季风和洋流顺路，倭寇便乘船靠岸，大肆的劫掠。” “等季风过去，他们也就溜了，完全跟着天时走，滑溜是挺滑溜的。” “但他们的老巢便是琉球，也是现在我们说的苦夷岛，屁大点地方，只要大明筹建起海军，直接干碎了都行。” 听着苏璟的话，沐英神色有些诧异。 “苏先生，恕文英冒昧，有一事想问。” 沐英说道。 苏璟点头道：“没事，有什么事直接问就好。” 沐英问道：“苏先生家人，是否有被倭寇杀害的？” 这要不是如此深仇大恨，沐英也想不出来，苏璟竟然想的要杀上琉球岛，干碎倭寇的老巢了。 沐英相信苏璟肯定知道，这倭寇虽然是琉球岛上的人，但倭寇只是琉球的一股势力而已，并不是全部。 “没有，我老家不在这，就是应天府的，家人都死于战乱了，和倭寇没关系，应该说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倭寇。” 苏璟回答道。 这辈子的家人，苏璟的记忆并不多。 不能算是普通家庭，毕竟也读过书，曾经有过书生的身份。 死于战乱，具体是死在哪方势力或者什么人手里，苏璟是真不知道。 不过，可以肯定，和倭寇没什么关系。 嗯？ 听到苏璟的回答道，沐英相当的诧异。 他看着苏璟道：“苏先生，那您为什么会对倭寇如此……” 这已经不只是痛恨了，而是咬牙切齿，到了一定程度了。 “这个嘛……” 苏璟被这么一问，明显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苏璟回答道：“这几日在莱州府，听闻倭寇暴行，实在愤慨，必须挫骨扬灰才可解恨！” “倭寇本性，便是残暴不悯，若是日后强盛，怕是我华夏之大患！” 苏璟说的义正言辞。 这后世之事，不便提及，但前世血仇，苏璟永世都不会忘记。 沐英看着苏璟如此认真的表情，内心也颇为震动，或者说讶异。 倭寇虽然大明之患，但怎么也犯不上华夏之大患这么严重吧？ 只是，苏璟之言，沐英又不敢不当回事。 他终究还是开口道：“苏先生，倭寇所在这琉球，不过嗟尔小国，即便强盛，又能如何？况且倭人历来称臣，我大明强将盛兵，何以惧之？” 身为大明将军，沐英少年带兵，镇守一方，征战无数。 对于大明之军队，他有着无比的自信。 区区倭人，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能对大明造成多大的威胁。 只不过是现在腾不出手来而已，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让倭寇猖狂。 这不是骄傲，这是身为大明开国将军的自信。 朱元璋手下，名将可太多了。 苏璟看着如此自信的沐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直接说数百年后，在应天府发生的那桩震惊世界的惨案吗？ “文英兄，我有一言，希望你能记住。” 苏璟缓缓道。 沐英立刻道：“苏先生请说。” 苏璟说道：“落后就要挨打，大明与倭国强弱之关系，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如同春秋战国，秦国在未变法之前，可曾有人想过秦能一扫六国，统一天下？” “倭人之本性，实属难改，若有一日，我大明积弱，而倭国强盛，那必将是生灵涂炭。” “我知倭人本性，故有此一言。” 事实上，根本就没必要到数百年后。 就大明嘉靖年间，几十个倭寇从绍兴上虞县登陆，一路杀到了金陵城下，猖獗了数月，期间杀伤的官兵多达四五千人。 这简直就是大明之耻辱。 这事要是被朱元璋知道了，棺材板怕是都压不住。 这才过去几代，大明竟然都成了这个样子了吗？ 沐英认真听着苏璟的言论，点头道：“苏先生教诲，文英谨记。” 和和朱标一样，这些日子闲暇时也在思索唯物辩证法。 强弱关系之变化，不正对应着唯物辩证法中所言的事物发展变化么。 没有恒强，也没有恒弱。 即便只是嗟尔小国，未来也有可能成为大明之大患。 沐英越想越觉得苏璟说的很有道理，这倭人，不能轻视。 等到回去，定要和朱元璋好好汇报一下，绝不能轻视倭寇。 “苏师，我弟弟这是在做什么？” 沐英朝着苏璟问道。 他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相当的好奇。 苏璟回答道：“烧砖。” 烧砖? 沐英看着这么个小炉子说道：“苏先生，如此小的炉子，怕是烧不出多少砖来吧。” “我之前驻防的时候，军营里烧过砖，不知道这和普通的砖，有什么不一样？” 苏璟笑笑道：“明天就知道了，到时候开炉，看看成效。” 此时的朱标已经开始封炉操作。 一次开炉烧砖，时间至少24小时，封炉之后就是等待了。 “好了。” 用泥巴糊好了炉口，朱标起身松了口气。 “沐大哥！” 他转头看向沐英，相当的高兴。 沐英点点头，和朱标寒暄了几句。 生活倒也是非常的愉快。 …… 应天府。 户部，度支科。 马致远的工作越发的劳累，他的腰已经酸了好多天了，眼睛也有些看不清。 高强度的工作，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压力。 不过马致远只能坚持，因为工作的确就是这么忙。 休假？ 那是不可能有的。 请假？ 根本没可能。 本来人手就不太够，哪里还能让你请假。 唯一支撑马致远的，是自己做的事情，乃是为了大明！ 这些税收和支出账目，看着一笔笔的不算很大很多，但累计起来，数字就不小了。 大明正常运转的根本，就在这些数字之间了。 想要干点什么事，都需要用到钱粮。 所以，在六部之中，户部也是所有人公认的肥差。 马致远遭受的诱惑自然是有的，不是那种直接送钱，而是什么酒局饭局的邀请，一些简单的小礼物之类的。 敏锐的马致远知道这些是为了慢慢腐蚀自己，他果断的推掉了一切。 就连家中的管家妻子，也嘱咐好了，绝不能收受任何的财务贿赂。 当清官，就得当到底！ 马致远为了心中的坚守，还在继续坚持着。 应天府的天气越发的寒冷了起来。 街道上的成衣店里，棉衣也开始大量的上架，价格自然是不低的。 因为只有富人才会买成衣，穷人都是买布料。 棉花作为一种经济作物，价格也并不低廉。 大部分的百姓，都是一件棉衣穿了又穿，补了又补。 这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是此刻马致远的生活。 没钱，真的是万万不能的。 天色昏暗，马致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老爷，琪儿病了！” 刚进门，便看到自己的妻子十分焦急的说道。 马琪，正是他们的儿子，今年才六岁。 “病了那赶紧去找大夫啊！” 马致远立刻说道。 “老爷，找过大夫了，也开了药，但付了诊金之后，家里就没钱买药了。” 管家在一旁低着头说道。 没钱买药了！ 马致远一个踉跄，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儿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可不能有事。 但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没钱能怎么办呢？ 贪？ 马致远立刻就摇了摇头。 自己坚守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心中的理想。 如果这样就放弃了，那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的坚守。 “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先当了吧，等我下个月的俸禄发了就好了。” 马致远想了想说道。 儿子的病，肯定是要治的。 “是，老爷。” 管家点点头，立刻按照马致远的吩咐去办了。 这样的马致远，只是大明许许多多还在坚守本心的官员其中的一个。 而此时的奉先殿内，朱元璋怒不可遏，大发雷霆！ 砰！ 他一巴掌砸在了桌子上，脸上满是怒色。 而能让他如此愤怒的，正是贪腐。 自从执行了苏璟教导，朱标指定的反腐制度之后，许多贪腐都被扼杀在无形之中。 制度的保证，的确是有力的武器。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管是什么样的制度，总会有漏洞出现。 利益面前，没有漏洞也能给撬出个洞来。 “兵部的人，胆子竟然这么大，连朕拨的粮饷都吃空饷！” 朱元璋看着折子，正是户部递上来的。 内容也很简单，拨给兵部的粮饷，和兵部实际发放粮饷的人数对不上。 说的简单点，就是虚报人数，吃了空饷。 至于这些空饷，到底是落入了谁的口袋里，又有谁知道和参与了，户部就不知道了。 毕竟户部只负责清查账目，再多的东西，他们想查也查不了了。 “来人，给我召兵部尚书陈宁过来！” 朱元璋直接摇人了。 很快，陈宁便出现在朱元璋面前，他相当的紧张。 这个点自己被召见，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臣拜见陛下。” 陈宁恭敬跪在朱元璋的面前，低着头。 “自己看看吧！这就是你管着的兵部！” 朱元璋直接将折子一丢，扔到了陈宁的面前。 陈宁小心的捡起来，只是简单扫了一下，脸色大变道：“臣罪该万死，但臣确实不知这粮饷之事，一切审批都是按照正常程序来的，臣没有任何徇私。” 吃空饷，这事可大可小。 这字上的数额不大，说明只有小范围内。 涉及到的人不多，这样的情况，他这个兵部尚书失察也是情有可原。 朱元璋看着战战兢兢的陈宁，冷冷道：“朕给你个机会，查清楚来龙去脉，查不清楚，就提着人头来见朕！” 陈宁立刻道：“臣遵旨！”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当官如坐牢，杀人如杀鸡 年关将至。 大明的战事倒是少了不少，但政务并没有少。 最近这几天，朱元璋的心情都不大好。 这户部一清账，各种之前没有察觉的问题，全部都展现出来。 “苏璟啊苏璟，你搞的这个什么税务稽查，用倒是有用，但就是让朕看的心烦啊！” 朱元璋坐在办公椅上，看着一份接着一份的折子，接连不断的召见着各部门的负责人。 几乎没有一个人是没问题的。 用苏璟的话说，数字是不会骗人的。 户部手里的一年累计下来的账目极多，纷繁交错。 即便是有人造假，但想要将与之相关的所有数据造假，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朱元璋也更加的看清了大明的内务状况。 朱元璋一直以为自己如此一把抓了，下面肯定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他是属实没想到，问题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户部。 杨思义作为户部尚书，此刻也是胆战心惊。 别看他是户部尚书，但这次的年底账目大盘点和大稽查，查到的东西可太多了。 涉及到的官员也非常的多。 多到现在的杨思义，除了在户部工作，回家之后就是闭门谢客的程度。 上朝的时候，更是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有同僚和他打招呼，那都快步走开，不敢多谈。 怕啊！ 这种得罪人的事，干多了心里慌。 但杨思义很清楚，这事得继续干下去，不能有半点折扣。 别看户部在查账，但真正的账目还有个稽查办的人盯着呢。 这是朱标按照苏璟的构想，特别建议朱元璋成立的一个部门。 稽查办，内部官员不设品级，直属朱元璋。 可以随时查询一切账目，不得有任何的阻挠。 可以说是皇权特许的一个部门。 而这个时候的大明朝堂，那也是怨声载道一大片。 被牵连到的人，着实不少。 而因为税务问题，多是和钱粮有关系，钱粮这事，涉及的就是贪腐的事情。 朱元璋最痛恨的，恰恰就是贪腐。 刑部的牢房里，犯人是一天比一天多。 即便之前已经申请扩建了，但现在还是不太够。 “重八，你冷静点。” 奉先殿内，朱元璋刚准备把几名官员打进大狱，马皇后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原本马皇后是不会干预朝政的，但最近朱元璋处理的官员，着实有些太多了。 这要是继续下去，大明这个巨大的机器能不能转起来，那就不好说了。 “妹子，你怎么来了？”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颇有些意外。 这些日子，天寒地冻的，从坤宁宫到奉先殿，还是有段距离的。 “我要是再不来，这大臣们都被伱抓完了！” 马皇后没好气的看向朱元璋道。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这事你别管了，这些臣子，一个个的，简直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必须得好好惩治一番才行！” 说起这些事，朱元璋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马皇后立刻道：“重八，这些日子你处理了多少大臣了，你知道吗？” “刑部大牢里都快塞不下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随即道：“没事，妹子，我早就想好了，这些官员，我要让他们带着镣铐工作，有罪得罚，但自己的职责还得继续承担。” 好家伙！ 这任谁来了都只能直呼好家伙！ 狠心点的资本家业不给马儿草还要马儿跑已经是极限了。 到了朱元璋这里，直接就是带着枷锁镣铐工作了。 劳改犯也没这么搞的吧。 “重八，你就不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吗？” 马皇后听着朱元璋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只能反问朱元璋。 朱元璋回答道：“有什么不妥的？做官不是让他们享福的，我不杀他们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这就是朱元璋的理念，在他的心里，大明所有的官员臣子都是他朱家的家臣。 除了他朱家可以享受之外，其他人就应该当牛做马。 官员这东西，就是应该勤勤恳恳的工作，不求回报，不断付出。 贪腐了就该杀，犯错了就该罚。 至于薪俸比较低？ 虽然苏璟也说过这个问题，但朱元璋不以为然。 大明百姓不知道还有多少连饭都吃不饱呢。 有工资领，已经相当不错了。 “重八，凡事过犹不及，这些臣子也是人，也会犯错，有些事不能小题大做，牵连的太多。” 马皇后耐心的劝导道。 关于被惩治的大臣的情况，马皇后也找人做了一些简单的了解。 其中固然是有些犯了大错，但不少其实都属于被波及了。 比如失察或者是连带责任等等。 “妹子，我知道你心善，但治国之道，当严刑峻法，犯了错，就应该受罚。” 朱元璋解释道。 也就是马皇后才有这待遇了，要是换做其他人，朱元璋根本就不会解释半句。 马皇后眼见朱元璋并没有要放过官员的意思，当即说道：“重八，治国之道，宽仁也是很重要的，你听我一句劝，可以惩罚，但有些不那么严重的，口头惩戒就可以了。” “历史的明君，就没有一个是残暴的，对待臣子宽仁，臣子才能更好的为国家效力。” 马皇后直接教导起朱元璋治国了，但朱元璋还真就听马皇后的。 “行，我听你的，妹子，就当他们运气好。” 朱元璋点点头，没有和马皇后继续掰扯。 大明的群臣，真是多亏了有马皇后，也难怪他们在马皇后去世的时候，哭得那么伤心了。 马皇后真的在为了他们说情，保他们的命啊！ “话说回来，苏先生这税务审查的办法，还真是相当的有用，大明上下，百官都相当的敬畏。” 马皇后话头一转道。 对于苏璟，她向来是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朱元璋点头道：“没错，以前不觉得，但自从青州府的事情之后，我才明白，苏璟的才能真不是只会动嘴。” “他的这些治国之道，都是十分实用的办法，也不晓得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朱元璋最重实务处理的能力，之前的苏璟只是被欣赏，现在的苏璟那是被看重。 马皇后笑道：“苏先生学究天人，就是上天派下来帮你的，你可得好好感谢上天。” “上天？” 朱元璋抬头，然后摇头道：“妹子，我不相信上天，不过苏璟，倒是很值得我相信。” 身为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心中的信念，就是自己能够决定一切。 无论遭遇什么样的险境，他都能相信自己。 人定胜天，才是他的意志。 这话一出手，马皇后的脸色稍稍变了，她看着朱元璋道：“重八，你现在有些不对劲啊，苏先生可还在莱州府呢，怎么好像你都迫不及待他入朝为官了。” 朱元璋面色有些尴尬，强行解释道：“我那是给苏璟面子，是他想入朝为官施展抱负，我给他这个舞台，展现自己的才华。” 马皇后捂嘴笑笑，也没有揭穿朱元璋。 她今日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是将朱元璋的屠刀给拦下。 大明的官员，可不能被朱元璋当杀鸡一样的杀。 户部的盘账和稽查办的审核一直都没停过，百官整日都是战战兢兢。 而搞出这个东西来的苏璟，此时也在百官记恨的名单之中。 即便朱元璋当时让李善长推行下去的时候，说的是太子朱标的意思。 但大家都不傻，朱标怎么会突然搞出这种新奇的玩意来。 只有可能是朱标的老师，苏璟。 丞相府。 李善长现在很闲，或者说，他是主动让自己变得闲起来的。 除了民报的事情，他基本上就怎么搞具体的事情。 放权。 或者说远离权力，好让朱元璋对他的猜忌，少一些。 自从上次青州府一事之后，淮西集团的一众官员感受到了来自苏璟的威胁，不自觉的抱的更紧了些。 这些，都被朱元璋看在眼里。 身为淮西集团领头的李善长，自然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把持朝政下去了。 “惟庸，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多忙忙自己的事情就成，不必特意过来的。” 李善长品了口茶，朝着面前正在细心泡茶的胡惟庸说道。 胡惟庸立刻道：“丞相，惟庸就是顺路而已，再说了，这又不是费劲的事。” “惟庸啊，你就是不会说谎。” 李善长看着胡惟庸笑呵呵的说道：“你的衙门，和我这里相距甚远，怎么会顺路呢？” “丞相慧眼，惟庸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丞相的。” 胡惟庸将泡好的茶，再度递到了李善长的面前。 顺路不顺路，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胡惟庸这么说，只是为了藏拙，让自己在李善长面前，显得愚笨些而已。 面对领导，就是得让他指出自己的错误来。 这才是身为下属，最应该做的事情。 当然了，胡惟庸的这点心思，李善长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 但看穿了又怎么样呢？ 还是受用啊！ “说吧，什么事？” 李善长淡然开口。 胡惟庸说道：“丞相大人，这最近户部在盘账，那稽查办也盯得很紧，不少同僚都被查出了问题，惟庸这边，有一个下属，也牵涉其中，这……” “你呢？你有牵扯到吗？” 李善长直接打断了胡惟庸的话，神色都有些严肃起来。 胡惟庸立刻道：“没有，虽说他是我的下属，但并无任何职务上的往来，他的事情，扯不到我的身上。” “那就好。” 李善长点点头，重新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胡惟庸小心问道：“他与我关系不错，此事能否……” 在朝为官，不论是上级还是下级，总不可能是孑然一身，总有些关系。 胡惟庸这会，便是为人来求情的。 “不要想太多，惟庸，现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李善长盯着胡惟庸，告诫道。 “惟庸明白了。” 胡惟庸立即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善长淡淡道：“惟庸，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近人情，连什么事都没问，直接就让你不要管了。” “以我丞相的身份，想保一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听到这话，胡惟庸马上说道：“惟庸不敢，丞相此举必有深意。” 李善长淡淡道：“非是我不帮忙，而是帮了这个忙，以后可就是你受累了，你能明白吗？惟庸。” 胡惟庸思考了一番，摇头道：“还请丞相明示。” 李善长说道：“我问你，陛下现在对苏璟的态度，肯定是想将苏璟推到朝堂，成为一个关键人物对吧。” “是的，丞相，这位苏璟，将来便是与丞相唱对台戏的。” 胡惟庸回答道。 李善长点头：“不错，那为什么陛下要让苏璟来与我唱对台戏呢？” 胡惟庸一愣，然后猛然明白过来：“丞相，惟庸懂了，现在的陛下，对于丞相您……” 话到一半，胡惟庸又收了回来。 有些话，不好说。 李善长淡淡道：“陛下对我有猜忌。” “惟庸不敢妄自揣测。” 胡惟庸那是立刻就朝着李善长跪了下来，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李善长摆摆手道：“惟庸，起来吧，不必如此，这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丞相是谁，都不会改变这件事，现在，你懂了吧。” 无论丞相是谁，都无法改变朱元璋的猜忌。 因为朱元璋猜忌的就不是人，而是权！ 丞相的权力太大，朱元璋又是一个极度具有权力欲的人。 丞相本身，便是朱元璋猜忌的来源。 这也是朱元璋后来废除丞相的原因，权力！ 李善长继续道：“我现在是可以帮你，但我每做一件事，陛下的心里便多一分想法，而这分想法，将来也会丝毫不减的加到你的身上。” 李善长在丞相的位置上做的越多，就越说明丞相的权力大。 这样一来，朱元璋的猜忌，就会越大！ 胡惟庸面色震撼之色，其实此事并不难想到，只是他毕竟不在李善长的位置上，有些事情，无法亲身体会。 “多谢丞相明言，惟庸明白了！” 胡惟庸恭敬行礼，衷心感谢。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砖一瓦，福泽百姓! 大本堂。 年关降至，这学习的任务也开始紧了起来。 年底朱元璋对儿子们的考校，那是固定的科目。 这在他还是吴王的时候，就已经是如此了。 所以这个时候，即便是朱樉，也认认真真的坐在自己的座位前，仔细的听着老师讲课。 当然，能不能学的进去那就不是朱樉所能决定的了。 反正学了就是学了，态度得有。 “所谓天地，指的是……” 台上，老师仔细的讲述着课程。 台下，皇子们神色各异。 朱樉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十分努力的听讲，但奈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记不住。 朱棡面色淡然，显然这些东西早就自己学过了，现在不过是温习而已。 朱棣虽然也不是很能听懂，不过他在记录，老师一边讲，他一边记。 至于剩下的老六老七，则是摇头晃脑的跟着，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 很快便到了课间，随着老师离开，朱樉立刻伸了个懒腰。 “真羡慕五弟，不用和我们一样学习。” 朱樉一脸羡慕的说道。 朱橚和他们不一样，一直都在农学院内做着自己的研究，朱元璋并没有对他有四书五经上的要求。 “二哥，五弟可不是不在学习，只是学的和我们不太一样而已。” 朱棡朝着朱樉道。 朱樉立刻道：“那也比我们在这苦读书好，我听说现在农学院里有意思的东西可太多了。” 朱樉就是标准的只要现在干的就是最苦的想法，反正就是不愿意做好手头的事情。 朱棡没再多说，自己二哥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多说无益。 “四弟，最近你的学习倒是认真了不少啊。” 朱棡转而看向朱棣道。 现在的朱棣，真是相当的认真学习。 即便对于这些文字类的东西，他学起来很痛苦。 学不进去，那就死学。 在意志力这方面，朱棣还是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一面。 “三哥，我学识浅薄，之前的时间都荒废了，之后可能要多多叨扰了。” 朱棣看向朱棡，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好，四弟如此向学，父皇知道的话，肯定会很开心的。” 朱棡笑着说道。 他倒是知道点朱棣的想法，朱棣之所以突然标的如此好学，就是为了好向苏璟讨教。 无论是朱标还是朱橚，都是相当聪慧好学的人。 这正是苏璟选学生的标准。 之前他们几个皇子一起完成了举鼎，可是和朱元璋讨要到了一次苏璟的授课的。 朱棣正是在为了下一次的课程做着准备。 一定要用自己的表现，去赢得苏璟的好感。 “三哥说的过了，我平日里太过贪玩，一直都没有好好学习，父皇不责骂我已经是万幸了。” 朱棣谦虚的说道。 朱棡颇为意外，只是一个苏璟，竟然让朱棣的变化如此之大。 “老四，你现在倒是变了不少么。” 此时，朱元璋的声音突然响起。 “儿臣拜见父皇！” …… 一众皇子立刻朝着朱元璋行礼，他们相当意外，因为朱元璋已经好多天没来大本堂看他们了。 原因么，很简单，就是年终盘点，各种官员都要处置。 朱元璋没时间。 “起来吧。” 朱元璋摆摆手，然后看向朱棣，心情好了几分。 这些大臣私底下一个个都有着小九九，做着乱七八糟的腌臜事，真的是让朱元璋相当的心烦。 不过自己的儿子们这边，好像还不错。 “老四，最近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好学啊？” 朱元璋走到朱棣的座位前，他的笔记正摊在桌面上，虽然字不算好看，但起码还是工整的。 朱棣当即回答道：“父皇，儿臣只是自觉以前荒废了太过时间，所以现在想要补回来。” “哦，你还能有这般认识，不错不错。” 朱元璋点点头道：“你们都是皇子，我给你们请的也都是名师，认真学习是应该的，想你们的父皇我当年可没有你们的条件。” “所以也只能是现在刻苦用功补回来，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很不错！” 虽然听起来有些自夸，但朱元璋的的确确是这么做的。 泥腿子出身，仅仅只是他的过去了。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朱棣认真的回答道。 朱元璋转头看向朱樉，面色微变。 这个老二，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味道。 “老二，最近的读书读的怎么样啊？” 朱元璋问道。 朱樉立刻道：“回禀父皇，儿臣一直都有认真读书，不敢有丝毫懈怠。”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不敢有丝毫懈怠，那朕现在考考你，怎么样？” 一听到考校，朱樉的脸色立刻变了，忙道：“父皇最近很操劳，儿臣也略有耳闻，儿臣以为，父皇还是多休息为好，不要让父皇因为这点小事而烦心了。” 读书到底认不认真，朱樉知道，朱元璋也知道，所以还是越晚越好。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考校你会让我烦心。” 朱元璋看着朱樉说道：“那你怎么就不能不让我烦心呢？” 朱樉无奈道：“父皇，儿臣也不想，但儿臣就不是这块料么，我就是个石头，您非要把我雕成玉，那怎么可能嘛。” 朱樉对自己，还真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 只可惜，朱元璋并没有理解他。 “老二，你就算是个石头，也得给朕变成玉！” 朱元璋面色严肃，面向一众皇子说道：“你们都是朕的儿子，这大明的江山，需要你们来治理，你说你是石头，难道朕要把这江山给外人来统治吗？” 封建王朝，自诞生起，便是家天下。 朱元璋更是一个有着极度权力掌控欲的人，他根本无法容忍大明的江山，落到外人的手里。 “儿臣知道了。” 朱樉立刻对头，不敢有丝毫的反对。 因为他听出了朱元璋话语里的认真。 这不是在开玩笑，真要顶嘴，那就是自寻死路。 “你们呢？” 朱元璋又看向其他的几个皇子道。 “儿臣明白！” 一众皇子立刻点头，气氛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朱元璋继续道：“等年关一过，朕就打算给你们封藩了，到时候你们就是藩王了，注意点自己的形象，有点藩王的样子。” 现在的大明，局势还是比较乱的。 这封藩王的事情，他也是早就想好了。 “是，父皇！”x5 皇子们立刻应下，神色各异。 “好了，你们继续好好读书吧，朕的儿子，不能有草包。” 朱元璋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提了一句封藩，却没说到底怎么个封法，着实有些吊人胃口。 随着朱元璋离开，朱樉几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色。 对于封藩的事情，他们心里大概都知道些。 但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这么快。 “不知道父皇要给我封个什么藩王？” 朱樉自语道，脸上是兴奋激动的神色，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被朱元璋训斥的事情了。 作为二皇子，这封藩王他肯定是第一个，有些心急也可以理解。 “二哥，此事还是先不要讨论为好，父皇没告诉我们，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朱棡朝着朱樉劝说道。 他是真关心自己这个二哥，可别脑子一热，不知道又干出啥事来了。 朱樉不以为意道：“三弟，说说又没关系，反正过了年，我们就都是藩王了，藩王啊，你懂我意思吗！” 别看这会他们是皇子，说是十分尊贵的身份。 但实际上，他们的限制也很多，可以说一点也不自由。 但若是变成了藩王，那就不一样了。 藩王是有品级的，皇子只是个身份。 “二哥，你别想多了，就算是封藩，我们大概也不会马上去就藩的，起码五六年后吧，在此之前还是得在大本堂学习。” 朱棣朝着朱樉说道，直接击碎了他的幻想。 封藩和就藩，还有着距离呢。 “不会吧，四弟，最多也就等我成人礼之后，父皇应该就会放我去就藩的。” 朱樉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明年朱标成年，他就比朱标小一岁，这样算也就是一年的时间。 朱樉觉得可以等。 但如果是五六年，朱樉就感觉有些长了。 “四弟，你为何会这么说？” 朱棡亦是好奇的问道。 朱棣回答道：“父皇给我们封藩王，是想让我们领兵作战，而不是去封地享福的，什么时候父皇认为二哥能领兵了，才会让二哥去就藩的，在此之前，肯定是要在大本堂继续学习的。” 别看朱棣读书不在行，但对于这方面，却是十分的在行。 朱元璋封藩，最真实的想法，就是大明的兵权，给掌握在自家人的手里。 只不过，现在的朱樉他们，年纪还太小了。 “不行，我得认真读书，认真学习领兵作战，五六年太长了！” 朱樉当即说道。 他可不想等那么久，要是能去自己的封地，那想想就令人兴奋。 只不过，朱樉这话，落在他的弟弟们耳朵里，直接左耳进右耳出了。 朱樉的嘴炮，太多了！ 这边朱棣的话刚说完，那边就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这个老四，倒是看得很清楚，果然是和我年轻时最像的儿子。” 朱元璋笑着自语道。 …… 莱州府。 这会天气已经相当的寒冷。 “苏师，学生做出来了。” 朱标将烧好的成品空心砖一个个测试坚固程度，然后选出几种强度比较高的。 之后再照着这几种开窑，每种都烧制了几十块。 接着用这些烧好的空心砖，搭建成一个个简单的小“房子”。 说是房子，其实称为狗屋更合适。 接着在屋子的旁边放上冰块，然后在一个个的“房子”里点燃火堆，观察哪一个房子周围的冰块融化的最快。 整个思路都是朱标自己想的，虽然有些不足，但大致的效果还是能看出来的。 最后，朱标交给苏璟的作业是一块开着不少圆形空洞的方砖。 这和苏璟记忆里的空心砖，已经十分的相似了。 “不错，看来你对于热量传递理解的已经很到位了。” 苏璟点点头。 做砖倒是其次，朱标在实验中展现出的科学实验思维，才是苏璟最为看重的。 “苏先生，还请解惑，为什么这样就能找出最保暖的砖来？” 沐英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笑道：“牛懿，你解释一下吧。” 朱标点点头道：“沐大哥，保暖其实就是阻隔热量的传递，当我在这些砖块搭建的小炉子里点燃火堆的时候，火的热量不断的向外传播。” “保暖效果越好的砖块，热量就更多的被保留在了炉子内部，而差的点则是散发了出去，也就导致了冰块的加速融化。” 听完朱标的解释，沐英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懂了。” 接着他兴奋道：“仅仅是做成这样，就能让房屋的保暖性更高，若是能推广开来，那不是大明百姓致富。” 吃饱穿暖，这是封建王朝大部分百姓的终极追求。 而住的暖，也可以算在穿暖里。 过冬过冬！ 为什么要用“过”字，便是因为冬天是个难关，所以要过！ 热量获取和保留，是人类最基本的生活方式。 沐英敏锐的意识到了这种砖的意义。 他很兴奋，看向苏璟的眼神里，满是崇敬。 苏璟笑道：“那么牛懿，你做出了保暖的砖来，你认为，这就够了吗？” 苏璟拿着那块看着有些奇形怪状的砖，轻轻在手里晃了晃。 朱标想了想道：“苏师，学生以为，还要考虑到量产的难度，不能仅仅是追求保暖性。” 肥皂也是好东西，但显然就不是普通人可以用的起的。 这种空心砖，想要普及，必然也要考虑到量产的难度，也就是成本控制。 “不错，你考虑问题越来越全面。” 苏璟点头道：“我想你先前的实验里，应该已经有保暖性和制作难度相平衡的选项了吧。” “当然。” 朱标会意，看向苏璟，已然明白了苏璟的用意。 这场实验，本就是为了让朱标找到保暖和便宜兼顾的空心砖。 “苏师高义，学生深感钦佩。” 朱标朝着苏璟躬身道：“只此一物，便可让大明无数百姓度过寒冬！” 一砖一瓦间，福泽百姓！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九年义务教育老师，简称九老师 “怎么又给我戴高帽了？” 苏璟听到朱标的话，立刻道：“我就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别老是这这那那的。” 人在明朝，苏璟有着前世的脑子。 很多事他做不了，能做的也就是这些生活上的小事情。 或许是人与人之间互相影响的关系，和朱标相处的久了，难免会多几分责任感。 百姓的生计，看似和苏璟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因为封建王朝的轮回，总是注定的。 历史的车轮，依旧在既定的轨道上不断的前行。 从前的苏璟觉得，做做手边的事情足够了。 现在他认为，可以稍稍主动点。 人活着，总要追求点什么。 “苏先生不必自谦，您所做的的事情，文英都看在眼里，您于大明而言，有大恩！” 沐英郑重说道。 他不像朝堂上那些官员一般，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身为朱元璋的义子，可以让沐英少很多勾心斗角。 苏璟所做的事情，沐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好了，怎么文英兄也开始说这话了，大明这么大，我能做多少事？” 苏璟笑着说道：“只求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听着苏璟的话，沐英又想起了在出发之前，朱元璋私下对他的嘱托。 这一路，是保护朱标和苏璟，但同时也是监视苏璟。 有什么不正常的言行，都要记录。 现在看来，他的义父朱元璋完全就是多想了。 “苏先生，日后若有吩咐，但说无妨，只要文英能做到的，绝不犹豫！” 沐英朝着苏璟认真承诺道。 这不是什么报恩，只是沐英觉得，苏璟值得自己这么做。 “好，你说的啊，我记住了。” 苏璟依旧是笑呵呵，并没有太当回事了。 天色渐晚，三人围坐在火炉旁，吃起了一品锅。 这是山东的特色，贫富皆宜，穷人有穷人的吃法，富人有富人的吃法。 一品锅说白了就是一锅烩，有钱人那是高汤和各种山珍海味全往里面放，穷人就是一锅肉汤烩点蔬菜豆腐。 不管是怎么吃，味道都差不了。 “苏先生，您怎么那么多奇思妙想的？” 沐英一边吃一边朝着苏璟问道。 这教导完了狼宪和鸳鸯阵，沐英回来之后就一直和苏璟呆在一起了。 虽说这炼钢的事情弄完了，但苏璟并没有闲着。 做点手工，弄点小实验的什么的，消磨时间也是好的。 这里是石墨矿山下的小镇，人口不多，集市上也没啥好玩的，比起溧水县差的太多。 苏璟也没在这里开展生意的想法，找点事情消磨时间就显得很重要了。 而苏璟做的这些事情，在沐英看来，就相当新奇了。 “哈哈，算不上奇思妙想，就是把以前学过的东西，拿出来再用用。” 苏璟笑着说道。 越是搞这些，苏璟就越觉得初高中物理化学，真是穿越第一利器。 没有那么复杂的原理，各种实验装置做起来也很简单，对于硬件水平的要求没那么高。 “哦，不知道苏先生师从何人，能教出苏先生这般学生的老师，必然是名师！” 沐英好奇的问道。 苏璟做的那些东西，他几乎都没见过听过。 “这个……” 苏璟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回答道：“九年义务教育。” 九年义务教育？ 沐英显然被被苏璟的回答给整懵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旁的朱标问道：“九年义务教育？还有人叫这样的名字吗？” “哈哈哈哈！” 苏璟直接大笑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顺着朱标的话下去说道：“没错，我也觉得这个名字挺怪的，但我的老师就叫这个名字。” 沐英仔细回忆起大明的名师大儒，不用想，肯定对不上。 “我见识浅薄，从未听闻苏先生老师的名讳。” 沐英摇了摇头说道。 苏璟笑道：“没听过正常，因为我老师都在梦里给我授课的，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他的。” 梦中授课？ 这话一出口，顿时就让沐英和朱标傻住了。 还能有这样的操作吗？ 尤其是朱标，跟着苏璟学物理，许多事情，他都习惯于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梦中授课，他真的不是很相信。 但这又是苏璟说的，好像又有些可信。 “苏先生，您没有开玩笑吧？” 沐英看着苏璟，终于忍不住问道。 苏璟的脸色慢慢恢复，淡淡道：“我没有开玩笑，的确是梦中授课，还是一个很长的梦，就好像真的一样。” “我在梦中成长，学习，长大，做出自己的事业，然后就突然的一下，回来了。” “我甚至觉得这里才是虚假的，什么大明，不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而已。” “呵，可惜，我那梦中的一切，终究都是梦。” 穿越而来，并不是只有兴奋。 那种怅然若失，一切都是虚假的感觉，曾经围绕过苏璟很久。 虽然后来在溧水县有了自己的事业，但夜深梦回，总还是能想起前世的种种。 苏璟的话语中透露着淡淡的哀伤，沐英和朱标两人沉默，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和苏璟说些什么。 “我说这些是做什么，现在我就是苏璟，我就在大明，我就是大明的一个普通百姓。” 苏璟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又变成了嬉笑的样子。 朱标看着苏璟，感觉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的认识过苏璟一样。 自己的这个老师，似乎有着不一样的过去。 但父亲朱元璋早就调查过了，苏璟的家世，没有一丝遗漏。 “苏先生，这位九老师，都教了些什么呢？” 沐英则是继续好奇的询问道。 苏璟回答道：“什么都教，有时候也会说一些历史，比如大明的历史。” “大明的历史？” 沐英一下子好奇起来：“苏先生，大明不过才建立第二年，这位九老师，怎么能教大明的历史呢？” 历史是过去之事，苏璟的学识，肯定都是之前学习的。 而大明无比的崭新，这教导大明的历史，很难让人不感到奇怪。 朱标的神色猛然一震，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父亲朱元璋曾经和他讲过的事情。 鄂国公常遇春出征之事。 正是苏璟的提醒，这才让常遇春与死神擦肩而过。 按照朱元璋的说法，苏璟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 现在听到苏璟所言的梦中授课，还授课大明的历史，他突然觉得，一切好像都能说的通了。 “苏师，您真的学过大明的历史吗？” 朱标看向苏璟问道。 苏璟点头道：“自然，九年义务教育老师，对我可是相当的严厉，我学的但凡有一点不认真，即便是在梦里，也难逃他的戒尺。” “那苏师能说说大明的历史吗？比如之后的大明，会发生什么？” 朱标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因为有了常遇春的事情在前，所以朱标现在很相信，苏璟在梦中学到的，就是大明的未来。 但不管如何相信，总要验证过之后才能确认。 苏璟看着面前的朱标和沐英两人，笑道：“当然可以。” 对于自己知晓一些未来之事的事情，总要找一个好些的理由。 此时的苏璟，已经意识到一些东西了。 听到苏璟肯定的回答，朱标立刻洗耳恭听，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沐英十分的好奇，苏璟的所谓的梦中授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明历史，到底教了什么什么？ 苏璟简单思索了一下，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就说说九老师曾经提过的大明藩王吧，咱们大明的藩王，也就是当今太子的弟弟们，都要被封什么王。” 这刚一开口，就立刻震住了朱标和沐英。 他们都没有想到，苏璟直接就说起了皇家之事。 但想想好像也对，历史么，记录最多的就是皇家了。 普通人可没资格被历史记录。 “首先要说这二皇子，被封秦王，封地是西安府，然后是三皇子，封晋王，封地是太原府，四皇子封燕王，封地是北平府，五皇子封吴王，封地是开封府，六皇子朱桢封楚王，封地是武昌府，七皇子封齐王，封地是青州府，八皇子封潭王，封地是长沙府，九皇子封赵王。” 苏璟如同报菜名一般，直接将朱元璋八个儿子的封藩情况都给报了出来，甚至还有两个一岁的孩子。 这听的朱标和沐英是一愣一愣的。 封藩之事，尚未确定。 沐英基本不知道，而朱标的话，此前朱元璋和他讨论过，但也没说的这么全乎。 朱标知道的就是老二朱樉老三朱棡和老四朱棣的情况，和苏璟所言是一模一样。 这事，朱标可以肯定，除了他和朱元璋马皇后之外，谁也不知道。 “苏先生，这真是九老师在梦中教您的吗？” 沐英尽管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朱标的表情，他就明白大概是真的了。 但这种事，怎么好让沐英相信呢？ 苏璟笑笑道：“怎么，不相信吗？” “不不不。” 沐英立刻道：“只是觉得有些太震撼而已。” 苏璟淡淡道：“没事，我其实一开始也不相信梦里的九老师教的，不过不用着急，反正过了年之后，天子就会封藩王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苏璟可不是随口说的封藩之事，这是马上就要发生的，比较保密，但透露了又没什么大影响的事情。 验证很简单，等待即可。 苏璟和沐英说话的时候，朱标依旧在沉默着。 大明封藩的情况，苏璟竟然说的如此的清楚，难道真的是未卜先知吗？ 梦中授课这种事，总觉得还是有些太过离奇了。 有没有可能是苏璟通过对大明局势的分析，得到了这个结果呢？ 封藩是为了将大明牢牢的掌控在朱家的手里，所以分封的藩王和属地，其实都是有据可循的。 越是这么想，朱标就越觉得应该是这样。 “牛懿，你怎么了？我就说了这么点，你就惊的说不出话了吗？” 苏璟朝着朱标笑道。 朱标回答道：“学生想问苏师，梦中的九年义务教育老师，可有教导苏师那大明的国祚有多久？” 曾经的朱标，便问过苏璟这个类似的问题。 当时说的是，大明能不能够在王朝轮回中撑住，在小冰期到达的时候，大明还能延续吗？ 苏璟当时的回答是不知道。 “没有。” 苏璟摇头道，历史太多了，大明也只是提及了一点，又是在梦中，我记得不是那么的清楚。 苏璟现在的回答，依旧是不知道。 “好啊，学生知道了。” 朱标点点头，并未继续追问了。 窗外的雪还在继续下着，火炉旁的三人，吃着说着笑着。 而此刻的应天府，马致远的家中，正是危难时刻。 “老爷，你再想想办法啊！琪儿的药，还是要吃的！” 马致远的妻子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病重的儿子马琪，那是万分的焦急。 药吃完了，但马琪的病还没好。 大夫也看过了，还要继续吃药。 只是，马致远的手头，是真的没钱了。 “我知道了，我去药店！” 马致远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去了药店。 虽然他已经在药店里赊账了好几次，但儿子的病容不得他的脸面。 至于贪。 他不会做出这个选择。 坚守本心很难，但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绝不能就此放弃。 药房内，踌躇许久的马致远，迟迟没有朝着药房掌柜开口。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前面几次赊的账还没还清呢，这又要赊，他开不了口。 “掌柜。” 但一想到儿子的病，马致远终究还是放下了脸面。 只是。 令他惊讶的是，他之前的账，竟然有人给他付了。 不仅如此，他儿子后续的药钱，也全部提前付好，这些药，他只需要提走就行了。 马致远本能的意识到了问题，当即询问掌柜是谁给他付的钱，但掌柜却说他也不知道。 只是有人付钱，他就抓药而已。 看着柜台上的药，马致远犹豫良久，终究还是拿了起来，朝着家中快步而去。 他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这药钱不管是谁付的，将来肯定要还回去。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骑虎难下朱亮祖! 明月高悬，月光透亮。 啪啪啪啪啪……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小院的门口响起，年关终于到了。 在这莱州府的小院内，苏璟朱标沐英三人正在厨房内忙碌着。 虽说只有三个人，也没什么走亲戚的流程，但这吃饭不能随便。 该讲究，还是得讲究的。 “好咧！上桌，吃饭！” 身为主厨的苏璟一声大喝，朱标和沐英端着菜就上桌了。 “来，我敬你们一杯，这今年的最后一天，要吃好喝好！” 苏璟起身，端着酒杯对着朱标和沐英说道。 “谨遵苏师教诲。” “苏先生所言甚是！” 朱标和沐英端酒碰杯，脸上满是喜悦。 这边的年，过的是简单而温馨。 而此刻的紫禁城内，朱元璋也在大宴群臣。 在这种重要节日的时候，宴请群臣，是皇家的常规操作，不仅仅明朝这样，之前的朝代，皇帝也多有此习俗。 皇宫内，灯火通明。 身为户部度支科主事的马致远，也有幸来到了皇宫内参加宴会。 当然，他坐的位置是下品桌，他的职级能坐的就是这里的位置了。 这场大宴会一共有四个等次，分别是上桌、上中桌、中桌和下桌。 根据等次的不同，菜品也有所区别。 上桌最好，小菜的花样就很多，瓜果蜜饯，烧炸小吃各五种，大菜上的话，有凤鸡、双棒子骨等，五种酒，菜四样、汤三样。 还有马牛羊肉等等，非常之丰富。 至于上中桌和中桌，菜品上差别不大，只是在酒的种类和菜的数量上有所减少。 而下桌上的菜相较于其他三种，差距就比较大了，只有细粉汤、椒醋肉、并头蹄、猪肉饭、馒头和几瓶酒。 但就算是这几样菜，对于马致远来说，也是美味佳肴了。 家中的孩子大病初愈，这些食物是吃不到的，只能想着吃完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些回家了。 主殿之内，朱元璋自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在他的身侧，便是李善长徐达等六位国公。 再往后是一众侯，虽然封了28位侯，但有些是追封，所以人数是不满的。 这些都是朱元璋开创大明的功臣，此刻觥筹交错，意气风发。 这样的场合，一众皇子们自然也都在。 “大哥不在，总感觉这宴会有些不太习惯。” 朱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朝着一旁的朱棡说道。 朱标作为太子，朱元璋有多用心培养，谁都看得出来。 只要是盛大的场合，基本上都要带着朱标出镜。 理所当然，朱标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朱元璋还是群臣，都会自然的看向朱标。 这位未来的太子，承载着大明所有的希望。 而身为朱标的弟弟们，自然也就不会受到过多的关注。 但现在，朱标不在，不少臣子都开始搜寻起朱标的踪迹。 朱樉这位二皇子，感觉自己突然被好多目光注视，相当的不自在。 “二哥，没事的，就是那些大臣不知道大哥在哪，找大哥呢，不是特意看你的。” 朱棡真诚的解释道。 朱樉面色微微有些尴尬，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感觉有点没劲，随便找点话题。” 朱棡则是说道：“我觉得二哥你吧，你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这些大臣的女儿里，有你喜欢的吗？” 朱樉只比朱标小一岁，朱标的婚约早已定下，明年就是成人礼了。 身为皇子，这婚姻大事，肯定是不能做主的。 大概率是要娶个大臣的女儿，姻亲是维持统治关系的有力工具。 不过，这并不妨碍皇子们自己有喜欢的对象。 “三弟，你还真说着了。” 听到婚姻大事，朱樉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我觉得卫国公的女儿长的就相当不错，我喜欢。” 朱樉看向了卫国公邓愈的方向，脑子里回想起了邓愈女儿的模样。 朱棡想了想说道：“二哥，卫国公的女儿，说不定你还真有可能。” 明年他们就要封藩王，以藩王的身份，配国公的女儿，的确是良配。 但这也只是朱棡的猜测，做不得真。 “嘿嘿，三弟，你这话二哥爱听。” 朱樉笑了起来，非常的兴奋。 的确，将来他是娶了卫国公邓愈的女儿，只不过不是正妃。 他的正妃是王保保的妹妹观音奴。 而现在的王保保，还是元朝的中书右丞相，正在为光复元朝击溃大明而努力着呢。 “老二，你笑什么呢？” 朱元璋的声音突然响起，直接把朱樉给吓的一激灵。 这刚才想的太美，以至于他根本没在意自己的形象。 “回禀父皇，儿臣……儿臣正在和弟弟们聊苏先生，觉得有趣，所以笑了出来。” 朱樉卡了一下壳，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直接扯到了苏璟的身上。 总不能说自己现在在想女人吧。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樉继续问道：“苏璟的什么事，这么有趣？” 这可就把朱樉给问懵逼了，他就是胡诌的，哪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朱棡说道：“父皇，儿臣们说的是苏先生所造之玻璃，可以变成放大镜，也可以变成望远镜，着实有趣。” “对对对对对！大哥之前还教过我们，如何用放大镜点火呢。” 朱樉立刻附和了起来。 “哦，还有这事？” 朱元璋好奇道：“放大镜如何点火？朕手里正好有一块，你演示给朕看看。” 说着，朱元璋已经从手里掏出了一块放大镜。 平日读书还有看折子，朱元璋经常用放大镜辅助，已经习惯带在身边了。 这也说明了朱元璋的阅读频率和时间都很多。 朱樉立刻道：“父皇，这个得白天，还得是大晴天才行，没有太阳点不了。” 这下轮到朱元璋惊讶了，他看出来了朱樉和朱棡的双簧。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能不了解。 但朱樉真会，就让朱元璋意外了。 “好，那朕之后再看。” 朱元璋点头，没有继续多聊了。 毕竟，这些儿子们，目前还比不上那些大臣重要。 “陛下，这玻璃是苏先生做的吗？” 曹国公李文忠朝着朱元璋问道。 身为朱元璋的外甥，十九岁就开始以舍人的身份领兵作战。 李文忠那是深得朱元璋喜爱的将领，之前的望远镜更是送了不少。 现在的百官之中，大部分都知道望远镜的存在了，也知道这望远镜是苏璟做的。 但望远镜的原材料玻璃，他们就不知道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错，玻璃正是苏璟所创，如今你们买的玻璃，其实都是苏璟的，宫里用的，也都是从他那里采买而来。” 玻璃市场，真是硬生生被朱元璋普及开的。 皇宫内的装饰修缮，玻璃的使用率非常高。 价格虽然不算便宜，但对于这些开国功臣来说，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 所以，现在苏璟的玻璃厂制作的玻璃，其实主流市场就是这些人。 主打一个顶层市场。 “原来如此，这位苏先生，当真是个神人。” 李文忠由衷感叹道。 望远镜的用处，他身为将军很清楚，他真是没想到，原来玻璃也是苏璟搞出来的。 朱元璋笑笑道：“苏璟没你说的这么厉害，他就是个商人，什么赚钱做什么。” 别看话头好像是在贬低苏璟，但朱元璋这神色分明就是夸赞。 “臣斗胆一问，今日太子为何不在皇宫内？” 谈笑间，礼物尚书崔亮突然开口问道。 太子朱标！ 崔亮这话一问，这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平静了许多。 大家都知道太子朱标不在，也都猜出了现在的朱标应该在哪，和谁在一起。 但没人第一个开口问。 还是崔亮头铁，毫无铺垫，直入主题。 一方面是崔亮的确比较头铁，另一方面则是崔亮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太行了。 礼部尚书这活，真的累人。 朱元璋对于官员的要求又很高，崔亮也是个不会打马虎眼的人。 啥时候都是尽心尽力的做。 即便是身体不适了，也不会请辞什么的，就是硬撑。 他觉得自己得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承担好。 朱元璋回答道：“太子在莱州府，暂时回不来。” 他对崔亮这个礼部尚书，还是很满意的。 干事有效率，同时也非常的认真细致。 即位、大祀诸礼都由他条划，所有礼仪礼制，他都引用典故考证详细，比前任礼部尚书用壬还要更好。 崔亮说道：“春节是除旧布新、拜神祭祖、祈福辟邪的大节日，天子当祭祀上天，祈求福泽庇佑，太子殿下身为大明未来的继承人，也当做好这些事情。” “臣以为，如这般情况，不应该再发生了。” 礼部尚书，说话总是由礼出发。 春节对于古代封建社会来说，那是相当重要的节日。 帝王更是要举行隆重的仪式来祷告上天，为百姓祈福。 这样的礼仪，如何进行，有哪些人需要参与，都是有礼仪规定的。 崔亮这话说的，那是相当的没毛病。 群臣看着崔亮，神色各异。 当然，肯定有人高兴，因为连春节这种事情，朱元璋都放心让朱标跟着苏璟一起过。 这份信任，在将来苏璟进入朝堂之后，会让苏璟越发的难以对付。 “崔尚书说的有理，朕一定让太子注意。” 朱元璋点头道，没有反驳。 这就让大臣们有些惊讶了，朱元璋这是不准备帮苏璟说话了吗？ 就连崔亮也感觉事情顺畅的难以想象。 “陛下圣明。” 崔亮缓缓退下。 头铁归头铁，崔亮却也不是什么傻子，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朱元璋都这么说了，他是不会继续再在朱标的事情上纠缠。 只不过，崔亮退下了，有人却站了出来。 “陛下，这太子殿下在那位苏璟身边，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吧。” 朱亮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朝着朱元璋说道。 虽然他也姓朱，不过和朱元璋并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 相反，他早年效力元朝，与朱元璋多次交手，屡败屡战，最后兵败被朱元璋收服。 他和李善长走的比较近，虽然是淮西人，但根不正苗不红，只能勉强算是淮西集团的边缘人员。 这样的朱亮祖是最容易成为优化对象的。 他很急！ “永嘉侯多虑了，太子身边还跟着沐英，没什么大问题。” 朱元璋淡淡道。 一听沐英也跟着朱标，这宴席上的一众大臣脸色皆是有了变化。 谁不知道朱元璋对于沐英的喜爱，而且沐英也没有辜负朱元璋的喜爱，无论是干什么都非常出色。 在朝中的名声也是相当的好。 这一个最受宠爱的义子，一个太子，竟然都跟着苏璟在一起过年。 苏璟这地位，显然又比他们想象的高了一些。 “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 朱亮祖说道：“不过陛下，正如崔尚书所言，这春节太子不在，还是有些不好的影响。” “苏璟去山东，何必让太子殿下跟着去，虽说有着沐英跟着，但风险还是有的，青州府的瘟疫就是最好的证明。” “太子殿下乃一国之本，万不可出现任何意外，希望陛下不要被苏璟所蛊惑。” 要说胆子大，朱亮祖的胆子的确挺大。 面对朱元璋，他都敢直呼沐英的名字，虽说沐英也就是他的后辈，但怎么也是朱元璋的义子。 只能说，被封为永嘉侯之后的朱亮祖是挺飘的，口无遮拦也一直都是他的毛病。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亮祖，神色间闪过一抹异色，但并未发火。 “苏璟可蛊惑不了朕，太子殿下随苏璟同去山东，乃是朕亲自吩咐的。” 朱元璋看似随意的说道。 此话一出，那可是让百官的脸色再度发生变化。 啥意思？ 这事就是朱元璋安排的？ 那苏璟此去山东，到底是做什么呢？ 竟然能让朱元璋都主动派着太子随行。 事情不简单啊！ 不过，此刻最尴尬的还是朱亮祖，他主动出来挑了苏璟的事，但朱元璋显然是非常有力的站在了苏璟的一边。 朱亮祖骑虎难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抠搜老朱，在线夸人 “陛下，臣冒昧一问，苏璟前往山东，所为何事？” 朱亮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了。 朱亮祖的确挺莽的，但也没那么蠢。 现在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只是，作为淮西集团边缘人的他，这会可是被注视着呢。 朱元璋淡淡道：“永嘉侯，今日乃是宴会，不谈国事，到此为止吧。” 不谈国事！ 一句话直接把朱亮祖给打发了。 明明刚才崔亮说的也是国事，待遇就完全不一样。 这其中的意思，懂的都懂。 然而，群臣并没有时间去嘲笑朱亮祖，因为朱元璋这话里，透露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苏璟办的事，是国事！ “是，陛下，臣失言了。” 朱亮祖返回自己的座位，面色有点难看。 “无需在意，继续吃吧。” 朱元璋大手一挥，重新将宴会带入了正常的节奏。 宴会持续整整一个多时辰，这才结束。 要不是百官之中，有不少年纪大的，得早些回去休息，时间还能持续的更久些。 “马主事，你这是干什么呢？” 下桌的位置上，马致远将一些还算完整的菜品打包塞到了衣袖和胸口。 被一旁的同僚提及，马致远脸色不是太好，但手中的动作没停。 “打包呀，这不是很明显么。” 另一个同僚笑道：“马主事，你呀，真是太老实了。” “竟然混的连陛下的宴席都要打包的地步，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马致远低着头没说话，难堪是肯定难堪的。 但一想到家中的妻儿，他再难堪，也得接着打包。 “你在做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拜见陛下！”xn。 这一众官员那是立刻就跪下了，战战兢兢。 他们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朱元璋竟然会到下桌这里来。 马致远更是手忙脚乱，因为衣服里塞了不少打包的食物，又要下跪行礼，所以姿势很是怪异。 朱元璋看向马致远道：“你，叫什么？是何官职？” 马致远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臣户部度支科主事马致远。” 朱元璋眉头一蹙道：“马致远，你衣袖里装的是什么？” 这宴会结束，群臣退场，本来是个很寻常的事情。 但朱元璋的眼神不错，这下桌偏僻的位置，他瞧见了马致远不知道在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马致远身子一震，回答道：“启禀陛下，臣见这些食物没吃完，所以打包了一些，想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请陛下恕罪！” 说谎没有任何的意义，马致远老老实实的交代，并把打包的食物都拿了出来。 一旁的几个同僚心里那叫一个苦，没想到自己多了句嘴，竟然就发生了这种事。 堂堂一个六品主事，竟然在这打包，实在是丢人啊！ “恕罪？” 朱元璋看着马致远道：“朕又没怪你，恕什么罪，打包食物而已，你没罪。” ？？？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马致远有些猝不及防，就连跪在旁边的同僚也是懵了。 “臣谢陛下圣恩。” 马致远立刻跪下朝着朱元璋感谢。 不管朱元璋怎么想，自己没事就好。 朱元璋笑着说道：“粮食宝贵，没吃完知道打包带走，你很好，朕不仅不怪罪你，还要夸你，做的很好！” 作为穷苦百姓出身，甚至为了生存还去要过饭。 朱元璋深知粮食的珍贵，打包的行为在他看来，不仅不会丢面子，反倒是爱惜粮食的体现。 “臣惶恐，谢陛下圣恩。” 马致远立刻跪下叩拜，眼中饱含热泪。 这才是他效忠的陛下。 至于另外几个同僚，已经彻底懵圈。 打包个食物，竟然因此受到了朱元璋的夸赞，早知道他们也打包了！ 但现在明显太晚了。 “来人，帮着多打包一些，天气冷，这些菜可以放的时间也长。” 朱元璋又喊来几个太监帮着马致远一起打包。 马致远感激涕零，内心无比感动。 要是苏璟在这，肯定要吐槽一两句了。 你说你怎么也是个皇帝，都这么高兴了，夸奖之外，竟然就是找几个人多帮着打包一点剩菜。 抠是真的抠！ 除了对朱家人大方点，对于大臣，尤其是这些普通的臣子，真是抠到一定份上了。 随着马致远等人的离开，这场盛大的晚宴也就此结束。 朱元璋看了一眼时辰，再度朝着奉先殿走去。 即便是春节了，他依旧要处理政务。 “重八，今日就算了吧。” 马皇后来到朱元璋的身旁，劝说道：“一年到头都没休息几天，一天而已，没事的。” 朱元璋想了想点头道：“妹子说的也是，那就去看看儿子们，顺便考校一下他们的课业如何。” 朱樉原本还想着吃完了可以开心一会了，哪里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后续。 坤宁宫内，朱元璋和马皇后坐在塌上，面前是一众皇子。 因为是春节，也就没在大本堂那么严肃的地方了。 马皇后的坤宁宫，正合适。 “老二，现在这里你最大，你先来。” 朱元璋看向朱樉道。 “是，父皇。” 朱樉紧张不已，这考校环节，是他最没底的事。 本来之前还有个大哥朱标在前，哪怕答不上来，朱标也会帮着说几句好话。 今年朱标不在，朱樉只能独自承受了。 朱元璋淡淡道：“你说说，天地君亲师，怎么理解。” 因为知道老二朱樉的水平，所以朱元璋也没问多难。 这天地君亲师，已经属于相当基础的东西了。 “天地君亲师，指的是天最大，地次之，然后是君王，亲人和老师。” 朱樉回答的很快。 朱元璋点点头，还算满意，他继续等待着朱樉的后续。 但却迟迟没有听到后续的内容。 “嗯？老二，这就没了吗？” 朱元璋皱眉问道。 朱樉诧异道：“父皇，这不就回答完了吗？”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朱元璋的心头火气有点上涨，果然自己就不该对朱樉有太大的期盼。 “你，先站着！” 朱元璋脸色一板，直接让朱樉罚站了。 朱樉还是有点懵，自己都答出来了，怎么还要罚站呢？ “老三，你来告诉他，怎么理解天地君亲师。” 朱元璋转而朝着朱棡问道。 朱棡回答道：“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 “故天地有纲常，国君为先，亲者，父母双亲也……” 朱棡的回答就很不一样了，直接来了一拨引经据典。 这听得朱樉是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题得这样回答。 好吧，自己被罚站不冤枉。 …… 回到家里的马致远，当即把打包的食物拿了出来。 病愈的儿子见到这些吃食，立刻兴奋起来。 马致远招呼起妻子和管家，一起吃。 虽然是剩菜，但可比平日里吃的好了许多。 因为给儿子马琪治病，家里早就没钱了。 那些个抓药的费用，马致远还在攒着，他不想自己堕落。 这些恩惠如果不还回去的话，那就是贪腐的证据。 今天他还受到了朱元璋的夸赞，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辜负自己的理想。 得坚持下去！ …… 此时的丞相府，朱亮祖正在拜见李善长。 对于朱亮祖这个永嘉侯，其实李善长并不是很想管。 这人是虽说是淮西人，但并不是当年那一批和朱元璋一起征战天下的老部下。 不过是打不过朱元璋，后来兵败被招降的罢了。 因为有些军功，被封了个永嘉侯。 “丞相，今日陛下所言，对于苏璟那是颇为信任，等到太子殿下回来，这朝局怕是要大变啊！” 朱亮祖言辞急切的说道。 太子朱标回来，那就是苏璟回来。 现在的苏璟，已经是朱元璋口中的大明能臣，为大明国事奔波。 这要是回来了，那还了得！ 李善长淡淡道：“永嘉侯，你我皆是陛下的臣子，苏璟也是，朝局有什么变不变的，只要为陛下效力，那就是好事。” 面对朱亮祖的急切进攻，李善长直接一波接化发轻松化解。 这就让朱亮祖尬住了。 李善长是丞相，他是淮西集团的领头，他要是不出手，自己冲在前面，那不是傻逼么。 “丞相，我们自然是为了陛下效力，但这苏璟若是来了，这朝局岂不是被他搅成一摊浑水了，而且陛下如此信任他，太子殿下也信任他，这将来我们的位置，岂不是不保。” 朱亮祖直接将现实的情况给说了出来，毫无遮拦。 “永嘉侯，慎言！” 李善长面色一变，立刻朝着朱亮祖警告道。 好家伙，真是对朱元璋的能力一无所知是吧？ 朱亮祖却不以为意道：“丞相，这里是您的府上，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我们要担心的，还是苏璟的问题。” 太莽了！ 这朱亮祖莽的苏璟都有些害怕。 “永嘉侯，苏璟的事情陛下自有定夺，我身体不适，你请回吧。” 李善长直接朝着朱亮祖下了逐客令。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这种口无遮拦的性格，日后肯定会被朱元璋给猜忌，大概率没什么好下场。 朱亮祖无奈，只能离开了丞相府。 “可恶，竟然都装死，让我一个人上是吧！我要是不好过，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朱亮祖咬牙切齿道！ “永嘉侯。” 就在丞相府外，胡惟庸喊住了朱亮祖。 “胡少卿？” 朱亮祖看奖胡惟庸，颇为意外，毕竟和他们这些被大封的功臣相比，胡惟庸的资历很浅。 在朱亮祖的眼里，胡惟庸就是个小虾米。 “你有什么事吗？” 朱亮祖问道，语气十分的随意。 胡惟庸也不恼，只是小声道：“永嘉侯可是为了苏璟的事情而来的？” 朱亮祖脸色微变，但还是点点头道：“不错，怎么了？” “可否借一步说话。” 胡惟庸侧身，做出了一个请。 “好，那我就看看胡少卿有什么想说的。” 朱亮祖随即跟着胡惟庸便走了。 …… 莱州府。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小院内，朱标正准备点燃新年的第一串鞭炮。 朱标小心翼翼的将火折子靠上引线，只见引线被点燃，朱标便飞快的跑到了远处。 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鞭炮声响起，与之相应对的还有别家的鞭炮声。 “新年到，新年好，牛懿，来，为师的红包，收好。” 苏璟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直接递给了朱标。 “谢苏师。” 朱标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苏璟的一番心意，直接就收下了。 苏璟转头看向沐英笑道：“文英兄，你就没有了啊。” “苏先生真会开玩笑。” 沐英笑着说道，他已经习惯了苏璟这般打趣的风格。 苏璟说道：“今日无事，咱们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要走访，不如去看海如何？这冬天的大海，我还没见过呢。” 新年第一天，按照习俗，是得走亲戚的。 不过苏璟三人在这莱州府里，并没有亲戚朋友，啥事没有。 “好，但凭苏先生吩咐。” 沐英立刻点头答应，苏璟的要求，他基本不考虑直接答应。 朱标在一旁说道：“苏师，这海禁在，怕是不太好过去。” 明朝的海禁还是相当严格的，朱标有些担心到时候被拦住。 苏璟笑道：“我们有你的木大哥啊，只是三个人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个天也出不了海。” “放心啊，我前些日子已经和他们边防熟了，没问题的。” 沐英点点头道。 他可是在这莱州府边防教导了好多天的鸳鸯阵和狼宪用法，人早熟悉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没什么意见了。” 朱标闻言，不再反对。 三人返回屋内，穿好御寒的衣服，带好手套帽子等全部装备，这就出发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三人来到了海边。 冬日的海岸边，人烟稀少。 不，应该是海禁的原因。 海风吹拂，虽然很冷，却有着一股别样的感受。 苏璟缓缓前行，明朝的大海，和自己前世见到的大海，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入眼处，苏璟看到了一块大石头矗立。 他快步跑了过去，爬到石头上，看着大海大喊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朝贡贸易?武力征服才是唯一正解! 海风吹拂，苏璟只觉得自己的内心都得到了洗涤。 苏璟闭上了眼，细细的感受着。 沐英和朱标跟在苏璟的身后，就这么默默的看着苏璟。 就好像一切都静止了一般。 海浪不断的拍打着岸边的石头，白色的浪花飞舞。 “好一副冬日海景啊！” 苏璟感慨道：“可惜我不会作画，不然倒是可以把这副画面永远的留下了。” 苏璟转身，跳下了石头。 “大海真是壮阔，让人心生敬畏，你们也可以去感受感受。” 苏璟朝着朱标和沐英说道。 沐英点点头，直接爬到了苏璟刚才的位置，看着近在眼前的大海，他说道：“确如苏先生所言，大海波澜壮阔。” “沐大哥，让我也看看。” 朱标此刻亦是爬上了石头，着实感受了一番。 苏璟叹道：“可惜了，如此美丽辽阔，富含宝藏的大海，现在却被禁止进入。” 这海禁政策，固然是有着很多的好处。 但苏璟看来，终究是弊大于利，不可取。 “苏先生，海上多风暴，又有着倭寇侵扰，海禁乃是天子为了百姓的安危，这才特别制定的国策，虽然的确有些可惜，但总比丢掉性命好。” 沐英朝着苏璟解释道。 他在原来的辖区也是负责海防的，对于海禁，是持支持态度的。 当然，这和朱元璋指定的也有很大的关系。 对于沐英而言，朱元璋是他的义父，也是他的主帅。 主帅的命令，他这个为将的自然是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文英兄，此言差矣。” 苏璟摇头道：“你看这海岸边搁浅的渔船，原本都是沿海的渔民所有，他们以大海为生，将他们驱离大海，同拿掉他们的性命又有何区别？” 顺着苏璟的目光看去，这海岸上，满是各种搁浅的渔船。 海禁政策才实行几年，渔民们走了，但船只能留下。 为了不让这些渔船成为倭寇的渡船，这里的海防边军将这些船只全部凿穿了。 沐英还想再解释，朱标拉住了他说道：“沐大哥，不要再说了。” 这海禁的好坏和目的，苏璟早就和朱标讨论过了。 一直争论的话，根本没有结果。 说到底，还是屁股决定脑袋的事情，争论没有任何的意义。 沐英心中有些不解，但还是选择了听从朱标的话，没有多说。 苏璟则是继续道：“说到海禁，就不得不提朝贡贸易，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到的这玩意，实在是有够蠢的。” 朱标听到这话，当即说道：“苏师以为，这朝贡贸易很蠢，不知蠢在何处？” 要知道，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后，可是立刻派出使者出使周边邻国，如：朝鲜，日本，占城，安南等国，通知诸国明继元统，宣扬大明国威。 这些国家也派出了使者，纷纷向大明朝贡，承认自己藩属国的地位，朝贡贸易进行的很是红火。 苏璟就这么说蠢，朱标很想知道为什么。 苏璟看向朱标道：“朝贡贸易是怎么进行的，你说说看。” 朱标回答道：“小国派遣使者觐见，送上贡品，大明再回赠一些礼物，彰显大明国威。” “那么这些贡品和礼物的而价值如何呢？” 苏璟反问道。 朱标说道：“怀柔荒远、薄来厚往，自然是大明赏赐之礼物，比小国之贡品要价值更高了。” “哈哈哈哈，薄来厚往，好一个薄来厚往啊！” 苏璟笑道：“牛懿，你是不是还想说大明统一万方，天子文武圣神，以仁义礼乐君师亿兆，故凡华夏蛮貊，罔不尊亲。际天极地，举修职贡。自生民以来，未有如今日之盛者。” 苏璟当然很清楚，这朝贡贸易，是政治属性大于经济属性，主要的彰显宗主国天下之极的身份地位。 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朝贡贸易蠢。 “苏师，难道这不对吗？” 朱标问道。 苏璟蹙眉道：“牛懿，你好歹和我学了不少时间的经商，这种纯粹是送钱的贸易方式，你竟然认为是对的吗？” 这可是自己的学生，在经商一道上，也学了不少。 这样的朱标，让苏璟稍稍有些失望。 朱标立刻道：“苏师，学生以为，朝贡贸易为了确立大明的地位，大明收复汉家江山，将元朝余孽驱赶到了北方。” “但一个国家的建立，还需要周边小国的承认，只有确立了正统的地位，大明才会更加的稳固。” 关于朝贡一事，朱元璋那是和朱标仔细说过的。 两年前，或者说，即便是现在，大明的外患依旧很多。 与周边国家进行友好的使者访问，确立宗主国的正统地位，这是身为统治者，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不不不，牛懿，你搞错了一件事。” 苏璟摇头道：“朝贡贸易或许有着你说的政治意义，但这并不能改变是亏本生意的本质，而且是彻彻底底的亏本。” “你若是大明周边小国的君主，只需要承认大明的地位，就能与大明开展朝贡贸易，你是选择做还是不做？” “再想想，在大明之前，元朝是不是也一直开展着朝贡贸易？对大明取代元朝有任何的影响吗？” “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无用贸易，对于小国而言，只要有利益，他们就会去做，只需要承认一个藩属国的身份，便可以获得巨大的收益，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做呢？” 苏璟这一番话，让朱标当场愣在了原地。 之前朱元璋和他讲述的时候，都是站在了大明的立场上，大明如何如何好。 现在听苏璟这么一说，朱标意识到，对于小国而言，宗主国是谁根本不重要，这朝贡贸易切实的好处才是真的。 “苏师，那与这些小国建立邦交，才能让大明名正言顺，这难道不重要吗？” 朱标继续问道。 朱元璋建立大明时，大明境内的反对势力还有不少没有清除干净，朱元璋要确立自己的正统地位，采取了与他国邦交的手段。 苏璟笑着说道：“这事情就是分开来看了，你口中所谓的大明，指的是什么？” 大明还能分开来看？ 朱标被苏璟这话问的愣住了。 “苏先生，大明就是大明，这如何分开？” 沐英在一旁听着，亦是好奇的问道。 苏璟淡淡道：“很简单，若大明指的就是大明，那与这些小国建立邦交无所谓，反正以大明的体量，这些小国只有臣服的份，他们只有仰着大明的鼻息才能生存。” “以这样的角度来看的话，朝贡贸易蠢的太不像话了，简直就是搞笑。” 沐英点头，对于苏璟的说法，颇为赞同。 朱标问道：“大明还能是什么？学生不解？” “牛懿，你真的不知道吗？” 苏璟看向朱标，反问道。 沐英愣住，随即也看向了朱标，他是真不知道，但听苏璟的意思，好像朱标是知道的。 “我知道？” 朱标自语了一句，随即思考了其他。 他又回忆起苏璟曾经和他讨论过的有关于大明海禁的事情。 “苏师，您是说，如果从当今天子的角度来看大明吗？” 朱标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当今天子的角度，也就是朱元璋的大明。 “说说看。” 苏璟淡淡道。 朱标顿了顿，说道：“当今太子建立大明，政权尚未稳固，所以急需一些外部的声音来确立自己的统治地位，非要说的话，理解成一种舆论也可以。” “只有这样，天子才能是稳固的天子。” 说白了，就是统治者的自身需求。 因为这天下，并不是百姓的天下，而是朱元璋的天下。 很浅显的道理，只是很多人不敢去想而已。 沐英相当的震撼，之前苏璟在饭桌上提及大明的封藩问题时，他就已经有些惊讶了。 没想到现在说的东西，直接就是他的义父朱元璋了。 妄议天子，那可是死罪啊！ 苏璟的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而且自己这个弟弟，当今的天子，竟然也如此自然的和苏璟说着。 这是不是有些太大不敬了。 “不错，你看，你这不是说的很好么。” 苏璟点点头道：“但即便是如此，朝贡贸易依旧是很愚蠢的行为，对于大明的朝政来说，完全就是负担。” “隋炀帝杨广知道吧，他在位时最喜欢搞的就是朝贡贸易，每次朝贡都是轰轰烈烈，一到十月就在都城大肆的铺张浪费，洛阳更是要大演百戏，营造出隋朝乃是万邦来喝，天朝上国之景象。” “然而呢？这能改变他亡国之君的命运么？若想真的成为天朝上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武力征服。” “强权只能靠军队争取，强者从不是靠施舍弱者确立自身的地位。” 为了朱元璋个人的名正言顺，而让大明背上财政负担。 蠢就是蠢，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真正的强大，军事实力就是根本。 朱标沉默良久，说道：“苏师说的对，这朝贡贸易对于大明来说，有弊无利。” 此时的朱标已经确定，等到回去之后，一定要和朱元璋好好说一下朝贡的事情，尽快停掉。 “我也是想不通啊，哪个大聪明，竟然会想出朝贡贸易这种事情来。” 苏璟摇头道：“简直太瘤了，若是自身财力雄厚就算了，明明没钱还这么搞，纯粹就是给自己增加负担。” 以封建王朝的经济状况，大概也就宋朝算是真正有钱的朝代。 宋朝的商品经济可是发达的不行，虽然有朝贡贸易，但和其自身的财力相比，并不算什么。 但因为当时的宋朝太有钱，所以冒充大使的事情也常有发生，毕竟朝贡贸易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苏先生，时间有些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沐英看了一眼天色道。 这里毕竟是海边，明朝初期的海禁政策还是相当严厉的。 沐英是刷脸了，不过不能让守边的将士难做。 “行，那就回去吧，也算是看过冬天的大海了。” 苏璟点点头。 三人随即启程返回。 …… 春节之后，温度很快就回升了。 苏璟三人当即便开始返程，莱州府要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总不能一直呆着。 返程的消息同样传到了紫禁城内。 “妹子，标儿他们返程了，估计没多久就能回来了。” 朱元璋来到坤宁宫，朝着马皇后说着朱标的消息。 “真的吗？总算是要回来了，也不知道标儿在莱州府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 马皇后是又开心又担心。 朱元璋说道：“放心吧，肯定没事的。” “也是，有苏先生跟着，能出什么事呢？” 马皇后自我安慰道。 朱元璋听到这话，稍稍有些不满道：“妹子，我可是让英儿跟着的，苏璟在不在都一样的，有英儿在，才是安全的保障。” 沐英才是朱元璋最放心的，苏璟只是才能高，若是论安全，还得是沐英。 马皇后点头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标儿若是要到了，你可得早点告诉我。” “那是自然，我先走了。” 朱元璋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坤宁宫外，朱元璋的眉头锁了起来。 只因为这返程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还带着朱标的一封书信。 书信上的内容，让朱元璋相当的在意。 “苏璟，你是在怎么知道的呢？” 朱元璋自语道。 苏璟竟然将他封藩的想法，彻彻底底的猜了个透彻。 不，或者说，不是猜。 而是那个什么所谓的梦中九年义务教育老师，将大明的历史告诉了苏璟。 比起朱标的半信半疑，朱元璋对于苏璟这个梦中授课的想法，相当的相信。 只因为之前他就调查过苏璟了，身份家世都非常的清白。 刘伯温也曾说过，苏璟说的那些东西，简直就像是天上仙人才知道的。 天上仙人梦中授课。 这么听起来，好像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苏璟啊苏璟，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呢？” 朱元璋现在十分期待见到苏璟，好好的问问他，大明之后的历史，到底如何？ 在朱标的手里，大明发展的怎么样了？ 自己的后代子孙们，有没有好好的按照自己设计的道路走下去。 这位九老师，到底都教了些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回嘉祥县，人性之恶! 马车悠悠的走着，苏璟一行人已然走了十天。 按照路程算的话，大致已经走了一半了。 “苏师，咱们又到嘉祥县了。”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来的时候，他们就在这里逗留过。 “嗯，看来我们也快到家了。” 苏璟点点头，对于这嘉祥县他的印象不大，但他知道，沛县离这嘉祥县不算太远了。 又可以尝狗肉了！ 吃，永远是苏璟这辈子，不，上辈子也加上，两辈子最大的追求之一。 “苏师，您还记得您当时给我出了个题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嗯？ 苏璟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道：“对，没错，当时我问你了，如何发展嘉祥县，你还记着呢。” 这事苏璟真就是随口一提，没有想太多。 “苏师所言，学生全都谨记，不敢有丝毫忘记。” 朱标认真的回答道。 这可不是在瞎说八道，苏璟至今教导过朱标的全部内容，朱标全都牢牢记着。 不但如此，还有详细的笔记记录。 “行吧，那你既然记得这么清楚，肯定是思考过了，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苏璟笑着说道。 这古代城市如何发展，苏璟其实也挺有发言权的。 毕竟溧水县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模本的范例。 朱标点点头道：“学生以为，一个地区想要发展，重中之重就是交通，有了交通，才能加快人和物的流通。” “苏师曾经说过，只有流通，才能产生经济的发展，一个交通闭塞的地方，经济注定无法发展，没有经济，其他的一切就都只是空谈。” 朱标开篇直接点题，这经济有多重要，身为太子的他可太知道了。 大明作为一个庞大的国家，疆域辽阔，需要用钱的地方也极其多。 朱元璋为什么如此重农，就是因为他深刻的认识到，农民是税收的保证，是国家机器正常运转的前提。 朱标和苏璟学习许久，知道学到了经济在发展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说的直白点，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不错，要想富，先修路，我是这么说过的。” 苏璟点点头道：“但如何发展交通，这也是门学问，伱有想法吗？” 空谈误国，只有大道理，却没有具体的方针办法，那只能是纸上谈兵。 朱标立刻道：“学生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还请苏师指点。” 苏璟笑道：“别管成熟不成熟，又不是真要你发展嘉祥县，随便说，咱们师徒俩，这叫键政，瞎掰扯而已。” 城市发展是个宏观大问题，苏璟可没觉得自己比古人厉害多少。 只不过是前世看的多了些，了解一些总结性的前人的经验而已。 在一些专业知识上，自己或许能够碾压古人。 但智商上，肯定是没可能的。 “是，苏师，学生明白了。” 朱标随即开始说道：“嘉祥县属济宁府，地势开阔，地形平坦，故天然交通条件不错，学生以为，如果要发展嘉祥县的交通，只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拓宽加固即可，同时增加干道数量。” “另外，嘉祥县东邻京杭大运河，有着天然的水运优势，可以修建专门的通往运河河岸口道路。” “因为水运货物一般体量巨大，所以道路的宽度和强度都需要注意，另外，交通离不开车辆，发展交通，也意味着要发展交通工具制造业。” …… 朱标侃侃而谈，说的挺多。 不得不说，有些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不过受限于明朝的科学发展水平，主力的货运交通方式就两种，航运和陆运。 大宗货运基本都是靠航运，陆运承载力和速度与之相比都差了太多。 “苏师，交通方面，学生想到的就这么多了。” 朱标轻吐一口气，总算是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完了。 苏璟点点头：“不错，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不过为师想问问你，你认为发展交通，除了修路，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还有其他的方式吗？” 苏璟没学过城市规划，嘉祥县又只是一个小县城。 朱标说的这些，对错苏璟也不好评价。 但是他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和朱标探讨。 交通除了修路，还有其他的方式？ 朱标被苏璟这么一问，当即就呆住了。 “苏师，学生不是很懂，还请苏师直言。” 朱标朝着苏璟认真询问道。 苏璟淡淡道：“你有没有想过，创造新的交通工具。” 道路是制约交通效率的一个大问题，交通工具也是。 “嗯？” 朱标一下没反应过来。 苏璟继续道：“自马车和船只发明以来，这片土地上，可有太久没出现新的交通工具了。” “牛懿，那可是和我学了不少时间的物理了，就没有想过，创造一种新的交通工具吗？” 在交通工具这个领域，封建王朝数千年的历史发展，几乎都是停滞不前的。 是有一些改良和进步，但就是那一套，没有任何突破性的发展。 朱标当即愣住，仔细的思考了起来。 全然忘记了一开始的话题是什么。 和苏璟聊天交流的时候，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明明上一秒还在说牛头，下一秒就变成马嘴了。 苏璟则是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包自制牛肉干，开始嚼了起来。 沐英架着马车，说道：“苏先生，这交通工具不就这么多，车船就占全了。” 车和船，古代封建王朝的主力交通运输工具。 沐英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新的交通工具出现。 “难不成苏先生指的是飞上天吗？” 沐英一脸疑惑。 水陆都有了，剩下的不就变成天空了。 苏璟笑道：“文英兄，你的想法很不错，飞上天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苏先生，您没开玩笑吧，人又长不出翅膀，怎么和鸟一样飞上天啊。” 沐英只当是苏璟在开玩笑，并没有当真。 苏璟说道：“文英兄，你知道制约人类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是什么吗？” 制约人类发展？ 听着苏璟的话，沐英只觉得跳跃性太强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还请苏先生指教。” 沐英只能问道。 苏璟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想象力！” “不管什么事，起码得先敢想才行，飞上天可是无数人一直以来的追求的梦想，咱们的先人也有尝试的，制作巨型风筝，还有造大型孔明灯，甚至还有上火箭的，都是十分敢想敢干的人啊！” 飞天梦，可是一直存在于这片华夏大地之上。 “真的吗！” 沐英震撼道：“苏先生，那这些人成功了吗？” 苏璟摇头道：“没有，他们基本上都死了。” 这…… 沐英的脸皮僵住，苏璟这话，真是让他猝不及防。 都死了，这不是说明上天这条道走不通么。 不过沐英对于苏璟还是很尊重，并没有说这样的话。 “苏师，学生想不到，完全没有思路。” 朱标经过仔细的思考，并未得到答案。 新的交通方式，或者新的交通工具，这已经显著了超出了朱标目前的知识水平了。 “那就把这当成自己的一个目标，或许有一天，新的交通工具，会从你手上诞生。” 苏璟笑着说道。 现在和朱标扯什么蒸汽机内燃机，肯定是太早了。 不过目标总要定的远大些，苏璟可就两个宝贝学生。 一个是朱橚，目标是大明孟德尔，而朱标的话，不说大明牛顿，至少得是个大明伽利略吧。 “是，苏师。” 朱标点头，目光坚定。 三人随即在嘉祥县停了下来，必要的修整还是要有的。 还是之前的客栈，那个曾经发生了一件小插曲的地方。 只是，刚来这，苏璟三人便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了。 之前的掌柜，换人了。 沐英和朱橚对视了一眼，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掌柜的，我年前在这里住了一晚上，怎么过了个年，就换人了呢？” 沐英朝着掌柜的打听道。 听到沐英的话，掌柜的脸色微变，说道：“客观，您打尖可以，住店也行，若是无事，咱店里小本生意，实在抱歉，不能陪您多聊了。” 掌柜三言两语已经展现了自己的态度，沐英明白，对方这是不想说。 “住店，三间房。” 他直接朝着掌柜要了三间房。 三人来到客房之中，沐英便说道：“我们走后，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朱标面色凝重，说道：“那张永先当时答应的挺好的，也惩治了自己的部下，难不成事后还来报复了？” 沐英和朱标可是好心打抱不平，可别好心办了坏事。 “不要着急，现在事情还不清楚，待会吃饭的时候，打听一下再说。” 苏璟朝着两人说道。 对于这种事，苏璟没有太意外。 这可不是前世，不，即便是前世，这种事也时有发生。 更不要说现在是古代封建王朝了，一个客栈的掌柜的，在当兵的面前，妥妥的弱势群体。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 不多时便到了吃饭的点，三人下楼吃饭，在刻意的打听下，也总算是大致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张永先在店门口惩治完自己的下属之后没多久，他就升职调走了。 然后，之前那几个被张永先惩治的兵卒，就出来找原先掌柜的麻烦了。 这一次没有沐英和朱标的出面，也没有像是张永先这般爱护百姓的将领，遭殃的自然就是掌柜的了。 一伙兵卒直接将这个客栈给砸的七七八八，掌柜的更是被打个半死。 再之后，那个掌柜连同他的家人就从嘉祥县消失了。 到底是死了，还是远走他乡，无从得知。 现在的掌柜，只是重新盘下来的老板而已。 “可恶！竟然有这种事！” 沐英满脸愤怒，只觉得火气上涌。 朱标亦是沉着脸道：“苏璟，学生可能要在此地逗留两天了。” 他忍不了，这大明境内，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苏璟面色如常道：“没关系，多少天都行，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比起朱标和沐英的愤怒和凝重，苏璟听着这掌柜的故事，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该吃吃该喝喝。 简单的吃完之后，朱标和沐英便离开了客栈。 苏璟则是在客房内好好休息着，年轻人有正义感，他完全理解。 直到天色完全黯淡，朱标和沐英这才回来。 “怎么样，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苏璟问道。 朱标回答道：“那几个兵卒已经找到，按照他们的说法，先前掌柜一家，是离开了嘉祥县。” “那名新上任的主将，根本毫无悔意，若不是我以身份压他，根本就不会交人！” 沐英愤慨道。 比起张永先的主动认错，这新任的主将，根本就是袒护那几个兵卒。 直到沐英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这才惩治了他的部下。 “所以，那几个兵卒是如何处置呢？” 苏璟追问道。 “每人杖责三十军棍，我看着打完才回来的。” 沐英回答道。 苏璟蹙着眉头道：“那那名主将呢？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我亮了身份，他就很配合了。” 沐英摇了摇头道。 苏璟眼睛一闭，似乎在想些什么。 朱标和沐英看着苏璟，不知道苏璟这是什么意思？ “牛懿，文英兄，我觉得，你们明天有必要再去找一趟。” 苏璟睁眼看向两人说道。 “为什么？苏师，您是想到什么了吗？” 朱标好奇的问道。 这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么，为什么还要再去一趟。 苏璟看着朱标道：“牛懿，你还是太小看了人性之恶，如果你是那几个被惩戒的兵卒，第一次被惩戒之后选择报复掌柜的，在知道掌柜是因为有人相助的情况下，自己才被找上的。你会怎么做？” 苏璟的反问让朱标迟疑了起来，他只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便立刻明白了苏璟的意思。 “苏师，您是说，掌柜一家，其实已经被灭口了？” 朱标一脸震撼的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回答道：“我不知道，但那几个兵卒说谎的可能性很大。” “人性的恶，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简单，所以才有效 人性之恶，无法估量。 苏璟的话语，让朱元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行，明天恐怕太迟了，今晚就得过去。” 朱标脸色一沉道。 既然知道对方可能做了如此暴行，那就拖不得。 “我去吧，我一个人快。” 沐英主动开口道。 这客栈距离军营还是比较远的，沐英孤身一人前往，更加的快速。 “不，今晚不要再去了。” 苏璟直接制止了沐英和朱标道：“既然人家可以做出这种事来，这么晚过去，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苏璟向来不介意将人想象的坏一点，就算要打抱不平，也得注意自身的安全。 “苏先生，不至于的，他们还不敢动我。” 沐英朝着苏璟说道。 他可是已经展露了朱元璋义子的身份，就算那些家伙再胆大，也没这个胆子的。 这要是真是明知沐英的身份还动手，已经与谋反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罪，杀头都是轻的，诛九族也很正常。 沐英相信，这新上任的主将或许护短，但应该没蠢到这份上。 “算了吧，沐大哥，还是明天再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朱标劝起了沐英。 虽然他也知道沐英的身份，对方恼羞成怒直接动手的可能性极低。 但苏璟所说的人性之恶，未尝没有道理。 这事，朱标也感觉自己处理的太急躁了。 沐英见状也是点点头道：“那好吧，那就明日再去看看。” 苏璟看着两人道：“看的出来，你们两个对于这种事都很惊讶对吧。” 沐英和朱标在看到掌柜换人的第一时间，脸上就差写字了。 “苏先生，我也是当兵的，对于出现这种事，实在是无法相信，大明的军队，一直都是要求严肃军纪的，我实在是无法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沐英愤然道。 领兵多年，沐英深受朱元璋的影响，部下军队也是非常的受百姓爱戴。 沐英只觉得，大明的军队都被抹黑了。 朱标说道：“苏师，为何会这样，当初张将军不是做的很好，而且他也被升职了，后来之人，为何还要鱼肉百姓？学生真想不通。” 张永先的升职，和朱标有着很大的关系。 太子提及了一个地方县城的军官，朱元璋就记住了。 加上当时那当街和掌柜道歉的事情，自然博得了朱元璋的好感。 在朱标想来，这是一个正向的引导。 爱护百姓，便可以得到升职，如此一来，后继者就会和张永先一样，继续关爱百姓。 那些兵卒报复的事情，不应该会发生才对。 “牛懿，你想的太简单了。” 苏璟看向朱标道：“张永先的事情，你和你爹写信说了吧。” 朱标点头道：“是的，苏师，这样的军官，学生自然是要向父亲举荐的。” 苏璟摊手道：“这不就对了，如果没有你来嘉祥县呢，这里距离应天府不算太远，但嘉祥县发生的事情，你认为能够传到应天府吗？” “反之，这些兵卒在当地肆意欺压百姓，没有你的到来，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在大明的其他地方，你以为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上演吗？” “那些被欺压的百姓，他们又该去找谁？” 苏璟几句话，便道出了现实。 朱标才是一切的核心和关键。 “苏师，我……” 朱标无言，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沐英说道：“苏先生，您的意思是，这做好事很难得到奖励，做坏事很难得到惩罚，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苏璟看向沐英点头道：“不错，文英兄，你总结的很到位。” “大明有大明律，大明军队也有军法，奖励和惩罚，其实都很清楚。” “只可惜，没有一个确保这些奖惩制度能够有效执行的制度，自然就滋生了各种乱象。” 苏璟是从一个乱世孤儿，一点点的在溧水县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的。 他见识过的黑暗，可比朱标还有沐英多多了。 俗话说，阎王好找，小鬼难缠。 越是底层，就越是会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苏师，那此事该如何解决呢？”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耸了耸肩道：“解决不了，人性有善恶，所以只能靠制度，但制度又需要人来执行。” “除非能保证每一个执行者都一心为公，但这又是不可能的事情，是人就会有私心。” “圣人终究是少数，但大明疆域辽阔，生活的百姓才是大多数。” 别说是明朝了，就连苏璟的前世，类似的事情都有发生。 这就不是现阶段能解决的问题。 朱标默然，心中郁闷不已。 明明看得到问题，却无法解决，这就好像是看到了病症，却被告知是不治之症一样。 “苏先生，我以为，这种事也是少数吧，大明的军纪，还是值得称道的。” 沐英在一旁开口道。 毕竟是亲自领兵多年，当将军的人，对大明军队有着深厚的感情。 即便是苏璟的话，他依旧要反驳。 苏璟回答道：“或许吧，我也不可能调查整个大明的情况，但文英兄，即便只是万分之一，对于前任客栈掌柜一家来说，那就是一万！” “而且，如果今日我们没有再回来，你觉得那几个兵卒，不会再祸害其他的百姓吗？” “只要有一个，遭殃的百姓就是一片。” 说到此处，苏璟也有些激动。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看淡了这些，但没想到说着说着还是情绪波动了起来。 沐英哑口无言，只能呆愣愣的坐着。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对于受害的百姓来说，那就是一万。 这话，直击沐英的内心，根本无从反驳。 “苏先生教训的是，文英太过天真了。” 沐英起身，朝着苏璟认真行了个大礼。 苏璟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文英兄，我没想教训你，话可能有些重，但都是实话。” “我明白，你心中也很痛恨这样的事情，这不是你的错。” 朱标口中喃喃的重复着苏璟的话语。 这一路，他见到了许多比溧水县的百姓还要惨的景象，莱州府的冬天，甚至有百姓冻死在路边。 “苏师，就算不能彻底的解决，但至少应该也有缓解的办法吧。” 朱标看向苏璟说道：“哪怕只是一点点，学生也想这样的事情，少一点出现在大明了。” 身为太子，朱标只觉得在苏璟的口中，大明好像是千疮百孔一般。 明明已经赶走了元人，将压在百姓身上的大山移去，为什么生活好像并没有改变太多。 苏璟说道：“缓解的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我不确定能不能执行下去。” “苏师请说。” 朱标立刻追问道。 苏璟淡淡道：“其实说白了，就一个点，上行下效。” 上行下效？ 朱标微微一愣，他倒是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他不是很懂苏璟在这里说的意思。 “苏先生，无论是大明律，还是军法，都是自上而下推行的，这上行下效是何意？” 朱标不等苏璟解释，已经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 苏璟摇头道：“不不不，牛懿，你所谓的自上而下推行，只是上面命令，下面执行罢了，上面并没有真正的执行。” “在地方上，主管的官员有着生杀夺予的大权，无论是大明律还是军法什么的，都是他们用来约束别人的工具，他们自己若是犯了，没有谁会追究自己。” “以这个道理不断的下推，在百姓之中，即便是官职再小的官吏，所掌握的权力也不是一个百姓能够对抗的，他们用法来约束百姓，但不会约束自己。” “所谓上行下效，便是让上面自发的来用法约束自身，形成榜样，当下面效仿，从而达成目的。” “只不过这个办法，有违人性，所以我才说不确定能不能执行下去。” 苏璟其实没明说，真正的顶层，大明的统治者朱元璋，才是问题的根源。 他自己用大明律约束百姓群臣的时候，都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下面还能不有样学样么。 听着苏璟的办法，朱标认真的记忆着。 虽然这听起来，好像的确很难被执行下去。 毕竟，有谁会主动追究自己的错误呢？ 还要把法律用到自己的身上，来约束自身。 这样的人，不能说一个没有，但绝对是珍稀动物。 “苏先生，我有个想法。” 沐英在一旁听着，主动说道。 苏璟点点头：“有想法就说，我这不是上课，只是闲聊，没关系的。” 沐英说道：“若是让人专门监督呢？就对于这些上面的人，监督他们的言行，是不是可以起到约束的作用。” 沐英的办法，还是颇有朱元璋的风格的。 “没用的，监督者有实权，那就是更高一层的存在，没有实权，那就会被拉拢腐化，这样的办法，除了能多一个监察百官的工具，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苏璟随口说道。 大明其实是有这样的组织的，大名鼎鼎的锦衣卫，便是从明朝开始出现的。 当然，现在还不叫锦衣卫，正是一直在溧水县监视苏璟和保护朱标的拱卫司。 沐英没想到苏璟竟然这么直接都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他还是认为自己的想法，其实是有一定用处的。 “苏先生，事情总要做了才知道，你也说过，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 沐英看着苏璟，将此前从苏璟那里学的唯物辩证法用了出来。 苏璟愣了下神，笑道：“不错，是应该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如果你真的想试试的话，那就想办法试试看吧，试一试也没错。” “不过我想，即便是你能接触到天子，你这个想法，怕是天子也早在心里有了，可不要小看了咱们的天子。” 朱元璋对于权力的掌控欲，那是登峰造极。 监察百官，那在朱元璋看来，就是应该做的事情。 “天子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了？” 沐英被苏璟这话一说，直接怔住。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啊，天子又不傻，别看你们两个对于很多事情看的都不是那么清楚，但天子那是从一个农民起义当上皇帝的，他对于百姓生活的疾苦，还有朝廷的问题，都知道到的比很多人清楚。” “他自然也会想办法去解决，你能想到的事情，天子当然能想到了。” 苏璟可从来没小看过朱元璋，怎么也是开创大明的一代雄主。 苏璟的历史学的也还行，明朝洪武年间，朱元璋执政下的大明，朝局虽然有些动荡，但全都在朱元璋的控制之下。 朱元璋，绝对是一个顶级的政治家。 沐英彻底没话说了，自己想的东西，自己的义父朱元璋其实早想到了，这还说什么呢。 “苏师，我记得您说过，一个好的制度，不会依赖于人性之上，这样的办法，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简单了。”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显然，他说的还是之前苏璟说的那个全靠自觉的办法。 “简单，所以才有效。” 苏璟淡淡道：“当权力集中在少部分人手里的时候，想要公平，那就只有寄希望于这部分人的人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好像一个国家，皇帝是最高统治者，皇帝贤明则国家能够兴盛，皇帝昏庸则国家变得混乱。”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权力越大，这动的也就越大。” “封建王朝便是这样的存在，无法改变也改变不了。” 苏璟直接盖棺定论，将朱标的所有思路堵死。 朱标沉默不语，沐英也沉默不语。 两人都陷入了思索和困惑之中，苏璟的这一席话，让他们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好了，天色也晚了，回去休息吧。” 苏璟朝着两人说道。 “是，苏师。” “好的，苏先生。” 朱标和沐英随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也开始热血起来了。” 苏璟自语道：“明明这些事，都是看惯了，很寻常的事情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睡觉，明天再看吧，或许还有什么变化呢。”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身在局中不得脱，致命暗杀! 次日一早，朱标和沐英便出发了。 苏璟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去，但沐英却以安全为由，拒绝了苏璟。 朱标更是解释说，这是家丑，还是内部解决的好。 苏璟并未坚持，反正他对朱标和沐英还是相当信任的。 随着朱标和沐英离开，苏璟在嘉祥县内闲逛了起来。 新年伊始，气象还是非常不错的。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脸上大多没有愁苦之色。 苏璟随即买了点当地的特产烧鸡，一边啃一边走着，也不在意形象问题。 这刚走了没一段路，便有几个小乞丐跟在了苏璟的身后，眼睛死死的盯着苏璟手里的烧鸡，喉咙不断的吞咽着。 “来来来，给你们了。” 苏璟直接伸手朝着几个小乞丐招呼道，手里的烧鸡还剩下一半。 小乞丐们有些胆怯，不是很敢靠上来。 “不是，我长的也不算凶神恶煞吧。” 苏璟自嘲的说了一句，主动朝着小乞丐们走了过去。 “烧鸡挺好吃的，你们慢慢吃。” 苏璟将烧鸡给到了为首的一个大孩子手里，并告诫道：“可别一个人独吞了，不然我饶不了你。” 大孩子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苏璟给完烧鸡，就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善人，好像有人跟着你。” 说完，那些拿着烧鸡的孩子，直接一溜烟的就跑了。 有人跟着我？ 苏璟眉头一蹙，立刻警惕起来。 出门在外，乞丐的话，是要信的。 因为乞丐整日乞讨，见过的人很多，对于周围的动静变化察觉也是相当的敏锐。 于是苏璟刻意的走入了巷子里，一会快一会慢。 简单的一番操作之后，果然发现了有两个人跟了自己一路。 苏璟纳闷，自己在这嘉祥县，可没有认识的人。 难道是那几个兵卒找的人？ 也不应该啊，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出面过。 上一次路过嘉祥县也是年前的事情了。 奇怪！ 是真的奇怪！ 为了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璟开始朝着郊外而去。 不多时，周围便已经没有了房屋，宽阔的大路上，只有苏璟和身后跟踪的两人，想藏都没地方藏。 “两位，不知道跟了我这么久，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苏璟转身看向两人问道。 看着好像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实际上内心慌得一批。 因为这会苏璟才看清这两个家伙，明显不像是普通人。 一身腱子肉，相当的强壮。 妥妥的两个壮汉。 但刚才的跟踪又非常的到位，若不是乞丐提醒，苏璟可能真意识不到。 对方不是一般人，这是有备而来的。 “你是苏璟吗？” 左边的一人向前走了几步，朝着苏璟问道。 “不是，我叫江明，看来两位是认错人了。” 苏璟直接回答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就好像真的叫江明，并不是苏璟一样。 只是，对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继续朝着苏璟逼近。 “两位，这不是认错了人了，怎么还有啥事啊？”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顺带甩了甩手。 “没什么，想找你问点事。” 另一个壮汉开口了，同样也朝着苏璟走了过来。 “问啥呀，有事直接说不就行了，不用过来了，咱也不熟。” 苏璟依旧是笑呵呵的。 两人已经靠的有些近了，苏璟的手里，突然传出了呲呲呲的声音。 然后，苏璟直接丢出了一根竹筒状的东西，顺势直接往地上一趴。 那两人反应也是极快，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只是。 嘭！ 一声巨响，巨大的火光和硝烟出现，猝不及防的两人直接全方位命中。 两人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不过并没有死，只是浑身上下全是伤口，鲜血遍布，汩汩的流的不停。 苏璟站起身来，背上相当的疼，虽然距离比较远，但依旧有些碎片波及到了他的背部。 反手摸了一下，出血了。 不过还好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苏璟此时才看向那倒地不起的两人，微微摇头道：“说了别靠太近，怎么就听不懂呢？” 出门在外，防身道具肯定是要有的。 刚才苏璟丢的，就是个简易雷管，在黑火药中加入了铝粉，同时将黑火药颗粒化，直接提升了爆炸的威力。 就是点燃引线有些麻烦，火折子在袖子里甩了好几下，这才复燃，成功点燃了引线。 “你怎么会有这种火器？” 躺在地上的两人一脸惊诧，不可置信的问道。 苏璟笑道：“见面就叫出我的名字，在这嘉祥县很明显就是要对我动手，还以为你们都知道，看来背后指使你们的人，看来知道的也不多嘛。” 不用想，眼前的两人肯定是被指使的。 但是谁，苏璟就不得而知了。 他此刻脑子里没有半点思路，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有谁要这么杀他？ “来，说说看，谁指使你们的？” 苏璟依旧保持着安全距离询问道。 但那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便透露出一股决然之意，直接从怀里各自掏出了一把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的抹了自己的脖子。 这…… 就这么直接干脆的死了。 苏璟真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死士。 自己这是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要狠毒到这样的地步。 为了杀自己，连死士都用上了。 自己的行踪，知道的人不算多，也就是朱标一家人。 其他的，溧水县的那些掌柜们，苏璟也只是告诉他们，自己要出远门。 问题肯定出在朱标一家人身上！ 但他们没有这么做的动机，至少，要杀自己的话，以朱元璋的能力，犯不着这样。 而且以朱标和自己的师徒关系，怎么也不会要暗杀吧。 自己这行踪，对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苏璟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疑云，根本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 眼前的两具尸体遍体鳞伤，这里又是郊外。 让自己把两具尸体带走，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等到自己查到蛛丝马迹，这两具尸体估计也不成样子了。 如此想来，对方还真是有够缜密的。 “算了，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谁，不然哪怕你是王侯将相，老子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苏璟留了句狠话，直接离开了爆炸现场。 嘉祥县医馆内，苏璟正在被处理着背部的外伤。 “这位公子，你这到底是怎么伤的？无论是撞击还是跌伤，都不太可能出现这样的伤势啊？” 大夫一脸诧异的问道。 他从医时间不短，还真没见过苏璟这样的伤口。 苏璟随口道：“家里烧炉子，炉子炸了，崩的。” “大夫，我这没伤到骨头和五脏吧？” 大夫回答道：“公子你运气好，都是些皮外伤，抹上些跌打外伤的药，我再给你开一副补血益气的方子，不出半月，保你恢复如初。” 苏璟点点头道：“多谢大夫。” 处理好了伤口，苏璟便直接回到了客栈，顺便嘱咐小二帮煎药。 下午的时候，一早出门的朱标和沐英总算是回来了。 两人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们去的时候，昨天那几个被杖责的兵卒已经不在。 按照将军的说法，身体不行，暂且让他们回家养伤了。 而朱标和沐英自然也没有相信这种话，继续追查，只可惜，后续什么都没有查到。 在这里，沐英虽然亮明了朱元璋义子的身份，但并没有自己的亲信部下，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怎么样，看来你们这趟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苏璟看着愁眉苦脸的两人问道。 沐英回答道：“人已经不在军营了，找也找不到，苏先生的猜测，大概是真的，但没有证据，只凭猜测也只是空谈。” 这就是现实，哪能有那么多的公平正义。 “那你们怎么想呢？继续在这，还是先回家。” 苏璟淡淡道。 他没提自己受伤的事情，只是不想因此影响到他们的决定。 “苏师，学生想先回去。” 朱标开口道。 这里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一些，朱标和沐英两人身份是尊贵，但身边没人，做起事来很困难。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 苏璟点点头，对于苏璟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咚咚————— 敲门声响起。 沐英当即打开了房门，只见小二端着一碗药站在门口道：“客官，你让我煎的药煎好了。” 煎药！ 沐英和朱标脸色均是一变。 “给我就行。” 沐英接过药汤，放到了桌上。 朱标则是神色担忧的问道：“苏师，您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苏璟要是生病，那就是大事了。 苏璟摇头笑道：“不是，就是今天出门没注意摔了一跤，擦破点皮，大夫开的是补血益气的药，没事的，不耽误我们回去。” “苏师，若是勉强的话，还是在这里养好伤还回去吧。” 朱标还是比较担心苏璟的身体。 “牛懿，你老师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孱弱，这点小伤而已，不用在意的。” 苏璟笑着说道。 见苏璟如此坚持，朱标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苏璟吃完药，便直接躺下休息了。 转眼就到了晚上，苏璟离开了客房，来到了马车上。 这有人搞暗杀，还是得准备好一些防备道具。 简易雷管是挺好用的，杀伤力很强，不过也容易误伤。 改进一下，减少一些火药量，控制一下杀伤半径。 “苏先生。” 苏璟刚把工具拿回客房，沐英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 “文英兄，你怎么来了？” 苏璟打开门，将沐英放了进来。 沐英说道：“苏先生，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吧，我看你受伤的部位应该是背部，一般的摔跤，伤不到背的。” 作为久经沙场之人，沐英对于受伤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苏璟的情况，他之前就看出来了。 不过苏璟没说，他也就没告诉朱标。 “文英兄眼光毒辣，佩服佩服。” 苏璟看向沐英，由衷的说道。 他背上虽然已经抹了药膏，但依旧是疼痛难忍。 尽管苏璟已经表现的没什么异样了，但还是被沐英给看出来了。 “苏先生，你这伤，怕是人为的吧。今日我与弟弟前去军营，苏先生应当是遭遇了袭击受伤，所以这才不顾伤势，也要立马回去。” 沐英只是简单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大致情况。 苏璟点点头：“没错，应该不是普通人，知道我的身份，有备而来，幸亏我还有些手段，否则真有可能命丧嘉祥县了。” “这么严重！” 沐英脸色一变，他倒是猜到了一些，但没有猜到竟然这么严重。 苏璟那可是自己义父朱元璋都无比看重的人才。 身边更是跟着自己和太子朱标。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苏璟下死手？ 而且这一路的行踪，一般人也难以知道。 “嘘！” 苏璟小声道：“文英兄还是小声些，此事暂时不便透露给牛懿，等我们安全回去再说，这一路上的安全，还得多多麻烦文英兄了。” “苏先生的话我懂了，我一定全力保护苏先生的安全。” 沐英郑重的回答道。 苏璟点点头：“那文英兄也早些休息吧，接下来的路途，可没那么顺利了。” …… 应天府。 永嘉侯府。 胡惟庸正在朱亮祖的家中做客，此时下人已经被全部屏退。 “胡少卿，我可是已经按照你的办法去做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朱亮祖看着胡惟庸问道。 一开始朱亮祖对胡惟庸这个太常寺少卿，并不不是很在意。 但和胡惟庸多聊了几句之后，他感觉到胡惟庸很聪明，而且是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这会，对待胡惟庸的态度，好了不少。 胡惟庸淡淡道：“永嘉侯安心，不管此事成与不成，都无需担心，一切都是查无对症的。” 朱亮祖面色一沉道：“最好就是苏璟永远都回不来，这样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胡惟庸却是摇头道：“永嘉侯，不要小看这苏璟，能让陛下如此看重，必有过人之处。” “此次只是试探，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正常，不留下马脚才是最重要的。” 朱亮祖点点头道：“胡少卿说的对，日后怕是还要多多麻烦你。” 不管苏璟怎么想，他已经是身在局中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孩子气的老朱，李善长教诲胡惟庸 重新踏上回家的路，轻松的心情少了许多。 暗杀这种东西，有第一次就有可能有第二次。 不过，对方似乎真的就只有这么一次的行动，一切都无比的平淡。 一路上，走的很顺畅。 应天府奉先殿。 朱元璋批阅着奏折，正好批到了刑部的折子。 是一批新入狱的犯人名单，现在要朱元璋核实。 朱元璋原本也没多想，扫了一眼，就要按直接批复。 从有问题到审核再到抓起来问罪，这里面的流程是有好几轮的。 这种名单，出错的可能性很低。 本来都已经要合上折子了，朱元璋又将其打开了。 只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马致远。 也不能说熟悉，只能说有点印象。 再一看身份，户部度支科主事。 朱元璋这立马就想起来了，这不是当时春节宴会的时候，打包食物的那个官员么。 马致远怎么就突然入狱了？ 这也没过多久啊！ 朱元璋带着疑惑的心情，翻找了一下。 因为都是他亲自批阅的折子，所以找起来很容易。 “嗯？贪腐？” 朱元璋蹙眉，连话头都没忍住。 马致远可是连剩菜都要打包的官员，这怎么能和贪腐扯上关系呢？ 朱元璋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大概的情况，总算是把事情给弄明白了。 马致远是户部度支科的主事，平日里要经手相当多的账目。 有人通过贿赂马致远，从而让他修改账目，避免被查出来自身的问题。 最近户部的大稽查，被查出来的官员可是相当的多。 为了自保，自然有人朝这些歪门邪道上想办法了。 “真是可恶，竟然用打包剩菜这种低劣的手段来迷惑朕！” 朱元璋恼怒不已。 当时他表扬马致远的事情，此刻清晰的出现在了脑海中。 在他看来，这马致远就是会演戏，一切都是为了欺骗自己！ 气势汹汹的朱元璋随即取出折子，要修改一下审判意见。 这种官员，欺上瞒下，秋后问斩都不足以泄愤，连他的家人，也得连坐。 “重八，你又怎么了？如此生气？” 马皇后缓步而来，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对朱元璋生气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查的越多，问题就出现的越多，朱元璋生气的时候自然越多。 为了能够保住更多的官员，马皇后这些日子来的也勤快了许多。 “妹子，实在是令人恼火啊，这些官员，真是欺瞒我，真是什么办法都用上了！”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说道：“户部度支科的主事，马致远，就是当日在晚宴上打包剩菜的家伙，你还有印象吗？” 马皇后想了想道：“知道，你当天晚上还特意和我提了一句，说他十分的不错。怎么，他犯什么事了？” 朱元璋劳心劳力的处理百官，马皇后也是劳心劳力的记着百官，能捞一个是一个。 朱元璋随即简单的说了马致远的事情。 马皇后听完诧异道：“不应该吧，都可能拉下脸打包剩菜了，这马主事应该是清廉的官员，不至于做这种事吧。” 如果真的贪腐，那就犯不着去打包剩菜了。 朱元璋愤恨道：“妹子，所以才说他欺上瞒下，这显然是为了扰乱我的判断，就是为了掩饰自己贪腐的行径而已。” 朱元璋这话，也不能说一点道理也没有。 马皇后没立刻反驳，只是拿起了那些折子看了看。 过了一会，她朝着朱元璋道：“重八，我看这写折子上面写的，这马主事做的事情，也并未有多严重，伱怎么连人家家人也要牵连其中？”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朱元璋铁定暴怒。 但马皇后说的，那就不一样了。 “妹子啊，是，从金额上看，是没收多少钱，更改账目也没来得及改就被发现了，但这性质太恶劣了啊！” 朱元璋耐心的解释道：“户部度支科，掌管各种税收和支出的账目，有一点差错，那都是大事，我没诛九族，已经是便宜他了。” 马皇后却始终觉得，这件事情里有些不太对劲。 “重八，这位马主事不是还没做就被发现了么，祸不及妻儿，秋后问斩我不说什么了，但放过他的家里人，好吧。” 马皇后终究是宅心仁厚，先保下马致远的家人再说。 “行，那就听你的，但这马致远，不能放过。” 朱元璋点点头道：“这种行为，必须杀一儆百。” 马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只从朱元璋给的信息里看，这件事倒也处理的没什么问题。 户部度支科主事，看起来只是个六品官，但重要性还是非常高的。 杀头，不为过。 只是，马皇后依然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好了，妹子，我知道你来是干什么的，我也没那么大杀心，大部分的官员我都是从宽处理了。”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说道。 对于自身的性格，朱元璋其实知道的很清楚，马皇后为什么要拦着他，他也清楚。 “知道就好。” 马皇后点点头道：“对了，标儿他们，应该也快到了吧。” 苏璟三人的行踪，马皇后那是一直都心心念念着的。 朱元璋回答道：“就快到了，估计还有个三天左右的时间吧。” 到了应天府的周边，朱元璋对于情报的掌控力度明显大了很多。 信息传播速度，是制约古代封建统治者权力波及范围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重八你想好了吗，怎么和苏先生说？”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这朝堂之中的铺垫，都做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与苏璟摊牌了。 这也是一件很需要考虑的事情，总不能拉着苏璟来一句： 我是朱元璋，你来当官吧。 朱元璋笑笑道：“早就想好了，等苏璟过来，还是先安排到牛府呆着，然后再告诉他，青州府的事情上报朝廷了，朝廷震怒，区区平民，竟然敢如此僭越，要抓他入狱！” “到时候，苏璟肯定会吓得半死，然后我再出面。” 只是说说，朱元璋就已经相当的兴奋了。 等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治治苏璟的机会。 别说，朱元璋还是相当有恶趣味的。 “重八，这就是你的办法？”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一脸不可置信。 朱元璋还怡然自得，无比兴奋：“没错，苏璟这小子，我肯定要治他一下，不然真以为我这个皇帝和他开玩笑呢。” 记仇，是老朱刻在骨子里的本性。 “重八，你也知道你是大明的皇帝啊，有你这样的吗？你就不怕把苏先生给吓跑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马皇后真是相当的无奈，现在的朱元璋，简直像是一个孩子。 “哼，他敢！” 朱元璋面色一板，似乎是已经吃定了苏璟。 马皇后淡淡道：“反正我不觉得苏先生会被你吓到，倒是重八你得想想，若是苏先生还拒绝入朝堂的话，该怎么办。” 对于朱元璋的自信，马皇后并未有过良好的预期。 尽管那一首中秋词的确有着志气未满的情绪在其中，但马皇后还是无法将其和苏璟联系到一起。 朱元璋笑道：“妹子，你就别操心了，反正到时候看着就行，可别提前穿帮，那就没意思了。” 朱元璋已经写好了剧本，只等苏璟到场，然后直接开演了。 另一边。 刑部的大牢之中。 马致远瘫坐在牢房之中，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一切，就好像一场巨大的阴谋，将他笼罩。 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牢房外。 狱卒看着马致远不屑道：“我说这位大人，你就别发呆了，好好吃饭吧，没多少活头了，秋后问斩的皇命已经下来了。” “还搁这装什么呢，拿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副样子呢。” 最近的刑部牢房很忙，这些狱卒自然要经常加班。 关押的囚犯又大多是些贪腐的官员，这态度上，肯定就不会太好了。 “我没拿银子！” 马致远突然站起身，朝着狱卒大吼道。 狱卒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讥笑道：“得了吧，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这么说，但没拿银子的话，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马致远愣住了。 对啊，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呢？ 到底是哪里错了？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想救自己的孩子，这也有错吗？” 马致远抓住牢门，朝着狱卒问道。 狱卒冷冷道：“有没有错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可不负责判断你的罪责，你就在这里度过你最后的余生吧。” 尽管在外面，六品主事对于狱卒来说，已经算是一个高官了。 但在这里，他只是一个阶下囚，一个即将秋后处斩的犯人。 …… 户部。 马致远都被查了出来，自然也有许多其他的官员牵扯其中。 户部尚书杨思义的头很疼，因为一开始是户部在查别人，这已经让其他的几个部门颇有意见了。 现在户部出现了问题，其他人全都是落井下石，恨不得户部从此不能翻身才好。 也就是杨思义一心在农学院的事情上，自己也行得正坐的端，并没有被波及到。 虽然朱元璋有所斥责，不过主要是御下不力，口头训斥而已。 苏先生，您赶紧来吧！ 杨思义的内心呐喊。 现在的大明朝局，他也是看的明白的，苏璟就是风暴的中心。 等苏璟一到，所有的视线和目光都会集中过去，到时候户部的压力，自然会减少许多。 虽然这对于苏璟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但死道友怎么也好过死贫道。 杨思义和苏璟之间，可没有任何坚定的同盟关系。 丞相府里。 李善长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富家翁，虽然还未真正请辞，但状态和刘伯温差不了多少。 除了他身为大明左丞相必须处理的事情，剩下的能交给其他人就交给其他人。 李善长，难得的闲了起来。 养养花，喂喂鱼，好不惬意。 只不过，比起刘伯温，李善长对于朝局还是要了解的更多。 “丞相，苏璟距离应天已经不足百里了，预计明天就能到了。” 胡惟庸站在李善长的身旁，轻声的汇报道。 李善长朝着水池里洒下一把鱼食，说道：“那还是挺快的，看来路上一切顺利，太子殿下安全，是好事。” 胡惟庸说的是苏璟，但李善长仿佛没在意一般。 “太子殿下洪福齐天，自然是能够安全的。” 胡惟庸回答道。 要说朱标外出，最担忧的还是这些大臣们。 这要是出了一点点意外，对于大明来说，都是大动荡。 朱元璋本身就是杀性极重的帝王，最近又查出来不少有问题的官员，刑部的大牢里几乎塞满了。 虽说有着马皇后的劝说，不少都留下了性命。 但若是太子朱标出事，那肯定是会也有一大批的官员得陪葬的。 朱标的安全归来，就意味着很多官员的性命保住了。 “哦，惟庸，你这话就有些有趣了，太子殿下安全，难道苏璟就不安全吗？” 李善长依旧看着吃食的鱼儿，淡淡的问道。 胡惟庸面色如常道：“丞相，惟庸只是觉得，这苏璟虽然是大才，但与太子殿下这皓月相比，那也只不过是萤火而已，无论安全与否，都不重要。” 听到这话，李善长微微偏头看向了胡惟庸，话头一转道：“最近，你去永嘉侯府上好像挺频繁的。” “是，丞相，永嘉侯有些事找我，我也不好推辞，便去了几趟。” 胡惟庸回答道。 李善长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永嘉侯心直口快，有些话还是少与他说，至于事情，我也不多问，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丞相教诲，惟庸必定谨记。” 胡惟庸立刻朝着李善长躬身道。 李善长点点头道：“你我还是放心的，做事细致，不出纰漏，记住了，凡事不出纰漏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就是千里之堤，也会溃于蚁穴。” 胡惟庸再次行礼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都是聪明人，不方便直说的事情，已经在这话语中交流过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回京倒计时 丞相府内。 胡惟庸已然离开，李善长面色微沉，淡淡道：“终究是人心难测啊。” 他曾经三番两次的告诫过胡惟庸了，但胡惟庸依旧是选择去招惹苏璟。 一切，仅仅不过是因为他主动的将丞相的权力让出了一些。 这就是现实。 李善长几乎可以想到，等自己真正请辞之后，之前那些巴结自己的官员，必然会转投到胡惟庸那里。 和胡惟庸没关系，和权力有关系。 “罢了罢了，终究是要退的，还是给自己留些体面吧。” 李善长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胡惟庸离开了丞相府，转头就去了永嘉侯府。 别看他答应李善长答应的好好的，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只是基本操作。 相较之下，永嘉侯朱亮祖就显得相当呆了。 这也是胡惟庸主动与朱亮祖接触的重要原因，这家伙容易算计。 “胡少卿，还真被给你说着了，苏璟没事，这会都快到应天府了。” 朱亮祖朝着胡惟庸说道，脸色颇有些可惜的神色。 胡惟庸淡淡道：“苏璟若是连这点事都应付不了，那也不会被陛下如此看重了。” 朱亮祖脸色一横，说道：“胡少卿，你说这苏璟马上要到应天了，警惕心应该也放下不少了，是不是可以……” “永嘉侯，冷静！” 胡惟庸立刻道：“有些事，做不得，等苏璟到了，之前的事情必然被追查，什么都不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这朱亮祖的莽夫性格，着实把胡惟庸给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都快到应天府了，还有这种胆子，真就对自己一点逼数都没有吗？ “那真是太可惜了。” 朱亮祖无奈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胡惟庸稍稍松了口气道：“永嘉侯，接下来，千万不要有任何针对苏璟的行动，哪怕是言语上的都不行，明白吗。” 这位可是在晚宴上都敢和朱元璋口出狂言的人才，胡惟庸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的。 朱亮祖眉头一蹙道：“胡少卿，这不至于吧？难不成我还得开开心心的欢迎苏璟不成？” 这事没成，朱亮祖已经够可惜了。 现在还要装孙子，朱亮祖可不是这脾气。 胡惟庸说道：“永嘉侯，小不忍则乱大谋，实在不行的话，不要见苏璟就好了。” 真让朱亮祖见面好声好气和苏璟说话，的确是有些难度。 “什么？胡少卿你这是啥意思？难不成我还得绕着他苏璟走不成？” 朱亮祖这脾气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 胡惟庸满脸黑线，这家伙的脑回路，怎么好像和正常人的不太一样呢？ “永嘉侯，伱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 胡惟庸立刻解释道：“我是说，现在苏璟刚回来，必然会被陛下召见，不管怎么样，咱们等等再说，兴许不等我们出手，他自己就露出马脚了呢？” “嗯，这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朱亮祖点点头，不再纠缠这个事。 胡惟庸表面上附和，内心只能是疯狂吐槽，没脑子的就是好忽悠。 什么马脚，苏璟能有啥马脚? 和这种人说话是挺累的，但只要掌握好了方法，还是挺简单的。 魏国公府。 徐达正在家中看着地图，等到开春，他就要出征了，时间已经没多久了。 早在年前，朱元璋便和徐达说了这事，徐达也一直记在心里。 不过，此时他的面前有着两幅地图。 一幅是大明的堪舆图，主要是为了与北元余孽作战用的。 另一幅则是此前从朱元璋那里薅来的亚洲地图。 没错，就是苏璟在讲解气候学的时候，随手画的亚洲地图。 一幅精确，一幅广阔。 两相印证之下，徐达对于作战的方正和策略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爹。” 徐妙云此时走了过来。 徐达放下手头的活，看向徐妙云道：“妙云，怎么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没事是不太可能来打扰的。 徐妙云说道：“苏先生和太子哥哥，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吧。” 徐达点了点头道：“没错，按时间算的话，大致是快了，怎么？妙云，你有啥想法？” “爹，你就别装了，苏先生回来的事情，你比我关心吧。” 徐妙云指了指墙上的地图说道：“别以为女儿不知道，你看似是在研究出征作战的路线，其实一直都算着苏先生回来的路线和时间吧。” 要说还是得是知父莫若女。 徐达见状也没隐瞒，点点头道：“不错，为父的确在思考苏先生来了之后的事情。” 和自家女儿，徐达还是乐意说说心里的话，尤其是这么个懂事的女儿。 徐妙云说道：“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很为难，一面是你的老战友，一面是苏先生，无论偏向哪一面都不太好。” 徐妙云这话让徐达眼前一亮，他看着徐妙云道：“妙云，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没人告诉你？” 徐妙云笑道：“爹，你还是小看自己女儿了，朝局之事，我看的很明白，苏先生现在就是一个新的刘伯伯，但有人不想让他成为新的刘伯伯。” 这刘伯伯，自然就是刘伯温了。 徐达越看徐妙云，那是越震撼。 自己女儿，竟然将朝局能看的如此透彻，可惜不是男儿身，不然自己这国公之位，必然是要让徐妙云来继承的。 要知道，不久前女儿可是还在求着自己去帮苏璟。 当时徐达没明说，没想到这会徐妙云自己看明白了。 一个好的继承人，才是一个家族长盛不衰的根本。 “那妙云，你觉得爹应该怎么做呢？” 徐达朝着徐妙云问道。 徐妙云说道：“爹你心里其实有答案的对不对，平常那些叔叔伯伯来找你，你都是婉拒，不就是不想沾这个事情么。” “妙云你都知道爹的想法，还来找爹，肯定是有些不同的看法了。” 徐达笑着说道：“说说看。” 徐妙云说道：“爹说的不错，女儿的确有些不同的想法。” “现在爹的选择和判断女儿认为没什么问题，爹贵为国公，站在陛下的一边是最重要的，陛下和爹的关系，也不需要爹去向着谁。” “但是爹，苏先生是太子哥哥的老师，太子哥哥女儿了解，他对苏先生是真的敬爱有加。” “苏先生又是孑然一身，与现在的百官没有什么关系，爹你是不太适合和苏先生多接触，但女儿可以。” “爹站在的现在的陛下，而女儿去站的是未来的陛下。” 徐妙云一同分析，直接听的徐达愣住了。 半晌之后，徐达微微点头道：“妙云，你说的倒是不错，只不过现在还太早了，一切再看看。” “苏先生入京，动静肯定不会小的。” 稳重，是徐达的特质。 身为大明大将军，必须要稳重，冒进这种事在徐达身上是不存在的。 “好吧，女儿听爹的。” 徐妙云点头应下，又说道：“那爹认为，苏先生入京之后，都会发生什么事呢？” 徐达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苏先生之才，你爹我差的太远，看不懂。” 这是实话，徐达真不知道，苏璟能在大明朝堂上掀起什么风浪来。 “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告诉女儿？” 徐妙云盯着徐达，似乎有些不愿意相信。 徐达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眉头一皱道：“妙云，你连爹都不信了？” 徐妙云一撇嘴道：“谁知道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爹一直都不看好苏先生，女儿都知道的。” 得！ 徐达算是明白自己女儿来的意思了。 还是为了苏璟来的。 “我说妙云啊，你要是操心苏先生，那纯粹是多余了，以苏先生的本事，反正你爹我是想不到什么事能难倒他。” 徐达淡淡说道。 这可不是安慰徐妙云的话，而是徐达真这么认为。 细数苏璟身上的buff，那是着实不少的。 朱元璋这个皇帝看重、太子的老师、做出了新式火铳、望远镜、土豆红薯、青州府防治瘟疫…… 这些，不管哪一样有了，在大明朝堂之中，都是相当雄厚的资本。 当然，最重要还是朱元璋的看重，只此一点，苏璟便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了。 不过，这一点虽然很好用，但同时也是个双刃剑。 一旦让朱元璋猜忌的话，那么可能的后果，就相当严重了。 然而徐达不清楚的是，猜忌这个环节，苏璟早就经历过了。 “真的？” 徐妙云看着自己的父亲，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 徐达微微摇头，只觉得苏璟此人，真是太过“诡异”了。 自己女儿不过只是偶遇了一下，直到现在都在心心念念着苏璟。 若不是年龄对不上，怕是会有一些其他的情况了。 还好，自己女儿现在还小，不着急。 鄂国公府。 常遇春正在家里不断的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你能别晃了吗？晃的我脑袋都疼了。” 蓝氏朝着常遇春不耐烦的说道。 常遇春停了下来，但很快又转悠了起来。 “我说常遇春，今天你到底咋回事？这是魔怔了？” 蓝氏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质问道。 常遇春回答道：“夫人，这苏先生马上就要和太子回来了，你说我这是去迎接还是不去呢？” 还是苏璟！ 听到这话，蓝氏不耐烦的脸色瞬间消失，她当即问道：“陛下可有和你说什么？” 常遇春摇头道：“没有，若是陛下说了，那我不就不烦了么。” “陛下没说什么。” 蓝氏喃喃自语，片刻之后说道：“那你就去，陛下没说不准去就没事，就是别咋咋呼呼的，我估摸着，现在苏先生还不一定知道陛下和太子的身份呢。” 因为上次在庙里偶遇，所以蓝氏是知道朱元璋和朱标，一直在苏璟面前隐藏身份的。 “好，我知道了，这事我会注意的。” 常遇春点点头道。 能去见苏璟，这常遇春就是开心的，一点些许小事而已，他不在意。 “姐，姐夫，你们说什么呢？见谁啊？” 此时，一个年轻精壮的汉子走了进来，身材魁梧，比之常遇春也不遑多让。 他正是常遇春的小舅子蓝玉。 现在的蓝玉还没有后来那么的声名显赫，因为厉害的前辈们都还在呢。 不过，蓝玉在军中，也算是小有威望。 因为常遇春是其姐夫的关系，他一开始从军，就是在常遇春的帐下效力，担任军管镇抚。 这刚从军就当官，自然有不少流言蜚语，说蓝玉是仗着他姐夫常遇春而已。 但蓝玉很快就自己的表现打了这些人的脸，不仅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在作战中更是有勇有谋，每战必胜。 这样的表现，自然让常遇春相当满意，时常在朱元璋面前夸赞。 蓝玉也是被朱元璋一路提携，不久前刚从大都督府佥事升职走了。 没错，沐英正是接的他的班。 “蓝玉，你来的正好，苏先生知道吧，我和你说过，他马上就要和太子回来了，到时候我要去迎接。” 常遇春朝着蓝玉说道，丝毫没有隐瞒。 蓝玉面色一惊，忙问道：“苏先生要来了？姐夫，那你可得带着我一起，望远镜和新式火铳，都太好用，我一定得见见苏先生。” 作为武将，蓝玉非常的钦佩苏璟。 只因为望远镜和新式火铳，对于军队的战斗力增强太大，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蓝玉又是猛将，这些东西的创造者来了，他那是相当的激动。 “蓝玉，你给我好好呆着，你姐夫的事情，不要掺和！” 常遇春还没说话，蓝氏已经训斥道。 蓝玉看向自己的姐姐蓝氏道：“姐，我保证我啥话都不说，就看看行吧，真的！你信我！” “姐夫，你也帮我说两句啊！你之前的伤不还是苏先生给的建议才需要好的么，我怎么也得好好谢谢苏先生啊！” 常遇春点头道：“夫人，我看着蓝玉，不会让他乱来的，到时候我和蓝玉都在陛下后面看着，不会上去捣乱的。” 常遇春和蓝玉，两大大明猛将，现在都在蓝氏的面前，小心翼翼。 这要是给他们打败的敌人看见，恐怕会大为震撼。 蓝氏冷哼一声：“我管不了你们，想去就去，但记住一点，不能冒犯了苏先生。” 常遇春和蓝玉顿时大喜道：“夫人（姐姐）放心，一定不会！”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就真的不怕吗? 应天府外。 一辆马车缓缓前行着，依旧是沐英驾车，苏璟和朱标在车厢内呆着。 虽然有着玻璃屏风，可以在车厢内驾车。 但为了安全起见，沐英还是坐在了车架上。 视线很重要！ 车厢内，苏璟笑着说道：“牛懿，就快到应天了，你父母估计应该在等着了。” “嗯。” 朱标点点头：“苏师的身体要紧，等到了应天，先找大夫好好瞧瞧再说。” 为了尽快赶回应天，除了在苏璟需要煎药的时候停下来煎药加休憩，其他时候基本上一直都是在前进着的。 朱标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不过他同样没问。 师徒俩之间的默契，还是非常足的。 “我没事，这点小伤而已，倒是你，牛懿，这次回家怕是事多喽。”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 朱标一愣，旋即问道：“苏师这是什么意思？” 苏璟淡淡道：“青州府那么大的事情，虽然最后是办成了，但你这让知府直接交权，总不至于连过问都没有吧。” 青州府啊，那可是一府之地。 这朱元璋封藩，给亲儿子的封地，也就是一个府而已。 “事急从权而已，学生只是信任苏师。” 朱标回答道：“我相信我父亲也会理解的。” 苏璟笑笑没说话，朱标说的固然有道理，但那只是对他自己而言。 对于那青州府的知府贾绍祖，可就不是了。 人家只是第一次见自己，只凭朱标一句话，就差把知府的位置给让出来了。 肯定有问题。 但至于是什么问题，苏璟还不是非常肯定。 “苏先生，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就到应天府了。” 沐英爽朗的声音传来，他紧绷的心，此刻也放下了。 从嘉祥县重新出发开始，沐英就是高度戒备的状态，生怕再出现什么袭击。 直到刚才，他看到了拱卫郎的护卫到了，这才松了口气。 拱卫郎直属朱元璋，这说明现在他们的安危，已经被朱元璋接管了。 “好，文英兄，伱辛苦了。” 苏璟大声回了一句。 背上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当时的情形，还清晰的刻在苏璟的脑海里。 对方到底是谁？ 这是苏璟想了一路的问题。 苏璟自问在溧水县交恶了不少人，但此次的莱州府之行，知道的人太少了。 而且，因为青州府瘟疫的事情，行程发生了改变。 这从莱州府出发的时间，可没人知道。 到嘉祥县更不应该有人知道，但偏偏就发生了那样的袭击事件。 想不通。 苏璟始终都想不通。 马车慢悠悠的来到了京城大门口，几乎是苏璟三人出现的同时，好几拨的探子便直接返回去汇报了。 这京城内的很多双眼睛，全都在等着苏璟的到来呢。 沐英驾车，直接奔向了“牛府”。 随着马车停下，沐英朝着车内说道：“咱们到了。” 苏璟和朱标随即从马车上下来，而在牛府大门处，朱元璋和马皇后早早的站立着等候了。 “父亲，孩儿回来了。” 朱标朝着朱元璋躬身道，面色坚毅，眼神坚定。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标，点点头道：“不错，看来这一趟，你成长了不少。” “快进去吧，这外面怪冷的。” 马皇后立刻催促道。 如今虽然已经过年，但天气依旧清冷。 苏璟随即跟着进入了牛府之中，朱标和沐英两人先跟着朱元璋走了，大厅内是马皇后在招呼着苏璟。 “苏先生，这一路都好吧。” 马皇后询问道。 苏璟回答道：“夫人，没什么大问题，有些小困难，但都解决了。” 马皇后给苏璟倒了杯茶说道：“苏先生赶紧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一路辛苦苏先生照顾小儿了。” 苏璟接过杯子，立刻道：“我没做什么，倒是文英兄此行很是关键，多亏了他才是。” 沐英在这趟旅程之中，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都是他该做的，不知道苏先生此行，可有达成自己的目的。” 马皇后接着问道。 苏璟去莱州府的目的，朱元璋是和她说了的。 苏璟点头道：“运气好，一切顺利。” 钢材的铸造改进，都很顺利，苏璟心目中的燧发枪，应该是可以造出来了。 “那就好。” 马皇后开心道：“苏先生做成了想做的事，便不枉此行了。” 另一边。 朱元璋正在问着朱标和沐英青州府瘟疫的事情。 此事事关苏璟的封赏，非常的重要。 即便看过了贾绍祖和朱标的详细文字描述，但写的再多，都不如朱标直接描述来的清晰。 苏璟的实务能力到底有多强，朱元璋需要很准确的判断。 朱标和沐英相互补充，简略得当，用半个时辰的时间，将青州府瘟疫防治中苏璟所做的事情大致的描述了一个全貌。 “父皇，这就是苏师做的全部了。” 朱标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站起身，点头道：“苏璟此事处理的，真是无懈可击，这朝堂之上，换成任何一人恐怕都不一定都做到他这般程度。” 朱标和沐英面色如常，尽管能得到朱元璋如此评价的臣子很少。 但亲眼见识了苏璟处理青州府瘟疫，他们对于朱元璋的评价完全的赞同。 “此行可有遭遇什么危险？” 朱元璋又问道。 “并未……” “回禀父皇，在嘉祥县出了意外。” 朱标刚说话，沐英直接开口打断道。 朱标眉头一蹙，有些惊讶，很意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哦，什么意外？” 朱元璋立刻追问道。 沐英回答道：“我们归程途径嘉祥县之时，苏先生遭遇了两名杀手的袭击，好在苏先生小心，这才幸免于难。” 杀手袭击！ 幸免于难！ “沐大哥，你为什么没和我这事？” 朱标无比担忧的问道。 沐英说道：“是苏先生不让我说的，免得让你担心，毕竟当时还在嘉祥县，危险尚未远离。” 朱标一愣，随即想起了到了嘉祥县之后发生的一切。 越想那是越觉得愧疚。 自己身为苏璟的学生，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朱元璋脸色凝重，一股杀意直接涌出：“英儿，可知道是什么人出手的？” 在朱元璋看来，苏璟可是一直都和朱标在一起。 对苏璟出手，那不就是对朱标出手么。 这人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回禀父皇，并不清楚，苏先生也没有详细的告知于我，当时我与太子并没有和苏先生在一起，所以我判断，对方应该是知道苏先生和我们的身份，特意选择了那个时间段。” 沐英当即将自己的分析和猜测说了出来。 朱元璋眉头紧锁，杀气稍稍减少了一些。 尽管看重苏璟，但没有谁能和朱标相比。 “这么看来的话，被针对的只有苏璟，英儿你是这个意思吧。” 朱元璋看向沐英说道。 沐英点点头道：“不错，儿臣的确是这么想的，而且此行的行程，我们并未透露，又是归程，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能如此准确的在嘉祥县袭击苏先生。” “好，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朱元璋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是，父皇！”x2 朱标和沐英点点头，转身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朱元璋一人。 当沐英说完了袭击之事之后，朱元璋便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暗杀。 朝堂之上，已经有人在对苏璟出手了。 自己扶正苏璟的行为，让那些大臣们感受到了威胁。 朱元璋当然可以帮苏璟查凶手，但他没有这么做，甚至在朱标和沐英的面前都没有表态。 这是一场朝局平衡的游戏。 自己只能当裁判，不能当选手。 有人对付苏璟，苏璟躲过了暗杀，这就是一次交锋。 如果这样都需要朱元璋亲自介入的话，那么苏璟肯定不是淮西集团的对手。 短暂的思索了片刻，朱元璋起身离开了房间。 大厅内，苏璟还在和马皇后随口的聊着天，这一路上的见闻不少，苏璟捡了些有趣的内容，把马皇后也是逗笑了不少次。 “苏璟，怎么样，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朱元璋一来就立刻关怀道。 伤势？ 马皇后脸色一变道：“苏先生，您受伤了？” 苏璟立刻道：“就是不小心摔倒了，现在早就好了，没事。” “苏先生，还是得找大夫看看，这要是出现了什么暗疾可不好了。” 马皇后依旧是担心无比。 苏璟只能说道：“真没事，当时就找了大夫了，多谢夫人关心。” “好了，妹子，不用说了，我想苏璟应该知道轻重的。” 朱元璋开口，马皇后立刻会意。 她起身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去看看儿子。” 说完，马皇后便离开了大厅。 “大叔，你这是和儿子聊完了？” 苏璟看向朱元璋，轻松道。 朱元璋点点头：“不错，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苏璟，你想先听哪个？” 嗯？ 苏璟眉头一蹙道：“大叔，你也和我玩这套？有点没劲啊。”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这种套路，苏璟已经免疫了。 只是，朱元璋并不知道，他只是看着苏璟纳闷道：“苏璟，什么叫这一套？” 苏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明朝人。 “行吧，我选好消息，你说，好消息是什么。” 苏璟直接不按常理出牌，先选了个好消息。 这可整的朱元璋有点懵。 因为一开始他的想法是，苏璟问坏消息，然后自己告诉苏璟，因为青州府的事情，他犯了僭越的重罪，后果极其严重。 等到苏璟有些害怕，问起好消息的时候。 自己再告诉苏璟，因为自己的努力，所以这事没了。 用一波转折，直接搞的苏璟欲生欲死。 但哪能想到，苏璟先问了好消息。 这…… 朱元璋一时间卡壳了。 “哈哈。” 苏璟笑道：“大叔，别看你年纪比我大，但玩这些，你还太嫩了。行了，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朱元璋愣了半天，说道：“行，那就直接说事吧。苏璟，青州府瘟疫的事情，你做了些什么，你都知道吧。” “果然是这事。” 苏璟毫不意外，说道：“知道，当时情况严重，我呢，身为一个普通白身，却去行使了知府的权力，这事，属于僭越对吧。” “我知道大叔身份不一般，这青州府瘟疫的事情，肯定也传到朝廷里了，怎么个处理，大叔应该知道点吧。” “怎么样，能透露点信息吗？” 苏璟的平淡让朱元璋相当的意外。 他看着苏璟奇怪道：“苏璟，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怕呢？我想你当时也应该想到了后果吧。” 苏璟笑着说道：“为什么要怕？我的学生都不怕，难道我这个当老师的要怕不成？” 苏璟这个回答让朱元璋更加的意外。 他继续问道：“但你的学生，他有我这个父亲，可以为他遮风挡雨，你呢？你有什么？” 朱元璋不相信苏璟是一点依仗都没有的。 因为打算要重用苏璟了，那么就得知道，苏璟到底能有多少的能力，或者说底牌。 “大叔，你这样可不是像是在说事？怎么好像在打听我。” 苏璟看向朱元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被苏璟看穿意图的朱元璋并没有什么难堪的神色，而是说道：“苏璟，你很敏锐，那我现在告诉你，因为青州府的事情，你已经被许多官员联名上书要抓捕起来，你认为自己该怎么办？” 严格来说，朱元璋这说的是实话。 的确是有不少官员说了这样的话，这样的折子，朱元璋的案头还留着不少。 “大叔，我觉得我应该不用担心怎么办的问题。” 苏璟丝毫不慌，淡定的回答道。 朱元璋眉头微皱，说道：“苏璟，你真的不怕吗？那些官员，任何一个都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苏璟到底为什么如此淡定自若，朱元璋真的很想知道。 这世界上不存在没有畏惧的人。 苏璟笑道：“那么，他们惹得起大叔你吗？”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还是好朋友 他们招惹的起大叔你吗？ 苏璟的一句反问，直接让朱元璋当场怔住。 “苏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迟疑了一下，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微微摇头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你以为的意思呗。” “苏璟，你以前可不这么说话的，如此藏着掖着不像你。” 朱元璋沉着脸，似乎是有些怒气。 苏璟看着朱元璋，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起来，谁也没说话，一直僵持着。 天色渐渐晚了，夜渐渐深了。 大厅内，朱元璋和苏璟，依旧相对而坐，似乎都进入了坐禅的状态之中。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马皇后实在是等不了了。 “苏先生，时候不早了，你一路奔波，是该去休息了。” 马皇后走到了大厅内，朝着苏璟说道，但也不忘瞪朱元璋一眼。 “夫人说的是，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马皇后的面子，那还是要给的，苏璟随即起身离开。 等到苏璟完全离开，马皇后回头便怒道：“重八，你怎么回事？苏先生舟车劳顿，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朱元璋和苏璟对峙沉默的时候，马皇后偷偷来了好几次。 她是真没想到，这两人能僵持这么久。 “妹子，你这就偏心了吧，我不过是在等苏璟这小子主动交代而已，哪成想这小子根本不吃我这一套。”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解释道，口中还带着不少的怨气。 自己和苏璟僵持是因为什么，难道马皇后不知道吗？ 马皇后冷哼一声道：“重八，我不是早和你说了，想要让苏先生出世，没那么容易的。” “什么容易不容易的，我乃大明皇帝，都已经在他当面了，苏璟还有什么不满足，竟然还和我玩文字游戏，一点都不坦诚。” 朱元璋愤然道。 苏璟之前的反问，他已然意识到，苏璟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份了。 但苏璟就是不说，那朱元璋肯定也不可能主动说。 一旦说了，那就成了朱元璋主动暴露身份，谈话间便陷入了劣势。 苏璟的想法呢，和朱元璋差不多。 你不说是吧，那我就装死，看谁耗得过谁。 于是就有了两人在大厅内僵持一个时辰的场面了。 “坦诚？” 马皇后蹙眉道：“重八，你说这话，那我就得说道说道你了，你和苏先生，到底是谁不坦诚！” “去年你和诚意伯去溧水县和苏先生偶遇的时候，怎么没有坦诚呢？” 马皇后这一手直接翻旧账，那是相当的犀利。 苏璟和朱元璋的相遇，马皇后全都很清楚。 一开始，那就是朱元璋和刘伯温微服私访，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妹子，你这可就是冤枉我了，当时我去溧水县，本就是私访，若是暴露身份，那不得引起骚乱了。” 朱元璋当即解释了起来。 可马皇后根本没给朱元璋留半点面子，直接说道：“当时是私访没错，可让标儿去给苏先生当学生呢？还有之后那么长的时间，一次和苏先生坦诚的机会都没有？” 朱元璋语塞，一时间根本没话说。 和马皇后讲道理，他没有半点胜算。 “对了，重八，苏先生受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标儿和英儿有事吗？” 马皇后没有继续为难朱元璋，都是夫妻，说说就得了，还是儿子的事情更重要。 朱元璋说道：“标儿和英儿没事，苏先生受伤是因为又有人刻意对付他。” “刻意对付苏先生？苏先生招惹了什么仇家吗？” 马皇后追问道，她没有太紧张，因为朱元璋并未明说，这个刻意对付是暗杀，严重程度看起来不是那么大。 朱元璋轻吐了一口气，说道：“此事倒是与我有关，苏璟的仇家，来自朝堂。” 朝堂！ 一听到这个，马皇后的脸色瞬间一变。 她不傻，现在朝堂内的局势什么样，他很清楚。 朱元璋不断的将苏璟往上推，自然会招来一些人的忌惮。 “重八，你和我实话，苏先生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针对？” 马皇后脸色凝重的朝着朱元璋问道。 来自朝堂之上的针对，那就是你死我活，根本没有任何的余地。 而且朝堂之上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位高权重，可以动用的力量是很大的。 苏璟的确有着大才，但面对这种人身威胁，马皇后并不看好。 朱元璋当即把苏璟遇袭的事情简单的和马皇后说了一下，因为沐英也并没有了解到实际的过程，所以朱元璋的转述只能简单。 “竟然要动手杀苏先生，这些人也太不过分了！” 马皇后的怒气噌的一下就起来了。 比起朱元璋，马皇后更早的看好苏璟，也相信苏璟。 “重八，到底是谁要对付苏先生！绝不能放过他！苏先生为大明做出了如此之多的贡献，是大明的功臣，谁敢动他，那就是想要危害大明！” 马皇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就要揪出对付苏璟的凶手，完全没有任何要轻饶的想法。 这和平时为大臣求情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就连朱元璋也颇为惊讶，因为这些日子，马皇后可以让他饶过了不少的大臣了。 在对待苏璟的问题，马皇后的态度真是相当的不一样。 “妹子，事实上，苏璟都没和标儿说这事，还是英儿看出来，他才说的。苏璟并没有想要动用外力，他最晚在青州府的时候，应该就猜到了标儿的身份了，但他依旧没说。” 朱元璋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和马皇后讲起了道理。 马皇后闻言点点头，朱元璋乘势继续道：“所以，苏璟他肯定是想要自己解决，那如果我插手的话，是不是对苏璟的不尊重。” 虽然朱元璋内心是权衡利弊之选择不出手的，但对马皇后，他知道不能说的那么直接。 马皇后连一贯宽仁的个性都能因为苏璟而改变，有些话，肯定得从苏璟的角度考量来说。 果然，马皇后看向朱元璋道：“重八，难得你想的这么仔细，此事苏先生不主动告知，的确是不想麻烦别人。” “只是，这朝堂上的那些家伙，明枪就算了，搞这种暗箭属实过分了，苏先生怕是难以招架啊！” 对比苏璟和朝堂之上那些大臣的身份地位，差距还是很巨大的。 因为苏璟的手里，没有任何的实权。 别看苏璟现在的身份，叠buff叠的不少，但能调动啥呢？ 除非是像青州府那样，由朱标出面。 但青州府那是瘟疫横行在前，那是为了青州府的几十万百姓，苏璟没有丝毫的抗拒。 现在是苏璟遭受了袭击，他甚至连告诉都不想告诉朱标，更遑论让朱标出面了。 所以，马皇后很担心，苏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朱元璋立刻道：“所以啊，妹子，苏璟得赶紧入朝堂，这样就不用担心了，以苏璟的能力，什么样的对手，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朱元璋成功的将话题引了回来。 马皇后当即意识到不对劲，立刻道：“重八，你可别想我出面，自己的事情自己办，是你要在苏先生面前隐瞒的，那你就自己公开。” “妹子，你可不能这样啊！你不是也在苏璟面前隐瞒身份了吗？”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恳求了起来，根本不像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大明皇帝。 马皇后起身淡淡道：“行了，别和我说这些了，这天色晚了，我也乏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接茬。 马皇后可不会惯着朱元璋，反正苏璟的事情，着急的不是她。 明天那得早朝了，朱元璋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得处理国事。 事情，好像是陷入了僵局。 “陛下，鄂国公和蓝玉蓝将军求见。” 马皇后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太监通传。 常遇春？ 蓝玉？ 朱元璋一愣，有些意外。 常遇春和蓝玉怎么会求见，还是在这，又是这个时间点。 “宣。” 朱元璋直接说道。 虽说这个时间和地点有些敏感，但常遇春他还是放心的。 很快，常遇春和蓝玉就出现在朱元璋的面前。 “臣常遇春拜见陛下。” “臣蓝玉拜见陛下。” 常遇春和蓝玉同时下跪行礼。 有着一个好姐夫就是好，在大领导面前刷眼缘那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朱元璋摆摆手道：“起来吧，伯仁，你有什么事啊？” 和常遇春说话，朱元璋相当的随意。 常遇春当即道：“陛下，臣来这，是为了见苏先生的，之前一直都在外面等着，但没想到苏先生一直都不曾出来，所以就主动来了。” 常遇春一样很直接，是为了见苏璟就说见苏璟。 朱元璋点点头，他知道常遇春为什么执着于见苏璟，两次救命之恩，这恩情可不是一般人能给予的。 “蓝玉呢？蓝玉来做什么？” 朱元璋又问道。 对于常遇春的这名小舅子，朱元璋记忆也比较深刻，在大明年轻一代的将领中，蓝玉非常的扎眼。 蓝玉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对苏先生仰慕至极，所以也跟着一起来看看了。” 常遇春的小舅子，也是他一直带的兵，性格一样的直接。 朱元璋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由的思索了起来。 常遇春算是淮西集团的代表性人物，也是太子朱标未来的老丈人。 将苏璟推上来，其实就是为了平衡满朝公侯皆是淮人的情况，这无疑是与淮西集团的一种对抗。 但淮西集团也不能算是铁板一块，只能说是从朱元璋起义开始，一路走来，逐渐形成了这样的格局。 常遇春在淮西集团之中，地位足够高，与苏璟却有着被救与救的关系。 常遇春身为太子朱标的老丈人，也没有与淮西集团结党的必要，只要做好太子的支持者就足够了。 朱元璋越看这常遇春，那是越觉得合适！ “伯仁，朕有件事，需要你和蓝玉去做。” 朱元璋开口道。 “陛下请说，臣必竭力而为！”x2 常遇春和蓝玉当即应下，没有丝毫犹豫。 随即朱元璋开始朝着两人安排了起来。 …… 另一边。 厢房内。 苏璟坐在窗边，一直都没有睡。 “娘的，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 苏璟嘴里吐槽了一句，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无奈。 青州府府衙内，朱标一句话，知府贾绍祖立刻就让出了知府的职权。 当时的苏璟，便已经猜到了，牛懿就是大明太子朱标。 因为没有其他未成年小孩可以做到这个事情了。 青州府知府，那是一方大员，不是什么小猫小狗。 除了太子，换成随便什么皇子，或者公侯的儿子，都不行。 数十万百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承担责任的。 当然，苏璟也知道，朱标这名太子，在大明历史上，一直都深得百官的拥护，官员是信任他的。 所以呢，随便没有明说，但心里都清楚。 只不过，因为青州府瘟疫的事情，牵连了无数的百姓，所以苏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帮助百姓度过难关。 之后，朱标没提，苏璟也没说。 就这么在莱州府呆了一段时间又回来，苏璟深刻的思考了一下自己之前和朱标说过的东西。 说实话，苏璟的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和大明皇帝的正统继承人，大谈政治。 这换个思路，那不是键盘侠直接从网络世界被抓到了现行么，还是在最高统治者的面前。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这是当时苏璟的第一想法！ 在莱州府的时候，苏璟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干脆直接跑路算了。 毕竟山高皇帝远，又有着系统的黑科技，完全是可以做到让苏璟从此大明消失的。 只不过，朱标的态度，打动了苏璟。 这位太子，即便猜到了苏璟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对待苏璟的态度，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学生就是学生，老师就是老师。 从一而终。 大半年的相处，苏璟也不是铁人，感情还是有的。 这份师徒之谊，苏璟不想自己单方面的结束。 至少，自己对朱标不告而别，那肯定会伤了朱标的心。 所以，苏璟还是选择了回来，回来再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论功行赏，够不够! 苏璟回来，朱元璋亲自迎接的消息，很快在大明朝堂内迅速的传开。 奉天殿，早朝。 朱元璋早就从“牛府”赶了过来，这开年之际，大明的事情相当的多，每天的早朝，那是绝不能取消的。 群臣分列两旁，抬眼扫去，满朝文武，基本都被淮西集团的人占据了。 原本浙东集团以刘伯温为首，如今刘伯温请辞，已然不在。 而浙东集团的另一个代表人物，便是如今的翰林院承旨宋濂。 不过宋濂更像是纯粹的文人，虽然是浙东文人的领袖，但实际上在朝堂上的作用并不大。 所以，此时的大明朝局，那完全是淮西集团所占领。 不过，现在淮西集团，依旧是朱元璋所倚仗的主力，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是现在大明急切需要的力量。 朱元璋将苏璟推出来，更多是想平衡朝局。 打破这个平衡，他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如今年关已过，北元余孽的问题，还是要好好议一议。” 朱元璋一开口，直接将早朝的会议主题定性。 北元一直都是大明朝的心腹大患，即便是去年才得了一个大胜，但残存力量依旧。 朱元璋继续道：“扩廓帖木儿在西北为患，时间越长，越是难以对付，所以朕决议北伐，你们有什么想法？” 群臣当即一个个出列，发表自己的看法。 无人反对，全部都是赞同。 这一方面是朱元璋个人威望的影响，另一方面也同时说明了扩廓帖木儿的威胁，谁都清楚。 这个扩廓帖木儿，正是王保保。 元平章察罕帖木儿甥也。察罕养为子，元顺帝赐名扩廓帖木儿。 王保保正是现在元朝余孽中的领军人物，也与大明诸将的不少人都交过手，互有胜负，军事上颇有实力。 所以，这会朱元璋提到王保保，群臣都明白，这仗得打。 这件事很快就尘埃落定，最终朱元璋定下的名额是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左副将军，李文忠为右副将军，出征沙漠。 朱元璋看着诸将问道：“元顺帝滞留塞外，扩廓帖木儿以孤军犯我兰州，其志欲侥幸尺寸之利，不灭不已。今命你们出师，当以何为先?” 徐达回答道：“以师直取元顺帝，扩廓帖木儿失势，可不战而降。” 徐达作为大将军，还是相当稳重的打法。 正面直取元顺帝，那扩廓帖木儿这个大将军，自然就没有了威胁，因为他要维护的东西没了。 这是徐达一贯的作风。 朱元璋摇头道：“扩廓帖木儿以兵临边，今舍彼而取元顺帝，是忘近而取远，失缓急之宜，不是善策。” “我的意思是，分兵二道，一令大将军徐达，自潼关山西安，捣定西，取扩廓帖木儿；一令左副将军徐达出居庸，入沙漠，追元顺帝。使其彼此自救，无暇应援。何况元顺帝远居沙漠，料不到我师突至，如孤豚之遇猛虎，取之必易。此有一举二得之效。” 朱元璋作为顶级的战略大师，也是有着自己清晰的思路的。 在如何对付元朝余孽上，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战术构想。 “陛下圣明！” 徐达立刻说道。 出征的事情就此敲定，朱元璋的心情大好。 “关于太子已经回来的事情，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朱元璋话头一转，直接扯到了朱标的身上。 太子朱标！ 大明未来的皇帝，此刻安然回到了应天，这是一个大好的消息。 哪怕是有着两党相争，但朱标却是两党都非常推崇的。 淮西集团这边，常遇春是未来岳父，浙东集团这边，朱标自小的老师便是宋濂。 可以说，为了朱标能更好的掌控大明，朱元璋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虽然说不少大臣都有着自己的手段探听到了朱标安全回来的消息，但任何探听来的消息，都不如从朱元璋嘴里说出来的可靠和安心。 果然，朱元璋这话音刚落，群臣的神色就好了不少。 只不过，下一秒，朱元璋便说道：“防治了青州府瘟疫的苏璟，也回来了，伱们说，朕应该如何嘉奖他啊？” 青州府的事情，在朱元璋这里已经定性，苏璟是大功臣。 凡事都是结果导向，过程有问题，只要结果没毛病，那挑刺就比较难。 “崔尚书，这礼法之事都是你来拟定的，朕想着以苏璟的功劳，应该能封爵，只是这封什么爵位，朕还没有考虑好，你以为呢？” 朱元璋看向礼部尚书崔亮，笑呵呵的问道。 封爵！ 此言一出，群臣震撼！ 他们都知道，朱元璋想要推苏璟，但没有想到，竟然会直接封爵。 崔亮缓步走出，朝着朱元璋说道：“启禀陛下，今大明有公、侯、伯、子、男，五等勋爵之位，臣以为，以苏璟之功劳，以子，男两等比较合适。” 大明的勋爵之制也是才制定的，爵：正一品国公、郡公，从一品郡侯；正、从二品郡伯；正、从三品县伯；正、从四品县子；正、从五品县男。 朱元璋大封功臣，五位国公，李善长、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和邓愈都是淮西集团的。 而浙东集团的领袖刘伯温，仅仅只是封了一个伯，甚至连侯都不是。 这其中的情况，固然有淮西集团本身的功勋卓著，也有着朱元璋本人的倾向。 毕竟，淮西集团那是跟着朱元璋从起义之初就在身边的，很多人也与朱元璋的关系莫逆，有这种倾向那是正常的。 但身为皇帝，私情是一方面，朝局的平衡又是另一方面。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可不是说着玩笑的。 崔亮建议子、男两等，震惊的群臣稍稍松了口气，苏璟的功劳不小，又有着朱元璋的强力助推，就封个后两等的，也就可以了。 崔亮还是很懂分寸的，这两等的封爵，是群臣可以接受的范围。 “子、男两等么，崔尚书，若是朕想封苏璟为伯呢？” 朱元璋再度开口，又是一声石破天惊。 伯！ 别看是第三等，但刘伯温封的那就是诚意伯。 非淮西集团的成员，能封到伯，那绝对是相当高的封爵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苏璟被朱元璋推出来，就是为了当下一个“刘伯温”。 但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群臣愣住，神色各异，变化各不相同。 但无一例外，都非常的震惊，除了常遇春。 “崔尚书，朕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吗？” 朱元璋再度朝着崔亮问道。 这已经是相当明显的暗示了，皇帝亲自询问，那就是给压力了。 正常的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此刻不少大臣，都在希望崔亮不要选择聪明人的回答。 有人顶在前面，总好过自己冲锋不是。 崔亮脸色如常，看向朱元璋说道：“臣以为不合适。” 不合适！ 掷地有声！ 随着崔亮的回答，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崔亮说了，那他们就不着急说了。 不过，对于崔亮的行为，他们依旧认为很蠢。 朱元璋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皇帝，群臣面前，如此不给面子，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崔亮身后，站着的是礼部侍郎世家宝，他低着头，心里满是担忧。 但世家宝知道崔亮为什么要忤逆朱元璋，那是身为礼部尚书的坚守。 礼，乃自古儒学之正统。 总不能天子一句话，就改变礼制吧。 朱元璋看着崔亮道：“崔尚书，你说不合适，那到底是怎么个不合适法呢？” 看起来朱元璋好像并没有生气，一切都很平静。 但在这大殿之内的大臣都知道，这样的朱元璋，才是最可怕的。 崔亮毫无惧色，回答道：“回禀陛下，苏璟青州府之功的确不小，但与诚意伯相比如何？若是封伯，诚意伯又当何处？” 刘伯温直接被拉出来当成了标杆。 刘伯温这样的都只能封伯，这随随便便来个苏璟就封伯了，那不是开玩笑么。 虽然用刘伯温有些不讲道理了，但这都是朱元璋亲自制定的封爵，得认。 “哈哈哈。” 朱元璋突然笑出了声，这可让群臣的心里提了上来。 这笑代表什么呢？ 难不成要发火了？ 还是说，崔亮要倒霉了？ 朱元璋看着崔亮道：“崔尚书，你的意思是，苏璟的功劳不够，所以不足以封伯是吧。” “正当如此！陛下。” 崔亮坚定的回答道。 “好！” 朱元璋喊了一声，说道：“那今日，朕就与你们好好论一论苏璟的功劳，论功行赏，方能服众。” 朱元璋话音刚落，太子朱标便从侧边缓缓的走了出来。 “标儿，你来说说，苏璟都做了哪些有益大明的功劳之事。” 朱元璋淡淡道。 显然，这些都是朱元璋早有预料的情况。 崔亮的反驳，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群臣登时感觉到了不对劲，朱元璋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刚才的事，可能就是为了铺垫这个呢。 给苏璟论功！ 这才是重头戏。 “是，父皇。” 朱标朝着朱元璋微微点头，然后面向下面的群臣，没有丝毫的胆怯。 早在大本堂，朱标便已经有了自己的小朝堂，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并不少见。 “崔尚书，苏师曾培育出土豆红薯，可做主粮，只等今年分发到了各地农户手中，预计可以增收粮食，约两倍，此事，功劳有多大？” 朱标朝着崔亮说道。 这一开头，便是土豆红薯。 民以食为天，大明又是封建王朝，农业为主，粮食的增产，那可是重中之重。 两倍的粮食增产，这已经是非常夸张的存在了。 这还是因为去年培育的种子数量，并不能够将普及到大明全境的弄明手里，否则的话，还会更多。 当然了，作为主粮，土豆红薯肯定是没有水稻和小麦来的好吃的。 但能吃就足够了，大明朝可没有发展到挑剔好不好吃的程度。 土豆红薯一事，其实殿中百官不少都知道。 一开始是马皇后在宫内种植，后来农学院建立，便一直由农学院负责培育种子的事宜。 如此高产的作物，自然是不可能会掉以轻心的。 但，此事的源头是苏璟，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如今朱标点明，自然是震惊了不少人。 崔亮愣了一下神，然后说道：“回禀太子殿下，苏璟此举，有益大明，功劳甚大，能仍旧不足以封伯，至少要等今年粮食出产之后，方可定夺。” 崔亮这一番话，说的倒也没毛病。 粮食增产，对于大明来说很重要，苏璟的功劳毋庸置疑的大。 但总不能现在还没有普及的时候，就论功行赏了吧。 事情要分个先后，真有功了，再论赏。 这让一众淮西集团的官员心里，都在为崔亮暗暗叫好。 这反驳，很到位！ “崔尚书所言甚是。” 朱标点点头，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而是继续道：“去年的赈灾粮贪腐一案，明面上是由我主导查出了贪腐，但实际上，一切全靠苏师慧眼，发现了官粮流入市场，这才有了后续，此案之首功，当属苏师！” 赈灾粮贪腐案！ 这在去年可是个大案子，朱元璋震怒，处理了不少人。 当时是朱标出面主导了事件的进程，百官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竟然也是苏璟。 “苏璟身为商人，为民除害，有利大明，功劳甚大，但还是不够，封伯之事，不在一城一地之间，一案一事之中，” 崔亮缓缓说道。 依旧是反驳，理由么很简单，就是功劳太小了。 赈灾粮贪腐案，以封伯来说，的确是事情太小了。 朱标毫不意外，只是继续道：“那么请问崔尚书，空印案够不够？” 空印案！ 那才是去年最大的贪腐案子，涉及人数之广，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朱元璋的屠刀，那是半点没留情，杀的百官战栗！ 这朝堂之上的群臣，在空印案中虽然被牵连到的不算多，但依旧是胆颤心惊！ 一切，都源于朱标当时制定的反贪制度。 现在，朱标亲口坐实了，这导致了空印案出现的反贪制度，其实根源是苏璟！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封伯爵?国公可好? 有些事，在没有实证之前，再怎么猜测，都是虚的。 比如这空印案的事情，是因为朱标此前提出的反腐制度，不少人都猜到了背后的源头是苏璟。 但猜测不是事实。 苏璟在其中到底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不得而知。 或许只是随口一说，或许是他指导朱标制定了所有的方案。 又或许，猜测只是假的。 此事根本与苏璟无关。 现在，朱标直接将这件事彻底的公布，背后的根源，正是苏璟。 空印案啊！ 那可是杀了百官戚戚的大明第一大案，波及人员之广，是此前从未出现过的。 朱标自然是没有什么官员敢记恨的，但苏璟不同。 此刻，不少此前处于中立的官员，内心也开始疏远苏璟了。 反腐制度，对于他们的工作而言，工作量增加，同时稍有不注意就要被安上贪腐的罪名。 原本在朱元璋手底下干活已经够辛苦了，现在不仅辛苦，还得小心翼翼。 这官当的，真心累！ 崔亮听着朱标的话语，愣了片刻，并未回答。 因为空印案，实际上只是朱元璋的愤怒，对于百官来说，或者说对于需要处理实际事务的官员来说，空印的手段是为了提高行政效率。 当然，提高行政效率的同时，他们还想要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总是，在空印案的事情上，百官不敢忤逆愤怒的朱元璋，但同时在立场上并没有那么的坚定。 “崔尚书，怎么了？这样还不够吗？” 朱元璋朝着崔亮问道。 空印案的事情，朱元璋记忆深刻。 处理完那一大批的官员之后，对于苏璟教导朱标指定的反腐制度，他亦是给予了高度的赞赏。 崔亮此刻的态度，他很不喜欢。 “回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功在太子，与苏璟关系不大，故还不够。” 崔亮拱手回答道。 这一番话，倒是十分的聪明，没有直接说空印案的对错，只论功劳的归属。 的确，反腐制度的制定是朱标起草的，后来空印案调查执行的时候，朱标更是亲力亲为。 功劳在朱标身上，这倒也完全可以说的过去。 最重要的是，朱元璋并不会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标儿，继续说吧。” 朱元璋只是看了一眼崔亮，便朝着朱标示意继续。 朱标微微点点头，然后继续道：“工部之动滑轮组，由苏师创造，可节省人力不知几何，工程速度也大大提升，此事，崔尚书以为当有何功？” 动滑轮组，也就是之前皇子奉天殿前举鼎的事情，那在百官之中，也是广为流传。 对于动滑轮，大明官员里关心的不多，工部的了解多些。 毕竟是工科项目，这种学问，还属于奇技淫巧的范畴。 正统的读书人，研读四书五经来的多。 但皇子们举起大鼎的事情，那就不是一个工具的事情了，这是上苍福泽大明的证明。 几个皇子，竟然仅用一个人的力量就举起了数百斤重的大铜鼎，这样的事迹，随便的宣传一下，那就是一件能够传颂万世的大事。 当时朱樉几个皇子举鼎成功之后，朱元璋隔天就收到了许多赞表，各种吹捧，各种赞美。 “张侍郎，现在工部动滑轮组的应用情况如何？” 朱标又朝着礼部侍郎张昺问道。 张昺立刻回答道：“回禀太子殿下，现在动滑轮组已经全部普及在工部的各项大型工程之中，预计每年可节省三分之一的人力。” 之前的工部，对于动滑轮组的普及还有些抵触的情绪。 因为动滑轮组节省了人力，变相了减少了工部的人事权。 本来可以安插的人员数量，现如今减少了许多。 但，这事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户部的年底账目审查，直接将动滑轮组的使用情况纳入了其中。 对于虚报和吃空饷的情况，没有丝毫的掩饰，完全的揭露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虽然不少人心里都在骂，但面上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推行动滑轮组，否则就是以贪腐论处了。 听到张昺的回答，朱标很是满意。 当初在溧水县的小院里，对于这动滑轮组到底能够节省多少大明大型建设的人力上，朱标早就做过测算了。 基本符合他预期的情况。 又是一个功劳，奉天殿内的群臣都被震慑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朱元璋今日给苏璟封伯，真是蓄谋已久了。 崔亮站在中间，听着朱标一桩桩的细数，同样脑子有些嗡嗡的。 他并不是淮西集团的一员，仅仅只是站在自己礼部尚书的立场之上，发表自己的看法。 原本他认为朱元璋想要给苏璟封伯，那根本就是完全不顾礼制的行为，完全破坏了大明官场的制度。 苏璟可不是什么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从龙之臣，接受什么封赏都不过分。 这要是开了先例，以后朱元璋想要封赏，那不就是随便乱套了。 在礼制的问题上，他不会让步。 这种事，必须得坚持，哪怕会因此让朱元璋不高兴。 但现在。 崔亮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低估了苏璟。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被太子朱标诉说出来，每一件对于大明都是非常大的功劳。 不可抹杀的功劳。 听着听着，崔亮竟然觉得，朱元璋的封赏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崔尚书，你以为如何？” 朱标朝着崔亮问道。 对于这个礼部尚书，朱标非常的尊重，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很欣赏崔亮。 事实上，只要不是触动朱元璋贪腐和叛乱两条神经，其他的事情，只要是说的有道理，朱元璋都是愿意听的。 专断独裁是朱元璋，但虚心纳谏也是朱元璋。 崔亮稍稍顿了一下，朝着朱标躬身道：“太子殿下，臣没有意见了。” 崔亮同意了！ 或者说，他被说服了。 礼部尚书被说服了，苏璟的封爵，在礼部尚书这里，没有了异议，也就代表着在礼制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奉天殿内，群臣色变。 尤其是淮西集团的那一挂大臣，不少人的脸上，脸色都相当的难看。 永嘉侯朱亮祖脸皮跳动，他是真没想到，这才多久，苏璟竟然要摇身一变封伯了。 大明开国不久，功臣很多。 封公爵者不过6位，封侯爵者不过28位，而伯爵仅有2位。 而且不少现在都已经死了，属于死后追封。 可以说，苏璟若是真能封伯爵，这地位，那就是直接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本以为苏璟若是入了朝堂，至少还得发育一段时间，没想到一上来真就整这么大。 礼部尚书崔亮都让步了，这事情，似乎已经是无法改变了。 “臣以为不妥。” 此时，李善长突然走了出来，一上来就是旗帜鲜明的反对。 一时间，殿内群臣脸色再度变的精彩了起来。 因为此前，李善长一直都是一个退让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任何要与苏璟对立的表现。 就连淮西集团的一群人涌到了他的府里，他都依然没有松口。 这会，竟然会在礼部尚书崔亮都没话说的情况下主动开口，无论是淮西集团的还是其他大臣，都非常的惊讶。 李善长这位左丞相，到底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这个头。 就连李善长身后不远处的胡惟庸，一样的诧异不已。 但对于淮西集团的不少成员来说，李善长的这行为，无异于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朱亮祖眼睛一亮，盯着李善长，十分的惊讶，但惊讶过后，便是欣喜。 李善长先前不怎么理会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朱标看向李善长，神色间有些疑惑。 李善长曾经也是他的老师，教导过他，在他看来，此刻的李善长，是不应该出面说话的。 “善长，你觉得什么地方不妥？” 朱元璋则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李善长能成为六公之首，自然是深得朱元璋的信任，即便这会已经有所猜疑，但依旧在朱元璋的心里有着很大的分量。 这话，也就是李善长敢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李善长恭敬道：“回禀陛下，臣以为以苏璟的功劳，仅仅是封伯爵不够，可封侯爵。” 此言一出，这奉天殿的气氛再度一变。 啥意思？ 封伯爵还不够，还得是侯爵？ 不少官员此刻都没反应过来，根本没想到李善长会来这么一出。 非淮西集团成员，能封个伯爵，已经是非常大的荣幸了。 刘伯温作为朱元璋打下大明的最大助力之一，不过也就是个伯爵而已，这固然是有着多方面的原因，但也说明了，不是朱元璋在安徽凤阳老家及其周边带着一起起家，想要在开国后封个好爵位，那难度是很大的。 李善长这会的提议，不仅仅是让百官惊讶不已，就连朱元璋和朱标，都有些懵了。 这实在是令人相当的费解。 “左丞相，下官以为，伯爵适宜，这侯爵是不是太过了。” 崔亮再度出面，不过这一次不是和朱元璋对立，而是和李善长对立起来。 李善长并不恼，只是转头看向崔亮道：“崔尚书，苏璟之功劳，天子殿下可还没有说完，若是不急的话，等太子殿下论完苏璟的功劳再看可否？” 他压根就没解释，或者说，他的解释的很简单。 苏璟的功劳，比现在说的还要更多。 崔亮稍显迟疑，而李善长则是对着朱标说道：“太子殿下，苏璟的功劳，应当还有不少，臣就不越俎代庖了。” 朱标微微点头，继续道：“苏师创狼宪，编鸳鸯阵，专克倭寇，今年我大明山东沿海倭寇之患，可解之。” 狼宪！ 鸳鸯阵！ 这东西一出口，奉先殿的内的武官们都是脸色一变。 作为对抗倭寇的利器，这狼宪实际上是非常先进的战法，自然是不只能够用来对付倭寇。 大明各部的武将，都有所了解，甚至不少也专门去了解学习了。 现在朱标说这狼宪和鸳鸯阵全是苏璟所创，他们的脸色自然就相当精彩了。 “崔尚书，我知道你不善军阵之事，或者你可以问问朝中武官，这狼宪和鸳鸯阵到底意味着什么。” 李善长朝着崔亮说道。 “不必，我知道狼宪和鸳鸯阵，也做过济南知府，虽然不说是善于军阵，但也是能看明白的。” 崔亮回答道。 这能够当上礼部尚书，崔亮的履历自然也是相当不错的。 早在元朝时期，他就做过浙江省省掾，之后投降，然后做了济南知府，再因为母亲的忧虑回去。 他是没专门领兵打仗过，但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还是有的。 狼宪和鸳鸯阵，他同样知道。 “那崔尚书以为，有此两样，够不够呢？” 李善长继续问道。 崔亮只是瞥了一眼李善长，看向朱标道：“太子殿下，这狼宪与鸳鸯阵之威力，尚需验证，或许等今年山东沿海战报出了之后，再行定夺方可。” 还是之前的老一套，这功劳不是不够，而是现在还不能真正体现出来，得等。 朱元璋听着李善长和崔亮两人的交锋，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 他是皇帝，要说话，那就得一锤定音。 这会，还是先看看情况。 李善长则是说道：“崔尚书，我有些不一样的想法，无论是土豆红薯还是这狼宪和鸳鸯阵，你都说现在有待验证，那如果验证成功，苏璟岂不是可以封公了？” 封公！ 这话一出口，殿内再度震颤！ 封伯爵已经是非常让人意外的一个提议，这直接到封公爵，那就太夸张了。 大明开国，也就封了六位国公。 每一位都是大明奠基之肱骨，而且都是早早跟随朱元璋打天下，一路从龙而来。 苏璟是什么？ 到现在还是白身一枚，履历就是空白一片。 这功劳固然大，但和封公之间的差距，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但偏偏此刻，李善长身为国公第一人，就这么给提了出来。 这事，也有人咂摸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李善长，似乎并不是在帮着苏璟说话，而是有着一股捧杀的意味。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还是伯爵!仁远伯苏璟! 国公！ 五等爵位之中的最高级别。 按唐制，郡王与国公并为从一品，而在明朝，正一品国公、郡公，从一品郡侯。 这种地位，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此刻，李善长直接将苏璟的功劳提高了封公的地步，那是等同于将苏璟架到了火上烤。 胡惟庸低着头，内心感慨不已。 姜还是老的辣。 李善长虽然一直都在说要退了，但这手段，可不像是一个要退的人该有的。 崔亮闻言说道：“左丞相，你贵为韩国公，此言何意？国公之爵位，非常人可以授予，苏璟之功劳再大，却也是不够的。” 封国公这事，明显是毫无可能的。 就算是朱元璋，那也得掂量掂量。 这一大批功臣还在呢，你就把一个连仗都没打过的小年轻，直接封公，那是铁定会得到大批反对的声音的。 就算是侯爵，依旧是有着相当多的功臣等着排队受封。 一旦封了侯爵，苏璟自然而言就有了一大堆的敌视者。 李善长回道：“崔尚书，我不过是按照你所言推论而已，况且，我并不是毫无根据，苏璟的功劳，可还没说完呢。” 要是直接说让苏璟封国公，那肯定是大问题。 但现在是崔亮被抓住了话语中的漏洞，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崔亮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的确是不好反驳。 这就是李善长的智慧了，想让苏璟封侯爵，那就直接说封国公，这样一来，退一步便是封侯爵了。 中庸之道，莫过于此。 殿内群臣，神色各异。 朱元璋高坐在龙椅上，淡漠的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朱标眉头微皱，也在思考着，这朝局的形势变化。 苏璟作为他的老师，他自然是不希望苏璟入了朝堂之后，陷入无尽的党争之中。 但朱标同样清楚，现在的苏璟，已经无法避免陷入党争了。 就像是此刻，明明苏璟根本不在，但围绕着他的事情，已经争论的喋喋不休了。 “标儿，继续说。” 朱元璋开口道，仿佛对下面的争论毫不在意。 明明苏璟的事情，是他一力在推行的。 朱标闻言，继续道：“苏师于不久前改进火器，制造出可以单人发射不需要点燃引线的火铳，现新式火铳第一批已经全部铸造和试验结束，装备神机营之后，战力立刻就能提升数倍。” 新式火铳！ 又是一记重磅消息。 满朝文武，皆是震撼不已。 当然，早就猜到了这新式火铳是苏璟改进出来的徐达和常遇春，就显得相当淡定了。 新式火铳，那可是朱元璋连夜不睡觉，催促着宝源局下辖的火铳制造部分直接赶制出了第一把。 当场实验，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成功。 新式火铳对于大明军事实力的增强，可比什么狼宪还有鸳鸯阵要厉害多了。 一个只是打倭寇的战法，另一个是直接将火器更新换代。 这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朱亮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作为武将，这新式火铳也早就拿到了手了。 在简单的尝试了几次之后，那是相当的爱不释手。 他也深刻的明白，这新式火铳对于大明军事实力的增强到底有多大。 但朱亮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东西，竟然是苏璟改进出来的。 这马上徐达和常遇春就领命北伐了，新式火铳立马就能派上用场，对于接下来的北伐战局，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还是正面的影响。 苏璟！ 为什么偏偏是伱！ 朱亮祖的内心呐喊。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也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派出去的人，会直接杳无音信了。 能改造出这新式火铳的苏璟，这种手段，生效才是不正常的。 徐达一直没说话，但他一直都在观察着百官的反应。 苏璟的气候，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今日朱元璋的这场大戏，唱的真是相当的精彩。 常遇春则是喜上眉梢，根本没有半点的掩饰。 别看他也是淮西集团的，但身为太子朱标的未来老丈人，他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结党。 苏璟是他两次的救命恩人，这对于常遇春来说，就是最大的恩情。 崔亮听着朱标的话，整个人也有些恍惚。 虽然他不反对苏璟入朝堂，但对于苏璟的观感，其实一直都不好。 今日之前，他都没有怎么高看过苏璟。 但。 今日朱标论功之后，苏璟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大增。 这要是苏璟早几年搞出这些事情来，怕是真的有机会封公了。 一桩桩一件件，真是全是大功！ 而且，苏璟此刻也深得朱元璋的喜爱，可以说是一切条件都具备了。 就好像领导赏识下属，下属又面面俱到，啥条件都符合，这提拔的事情，那不就是一路畅通了。 苏璟，未来，不，是不久之后，必定成为大明朝堂之上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崔尚书，苏璟这功劳，封个侯爵，应当是不算过分吧。” 李善长朝着崔亮说道，但其实是说给朱元璋听的。 这封爵的事情，到底是伯爵还是侯爵，还得是朱元璋来定夺。 崔亮不再说话，他看得懂李善长的操作，所以他不会成为李善长的枪。 “善长，你说完了吗？” 朱元璋看向李善长说道，这话一出来，就带着一股压迫感。 身为皇帝，朝局他看的比谁都清楚。 因为别人在朝局之中，而朱元璋则是掌控朝局的那个人。 李善长和苏璟之间的对立，更是他亲自挑拨起来的。 李善长当即拱手回答道：“臣妄言，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没说李善长，而是朝着一旁的朱标问道：“太子，你觉得呢？苏璟应该封什么为好。” 这大明的天下，以后终究是朱标的。 有些事情，得朱标自己来判断。 朱标沉默，立刻在脑海中不断的思考起来，他知道，这是父亲朱元璋给自己的考题。 底下百官虽然大多低着头，但也一个个等待着朱标的结果。 其他的建议，朱元璋只会采纳，但最终怎么样，还是朱元璋自己决定。 但朱标的建议，朱元璋大概率会直接照依，特别是在早朝这种颇为严肃的时候。 没多久，朱标的眼神变得清明，他看向朱元璋道：“回禀父皇，儿臣以为，苏师应当封伯爵。” 伯爵！ 国公不可能，侯爵强行封还有一丝机会。 但身为苏璟学生的朱标，却是建议伯爵。 此话一出，朱元璋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 百官之中，那是也是心思各异。 朱亮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心中暗道：苏璟，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太子殿下与你的关系，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 崔亮默然不语，但看着朱标，只觉得大明的未来有望。 李善长一直都是那副表情，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那些淮西集团的官员，大多数兴奋不已，在他们看来，这是朱标惦念他们，不想让一个苏璟压了他们一头。 而那些非淮西集团的官员，则是讶异中带着一些失落。 出身终究是决定了太多东西，即便是太子朱标，也无法免俗。 他们和淮西集团的成员相比，先天劣势太大了。 当然，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大明顶级官员，想的也就这么多了。 胡惟庸这种的，心中只是感慨：太子殿下，真是越来越有陛下的风范了。 “好，那就依太子所言，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朱元璋掉下了定音锤，这事情算是落幕了。 这种时候，是不会有二缺出来说话的。 陛下和太子达成了共识，那其他人的意见，已经是无足轻重了。 “看来你们没什么意见了，那朕就定下了，念及苏璟之功劳，特封仁远伯。” 朱元璋淡淡开口。 显然，这仁远伯的封爵，是他早就想好的。 至于具体的品阶，对应的官职，朱元璋并不着急，这些都是等苏璟日后自己来决定。 没错，朱元璋的设想之中，他要给苏璟相当大的自主权。 苏璟的脑子的确很好，但他需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对手，而是一群。 所以，这样的自主权，是必须的。 仁远伯！ 仁，德爱相亲曰仁。 远，才学深奥曰远。 这伯爵的封号，可是相当的远大。 只是听到这封号二字，百官便已经知道了苏璟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 仁爱相亲指品德，才学深奥指能力。 满满的都是期待啊！ “好了，退朝吧，今日就到这里了。” 朱元璋大手一挥，一场无比重要的早朝就这么结束了。 奉先殿外，阶梯之上。 百官缓步下行，一个个心思各异，对于他们来说，今日的早朝，信息量真的是太大了。 “崔尚书，留步。” 李善长喊住了前面的崔亮，一脸笑容道：“刚才在朝堂上，一切都是秉公而言，希望崔尚书不要介意。” 崔亮淡淡道：“左丞相言重了，不过都是为了大明而已，我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李善长笑着说道：“崔尚书果然是直性子，真是令我相当的钦佩，希望日后崔尚书依旧能够保持现在的态度。” “这就不劳烦左丞相费心了。” 崔亮说完，那是没有丝毫停留，快步就朝着前方走去。 李善长看着崔亮的背影，嘴角的笑容缓缓消散。 “丞相，今日您这一招以退为进，真是令下官佩服啊！” 胡惟庸凑到了李善长的身边说道。 李善长淡淡道：“什么以退为进，不过是陪陛下演场戏而已。” 演戏？ 胡惟庸一愣，有些不明白。 李善长微微摇头道：“惟庸，你脑子向来转的快，心思也活络，但有时候少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多想想大事要事，自然会明白很多。” 一句话，已经是在敲打胡惟庸了。 和朱亮祖走的太近，这脑子也被朱亮祖给带偏了。 “丞相教训的是，惟庸明白了。” 胡惟庸立刻低头道。 装孙子这件事，在胡惟庸真正当上大明左丞相之前，他都是无比在行的。 “只是惟庸不明白，丞相和陛下，到底演了什么戏？” 胡惟庸继续问道。 这朝堂上的事情，看懂的越多，才能做最正确的事情。 李善长淡淡道：“惟庸，你是不是以为我估计与崔尚书争锋相对，将苏璟的封爵提到国公，是在捧杀苏璟？” 胡惟庸点头道：“正是如此，丞相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这事情，不只是胡惟庸这么看，朝堂上的百官，也有许多是这么看的。 “我问你，惟庸，你觉得苏璟知道这件事后，第一个记恨的人是谁？” 李善长朝着胡惟庸问道。 “自然是崔尚书，不！” 胡惟庸下意识的回答道，然后又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忙说道：“应该是丞相您。” 李善长点点头道：“不错，你还算是能看明白一点，让苏璟记恨我，这便是陛下让我做的，我自然要做到，这就是今天我演的这场戏的内容了。” “其中的关节，你自己想想，想不明白的话，那我只能说，我这个位置，怕是还不太适合你。” 这话一出口，对于胡惟庸就是相当重大的一锤了。 丞相之位，那可是胡惟庸梦寐以求的位置。 原本李善长已经多次明示了，这丞相之位，将来肯定是李善长的。 但现在，竟然又生出变故，胡惟庸没办法不紧张。 “是，丞相，惟庸回去之后，定会仔细考虑明白。” 胡惟庸保持着低调谦逊，朝着李善长恭敬道。 李善长也不再多言，继续朝着前方而去。 远处，礼部侍郎世家宝正朝着礼部尚书崔亮问道：“崔大人，今日您这是何必呢？这陛下要封苏璟伯爵之事，肯定是早就想好的，犯不着多说什么。” 朱元璋今日将苏璟封爵的事情拿出来讨论，是个人都知道，肯定是想封了。 这种情况下，直接顺着说那是最好的选择。 像崔亮这样刚，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虽然，从结果来看，朱元璋就是要崔亮配合刚一下。 崔亮说道：“世侍郎，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明哲保身是正确的选择，我不会怪你，但我希望，将来你做到我的位置上时，能够想想，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朱标的回答，苏璟日游秦淮 奉先殿。 朱元璋已经回来，朱标也跟着一起。 这是朱标回来之后，第一次和朱元璋一起上朝，总体来说，朱元璋还是很满意的。 “标儿，这给苏璟封爵的事情，你可看明白了？” 朱元璋转头坐下，朝着朱标问道。 一波朝堂大戏，如此被上演，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朱标回答道：“父皇，儿臣以为，苏师入朝堂之后，必然会遭遇众多阻力。”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错，但这阻力，正是我要让苏璟感受到的，我如此大张旗鼓的为了造势，为的是什么？标儿，你可知道。” 朱标看向朱元璋道：“父皇想要平衡，如此的朝局，已经是一方独大，所以父皇要苏师站出来，去平衡整个局面。” 这回答让朱元璋一愣，他是真的没想到，朱标竟然能如此清楚的说出来。 “标儿，这是苏璟告诉你的？” 朱元璋蹙着眉头问道。 在他想来，能教朱标这些的，也只有苏璟了。 朱标摇头道：“苏师与我未曾谈论过朝局之事，苏师只是教我如何正确的看待问题，理解问题，并找到问题的本质。” 自从学会了唯物辩证法之后，朱标便发现，这是一套非常有用的认知方法论。 似乎任何事情，都能从唯物辩证法中找到解决的路径办法。 “哦，那伱说说看，今日的早朝，崔尚书和韩国公之间，为何如此争锋相对。” 朱元璋有些好奇，随即让朱标开始分析起来。 朱标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今日早朝，父皇欲给予苏师封爵之赏，封爵不是关键，封爵之后，苏师入朝堂的地位才是关键。” “崔尚书为人正直，遵循礼制，儿臣以为，他并无私心。” “韩国公身为丞相，深知苏师之才能与功劳，建议给苏师封侯爵，也算正常。” “但韩国公乃父皇起义之时便追随的肱骨之臣，他代表的是那淮西那一片的大臣，苏师若入朝堂，父皇所想平衡的对象，便是韩国公与苏师，对否。” “今日韩国公主动与崔尚书讨论苏师封爵之事，将苏师顶上风口浪尖，其实是遵循了父皇的意思，如此一来，苏师若是入了朝堂，便再无与之同党的可能性，平衡的前提，便是对立。” 这一番话下来，真是将朱元璋给震住了。 看出朱元璋让苏璟入朝堂是为了平衡朝局这事，不算太难。 早朝之上，百官基本都知道。 但能看出李善长是主动配合朱元璋，那就需要一点脑子了。 毕竟，朱元璋和李善长之间，并未通过气。 一切都是朝堂上的自发领会。 “不错，标儿，你真的是相当不错。” 朱元璋相当高兴，一连说了好几个不错。 此前，朱元璋还在一直担心朱标跟着苏璟学习久了，再回来当太子，怕是会有些看不清，搞不懂。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他多虑了，这些事情压根就不需要担心。 就朱标现在对于朝局的敏锐洞察力，已经大大超出了朱元璋的预期。 “父皇，儿臣虽然看的明白，但并不认为这样做就是对的。” 朱标没有选择接受朱元璋的夸赞，而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朱元璋听到这话，也不恼，只是问道：“说说看，这样做有什么让你感觉不对的。” 朱标吸了一口气，看着朱元璋认真道：“儿臣与苏师学习许久，儿臣相信，以儿臣的眼力能看出来的东西，苏师也一定能看出来。” “父皇固然是为了平衡朝局，但苏师最讨厌被利用，这样的事情，只会让苏师对父皇生出恶感。” “况且以苏师的才智头脑，若是用在朝堂党争之上，那对于大明来说，就是最大的浪费。” “最后，儿臣身为苏师的学生，心中有愧。” 朱标有理有据，从苏璟本身着手，将自认为不对的地方都说了出来。 在这大明朝，最了解苏璟的莫过于朱标了。 入朝堂这事，可能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但在苏璟的身上，朱标真的感受不到半点的渴望。 纯粹的洒脱，那是朱标从来不曾在其他人身上见过的。 而且，苏璟教导的那么多新奇知识，用来玩弄政治，真是太浪费了。 一个国家的官员，应当是务实为主的。 苏璟若是能够继续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那大明的强大，将会是肉眼可见的。 这不是空想，而是经过了事实验证过的。 至于最后，以学生的角度来说，朱标尊重苏璟，但此刻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却利用苏璟。 情感上，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朱元璋默默听着朱标的话，并未反驳什么。 “标儿，你说的都没错，我这清楚，但你要明白，我是大明的皇帝，而你大明未来的皇帝。” 朱元璋语重心长的说道：“苏璟即便恶我也没有关系，你好好的待他就行，至于朝局，那是必然的事情。” “大明首先是咱们朱家的，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 大明，首先是朱家的。 这话，就是朱元璋内心深处最大的准则。 当然，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家天下，一直都是如此。 朱标内心沉重，朱元璋这样的话，让他无从反驳。 理想和现实之间，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好了，标儿，你今日还要去见苏璟吗？” 朱元璋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自然是要见的，我是苏师的学生，学习还没有结束。” “那你晚点再去吧，先去你母亲那里，和她好好说说话。” 朱元璋说道。 晚点去？ 朱标立刻明白，自己的父亲应该是要和苏璟说什么了。 他问道：“父皇，您已经和苏先生坦白了身份了吗？包括儿臣的身份。” 这件事，一直都是朱标的心事。 和苏璟呆的时间越长，心里的压抑感和愧疚感就越重。 苏璟毫不保留的教导着他，而他却还隐瞒着身份。 若是能坦白身份，朱标一定要好好的和苏璟道个歉。 “这个……” 朱标这个问题，直接让朱元璋愣住。 自己这到底是算坦白了还是没坦白呢？ 昨天的谈话，明明都暗示到了那样的程度，但偏偏苏璟这家伙就是不挑破窗户纸。 害的朱元璋也不好说破，导致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场面。 “父皇，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朱标皱眉，十分不解道。 不就是坦白和没坦白两种情况么，自己晚点还要见苏璟，总不至于不说吧。 朱元璋犹豫片刻，说道：“标儿，不急，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 这话再度把朱标搞懵，什么叫确定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父皇。” 想是这么想，但还是得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办事。 朱标随之离开，朱元璋坐在办公椅上，想到苏璟的事情，还是觉得有些烦。 “苏璟，你小子，有本事一直憋着！” 朱元璋恶狠狠的说道。 …… 另一边。 牛府。 苏璟刚刚起床，虽然身在他人的府邸，但他睡得那是相当的舒服。 处境再复杂，也得保持良好的心态。 再说了，这里的待遇是真的相当不错，啥都齐全，想要什么，开口就行了。 “你家老爷呢？” 苏璟随便抓住一个佣人问道。 佣人回答道：“老爷有事出门了。” “夫人和少爷也一样是吧。” 苏璟是又问道。 佣人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苏璟也不再问什么了。 虽然之前已经想到了，现在也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但真正得到肯定的回答，还是觉得内心有些怅然。 “造化弄人啊！” 苏璟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摇了摇头笑了：“也没什么，反正就这样吧。” 简单吃过早饭，苏璟特意问了下，能不能出门。 并没有任何阻拦，想出门就能出门。 看来自己并没有遭受软禁的待遇，这倒还不错。 既然可以出门，苏璟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就窜到了应天大街之上。 这里比苏璟上次来的时候，那可要繁华太多了。 作为大明王朝的国都，这里是全国的政治文化和经济中心，无论什么，体量都是巨大的。 当然，最显著的还是人口数量。 街道的人，真是相当相当的多。 溧水县尽管因为有苏璟所以发展还算不错，但和这种首都城市相比，还是差距很大的。 作为一个美食爱好者，苏璟自然是不会放过各种美食。 烤鸭、板鸭、盐水鸭、粉丝、汤包…… 但凡是看到的，苏璟都得来一份尝尝。 前世苏璟就经常在金陵城吃些小吃，此刻再尝，味道上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毕竟今人和古人之间的饮食习惯，还是有着不小的差别。 苏璟感受最为明显的，便是油脂。 油脂说白了就是热量最直接的来源之一，特意将油脂烘去的菜肴，那是只有富贵人家才会这么吃的。 普通人的饮食，有油那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还得是南京烤鸭啊！” 苏璟将吸饱了卤汁的烤鸭腿直接放进嘴里，小甜咸的味道在口腔之中肆意的流转，鸭皮下丰润的油脂，简直就是美味的引爆器。 想不到还是得亏了朱元璋。 苏璟迅速的将手里的烤鸭消灭，内心颇有些感慨起来。 作为一个鸭子爱好者，苏璟对于南京烤鸭的历史也算有所了解。 早在南北朝的《食珍录》中已记有“炙鸭“。而朱元璋定都南京之后，老百姓爱吃南京板鸭，皇帝也爱吃。 据说，老朱一天得吃一只烤鸭。 宫里的御厨为了让老朱吃的开心，自然也要研究鸭子的各种吃法。 烤制、叉烧等等的烹饪方法，便应运而生。 朱元璋也不是什么敝帚自珍的人，宫里的美食制作方法，自然就传到了民间。 烤鸭这么美味又易得便宜的东西，很快风靡。 真假苏璟不是很清楚，反正南京鸭子烹饪的发展，和朱元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甚至之后的北京烤鸭，也是从南京烤鸭演变而来。 相较于北京烤鸭的片皮卷饼吃法，苏璟还是更加的钟爱南京烤鸭。 吃完了鸭子，苏璟晃悠到了秦淮河边。 现在的秦淮河夫子庙，可还没有被圈成旅游景点，里面也没有各种门票闸机和网红美食。 有的就是一条沿河的街道，各种叫卖的商家。 漫步在青砖铺就而成的路面之上，苏璟的心情相当的愉快。 毕竟，上辈子自己来的时候，这里全都是各种现代化的气息。 不是说现代化不好，而是少了几分意境和生活气息。 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不少都是身穿素色长衫，明明只是开春，手里却拿着折扇，有钱的身上挂些金银玉石的坠子腰牌，没钱的就啥也没有，突出一个简朴。 最有趣的是，他们的头上，基本都喜欢戴绣花帽子。 这些人便是读书人，或者叫文人雅士。 毕竟是秦淮河边，读书人多也算是正常的事情。 一些亭台之内，还有着三三两两的读书人交流着，或是念诵文章，或是吟诗作对。 苏璟没有附庸风雅的习惯，看到这些场面，总是快步略过。 当然，绝不是因为这是明朝了，苏璟脑海里所记得的大部分诗词都是唐宋，所以文抄公是当不成的。 只是简单的因为不想搞这些花里胡哨而已。 继续迈步而行，几乎离开了夫子庙的范围，苏璟的眼前，多了不少花花绿绿的颜色。 “这位公子，看你是初来京城吧，咱们怡春苑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来坐坐吧。” 一个老鸨来到了苏璟的面前，虽是半老徐娘，却也风韵犹存。 苏璟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这京城的怡春苑和溧水县的，到底有多少差别，好像还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问题。 “行，那我就进去瞧瞧。” 苏璟可没有什么道德洁癖，逛逛看看而已，没什么不能去的。 “好咧，这位公子，楼上请。” 这种门口揽客的老鸨，必然是有眼力见的。 苏璟，不是一般的客人，是个有钱人！ 而此刻，一直跟踪保护苏璟的拱卫郎们，却是犯了难了！ 这怡春苑是什么地方，他们都知道，苏璟进去了，他们还怎么保护苏璟呢？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成仁远伯了? 怡春苑内，桃红柳绿。 苏璟身为老手，在其中游走很是轻松。 “这位公子看着有点面生，是第一次来怡春苑吗？” 这才刚走几步，便有一袭青衣来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点头道：“不错，这京城不愧是京城啊，什么都很大。” 说话间，苏璟的双眼飘到了它该飘到的地方。 “这位公子真是会说话，绿眉的年纪可不大。” 青衣抬起手，捂嘴笑道。 苏璟笑道：“绿眉，真是个好名字，可惜了，今日你我无缘，还是让我自己转转吧。” 不等绿眉反应过来，苏璟的身形已然到了远处。 绿眉看着苏璟，有些恍然。 本以为是个雏，没想到根本就是个老手，完全没有和她多搭话的意思。 苏璟继续漫步向前，身为个中老手，他很清楚，能主动招揽客人的小姐，都是资质最为一般的。 别看这里灯红酒绿的，那也是个业绩考核相当严苛的地方。 一直找不到金主，不能促进消费，那么地位只会越来越低。 而找不到的金主的原因么，自然很简单，自身的条件不够硬。 苏璟玩耍的时候，外面的拱卫郎们，急的是团团转。 这些保护的人，其实就是之前在溧水县监视苏璟保护朱标的那几个。 因为比较熟悉苏璟，所以朱元璋就一直都没换过他们。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怡春苑可不是小地方，里面大得很，苏先生的情况，我们完全掌握不了啊！” 一名拱卫郎朝着自己的老大说道，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这会可和在溧水县的时候不一样，朱元璋嘱咐他们的是，绝对要保护好苏璟的生命安全，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必要的时候，就是他们死，也不能让苏璟少了一根汗毛。 但同时，也不能拘禁或者是限制苏璟的活动范围。 拱卫郎对于朝局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不过他们了解朱元璋。 能够让朱元璋如此郑重下达命令保护，那只能说明，苏璟并不是多么的安全。 现在苏璟到了怡春苑内，保护工作，立马就变成了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老大，要不然咱们也进去吧。” 另一名拱卫郎提议道。 在外面，完全掌握不了内部的情况，根本把握不住。 “别急，等等再看。” 老大显然还是比较稳重的，并没有太过慌乱。 当然，他的心里依旧紧张，苏璟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他肯定是第一个主要责任人。 但在溧水县监视了苏璟那么长的时间，对于苏璟他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在怡春苑这样的地方，苏璟出事的可能性很小。 “那老大，我们是现在就去汇报陛下苏先生的行踪吗？” 又有拱卫郎问道。 既然出现了不可预期的状况，那请示朱元璋是最明智的选择。 “好，你快去。” 老大点了点头。 不多时，消息就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苏璟，你小子就这么不检点吗！” 朱元璋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恼怒。 怡春苑是什么都地方，朱元璋虽然没去过，但也是清楚的。 娼妓这事，在朱元璋这里，并不是什么不能谈的话题。 礼部下辖原本有一个叫做教坊的部门，一开始呢主要是礼部出钱去培养一批人去精通曲乐歌舞，在一些重要的场合给皇帝与达官贵人们表演。 但朱元璋就不一样了，他直接将教坊改成了教坊司。 司者—刑狱、纠察管理也，加了一个“司”字，这个组织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教坊司不再是单纯的培养礼乐之人的地方，而是将政治案犯、战争俘虏等罪人的家中妻女发配到教坊司内。 年轻的会被教习姑姑统一的进行传授技艺，有些是琴箫、有些是吟唱，根据自身条件的不同，学习不一样的技术。 但最终的结局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那就是在学成之后被教坊司分发到各个官办妓院里去，给那些商贾贵人献艺献身。 秦淮河两岸，那就是官办妓院最集中的地方。 晚上，这里也是最为热闹的。 妓院的收入收归国库，里面的女人都是戴罪之身。 不过，朱元璋也明确的规定了，官办妓院只能对民间开放，任何朝廷官员不得踏入一步。 所以呢，民办妓院便应运而生。 对于民办的妓院，朱元璋的管理没有那么的严苛。 现在苏璟所在的怡春苑，便是一家民办的妓院。 当然，对外，怡春苑不会说自己是妓院，而是一处休闲娱乐的场所。 白天开门的地方，还是得收敛点。 “陛下，这怡春苑不小，我们应该怎么办？” 跪在地上的拱卫郎硬着头皮问道。 到底是跟进去，还是就在外面守着，总是要等朱元璋发话才是最准确的。 “你们先在外围吧，不用跟进去。” 朱元璋摆摆手，拱卫郎随即便退下了。 苏璟的事情，他早朝之后，便已经有了安排。 只是，在这怡春苑内，属实有些不太好。 这可是刚给苏璟封了仁远伯，转头就到了妓院，还是大白天去的，苏璟这一波，属实是让朱元璋的脸皮有些挂不住了。 “苏璟，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朱元璋喃喃自语，总感觉苏璟现在出现在妓院里，分明不像是随便逛逛。 自污也是一种手段。 一个商人逛妓院，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若是伯爵，那可就不一样了。 偷偷摸摸的还行，光明正大的，那就容易授人以柄。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 而此刻的诚意伯府内，刘伯温刚刚送走了宋濂。 “仁远伯，仁远伯。” 刘伯温的口中不断的重复着朱元璋给苏璟的伯爵封号。 一个封号，其实也能看出不少的东西来。 苏璟的这个封号里，是朱元璋对于苏璟才学和品行的双重认可，相当的具有深意。 而伯爵的封号，也没有出乎刘伯温的意料。 以苏璟的功劳，封个伯爵已经是极限。 不是说功劳不够，而是朱元璋必须考虑淮西集团成员的情绪。 现在的大明，左丞相是韩国公李善长，右丞相是忠勤伯汪广洋。 虽然是以左为尊，但右丞相也不是什么小官，汪广洋也只封了伯爵。 这说明啊，在现在的大明，想要被封侯爵，出身就很关键。 而苏璟能以一介白身，直接封仁远伯，说明其在朱元璋的心目中，地位已经相当的高了。 “可惜了，苏先生，都是我害了你。” 刘伯温微微摇头，对于这事，还是颇为介怀。 苏璟原本在溧水县待的好好的，因为自己，变成了如今这个情况。 尽管刘伯温相信，以苏璟的才学，即便是身处复杂的大明朝堂之上，依旧是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但终究还是要耗费心力，对于真理的追求，那是大大的阻碍。 倒是朱元璋，刘伯温对于这位陛下，心中的感情十分的复杂。 一方面，刘伯温协助朱元璋，打下了这大明诺大的江山，可以说将自己的屠龙术给施展了出来，朱元璋就是刘伯温的贵人。 另一方面，刘伯温因为各方面的能力太强，又是半路加入，遭受了朱元璋的猜忌。 明明有着一身本领，这会却只能在府邸内养花种草，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这样的感受，是非常复杂的。 哪怕是此前，刘伯温也是作为这浙东集团的领头，与李善长所代表的淮西集团成为朝堂之上的两大对抗势力。 现在，自己请辞了，苏璟却要顶上自己的位置。 刘伯温并不嫉妒苏璟，因为苏璟的才学，是他无法追赶上的。 但他的心里，对于朱元璋的这般行为是反对的。 只可惜，现如今的刘伯温反对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只希望凭借苏先生的智慧，这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吧。” 刘伯温微微一叹，选择相信苏璟的智慧。 怡红苑这边，苏璟并没有呆太久。 这种烟花之地，他追求的一直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看看就行，至于上，那就算了。 跟踪保护苏璟的拱卫郎们见到苏璟出来，那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没出事，那就是最大的好事。 事实上，敢在京城内动手的人，目前还真没有。 想对苏璟动手的，早朝上基本都在。 而早朝上在的，全部都看到了朱元璋对于苏璟的态度。 这是铁了心的要将苏璟给推出来，这种态度，谁敢在京城动手？ 哪怕是朱亮祖那样的愣头青也明白，这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苏璟在京城出了意外，那不管是谁，朱元璋都会查到。 倒霉是必然的。 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做，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苏璟继续晃悠，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处商铺前十分的热闹，不少人群聚集。 准确的说，应该是读书人。 “来一来看一看了，新出的书报，青州府大疫后续消息！”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店铺口，叫卖的声音很是宏亮。 书报！ 苏璟乍一听，还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一开始，他给朱标讲的，那可是民报。 朱元璋在出发前问的，也是民报。 现在怎么又搞出来一个书报了？ 苏璟快步走上前去，在人群中挤了一会，很快就买到了一份。 与此同时，苏璟也注意到，在书报售卖点的旁边，还有着一个人群聚集点，丝毫不比书报店要逊色。 但叫卖的销售，就没有那么的激情了。 或者说，是生意实在是太好，完全没有叫卖的空闲。 凑热闹这种事，苏璟很擅长。 他又挤了过去，这一次挤了老半天，才到了货架前。 定睛一看，是民报。 书报和民报！ 苏璟来不及想那么多，买了一份直接溜溜球。 路边大树下，苏璟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两份报。 只是粗略的扫了一下，其中的区别便清晰可见。 书报正式，官方口吻，而民报随意，夸张描述。 “有点意思，这是谁，竟然想出了这样的分办形式，不错不错。” 苏璟点头赞叹。 要知道，在大明朝，苏璟教导的民报已经够新颖了。 之前扯了一通uc震惊体，已经算是来了点相当强烈的干货了。 苏璟本以为能正常执行下去就非常好了，没成想不仅执行的很好，还做出了民报和书报的区分。 一个做官方通知，一个做民间传播。 这个思路，以大明朝的时代背景来说，相当不错了。 苏璟简单了扫了几眼民报的内容，不得不说，这些文人在玩弄文字的功力上，是十分可以的。 苏璟只是简单的教导了下uc震惊体的形式，他们已经应用的非常好了。 只看这些标题诸如： 《灵寿县百岁老人为何无需睡觉，是神仙上身还是妖魔降世？》 《莱州府一男子独居家务却自己做好，只因为捡了一颗螺！》 …… 虽然现在是大明，但不代表这个时代的文人就笨。 朱元璋那可是亲自下达的命令，写这些内容全都是大明朝顶尖的文人。 苏璟的示例，他们吃的很透。 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这些标题十分的具备吸引力，这也是民报虽然不吆喝，但卖的要比书报的好原因了。 八卦猎奇，永远是核心的需求。 不过苏璟前世早就被这些虚假标题给骗多了，也早就免疫了。 民报简单扫了一下便放到了一旁。 这书报，才是苏璟关注的重点。 虽然很正式，也非常的简洁，没什么复杂的描述，但这也意味着信息的密集度很高。 因为是年后的第一期书报，所以有很多总结性的信息，大抵是赞美去年的大明，一切顺利，在朱元璋这个皇帝的治理下，欣欣向荣。 其中也提到了一些重点的事情，比如赈灾粮贪腐案、还有空印案等等。 不过这些案子都是大案要案，之前也十分轰动了，所以基本都是略过。 而此刻，让苏璟注意到的，是青州府瘟疫的内容。 内容不是很多，但核心很清晰，在太子朱标及其老师的治理下，成功的将青州府的瘟疫给遏制住了。 陛下朱元璋大喜，将太子朱标的老师，封为仁远伯。 虽然没提苏璟的名字，也没提到牛懿。 但这显而易见了。 苏璟是真没想到，就这么一天的功夫，自己成了仁远伯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与一代二代大明战神的会面 看着书报上的内容，苏璟只觉得有些恍然。 仁远伯。 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书报，怕是自己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不用想，能封爵位的那就只有朱元璋。 只是，连本人都不知道的封爵，这还真是有够直接的。 还是说，朱元璋以为，给自己封爵，这是一种奖赏，自己一定会感恩戴德？ 还有这书报的内容。 明明连身份都没有彻底的坦白，书报上倒是写的挺明白了。 老朱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苏璟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朱元璋的心思了。 朝局的形势，他还真没有联系到自己的身上。 一切，都是朱元璋的自作主张而已。 当然，身为大明皇帝陛下的朱元璋，自作主张也不是不可以。 “青州府瘟疫的事情竟然是太子殿下解决的，有此太子，真是我大明的福气啊！” “你看清楚点好不好，明明说了是太子的老师一起解决的。” “不过，这太子的老师到底是谁啊？还封了仁远伯？” “我听说太子的老师不是宋景濂宋大儒么，难道是宋大儒解决了这青州府的瘟疫？” “太子的老师多了去了，谁说太子老师只能有一个了，现在的宋大儒是翰林院承旨，怎么可能去处理青州府的事情。” “那这能获得仁远伯的爵位封号，还能有谁呢？” …… 刚刚买到书报的读书人已经开始议论了起来。 书报的出现，显然将信息的传播扩大了好几个量级的速度，在封建王朝，想要一件事快速的推行下去，最简有力的办法，便是朝廷的介入。 青州府瘟疫的事情，此前的书报之中也有报道过。 这年关一过，竟然说已经解决了，着实让不少人都相当的意外。 这位解决了青州府瘟疫的太子师，同样是引起了无数人的好奇。 一时间，应天府内，谈论的话题，都变成了这位太子师，或者说仁远伯。 可以预见，随着书报在各地的迅速传播，这件事也会广为人知。 朱元璋还特意将苏璟的名字隐藏，直接来了一拨此地无银三百两。 作为书报主角的苏璟，对此也只能微微摇头。 反正朱元璋不坦白，他肯定是继续装啥都不知道。 谁先开口谁傻逼。 俗话说不知者无罪，反正就是突出一个啥都不知道。 看完书报和民报，苏璟直接将这两份报送给了一位幸运路人。 当然，这一切自然是都被拱卫郎给记录的清清楚楚。 苏璟自然也知道，不过他丝毫不担心。 因为拱卫郎的事情，本身就是朱元璋身份的佐证。 这事，在没坦白之前，是拿不上台面的。 转悠了一圈，苏璟重新回到了牛府。 刚到门口，管家便说道：“苏先生，有几个客人等候多时了。” 客人？ 苏璟一愣，问道：“找我的？” “是的，苏先生。” 管家点点头。 苏璟眉头微蹙，这可是牛府，自己在京城也没几个认识的人，怎么就有客人来找自己了？ 还是在牛府找自己。 只是略微思考，苏璟便知道，这找自己的人，怕是朱元璋授意前来的。 “知道了。” 苏璟也没为难管家，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刚到大厅，苏璟便到了三人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等待着。 其中有一个还是熟人。 “夫人，你怎么来了？” 苏璟十分惊讶道。 苏璟眼熟的那个，正是蓝氏，在东庐山有过一面之缘的常遇春妻子，蓝氏。 而在蓝氏旁边的，则是常遇春和蓝玉。 “苏先生，上次一别，民妇一直都无比感激苏先生，知道苏先生到了应天，特意来拜见，没有打扰到苏先生吧。” 蓝氏起身，朝着苏璟微微欠身道。 这来见苏璟，自然是朱元璋通知的。 不过对于蓝氏而言，能有机会感谢一下苏璟，她是非常高兴的。 苏璟笑道：“当然没有，我也是在这牛府做客，不知道这两位是？” 苏璟的目光看向了一旁，常遇春和蓝玉是两个彪形大汉，只是站着，就能感觉到一股非常严肃的氛围。 常在行伍间，自然而然就有了这样的气质。 蓝氏立刻道：“这位是我的丈夫，他的病多亏了苏先生的指点，不然不会恢复的这么快。这位是我的弟弟，因为仰慕苏先生，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苏先生，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蓝氏刚介绍完，常遇春直接就朝着苏璟跪下了。 这常遇春一跪，蓝玉也跟着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 苏璟也是服了，这动不动就下跪的，真的是让他有点遭不住。 他迅速的想要拉住常遇春和蓝玉，但这大明前后两代战神，又岂是他可以拽的动的。 两人像是两座铁塔一般，牢牢的粘在地上，完全不为所动。 苏璟无奈，直接闪身躲到了一旁。 这拉不动，还是跑得了的。 直到常遇春和蓝玉站起身，苏璟这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问道：“还未请教两位名讳。” 常遇春回答道：“在下常遇春。” 蓝玉在一旁道：“在下蓝玉。” 常遇春！ 蓝玉！ 苏璟差一点一口气没背上来。 好家伙！ 大明战神，还是前后两个都在这了。 刚才跪自己的竟然是他们，苏璟着实被吓了一跳。 但想想东庐山上的事情，朱标对蓝氏的态度，再想想当时蓝氏对常遇春的描述，一切全都对上了。 “鄂国公大名，苏璟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苏璟朝着常遇春拱手道。 对于这位大明战神，苏璟还是相当钦佩的。 毕竟在前世，不仅仅是史书里，各种电视剧和电影里，都有出现，耳熟能详的程度还是蛮高的。 “苏先生说笑了，常遇春与您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两次救命之恩，常遇春一直都记在心里，苏先生日后不管有什么事，单凭吩咐，我常遇春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叫常遇春！” 常遇春立刻激动起来，直性子的人就是这么的直白。 两次救命之恩，常遇春报答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帮苏璟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苏璟看着眼前的常遇春，心中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所看史书之中，常遇春的各种评价。 朱元璋曾说，计其开拓之功，以十分言之，遇春居其七八。当百万之众勇敢先登，摧锋陷阵，所向披靡，莫如副将军遇春信矣哉。 焦竑曾评价，明兴猛将云从，数倍云台、凌烟，而六王最著，其以骁勇称者莫如常开平，次则傅颍国耳。 万斯同评价，遇春沉鸷果敢，出则摧锋，入则殿后，未尝败北。 张廷玉评价，开平摧锋陷阵，所向必克，其智勇不在中山下，而公忠谦逊，善持其功名，永为元勋之冠。身衣日月剖符锡土若王者，可谓极盛矣！ …… 这些个评价，全都是苏璟脑海中能搜寻到的。 看起来，都十分的统一。 一个字概括的话，那就是猛！ 无敌的猛！ 不过，苏璟的记忆里，常遇春在去年就应该死在北伐归来的路途上。 只是因为他的一句提醒，导致了常遇春又活了下来。 如此算来，常遇春对待苏璟，这般恭敬也是应当。 这可是将其从死去的历史中给拉了回来，恩情大于天。 “苏先生，您救了姐夫，那就是咱们家的大恩人，我蓝玉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但苏先生若有吩咐，也绝不会迟疑半步！” 蓝玉在一旁补充道。 现在的蓝玉还是个年轻小将，略有名声。 比起他的姐夫常遇春，自然是差了不少。 但年轻气盛，相当自信，满是青春与朝气。 蓝玉！ 苏璟侧目，这也是一位大明绝世猛人。 捕鱼儿海战役大破北元，基本摧毁其职官体系，基本扫清了北元余孽的祸患而名震天下，朱元璋直接封其为凉国公。 他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有着姐夫常遇春的帮衬，但后来可全都靠的是自己。 可惜的是，因为朱标夭折，洪武后期，掌控着天下兵马的蓝玉，自然而然被朱元璋所猜忌。 震惊朝野的蓝玉案，那可是被后人之人称为洪武四大案中的一个。 当然，现在的蓝玉还很青涩。 “我只是做了一些微末之事，鄂国公，蓝将军，你们就不要折煞我了。” 苏璟立刻道。 和这种猛人武将交流，苏璟还是觉得很轻松的。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和花花肠子，简单而又直接。 常遇春说道：“苏先生，陛下念您功劳巨大，已经封您为仁远伯了，您知道吗？” 常遇春说这话的时候，隔壁房间，朱元璋的耳朵，已经贴到了墙上。 没错。 朱元璋早就到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出现，而是躲在了隔壁偷听。 堂堂大明的皇帝陛下，竟然也干这种事。 这要是让苏璟知道，铁定要嘲笑半天。 “哦，还有这事吗？” 苏璟一愣，十分‘惊讶’道：“鄂国公，此事我还真不清楚，昨日我才到应天府，这会还没见过陛下呢，什么时候被封伯爵了？” 不得不说，苏璟这番表演，那是惟妙惟肖。 至少面前的常遇春和蓝玉是没看出什么端倪出来的。 只是。 隔壁的朱元璋有些恼怒了。 “放你娘的狗屁，明明都已经看过书报了，还能不知道自己被封了仁远伯？苏璟，你小子也太能演了吧！” 朱元璋听到苏璟的话，恶狠狠的说道。 苏璟在应天府内的一切动静，朱元璋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书报的加班加点赶制，那也是为了能够让苏璟自己看到。 目的么，很简单。 就是要让苏璟主动坦白，而不是等着他朱元璋来说这件事。 甚至为了能让苏璟主动坦白自己已经知道一切，还特意安排了常遇春在这说这么一通。 但朱元璋是万万没想到，苏璟竟然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说的跟真的一样。 他差点就想直接出去，好好和苏璟对峙一番了。 不过朱元璋还是忍住了，这自己坦白，太没面子了！ “苏先生，陛下对于您为大明做的诸多贡献，十分的赞赏，所以特别封了仁远伯，如今已经是整个大明朝堂上下都知道了。” 常遇春立刻朝着苏璟解释道。 他心眼子直，没多想。 “那请鄂国公帮我转达一下，陛下厚爱我很是感念，但这伯爵的封赏，还是请陛下收回去吧。” 苏璟直接朝着常遇春拱手道。 关于自己被封仁远伯的事情，苏璟回来的路上，就仔细想了。 乍一听，封了伯爵，那身份地位立马提高了许多。 但实际上呢？ 牛懿就是朱标，自己就是太子的老师。 没封爵，那这老师的身份，就只是老师的身份，最多就是尊贵些，依旧可以是游离在大明朝堂之外。 毕竟，苏璟可不知道牛懿就是朱标。 这也是苏璟一直装傻充楞的原因，只要我不知道朱标的身份，那我就一直只是个普通的商人。 这是一层窗户纸，不捅破，那一切好说。 真要是捅破了，有些事就得拿到明面上来说。 而且，苏璟也注意到了，常遇春三人，到现在可都没提朱标的事情。 以常遇春这直肠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提及呢？ 只有一种可能性，这是朱元璋授意的。 一切，都要让苏璟自己发现，自己承认。 但苏璟的态度也很明确，你不说，那我就是不知道。 “嗯？苏先生，您这是……” 苏璟的话，那是直接让常遇春卡壳了。 陛下朱元璋刚封的仁远伯，苏璟竟然如此果断的拒绝了。 这可是伯爵啊！ 大明现在也就2个伯爵，一般人想求还求不到呢？ 蓝玉也傻住了，他对苏璟的了解不多，但一心想着建功立业的他，实在无法理解苏璟这话的意思。 或者说，是苏璟此刻的想法。 倒是蓝氏说道：“苏先生，陛下的封赏，我们可没办法说什么，若是苏先生有什么想法，还是日后自己找陛下说吧。” 蓝氏只是妇人不错，但她很信任苏璟。 苏璟不愿意接受伯爵封赏，肯定有他的理由。 这事，显然不是常遇春应该掺和的。 隔壁。 砰！ 朱元璋一巴掌直接落在了桌子上。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苏璟！” 朱元璋怒喝道。 也就是这牛府专门为了接见苏璟而改造过，朱元璋所在的房间内，根本就不会有声音传到隔壁，而隔壁苏璟和常遇春等人的对话，却听得十分清楚。 这苏璟直接拒绝了仁远伯封爵之事，让朱元璋无比的愤怒。 虽说是没先通知苏璟，但朱元璋好歹也是皇帝。 给臣民一点封赏，总不至于要提前打招呼吧。 更何况是封爵这样的大奖赏，多少人想求还求不到呢。 朱元璋更是已经大肆公告天下了，这是泼出去的水，回不来了。 金口玉言，更改是绝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这样，朱元璋才越发的愤怒。 苏璟这小子，肯定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他还是在常遇春面前说了，要推了仁远伯的封爵。 这不是根本没给自己一点面子么！ 堂堂大明皇帝给的封爵奖赏，难不成还要追着求着你要不成？ 怒火，在朱元璋的心头涌现。 “父皇息怒，我想苏先生肯定是有其他想法的。” 一旁，沐英朝着朱元璋劝道。 作为苏璟莱州府一行的随行者，沐英现在也被朱元璋归到了苏璟的势力之中。 义子沐英，比起皇子的身份要差些，但比一般的臣子要高上许多。 苏璟入朝堂和淮西集团对抗，那也是需要一些助力的。 沐英就是朱元璋给苏璟安排的，所以这会沐英也在朱元璋的身旁听着呢。 苏璟推辞的话语，同样让沐英十分的惊讶。 他是真的没想到，苏璟竟然会有将已经封了的爵位退回去的想法。 这种事，想想也不可能啊！ 朱元璋的封赏，那是皇帝的赏赐，赏赐赏赐，赐这个字，可不是白用的。 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赐臣，臣亦是不能辞的。 苏璟这种行为，和直接打朱元璋的脸是没啥区别的。 但与苏璟同行一路，沐英早就被苏璟折服，这会自然是要帮着苏璟辩解一下的。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英儿，你不必多说了，苏璟这小子，我比你了解，他就是不愿意接受朕的封赏。” 对于苏璟的脾气，朱元璋早就通过朱标了解了许多。 现在的苏璟，恐怕早就权衡利弊了，意识到仁远伯这个封爵是块烫手山芋，接了准没好事。 沐英无言，只能低着头不再说话。 “这倒是，是我唐突了。” 苏璟朝着蓝氏说道。 朱元璋的封赏不要，怎么能让其他人去转告呢？ “苏先生，您为什么不想要伯爵的封赏啊？” 蓝玉朝着苏璟问道。 对于苏璟听到仁远伯的封赏，毫不犹豫的选择拒绝，这让蓝玉十分的好奇。 他和常遇春一样，是个直肠子，当即就问了出来。 “蓝玉，你做什么？苏先生的事情，要你多嘴？” 蓝氏立刻朝着蓝玉呵斥道。 涉及到苏璟和朱元璋之间的事情，蓝氏相当的敏锐。 这种事，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对不起，阿姐。” 蓝玉当即朝着姐姐蓝氏道歉。 苏璟则是忙道：“夫人，不打紧的，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虽说眼前的蓝玉还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大明战神，但苏璟看着蓝玉，总还是恍惚间想起他的那些壮举。 听到这话，蓝玉的眼睛里顿时闪烁起光芒。 一旁的蓝氏说道：“苏先生，蓝玉不懂事，还请见谅。” 苏璟摆摆手道：“没事，我知道你们肯定很好奇，告诉你们也无妨。之所以不接受仁远伯的封爵赏赐，是因为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商人，其他的事情，不想涉及太多。” 简单而朴素的回答。 乍一听，毫无说服力。 但这是苏璟说的，常遇春和蓝氏莫名的就是相信苏璟的话。 即便是常遇春在朝堂上，已经见过好几次因为苏璟而起的争吵了。 苏璟虽然正式出现在大明朝堂之上，但实际上已经是处于风暴中心。 不过蓝玉就有些不一样了，他对苏璟的了解，全都来自于道听途说的消息。 普通的商人和仁远伯。 这两个选择，根本不需要考虑就能立刻做出决定。 隔壁。 朱元璋听着苏璟的话语，朝着沐英问道：“英儿，你信苏璟说的话吗？” 当一个普通的商人？ 朱元璋是真的不相信，苏璟有着如此的才能，却安于当一个商人，无法理解。 沐英沉默片刻说道：“父皇，儿臣相信苏先生。” “为什么？苏璟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能如此相信这般荒谬的言论。” 朱元璋问道。 那一首中秋词，朱元璋一直都记在心里。 那也是他坚信苏璟不会安于现状的证据。 只是没想到的是，苏璟此刻竟然又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这在常遇春的面前，想来苏璟也没什么必要说些假话吧。 沐英回答道：“父皇，儿臣以为，苏先生对于大明朝堂，从来都不曾有过兴趣，伯爵之位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荣耀，但对于苏先生来说，或许不如一次实验来的重要。” 在莱州府的时候，沐英是见过苏璟沉迷于各种科学小实验的样子的。 苏璟身上对于权力的追求，沐英从来都不曾看到过。 这也是沐英崇敬苏璟的原因，哪怕是在青州府主持防治瘟疫大局的时候，苏璟也只做自己分内的事情，一点也没有用知府的权力是帮助做自己的私事。 公私分明，不贪恋权力。 朱元璋听着沐英的话语，一时间也有些怅然： “是啊，英儿，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记了，我一开始和苏璟认识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此刻的朱元璋没有把自己当成皇帝，而是仅仅以苏璟友人的身份来看。 苏璟说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苏先生，蓝玉以为，即便苏先生只是想做一个商人，这伯爵之位与之也并无冲突，若是有了仁远伯的爵位，不管做什么都能方便许多啊。” 此时的蓝玉再度疑惑的问道。 商人和仁远伯的爵位，在蓝玉看来，这是可以兼得的东西。 “蓝玉！” 蓝氏再度呵斥道。 “没事，夫人。” 苏璟安抚了一下蓝氏，然后看向说道：“蓝玉，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蓝玉立刻恭敬道：“还请苏先生指教。” 苏璟淡淡道：“命运中的一切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仁远伯这爵位，当然是非常好的，但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命运中的一切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蓝玉细细品味着苏璟的话语，只觉得好像听懂了又没有听懂。 常遇春的神色就不太一样了，虽然和蓝玉一样都是直肠子的个性，但不管怎么说，都年长一些，经历的也多些。 这些日子，朝堂之上的事情，常遇春更是亲身经历者。 就如苏璟所说，仁远伯这个爵位，是有点代价的。 隔壁。 朱元璋听着苏璟的话语，脸色微沉。 他有些意外，但想想也合情合理。 苏璟能看穿自己的意图，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以苏璟的脑子，要是这些事情看不透的话，才奇怪了。 只是，苏璟的态度，也是如此的简单清晰。 拒绝！ 根本就不带任何犹豫的。 这就让朱元璋难以接受了，他准备好了一切，临了到现在，这最关键的一步，苏璟这里直接卡壳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 苏璟入朝堂这事，是一切事情的先决条件。 但现在，这里出现了问题，这就代表着一切的后续，都无法再成为后续。 沐英在一旁默然站立，对于苏璟的通透，他无比理解。 仁远伯的封爵，真不是什么好事。 别看沐英年轻，其实他也是看事情很清澈的一个人，不然怎么能够安然的活到老死呢？ 要知道，他可是经历了靖难之役的人。 当然，靖难之役这会还早。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苏璟摆摆手道：“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让你们多忧心实属不该。” 苏璟主动中止了这个话题。 即便面前的是常遇春还有蓝玉，和自己多扯这仁远伯的封爵问题，还是不太好的。 此时的苏璟，在看到那份书报之后，便已经悟到了，这是朱元璋在搞事情。 把自己狠吹一波，顺势拉入大明朝堂之中。 至于入了朝堂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苏璟暂时还不明白，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正常流程不需要搞这些骚操作。 “对对对，苏先生说的对。” 蓝氏赶紧接过话茬，她在一旁听得真是冷汗直冒。 自己的丈夫和弟弟，太直了。 “苏先生，那狼宪和鸳鸯阵，真是您创的吗？” 蓝玉真是个好奇宝宝，话头一转，直接到了军事问题。 作为年轻小将，他在军事上的热情，那是无比炽烈的。 苏璟笑着说道：“也不能说是我创的，是一个戚姓将军所创，不过恰巧被我流传了出来而已。” 戚继光的发明创造，苏璟可不敢据为己有。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苏璟在这方面，没这么不要脸。 “戚姓将军？” 蓝玉一愣，随即在脑海中搜寻起来。 戚姓的厉害的将军。 但想了半天，他还真没想到。 此刻的隔壁，沐英一样是诧异万分。 “英儿，你不是说这狼宪和鸳鸯阵，都是苏璟所创吗？” 朱元璋朝着沐英问道。 狼宪和鸳鸯阵，全都是沐英带回来传开的，沐英可是信誓旦旦说这是苏璟所创。 但现在，苏璟本人的回答，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沐英立刻回答道：“回禀父皇，当日苏先生与我谈论时，的确是自己直接想出来的，并未和任何请教过。” 朱元璋有些疑惑。 沐英肯定不会欺骗他，而苏璟也不至于说谎。 但这戚姓将军，他一时间还真想不到是什么人。 “恕蓝玉孤陋寡闻，未曾听闻过这位戚姓将军。” 蓝玉朝着苏璟说道：“如此人物，不该籍籍无名才对。” 这狼宪和鸳鸯阵，在蓝玉看来，都是相当具有创造性和先进性的战法。 能创出这般阵法和武器的将军，肯定不可能默默无闻。 但他搜寻脑海里的记忆，根本找不到对应的人选。 “哈哈哈哈哈！” 苏璟笑道：“蓝玉，你自然是不可能找到这位戚姓将军的，因为我与他，只是在梦中相见而已。” 梦中相见。 自从苏璟与朱标扯过那九年义务教育的梦之后，许多东西解释起来都变得简单了。 不管是什么事，一个梦足以解释。 “梦中？” 蓝玉听着苏璟的话，只觉得无比的震撼。 或者说，有些不信。 但蓝氏已然说道：“苏先生不愧是苏先生，梦中都能有这般奇遇，太令人钦佩了。” 对于蓝氏来说，苏璟的几次救命常遇春，她已然把苏璟当成了神仙人物。 这做梦的解释，或许在其他人那里还存疑，但在蓝氏这里，却是非常之可信。 “苏先生果然不是常人。” 常遇春亦是附和道。 这苏璟连自己的死期都能算出来，这点小事，理所当然。 看着自己的姐夫和姐姐毫无怀疑，蓝玉心中的疑惑也随即被打消。 而隔壁的朱元璋和沐英两人则是恍然大悟。 “原来是九先生，苏璟这小子，倒是好福气。” 朱元璋淡淡道。 九年义务教育的事情，沐英早就和朱元璋详细说过了。 朱元璋并没有花费多久，便相信了苏璟的这套说辞。 说到底，以大明的科学技术发展水平，这种言论，配合上苏璟种种的表现，倒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说苏先生怎么过了一夜，第二天就给了详细的图纸，原来是梦中请教了九先生。” 沐英亦是猛然惊醒道。 对于当日苏璟隔了一夜才给鸳鸯阵图纸的事情，他自己就找到了相当合理的解释。 可惜苏璟不能听到这两人的话语，不然高低得说一句： 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虽然苏璟重构了一个九年义务教育先生，一切的知识也用这九年义务教育的梦来解释。 但这并没有妨碍他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地位。 毕竟，九年义务教育的梦中先生，只有苏璟一个人见到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苏璟论北伐，双管齐下的阳谋 苏璟又和蓝玉交流了好一会。 相较于常遇春和蓝氏动不动就感谢个不停，苏璟还是喜欢和蓝玉多说话。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常遇春三人这才打算离开。 “苏先生，我的府邸就在应天府，若是有时间的话，您可以去看看，不过开春之后我就要出征了，到时候只能让我夫人招待你了。” 常遇春朝着苏璟说道。 “一定一定，开春还早，不着急。” 苏璟点点头道。 这才刚过年关，天气还冷着呢。 “苏先生的话我可记着了，到时候在家里恭候苏先生大驾光临！” 常遇春立刻说道，他也不管苏璟是真要去还是假客套。 蓝氏也是附和道：“对，苏先生，您可一定要来！” 苏璟看着眼前的两人，略微有些无奈，自己真是说太快了，客套不得啊！ “行，我一定来！” 既然是常遇春的邀请，苏璟也只能点头应下。 常遇春十分的高兴，苏璟能到他家里，就意味着他可以好好的感谢一番。 今日虽然来了，但其实更多的是朱元璋的安排。 “多谢苏先生，那我们就先走了。” 常遇春三人起身正欲离去。 “等等，鄂国公，你刚才说，你马上要出征了，是北伐吧。” 苏璟突然开口问道。 常遇春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虽然这在早朝上已经定了，但怎么也是军机大事，有些东西，是不能乱说的。 身为武将，这点保密意识他还是有的。 “苏先生，我……” 常遇春犹豫不决，面露难色。 他知道苏璟有着卜算先决之能，上次北伐事后，朱元璋可是将苏璟的全部预测都说与了常遇春听。 常遇春会遭遇的危险，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形式。 这要是让苏璟说一下，或许对接下来的战局有很大的帮助。 但朱元璋可没让泄露这军机之事，所以常遇春犹豫了。 隔壁的朱元璋有些急躁，忍不住骂道：“好一个常遇春，这种事上有什么好犹豫的，伱的命都是苏璟救的，他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抓紧问啊！” 这事关北伐大局，大明安危。 朱元璋是真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直接让苏璟说说这接下来的北伐情况。 一旁的沐英有些诧异，无论是常遇春的话，还是朱标的话，他都不是很懂。 什么叫救了命，什么又是他的能力？ 不过纵然心中疑惑，这会沐英也知道，不该问不问。 苏璟看着常遇春的神色，立刻明白了过来，他忙道：“不好意思，鄂国公，是我打听的太多了，那这样，我不问，只说可以吧。” 军机大事，还是马上就要北伐的事情，常遇春自然不能泄露太多。 但苏璟还是想看看，被自己影响过的历史，现如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苏先生能理解真的是太好了，苏先生说，我听着就行。” 常遇春立刻感激道。 这样一来，他能听苏璟的指点，又不用泄露军机大事，鱼与熊掌直接兼得。 也就是苏璟，能有着未卜先知之能，才能有这番操作。 苏璟略作回忆，说道：“此次北伐，主战之地应该是沙漠，如今元顺帝应该在塞外苦寒之地，王保保却主动出击，我想陛下给你们定的的方案，应该是双管齐下，无论是王保保还是元顺帝，一起击破对不对。” “王保保在兰州进犯，自然是要打的，而元顺帝远居沙漠，他肯定想不到大明会直接这么远去打他，如此能打一个措手不及。同时，王保保也被牵制主力，无暇救援，此一来，元顺帝可破。” 随着苏璟缓缓道出朱元璋的作战总体方针，四个人直接被震住。 常遇春和蓝玉都是在奉天殿内听着朱元璋下命令的，这双管齐下的方案，苏璟说的完全没错。 就连原因，那也是和朱元璋说的一般无二。 “苏先生，您真神了！” 蓝玉看向苏璟，眼中满是崇拜。 常遇春说道：“苏先生，您料事如神，遇春佩服！” 武将就是这么直接，苏璟能把战局阐述的如此清楚，那就是厉害。 “父皇，苏先生所言，与您今日早朝所说，并无差别，那看来，此次北伐，当无忧了。” 沐英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是战术大师，苏璟又精通军阵之事，这两人的看法相同，那不就是说明了，这次北伐稳了么。 朱元璋却是蹙眉道：“英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璟想的和我一样，所以北伐才无忧？” 老朱是真没想到，沐英这个跟随自己身边最长的义子，这就和苏璟去了一趟莱州府，怎么回来好像不一样了。 老朱对于自己的军事水平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各种大战也是指挥过不少。 沐英又是一直跟随老朱身边领兵的，按道理，应该很清楚朱元璋的军事水平。 这话说的，就让老朱很不爽。 苏璟是搞出了狼宪鸳鸯阵，但可从未领过兵。 “儿臣不敢。” 沐英立刻回答道，神色有些紧张。 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句话，竟然就让朱元璋吃醋了。 朱元璋说道：“好了，别这么紧张，我不怪你，你说的倒也没错，苏璟若是能说没问题，那这次的北伐就真的没问题了。” 对于苏璟能够猜出自己的作战方略，朱元璋并不意外。 他更想知道的是，此战的结果如何。 这一次的北伐，对于大明的意义至关重要。 因为大明的军将，近乎倾巢而出，若是不能拿下战果，那接下来大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沐英心头撼动，朱元璋这话啥意思？ 苏璟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还有这种事？ 不对，沐英陡然间想到了苏璟提过了的九年义务教育先生，这样的话，朱元璋有这样的想法，倒是正常的。 “哈哈，鄂国公，这算不了什么的，陛下的战法，是以正合，光明正大的阳谋，猜到不算太难，就算是元朝余孽的谋士里，也应该是有人能想到的，但阳谋好就好在，知道也防不住。” 苏璟笑着说道。 对于朱元璋的用兵方略，苏璟还是很佩服的。 前期起义弱小时，各种以少胜多，以弱打强的计谋策略。 等到了自身强大，兵力碾压的时候，那就是直接打正面，走阳谋，不给对手任何大的机会。 正奇之道，朱元璋把握的非常好。 苏璟这话一说，朱元璋那是大为高兴，他哈哈笑道：“不错，苏璟真是深得我心，我走的就是阳谋，不错不错！” 这突然被苏璟拍了个马屁，朱元璋也有些飘了。 “原来如此，陛下深谋远虑，我当时还没想到呢。” 常遇春恍然大悟道。 苏璟笑笑继续道：“那这兵分两路，去和王保保对峙的肯定是魏国公徐大将军，而千里奔袭击破元顺帝的，应当是鄂国公你吧。” 王保保乃是此时元朝余孽中的最强将领，军事水平那是朱元璋都十分佩服的。 “苏先生，你这是如何知道的？” 常遇春一下惊了，这具体的排兵布阵，苏璟竟然也清楚。 苏璟淡淡道：“简单啊，这兵分两路双管齐下的战法，核心其实是远在沙漠的元顺帝，但王保保乃此时元朝的第一名将，军事水平很高。” “想要牵制王保保，魏国公是最合适的人选。而鄂国公你乃是大明第一猛将，这般闪电战，由你领兵最为合适。” “等到元顺帝被击破，王保保这边自然乱了阵脚，如此一来，魏国公打败他也就不是难事了。” 苏璟这一番话下来，常遇春那是彻底的拜服了。 一旁的蓝玉也是仔细思考着苏璟的话，只觉得万分的有道理。 徐达和常遇春的特点，与这场战法的运用完全的适配。 怎么想怎么觉得契合。 “好！” 这常遇春和蓝玉还没说话，隔壁的朱元璋已经是大喝一声。 “苏璟，你说的真是太好了！没错，先破元顺帝，再破王保保，这便是我的思路！” 朱元璋无比得意的大笑道。 这个战争的思路，朱元璋可是年前就琢磨好了。 只不过当时大明的粮食储备，还有些紧张，农业生产需要劳动力，战争也同样需要。 也正是番薯和土豆的普及，让朱元璋可以打这么一场富裕的仗。 “那苏先生对此次北伐的结果，如何看？” 常遇春抓紧朝着苏璟问道。 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想要知道结果，是人之常情。 苏璟看着常遇春，回答道：“如此阳谋，又有魏国公和鄂国公联袂出手，此次北伐，必将大胜而归！” 其实苏璟也不能确定，因为历史在这里已经被他改写了。 曾经的这次的北伐，可没有常遇春了，原本进军沙漠远击元顺帝的是曹国公李文忠。 但苏璟明白，出征之时，士气第一。 自己哪怕不知道结果，也得说大胜。 当然了，常遇春也不比李文忠差，这场远击沙漠战役，苏璟相信常遇春肯定能够大胜而归。 “借苏先生吉言，此次北伐，我常遇春一定带一个大胜回来。” 得到了苏璟的肯定，常遇春顿时自信心爆棚。 这可是有着未卜先知能力的苏璟，他的预言结果，肯定是真的。 “恭祝父皇，北伐大胜。” 沐英直接朝着朱元璋拱手道。 朱元璋摆摆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不急，这北伐还没开始呢，此事言之尚早，切不可向外透露半点苏璟的话，知道吗，英儿。” “是，父皇。” 沐英立刻点头道。 在得知了苏璟被暗杀过之后，沐英便清楚，针对苏璟的人，背后能量很大。 北伐之事，尚未开始，若是苏璟的话流出去了，难免会有有心人记下。 到时候，若是北伐出了半点意外，难免就有人做文章了。 北伐的事情聊完了，常遇春三人也离开了。 牛府内，苏璟刚起身准备动动，坐了好一会，还是有些累的。 “苏璟，在我府里过得还算舒服吧。” 朱元璋的声音响起，他和沐英两人缓步出现在了苏璟的面前。 当然，肯定是从后门出去，绕了一圈再从正门回来的。 “还行。” 苏璟点点头：“怎么，大叔，都忙完了吗？” 朱元璋回答道：“差不多了，早上的事情比较多，出门出的早，没招待好你，苏璟你别见怪啊。” 苏璟笑道：“那不会，大叔家大业大，我理解的，哪怕几天不在，我也不会意外。”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皮微跳。 苏璟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暗指朱元璋的家压根不是什么牛府。 但偏偏此刻朱元璋不想由他来主动坦白，他要让苏璟主动说出来。 先手和后手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苏璟，你还真会说笑，我听管家说，你早上出了趟门，是逛街去了吗？” 朱元璋话头一转。 苏璟立刻回答道：“没错，吃了吃这京城的美食，果然是溧水县那种小地方比不了的，还有京城的姑娘，那也是相当的水润。” 苏璟很清楚，自己的行踪都有人监视。 他可不会被老朱拿捏，你扯到外出的事情，不就是想说怡红苑不该去么。 那我就主动提一下。 面对苏璟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朱元璋也是饶有些无奈。 这小子，没皮没脸。 “既然京城这么好，何不留下来呢？”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 他此刻没提什么仁远伯的事情，毕竟才在隔壁听了一次拒绝。 现在再问，应该也是一样的结果。 苏璟看向朱元璋道：“大叔，京城是不错，但有句老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还是溧水县那个小地方适合我。” “再说了，京城和溧水县相距不远，我想来也不难。” 想套我进京入朝堂，想都别想！ 苏璟一脸笑呵呵的，对于朱元璋的话是半点不接茬。 朱元璋脸上露出愠怒之色，说道：“苏璟，这京城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错过了这一次，可再没下一次了。” 老朱终究是皇帝，拉下脸来求苏璟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即便是这会，他也是很强硬的。 只可惜，苏璟不吃这一套。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牛府再见，不欢而散 “那只能说我与京城无缘了。” 苏璟淡淡的回答道。 朱元璋的威胁，他自然是能听出来的。 但只要朱元璋不是直接用皇帝的身份压过来，苏璟便无所畏惧。 心服口服，那是不可能的。 “苏璟，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明白。” 朱元璋怒视苏璟，已然带上了几分质问。 苏璟神色依旧道：“大叔，有话直说，搞这些弯弯绕绕多没劲，你到底要干啥？”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又不是伱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 苏璟想当然的回答道。 “那你刚……” 朱元璋当即想说刚才苏璟和常遇春谈论北伐的事情，将自己的心思说的透透的，和肚子里的蛔虫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只是刚出口，他就立刻停住了。 这可不能暴露自己在一旁偷听的事实。 “你不是聪明么，这点小事难得到你吗？” 朱元璋反问道。 苏璟摇头道：“千万别，大叔你怎么突然给我戴高帽了，我就是一普通人，不聪明的。” 反正就是接招，持续装傻。 苏璟的应对，那让朱元璋是相当的苦恼。 一旁的沐英看着很是佩服苏璟的勇气，一般人可没有这种胆量。 他面前的那可是大明帝国的皇帝朱元璋。 “苏璟，那你说说看，这首词，你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了那份《念奴娇·中秋对月》。 苏璟有些好奇，这朱元璋拿出的是什么。 定睛看过之后，他蹙眉道：“这首词怎么了？” 当时是酒后飞花令，时间又过去挺长了，苏璟还真就忘记了。 朱元璋说道：“怎么了？你写的词，你问我怎么了？” “我写的？” 苏璟一愣，随即仔细的回忆起来。 片刻之后，他笑道：“我说大叔，这不是我和牛懿在去年中秋之前喝酒飞花令念的词么，怎么就成我的了。” “我的诗词水平，可写不出这样的词来。牛懿也真是的，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告诉你的。” 文征明的《念奴娇·中秋对月》，说是顶级中秋词肯定算不上，但水平也不低了。 苏璟对于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苏璟，我都把这首词拿出来了，你以为我会没查吗？这首词根本查不到任何的记录，除了是你作的，别无其他可能。” 诗词这东西，尤其是有水平的诗词，基本上都有记录传承。 文人么，在这方面比较注重。 朱元璋那是亲自从宋濂那请教过了，这首《念奴娇·中秋对月》，此前尚无任何记录。 苏璟听着朱元璋的话笑了，他淡淡道：“大叔，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首词的确不是我作的，这是我梦里有人念给我听的。” 还是梦！ 现在苏璟是学会了，只要是解释不了的东西，就说是梦。 反正即便是前世，对于梦这个东西，都没有能完全的研究透彻，更不要说现在只是明朝了。 听到苏璟的话，朱元璋明显一愣，他是真没想到，苏璟竟然会用梦来解释。 “苏璟，这首词志得未满，有一腔抱负之心，不正是你心中所想么，你为何还要隐瞒呢？” 朱元璋再度朝着苏璟说道。 词是不是苏璟作的没那么重要，关键是这首词所表达的意思，是苏璟心中所想就行了。 “哈哈哈哈！” 苏璟大笑了起来。 对于这首文征明的《念奴娇·中秋对月》，苏璟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其中所表达的内涵，苏璟也清楚。 他没想到的是，朱元璋竟然把文征明抒发的情绪当成了自己抒发的。 难怪会有这么一出了。 “苏先生，苏先生。” 苏璟大笑的时候，朱元璋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起来，沐英只能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苏璟回过神来，朝着朱元璋说道：“大叔，你真是误会我了，这首词只是我随便念的，我可没有什么郁愤不得的情绪，也没想要施展什么抱负。” 笑归笑，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朱元璋板着脸，听着苏璟的解释，只觉得自己尴尬无比。 搞半天，全是乌龙。 苏璟压根还是原来的态度，也没有要入朝堂的想法。 但现在，舞台已经搭好，苏璟这个主角不唱那是不行的。 必须得让他上台！ “苏璟，京城很大，我希望你多待几天，好好看看这里的繁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留下来的想法了。” 朱元璋朝着苏璟说道。 应天府的繁华，那不是溧水县可比的。 苏璟在这‘牛府’呆着，肯定是要比在溧水县劝起来方便的，至少‘牛府’朱元璋想来的话，隔三差五就能过来。 “也行吧，反正我溧水县的生意，有我没我都一样。” 苏璟略作沉思便说道。 他已然知道了朱元璋的目的，这要是直接拒绝回了溧水县，怕是依旧不会善罢甘休。 倒不如先在应天呆上一段时间，彻底的断了朱元璋的心思。 至于溧水县的生意，正如苏璟所说，有他没他的区别不大。 “好，苏璟，你答应了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朱元璋点点头，神色缓和了不少。 虽然目的没有达成，但至少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也很忙，许多公务要处理，不能一直陪着苏璟闲聊。 说完这些，朱元璋便直接走了。 “苏先生，我也有公务，就不在这里久留了，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管家就行了，自然会有人处理的。” 沐英朝着苏璟说道。 作为大都督府佥事，他之前和苏璟去莱州府，虽然安排了下属处理，但还是积压了相当多的公务。 “行，文英兄，你只管去做就好了，我这边无所谓的。” 苏璟笑着说道。 既然大叔是朱元璋，那文英就只有沐英了。 朱元璋的义子，又岂有不忙的道理。 随着沐英的离开，这诺大的‘牛府’之中，除了下人之外，便只有苏璟一个人了。 另一边。 大本堂内。 一众皇子刚刚上完课，此刻正聚在一起。 无他，朱标这位大哥回来了。 在这一群弟弟的心里，朱标大哥的地位无比的稳固，无论是哪一个，都非常的敬重朱标。 因为国事的原因，朱元璋平日里教导他们的机会不算多。 俗话说长兄如父，朱标在不少时候担任的都是父亲的角色，因此在敬重之外，还有着一丝畏惧。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朱标早逝的话，那这大明皇帝的位置，怎么也不会沦落到朱棣的头上。 都不需要那些文臣武将的支持，只需要朱标的一个眼神，朱棣便会乖乖的，啥也不敢做。 “大哥，这一次你还和苏先生回去吗？” 二皇子朱樉朝着朱标问道，这是所有皇子最关心的问题。 朱标想了想回答道：“不清楚，一切还是要看父皇的意思。” 现在的朝局，朱标已经了解了许多，并且也知道了父亲朱元璋想要让苏璟入朝堂的想法。 所以，这师徒教学的事情，或许并不能持久了。 不，应该说还能不能有都不一定了。 “大哥，发生了什么事？苏先生现在被封仁远伯，这以后教导大哥，不是更方便了吗？” 三皇子朱棡朝着朱标问道。 虽然朱棡的消息来源最多，知道的也最多，但朝局之事，不是亲历者，还是了解有限的。 在朱棡看来，苏璟此刻已经是有伯爵之位的人了，那教导大哥朱标，就没必要继续在溧水县了。 一切只会更加的方便，教学什么的也能继续。 但朱标的回答，显然在朱棡的意料之外。 朱标摇头道：“三弟，有些事情比较复杂，一切尚未可知。” 对于朱元璋想要让苏璟留在大明朝堂平衡淮西集团的想法，朱标并不是很同意。 在他想来，苏璟完全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而不是参与到政斗之中，白白的耗费精力。 但朱标更清楚，自己父亲朱元璋已经决定的事情，现在很难再修改了。 “大哥，那我们能去找苏先生吗？” 朱棣朝着朱标问道。 这段时间，他是真的一直都有认真的学习，进步也是所有人都共同见证的。 现在的朱棣，很想再见见苏璟，请教一些早就想问的问题。 “再等等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告诉你们的。” 朱标回答道。 现在朱元璋和苏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朱标尚未可知。 一切都不清楚的前提下，朱标也不敢贸然带着弟弟去见苏璟。 如今的朝局，对于苏璟来说，相当的复杂。 几名皇子都有些戚戚，苏璟明明被封了仁远伯，现在却不能见，实在是太奇怪。 但朱标都这么说了，那只能说目前的情况真的相当的复杂，他们也不好多问。 但凡朱标没直说的事情，那就说明现在不适合他们知道。 “标儿，你也在，正好。” 就在此时，朱元璋的身影出现在大本堂，从牛府回来一到皇宫他就奔着大本堂来了。 “拜见父皇！”xn。 一众皇子立刻朝着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看着儿子们说道：“苏璟在应天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朕来是告诉你们，苏璟暂时会留在应天一段时间，多久还不确定。” 这话一出口，一众皇子连带着朱标都是有些惊讶。 朱标嘴里不清楚苏璟还能在应天待多久，那是因为不知道朱元璋的心思。 但朱元璋说这话是啥意思？ 这仁远伯不就是他们的父亲朱元璋亲自封的么，怎么到现在连苏璟到底呆不呆应天都不知道呢？ 难道说，苏璟还能违抗他们父皇的命令不成？ “父皇，儿臣想知道，我们能不能去见苏先生？” 朱棣大着胆子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淡淡道：“朕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苏璟现在在阴天的这段时间，你们可以自己去找，请教也好，其他事情也罢，朕都不会限制你们。” 这…… 朱元璋这话，直接让朱棣呆住。 如此宽厚的条件，完全出乎了意料之外。 朱樉朱棡也是一脸震撼，没想到自己可以直接自己去找苏璟了。 “父皇，您说的是真的吗？” 朱樉立刻询问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自然，朕专门来看你们，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件事。” 现在的朱元璋，想的是让苏璟在应天多待一段时间。 自己的儿子，便是他的手段之一。 “父皇，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老三朱棡看向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回答道：“只有一件事你们需要知道，那就是去求教苏璟的时候，忘记你们皇子的身份，也不允许主动暴露，除非他主动点破你们的身份。” 这个要求让在场的几个皇子都有点懵。 这算什么要求？ 不暴露身份？ 那说明苏璟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但什么叫除非苏璟主动点破他们的身份，这岂不是说明苏璟其实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一波搞的几人的脑子都有点乱。 明明都给苏璟封伯爵了，还在书报上大肆的赞美了苏璟的功绩，怎么连个身份都还没坦白呢？ 朱元璋做的事情，他的儿子们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父皇，儿臣明白了。” 朱棡朝着朱元璋拱手回答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先应下来这是必须的。 “儿臣明白！”x3 其余几人也是立刻回答道。 朱元璋看了看几人，本想直接走，但还是补充了一句：“朕知道你们心有疑惑，但现在还不是你们知道这些的时候，照朕说的做就行了。” 这朝局上的事情，除了朱标之外，朱元璋还没有打算让其他的儿子知道。 此时朱棡又问道：“父皇，那卡奥斯先生也能去见苏先生吗？” 现在的卡奥斯早已不在大本堂学习，而是进入了翰林院，当了一个小吏，平日里除了工作，可以在翰林院看看书，请教请教翰林院学士。 但他和三皇子朱棡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此刻，朱棡是帮卡奥斯问的。 朱元璋点头道：“当然可以，对他的要求是一样的。”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牛府再见，不欢而散 “那只能说我与京城无缘了。” 苏璟淡淡的回答道。 朱元璋的威胁，他自然是能听出来的。 但只要朱元璋不是直接用皇帝的身份压过来，苏璟便无所畏惧。 心服口服，那是不可能的。 “苏璟，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明白。” 朱元璋怒视苏璟，已然带上了几分质问。 苏璟神色依旧道：“大叔，有话直说，搞这些弯弯绕绕多没劲，你到底要干啥？”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又不是伱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 苏璟想当然的回答道。 “那你刚……” 朱元璋当即想说刚才苏璟和常遇春谈论北伐的事情，将自己的心思说的透透的，和肚子里的蛔虫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只是刚出口，他就立刻停住了。 这可不能暴露自己在一旁偷听的事实。 “你不是聪明么，这点小事难得到你吗？” 朱元璋反问道。 苏璟摇头道：“千万别，大叔你怎么突然给我戴高帽了，我就是一普通人，不聪明的。” 反正就是接招，持续装傻。 苏璟的应对，那让朱元璋是相当的苦恼。 一旁的沐英看着很是佩服苏璟的勇气，一般人可没有这种胆量。 他面前的那可是大明帝国的皇帝朱元璋。 “苏璟，那你说说看，这首词，你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了那份《念奴娇·中秋对月》。 苏璟有些好奇，这朱元璋拿出的是什么。 定睛看过之后，他蹙眉道：“这首词怎么了？” 当时是酒后飞花令，时间又过去挺长了，苏璟还真就忘记了。 朱元璋说道：“怎么了？你写的词，你问我怎么了？” “我写的？” 苏璟一愣，随即仔细的回忆起来。 片刻之后，他笑道：“我说大叔，这不是我和牛懿在去年中秋之前喝酒飞花令念的词么，怎么就成我的了。” “我的诗词水平，可写不出这样的词来。牛懿也真是的，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告诉你的。” 文征明的《念奴娇·中秋对月》，说是顶级中秋词肯定算不上，但水平也不低了。 苏璟对于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苏璟，我都把这首词拿出来了，你以为我会没查吗？这首词根本查不到任何的记录，除了是你作的，别无其他可能。” 诗词这东西，尤其是有水平的诗词，基本上都有记录传承。 文人么，在这方面比较注重。 朱元璋那是亲自从宋濂那请教过了，这首《念奴娇·中秋对月》，此前尚无任何记录。 苏璟听着朱元璋的话笑了，他淡淡道：“大叔，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首词的确不是我作的，这是我梦里有人念给我听的。” 还是梦！ 现在苏璟是学会了，只要是解释不了的东西，就说是梦。 反正即便是前世，对于梦这个东西，都没有能完全的研究透彻，更不要说现在只是明朝了。 听到苏璟的话，朱元璋明显一愣，他是真没想到，苏璟竟然会用梦来解释。 “苏璟，这首词志得未满，有一腔抱负之心，不正是你心中所想么，你为何还要隐瞒呢？” 朱元璋再度朝着苏璟说道。 词是不是苏璟作的没那么重要，关键是这首词所表达的意思，是苏璟心中所想就行了。 “哈哈哈哈！” 苏璟大笑了起来。 对于这首文征明的《念奴娇·中秋对月》，苏璟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其中所表达的内涵，苏璟也清楚。 他没想到的是，朱元璋竟然把文征明抒发的情绪当成了自己抒发的。 难怪会有这么一出了。 “苏先生，苏先生。” 苏璟大笑的时候，朱元璋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起来，沐英只能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苏璟回过神来，朝着朱元璋说道：“大叔，你真是误会我了，这首词只是我随便念的，我可没有什么郁愤不得的情绪，也没想要施展什么抱负。” 笑归笑，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朱元璋板着脸，听着苏璟的解释，只觉得自己尴尬无比。 搞半天，全是乌龙。 苏璟压根还是原来的态度，也没有要入朝堂的想法。 但现在，舞台已经搭好，苏璟这个主角不唱那是不行的。 必须得让他上台！ “苏璟，京城很大，我希望你多待几天，好好看看这里的繁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留下来的想法了。” 朱元璋朝着苏璟说道。 应天府的繁华，那不是溧水县可比的。 苏璟在这‘牛府’呆着，肯定是要比在溧水县劝起来方便的，至少‘牛府’朱元璋想来的话，隔三差五就能过来。 “也行吧，反正我溧水县的生意，有我没我都一样。” 苏璟略作沉思便说道。 他已然知道了朱元璋的目的，这要是直接拒绝回了溧水县，怕是依旧不会善罢甘休。 倒不如先在应天呆上一段时间，彻底的断了朱元璋的心思。 至于溧水县的生意，正如苏璟所说，有他没他的区别不大。 “好，苏璟，你答应了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朱元璋点点头，神色缓和了不少。 虽然目的没有达成，但至少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也很忙，许多公务要处理，不能一直陪着苏璟闲聊。 说完这些，朱元璋便直接走了。 “苏先生，我也有公务，就不在这里久留了，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管家就行了，自然会有人处理的。” 沐英朝着苏璟说道。 作为大都督府佥事，他之前和苏璟去莱州府，虽然安排了下属处理，但还是积压了相当多的公务。 “行，文英兄，你只管去做就好了，我这边无所谓的。” 苏璟笑着说道。 既然大叔是朱元璋，那文英就只有沐英了。 朱元璋的义子，又岂有不忙的道理。 随着沐英的离开，这诺大的‘牛府’之中，除了下人之外，便只有苏璟一个人了。 另一边。 大本堂内。 一众皇子刚刚上完课，此刻正聚在一起。 无他，朱标这位大哥回来了。 在这一群弟弟的心里，朱标大哥的地位无比的稳固，无论是哪一个，都非常的敬重朱标。 因为国事的原因，朱元璋平日里教导他们的机会不算多。 俗话说长兄如父，朱标在不少时候担任的都是父亲的角色，因此在敬重之外，还有着一丝畏惧。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朱标早逝的话，那这大明皇帝的位置，怎么也不会沦落到朱棣的头上。 都不需要那些文臣武将的支持，只需要朱标的一个眼神，朱棣便会乖乖的，啥也不敢做。 “大哥，这一次你还和苏先生回去吗？” 二皇子朱樉朝着朱标问道，这是所有皇子最关心的问题。 朱标想了想回答道：“不清楚，一切还是要看父皇的意思。” 现在的朝局，朱标已经了解了许多，并且也知道了父亲朱元璋想要让苏璟入朝堂的想法。 所以，这师徒教学的事情，或许并不能持久了。 不，应该说还能不能有都不一定了。 “大哥，发生了什么事？苏先生现在被封仁远伯，这以后教导大哥，不是更方便了吗？” 三皇子朱棡朝着朱标问道。 虽然朱棡的消息来源最多，知道的也最多，但朝局之事，不是亲历者，还是了解有限的。 在朱棡看来，苏璟此刻已经是有伯爵之位的人了，那教导大哥朱标，就没必要继续在溧水县了。 一切只会更加的方便，教学什么的也能继续。 但朱标的回答，显然在朱棡的意料之外。 朱标摇头道：“三弟，有些事情比较复杂，一切尚未可知。” 对于朱元璋想要让苏璟留在大明朝堂平衡淮西集团的想法，朱标并不是很同意。 在他想来，苏璟完全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而不是参与到政斗之中，白白的耗费精力。 但朱标更清楚，自己父亲朱元璋已经决定的事情，现在很难再修改了。 “大哥，那我们能去找苏先生吗？” 朱棣朝着朱标问道。 这段时间，他是真的一直都有认真的学习，进步也是所有人都共同见证的。 现在的朱棣，很想再见见苏璟，请教一些早就想问的问题。 “再等等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告诉你们的。” 朱标回答道。 现在朱元璋和苏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朱标尚未可知。 一切都不清楚的前提下，朱标也不敢贸然带着弟弟去见苏璟。 如今的朝局，对于苏璟来说，相当的复杂。 几名皇子都有些戚戚，苏璟明明被封了仁远伯，现在却不能见，实在是太奇怪。 但朱标都这么说了，那只能说目前的情况真的相当的复杂，他们也不好多问。 但凡朱标没直说的事情，那就说明现在不适合他们知道。 “标儿，你也在，正好。” 就在此时，朱元璋的身影出现在大本堂，从牛府回来一到皇宫他就奔着大本堂来了。 “拜见父皇！”xn。 一众皇子立刻朝着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看着儿子们说道：“苏璟在应天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朕来是告诉你们，苏璟暂时会留在应天一段时间，多久还不确定。” 这话一出口，一众皇子连带着朱标都是有些惊讶。 朱标嘴里不清楚苏璟还能在应天待多久，那是因为不知道朱元璋的心思。 但朱元璋说这话是啥意思？ 这仁远伯不就是他们的父亲朱元璋亲自封的么，怎么到现在连苏璟到底呆不呆应天都不知道呢？ 难道说，苏璟还能违抗他们父皇的命令不成？ “父皇，儿臣想知道，我们能不能去见苏先生？” 朱棣大着胆子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淡淡道：“朕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苏璟现在在阴天的这段时间，你们可以自己去找，请教也好，其他事情也罢，朕都不会限制你们。” 这…… 朱元璋这话，直接让朱棣呆住。 如此宽厚的条件，完全出乎了意料之外。 朱樉朱棡也是一脸震撼，没想到自己可以直接自己去找苏璟了。 “父皇，您说的是真的吗？” 朱樉立刻询问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自然，朕专门来看你们，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件事。” 现在的朱元璋，想的是让苏璟在应天多待一段时间。 自己的儿子，便是他的手段之一。 “父皇，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老三朱棡看向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回答道：“只有一件事你们需要知道，那就是去求教苏璟的时候，忘记你们皇子的身份，也不允许主动暴露，除非他主动点破你们的身份。” 这个要求让在场的几个皇子都有点懵。 这算什么要求？ 不暴露身份？ 那说明苏璟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但什么叫除非苏璟主动点破他们的身份，这岂不是说明苏璟其实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一波搞的几人的脑子都有点乱。 明明都给苏璟封伯爵了，还在书报上大肆的赞美了苏璟的功绩，怎么连个身份都还没坦白呢？ 朱元璋做的事情，他的儿子们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父皇，儿臣明白了。” 朱棡朝着朱元璋拱手回答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先应下来这是必须的。 “儿臣明白！”x3 其余几人也是立刻回答道。 朱元璋看了看几人，本想直接走，但还是补充了一句：“朕知道你们心有疑惑，但现在还不是你们知道这些的时候，照朕说的做就行了。” 这朝局上的事情，除了朱标之外，朱元璋还没有打算让其他的儿子知道。 此时朱棡又问道：“父皇，那卡奥斯先生也能去见苏先生吗？” 现在的卡奥斯早已不在大本堂学习，而是进入了翰林院，当了一个小吏，平日里除了工作，可以在翰林院看看书，请教请教翰林院学士。 但他和三皇子朱棡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此刻，朱棡是帮卡奥斯问的。 朱元璋点头道：“当然可以，对他的要求是一样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老朱置气，朱橚求学 从大本堂离开，朱元璋直接回了奉先殿。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朱标，怎么能够让苏璟入朝堂，朱标才是最关键的。 “标儿，如今苏璟不愿入朝堂，你可有什么办法，让他心甘情愿的当仁远伯。” 朱元璋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整个大明，和苏璟关系最密切的就是朱标了。 朱标回答道：“父皇，苏师的决定，向来是不容更改的，有些事，儿臣以为不能强求。” 直到此刻，朱标依旧在为苏璟争取着。 朱元璋瞪了一眼朱标道：“标儿，你是太子，未来的大明皇帝，那你应该明白，苏璟入朝堂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我问的是怎么让他心甘情愿的当仁远伯，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就行。” 朱标和苏璟的感情，朱元璋当然明白。 但感情不能替代老朱家的万世昌隆，为了老朱家，苏璟必须得顺顺利利的进入朝堂之中。 这所有的路都铺好了，再怎么样都不能说不走了。 朱标默然，思考良久。 他陡然间回想起在去年刚从应天府出发去莱州府的时候，曾经和苏璟有过一个约定。 就是让道给一个进京的官员之时，苏璟和朱标之间的小小赌约。 “父皇，儿臣或许有办法了。” 朱标开口道。 朱元璋立刻来了精神，问道：“什么办法？” 朱标随即将当时的赌约说给朱元璋听，朱元璋闻言大喜道：“好，很好，标儿，你还是照常去苏璟身边学习，等我找到了这个官员的消息，自然会告诉你的。” 在朱元璋看来，这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因为按照当时的时间推算，正是空印案大量处罚官员，导致了数量空缺，所以从外地调集了一批官员进京。 当时能被选上的，全部都是地方上的优秀官员。 这表现好点，妥妥的升迁。 “是，父皇。” 朱标点头，转身离开。 朱标刚走，朱元璋便下令，去查那位在苏璟离开应天时的官员。 有着时间和地点的详细数据，吏部的官员当即开始查询起来。 很快，资料送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只是，打开一看，朱元璋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马致远！ 户部度支科主事。 “怎么会是他？” 朱元璋口中喃喃，对于马致远，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皇宫的年宴上，马致远用打包饭菜成功的吸引了朱元璋的注意力，此后又在户部贪腐的名单之中，被打入大牢。 本来按照朱元璋的处置，是要牵连家人的。 但因为马皇后的求情，最后只是判了马致远一个秋后处斩。 此刻的马致远，还在牢狱之中，静待秋后的来临。 刚刚还兴奋的朱元璋，一时间心情就跌入了谷底。 这马致远被打入大牢，那就说明了朱标与苏璟的赌约，是朱标输了。 “苏璟这家伙一定是作弊了！” 朱元璋愤愤道。 毕竟有着梦中的九年义务教育先生教导，苏璟能知道一个马致远的平生，好像也没有很奇怪。 “苏璟！” 朱元璋越想越气。 想要让苏璟主动加入朝堂的目标，现在真是越来越远了。 “重八，苏先生怎么又惹你生气了？” 马皇后笑呵呵的走到了朱元璋的身旁。 朱标安全回来，她是比谁都高兴，这会心情好着呢。 朱元璋将手里马致远的资料一甩，说道：“苏璟那家伙，简直油盐不进，到现在还在和我打哑谜呢。” 马皇后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 她笑道：“哈哈哈哈，重八，我早就和你说了，事情还不一定呢，苏先生的性子，他就没想过要当官。” “妹子，你怎么还笑我呢，这让苏璟入朝堂，那不是为了以后标儿能有一个稳定的局势么，现在苏璟装死，你说咋办？” 朱元璋有些不满道。 这最近朝堂内的局势变化，马皇后都知道。 作为朱元璋最信任的枕边人，有些朱标都不知道的事情，马皇后全知道。 老朱苦心孤诣的给苏璟造势，又封仁远伯的，这些早和马皇后交过底了。 正是如此，现在被马皇后嘲笑，朱元璋才如此不满。 “咋办？” 马皇后看了一眼朱元璋，目标又瞥到了桌上朱元璋刚扔的资料上：“我不是早说了么，对待苏先生，要待之以诚，不要搞这些弯弯绕绕，主动坦白，开诚布公才是最好的办法。” 待之以诚，开诚布公。 这是马皇后一直以来信奉的准则，在老朱还未当上皇帝之前，老朱也一直无比的信奉。 这大明文武百官，不知道多少受过朱元璋的礼遇。 朱元璋的身边，能够聚集起这么一大群的顶级人才，他本身自然是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的。 但成为皇帝之后，有些事情终究要变。 权力是无数人追求的目标，也会使人发生改变。 在天下未定的时候，朱元璋有太多的对手需要面对，那时候的他，还不是最强大的那个。 但现在，即便是北元余孽尚未清剿完成，但大明已经是最强的了。 身为大明的皇帝，朱元璋那份谦逊和礼贤下士，终究还是在潜移默化之中发生改变。 “妹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开诚布公，我对苏璟还不够开诚布公吗？书报上大肆夸赞他的功绩，仁远伯也封了，他还想怎么样？” 朱元璋愤然道。 在他看来，自己对苏璟已经是绝对的礼遇有加了。 此时的苏璟，完全就是不识大体！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问道：“那你说说，你去见苏先生，都说了些什么？” “好。” 朱元璋随即把在牛府的见闻和马皇后事无巨细的描述了一遍，包括他在隔壁偷听的事情，一点也没有遗漏。 “苏先生真说此次北伐大胜！” 马皇后的关注点，首先还是北伐。 如此全力以赴，大明的军力近乎调动了大半，要是败了，那事情就大了。 朱元璋点头道：“没错，苏璟说的很清楚，当时遇春和蓝玉都在，不过我已经派人告诉他们了，暂时不要将这消息外泄。” “嗯，重八你做的对，北伐之事事关重大，现在还不适合传扬出去。” 马皇后面色微沉，接着道：“看来，苏先生对于重八你的目的，看的很清楚，无论是这出征之事，还是这朝局。” 命运中所有的馈赠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马皇后听到这句，便明白苏璟为什么拒绝朱元璋的仁远伯封爵了。 苏璟已经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赏赐。 “妹子，这就是我生气的原因啊，苏璟这小子明明心里门清，但偏偏就是装啥都不知道，我不明说身份，他就一直和我演戏！” 朱元璋无比愤慨道。 朱元璋都近乎明牌了，但苏璟依旧我行我素。 说的好听是演戏，说的难听就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也就是现在朱元璋确信了苏璟对大明将会有着不可估量的贡献，同时苏璟的身上叠加了多重buff。 否则的话，朱元璋可不会惯着苏璟。 “重八，我问你，苏先生是不是常人？”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当即回答道：“自然不是，苏璟若是常人，那这世间便没有常人了。” 苏璟此人，即便是朱元璋见多识广，身边无数人才聚集，依旧是觉得苏璟非同寻常。 马皇后说道：“那不就得了，苏先生不是常人，怎么能用对待常人的方式对待他呢，重八，你起义时候的谦逊和胸怀都去哪儿了，现在成了皇帝，就不能让步了？” 马皇后这话怼的朱元璋哑口无言。 他当然知道马皇后所说的道理，但知道不等于可以接受。 起义之时，朱元璋尚且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如何，自然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现在是大局已定，天下已经在他的手里。 向苏璟这么个家伙低头，朱元璋还真做不到。 “妹子，我……”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也别解释了，说说这个马致远吧。” 马皇后直接打断了朱元璋的话语，指了指桌上马致远的资料道。 朱元璋当即将朱标和苏璟的赌约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也就是说，苏先生在当初偶遇马致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现在的下场？”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眼神里满是震惊。 朱元璋一幅理所当然的态度道：“苏璟梦中有着九老师教导他历史，这种事知道，也算正常吧。” 九年义务教育老师，现在已经成了朱元璋解释苏璟种种厉害的根本理由。 只是，在马皇后这里，立马就指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重八，这苏先生梦中上课的事你可是亲口对我说的，那九年义务老师教导了历史，能专门被记录到历史里的人，会是一般人吗？” 马皇后说道：“马致远只不过是一个户部主事，不过是一个六品官，未曾做过什么惊天动地之事，若是在史书中，大概率连名字都没有。” “苏先生虽然是在梦中上课，但我不认为他会了解到这一个六品户部主事的生平。” 马皇后这一番讲解，听得朱元璋是直点头。 史书可不是什么都记录的，一般的人和事，根本没资格上史书。 以现在马致远的情况来看，他最多也就是能在史书上被一笔带过的程度，还不是那种提名字的带过。 而是论述朱元璋这位皇帝在洪武三年惩治了一批贪官的事情。 所以，苏璟不太可能是从九年义务教育老师那里知道的马致远的事情。 “可是妹子，既然苏璟并不是提前知晓，他又是如何料到马致远的情况的？按照标儿所说，当时他们仅仅是让了车辙，连面都没见上。” 朱元璋疑惑道。 此前只是认为苏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苏璟知道什么都不奇怪。 现在知道了有个九年义务教育老师，这苏璟还知道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就很奇怪了。 马皇后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苏先生才学通天，这不算是什么非常之事，若是重八你真的想知道，不如让标儿去问问，反正这原本就是他们的赌约。” 马皇后倒没有朱元璋那么奇怪，她就是单纯的相信苏璟。 因为相信，所以简单。 “对啊，还是妹子你聪明，我让标儿问不就行了！” 朱元璋兴奋道。 马皇后笑道：“我说重八你啊，在苏先生身上的功夫也下的太大了，苏先生根本就没你想的这么复杂。” “是是，妹子你说的对，是我的出错。” 朱元璋附和道，但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就不知道了。 …… 另一边。 牛府之中，朱标和朱橚两人重新回到了苏璟的身边。 “苏师，这是学生这段时间的学习进度和疑惑，还请苏师过目。” 朱橚拿着一份厚厚的笔记放到了苏璟的面前。 他没有和苏璟一同前往莱州府，但这段时间，他从未放松过学习。 苏璟的教导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自我学习的能力。 所以，即便这段时间没有苏璟的亲自教导，朱橚的进步，依旧是巨大的。 “好，牛肃，那我就仔细帮你看看。” 苏璟点点头，随即开始翻看朱橚的笔记。 苏璟看的很认真，因为他对朱橚有着很大的期待，而朱橚的笔记内容，也给了苏璟相当大的惊喜。 “不错！不错！” 苏璟一边翻看，口中不停地赞叹着。 无论是自我学习的知识，还是产生的疑惑以及思考解决的过程，朱橚都写的很详细。 苏璟从中能了解到，朱橚这段时间，是真正有用功的在学习。 同时，在朱橚最感兴趣的植物学领域，农学院的‘先进’条件下，朱橚也取得了不少的成功。 此前在溧水县小院里设计的一些小实验，朱橚都进行了实际复现。 有的成功，有的失败。 朱橚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全部将其记录了下来。 如果不是，谁又能想象这是一位明朝十岁孩童的笔记呢？ 足足看了快两个时辰，苏璟这才全部将其看完。 在此期间，朱橚一直都默默的站在苏璟的身旁。 苏璟合上笔记，看着朱橚道：“牛肃，这马上就要开春了，为师去年就和你说过的豌豆杂交实验，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约谈朱标，徐达的困惑 “是，苏师。” 得到了苏璟道的肯定，朱橚无比的兴奋。 这么长时间不在苏璟身边学习，他对于苏璟也是分外的想念。 “来，我先把这些疑惑给你解了。” 苏璟笑着说道。 对于朱橚，苏璟事实上更加的喜爱。 因为朱橚更为纯粹，那种完全沉浸在知识之中的探索欲和求知欲，是成为大师必备的品格。 而朱标，一直都心念百姓，总有着一副广阔的情怀。 当然，并不是说这样不对，而是在科学上，纯粹才能有更大的进步。 自然，当苏璟意识到朱标的太子身份之后，他便再没有说过什么了。 身为大明未来的皇帝，注定不能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注在科学之中。 理解是一方面，同时在教学上，苏璟也下意识的偏向了朱橚。 在他的记忆里，五皇子朱橚，一直活过了靖难之役，属于寿终正寝。 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因为研究科学，寿命亦是非常重要的。 又给朱橚讲解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苏璟这才松了口气缓了缓。 转眼就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大厅内，还是这师徒三人，还是一起吃饭的温馨画面。 朱标和朱橚坐在苏璟的左右两边，十分的乖巧。 这要是让大明朝堂的那些官员看见，指不定要对苏璟的行为好好的斥责一番。 就算苏璟是仁远伯，但朱标可是太子。 和太子同桌吃饭，竟然坐在尊位之上，这是大不敬的行为。 当然，这会的牛府，朱元璋的命令非常的严苛。 没有朱元璋的首肯，任何官员想要进入牛府都是没有可能的。 甚至是苏璟外出，在应天府闲逛，哪怕官员想要制造偶遇，都是没任何机会的。 在苏璟没有正式入朝堂之前，朱元璋不会允许官员和苏璟有私下他不知道的接触。 “牛肃，这些日子，你都在农学院？” 苏璟一边吃饭一边朝着朱橚问道。 “嗯，现在的农学院，已经有了阳光玻璃房，可以做好多之前做不了的实验了。” 朱橚回答道。 两人都没有提及身份的问题，苏璟故意的，而朱橚不在乎。 和谐的样子，就好像一切都与溧水县的时候那般。 但对于朱标而言，事情便不是如此了。 朱橚毫无负担和压力，依旧扮演着一个好好学生的角色，认真学习，认真求教。 朱标不行。 他是太子，同时他也知道，苏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即便没有点明，这身份的曝光，还是让朱标十分的不自在。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朱标吃饭的食欲都下降了不少。 “牛懿，怎么了，这饭菜不好吃吗？我吃着挺香的啊！” 苏璟转头看向朱标说道。 “哦……苏师，学生不是很饿。” 朱标愣了一下，当即回答道。 但下一秒。 咕…… 朱标的肚子，直接叫出了声。 没食欲，不代表肚子不会叫。 朱标的脸色顿时也有些尴尬。 苏璟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早教过你的，忘了吗？” “没忘！” 朱标立刻回答道，说着便大口的扒拉起了饭菜。 “这就对了，不管发生什么，填饱肚子都是第一要务，要知道这大明天下，吃饱肚子还是很多百姓的终身追求呢。” 苏璟点点头，自己也继续吃了起来。 不多时，师徒三人便吃完了晚饭。 这牛府里，下人众人，收拾碗筷这种事，便不需要苏璟或者是朱标朱橚来做了。 所以，晚饭的饭后时间，一下子宽裕了起来。 “牛肃，你先去看书吧，我和你大哥聊聊。” 苏璟朝着朱橚说道，他已经看出来今晚的朱标精神状态有些不佳。 “是，苏师。” 朱橚立刻点头，转身就去自己的房间了。 苏璟朝着朱标道：“去院子里说吧。” 朱标点头，跟着苏璟来到了院子内。 苏璟随意的走着，这牛府的院子着实不小，不仅有着假山还有着池塘，池子里的金鱼不断的游动，食盒就在一旁的石桌上。 苏璟抓起一把鱼食，一点点的随手朝着池子里扔去。 金鱼立刻聚集到了苏璟的身体下方，一个个翘首以盼，等待着投喂。 “真是惬意啊！” 苏璟看着金鱼，又扫了扫周围的园林风景，感慨道。 一旁的朱标全然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思，跟在苏璟身边，神色一直是凝重的。 “放松点，牛懿。” 苏璟伸手，将一把鱼食递到了朱标的面前：“你也来喂喂鱼。” 朱标愣了一下，随即接过了鱼食道：“是，苏师。” 然后他就开始撒鱼食，比起苏璟的随意，朱标就非常的程式化了。 一大把鱼食，仅仅花费了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便已经全部撒完。 苏璟摇了摇头道：“牛懿，何事如此烦心啊？喂鱼可不是你这么喂的。” 朱标沉默片刻，说道：“苏师，学生不知道该怎么和苏师说，其实学生是……” “哎哎哎，打住！” 朱标正要坦白，苏璟直接打断了他。 这让朱标相当的不解，他的父亲朱元璋让他不要主动坦白，但吃饭的过程中，朱标思虑良久，觉得还是实话实话比较好。 但好不容易建设好的心理，这才刚说了一句话，苏璟便已经打断了他。 苏璟继续道：“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不说，咱们师徒二人，就是师徒，不用给自己压力，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学生，就这么简单，至于你爹的想法，那是他的事，与你无关。” 朱标要自曝太子的身份，苏璟可不会答应。 这是他和朱元璋之间的博弈，要是朱标打乱了，到底算谁的呢？ 肯定不行！ 不过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他是真不想自己和朱标的身份关系发生变化。 现在隔着一层窗户纸，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关系，挺好的。 虽然说终究有戳破的那一天，但至少多一天是一天。 朱标看着苏璟，眉宇间还是疑惑。 他很清楚，苏璟已经知道了自己太子的身份。 什么时候苏璟开始怀疑的他不知道，但在莱州府知府贾绍祖面前的时候，苏璟应该是确定了。 只是，既然知道，为什么又不让自己说呢？ “想不通就别想，我说了，你还是我学生，难道你不想继续这样当我的学生吗？” 苏璟淡淡道。 朱标立刻说道：“当然想！学生想这样一直追随苏师！” 一想到自己真的以太子的身份和苏璟学习的时候，那时必定不能如同现在这样了。 还是现在这样更好！ “那不就行了，你好好当我的学生就行。” 苏璟笑着说道，又拿起了一把鱼食，开始投喂起来。 朱标问道：“苏师，您还记得和学生在年前刚出莱州府的时候，有过的一个赌约吗？” 太子的身份不曝光，但不代表父亲朱元璋的命令不执行。 苏璟想了想道：“哦，你说当时让车辙的事情么，自然是记得的。” “苏师记得就好，如果现在那名官员已经升迁了，苏师会兑现当时的诺言吗？” 朱标再度询问道。 当时诺言就是苏璟答应朱标入朝堂！ 苏璟正在扔鱼食的手停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自然可以兑现，但我得亲眼看到才行。” 当时是苏璟的无心之举，他也没想太多。 只是对大明官场的一个大概预期，因为苏璟所了解的大明历史知识中，在洪武早年的时候，大明朝的官员变动是很频繁的。 上层官员的调动来回调，而下层官员基本都是倒霉催子，好下场的极少。 所以，苏璟这才有了当时的无心之言。 但大概率不等于全部，或许那人就是天选之人也说不定。 苏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朱标这会提起这事，肯定是有朱元璋的授意。 但说过的话，不能不认。 再怎么说，这面前的朱标也是大明的太子。 “嗯，苏师，学生如果有消息的话，会带着苏师一起去看的。” 朱标点点头，眼神异常的坚定。 他知道，以父亲朱元璋的命令，这件事必然是会飞速的办好的。 或许，晚上就会有消息过来了。 “好，那咱们就到时候看看吧。” 苏璟点点头，面色平静，但内心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 苏璟在应天住下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大明朝堂的百官耳中。 这已经到了应天府，苏璟的行踪再想压制住就很难了，朱元璋也没有刻意去封锁消息。 反正禁止官员直接见面就好了。 魏国公府。 徐达刚刚从常遇春的府邸中回来，这马上就要北伐，他们两人兵分两路一起行动。 两边的战局都很重要，徐达一定要拖住王保保，不然王保保回去驰援，那常遇春立刻就会从千里奔袭变成腹背受敌。 而常遇春追击元顺帝的任务亦是很重要，若是不能迅速取胜，等到王保保这边稳住局势，且战且退，那徐达也将失去胜利的机会。 朱元璋让这两人一主一副，双管齐下，考量的还是很周到的。 徐达常遇春早已合作多年，彼此信任，也熟悉对方的战法，配合起来，更加的默契，对于战局的把握也更加的精准。 “父亲，苏先生来应天了吗？” 徐妙云一见到徐达，便立刻缠上了上来问道。 徐达一愣，说道：“是，妙云，你这消息很灵通嘛。” 这徐妙云对于苏璟的关心程度，已经引起了徐达的警惕。 虽说这会徐妙云的年纪还小，但五年后十年后呢？ 苏璟的年纪可不算大，这男人取个小老婆，在大明并不算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苏璟的能力才学身份，徐达并没有什么挑剔的。 以前是个商人，现在不一样了，封了仁远伯。 但徐达对于朝局很清楚，苏璟现在处在风暴中心，自己的女儿可不能与苏璟扯上关系。 “爹，书报民报每期女儿都会买的，虽然陛下没点明苏先生的身份，但这个仁远伯肯定就是苏先生了对不对，既然苏先生都被封仁远伯了，那他没有道理不在应天。” 徐妙云一番精准的分析，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徐达点了点头道：“没错，现在苏先生的确在应天，但妙云你可不要想着去见苏先生。” 这话一出口，徐妙云顿时就不高兴了。 “为什么啊？爹，苏先生，不现在是仁远伯，他都已经是伯爵了，女儿去见他也没什么吧？” 徐妙云不解的问道。 要说徐妙云对苏璟多爱慕，那肯定是没有的。 这会的徐妙云才几岁，儿女之情根本没有。 但身为女诸生，徐妙云是一个智慧崇拜者。 苏璟所展现出的智慧，让徐妙云相当的崇敬。 尤其是苏璟还这么年轻，完全的符合了徐妙云对于那种智者的想象。 女孩子么，对于年轻男子和老头的偏向，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徐达严肃道：“现在的苏先生，陛下严禁任何官员私下求见，就算你是我的女儿，那也不能去。” 徐达直接搬出了朱元璋的命令，因为他知道，自己讲道理没什么用。 “陛下的命令，真的？” 徐妙云有些诧异，疑惑道。 徐达回答道：“自然是真的，爹在这种事不会骗你的，你就安心的在家呆着吧。” 徐妙云蹙着眉头道：“那我去求陛下可以吗？” 不能私下见苏璟，先告诉朱元璋不就行了。 “妙云！” 徐达脸色一板道：“你怎么就非要见苏璟呢？这朝局你上次也和爹分析了，什么也不要做是最正确的！爹告诉你，你可不能犯傻！” 徐达这话一说，徐妙云也意识到自己父亲的意思了。 她立刻解释道：“爹，你想多了，我对苏先生就是学生对老师的尊重，是不会有其他想法的，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最好是这样！” 徐达沉声道：“苏璟和陛下之间，还有些事情没解决，你这会不要掺和，局势或许还会有变化的。” 作为朱元璋的好兄弟，这朱元璋的种种行为，徐达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朱元璋和苏璟，肯定没谈妥。 不然好好的一个仁远伯，怎么可能连百官去见都不能见。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狡兔死，走狗烹 韩国公府。 李善长也在家里喂鱼，比起牛府的院子，这里就要大上很多了。 大明的百官，大多数都比较拮据。 但对于有爵位的官员来说，这生活上还是蛮富裕的。 “丞相，苏璟所在的院子，已经找到了。” 胡惟庸站在李善长的身旁，轻声说道。 李善长看都没看胡惟庸，随手撒了一把鱼食，看着争相吃食的金鱼说道：“注意点，以后不要再喊苏璟，他现在是仁远伯。” 苏璟的封爵，那是朱元璋在早朝上当着百官的面公布的。 从那一刻开始，苏璟就不再是普通商人，而是仁远伯！ 称呼的变化，可不仅仅是称呼那么简单。 朱元璋虽说是粗人，但对于这些细节，一直都是留心的。 “丞相教训的是，仁远伯的落脚处，已经找到了。” 胡惟庸当即改口道。 面对李善长的教训，他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克制情绪这件事，胡惟庸真是做到家了。 李善长淡淡道：“好，那就说第二件事，谁让你找仁远伯的位置的？” 苏璟到底在应天府的什么地方，这个事情，是朝中百官都好奇的事情。 所以这会，胡惟庸有点懵。 这还能有谁？ 大家都在打听，那自己也跟着一起打听了下。 但胡惟庸明白，李善长既然话这么说了，肯定是有深意的。 他略微沉思了一番，神色一变，立刻道：“丞相，惟庸不知道仁远伯在哪。” “好！” 听到这话，李善长这才停下了手里投喂的动作，转头看向了胡惟庸。 “惟庸，你还算有悟性。” 李善长淡淡道：“你看着这池子里的鱼，像不像朝中的百官？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唯恐落后了。” 胡惟庸点头道：“还是丞相看的远，您抓着鱼食，根本不用担心鱼儿在哪。” “你替我喂一下吧。” 李善长将剩下的鱼食递到了胡惟庸的面前。 “是，丞相。” 胡惟庸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接过鱼食开始为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鱼食一点点的撒下去，这边一点，那边一点，唯恐鱼全都聚到一起。 但不管怎么样，鱼食落下的瞬间，所有的鱼全都一拥而上。 “惟庸啊，平时很少喂鱼吧。” 李善长看着胡惟庸这喂鱼的表现，笑着问道。 胡惟庸回答道：“丞相慧眼，下官平日里的确没有这等闲情雅致，也做不来这些事。” “我看你不是没有闲情雅致，而是心思都用到了其他地方了吧。” 李善长淡淡道。 这话可把胡惟庸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里的鱼食全都掉到了池子里。 “惟庸不敢，只不过是最近公务繁忙，所以实在是没有时间。” 胡惟庸当即解释道。 李善长嘴角下压，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很闲了？” 胡惟庸身子一抖，立刻就跪向了李善长：“丞相误会惟庸了，丞相日理万机，胸中自有沟壑，弹指间便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惟庸愚钝，自然花的时间要多些。” 李善长嘴角微扬道：“惟庸，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与你不过是闲聊罢了，何必如此，自在些。” “是，丞相。” 胡惟庸起身点头，但态度可不敢有半分随意。 李善长看向池中的金鱼说道：“上次我让你想的事情，你想明白了没有？” 这话说的自然是之前在早朝的时候，李善长的那一拨反向操作了。 胡惟庸回答道：“狡兔死，走狗烹。” 六个字，道尽了其中奥秘。 李善长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继续道：“惟庸，你以为这一次仁远伯，到底何时会正式入朝堂？” 不表态，其实也是一种表态。 没反对，那就是同意。 胡惟庸自然是接收到了这个信息，他的脸上浮现出喜悦，接着回答道：“仁远伯已在应天，想来是越快越好，估计不日就将参加早朝了吧。” 李善长摇头道：“不，惟庸，你不懂陛下，现在的仁远伯，与陛下之间，尚有问题没有解决。” 嗯？ 李善长的话让胡惟庸立刻意识到，自己思考的有问题。 “还请丞相解惑。” 胡惟庸当即拱手道。 李善长说道：“仁远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堂堂一个仁远伯，都被封爵了，文武百官可还有不少没见过呢。 这样的伯爵，少见！ 胡惟庸心思一动，说道：“那丞相的意思是，仁远伯，或许不会是仁远伯了？” 如果苏璟和朱元璋之间真的有什么嫌隙的话，那对胡惟庸来说，可就是一件大好事了。 日后等他上位，拿捏苏璟便有了把柄。 “没有这个可能，陛下早朝上说过的话，即便是假的，那也得变成真的。” 李善长看向胡惟庸道：“惟庸，我告诉你这个，可不是为了让你对仁远伯做什么，而是让你明白，仁远伯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苏璟和朱元璋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文武百官没人知道。 有些人看到的是苏璟被朱元璋雪藏，似乎是生出了嫌隙，这是苏璟失宠的表现。 而有些人看到的则是苏璟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有多高，连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面的封爵，都在拉扯推脱，这只能说明苏璟的得宠，不是一般的得宠。 当然，后者的看法，更多的依赖于对朱元璋的了解。 无论是徐达还是李善长，都是相当了解朱元璋的。 “丞相提醒的是，惟庸谨记。” 胡惟庸也不是蠢人，这话啥意思，他立刻就明白了。 李善长看了一眼恭敬的胡惟庸，心里却对他遵守自己的警告没有多少信心。 权力就是毒药。 他很早就开始追随朱元璋，一开始的时候，朱元璋对自己的态度，那是无比的礼遇，大事小事都能想到自己。 但自从朱元璋登上皇位，一切便不一样了。 自己这样的大明功臣，变成了被猜忌的对象。 朱元璋这样的人杰尚且有这样的变化，胡惟庸又怎么能免俗呢？ 但李善长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好了，惟庸，你也该回去了，最近仁远伯的事情，不打听不关心不谈及，明白了吗。” 李善长摆摆手，直接让胡惟庸离开了。 “是，丞相。” 胡惟庸缓步离开了丞相府，但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府邸。 而是直接转头来到了永嘉侯府。 …… 次日一早。 牛府。 朱标便收到了朱元璋传回的信息。 是马致远的消息。 刚一看到，朱标整个人便愣住了，现在的马致远竟然在刑部的大狱之中，等待着秋后斩首。 事情的发展，和朱标想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牛懿，你手里的应该就是那名官员的资料吧，看起来似乎是我赢了。” 苏璟只是瞟了一眼朱标的脸色，便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果。 朱标点头道：“是，苏师赢了。” “那人怎么样了？” 苏璟问道。 虽然自己赢了，但苏璟还是想知道，那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官员，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到底下场如何了。 朱标回答道：“户部度支科马致远，贪墨三十两入罪，现关押于刑部大牢，等待秋后处斩。” 贪墨秋后处斩！ 苏璟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才过了多久，虽然自己猜测过，这家伙的下场不会太好，但直接等待秋后处斩，是不是太不好了。 “苏师，学生还是想与苏师一起，去见见这个马致远。”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虽然已经输了，但朱标想输的明白些。 去刑部大牢里，和苏璟好好的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我随你去看。” 苏璟点头，这事他一样很好奇。 两人随即出发，有朱标这位太子安排，刑部的大狱自然是畅通无阻。 没多久，两人便出现在刑部大牢，马致远的牢房前。 “醒醒！有人来看你了，快醒醒！” 狱卒在牢门口敲了敲，将躺在牢房内的马致远唤醒。 距离马致远被关押进来，其实也没多长的时候，但此时的马致远，已经是蓬头垢面，形销骨立。 这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折磨，还有精神的崩塌。 马致远一直都想做一个好官，但梦想美好，现实残酷。 “打开牢门，你可以走了。” 朱标朝着一旁的狱卒说道。 对于这副凄惨模样的马致远，朱标并没有什么同情的心理。 贪墨入罪，那就是该杀。 这一点上，朱标不会有无谓的同情。 倒是苏璟，看着马致远这番模样，倒是觉得，在明朝当官，属实惨。 “是。” 狱卒并不知道朱标的身份，但该听话他还是明白的。 他当即打开了牢房的门，然后迅速离开。 苏璟和朱标随即走进了牢房，简陋的牢房，满地的茅草，还有唯一的一个小窗户。 整个就是阴暗潮湿寒冷，混杂着各种排泄物的臭味。 这环境，只能说相当的差劲。 “马致远，你还记得我们吗？” 朱标朝着马致远问道，身在这种牢房之中，朱标依旧面不改色。 马致远双眼无神，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我没有贪墨，没有贪墨……” 他的口中喃喃，完全没有回答朱标问题的意思。 “牛懿，我来吧。” 苏璟说道。 “是，苏师。” 朱标点头，随即退到了一旁。 苏璟走到了马致远的面前，蹲下身道：“马致远，你不想知道你家人的消息吗？” 对于这种精神涣散的犯人，需要一些刺激。 家人，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在来的路上，苏璟已经看过了案卷的资料，其中马致远的家庭情况，也有详细的记录。 “家人，家人？夫人，我真的没贪啊！琪儿，爹想救你啊！” 果然，家人还是有用的，此时的马致远神色已然变了不少。 苏璟继续道：“马致远，如果想见你的家人的话，那就好好的回话，我不能让你离开牢房，但至少可以让你的家人进来见见你。” 从案卷的资料上，苏璟已经发现了问题。 马致远的案子，存在疑点。 现在又看到马致远这番模样，苏璟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所以，他才会做出如此的保证。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马致远一下子抓住了苏璟的手，歇斯底里的问道，布满血丝的双眼，简直就像是一个恶鬼一般。 “苏师！” 朱标有些紧张，想要立刻拉开马致远。 “牛懿，不要过来。” 苏璟直接喝退了朱标，任由马致远抓着手。 “自然是真的，但前提是你先冷静下来。” 苏璟回答道。 虽然马致远抓的很紧，但其实他在牢房的这些日子，早就虚弱不堪了，力量并不大。 马致远的眼神恢复了一些光彩，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收起了双手，朝着苏璟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苏璟等了一会，等马致远磕了一会之后，这才开口道：“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吧。” 苏璟很清楚，此时的马致远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唯一的稻草，不是救命，只是为了见家人一面。 所以，不能拦着他不让他磕头，得受着，让他心安。 “行，大人请说，下官一定言无不尽。” 马致远回答道，他依旧自称下官，这代表着他内心对自己的罪行，并不认可。 苏璟淡淡道：“马主事，我不是什么大人，你还记得你去年秋天的时候，前来京城上任，路上有一辆马车挡路，然后对方让了你的事情吗？” 苏璟将两人曾经的相遇提及，也是为了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听到这话，马致远的神色微变，目光仔细的打量起面前的苏璟。 当时他没有下马车，但也从车厢窗口看了一眼，苏璟的样子，一掠而过。 此刻仔细想来，苏璟分明就是当日的那人！ “大人，原来当日是您，马致远不知大人身份，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马致远立刻朝着苏璟磕头谢罪。 他显然把自己的遭遇当成了是那一日的不敬行为，只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被算计了。 这算计的缘由，现在好像终于找到了。 不等苏璟开口，朱标便说道：“马致远，你说什么呢？你的贪墨是你自己做的好事，与我们有何关系！”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马致远的自白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是下官胡言乱语了！” 马致远想都没想，便直接顺着朱标的话说了下去。 此刻他是囚犯，而面前的两个是不知名的大人物，到底该如何选择，他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现在他已经是死刑，但他还有家人。 “牛懿，你先别说话。” 苏璟无奈，只能再度朝着朱标嘱咐道。 这位年轻的太子，属实有些太着急了。 “是，苏师。” 朱标立刻道。 苏璟看向马致远说道：“马主事，你为什么说是你冲撞了我们，当时只不过是正常的相遇而已，很正常的事情，难道你觉得，你现在的遭遇，是因为我们吗？”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胡言乱语而已，还请大人不要在意。” 马致远畏畏缩缩，不怎么敢说话了。 这人是真的怕了。 越是如此，苏璟越是觉得，这件事可能有什么猫腻在其中。 但事情，还需要一步一步的揭开。 “好，我们暂时不说这件事，就聊聊你的情况可以吧。” 苏璟没有继续纠缠，话头转向了马致远的情况。 马致远立刻点头道：“大人只管问，下官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只求大人能让下官见家人一面。” 苏璟问道：“马主事，我看了你的卷宗，你在没来京城之前，在地方上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百姓的风评也不错，正是如此才被调到了京城，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之内。” 如果不论这件贪墨的案子，马致远的档案卷宗里，他绝对算得上一个好官。 只是，现实没有如果。 听到苏璟的询问，马致远的双眼再度红了起来。 他看着苏璟道：“大人，下官也想知道啊！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到底是为什么！” 此刻的马致远，再度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苏璟说道：“那就慢慢说，你来到了京城之后的事情，一点点慢慢的说。” 马致远深吸了几口气，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然后才说道：“好，大人！” “我因为在地方上干的不错，被调入了京城的户部度支科，担任主事一职。” “来到京城的我是兴奋的，感觉自己为官的理想可以在这里实现，但很快现实给了我一记沉重的打击。” “我租了一个院子，简单的置办了一些家中的物件，然后发现，钱不够了。” “一个月的薪俸仅仅只能勉强糊口，好在我的夫人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女子，也会做些缝补的活赚点钱来补贴家务。” “日子虽然过的清贫，但总还算是可以支撑下去的。” “不瞒这位大人，此前在陛下的年宴上，我还因为打包饭菜回家而被陛下注意到了，当时还夸赞了我一番。” “我当时觉得，我的坚持都是有希望的，一切也都有着奔头。” “度支科的工作很多，涉及的内容也比较敏感，的确有不少人借着各种由头想要接近我，但我全都没有接受，我知道他们别有所图，我为官不是为了做这些的，我要效忠大明，我要造福百姓。” “我坚持了下来，一度我也非常的自豪，这是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但，事情发生了变化，从我唯一的儿子病重开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京城水土不服，我的儿子来了之后没多久就开始生病。” “看大夫抓药，一趟又一趟，原本我家里就是勉力支撑，儿子的病自然让生活变得更加的清贫。” “这时候更多的人来找我，暗示我只要帮他们做点事情，只是很小的事情，儿子的病他们就能全部负责。” “但我明白，这绝不是什么善意的帮助，我依旧拒绝了。” “直到我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变卖掉了，原本租的院子也换成了小房子，我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最后，我只能忐忑的去药房赊账，虽然之前我已经赊账了好多次，掌柜心善，也同意了好多次。” “但我知道，以儿子的病情，我哪里有钱去还他，那点薪俸根本就不够。” “我到了药房，刚要开口，掌柜便将一大包药递到了我的面前，我以为是掌柜的好心，没想到掌柜的告诉我，有人替我付了药钱，不仅如此，还结清了之前的欠款。” “当时我便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我的职位很关键，我本想不要，但家中儿子的病情还在加重，这药，不能停。” “于是，我拿走了药，但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这钱不能拿，将来要还。” “只是，没想到，我儿子的病情一直反复，药停不下来，我也一直还不上钱。”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来找我，拿着药店的账单，告诉我，要帮他们做一件事，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说到这里，马致远就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剧情，那就不用多说，谁也知道了。 马致远做了，然后就被抓了，接着就到了这里。 苏璟默默的听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对于这种罪犯的自白，共情可以有，但至少在他们面前不能显露出来。 兴许是演戏呢？谁也不知道。 “牛懿，你怎么看？”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早就等不及了，但苏璟让他别说话，他就一直都没说话。 “苏师，学生以为这马致远，根本就没说实话，只是编造了一个故事而已，这样的事情，学生见的多了。” 朱标直接说道。 身为太子，朱标办理的大小案子也不少了，处理的犯人也很多。 虽然他从未像苏璟这样去听一个罪犯的自白，但他知道，犯人都是狡诈的。 牢房内的话，不要信也不能信。 “我没有！我绝对没有！我要是说了一句假话，那我就遭天打五雷轰！” 马致远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口中喊道。 只不过，无论是苏璟还是朱标，神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马主事，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会查实的，毕竟只凭你一面之词，这些事情还不能完全的证明就是真的，这一点我希望你可以理解。” 苏璟看着马致远缓缓说道。 按照马致远的自白，苏璟内心的不少疑惑倒是都可以解开了。 结合马致远的种种表现，苏璟现在已经有五分信任了。 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查清楚肯定不知道的。 至于为什么之前没人查，那定然是查不了的，这刑部大牢里关押的犯人可不是一个两个，这要是每个都查的这么清楚，那刑部的工作量就太大了。 “这位大人，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不奢求能免死罪，只希望在死前能见一见我的家人，求求你了，大人！” 马致远朝着苏璟跪了下来。 他不知道苏璟前来问他这些到底是为什么，但这是他能抓到的唯一一根稻草了。 苏璟起身说道：“马致远，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必然会做到，但前提是你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苏璟就带着朱标离开了刑部大牢。 “苏师，这马致远定然说谎了，他可是六品主事，怎么会困于生计，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神色间满是愤慨。 明明是个贪官，还用为儿子的治病的理由来粉饰自己，这种行为被朱标唾弃。 苏璟只是摇了摇头道：“牛懿，如果你觉得他说谎了，那就应该找到东西去证明，质疑的人证明，这个基本的原则我希望你能清楚，否则的话，任何事情就会变成了一家之言了。” “是，苏师。” 被苏璟这么一说，朱标立刻点头。 苏璟自然知道朱标的心思不坏，只不过是先入为主而已。 “好了，知道马致远家人的住址吗？我们去见见他的家人，简单了解下他的家庭情况。”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知道，我带苏师去吧。” 朱标当即说道。 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了京城郊区的一间小屋之外。 这里虽说还是京城，但其实距离核心区域很远了。 “就是这里了。” 朱标指着面前的小屋说道。 “看来他家里，的确没什么钱。” 苏璟扫了一眼，淡淡道。 朱标却是说道：“苏师此言差矣，这马致远被抓了，只要他家里人不犯蠢，肯定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怎么可能表现的很有钱呢？” “嗯。” 苏璟点点头道：“说的有道理，那我想知道，按照大明的律法，若是查出了官员贪墨，这官员的家里，会被搜查吗？” 一句话，朱标直接被噎住了。 明朝和苏璟前世可不一样，没有什么电子支付，财产多数都是现货。 富贵人家是金银器物，而贫苦人家是粮食。 这官员贪墨了，肯定是要查家里的赃物的，马致远之前租的房子，早就被查了个底朝天了。 那些搜查赃款赃物的，可都是非常专业的人员，什么犄角旮旯稀奇古怪藏钱的地方，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无他，唯手熟尔。 但在马致远的案卷之中，什么都没有。 现在马致远的妻子儿子，又住在这么一间郊区小屋，藏钱就更难了。 朱标也意识到，马致远家不是假穷，是真穷。 “走，进去看看吧。” 苏璟喊了一声发愣的朱标，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刚到门口，便看见了一个老管家走了出来。 “这位公子，不知道您找谁？” 管家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老了许多。 一个能在主人入狱依旧不离不弃的管家，肯定也是心念主人的。 马致远入狱之后，这位管家也是忙前忙后，本就年老，此刻老的更多了。 苏璟则是说道：“管家，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听到这话，老管家这才抬头仔细看了苏璟一眼。 作为管家，眼力见好那是必须的。 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老管家就想起了苏璟。 “公子，竟然是你！” 老管家明显有些意外，他们和苏璟也就是一面之缘没想到这会又见了。 苏璟笑笑道：“没错，是我，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不冒昧，不冒昧！” 老管家立刻回答道：“可惜了，老爷不在，不然他应该挺高兴的。” 苏璟眉头一蹙道：“老爷不在？不知道你家老爷出了什么事？” 此时的苏璟没有直接道明自己知道了一切，有些事情想查清楚，就不能明说。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道：“老爷……唉！” 他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让他说自己的老爷马致远是个贪官，他肯定无法接受，但不这么说，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向苏璟解释。 “我能进去看看吗？” 苏璟朝着老管家问道。 老管家点头道：“自然可以，不过家中比较简陋，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无事，我也是穷苦过来的。” 苏璟淡淡道。 接着他就和朱标进入了屋子内，一入眼，就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陈设。 家徒四壁算不上，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咳咳咳…… 隔壁，咳嗽的声音响起。 老管家立刻解释道：“少爷患病，偶尔会咳嗽几声，但不会传染，还请公子放心。” “嗯。” 苏璟点点头道：“夫人呢？怎么不见夫人？” 这简陋的房间里也藏不了人，很显然，马致远的夫人并不在。 老管家立刻回答道：“夫人去外面做工了，我年迈了，做不得什么体力活，只能在家里照顾公子，做些杂活，全靠夫人一人支撑着。” 说到此处，老管家的眼眶湿润了。 朱标跟在苏璟的身后，看着这一切，神色间疑惑不断。 眼前所见之景象，和他想象的多少有些不大一样。 苏璟继续问道：“那少爷的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有治疗吗？” 这个话头一开，老管家立刻开始述说了起来。 从少爷马琪怎么生病开始，又看了什么大夫，吃了多少药。 本身管家就是干这个的，大小事情都记得非常清楚，就连花费了多少也是一样。 苏璟仔细的听着，同时也在记忆着。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铁门槛下纸裤裆 大约讲了一个时辰。 期间老管家还去隔壁看了好几次少爷马琪。 眼看快要到饭点了，苏璟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一吊铜钱，放到了桌子上： “我也没带着什么礼物，你家少爷病重，这点钱虽然不算多，但聊表心意，还望笑纳。” 老管家看着这一吊铜钱，第一的反应不是拒绝，也不是接受。 而是愣愣的看着。 自从马致远入狱以来，这马家的日子，过的是越发的艰难。 “多谢公子！公子大恩，我代老爷谢过！” 老管家直接朝着苏璟跪了下来，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 若是之前，这说什么也不会接受苏璟的这些钱。 但现在，现实让他无法不去接受。 苏璟立刻扶起老管家道：“千万别，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明明要到饭点了，苏璟却要走了。 老管家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苏璟的意思，这是知道他们的窘迫，不在这吃饭，至少可以少花些钱。 苏璟和朱标，怎么说也是两个人。 真要在这吃饭，再怎么对付，也得有点吃食。 招待的话，对于现在的马家来说，无疑是一种压力。 “多谢公子，还请公子留下名讳，日后若是能机会，我家少爷必定会谢恩的！” 老管家没有挽留，只是朝着苏璟郑重道。 他的年事已高，而马致远已经入狱。 那么以后能够报答恩情的就只有少爷马琪了。 “苏璟。” 苏璟留下了一个名字，便带着朱标离开了。 应天府的一家平民饭馆之中，苏璟和朱标随便点了两个菜吃着。 “苏师，难道你相信那名管家所说的吗？” 刚吃了几口，朱标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璟一边夹菜一边说道：“为什么不相信呢？” 朱标说道：“苏师，那马致远的案子已经是尘埃落定，断无任何翻案之可能，无论他的管家怎么说，都无法改变现实。” 朱元璋狠贪腐抓贪腐，自然也是讲究证据的。 不然杀了这多的官员，何以服众？ 苏璟淡淡道：“不，牛懿，你别搞错了，这是两码事，我们了解这个案子，又不是为了给马致远翻案。” “嗯？” 朱标一愣，有些不解。 苏璟带着他先去刑部大牢见马致远，然后又见了马致远的家人。 这不是为了翻案，是为了什么？ “苏师，学生不明白。” 朱标说道。 “那就抓紧吃，我们下午还有不少地方要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璟催促了一句，继续开始吃饭。 另一边，奉先殿内。 朱元璋正吃着便饭，这几天因为要处理苏璟的事情，所以时间上有些紧张。 午饭，老朱都是在奉先殿内对付一下的。 马皇后生怕老朱不好好吃饭，所以这会也是陪着老朱一起在吃。 “妹子，你说苏璟带着标儿这跑来跑去的，难道是为了给那个马致远翻案不成？”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疑惑道。 这苏璟在应天府内的行踪，朱元璋是时时刻刻关注着。 马皇后说道：“不知道，不过我相信苏先生这么做一定有深意，这马主事的案子，或许真的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对于苏璟，马皇后总是给予无限的信任。 朱元璋斩钉截铁道：“妹子，这不可能，但是这马致远的案子，我可是亲自看了，人证物证俱在，翻案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马致远在年宴上打包的行为，所以在朱元璋这里是挂了号的。 朱元璋亲自看过的案子，绝无冤案之可能。 马皇后立刻道：“是是，重八你说的对，我也没说苏先生是要翻案，你着急什么呢？我们慢慢等着看不就行了。” 朱元璋皱着眉头：“可是，苏璟到底想做什么呢？这一个铁案，还有什么了解的必要呢？” …… 从饭馆吃完饭，苏璟带着朱标就踏入了药房。 按着从老管家那里打听到的药方，苏璟也和掌柜的了解了一下抓药的大致价格。 接着，苏璟又带着朱标实际的了解了一下应天的物价。 包括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租房、吃饭、衣物、取暖等等等…… 这一弄，就差不多两个多时辰过去了。 临近傍晚时分，苏璟这才带着朱标回到了牛府。 而此刻，朱元璋已然在牛府之中等候了。 “大叔，怎么，你也忙完了吗？” 苏璟看到朱元璋，稍稍有些意外。 他是知道的，朱元璋是非常有名的模范皇帝，整天的工作内容都是满满的。 在这个点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属实是有些让人意外的。 “父亲。” 朱标朝着朱元璋行礼道。 朱元璋淡淡道：“这里是我家，我在不是很正常么，怎么，苏璟你觉得有问题？” 既然苏璟要演戏，那老朱就干脆陪着苏璟一起演下去了。 “额……当然没问题。” 苏璟愣了一下，属实被朱元璋这话给说懵了。 这算是什么？ 老朱也开始演起来了？ 当然，苏璟的反应也很迅速。 “苏璟，你这一天带着我儿子都忙什么呢？听管家说，你们一天都不在家里。”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 虽然他知道，他也知道苏璟知道他知道，但他还是要装问了一下管家才知道。 苏璟回答道：“没什么，就是对一个案子有那么一点点的疑惑，所以才去了解了一下情况。” 苏璟知道，自己做的事，朱元璋都知道，但他还是得装着回答一下。 朱元璋问道：“那你了解到了什么情况了？” 马致远的案子，朱元璋是真不知道苏璟能玩出什么花来，那都是铁证如山了，还能有啥变化不成。 “别着急嘛，大叔。” 苏璟笑道：“容我先喝口水再说。” 说着苏璟就要去倒水，一旁眼疾手快的朱标立刻抢在前面给苏璟倒好了水。 “苏师，您喝。” 朱标将倒好的水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好。” 苏璟点点头。 这一幕落在朱元璋的眼里，那就是分外的别扭了。 若是之前苏璟知道朱标的身份时，那这样还好说，这会苏璟心里明明是一切门清，怎么还能和之前一样使唤朱标的。 这可是太子！ 大明未来的皇帝！ 无论是朱标的哪个老师，也不敢这么对朱标，除了苏璟。 苏璟竟然还能这么坦然自若，还是在自己的面前。 一瞬间，朱元璋都有些怀疑苏璟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咕嘟咕嘟…… 苏璟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这才说道：“大叔，现在我来和你好好说说这马致远的案子。” 说话间，苏璟已经坐到了朱元璋的对面。 “马致远案子的具体情况，我就不详细说了，我相信你也知道。” 苏璟淡淡道。 朱元璋点点头：“不用，我都清楚。” 苏璟看向朱标道：“牛懿，你来说说，这大明户部度支科主事，一个六品官员的日常开销，都有哪些。” 朱标点点头回答道：“是，苏师。大明六品官员的日常开销包括租房，饮食、衣物，还有一些人情的往来……” 此前苏璟和朱标两人的调查过程中，苏璟在问，而朱标一直在记录。 这会，一切都相当的清晰。 朱元璋认真的听着，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朱标说着，却感觉有些不对了。 “综上所述，一名六品官员的日常生活开销，在每月七石左右。” 朱标缓缓说出了结论。 苏璟点点头，然后看向朱元璋，他以为朱元璋听完这些，应当是有些感触的。 但显然，他高估了朱元璋。 “苏璟，你是什么意思倒是说呀，这六品官员的日常生活开销，有什么问题吗？” 朱元璋看苏璟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解道。 老朱这话一问，直接把苏璟给干懵了。 这都这么明白了，你还不知道吗？ “牛懿，大明六品官员的薪俸标准是什么？” 稍微迟疑了一下，苏璟朝着一旁的朱标说道。 朱标回答道：“大明六品官员年俸标准100石。” “大叔，听到了吧，年俸100石，一个月的日常开销是7石，一年就是84石，这还不明白吗？” 苏璟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点头道：“没错啊，年俸100石，一年开销84石，这不是还能剩下16石么，这薪俸有什么问题吗？” 官员的工资，朱元璋那是专门研究过的。 在他看来，这点工资，完全足够了。 苏璟真是无语了老朱这家伙的脑子，大部分时候很精明，但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蠢。 “父亲，我刚才算的是一个六品官员的最低生活标准，按照这样的花销，他逢年过节买点礼物的钱都没有。” 朱标立刻朝着朱元璋说道。 事实上，刚才计算的时候，朱标就意识到了。 大名官员的薪俸，真的挺低的。 必须是廉洁奉公，艰苦朴素才能靠着这点俸禄生活下去。 朱元璋不以为然道：“不是还有16石的结余么，这些用来买些礼物不是足够了？” 朱标立刻道：“父亲，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若是患病或是遭遇了一些不测，这些开销，便不够了。” 朱标没有明说马致远，但他相信父亲朱元璋肯定知道他指的马致远。 听到朱标这话，朱元璋的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老大，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告诉我，那马致远贪腐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所以应该判无罪吗？” “孩儿没有这个意思！” 朱标立刻道：“贪腐就是贪腐，不能以任何理由掩饰。” 好家伙，苏璟看着这父子俩的样子，顿时觉得让朱标说好像挺正确的。 这要是自己冲撞，那可真不好说。 “大叔，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苏璟朝着朱元璋说道，但分明话里话外，就带着几分嘲讽。 明明刚才还觉得朱标和朱元璋剑拔弩张，这会自己又添油加醋起来。 “我能有什么好急的？苏璟，你说明白，你到底想要干啥。” 朱元璋板着脸看向苏璟，竟然真的将火气给压了下来。 ？？？ 苏璟相当意外，这在前世，可是相当厉害的一句挑火评论，怎么到朱元璋这里，似乎并不是很有用啊！ 这老朱不生气，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璟现在的想法，比较简单。 惹怒老朱，让他放弃让自己入朝堂的想法。 当然，后果也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直接惹急了老朱，天子一怒，那是人头落地。 要是这种情况，那自己的黑科技就可以用了，苏璟和朱标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另一种就是和谐点，老朱生气，但并不会想要处死自己，毕竟还有个马皇后。 现在的苏璟，自从知道了朱元璋的身份之后，便十分庆幸自己和马皇后之间，还是关系不错的。 之前送的几样礼物，他都有好好的收着。 只要马皇后还在，第一种情况大概率是不会出现的。 只是苏璟没有想到的是，老朱竟然还能将火气压下来，实在是令人意外。 苏璟淡淡道：“大叔，我想说的还不简单么，按照大明现在的官员薪俸标准，想要当一个不贪腐的官员，那就得做到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艰苦朴素。” “没错啊，官员不应该这样吗？” 朱元璋反问道。 以老朱的逻辑，官员就应该当牛做马，吃草挤奶，这是必须的。 苏璟淡淡道：“大叔，我不能说你这话是错的，但官员不是牲畜，他们都是人，既然是人，就要有人性。” “比如这马致远，他足够勤勤恳恳廉洁奉公了吧，但他呕心沥血为了大明，却救不了自己的儿子，你觉得他心里会怎么想？” “就说咱们的陛下吧，这百官薪俸的标准就是他定的，因为经历了元末的动荡，所以陛下很清楚那些草菅人命、敲骨吸髓的官员有多可恶，残害了多少百姓。” “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百姓对否。”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没错，陛下这么做是为了百姓。” 苏璟继续道：“这么做没错，也不是没道理，但有句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陛下给百官制定的俸禄多严苛，但给自己皇室宗亲的标准又多宽裕？” “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方案，注定是无法长久的，说白了，铁门槛下出了个纸裤裆，哪能好吗？”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圣人治不了国 铁门槛下纸裤裆！ 苏璟这话，已经是相当的讽刺了。 外面看起来再光鲜亮丽，内部的腐朽却无法阻止。 朱元璋和朱标两人听到这话，脸色皆是大变。 若是按照苏璟的说法，这大明岂不是已经岌岌可危了？ “苏璟，此事应该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看着紧张的朱元璋笑道：“大叔，严重不严重，那不得看陛下么，我记得我曾经和牛懿说过反腐，其中有着高薪养廉的说法，虽说高薪养廉不靠谱，但这薪俸太低，官员手中又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又有多少人能都抵御住这个诱惑呢？” 能拿到的和能动用的不相符，这是许多贪腐发生的原因。 苏璟在前世的时候，便曾经看过不少类似的新闻。 “苏璟，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抵御不住？” 朱元璋正色道：“身为大明官员，权力由天子授予，谁给他们的胆子去做贪赃枉法之事的？” 老朱还是很霸道的，自认为以自己的威严，没人胆敢违背。 但这话根本不用苏璟反驳。 “父亲，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足够的利益面前，铤而走险的人多的是。” 朱标朝着朱元璋说道。 大明的贪官，是杀了一批又长一批，真就像是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 无论是朱标还是朱元璋，其实对这个都是最为了解的。 朱元璋语塞，事实的确如朱标所说。 “大叔，你现实一点吧，我早说过了，贪是人性，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考验。” 苏璟淡淡道。 苏璟是真心觉得，大明的清官在朱元璋的统治下生活的太惨了。 朱元璋依旧坚定道：“人性又如何？那为什么我能做到呢？终究还是自身的问题！” 老朱用自身做对比，认为一切是有可能的。 他身为天子了，尚且每天都矜矜业业，那些官员怎么就做不到呢？ 听着朱元璋的狡辩，苏璟也是服了。 “大叔，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没说没人能做到，只是说做到的很少，就好像圣人一般的稀少。” 苏璟淡淡道：“而圣人可以治理天下吗？” 圣人能不能治天下？ 这个问题还是蛮有名的，答案也早就有了。 “圣人治不了天下。” 朱标喃喃道。 苏璟点头：“没错，圣人治不了天下，天子治国，可以用圣人的要求来约束自己，因为这天下就是天子的，他必须，也应该这么去做。” “但对于百官，尤其是那些普通的官员，他们不是圣人，也成不了圣人，工作顺利，家庭美满便是毕生的追求了。” “如果非要用什么圣人的标准去约束他们，只会让坏者越坏，善者逼入深渊而已。” “天子心念百姓，但他似乎忘记了，官员在成为官员之前，也是大明的百姓。” 苏璟这话，其实已经点出了朱元璋的身份。 不过此刻的朱元璋和朱标都沉浸在震撼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苏璟的话语很直白，但也很准确。 如今的大明，对于好官和清官来说，根本没有生存的土壤。 为什么大明贪官杀不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苏璟，这件事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沉默许久的朱元璋看向苏璟问道。 苏璟回答道：“之前有点感觉，但直到今天，我把马致远案子的事情调查了一遍，便确信了这件事。” “天子的出发点固然是好的，然而并未考虑到实际的情况。” “越是压制百官，那么百官的反抗便会越强烈，天子强大固然是可以一直压制，但若是有一任天子弱势，那么百官便自然会欺压而上。” 大明的文官集团，曾经达到过无比的巅峰。 皇帝的一言一行都被百官监督，做什么事情官员不同意就做不成。 一定程度也与朱元璋现在所采取的高压政策有一定的关系。 朱元璋说道：“那么苏璟，你以为马致远的案子，该翻案吗？” 明明此前朱元璋无比的坚定，在马皇后的面前都坚持认为，马致远的案子没有任何翻案的可能。 但现在，朱元璋主动的询问起苏璟，是否翻案。 翻案？ 苏璟微微摇头道：“大叔，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去查了这件事而已，翻不翻案不是我能决定的，说到底我只是个普通人。” 苏璟不是不想帮马致远，而是没法帮。 理由说的再充分，不能改变马致远的犯罪事实。 若是自己开了这个口子，那事情就变得更加的不可控了。 “你说得对，是我草率了。” 朱元璋点点头，对于苏璟的话，十分的认同。 如今不过是洪武三年，大明律法的权威，还得树立。 按照律法来看，对于马致远的处罚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立威立信重要性，朱元璋从前起义开始，便已经相当明白这个道理了。 “苏师，这就是您不愿意入朝堂的真正原因吗？” 朱标突然开口，朝着苏璟问道。 此前的赌约，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但朱标还是想知道，苏璟不入朝堂的原因，到底是不是这个。 苏璟转头回答道：“牛懿，怎么说，这是原因是必要不充分条件，大明的官，当的人心累，我就是个普通人，这份皇粮没这个口福去吃。” 马致远这个户部度支科的主事，从他的履历看，真的算是尽职尽职的好官了。 只因为儿子的一场病，最终走上了这么一条歧路。 这是他自身的原因，但何尝又不是大明本身存在的问题。 “我明白了，苏师，我一定会尽力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出现的。” 朱标认真说道。 马致远的事情，是他跟着苏璟一点点了解的。 这远比在这听着苏璟给朱元璋讲道理来的震撼，朱标设身处地的站在马致远的角度上想过。 没有办法。 马致远就是被一步步逼到了现在的地步。 一个从地方上升上来的六品主事，在京城毫无人脉，又有着自己的坚守。 苏璟很早就说过，大明官员，尤其是低级官员的俸禄太少。 朱元璋没有当回事，朱标也没有很当回事。 因为苏璟的产业很大，财富太多了，对于他来说，即便是朝中一品大员的俸禄，苏璟也是不用羡慕的。 所以，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标，都把苏璟的这话当成了一个不想入仕的借口。 “那你加油吧，牛懿，我看好你。” 苏璟淡淡道：“对了，别忘了安排马致远的家人见他一面，我可是已经答应人家了。” 朱标这个太子，苏璟还是非常认可的。 可惜，英年早逝。 不然大明的发展，注定会不太一样。 想到这里，苏璟看向朱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常遇春都能救下来，那没道理朱标不行。 只是，朱标和常遇春的区别可就大了。 朱标没死的话，那大明的第二任皇帝，铁板钉钉的就是他无疑。 而且老朱为朱标打造的武将集团也没有必要清除，蓝玉案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整个大明的历史，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苏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又或者有没有什么历史修整之类的说法，将改变的历史拨回原位。 但这些想法也只是在苏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只因为现在距离朱标死的那一年，还有很久。 朱标连婚都没结，儿子也没生，一切都还早，不着急想。 “苏师放心，学生一直记着。” 朱标立刻答应了下来。 马致远的结局无法更改，但满足一点小小的愿望还是可以的。 “苏璟，你刚才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天子给皇室宗亲的待遇太优厚，而给百官的俸禄太少，你可知道，之前你说过皇室宗亲供奉的事情，我已经上报天子，而天子已经做出了修改。” 朱元璋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的话，他关注的点还是和朱标不一样的。 什么叫给皇室宗亲的太多了？ 苏璟现在怕是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针对此前皇室供奉的数额做了调整。 现在的皇室宗亲供奉，在朱元璋看来，已经非常的克制了。 为了大明的江山永固，他已经让步的够多了。 “修改了又怎么样呢？” 苏璟看向朱元璋，淡淡道：“修改了之后，皇室宗亲的供奉，还不是一样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多于普通的官员。” 虽然苏璟不知道朱元璋在听完自己之前的皇室宗亲供养拖垮大明理论之后，到底对这个供养制度做出了多大的改变。 但苏璟确定，皇室的供奉，依旧是冠绝大明的。 这不是朱元璋不改，而是改不了。 “苏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眉头一蹙道：“皇室供养，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天子开国建立大明，身为他的宗亲，总不能连一点供奉都没有吧？” 皇室供奉比普通官员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了天下，难道子孙后人还不能享福了。 “没毛病，大叔说的对，我就是随口一说，大叔别当真。” 苏璟淡淡道，直接把这事给撇过去了。 因为这事压根没法深聊。 封建王朝的宿命便是如此，苏璟不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 随口一说？ 朱元璋看着苏璟，总觉得苏璟的话里有话。 但苏璟都这么说了，这事情注定是不能再聊下去了。 “苏璟，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入朝为官？” 朱元璋将话题引了回来。 这件事，正是朱元璋目前最需要解决的。 仁远伯的封爵已经是天下皆知，大明朝堂上下，文武百官都在等着苏璟的出现。 此刻朱元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苏璟的态度却依旧如此的不准确，朱元璋等不及。 “大叔，强扭的瓜不甜，我苏璟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看重，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苏璟回答道。 说实话，大明皇帝朱元璋的倚重，那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但朱元璋越是倚重，那就代表着以后越是倒霉。 至少苏璟所了解的大明历史上就是这么写的，开国功臣里，除却开国之前就死的，其他的就没几个有好下场。 不趟这趟浑水，才是最好的选择。 朱元璋冷哼一声，身上天子威严散发而出：“那若是我非要让你入朝为官呢？” 别看朱元璋之前一直都苏璟好像在置气，有些拿苏璟没办法。 但那是在朱元璋愿意的情况下，他是皇帝，他有着只有他一个人才有的权力。 至高无上的权力。 苏璟沉默了，这话朱元璋已经有着相当强烈的强迫意味，甚至可以说威胁了。 一旁的朱标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但他不敢开口，因为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到底怎么想的。 随意开口的话，有可能起到反效果。 “大叔，那我想问你，你现在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要求我？” 沉默许久的苏璟开口问道。 朱元璋盯着苏璟：“这很重要吗？” 明明都是已经互相知晓身份了，朱元璋想不通苏璟问这个什么意思。 苏璟认真的回答道：“当然很重要，还是请大叔先回答我吧。” 朱元璋略一思索，说道：“我以牛懿父亲的身份要求你。” 终究还是不想自己挑明身份，朱元璋选择了以苏璟学生父亲的身份。 也就是学生家长。 苏璟笑了，他看着朱元璋道：“好，既然大叔你是以学生家长的身份要求我的，那我就随便说了。” “入朝当官这事，我是真做不来，它就不是我该干的事情，当然，不排除以后可能改变想法，至少目前是没有的。” 这来大明没几年，直接把自己的人生绑架到官途之上。 苏璟是真没想过。 而且，朱元璋手底下的官，也是真难当。 教导朱标和朱橚，明显是比当官更有意义的事情。 朱元璋立刻道：“苏璟，你这就说的不对了，青州府瘟疫的事情，你做的不是很好吗？” 一府瘟疫之防治，苏璟做的可是太优秀了。 这样还不会当官的话，那还有谁会当官？ 六一快乐！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功劳簿不是犯错的借口 “哈哈哈哈哈！” 面对朱元璋的反问，苏璟直接笑出了声。 “大叔，你怎么说也身居高位，嘴里竟然也能说出这般可笑之事吗？” 苏璟朝着朱元璋笑道。 可笑？ 朱元璋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下自己刚才所说的事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青州府一府之地的瘟疫，苏璟掌控全局，没有出现任何大的问题。 所有的安排都是井然有序，有条有理，这份实务能力，着实让朱元璋看重。 仅仅只是有知识，朱元璋最多恭维一下，但有实务能力，朱元璋才会放心大胆的把事情交下去。 可以说，青州府的事情，就是一个转折点。 正是因为有了青州府防治瘟疫的事情，才让朱元璋坚定要将苏璟给推出来。 有才智，能干事。 之前的刘伯温便是这样的人物。 “苏璟，你到底因何发笑?” 朱元璋问道。 苏璟回答道：“大叔，青州府的事情，只能证明我有做事的能力，但做事和当官，那是两码事，就说现在的朝堂，天子想的最多的就是那两个字吧。” “哪两个字！” 朱元璋立刻追问道。 苏璟笑笑，起身走到了院子内的树下，折下一根树枝，然后将其放到了食指上。 树枝的中心落在苏璟的食指尖，两头摇摇欲坠但又偏偏稳着不掉。 “平衡。” 苏璟看向朱元璋道。 老朱这心头一颤，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苏璟看的这么透。 难道，苏璟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做的一切？ 朱元璋内心讶异，一旁的朱标仔细的听着，他倒是淡定很多。 “说说看，天子为何想着平衡？” 朱元璋继续朝着苏璟追问道。 苏璟瞥了朱元璋一眼，心想这家伙，还真是能装的。 都到了这会了，依旧是丝毫没有主动坦白身份的意思。 苏璟也不急，你问那他就答。 反正的大明初期的朝局矛盾，苏璟前世还是了解不少的。 不过，想让他答也没那么简单。 “大叔，我不过就是一介草民，这妄议天子乃是大罪，还是算了吧。” 苏璟先来了一招太极推手，试试朱元璋的反应。 朱元璋一愣，没想到苏璟竟然会这么说，属实让他没想到。 但苏璟说的还真就没错，妄议天子，的确是大罪。 “苏璟，你放心，我不会传出去的。”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 这两人的对话落在朱标的耳朵里，只觉得太怪了。 明明都知道彼此的身份，怎么就能装成这样。 朱标不知道，但他也不敢戳破。 一边是老师，一边是父亲。 不会传出去？ 苏璟听到这话是真的有些想笑，但他受过专业训练，能忍住！ “好，既然大叔这么好奇，那我就说说呗。” 苏璟点点头道。 妄议天子是大罪，那当着天子的面说不就好了。 “如今的大明刚刚建立两年整，整体上肯定是一片欣欣向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苏璟缓缓道：“但对于天子来说，朝局的形势却是困扰，作为大明王朝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天子必然不会希望底下的文武百官只有一个声音。” “这道理么很简单，如果真的只有一个声音了，那天子大概率也就被蒙蔽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我称之为信息茧房。” 信息茧房？ 苏璟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词，直接让朱元璋和朱标都有些猝不及防。 “苏璟，这信息茧房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立刻问道。 苏璟解释道：“很简单，信息么就是我们接收到的各种消息，茧房则是蚕丝织成的房子。” “若是一个人生活在信息茧房之中，那么他所了解到的东西，就是别人让他了解的，对于真实的情况，根本不会有半点认知，甚至连一些常识都有可能不知道。” “西晋第二位皇帝司马衷何不食肉糜的故事，我想大叔你应该听说过吧，这便是信息茧房造成的后果之一了。” 何不食肉糜！ 这个故事，可以说是耳熟能详。 司马衷也因此成了史书上有名的大笑柄。 朱元璋听着苏璟的话，头不住的点着：“不错，旁人看天子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事实上，天子也是最容易被蒙蔽的，老大，你好好听着！” 这个信息茧房真是说到了老朱的心坎里了。 “是，父亲。” 朱标点头。 此刻朱元璋完全是把自己当成天子来对朱标嘱咐的。 苏璟继续道：“所以呢，平衡朝局对于天子来说至关重要，有不同的声音同时存在，若是有一方想要蒙蔽天子，那么另一方便会揭发检举，天子因此也能了解更多事情的全貌。” “说的更加直白点，只有这样，天子的权力才能一直握在天子的手中，天子的意志才能是天子的意志，而不是被臣子引导后的意志。” “事实上，不仅是天子如此，小到一个家族，商行等等，都需要这样才能确保掌控者能有会一直有效的行使自身的权力。” 集权！ 确保权力能够一直有效，一直贯彻。 中国封建王朝数千年的历史，皇帝的平衡之道，一直都是被推崇的，这便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好！” 朱元璋听到此处，忍不住大声叫好！ “苏璟，你小子说的不错！道理就是这样，平衡很重要，若是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那国家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朱元璋十分兴奋的说道。 他原本以为苏璟会说些结党营私的蝇营狗苟，没想到苏璟的高度比他想象的更高。 平衡之道，其实就是为了让国家的统治稳固，这是大明千秋万世的保证。 “苏师高论！” 朱标朝着苏璟拱手道。 说实话，他之前真没想到这么深。 朱元璋总是教导他，要注意朝局的平衡，避免一方独大，朱标只因为是一方独大容易造成独断专权。 这信息茧房的理论，还是朱标第一次听。 苏璟摆摆手道：“我这不算是什么高论，自秦始皇开创封建大一统王朝开始，这事就开始了，我最多算是总结了一下，历朝历代的天子，想的比我明白的大有人在。” “就说咱们大明的天子吧，就是一个平衡朝局的高手。” 苏璟话头一转，直接将话题给引到了朱元璋的身上。 朱元璋眼睛一亮道：“哦，苏璟，你是这么认为天子的吗？” 能在苏璟的嘴里听到夸赞自己的话，对于朱元璋来说，相当的惊喜。 苏璟点头道：“当然，大明的朝局，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的平静，天子若是没有手腕和魄力，那早就乱了。” 晚年杀功臣这件事暂且不论，老朱妥妥的顶级政治家。 朱元璋面露喜色，说道：“那你说说看，如今大明的朝局如何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会朱元璋很高兴。 苏璟淡淡道：“大明朝局啊，乍一看是一堆能臣，简直就是铜墙铁壁，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陛下当年起义的旧部，也就是淮西那一片的人，如今已经成为一股无法被忽视的勋贵集团了。” “六个国公，真要算的话，每个都是淮西集团的。如此一来，大明朝堂的话语权，不就是牢牢的集中在淮西集团的手中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朱元璋内心暗暗点头，但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道：“苏璟，这六位国公的可不是靠着与陛下的同乡之谊才被封的国公，他们每个人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为创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的国公之位也是实至名归的。” 朱元璋这话，似乎是在为淮西集团开解。 当然了，从内心来看，朱元璋对于淮西集团是很有感情的。 都是老兄弟老伙计，出生入死一路走来，能走到这一步，除了能力也有运气。 苏璟看着朱元璋，淡淡道：“大叔，你说的很对，我也认为这六位国公是实至名归的，但这并不能改变现状啊，正是因为他们实至名归，所以才更需要去制约平衡。” “这些功臣，一个个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这现在大明已经开国，享受下不够分吧，给自己的子孙安排点好差事不过分吧，给他们的同乡安排点好差事不过分吧。” “他们自己犯了事，有这么多的功劳，应该是可以宽容的吧，他们的子孙犯了事，也罪不至死吧。” 苏璟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但句句都落在了朱元璋的心坎上。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真要是一细想，这事情就不对了。 因为有功劳，就可以犯事不受惩罚，就可以把好的资源全部占据。 以功臣的视角来说，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但朱元璋是皇帝，他统治的是整个大明，如果这样的事情真是频繁发生，那么其他不是功臣的人呢？ 这些矛盾看着不大，但累积起来爆发的话，那是会危及大明的根基的。 “所以，苏璟，你认为，天子应该严惩这些现象吗？”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 事实上，苏璟说的这些情况，正在大明发生着，朱元璋心里也清楚，但直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说过什么。 苏璟点头道：“自然，只不过天子也有着自己的顾虑，大明虽然建立，但依旧有着外患，淮西集团是抱团现象比较重，不过在为大明效力这件事上，现在也是个顶个的中流砥柱，这是没的黑的。” “所以呢，这会天子还要用他们，却还要惩治他们，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苏璟直接就将朱元璋心里的顾虑给说了出来。 说白了，谁都知道这种事不能放任，该惩治得惩治，当然了，他们本人可能不知道。 但是呢，朱元璋就是靠着他的这些老伙计才能建立大明，现在也依旧要靠着他们来巩固大明的统治。 这时候，朱元璋若是用这些事情去发难，一方面是伤害君臣感情，另一方面是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 “唉！”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苏璟，我是真没想到，你想的这么明白，所以这事啊，是真难处理。” 淮西集团的问题，朱元璋早就清楚。 他也尝试过一些办法，必须明着暗着提示他们，不要做的太过。 但奈何他的老伙计，不少都是平民出身的武将，文化水平不高，对于时局的认识也一般。 打仗不用说是一把好手，但除了打仗之外，就不是那么聪明了。 朱元璋的办法，总体来说效果不大。 若是人人都像徐达那么懂事，朱元璋也就没有那么需要操心了。 “大叔，你这是叹什么气，你是陛下亲戚吗？这事是陛下该操心的。” 苏璟一句话，直接将朱元璋的情绪给拉了回来。 你是陛下亲戚吗？ 这话属实是说到头了！ 朱元璋的面色无比的尴尬，苏璟明明知道他就是天子，偏偏还说这样的话，这叫朱元璋怎么接？ 苏璟也是颇为好奇的看着朱元璋，看看这大明皇帝，到底还能不能强行演下去。 “苏璟，我与陛下，那是过命的交情，忧陛下之所忧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朱元璋硬着头皮说道。 这可是真·过命的交情，直接共用一条命了。 苏璟一脸‘讶异’道：“那大叔你不就是我刚才说的淮西集团的了，你没干啥坏事吧，我可劝你了，爪子收好，好好的享受陛下现在给你的福泽就行了，约束好自己的子孙，别干什么蠢事。功劳簿不是犯错的借口，知足常乐才是长久之道。” “苏璟，你……” 朱元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猪肝色。 好家伙，这话啥意思，点自己吗？ “父亲息怒！” 朱标赶忙拉住朱元璋说道：“苏师也是为了父亲好，作为臣子，的确是应该做到知足常乐。” 苏璟这话虽然是调侃老朱的，但对于那些真正的淮西集团成员来说，却是无比正确的。 功劳簿不是犯错的借口，知足常乐方能长久。 苏璟看着朱标道：“牛懿，别小看你父亲，他的肚量没你想的那么小，我这点话，他还是听的进去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以诚待人就是这么待的吗 苏璟一通吹嘘，直接让老朱没法发火了。 拍马屁，还是很有用的。 “苏璟，你放心，我会约束好的，这种事我很清楚！” 朱元璋愤然道。 苏璟却是微微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朱元璋一辈子的儿女众多，嚣张跋扈的也不少，对于功臣他可以狠心出手，但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念亲情的。 比如秦王朱樉，到了自己封地之后干的荒唐事不少，但朱元璋还是原谅他了。 只能说老朱对手下严苛，但对自家人还是相当大度的。 “苏师，那大明如今的局面，应该如何平衡呢？”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之前他对于苏璟入仕之事，还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但苏璟这么一分析，他顿时觉得苏璟很有必要入仕。 大明的朝堂，需要苏璟！ 苏璟看向朱标道：“牛懿，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大明又不是我的。” 淮西勋贵集团已经是大明巨无霸，想要制裁，除了老朱出手，谁都没有意义。 刘伯温的下场，苏璟可是还记得的。 请辞归老田园都不让，最后病死还存疑。 这事吧，老朱做的是真不地道。 “苏璟，我倒是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选。” 朱元璋开口道：“你对大明的局势看着如此清楚，也明白陛下的难处，由你来充当平衡局势的一方，相当的合适。” 不坦白身份没关系，先把目的告知一下。 马皇后的话，朱元璋终究还是听进去了一点。 以诚待人！ 朱元璋听到了苏璟这一波分析，知道苏璟对大明朝堂局势看的透彻，那再做什么隐瞒就没有意义了。 “原来如此，我说大叔你怎么如此执着，原来是想让我接这么个烫手山芋。” 苏璟看向朱元璋，也明白了全部的事情。 之前他对于书报之上，朱元璋对自己功劳的大书特书，还封了个仁远伯这操作有些搞不太懂。 现在，他全明白了。 原来朱元璋的心思是这个，让自己来对抗淮西勋贵集团。 好家伙！ 我他妈直呼好家伙！ 苏璟现在是真庆幸，自己拒绝的足够果断。 这尼玛，朱元璋是想把自己往火炕上推啊！ “苏璟，此言差矣，这不是烫手山芋，真是陛下对你的信任。” 朱元璋淡淡道。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足够坦诚了，而且自己也是苏璟最坚挺的依靠。 虽然是与淮西集团对抗，但也并没有多少危险。 “大叔，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之前还在疑惑，我怎么能从莱州府回来就被暗杀，合着事情的根子在这。” 苏璟立刻反驳道。 嘉祥县的暗杀，一直都在苏璟耿耿于怀。 他想了很多久，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和自己有多大仇多大怨，得这么搞死自己。 现在朱元璋把话说开，苏璟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这是大明朝堂之内，有人在针对自己。 或者准确的说，是淮西勋贵集团内，有人要搞自己。 朱元璋沉默，朱标亦是默然。 这事情，还真没法狡辩。 “苏璟，难道你不想亲自抓住凶手吗？” 朱元璋良久之后朝着苏璟说道。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了。 既然是淮西勋贵集团的人出手了，那现在的苏璟，如果仅仅只是一介商人的身份，可不是对手。 而且，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事情似乎并不会就此结束。 苏璟此后，依旧要面对来自淮西勋贵集团的压力，这样暗杀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再度发生。 所以，朱元璋的意思很明显了。 苏璟正式接受仁远伯的封爵，然后入仕当官，之后淮西勋贵集团想要对付苏璟，那就必须得考虑考虑手段了。 至少，得师出有名才行。 这算是一个邀请，也算是一种威胁。 朱元璋看着苏璟，只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苏师。” 朱标喊了一声苏璟，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对于自己父亲朱元璋的做法，并不是很认同，但事情已经如此，无法改变了。 “呵呵。” 苏璟突然笑了，他看着朱元璋笑道：“大叔，我肯定是想亲自抓住凶手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好。” 朱元璋点头，只觉得事情已经解决。 既然苏璟要自己抓凶手，那就只能依靠他所给予的权力。 苏璟入仕的事情，板上钉钉了。 但还没等朱元璋高兴一会，苏璟便立刻道：“但我这人比较轴，对自己也比较自信，抓住凶手这件事，并不想假借别人的力量，我自己能搞定。” 苏璟当然明白朱元璋的意思。 这个凶手，朱元璋不会主动帮着抓，但如果他入仕有了权力，朱元璋可以给他开绿灯查案。 有皇帝的绿灯，查案就会变得很简单。 但苏璟可不会为了查案，将自己陷入大明朝堂的漩涡之中。 抓到暗杀自己的凶手，并不一定要借助朱元璋的力量。 苏璟这话一出口，朱元璋当即呆住。 他很意外，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苏璟竟然还是拒绝了。 苏璟为什么又能如此的自信，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对抗淮西勋贵集团的成员？ 现在的淮西勋贵集团，那是朱元璋都烦心的程度。 难道他的依靠是太子朱标？ 朱元璋不由的看向了朱标，朱标立刻摇头。 他倒是想帮自己的老师，但苏璟甚至连被暗杀的事情都不愿告诉他，显然是不想让他帮忙的。 那是常遇春不成？ 见到朱标摇头，朱元璋又想到了常遇春。 虽然常遇春也算是淮西勋贵的一员，但常遇春不是什么结党之人，他是太子朱标未来的岳父，犯不上做那些事。 苏璟对其又有两次救命之恩，以常遇春的个性，得知苏璟被暗杀，肯定会不惜代价追查凶手。 但朱元璋脑海里只是略过这个想法，便立刻抛去了。 苏璟就不是这样的人。 这要是拒绝了自己，转头让常遇春去追查凶手，那苏璟刚说的话，就是笑话。 但苏璟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呢？ “苏璟，你可想清楚了，有些人，现在的你对付不了。” 朱元璋看着苏璟，郑重道。 现在的苏璟，的确是在朝堂上下都很有声望，但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权力，溧水县的产业，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但在淮西勋贵之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在大明，生意做的再大，也就只是个生意而已。 商人终究只是商人，能做的事情有限。 “这就不劳大叔费心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苏璟淡淡道。 其实此刻的苏璟，也没有表现的那么有底气。 真要说直接查出凶手，不靠朱元璋也不靠朱标，这难度太大了。 一介商人能调动的资源终究是有限的。 苏璟的系统的确有些黑科技，但黑科技不是万能的。 但苏璟防身的手段是足够的，除非之后那人就不动手了，否则的话，只要还有后续的行动，苏璟就自信能够找出凶手。 这也算是被动的一种查案手段吧。 但在入仕掺和到朝堂乱局和查案之间，苏璟还是能够掂量出轻重的。 入仕，肯定是不能入的！ “苏璟，我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朱元璋真是被苏璟这态度给搞的有些毛了，但他依旧在压制自己的火气。 苏璟点点头道：“我谢谢您，但这件事就这样吧，再聊也就这样了。” 对于这种事，苏璟还是很有经验的。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朱元璋脸皮微跳，只感觉自己好像说了这么多，全是白费口舌。 苏璟这小子，压根就是茅坑里石头，那是臭不可闻！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苏璟笑道：“大叔，怎么要走了，这不是你家么，都快晚上了这还要去哪儿啊？” 朱元璋的身子又抖了下，终究是没再和苏璟多说一句，直接离开了牛府。 朱元璋前脚刚走，朱标便对着苏璟道：“苏师，您以后和我父亲说话，还是稍稍柔和点吧。” 斟酌了一下，朱标选择了‘柔和’这个词。 刚才朱标看着苏璟和朱元璋的对话，只觉得胆颤心惊，全程高能。 苏璟在明知道朱元璋身份的前提下，依旧是这般毫不顾忌的讲话，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这要在朝堂上给任何一个人官员看到了，怕是都会被吓到心脏骤停。 朱元璋可从来不是什么仁慈的君王，敢这般冲撞他的，大明上下，就找不出一个来。 当然，马皇后不能算在其中。 因为马皇后是朱元璋不敢冲撞的人。 朱标看着苏璟和父亲朱元璋的对话，真是生怕朱元璋一个不高兴，直接叫人把苏璟拖出去给砍了。 至于罪名也很简单，大不敬足以。 还好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知道了，放松点，牛懿，你父亲既然还是牛府的主人，那我这么说就没啥事。” 苏璟淡淡道，直接将事情给挑明了。 朱元璋要是不用大明皇帝的身份来谈话，那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要是朱元璋直接摆明身份来的，那事情就变味了。 朱标略微思考了一下苏璟的话，点头道：“苏师说的对，但我父亲的脾气还是比较火爆的，学生还是希望苏师能稍稍注意点，哪怕是为了学生我。” 苏璟或许说的对，但朱标知道，自己父亲这性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他不希望有一天会出现一个让他两难的局面。 父亲和老师，对于朱标而言，都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答应你，马上也该吃晚饭了，叫上牛肃，一起吃饭吧。” 苏璟点头道。 “多谢苏师！” 朱标认真谢过苏璟，随即去叫朱橚吃饭了。 …… 另一边。 刚刚回到皇宫的朱元璋直接来到了奉先殿。 砰！ 他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只觉得心头的火气旺的不行。 苏璟今日所言，实在是让他恼火。 “重八，怎么了？一回来就这么大火气。” 马皇后快步走到朱元璋的身旁问道。 这朱元璋从苏璟那里回来，她立马就过来了。 苏璟的情况，马皇后很关注。 朱元璋吐了口气道：“苏璟这小子真是油盐不进，真以为大明少了他不行吗？” 听到朱元璋的吐槽，马皇后并未意外，而是继续问道：“重八，你和苏先生到底都说啥了？” 朱元璋没好气道：“还能说啥，不就是妹子你说的，以诚相待，那我就告诉他，让他入仕是为了平衡朝局，但我以诚待他，他不以诚待我呀！” ？？？ 这话听的马皇后是满脸黑线，她是真没想到朱元璋还能这样操作的。 “重八，你要我怎么说你！” 马皇后瞪了一眼朱元璋道：“这话就算要说，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把苏先生都安排了，苏先生能愿意就怪了！” “妹子，这我哪知道，你也没和我说啊！” 朱元璋对马皇后是没法发火的，所以只能这么说了。 “算了，反正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吧。” 马皇后没和朱元璋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这事和她想的差不多。 苏璟的态度，要是朱元璋去一次就变了，那才奇怪。 “马致远的案子，是个啥情况？” 马皇后又问道。 这一开始，他们疑惑的就是苏璟为何关注起一个六品主事马致远的案子。 朱元璋当即把苏璟的调查和马皇后说了一遍。 “苏先生说的对啊！这大明官员首先都是人都是百姓，他们不是圣人。” 马皇后感慨道。 朱元璋看着马皇后说道：“妹子，这事我回来的路上也想了，这些官员的俸禄，的确是少了些，等此次北伐结束之后，国库宽裕些，我就着手给他们涨些。” 老朱还是听人话的。 马致远的案子，那是明明白白的将大明官员的情况就展现了出来。 贪官不在乎俸禄多少，但清官在乎！ 要是低廉的俸禄将清官都逼成了贪官，那就和朱元璋的出发点背道而驰了。 马皇后点头道：“此事该如此，苏先生提点的对！重八，你可得记住了，这是苏先生为大明在建言献策啊！”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哪有什么单选题 “妹子，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平日里不记着苏璟的功劳一般。” 朱元璋有些不满道。 明明之前在朝堂之上，让朱标细数的苏璟的全部功劳，直接封了仁远伯。 但凡是苏璟的功劳，那是一点都没遗漏。 现在马皇后还要提醒，饶是朱元璋也升起了一点小脾气。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怕你忘记么。” 马皇后连忙解释，然后问道：“对了，重八，马致远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马致远的案子，着实给了朱元璋深刻的教训。 对于官员过分的苛刻，并不会使贪腐减少，还会将清官逼上邪路。 作为其中的典型，马致远到底该如何处置，马皇后也很关心。 “自然是维持原判，秋后处斩。” 朱元璋淡淡道。 很绝情，但无论是他还是苏璟，都明白，这件事是无法更改的。 马皇后微微一叹道：“唉！那马致远的家人，重八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我已经让标儿去妥善处置了，此事不会就此结束，那些藏在背后的家伙，可不会这么容易跑掉。” 朱元璋冰冷的面容上显露出一抹杀意。 马致远走上了贪腐的道路，其中固然有着朱元璋的低俸禄政策，但同时也离不开盯着马致远的家伙们。 他们主动寻找到了马致远这样出现漏洞的官员，然后缓缓攻破，他们的危害更大。 “嗯，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马皇后点点头。 比起朱元璋的理性冰冷，她更加的感性。 马致远的事情，她很同情，不过她亦知道，此事只能这样了。 朱元璋说道：“妹子，只是这苏璟的事情，到底该如何解决，我实在是烦心的很啊，这小子根本就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 苏璟入仕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现在卡在苏璟这道关卡上，着实让朱元璋难受的不行。 虽然还有最后的办法，直接袒露身份，用皇帝的命令强行命令苏璟。 但朱元璋从苏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感觉，苏璟似乎就是等着他在这么做。 而一旦这么做了，有些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朱元璋能开创大明，自然经历了无所次的困局危机，很多时候，凭借着思考根本无法解决。 这种时候，直觉就显得尤为重要。 朱元璋的直觉，很准。 所以这会的朱元璋，始终都没有采取最后的手段。 “重八，要我说，你是想让苏先生代替诚意伯成为朝堂上制衡淮西集团的标杆，何不让诚意伯去劝一劝呢？” 马皇后建议道。 刘伯温现在虽然请辞了，但依旧在应天府待着。 这是刘伯温不想回去当他的青田先生，而是朱元璋不放人。 猜忌这种事，一旦开始，就很难再收回去了。 朱元璋惊喜道：“妹子，还得是你，让伯温去劝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我这就去找伯温！” “你这么急干什么！” 马皇后当即拉住朱元璋说道：“现在都什么时间，诚意伯的年岁不小了，明天再去不行吗？” “再说了，苏先生也才刚从莱州府回来，你自己去打扰就算了，还不断让别人去，还让不让苏先生好好休息了。” 别看这会朱元璋是来来回回不断的跑，但其实距离苏璟回来才没几天。 马皇后是真觉得朱元璋有些做的太过了。 “嗯？” 听到马皇后的话，朱元璋的眉头一蹙道：“除了我，还有谁找苏璟？” 马皇后当即道：“还能有谁，咱们的儿子们呗，标儿和橚儿重新去苏璟身边学习了，他们在大本堂根本就坐不住，你又告诉他们可以随时去，他们不得心心念念就想去，要不是我拉着，怕是苏先生现在要忙死了。” 朱樉等几个皇子，其实在朱元璋上次和他们知会完了之后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找苏璟了。 但马皇后却知道，现在的苏璟，朱元璋找他很忙。 所以率先拦住了想要直接找苏璟的皇子们。 “这事我倒是忘记了，妹子说的对，是我太着急了，这事，缓缓再说。” 朱元璋回答道。 此时的朱元璋被马皇后点醒，意识到自己急躁了。 的确，为苏璟铺的路已经全部做好，只等着苏璟入局，演出才能正式开场。 但缓一缓何尝又不是一种让这场戏更吸引人的办法。 朱元璋着急，那大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一样着急。 既然他们急，那皇帝就不用急了。 “你还说你没怎么在意苏先生，也就是在苏先生身上，这才会如此自乱阵脚，连事情都看不清吧。” 马皇后打趣道。 朱元璋这几天，那可是整颗心都落在了苏璟的身上。 为了让苏璟入仕，一直在想办法，那可真是愁烦了头，连局势的都看的没有之前清楚了。 “妹子，你这可就是瞎说了，我一心为了苏璟好，这小子根本不能理解我的苦心，我那不是着急，我是恨铁不成钢！” 朱元璋愤然道，似乎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马皇后笑笑道：“是是，苏先生太犟了，你朱重八的好心，又怎么能拒绝呢？对吧！” 面对马皇后的挤兑，朱元璋唯一反抗的办法只有无视。 …… 又是一个爽朗的清晨。 牛府内，苏璟已经起床。 虽然说这是明朝，但有钱人家的享受还是非常到位的。 外面的天气依旧寒冷，整个牛府院子里各处都烧着炭炉，比起外界的温度可要高上不少。 此时的朱标已经不在，他去处理马致远的事情。 苏璟来到餐厅，朱橚也在。 “苏师，早。” 朱橚朝着苏璟认真行礼道。 “早啊，牛肃。” 苏璟点点头，然后也一起吃起了早饭。 牛府的早饭全都是厨师制作的，无论是什么味道都相当的不错，但苏璟吃着却感觉少了几分烟火气。 太精致的食物，总让人有种生活的不太真实的感觉。 苏璟抬头瞥了一眼朱橚，发现他吃的很细致，完全没有在自己身边时候的样子了。 “牛肃，想不想出去吃早饭？” 苏璟朝着朱橚问道。 朱橚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想！” 这不在苏璟身边，朱橚就是五皇子，衣食住行全都是得依照着皇子的标准来。 虽然朱元璋给自己儿子提供的物质标准全都很高，但标准高不等于舒服。 比如这早饭，每一样都是精雕细琢的美食，喝个粥连米粒都要挑选大小差不多的。 而在苏璟身边的时候，一切都是随心所欲的。 “好，那我们出去吃。” 苏璟立刻拉着朱橚就出门了。 应天府的街头，烟火气息十足。 街道的两旁是叫卖的人群，各种新鲜的早点，那是琳琅满目。 苏璟随便选了一个摊子，要了二两锅贴和两个油饼外带两碗豆浆，直接和朱橚吃了起来。 “牛肃，怎么样，好吃吗？” 苏璟一边吃着锅贴一边问道。 朱橚点头道：“好吃。” 苏璟又问道：“牛肃，你说这是天天有人伺候锦衣玉食好呢，还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 朱橚愣了一下，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苏师，这是单选题吗？” “哈哈哈！” 听到这个回答，苏璟不由的笑了起来：“牛肃，不错，脑子转的够快，这不是单选题，但如果是单选题的话，你会选什么呢？” 现在的苏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个二徒弟，其实就是朱元璋的五儿子朱橚。 现在被封的是吴王，但后来改封为周王。 在政治上，朱橚毫无建树。 但在科学上，朱橚编纂了许多的医学作品，为医药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朱橚想了想，摇头道：“苏师，学生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 苏璟没有追问，现在的朱橚终究只是个孩童，这些事情问的太多并无意义。 朱橚说道：“苏师，您现在是遭遇了这样的选择了吗？是我父亲要求您选吗？” 别看朱橚年纪小，但他的脑子却是十分的清晰。 “哦，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苏璟好奇的问道。 自己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朱橚竟然会发出这样的疑惑，着实让苏璟惊讶。 朱橚和朱标不同，朱元璋基本没有让朱标以外的儿子过早的参与到政治之中，更何况现在的朱橚年纪还这么小。 这种事，朱橚怎么能看明白的？ 按照苏璟记忆里对朱橚的了解，朱橚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毫无天赋可言。 朱橚回答道：“苏师，学生不知道为什么您和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学生只是觉得，苏师并不是很想呆在应天。” 孩子的直觉总是准确的。 应天府是很好，也非常的不错，但能让苏璟一直待下去的地方，还得是溧水县。 没办法，谁让苏璟一穿越就在溧水县呢？ “那你觉得，为师该怎么做？” 苏璟继续问道。 关于朱元璋让自己入仕的事情，苏璟也一直都有思考。 态度上，肯定是直接拒绝。 苏璟一开始的内心，便是这么坚定的认为的。 但仔细回想和朱标生活的日子，苏璟又觉得，自己好像能在这个时代做些什么。 这种突然的想法，让苏璟的内心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朱元璋的话，苏璟自认是没可能的，这位皇帝已经打下了天下，不说独断专行吧，但至少很多东西，想在他身上改变是没什么可能的。 但朱标的话，苏璟看到了一些可能性。 只是，一想到朱标早逝，苏璟便对于这个可能性，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朱橚看着苏璟道：“学生以为苏师心中应该早就有了答案了，不管苏师如何选择，学生都支持苏师。” 苏璟看着自己这个徒弟真挚的眼神，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看来你比你大哥更了解我。”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吃过了早饭，也没多逗留，便重新回到了牛府。 学习，依旧要继续。 只是刚回牛府，苏璟便发现眼前多了好多人。 “拜见苏先生！”x3 朱樉、朱棡和朱棣三人，此刻恭恭敬敬的朝着苏璟行礼道。 “二哥、三哥四哥！你们怎么来了？” 朱橚看着这三人，立刻说道。 而苏璟则是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都跑到我这里来了？” 之前苏璟还不知道这些皇子的身份，现在看来，已经是相当的清晰。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还有燕王朱棣。 “回苏先生的话，我们特意来拜访苏先生的。” 朱樉回答道，作为老二，朱标不在，他就是领头的。 朱棡说道：“苏先生，我们知道您在应天，所以就过来了。” “苏先生好。” 朱棣简单的点头致意。 拜访？ 苏璟可不相信这三个皇子只是单纯的拜访，不过倒也不太可能是朱元璋的授意。 劝自己入仕，这些皇子没有任何的作用。 “行了，你们随意吧，反正这里是你们家。” 苏璟摆摆手道。 按照现在的情况，牛府正是这些皇子们的家。 这话一说，顿时让朱樉三人有些怔住。 不过朱元璋已经提前提醒过了，所以这会他们并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 此刻，还有一个人站在一旁，让苏璟的目光无法忽视。 “在下卡奥斯，拜见苏先生。” 一头金发的卡奥斯朝着苏璟行礼道。 他便是苏璟无法忽视的身影。 其实从刚才卡奥斯站在三位皇子身旁，苏璟便猜出了卡奥斯便是朱元璋之前提过的罗马人。 “你好，卡奥斯。” 苏璟朝着卡奥斯点头，然后说道：“之前的数学题很有意思。” 卡奥斯立刻道：“苏先生见笑了，我的数学与苏先生相比，那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差距，此次前来，也是想与苏先生讨教一二的。” 我的数学？ 苏璟敏锐的听出了卡奥斯描述里的用词，看来这个罗马人，对于罗马数学，依旧是有着相当的自信。 他笑道：“讨教就不用了，交流沟通才是科学传播的正确方式，你以为呢？” 卡奥斯立刻躬身道：“苏先生真是谦虚，令我佩服，希望我不会让苏先生失望。”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穷则精确打击，达则火力覆盖 苏璟和卡奥斯一番客套之后，便开始进行了交流。 从物理到数学，卡奥斯均有涉猎。 应该说是为了来到华夏这片土地，卡奥斯早在罗马的时候，就一直在准备了。 “力的传导应该是这样的吗？” 卡奥斯看着面前苏璟所画的受力分析图，只觉得大为震撼。 毕竟力这种东西是无形无相的存在，能实际的描述出来已经很厉害了，更不要说用图画的方式描绘了。 苏璟说道：“这只是一种假设，根据已有的现象做出的合理假设，然后再用假设的理论来解释一些新的现象，如果可以解释的通，就可以暂且认为其正确。” “力的传导，在目前来说，我们所能观察到的现象，我所画的简图，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虽然是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科学知识储备，但苏璟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 只是，这话落在卡奥斯的耳朵里，那就不是谦逊了，而是一种自信。 目前的观察的现象没有什么问题，那就是说，苏璟自信对于力传导的解释，是无比到位的。 卡奥斯立刻仔细的研究起苏璟所做的力学分析图来，神情相当的专注。 而此时，朱樉则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牛油纸包的东西走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先生，这是我做的肥皂，还请苏先生看看。” 朱樉将牛油纸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白色的肥皂。 之前朱标写信给朱元璋，其中就有肥皂的制作方法，朱元璋并未将其作为什么密不可传的技术，而是直接宣扬了开来。 因为制作肥皂本身需要猪油，所以能制作的，也大多数是富贵人家。 朱樉读书不行，在鼓捣这些玩意的方面，却是相当的有兴趣。 或者说，他只是觉得制作肥皂很好玩。 此刻，他将自己制作的肥皂递给了苏璟，脸上满是自豪的神情，期待着苏璟的夸奖。 苏璟接过肥皂，简单的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做的不错，肥皂用过了吗？感觉怎么样？” 朱樉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苏璟自然是满足了他的愿望。 对于这位将来会相当残暴荒唐的秦王，苏璟以为，这是朱元璋教育的缺失。 整个老朱家的教育，朱元璋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朱标的教导上。 当然，作为未来大明未来的继承人，朱标就应该承受这样的高标准严要求。 但朱元璋光是关注朱标了，其他的儿子真就属于得过且过。 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朱标都特么的研究生毕业了，其他的皇子只要能达到初中毕业的标准就够了。 当然，这是朱元璋的标准，也有自己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的。 朱棣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回苏先生的话，肥皂洗衣服洗手特别的干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来洗澡。” 朱樉立刻回答道。 自从肥皂在皇宫内被制造出来之后，立刻便成了许多人追捧的对象。 猪油对于皇家来说，猪油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十分奢侈的东西，但在紫禁城内却是再常见不过的东西。 肥皂的去污效果比起那些草木灰可要强上太多，同时洗涤的时候产生的是白色的泡沫，视觉效果上更好。 所以，紫禁城内的清洁洗涤用剂，也全部换成了肥皂。 这直接导致了猪油的用量大大的增加，整个应天府内，猪油的价格也应声见涨。 毕竟，皇家用的东西，总是最容易被跟风的。 “当然可以洗澡，但有一点，不能用来洗头发。” 苏璟点点头道。 肥皂用来洗澡，那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不过洗头发的话，碱性的肥皂，容易对发质造成损伤。 “多谢苏先生告知，学生明白了。” 朱樉点点头，十分高兴。 苏璟又看了看手里的肥皂，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商机。 当时在青州府的时候，苏璟只是为了方便给大量的灾民洗手清洁这才动念生出了制作手工肥皂的想法。 远行回来之后，他便没有再想这件事了。 现在看来，肥皂的确是一件非常好的生意。 作为一个商人，这个商机没有发现，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等有时间，倒是可以试试看开展一下肥皂的业务，比起溧水县，这应天府的消费力更强，肥皂业务在这里发展应该更好。 只是动念间，苏璟便已经设想到了一个肥皂产业王国。 这要是做好了，出口外销也不是没可能的。 想到这里，苏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对他来说，赚钱已经不是做生意的第一追求了，创造一个从无到有的产业，这才是可以青史留名的大事。 “苏先生，学生有一些疑惑，想请苏先生解答。” 这朱樉的肥皂刚展示完，朱棡便开口道。 苏璟一下回过神来，看向朱棡点头道：“好，你说。” 说话间，苏璟已经在脑海中开始搜寻这位三皇子，也就是未来晋恭王的信息。 又是一个英年早逝的皇子。 朱标是洪武二十五年死的，而朱棡则是洪武三十一年死的。 朱棡比起朱樉，那就要聪明太多了，才思敏捷是所有人公认的。 但和朱樉一样，他亦是残暴的。 在自己的封地内，干过不少荒唐残暴的事情，可以说和朱樉两人，性格里还颇有些相似的地方。 这事吧，苏璟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和朱元璋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朱标作为老大，又是太子，一直都是吸引着朱元璋的全部注意力。 朱樉和朱棡比朱标小上一些，但小的不算多，朱元璋重视朱标而忽视他们的感觉，也最为强烈。 同为皇子，仅仅是因为朱标年长，又是太子，便占据了近乎全部的父爱。 他们的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怨气呢？ 平日里只不过是碍于朱元璋的威严，而不敢发泄出来而已。 一旦离开朱元璋的身边，便立刻展露出自己的本性了。 苏璟还记得晋王朱棡的一个小故事，他在就封太原的途中，曾经因细故鞭挞他的厨师，这可是朱元璋都不会做的事情。 厨师负责饮食，下毒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朱元璋在讨伐天下的期间，什么人犯错都一一处罚，惟独二十三年来不敢责备厨师“徐兴祖”。 朱元璋都不做的事情，朱棡偏偏就做了。 这骨子里的逆反心理，那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所以老朱在儿子的教育问题上，真是挺大的。 “苏先生，学生想问苏先生为什么能将青州府的瘟疫防治的那么好？我也找了不少典籍，但没有什么方法能像您做的这么好用。” 朱棡看着苏璟，认真的询问道。 青州府瘟疫的事情，那是牵动了整个大明朝堂。 因为瘟疫一旦控制不住，那牵连的便是无数的百姓，直接影响到大明的国力。 朱棡在知道青州府瘟疫的事情之后，就找了不少的典籍。 他自己有思考过这瘟疫的事情该如何处理，也拟定过方案。 不过一切只能是沙盘推演。 之后，便是苏璟将青州府瘟疫完全控制的消息传来，整个瘟疫控制的流程，也在后来被全部的记录在案。 朱棡在第一时间查询了全部的过程，看到了苏璟在整个防止过程中做的每一件事。 他无法相信，苏璟竟然做的这么好。 完全没有任何错误的抉择，每一件事都做的恰到好处。 简直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会发生瘟疫一样。 此刻，能够当面见到苏璟，这个疑惑肯定是要问出来的。 “哦，你对这个很感兴趣么。” 苏璟有些意外，他看着这位三皇子，内心不由的微微一叹。 若是朱棡没有和朱标一样英年早逝的话，或许还真不一定轮得上朱棣。 当然，历史没有如果。 “是，苏先生，学生也曾设想过，若是自己来处理的话，会怎么做，但知道了苏先生您的处理办法之后，学生佩服的五体投地。” 朱棡无比真挚的说道。 正是因为他才思敏捷，什么事情都想的比朱樉和朱棣多，所以他才越发的钦佩苏璟。 苏璟的发明创造，还有各种科学知识，在他看来，那是术的领域。 而在青州府统率全府防治瘟疫，那就是道了。 这样的能力，才是真正的厉害。 只有拥有强大的管理能力，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会干事不如会管人，这是封建思想之中十分根深蒂固的一个内容。 苏璟笑着回答道：“其实我做的不算什么，不过是抓住了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实际情况实际分析，如此不断重复而已。” 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朱棡听着有些迷糊，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听着。 苏璟将唯物辩证法的内容，挑了些简单的内容朝着朱棡开始阐述起来。 作为哲学史上非常伟大的思想，唯物辩证法很快就吸引了朱棡，让他沉醉在其中。 所有的事情，在唯物辩证法面前，似乎都会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朱棡又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这时的他已经深刻的沉醉于苏璟的教导之中。 “你呢？” 苏璟转头看向朱棣，目光带上了几分异样。 老四朱棣！ 燕王朱棣，也是未来的明成祖。 虽然此刻看起来有些不苟言笑，安静沉默，但却是大明历史上无比关键的一个帝王。 苏璟也知道，自己的出现，影响最大的或许就是朱棣了。 “苏先生，学生想请教苏先生火铳的阵法。” 朱标看着苏璟，目光坚定。 虽说有些马后炮，但苏璟此刻的确是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和朱棣两个哥哥身上不一样的气质。 “那你得先说说自己的想法了。” 苏璟笑着回答道。 对于朱标的疑惑，苏璟毫不意外。 这老四朱棣，一直都沉迷于领兵打仗，现在火铳又是大明非常强大的战力，如何使用，自然是朱棣关心的事情。 “是，苏先生。” 朱棣立刻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在大明，火铳在进攻上用的不多，因为之前的火铳还需要点燃火绳，若是行军冲锋，相当的不便。 相反，防御的时候就相当的好用。 同样，火炮这类的重型火器，移动也颇为不便。 只能是防守或者是攻坚战的时候作为排头炮来使用。 朱标的论述，也是主要围绕这个来的。 苏璟认真的听着，虽然这是相当落后的战法，但任何的军事理论，都不能超脱其时代。 “以火铳与步兵联合，佐以火炮……苏先生，这就是我的想法了。” 朱标轻吐一口气，总算是说完了。 一说完，朱标便立刻看向苏璟，想从苏璟的脸上看出一些自己想法的优劣来。 苏璟说道：“很不错的想法，也有一定的实用性，不过你还可以再大胆一点，火铳在进攻端依旧是非常强大的武器。” “我举个例子，以五十人为一方阵，两百人便是四个方阵，一阵在前，五十枪同射后立刻散去，后一方阵再度补上，依次类推，两百人的方阵便可以一直连续的射击。” “如此一来，虽是单发的火铳，却能形成类似连发的火力压制，火炮的使用也是同类，编成不同的方阵，错位释放，以达到火力连续覆盖的效果。” 苏璟直接将火力压制和覆盖的一些思想给朱标讲解了起来。 没有连发的热武器，那就用人数来错位射击来达成。 虽然这样的战法需要的人比较多，消耗的资源也比较多，但效果肯定是很好的。 前世有句话苏璟一直记得，穷则精确打击，富则火力覆盖。 现在大明朝，面对自己的对手，还是能算的上富的。 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数量，都是碾压。 朱棣认真的听着苏璟的描述，内心有些震撼，火铳和火炮这种的用法，他还真没这么想过。 火力压制和覆盖，这根本就是敌人无法应对的战法。 朱棣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就这么没多久的功夫，来访的这几人，全都折服于苏璟的教学之中了。 当然，除了朱樉。 他就给苏璟看了个自己做的肥皂，然后就一直笑呵呵的站在一旁了。 学习思考这种事，与他的关系不大。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有钱人的特点是有钱 连续的教导了四个人，苏璟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是真的有点累。 “苏先生，您喝水。” 朱樉眼力见还是有的，苏璟刚起身，便直接端着一杯水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接过点头道：“谢谢你了，牛爽。” 嗯？ 朱樉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牛爽这个名字他就用了一次，苏璟这么喊他，他一开始没意识到。 “怎么了，牛爽，我说错什么了吗？” 苏璟看着愣住的朱樉说道。 “哦……苏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朱樉反应了过来，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重复道：“我说我谢谢你，牛爽。” 朱樉立刻道：“苏先生您客气了，我谢谢您才是。” 在苏璟这里，朱樉感受到了久违的来自长辈的关怀，这对于朱樉，是一种许久都不曾体验过的感觉。 苏璟摇头道：“不，牛爽，你错了，我没有客气，你谢我和我谢你是两码事，没有什么谁比谁重的说法。” “就好像你和你大哥，你大哥身上担子重，那自然你父亲会关注的多些，但你记住，你也是他的儿子，是他独一无二的儿子。” 此时的苏璟开始扮演起了人生导师的角色。 眼前的朱樉还是个孩子，距离变成那个残暴荒唐的秦王，还有些距离。 既然当了朱标的老师，给他教育教育亲弟弟，倒也应该。 听着苏璟的话，朱樉整个人明显怔住了。 “苏先生，您是说，父亲其实也一直都记挂着我吗？” 朱樉看向苏璟，刚问完，随即就反驳道：“父亲的眼里只有大哥，哪里有我呢？明明我也努力过，但父亲根本就看不见，不管我怎么样，父亲都不会在意的。” 听着朱樉的自语，苏璟有些无奈。 这种原生家庭教育的缺失，对于朱樉来说，已经是无法弥补的过去。 但苏璟仔细想想，这事也不能全怪朱元璋。 朱标出生的时候，朱元璋还在争霸天下，后来成了吴王，天下依旧是没有安定下来。 朱标当时被定为了世子，就是朱元璋的唯一继承人。 争霸天下打仗这种事，本身就是有风险的，继承人有了，也得培养好，若是失败，将来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所以，当时的朱元璋对朱标的培养十分的上心，同时还要兼顾争霸天下的大事。 这忽略朱樉，也就是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牛爽，谁说你父亲不在意你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你的母亲。” 苏璟虽然不能直接点明这些，但他还是有办法的。 比起朱元璋，马皇后对于自己的孩子，更加的关心。 “真的吗？” 朱樉显然还是有些不相信。 这么些年，他已经用过各种办法了，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学习，就喜欢摆烂的。 只是他尝试过，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在父亲朱元璋的心里留下任何的东西，这才选择了摆烂。 至少摆烂还能让朱元璋骂上几句。 苏璟立刻道：“当然是真的，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身份特殊，他身上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有时候忽略你并不是他的本意。” “你所做的事情，只要足够优秀，你父亲肯定会看在眼里的。” 这一波规劝，立刻让朱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色彩。 足够优秀就能引起父亲朱元璋的注意吗？ “可是苏先生，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做什么优秀的事情呢？” 朱樉又落寞了。 他已经摆烂很多年了，现在一时间让他去做什么优秀的事，朱樉还真做不到。 苏璟脸皮微跳，他是没想到，朱樉对自我的认知，还是挺准确的。 “别急，牛爽，只要你想，就肯定可以做到的，相信自己。” 苏璟安慰道。 再怎么说，朱樉那也是大明的二皇子，这身份在这，想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太困难。 此刻的朱樉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立刻道：“还请苏先生教我！” 做优秀的事情，只要有苏璟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朱樉现在很是兴奋，苏璟名声在外，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 此刻是苏璟有些尴尬，刚还在开导朱樉，怎么又转回自己的身上了。 但事已至此，还是得想想办法。 略一思索之后，苏璟注意到了手里朱樉做的肥皂。 “牛爽，这肥皂是你做的对吧。” 苏璟看向朱樉道。 朱樉点头道：“嗯，苏先生，我按照苏先生的制作办法，只是一遍就做出来了。” 肥皂的制作办法，属实不算难。 只要严格按照制作流程，基本没有失败的可能性，最多就是做出来的肥皂够不够纯净的差别。 就连朱樉这样的摆烂小子，都能一遍做出来。 “很好，那我们就卖肥皂！” 苏璟举起肥皂说道。 卖肥皂？ 朱樉疑惑的看着苏璟，实在是想不到卖肥皂和优秀有什么关系？ 士农工商，商人只是最末的存在。 苏璟虽然是商人，但他是自己的才智能力足够，才会被父亲朱元璋看重，做生意这件事，反倒是微不足道的。 “不要想太多，现在你的任务是，如何将肥皂卖的更好。” 苏璟当然明白朱樉心中的疑惑，对于做生意这件事，封建王朝的王公贵族们，天生就不是很在乎。 当然，得除了宋朝。 “是，苏先生，我知道了。” 朱樉点点头，对于苏璟，他还是很信任的。 毕竟苏璟已经表演过很多神迹了。 苏璟问道：“牛爽，如果现在要你去卖肥皂，你觉得怎么样才能卖的更好？” “去大街上吆喝呗，我看别人都是这么做生意的。” 朱樉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 他的脑子，就是这么的直接。 苏璟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朱樉和朱标还有朱橚之间的差距，还真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没有关系，差生归差生，文具多就行。 “现在这肥皂的制作办法已经普及，你觉得吆喝有用吗？需要肥皂的人，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苏璟反问道。 对于朱樉，就得是傻瓜式的引导教学办法。 朱樉立刻点头道：“苏先生说的对，这肥皂我都能一遍做出来，那其他人自然也能，既然都能做，为什么又要买呢？” 这朱樉说着说着，自己就疑惑了。 他看向苏璟道：“苏先生，这肥皂的生意，怕是做不成吧。” 都能自己做的玩意，朱樉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去买肥皂。 苏璟摇头道：“牛爽，凡事不能这么绝对，肥皂的生意，要我说，不仅能做，还能做的很大。” 肥皂生意能做大？ 朱樉是再度陷入了疑惑，他是真想不通。 “苏先生，我这人脑子比较笨，还是请苏先生说的明白些。” 朱樉直言道，对于自己的蠢笨没有丝毫的掩饰。 苏璟倒是很欣赏朱樉这样的态度，他点点头道：“这做生意么，无非讲究一个双赢，肥皂制作，说来简单，但还是需要一些时间，而且由于制作过程的差异，会导致成品有些许差别。” “这样一来的话，如果是大规模工厂化的生产，就能保证肥皂治疗的稳定，这样一来，自然会有人选择购买直接的成品，而不是自己去制造。” “同时，当一个产品规模化生产的时候，自然会降低成本，从而使产品的价格下压，这样就有了价格优势。” “卖的便宜质量还好，自然就有了销路，也能盈利了。” 苏璟简单的和朱樉分析了一下，那让朱樉是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想到这做生意中的道道是这样的。 “苏先生，我只能听懂一点，您的意思是，现在我应该去办工厂，然后大规模的生产，这样就能赚钱了是吗？” 朱樉朝着苏璟问道，两个大眼睛滴溜溜的老圆了。 对于朱樉这样的表现，苏璟还能接受。 他说道：“虽然这样能赚钱，但现在并不适合你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适合我？ 朱樉又疑惑了，完全是一头雾水。 “苏先生，我不知道。” 朱樉再度摇头。 这差生果然用反问的办法毫无作用，只要问了，那就是不知道。 苏璟轻吐一口气，缓了缓心情，说道：“很简单，因为不止我一个人想到了这个办法，我可以肯定，现在市面上必然已经有了规模化生产的肥皂了。” “商人逐利，他们的眼光，不会滞后太久，这生意肯定有人开始做了，这个时候你再来做，就是抢生意，固然有利益可赚，但不会太多。” 肥皂制作的原料简单易得，大明固然是重农抑商，但商人终究还是在的，眼光也不会差。 “原来如此，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朱樉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直接朝着苏璟要下一步的计划了。 这家伙，是真的一点脑子都不想动。 苏璟脸皮微跳，说道：“牛爽，你认为，肥皂都是些什么人在用？” “所有人都在用啊！这么好用的东西，谁会不用呢？” 朱樉理所当然道，完全没考虑这肥皂的价格问题。 毕竟是二皇子，身边多是达官贵族，想不到平民百姓的艰苦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璟再度吐了一口气，说道：“牛爽，肥皂一般人用不起的，猪油的价格，可不是平民百姓可以用在清洁上的。” 猪油是油脂，是重要的热量来源。 说老百姓完全买不起肯定是太过了，但买了猪油用来做肥皂，那肯定不是一般百姓会做的事情。 草木灰虽然看起来脏点，清洁效果也没有肥皂好，但胜在免费。 所以，对于寻常老百姓而言，肥皂终究是奢侈品。 苏璟没和朱樉解释这么多，以朱樉的脑子，说多了容易猪脑过载，还是简单的告诉他结论比较好。 朱樉说道：“苏师，既然平民百姓用不起，那这生意还有什么好做的？” 现在的朱樉，还是没能明白苏璟到底要做什么。 苏璟再吐一口气说道：“牛爽，这肥皂的客户群体，不是平民百姓，都是有钱人，有钱人的特点是什么知道吗？” 有钱人的特点？ 朱樉又疑惑了，但他这一次没有直接说不知道，因为他也觉得一直说不知道，好像有些失礼。 想了一会，他还是想不出来。 没办法，朱樉只能说道：“苏先生，有钱人的特点是有钱。”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说句废话。 “没错，有钱人的特点就是有钱！” 苏璟立刻夸赞道，想找个方面夸一朱樉，还真有些难度。 “真的？我说对了？” 朱樉相当的意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就是对的。 苏璟点头道：“没错，有钱人有钱，所以他们对于价格没有那么的敏感，甚至会主动追求高价格，我们的目标，就是将肥皂高价卖给他们，比市面上的平价肥皂贵上三倍五倍甚至十倍！” 贵十倍！ 听着苏璟的豪言壮语，朱樉是真的傻眼了。 有钱人是有钱，但不代表他们是傻子，这贵十倍的肥皂，想想也知道没人会买吧。 “苏先生，您没和我开玩笑吧？” 朱樉看向苏璟，疑惑道。 苏璟笑道：“我可没时间和你开玩笑，我说贵十倍的肥皂，肯定不可能是普通肥皂，得是贵人专供的特殊肥皂，有了区分，才能卖出高价。” 贵人专供！ 特殊肥皂！ 听到苏璟这么说，朱樉当即来了兴趣，说道：“苏先生，还有这样的肥皂吗？我想买，怎么卖的，多少钱我都可以的。” 身为二皇子，朱樉对于好东西，一直都是有着追求的。 反正他也不差钱。 这种专供和特殊的东西，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看着面前无比激动和好奇的朱樉，苏璟只觉得好难，这小子真是被老朱养的有些废了。 都这样了，思路还是会偏。 压根就没办法把心思集中起来的样子。 苏璟不再吐气，直接道：“这样的肥皂没有，全是我编出来的，刚才的话，只是为了将肥皂包装成特别的存在，这样，自然就会有有钱人感兴趣，价格自然也就可以定的高些了。” “牛爽，这就是噱头营销，你现在懂了吗？”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以德报怨，从朱樉开始 噱头营销。 苏璟直接将现代营销理念给朱樉交代了起来，虽然有些超前，但核心理念并不是很难理解。 “苏先生，这样真的能行吗？” 朱樉此刻又开始怀疑起来。 苏璟是服气的，这小子的脑子，真是有些反骨。 刚才明明自己说什么是什么，现在怎么就不相信了。 “牛爽，刚才我只是描述了一下，你不是就已经非常想买了，你都想买，为什么其他人就不想呢？” 苏璟淡淡说道。 在大明用这种噱头营销的方式，苏璟早在溧水县的时候就试了好多次了，效果非常好。 应天府没道理不行。 而且应天府的达官贵族更多，消费力更强，噱头营销的手段也更容易施展开。 “苏先生说的是，我是什么人，怎么能怀疑苏先生呢？是我不对！” 朱樉立刻道。 别看他脑子用的不多，但也不是一点用没有。 “苏先生您直接告诉我怎么做就行，我保证不折不扣的去完成！” 朱樉一脸认真，那是势必要做出点成绩来。 做生意不是目的，而是为了让自己的父亲朱元璋看到自己也能做出一些事情来，虽然不一定能比得上大哥朱标，但起码也不是庸人。 这态度就很不错！ 苏璟教导人，最喜欢的就是两种，一种很聪明一种很笨，聪明的一点就通，笨的不会乱搞，能听人话。 而中间的有点聪明又不够聪明的，最难教导。 因为他有自己的理解，却常常是错误的，执行的时候往往会出幺蛾子，导致结果不太好。 “很好，既然这样，那今天你就留下吧，有些东西，得慢慢教你。” 苏璟点点头，直接让朱樉留下了。 “我能留下？” 朱樉一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可不是苏璟的学生，竟然可以留在苏璟的身边，哪怕只是一天，也足够让他兴奋了。 “怎么？不愿意吗？” 苏璟笑着说道。 “愿意！愿意！当然是愿意的！” 朱樉立刻说道。 开玩笑，多少人求着留在苏璟身边都不行，自己被苏璟主动邀请了，怎么可能拒绝。 此刻，朱棡和朱棣也将自己的疑惑给思考清楚了，正好听到朱樉能留下的话，顿时激动起来。 “苏先生，我们也能留下吗？” 朱棡当即朝着朱樉问道。 一旁的朱棣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苏璟，很想要和朱樉一样留下。 卡奥斯倒是没表现出什么，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能来见苏璟，已经是沾了几位皇子的光了。 如今的苏璟可不仅仅是太子师了，还有着仁远伯的爵位。 在整个大明，也妥妥的属于是上层人士了。 别看卡奥斯和皇子们的关系不错，又在翰林院任职，但其实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身份地位并不高。 官职都不大，更不要说和伯爵的爵位相比了。 不论是罗马还是大明，这人与人之间的阶级差距，一直都是存在着的。 苏璟看着面前一脸希冀的两人，想要拒绝又有些不太忍心。 略一思索之后他开口道：“这样吧，你们一起留下我也招架不住，不如你们轮流，今天是牛爽，之后你们自己商量，如何？” 一天一个，苏璟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的。 “当然可以！” 朱棡立刻回答道。 “我愿意！” 朱棣也是同步应答。 一天一个，甚至要比一起留下更好，因为这样可以得到苏璟全部的教导。 “嗯，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吧。” 苏璟点点头。 这边时间不早了，除了朱樉之外的几人，直接离开了牛府。 大家都很默契，没提这牛府的主人其实并不是苏璟的事情。 真要论起来，苏璟走才对。 “牛爽，去喊一下你弟弟，我们该吃饭了。” 一到饭点，苏璟总是第一个想起要吃饭的。 “是，苏先生。” 朱樉立刻答应，然后转身去喊自己的弟弟朱橚了。 从朱标和朱橚的口中，他早就知道了，苏璟对于按时吃饭是非常注重的，所以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奇怪。 饭桌上，朱樉有些拘谨。 别看他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在这种时候，他是真放松不起来。 人最重要是有盼头。 之前的朱樉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完全就是被动的学习，被动的生活。 现在有了想要做的事情，整个人也变得认真起来了。 “随意点，牛爽，吃饭就是得开开心心的吃。” 苏璟给朱樉夹了口菜，笑呵呵的说道。 “多谢苏先生。” 朱樉连忙道谢。 “二哥，和苏师吃饭不用这样的，想吃就吃，一定要吃饱吃好。” 一旁的朱橚朝着朱樉说道。 苏璟是最讨厌饭桌文化的，即便是上辈子创业的时候，苏璟都没有屈从。 尽管因此吃了一些亏，但至少心里是畅快的。 保持好心情，亦是获得成功的关键。 在大明这个封建王朝，饭桌文化比前世更为彻底。 当然，在苏璟的饭桌上，他依旧可以选择自己的方式。 “嗯，我知道了。” 朱樉点点头，尝试着随意起来。 这是一种未曾有过的感觉，比起朱标和朱橚，朱樉的感觉更为强烈。 吃饭看起来只是一件小事，苏璟让他们怎么吃他们就怎么吃。 礼仪什么的，朱标和朱橚一直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即便是随意，他们依旧吃的很有礼貌。 但朱樉不同，他喜欢做些不一样的事情，甚至是出格的事情，那是与传统餐桌礼仪不相符的。 然而即便是如此，苏璟依旧没有说什么。 随意，是真的随意！ 朱樉的心神有些震动，这样的状况，是他从来都不曾体验过的。 这顿饭，朱樉吃的很香。 饭后，院子里，苏璟已经招呼朱樉开始支棱起来了。 猪油、草木灰、贝壳…… 这些制作肥皂的材料一应俱全，全部都已经备好。 “苏先生，您这是要做肥皂吗？我来就可以了，我会。” 朱樉一脸自信。 别的事不好说，这做肥皂，他还是会的。 苏璟点点头道：“行，那你做肥皂，我来做模具。” 模具？ 朱樉一愣，没明白苏璟的是啥意思。 只见苏璟拿起一块木头，开始雕刻起来，准确的说，是挖洞。 朱樉一边制作着肥皂，一边看着苏璟手上的动作。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朱樉这边的肥皂液体已经搅拌的差不多了，而苏璟这里也雕刻出了好几个形状的模具。 一个方型的模具，内部是椭圆形，正是苏璟前世用的肥皂的样子。 苏璟本想尝试一下雕刻比较复杂的花纹，但只是试了一下，他便发现这对自己太难了。 哪怕是直接雕刻花纹都很难了，更不要说在模具内雕刻出花纹来了。 苏璟终究不是万能的。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办法，等到朱樉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苏璟直接让朱樉去厨房拿了几个做月饼的模具来。 ‘牛府’这么大的地方，厨房里一应俱全。 月饼模具自然是不缺的。 一会的功夫，朱樉就拿来了好几个模具。 此刻的他也明白了，苏璟到底要做什么。 “苏先生，您是想把肥皂做成月饼的样子对不对，这样更好卖。” 朱樉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头道：“不错，肥皂是清洁的用具，看上去只要清洁的效果好就足够了，但如果我们要将这肥皂卖出高价，那就得做出不一样的地方来。” “一个好看的外形，对于一个商品而言，是很重要的。” 朱樉很激动，立刻拿着肥皂液就要倒进模具里。 苏璟却是拦住了他：“别急，还有工序呢。” 还有？ 朱樉这下不明白了，模具都拿来了，怎么还不能开始注模冷却。 苏璟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然后将里面的香料撒入了肥皂液之中，顿时肥皂液便有了香囊的香气。 朱樉看的是两眼溜圆，他完全没想到，肥皂里还能加香料 “现在肥皂变成香皂了，这价格，是不是又得往上走一走了？” 苏璟笑着说道。 香皂！ 一听名字，就比肥皂来的高级许多。 “是，苏先生的智慧，令学生钦佩不已！” 朱樉兴奋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了这香皂被抢售一空的景象。 “接下来的你来吧。” 苏璟让过身子，笑笑道。 朱樉随即将肥皂液倒入了月饼模具之中，然后放置好。 一切做完，朱樉躺在了椅子上，相当的随意。 虽然不是什么重的体力活，但总还是有些累的。 “感觉怎么样？” 苏璟笑着问道。 虽然看起来朱樉是苏璟接触过的朱元璋儿子里最不学无术的一个，但苏璟还是觉察到了朱樉的优点。 毕竟是老朱和马皇后的基因，再差能差到什么地方去呢。 “很高兴！苏先生，我真的很高兴。” 朱樉兴奋的回答道，哪怕现在肥皂生意根本就没有开始。 “之后呢，我该怎么做？去建立工厂吗？还是做什么？” 朱樉已经迫不及待了，只等着苏璟的吩咐。 苏璟也没有藏私，随即将接下来的流程和朱樉讲述了起来。 生产的过程已经全部搞定，接下来就是宣传，搞定客户。 “知道民报吧。” 苏璟朝着朱樉问道。 “知道，我每一期都会看的，那上面的故事很精彩！” 朱樉点点头。 民报和书报，对他更具吸引力的还得是民报。 uc震惊体，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 苏璟说道：“好，那接下来就得是你自己去做了，想办法，将这香皂的广告，在民报上刊登起来。” “内容不用太长，但得有吸引力，然后就是你的售卖方式和售卖地点，都得标注上去。” 报纸上登广告，那是苏璟前世已经被淘汰的广告方式之一了。 但在大明，却是最高效的广告方式。 “苏先生，广告是什么？” 朱樉有些懵，他是第一次听说广告这个词。 苏璟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一种宣传词，我举个例子，比如‘用香皂，造就最美的你’，然后在后面附上售卖方式和售卖地点，说白了就是一段话，但得刊登在民报上，让所有人都知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朱樉点点头，有了举例，他就知道了怎么操作了。 “好，那明天开始，你就可以着手准备去做了，生产的规模和数量，你自己把握，一开始不要太多，可以先给身边人试试水，然后根据评价做一些调整。” 苏璟朝着朱樉说道。 这话一出，直接给朱樉整愣住了。 他问道：“苏先生，您不和我一起吗？没有您的话，我怕我做不起来。” 朱樉原本的设想，那是苏璟带着他做，他就是打打下手。 有苏璟操盘，一切就会很简单。 没想到，苏璟竟然让他自己来，这可就让朱樉有些压力了。 毕竟，这件事可是为了让他的父亲朱元璋重新注意到他，并夸赞他的优秀。 苏璟看着朱樉，缓缓道：“牛爽，我不能和你一起，因为这是你的事情，你明白吗？” 教导朱樉这么多，已经足够了。 再带着朱樉的话，那这件事就成了苏璟自己来做了，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朱樉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苏先生，学生知道了。” “很好，相信你自己，这件事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 苏璟笑着鼓励道。 正常来说，朱樉只要按照他的吩咐来操作，大概率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因为产品是优秀的，而朱樉的资源是无穷大的。 朱樉做的就是整合，然后贯通。 这样去做生意，反正苏璟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失败的可能。 民报上广告的效果，也可以借此展现出一些。 到时候，收广告费的标准明细，也可以列出来了。 “嗯，多谢苏先生。” 朱樉认真点头，此刻也充满了信心。 处理好这一切，苏璟晃了晃脑袋，这事算是搞定了。 对于到底能够改变朱樉多少，苏璟的心里并没有底。 一个人的性格成因是多样的，自己能干预的终究是极少的部分。 不过，苏璟还是有些自信的，他的嘴角微扬： 老朱，我这也算是以德报怨了吧。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朱樉奏对，老朱的怨念 奉先殿内。 朱元璋正在处理着政务，虽然说现在已经将北伐的事情敲定，但其他的事情依旧很多。 比如马上就要到来的山东倭患。 随着气候变暖，倭寇顺着洋流便能直接抵达山东沿海，这也是开春之后，倭寇横行的最大原因，来的方便。 “这狼宪和鸳鸯阵的效果如何，就快要见分晓了。” 朱元璋看着地图，自语了一句。 虽说每个看过狼宪和鸳鸯阵战法的将军，都对这套战法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但只有实战才是检验成果的唯一标准。 倭寇的祸患若是能够解决，那大明的海防，便能轻松许多了。 这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一件事，海防稳定，就意味着大明可以集中更多的力量对付北元。 朱元璋的心里，肯定是希望狼宪和鸳鸯阵能够大显神威，如此一来，不仅是海防的事情妥了，连苏璟这边，也能让老朱更好的助推。 只要有功劳，朱元璋给苏璟什么赏赐，那都是简单无比的事情。 “可惜苏璟这小子油盐不进，年纪轻轻，怎么活的这么老成呢？” 朱元璋感叹道。 对于苏璟的态度，他也算是有了些了解。 苏璟已然明白大明朝堂的局势，这代替刘伯温成为淮西集团的对立面，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心里是门清的。 诚然，这样的职责是很有压力的。 但正是因为要对抗淮西集团，所以苏璟也可以得到常人所难以得到地位和荣誉。 朱元璋招揽人才的手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核心就是诚心待人，然后许以荣华富贵，泽及后代子孙。 但在苏璟这里，这些手段没有任何的作用。 利诱没用，威逼朱元璋又不是很想用。 所以此刻才陷入了僵局之中，好在苏璟即便只是这么呆在应天府，一样能给大明朝堂的百官带来不小的压力，不少官员的手脚都缩起来了。 这样的改变，让朱元璋更加的坚定要让苏璟入仕的想法。 大明朝堂有了苏璟，日后肯定会更加的稳固和平衡。 苏璟，不要再有想隐居溧水县的想法了，朕一定要把你留下！ 朱元璋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上午政务刚处理完，朱元璋伸了个懒腰，正想喊人了解一下昨天自己的儿子们在苏璟那里发生的事情，马皇后来了。 “妹子，你怎么来了？” 朱元璋问道。 马皇后笑着说道：“我不能来吗？” 朱元璋立刻道：“没有，就是最近宫里的事情挺多的，没必要一直往这跑，有啥事可以晚上说。” 每天固定的夫妻谈话，那是朱元璋和马皇后多年来的习惯。 马皇后这个皇后，那是可以切实影响到大明的前途发展的。 “皇儿们都回来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好奇他们都在苏先生那里请教了什么，我已经全部问过了，特意过来告诉你，免得你再找人问了。” 马皇后缓缓说道。 皇子们在苏璟那里的学习情况，朱元璋关心，马皇后也关心。 “妹子，快告诉我，都怎么样？” 朱元璋一下子来了兴趣，忙问道。 马皇后随即将皇子们在牛府的事情和朱元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每个人都在苏璟那里学到了不少。 这和朱元璋想的差不多，只是让朱元璋意外的是，昨晚朱樉竟然留在了苏璟身边。 “老二竟然能让苏璟亲自指导，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差劲么。”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 对于朱樉，朱元璋的关注，其实也不算少。 特别是大明建立之后，但那时候的朱樉已经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性格和行为了。 大部分的时候，朱元璋对朱樉的看法，都是不成器！ 现在朱樉竟然能在苏璟身边呆着，让他着实意外。 马皇后笑着说道：“樉儿和棡儿还有棣儿三人都和苏先生商量好了，一人一天，昨天是樉儿，今天是棡儿。” 一人一天？ 朱元璋听到这话，眉头一挑道：“所以苏璟是只打算给老二老三老四一天的指导？” 这可让老朱有些恼火了。 先前如果说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选择拒绝继续教导。 现在身份都摆明了，苏璟竟然还搞这样的事情。 朱樉朱棡朱棣，虽然不是太子，但也是他朱元璋的儿子，大明未来的藩王。 一天够教什么？ 苏璟简直就是在变相的羞辱自己！ “怎么了？重八，苏先生这有什么问题吗？” 马皇后第一时间没有领会到朱元璋的情绪，疑惑的问道。 朱元璋则是说道：“老二回来了吗？我要见他，我倒想知道，苏璟一晚上能教导老二什么东西！” 此时马皇后总算是领会到了朱元璋恼火的原因。 她立刻解释道：“这可不是苏先生要求的，那是樉儿他们自己商量的，而且苏先生在这回不去，不也是你拉着不让他走么。” 马皇后对苏璟的态度，那是真的没话说。 朱元璋愤愤道：“妹子，就算是如此，那苏璟就不能多教导几天？一天算是怎么回事？樉儿他们是不愿打扰苏璟，结果苏璟就这么对他们？” 因为苏璟的不配合，导致现在老朱看苏璟干啥都有些不顺眼。 反正就是苏璟的错！ 马皇后无奈，也不再反驳，朱元璋爱说就让他说去吧，过过嘴瘾而已。 “行，那就把樉儿叫过来问问。” 马皇后说道。 朱樉这一晚上在苏璟那里到底学到了什么，马皇后亦是非常的好奇。 没多久，朱樉便来到了奉先殿内。 此时他还沉浸在苏璟给他建立的香皂产业之中，昨晚苏璟可不是简单教导了如何营销，还有具体的生产加工控制，以及商业售卖手段等等。 一晚上的时间，朱樉没睡几个时辰，脑子基本上都是在记忆着苏璟讲的内容。 不得不说，当一个人有了自发的内在驱动力之后，做事情的效率，立马就上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朱樉的认真程度，大概是他活到现在为止，最认真的时候。 只不过，之前的松懈也有让朱樉偿还了代价，对于别人来说很容易就记住的东西，朱樉要好多遍才能记住。 “樉儿，你昨晚没睡好吗？面色如此惨淡？” 马皇后看见朱樉苍白的脸和黑色的眼圈，当即关心道。 朱樉回答道：“回母后，苏先生的教导很多，儿臣为了能记住，所以基本没有睡觉。” 不睡觉是为了记住苏璟的教导。 这话一出口，不仅仅是马皇后，还有朱元璋都是被吓了一跳。 这还是他们那个一直吊儿郎当的老二吗？ “老二，那你说，苏璟都教你什么了？” 朱元璋直接开口问道。 朱樉抬头看向朱元璋道：“父皇，儿臣现在可以不说吗？” 嗯？ 朱元璋眉头微蹙，这老二竟然敢说这种拒绝的话了？ 以前的朱樉，那是根本不用自己问，一个眼神就什么都交代了。 但现在，这话明显就是一种拒绝。 仅仅是一天，改变能有这么大吗？ 朱樉的内心忐忑，因为他之前都不敢这么做，只是在苏璟身边感受那种真正的自由之后，他想试试。 同时，他也不想用言语来告诉父亲朱元璋自己学到了什么，得用行动。 “你为什么不想说？难道苏璟教了你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朱元璋眉眼中闪过一抹威严。 苏璟之前可是讲过许多震撼的理论，有些东西，并不适合让朱樉知道。 “你说什么呢？苏先生是什么人？他会没有分寸吗？” 不等朱樉回答，马皇后已经先开口了。 朱元璋立刻意识到，现在的苏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朱樉的身份自然也就全都明白了，有些事情，他不可能会做的。 这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没有，父皇，苏先生教导儿臣的东西，儿臣想要亲自让父皇看到，还请父皇准许。” 朱樉也是跟着马皇后的话说道。 虽然不知道朱元璋说的大逆不道的东西是什么，但朱樉却是从母亲马皇后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东西来。 那就是苏璟真的有些一些大逆不道的东西，甚至还和父亲朱元璋说过。 要说人啊，这开窍真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种细节，要是搁在今天之前，朱樉百分百都不会注意到。 但现在的朱樉，已经不一样了。 “哦，你还想让我看？那你至少得告诉我个大概吧，不然我怎么准许呢？” 朱元璋看向朱樉，对于这个二儿子，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太熟悉了。 朱樉立刻回答道：“父皇，儿臣想做生意，现在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但有些事情，还需要得到父皇的同意。” 做生意？ 朱元璋一听到朱樉这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因为苏璟的原因，现在的朱元璋对于做生意倒也没有那么的抵触了。 毕竟太子朱标跟在苏璟身边，那也学了不少的生意之道。 有些用在治理大明上，还是相当好用的。 只是，朱樉做生意，朱元璋实在是没法想象的。 他给自己亲儿子的供养，即便是削减过了，依旧是无比丰厚的。 这天下还有什么生意，能比自己给予朱樉的更多？ 而且以朱樉平日的表现，他真的能做成生意吗？ “老二，你不会是让苏璟帮你做，然后说是自己做的吧？” 朱元璋盯着朱樉问道，他能想到的也就这一种可能性了。 如果是苏璟全程操控的话，那朱樉倒是有可能做成这件事。 朱樉立刻道：“请父皇放心，苏先生的教导已经结束，之后的事情，都由儿臣自己来做，苏先生不会插手半点。” 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做一件让朱元璋为之夸赞的事情，朱樉解释的相当迅速。 “重八，你也真是的，樉儿有决心，你干什么要怀疑他？就不能先等樉儿做完了再说？”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埋怨道。 朱樉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对于朱樉的爱，不会比对朱标少多少。 平日里朱樉的表现，马皇后也有多有关注，朱元璋这一副质问怀疑的语气，着实让马皇后有些不高兴。 “知道了，妹子，那就看看老二能做成啥样吧。” 朱元璋当即说道。 谁说话也没马皇后说话好使，这态度，真是变的忒快了。 “樉儿，还不快谢过你父皇？” 马皇后立刻朝着朱樉示意道。 朱樉马上说道：“多谢父皇信任，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但在此之前，儿臣想要在下一期的民报上，多附上一则消息。” 有马皇后在前面开口，朱樉那是相当的直接。 民报上附消息？ 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是很明白。 朱樉立刻补充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只是给自己接下来要做的生意做个宣传，不会涉及到什么国家大事的。” 民报的传播速度是很快的，这要是随便传些东西，很容易造成危害。 朱元璋的担忧，朱樉也是明白的。 “行，那我就准了，你到时候自己把拟好的消息送过去就行。” 朱元璋点点头道。 终究是民报，本身主体还是以吸引民众的眼球为主，没有那么的正式。 朱樉都说了是为了生意做宣传，朱元璋也没有继续盘问什么了。 “多谢父皇！” 朱樉再度谢过朱元璋。 朱元璋摆摆手道：“好了，没事的话，快去办吧，我可是等着你的表现。” “是，父皇！” 朱樉无比激动的回答道，接着转身就离开了。 他的步伐很轻快，这激动的心情，完全就写在了脸上。 “重八，这次樉儿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马皇后看着朱樉离去的背影说道。 朱元璋点头道：“是有些不一样了，还想着瞒我，不就是做点肥皂生意么，搞的好像谁不知道一样，肯定是苏璟那小子教坏了！” 牛府的眼线那可太多了，苏璟也没有刻意隐瞒过。 都住在朱元璋安排的府邸了，再偷偷摸摸就显得很没必要。 马皇后白了朱元璋一眼道：“重八，樉儿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你给我表现的好点，你别忘了了，他也是你亲儿子！”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重农抑商，对立统一，稳定与不稳定 “知道了，妹子，老二这次要是真能做出点成绩来，我也高兴啊，他这个大明第一藩王，得做好表率的作用。”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说道。 在还是吴王的时候，朱元璋的确是对除了朱标以外的孩子缺少了一些关心。 但自从大明建立，朱元璋对于这些皇子，便有了更高的期许。 这一次的封王，便是朱元璋心思的体现。 别看此时的大明，淮西集团如日中天，掌握着的大明的许多力量，但其实朱元璋早就有了替代的计划。 朱标的弟弟们，便是他用来接替大明各地军防的布置。 朱樉作为老二，封的秦王，也可见朱元璋对其的期许甚高。 当然，现在的皇子们年龄还小，还需要成长。 “你别就光知道和我说，有空也和他们说说，作为皇帝你是很称职的，但作为父亲，你做的可一般。”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说道。 皇帝和父亲，这都是朱元璋的身份。 为了大明，朱元璋每日都兢兢业业，十分的勤奋。 但对于自己的儿子，朱元璋关心的的确算不上多。 皇帝与父亲之间，朱元璋总要做出一些取舍。 “是，妹子，我知道了，等北元的余孽便被扫清了，我就能空出时间了。” 朱元璋回答道。 “你这话说的，要是那些鞑子始终都清扫不干净，你就一直不管自己的儿子吗？” 马皇后瞪了一眼朱元璋道。 她可不是什么战事都不懂的女人，这北元虽然已经大势已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想要扫清，是个大工程，一时半会是搞不下来的。 朱元璋说道：“妹子，我就是表达下我的决心，这北元扫清了，大明才能真正的稳定下来啊！总不能就这样把大明交给标儿吧。” 要说对其他皇子关心不足，但对朱标，老朱真是呕心沥血。 朱标登上皇位的一切阻碍，一切难题，他都想将其全部搞定。 没办法，大明的这点东西，朱标就是未来的主人。 “行了行了，不扯这个了，你说说这次樉儿，能不能做成吧。” 马皇后话头一转，又问起了朱樉的事情。 朱元璋蹙眉道：“要按照老二之前的一贯表现来说，我是不怎么相信他能做成的，但有苏璟的教导，不好说。” 知子莫若父。 朱元璋关心是少，不过儿子的表现他都很清楚。 朱樉并不是一个十分有才的人，或者说，没有多少突出和优秀的地方。 做生意这事，朱元璋是执行的重农轻商的政策，但朱元璋可不会觉得生意就是好做的。 马皇后笑道：“哦，重八，你对苏先生倒是越来越信任了，这不过就是教导了一天，你就认为樉儿能做成事了？之前你可不会这么想。” 先前朱元璋也曾数次对于苏璟做事表达了自己的怀疑，只不过之前每次都被苏璟打脸了。 现在朱元璋也学聪明了，不说太过肯定的话。 “我这不是相信老二么，怎么也是我的种，能差到哪里去。” 朱元璋一幅理所当然的神态。 马皇后笑笑，说道：“重八，你觉得，樉儿这次的生意，能做多大呢？” 朱樉怎么说也是皇子，做生意要是赚的太少了，那肯定不能算是做成了。 马皇后这话，也是想问问朱元璋心里的标准是什么。 “起码也得给我赚个几百两吧。” 朱元璋淡淡道。 几百两，属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这还得是利润，销售额怕是得上千两才能赚到这么多了。 当然，对于皇子来说，几百两不能算是什么大钱。 不过朱元璋倒也没有太苛刻，至少没有规定多长的时间。 马皇后惊讶道：“重八，你疯了吗？樉儿可是第一次做生意，这么高目标，你太难为他了！” 朱元璋则是淡淡道：“那不是有苏璟的教导么，要是这点目标都完成不了，苏璟还能说自己只是想回家当个商人么。” 溧水县苏璟的产业众多，赚钱的速度也是非常快。 商人这个赛道上，苏璟还是相当厉害的。 对于苏璟在做生意方面的能力，朱元璋从不怀疑。 马皇后反应了过来，说道：“合着你是想拿这事去挤兑苏先生啊，那你还说你对樉儿有信心，真是口是心非。” 朱元璋嘿嘿笑道：“妹子，我这不是看不惯苏璟那副态度么，我堂堂大明皇帝，他都拒绝我多少次了，就是刘备三顾茅庐，也差不多了吧，再说，我比那刘备总要强些吧，苏璟能不能比得上孔明还另说呢。” 要是别人说这话，那恐怕真有自我吹嘘的嫌疑。 但老朱这么说，反倒是抬高了刘备的地位。 朱元璋那可是恢复汉家江山的大一统皇帝，而刘备最终也就是川蜀之地困顿，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知道了知道了，你厉害，反正这次樉儿能不能成，你都占便宜了是不是！” 马皇后笑着说道。 朱元璋颇为得意道：“那是，我早就把苏璟看穿了，今天是老三，不知道苏璟要教老三什么东西。” …… 牛府。 朱棡早早的就来了。 今天是他接受苏璟单独教导的日子，自然是要无比激动的。 “苏先生。” 朱棡朝着苏璟恭敬行礼。 苏璟微微点头道：“早上好，随意点就行。” 这老三朱棡，苏璟昨晚也是特意的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看过的历史记录。 但很遗憾，能想起来的东西，并不多。 英年早逝，倒似乎是朱元璋儿子的统一宿命。 要想当皇帝，首先还得活得长才行。 “是，苏先生。” 朱棡点点头，坐到了苏璟的对面。 苏璟笑着问道：“怎么样，早饭吃了吗？” “多谢苏先生关心，吃过了。” 朱棡立刻回答道，僵硬的身子说明他并没有嘴巴上说的那么放松。 有了昨天教导朱樉的经验，今天苏璟也是习惯许多了。 他直接问道：“你想学什么？还是昨天教你的唯物辩证法吗？” “是，苏先生，学生想要了解更多唯物辩证法的内容，还请苏先生不吝教导。” 朱棡当即回答道。 这唯物不辩证法，他昨日只是听了一遍，便觉得无比深奥，思考许久，也是感悟出了不少的内容。 苏璟笑道：“这唯物辩证法对你来说，还稍有些深奥，如果你想换的话，也是可以的，只要我会，我都可以教你。” 苏璟不知道朱棡到底是不是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所以又确认了一下。 当然，最重要是唯物辩证法，真的很难。 苏璟虽然说教导过朱标和沐英了，但他也不敢说自己对唯物辩证法有多懂，只是前世的经历，稍稍有些浅显的见解。 这是多少思想家融合的精义内容，要说懂多少这话，苏璟是真没胆子说。 还有一点就是，昨天的朱樉，高低让苏璟对于朱元璋儿子的水平，有了些调整。 这龙生九子，每个都不同。 尽管史书上写着老三朱棡还挺聪明的，但史书上的内容，也不能全信。 聪明只是一个主观意义上的词，要说脑子好，得说他具体做了什么。 “不用了，苏先生，学生就想学唯物辩证法。” 朱棡回答道。 与朱樉不同，朱棡饱读诗书，又善于思考，知识储备比朱橚高出许多，同时他不是太子，不需要学些一些帝王之道，年纪虽然比朱标小，但时间却是比朱标更多。 唯物辩证法这样的哲学理论，在朱棡这里，是充满了吸引力的。 “好，那我就和你继续说说唯物辩证法。” 苏璟点点头，反正也就是一天的教导，还不至于露怯。 朱棡随即正了正身子，看着苏璟，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唯物辩证法的基本规律有三条，即对立统一规律（矛盾的规律）、质量互变规律和否定之否定规律。” “所谓对立统一，就是指一切存在的事物都由既相互对立、又相互统一的一对矛盾组合而成，比如有黑就有白，有光就有影，有生就有死等等，这些矛盾是客观存在，对立着的，但反过来，没有彼此，它们亦无法单独的存在，所以它们又是统一的。” “用大明来举个例子，现在天子执行的是重农抑商的政策，目的是什么？” 苏璟再度开始采取反问式的教学方式了。 刚一出口，他就有些犹豫了。 因为昨天的朱樉，那是真的叫苏璟明白了，有些人就不适合用这种方式去教学。 但朱棡回答的很快。 “天子重农抑商，乃是为了天下的稳定，为了百姓的生活稳定，《商君书·外内第二十二》说，富其国者境内之食必贵，而不农之征必多，市利之租必重。.则民不得无去其商贾、技巧而事地利矣。故民之力尽在于地利矣。管仲曾言，粟者，王之本事也，人主之大务，有人之途，治国之道也。” 朱棡的回答让苏璟有些惊讶，这小子又是一个学富五车的学生类型。 不错不错！ 这样的学生，苏璟很喜欢！ “很好，重农抑商的本质，是因为农业生产出粮食，粮食保障生活的基本需求，吃饱才能谈活下去，若是都去做商人了，那地就没人去种了，没了粮食，稳定就谈不上了。” 苏璟看着朱棡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样吧。” 朱棡点头道：“是的，苏先生。” 苏璟立刻道：“好，那现在，用唯物辩证法的思想来看待重农抑商这件事，你仔细的想想，重农抑商，会不会导致不稳定的因素出现？” 重农抑商导致的不稳定因素？ 苏璟的问题，直接让朱棡懵了。 这事，他还真没想过。 现在仔细想想，好像并没有能想到什么导致不稳定的因素。 “苏先生，学生愚笨，想不到。” 朱棡如实回答道。 实诚这一点，他还是具备的，或者说，在苏璟这里，他不管不实诚。 苏璟没说什么，这想不到不算什么。 “想不到没关系，你现在再想想，重农抑商的原因，是因为商业会挤占农业的生产人员和时间，那为什么会挤占呢？” 苏璟继续反问道。 朱棡简单思索之后回答道：“因为经商比种地更赚钱，商人不需要付出耕作的辛苦，却能获得巨大的利益。” “很好！” 苏璟再度点头，说道：“说白了，就是利益的问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有人都会追逐利益，所以不管怎么打压，自从商人出现之后，便再也没有消亡过了。” “那么问题来了，即便是实行了再严苛的禁商政策，就能阻止百姓中有人选择追逐利益吗？” 朱棡立刻回答道：“不会，只要有利益，肯定就有人做！这是本能！” 苏璟看着朱棡道：“没错，追逐利益是本能，重农抑商的政策下，田地变成了最重要也是最有价值的生产资料，一旦长久的实行下去，那会发生什么呢？” 朱棡默默的思考着，苏璟也不着急，这里已经是关键的转折点了。 “苏先生，学生知道了！” 朱棡突然眼睛一亮，激动道。 苏璟笑道：“说说看，你知道什么了？” 朱棡回答道：“如果重农抑商的政策长久的实行下去，寻常意义上的商人或许会减少，但买卖土地的地主会变多，土地就是最大的利益，有钱的人会不断的去买田地，最终变成大地主。” 朱棡说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因为他明白了，重农抑商，会导致兼并土地。 一旦土地被少数人占有，那么不稳定的因素就出现了。 朱棡读的史书也不少，历朝历代末期的时候，基本都是农民失去了土地，活不下去了，这才开始造反。 虽然农民推翻前政权的例子不多，不过土地兼并这是不稳定的因素这个事实，是不容争议的。 “看来你已经悟到了。” 苏璟看着朱棡的表情说道：“重农抑商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天下的稳定，但同时，它本身也会造成天下的不稳定，对立而又统一，现在你应该懂一些了吧。”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质量互变，螺旋前进! 重农抑商的对立统一讲解，让朱棡震撼非凡。 他根本都没想到，重农抑商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但按照苏璟刚才的分析，事情就确实会这么发生。 土地兼并的危害不用多说，一旦田地集中在少数人的手里，那剩下的人肯定会造反的。 “苏先生，难道这重农抑商错了吗？” 朱棡朝着苏璟问道。 身为三皇子，朱棡肯定是不会希望大明出事的，最好就是永远传承下去，这本身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 苏璟笑道：“别紧张，咱们今天教你的可是唯物辩证法，刚才也说了，一切存在的事物都由既相互对立、又相互统一的一对矛盾组合而成。” “重农抑商如此，如果不重农抑商，换成其他政策亦是如此，你得理解这本质。” 朱棡默默点头，刚才的他完全被震住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苏先生，既然如此，那岂不是说，什么都不做最好？反正不管什么事情都会有矛盾的一面，做了不等于白做么。” 朱棡又生出了一个不一样的想法。 这凡事对立统一，只要做了一面，自然会产生对立的一面。 如果没有这一面，那另一面也不会产生了。 朱棡的想法很简单，但也很真实。 “不错的想法，但唯物辩证法，还有一条核心，事物发展的总趋势是前进的、上升的，而道路却是迂回曲折的。” 苏璟笑着说道：“任何的事物有着对立统一的特点，这个特点推动着事物的发展，而世界是永恒发展的，做自然要比不做来的更好。” 朱棡的疑惑，也曾是苏璟的疑惑。 毕竟刚接触唯物辩证法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苏先生，老子曾言无为而治，所以苏先生认为，这是错的吗？” 朱棡再度朝着苏璟问道。 老子那可是非常有名的古代思想家，他的无为而治更是许多读书人推崇的思想。 而此时，朱棡感觉苏璟的唯物辩证法和无为而治之间，似乎产生了矛盾。 “不不不，无为而治的理解，可不是什么都不做。” 苏璟立刻摇头道：“《道德经》中有言，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什么都不做吗？老子无为而治的思想核心是精神层面的无为，不创造名利、提倡攀比炫耀，而是让百姓的内心充实，这才是真正的无为而治。” 这要扯到道家老子，苏璟还真能说上几句。 毕竟上辈子的苏璟，还是个道学爱好者。 当然，了解的没有多深，就是个爱好的水平。 朱棡愣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是多么的浅薄，完全就曲解了老子无为而治的意思。 “学生愚笨，请苏先生不要计较。” 朱棡朝着苏璟躬身道。 苏璟笑笑道：“没事，对于不了解的事情产生一些曲解是很正常的事情，知道了再改进就可以了。” “我们还是继续吧，这对立统一规律之后，是质量互变规律。” “想理解质量互变规律，就得先理解什么是质什么是量，量是指衡量事物处在的某种状态的数量或具体形式；质是指事物成为它自身并区别于另一事物的内在规定性。” “量变是事物连续的、逐渐的、不显著的变化，是事物在数量上的变化；质变是事物根本的变化，是一种飞跃，往往表现为突变。” “所谓的质量互变规律，指的就是从量变到质变，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的事物，在其每次由一种性质变化到另一种性质的过程中，总是由微小的变化（即量变）慢慢积累开始，当这种积累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导致事物由一个性质变化到另一个性质（即质变）。” “没有量变，就无法产生质变，经过了质变，在新质的基础上又开始了新的量变，如此不断的循环往复。” 一通长篇大论，苏璟说的是酣畅淋漓，但对于朱棡来说，就不是那么好理解了。 苏璟自然是看出了朱棡的疑惑，他喝了口水继续道：“还是以重农抑商为例子，这个国策实行下去，首先受到影响的一定是商人，商人的数量会大大的减少，同时商业活动的规模和频率也会降低，这是一个量变的过程，你可以理解吧。” 有实际的例子，朱棡自然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点点头道：“学生可以明白。” 苏璟说道：“那么，随着商人的减少，商业活动规模和频率的降低，这些变化到达了一个极点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没有了商人，会怎么样？ 这便是苏璟要问的问题。 朱棡仔细思考着，想象着。 但这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太过超乎他的想象能力。 “苏先生，我不是很能想明白。” 朱棡朝着苏璟说道。 商人对于生产生活的重要性，在朱棡学习的整个知识体系中，几乎没有出现过。 因为这就是一个如此的时代。 士农工商，商业的地位，就是如此低下。 朱棡作为二皇子，教导他学习文化知识的老师，基本都是儒生，儒生又怎么会和朱棡讲什么商业的事情呢？ 没学过不知道那自然是正常的。 苏璟说道：“其实很简单，没有商人，那么货物便失去专门流通运输的人，比如江浙地区的特产，便无人运送到边境，这些还只是小事。” “关键是一些重要的生产物资，该如何的交易呢？种粮食的农民生产出了粮食，种桑麻的农民织出了布匹。他们都需要彼此的东西，却没有商人作为中介来交易，那么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以物易物，原始社会的时期，货物的交换方式便是如此，如果真到了这一步，人人都会变成商人了。” 每个人都变成商人！ 苏璟这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让朱棡无比的震惊。 重农抑商，怎么会让人人都变成商人呢？ “苏先生，这有可能吗？” 朱棡疑惑的问道，他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能发生。 苏璟点点头道：“的确是不可能的，我刚才说的是极端的情况，实际情况下，到不了这个状况，商人便会再度出现。” “因为越是打压商人，商人铤而走险就越是有利可图，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听到这话，朱棡用力的点头道：“苏先生，学生这下真的明白了。重农抑商是一种对于商人量的压迫，当这种压迫不断的累加之后，便会形成质变，商人将会变成一个更加有利可图的职业，从而吸引更多的人加入，是不是这样。” 这…… 苏璟的脸皮微跳，但还是说道：“也算是一种理解了，你能想到这个方向，不错不错，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谈第三点，否定之否定。” 否定之否定？ 朱棡刚刚还沉浸在搞懂一个知识点的兴奋之中，现在脸色又变得疑惑起来， 否定之否定，他怎么就不太明白呢？ 苏璟没有管疑惑的朱棡，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事物的发展是一个过程连着一个过程的，过程的更替要通过否定来实现。在事物发展的长链条中，经过两次否定，三个阶段——即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就表现为一个周期。” “就比如新王朝的建立吧，必然有旧王朝建立，否定，新王朝再建立的过程。” “我刚才说了，事物发展的总趋势是前进的、上升的，而道路却是迂回曲折的，就是这个原因。” “有个成语叫物极必反，这就是第一重的否定，而否极泰来则是否定再否定，这样是不是可以稍稍理解一些了。” 苏璟又是一通长篇大论，说的那是相当的口干舌燥。 不过唯物辩证法的三个基本规律，到这里也总算是说完了。 至于朱棡能理解多少，那就看他自己了。 反正苏璟觉得自己举的例子就那样，甚至有些可能还对朱棡有着误导作用。 但没办法，苏璟知道自己的水平也就这样了。 朱棡仔细的思考着苏璟所讲述的内容，不理解的地方依旧存在，他只能先记着，等到有时间了，再去细细的揣摩思考。 一番教导之下，时间也过去的飞快。 “好了，就到这里吧，说的太多也学不进去了。” 苏璟淡淡道。 唯物辩证法那是多少思想家的精髓，苏璟又是直接将统合的精华理论直接说出来，这信息量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太大了。 “是，苏先生。” 朱棡点点头，并未有丝毫的不高兴。 尽管他这一天还尚未结束，但自己学到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思想上的东西暂且不说，这重农抑商政策的弊端，却是已经听苏璟说到了。 对于大明来说，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 紫禁城内。 老二朱樉的香皂制造工厂已经初步的建立完成了，按照苏璟给他的设计，规模不需要太大，主打一个精品路线。 薄利多销，并不适合香皂这个产品。 至少，在现在的大明不合适。 因为香皂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并不是必需品，因为生产原料有猪油的关系，导致价格也不可能太低。 这就导致了寻常百姓，根本就不会买香皂。 朱樉作为二皇子，能接触到许多的达官贵族，卖给这些人香皂，价格永远都不是他们第一关注的点。 得让产品击中他们的内心。 朱樉从工部调了几个雕刻模具的能手，做出了许多个精美无比的模具。 香料这边，他也是同步找了不少的顶级香料，成本是完全没有吝啬。 然后就是民报的宣传了。 这一期的民报，正好要出了，朱樉的广告也就打上了。 一时间，应天府的达官贵人们都知道了二皇子朱樉搞了个香皂，一个个都非常的好奇。 但朱樉此刻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到位，外界并不能了解到任何的信息。 神秘感，亦是营销之中非常重要的一点。 朱樉这一次，真是把苏璟教导的东西，执行的无比到位。 而此时的大明文武百官，对于这件事，一个个都有着自己的看法。 只因为朱元璋并没有隐藏皇子们前往苏璟那里接受教导的事情，这朱樉突然要搞香皂生意，不少聪明人已经察觉到，这必然有着苏璟的原因。 这位仁远伯，封爵之后，一直都未曾出现在大众的眼前，但影响力一直都在。 丞相府。 李善长依旧是稳如泰山，外界的这些纷纷扰扰，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只是做着自己身为宰相该做的事情。 就连之前时常到府上拜会的胡惟庸，李善长都让他别来了。 当然，此时的胡惟庸也升官了，升任了中书左丞，这是专门辅佐宰相处理政务的职位，已经可以接触到宰相的日常事务。 可以说，到了这一步，那接下来成为宰相，基本上就不远了。 工作上的联系变多，生活上的联系就变少。 李善长这明哲保身之道，做的是相当的到位。 “老爷，胡左丞求见。” 管家朝着李善长请示道。 正在喂鱼的李善长随便撒了一把鱼食，说道：“让他回去吧，告诉他，沉不住气了再来。” “是，老爷。” 管家随即转身离开，然后将这话转告给了胡惟庸。 丞相府外，被拒绝的胡惟庸脸上神色依旧恭敬，没有丝毫的不满。 这哪怕是刚升了官，胡惟庸的面上功夫，依旧是做的无可挑剔。 从丞相府离开，胡惟庸眉头紧锁，他来找李善长，为的就是二皇子朱樉的事情，或者说是苏璟的事情。 如今民报上，朱樉即将要开始卖香皂了，他应该做何态度，胡惟庸还是想问问李善长的。 “沉不住气？沉住气！” 胡惟庸细细品着李善长的话，现在的他，有些疑惑。 因为苏璟沉寂的时间，似乎有些太长了。 仁远伯的封赏都传达到出去了，他们依旧连苏璟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都没搞清。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胡惟庸的计划，朱亮祖再出手 永嘉侯府。 朱亮祖这些日子一直很安分，但其实他很着急。 因为这一次的北伐人员里，并没有他。 朱亮祖现在的地位已经相当高了，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永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获赐铁券，子孙世袭。 三十四位功臣里，朱亮祖还排在了二十七位。 虽说是靠后的位置，但也已经相当不错了。 毕竟朱亮祖早年的时候还为元朝效力过，和朱元璋作战多次。 归降的，和一开始就追随的，总归是有差别的。 就好像刘伯温，若是一开始在朱元璋起家的时候就一直跟随，而不是半道加入，也不至于只获封一个诚意伯了。 现在北伐是大明第一的大事，大明的军事实力和北元的军事实力对比，也是不用多说。 只要出征，那必然就有大功劳。 所以，但凡没有在出征名额的武将，内心都不是很高兴。 武将不是文官，整日建言献策都可以获取功劳和朱元璋的关注。 没有战功，什么都是虚的。 朱亮祖原本对于自己的地位就有很强的危机感，之前一直想去抱李善长的大腿，也是这个原因。 不过李善长没搭理他，只有胡惟庸走的和他比较近。 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这太平静了，对于朱亮祖来说，那就是煎熬。 大厅内，朱亮祖不断的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疑惑和焦急之色。 苏璟和朱元璋之间，到底是个啥情况？ 自从那次早朝封了苏璟的仁远伯之后，便再没有任何的动作了。 苏璟仿佛被朱元璋遗忘了一般，根本就没在朝堂再提起过。 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朱亮祖，几乎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很疑惑。 朱元璋费了这么大的劲给苏璟封了仁远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朱元璋对苏璟的殷切希望。 但偏偏现在没动静了，实在是太奇怪。 这就好像是钓鱼，钓位找好了，打窝搓饵等准备工作也全部就绪了，最后却是站在水边迟迟不下杆。 朱元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百官都在猜。 对于朱亮祖这样的武将，这种事就更难了。 “侯爷，胡左丞求见。” 此刻管家的声音响起。 朱亮祖立刻说道：“快请！” 对于自己的脑子，朱亮祖的认知还是很准确的，这不是自己擅长的。 很快，胡惟庸便来到了朱亮祖的面前。 “永嘉侯好啊。” 胡惟庸一见到朱亮祖，立刻笑呵呵的说道。 “胡左丞才是好啊，这又升官了，真是羡慕你们这些文官，只需要在后方上书就可以了，我们武将不打仗，那就没功劳。” 朱亮祖抱怨道。 他这人说话，是真的口无遮拦。 胡惟庸现在和他可是同盟关系，在自己的盟友面前还如此抱怨，完没有考虑胡惟庸的心情。 胡惟庸面色如常道：“永嘉侯说笑了，文官说的太多，也就是那样罢了，哪有你们这些将军出征来的风光，功名万人传颂。” “胡左丞这话说的倒是有理，文官光说不做，在后世人的眼里，肯定是比不上武将的。” 朱亮祖脸上露出一抹自豪之色，对于胡惟庸的恭维，相当的受用。 胡惟庸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冷色，但旋即又消失不见。 朱亮祖这样的家伙，蠢的有点太过分了。 不过说话虽然不好听，但却也容易看穿心思，不用担心他算计自己。 “永嘉侯，我们还是聊聊你关心的事情吧。” 胡惟庸将话题给引了回来。 朱亮祖立刻道：“对！这陛下对苏璟，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胡左丞你帮我分析分析。” 果然！ 胡惟庸毫无意外，朱亮祖的心思，真是和写在脸上差不多。 “永嘉侯，这事吧，其实很简单。” 胡惟庸淡淡道。 朱亮祖眼睛一亮，问道：“还是胡左丞厉害，这事到底咋回事？” 胡惟庸笑道：“陛下对仁远伯的喜爱，相信永嘉侯肯定是看的出来的，朝堂上下的文武百官也都看得出来，陛下对仁远伯抱有很大的期待。” “等等！” 胡惟庸话刚开始说，这朱亮祖就打断了他。 “怎么了，永嘉侯？” 胡惟庸有些不解道。 朱亮祖说道：“胡左丞，你说苏璟就苏璟，称什么仁远伯，这不是长他人志气，没自己威风么。” 这…… 胡惟庸没想到，朱亮祖竟然还这点事都计较。 这小子，对于苏璟的敌视，那真是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这要是以后苏璟真的入仕了，稍微挤兑一点淮西集团的朝堂位置，那恐怕到时候炸锅的人更多了。 “永嘉侯此言差矣，仁远伯乃是陛下所封，就算是陛下不在，我们也应该遵循陛下的旨意，你觉得呢？” 胡惟庸笑着看向朱亮祖道。 对于李善长和朱亮祖的话，胡惟庸毫无意外的选择了听李善长的。 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该称仁远伯那就是仁远伯。 那可是朱元璋在早朝上亲自当着文武百官宣布的，难道还能不认不成？ 朱亮祖的脸色有些难看，朱元璋他是万万不可违背的，但苏璟他也是真真讨厌的。 “行，那你叫你的，我叫我的。” 朱亮祖稍稍妥协了一些。 以他的角度来说，他是永嘉侯，那是侯爵，而苏璟只是伯爵，直呼姓名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当然，这是只考虑爵位的情况下。 胡惟庸点点头，朱亮祖的言行他知道自己是约束不了的，那就没有纠结的必要了。 “咱们再说回仁远伯，现在的仁远伯，就在应天府呆着，陛下也没给他任何的职位，理论上来说，他除了是个伯爵，其他什么都不是。” 胡惟庸淡淡道：“但陛下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所以我推测呢，陛下是有着相当重大的职责，想让仁远伯来承担，现在不过是缓缓而已。” 别说，胡惟庸的想法，还真就是目前朱元璋的想法。 当然，缓缓这件事，并不是朱元璋主动的，而是苏璟不配合的无奈之举。 “什么！” 听到这话的朱亮祖面色一惊道：“你说陛下还要给苏璟更大的职位？这朝中，还能有什么职位是苏璟的？” 一个仁远伯的封爵，在朱亮祖看来已经是巨大的威胁了。 这还要继续给职位，苏璟这受到的恩赐，是不是太多了些。 苏璟的职位越高，可以插手到朝堂的事情就越多。 那他们淮西集团的势力范围，不可避免的就会缩小。 而朱亮祖说是永嘉侯，其实也不是根正苗红的淮西集团成员，很容易就成了被缩小的那部分。 这事，朱亮祖急了！ 胡惟庸说道：“永嘉侯莫急，此事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一切还要等陛下之后的意思，现在还早，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朱亮祖眉头一蹙道：“胡左丞，你还是把话说的明白些，什么叫还有可能？我还能做什么，陛下对苏璟的态度，会不会发生改变了？” 对于朱亮祖这样的直性子，胡惟庸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显然是不适用的。 他看着朱亮祖道：“永嘉侯，最近几个皇子，一直在苏璟那里接受教导，秦王回来之后，不久便在民报上登了一则信息，不知道永嘉侯看了没有？” 民报？ 朱亮祖皱眉道：“胡左丞，这什么民报我哪有兴趣看，你还是直说吧。” 民报都不看? 胡惟庸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这自从民报出现之后，文武百官对其都是相当的关注，此前还出现过争吵。 大明朝堂，怎么才能站稳脚跟？ 最好的办法就是知道所有的事情，这样就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而民报便是一个很好了解信息的渠道。 这朱亮祖连这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也就是会打仗，这才坐到了现在的位置。 真要是玩朝堂政治，他实在是太弱了。 “是这样的，秦王准备做一个香皂的生意，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仁远伯教导的，毕竟仁远伯本身就是个商人。” 胡惟庸直接和朱亮祖说道。 秦王做香皂生意，还是苏璟教导的。 朱亮祖这下总是明白过来了。 “胡左丞，你的意思是，只要秦王的这生意做不成，那陛下那里，对苏璟的看法就会不好？” 朱亮祖好歹是反应过来了，这让胡惟庸轻轻松了一口气，至少是不用自己解释了。 胡惟庸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仁远伯的功劳，永嘉侯在朝堂上也听太子细数过了，这一件事想让陛下对仁远伯改观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胡左丞你还对我说这个做什么？没用的事情，我做了还是没用啊！” 朱亮祖看着胡惟庸，并不是那么高兴。 胡惟庸当即道：“永嘉侯，你别着急啊，这一件事不够，但只要事情够多，陛下对苏璟的看法也会一点点的发生变化的，现在我们和仁远伯之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日后在朝堂上的多的是机会。” 朱亮祖真是太急了。 在那次刺杀行动失败之后，胡惟庸就意识到，对付苏璟已经是一件从长计议的事情了。 而朱亮祖显然并没有意识到。 “胡左丞，就没什么快点的办法吗？” 朱亮祖看着胡惟庸问道。 胡惟庸摇头道：“除非永嘉侯愿意牺牲自己的荣华富贵，和仁远伯来个一换一，否则我是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听到这话，朱亮祖顿时一个激灵。 开玩笑，他之所以要对付苏璟，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地位自己的利益不会受损。 现在的荣华富贵，那是他在战场上拼杀来的，这和苏璟一换一，太不值了。 “还是慢点吧。” 朱亮祖心有戚戚道。 胡惟庸看着朱亮祖，他心里其实也不希望朱亮祖一换一。 这李善长的话，他是真听进去了。 朝堂之上，不能一家独大，自己日后成了宰相，是得要有一个对手，好让朱元璋放心。 但胡惟庸不希望这个对手太强，要在自己可控的程度之中。 现在的苏璟，就是太强了。 或者说，太完美了。 那次朝堂上，太子朱标给苏璟轮功劳，着实是震惊了文武百官。 苏璟为大明做的贡献竟然如此之大，这功劳，真是一点可以指摘的地方都没有。 这样的苏璟，日后或许会成为比刘伯温还要强大的存在，那对付起来可就难了。 “胡左丞，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秦王殿下做生意，我也不能搞什么私下底的小动作吧？” 朱亮祖朝着胡惟庸问道：“不搞小动作，真做生意，我可是不行的。” 现在的目的，是搅浑秦王朱樉的生意。 但是朱樉不是一般人，这是朱元璋的亲儿子，正常的商业行为没什么问题，搞一些非法手段，这就是作死了。 朱亮祖是很猖狂，但他也没到目中无皇子的程度。 “放心，永嘉侯，这事我早有定计，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胡惟庸淡淡道。 他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将这事告诉朱亮祖。 以朱亮祖这只会打仗的脑子，让他做生意，属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原来胡左丞早有计划，快说来我听听！” 朱亮祖的神色一亮，兴奋的问道。 胡惟庸随即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朱亮祖，内容详实，细节丰富，而且目的很明确。 不求自己赚钱，只求朱樉的生意亏本。 别看胡惟庸没做过生意，但他的脑子还是有的，这种坏事的能力，更是尤为的强。 “哦哦哦，我懂了，胡左丞此计甚妙，就算是陛下知道了，也不用担心什么，佩服佩服！” 听完了胡惟庸的计划，朱亮祖那是相当的兴奋。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朱樉生意失败的场面，而那时候，朱元璋对苏璟的态度，肯定也会变差一些的！ 胡惟庸还是不太放心，嘱咐道：“永嘉侯，记住了，此事是正当的商业竞争，绝不能做见不得光的事情，明白吗！” 朱亮祖这人的性格，始终是个炸弹。 但胡惟庸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用的人选。 毕竟他还不是宰相，还得夹着尾巴，保持低调。 朱亮祖拍了拍胸脯道：“胡左丞放心，这我还是懂的。”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进退两难朱元璋 朱樉这边，因为和朱元璋报备过了，所以他大本堂也不去了，全心全意在筹备着香皂生意。 但香皂的制成还是需要时间的，这会朱樉只能等。 看着货架上一排排等待晾干的香皂，朱樉内心是忐忑的。 对于自己做生意这件事，他的心里并没有底。 因为从小到大，但凡是正儿八经的做一件事，他就没做成过。 不过这一次有些不一样，这是苏璟指导过的。 “一定能成功的！苏先生那么厉害，没道理会失败！” 朱樉给自己打了打气，手里正翻看着一份份的文件。 这些是市场调查报告，按照苏璟的教导，朱橚派人去了解了市面上达官贵族最喜欢的香料类型，还有裁缝铺里布匹上的绣花类型。 做生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而此时的奉先殿内。 朱元璋正在询问着朱棡从苏璟身上学到的东西。 “所谓老三，苏璟教导你的就是这个唯物辩证法？” 朱元璋蹙着眉头，并不是很理解。 唯物辩证法他倒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之前朱标还是沐英，都和他提起了苏璟的教导内容。 朱元璋能打下大明，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哲学观的，还是理论联系了实践的哲学观。 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新的哲学思辨办法，想要让朱元璋接受，其实挺难的。 唯物辩证法，如果是马克思本人来和朱元璋讲解，大概是能让朱元璋理解并接受的。 但只是转述，还是经历了两次的转述，在朱元璋这里，只能说是有点东西，但不是很多。 “是的，父皇，儿臣以为这唯物辩证法，乃是思辨之法，对于看清事物现象本质，有着超乎寻常的作用，苏先生之智慧，儿臣想不到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朱棡朝着朱元璋说道。 此前对于苏璟的了解，仅限于只言片语，或者他人之描述。 中秋节的相见，虽说见到了苏璟，也上了课，的确让朱棡震撼，但并没有到现在的程度。 此刻的朱棡学了唯物辩证法之后，只觉得自己认识世界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这样的思想，甚至比得上程朱理学了。 朱元璋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淡淡道：“关于重农抑商的政策，苏璟就说了这么多吗？有没有说什么改进之法之类的。” 思想的事情，朱元璋真没那么关心。 他更关心的是苏璟举的例子，大明朝，也就是他所主推的重农抑商之政策。 按照苏璟的说法，大明若是一直实行重农抑商的政策，那必然会导致土地兼并的加剧。 而之前的苏璟所言王朝覆灭论之中，土地兼并就是一个王朝走向灭亡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朱元璋的内心，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他明明是为了大明，这才选择了重农抑商的政策方针，没想到反倒是让大明加速了灭亡。 这样的事情，朱元璋无法接受。 不过此刻是在朱棡的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平静的问道。 “没有，苏先生仅仅指出了重农抑商的后果和危害，并未给出解决之法。” 朱棡回答道：“儿臣以为，以苏先生所言唯物辩证法来看，重农抑商之政策，在目前于大明是有利的，但从长久来看，或许并不是如此。” “待到大明国力恢复，百姓安宁之时，父皇或许可以考虑是否改一改对商人的禁令。” 对于父亲朱元璋依旧淡然的态度，朱棡一开始是疑惑的，但想想便理解了。 自己的父亲那可是从一无所有，到打下这大明诺大的江山。 重农抑商的后果在自己听来可能是非常震撼的消息，但对自己的父亲来说，只是人生中遭遇了其中一个问题而已。 朱元璋听着朱棡的话语，眉头微蹙道：“改？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改？” 朱棡关心国事，朱元璋并不反对。 这大明的江山是朱家的，朱棡是朱家的血脉，理所当然应该为了大明的长远贡献自己的才智。 至于说夺嫡这种事，朱元璋从不担心。 朱标的地位，在一众儿子里，那是无比稳固的。 朱棡回答道：“回禀父皇，儿臣暂时还没有想明白，不过儿臣相信，等儿臣将苏先生教导的东西理解透彻之后，应该就能知道该如何改了。” 朱元璋制定的国策，朱棡敢提出修改，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 这怎么改，他是真没有想过，或者说也想不到。 “好，老二，那我等着你的答案。” 朱元璋立刻说道。 与其去问苏璟，不如让自己的儿子仔细思考给个答案。 “是，父皇！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朱棡当即应下。 自从封王之后，朱棡马上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朱棡的事情谈完便离开了奉先殿，朱元璋则是继续处理着政务。 没多久，太子朱标回来了。 “怎么样了，标儿。” 朱元璋朝着朱标问道。 这马致远的案子，朱元璋已经下定决心要彻查了。 苏璟的提醒，朱元璋是真的听进去了。 大明的官员，若是都被这样逼上了一条不归路，那问题绝不仅仅是官员本身，他这个皇帝也撇不开关系。 当然，在此之前，朱元璋要搞明白，到底是谁让盯上了马致远，让他陷入了这般境地。 朱标面色沉凝，说道：“父皇，儿臣已经查出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是找到了什么人吗？” 朱元璋立刻追问道。 但此刻，朱标却没有回答，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朱元璋立刻意识到，这查到的线索，不一般。 “说！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是谁都没关系！” 朱元璋当即说道。 朱标说道：“儿臣目前查到的线索，指向了宋国公。” 宋国公冯胜！ 这可不是小人物，满朝文武，国公也就封了六个。 冯胜自是不用说，绝对的朱元璋心腹，也是朱元璋倚重的将军，立下了无数赫赫战功。 朱元璋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此事竟然和冯胜会扯上关系。 “标儿，你确定你调查的线索没有出错吗？” 朱元璋有些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身份，朱元璋都不想冯胜和这个事情有关联。 而且，马致远才一个六品主事，怎么会和冯胜这么一个国公有关系呢？ 朱标回答道：“父皇，儿臣已经反复确认对比过了，的确是和宋国公有关，不过宋国公本人倒不一定知道此事，或许是他的侄儿冯诚有关。” 朱元璋不愿意相信，朱标也是一样的。 这宋国公冯胜，就是他无比敬爱的长辈，之前也曾教导过他兵法。 感情上，朱标并不能接受。 但调查的结果，已经有了指向。 冯诚？ 朱元璋的脸色微变，只因为冯诚是冯国用的儿子，而冯国用和冯胜在元朝末年结寨自保，后来归附了他。 冯国用更是建议朱元璋先取金陵以为根本，朱元璋采纳了他的建议，十分的信任他。 渡江之后，冯国用受命掌管亲兵，被委以心腹之任。 他多立战功，累官至亲军都指挥使，朱元璋对其的感情颇深。 只可惜在至正十九年的时候，冯国用便病逝了，留下了儿子冯诚。 这老部下的儿子，让朱元璋一时间的确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当年的冯国用那是拼死护着朱元璋的周全，悍不畏死，能掌管亲兵，足见朱元璋对其的信任。 冯国用病逝之后，朱元璋也是多有关照。 冯诚年幼，便让冯国用之弟冯胜掌管他的旧部。 这会，冯诚竟然搅合进了这件事情里，朱元璋只觉得当时苏璟和他说的事情，现实在摆在了他的面前。 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部下，他们的子孙后辈没有约束好，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当如何处理？ “父皇，儿臣不知道该怎么办。” 朱标朝着朱元璋说道。 冯诚是冯胜的侄子，还不是一般意义上，是他的亡兄遗留下的血脉。 冯胜对冯诚的感情，自是不用多说，很是宠爱。 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了。 “查。” 朱元璋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选择了继续查。 朱标看着父亲朱元璋，似乎是有些意外。 “父皇，那查出来之后呢？” 朱标继续问道。 朱元璋闭上眼，过了一会，睁眼道：“先查，注意不要泄露消息，看看事情的严重程度再说。” 终究是老部下遗留的儿子，还是冯胜的侄子。 在这死了的和活着的，都要考虑。 朱元璋这话，其实已经有要保冯诚的意思了。 “是，父皇。” 朱标立马就领会了朱元璋的意思。 说完了这事，朱标也离开了奉先殿。 朱元璋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面前的公文，想朱棡和朱标汇报的事情，朱元璋这心里，有点烦。 曾经朱元璋以为建立大明是他此生最难的事情，开创的大明之后，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 但真正当上了九五至尊，他发现要将一个国家治理好，一点也不容易。 “苏璟啊苏璟，你怎么就是不愿意帮我呢！” 朱元璋喃喃自语道。 重农抑商之策的危害，苏璟既然能看出来，那想必解决之法应该也是有的。 而这牵扯到冯诚的案子，不正是因为朝堂之中，淮西勋贵集团一家独大，导致他们越发的猖獗，已经失去了敬畏之心了么。 冯诚的事情，朱元璋没法处理，他得照顾冯胜的感情。 朱标也没法处理，身为太子，这就处理朝中重臣的后辈，容易造成嫌隙。 其他的人话，淮西勋贵那一党的，肯定会求情，选择从轻处理。 而能够不怕淮西勋贵，敢于正面应对的大臣，此前也就是刘伯温一人。 但现在，刘伯温已经请辞，朱元璋也准了。 这事，好像也就是苏璟能办了。 虽然是得罪人的活，但苏璟是不怕的。 “重八，怎么又念叨起苏先生了，我看你啊，是不是有些太依赖苏先生了。” 马皇后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朱元璋看着马皇后道：“妹子，我不是说了么，不用来的这么勤的，我这边忙，你的事情也不少，有啥事，咱们还是晚上说好。” 看似吃责问的话语，实际上却是无限的宠溺。 马皇后说道：“重八，我关心儿子还不行吗？棡儿都和你说什么了？他回来直接就来你这了，你也不知道通知我一下。” “是是是，我错了。” 朱元璋立刻认错，然后将朱棡刚才讲的又和马皇后复述了一遍。 马皇后脸色微变，说道：“既然苏先生说了弊处，那的确是应该好好思量一下，实在不行，去问问苏先生吧。” 大明的长治久安，朱元璋重视，马皇后也重视。 朱元璋淡淡道：“不急，倒是那马致远的案子，才是真的让我烦心啊！” “怎么回事？” 马皇后好奇道。 朱元璋随即又将马致远案子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事，真不好办啊！” 马皇后脸色凝重，眉宇间满是纠结。 她一眼就看出了朱元璋想要处理好这件事，真的很难。 “其实也不难，苏璟若是能按照我的安排入仕，安排点职位，处理这事就非常合适。”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道。 马皇后立刻说道：“朱重八，合着你让苏先生入仕，就是专干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是吧？平衡朝局我可以理解，但这种得罪人的事你也不能让苏先生亲自干吧。” 马皇后这维护苏璟的态度，相当的坚决。 这要是苏璟在这，铁定要好好感谢下马皇后。 不仅给自己叠了不死buff，还在为自己据理力争。 这要是前世，妥妥的辩护律师了。 朱元璋脸色微变，解释道：“妹子，现在事情就这样，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我已经让标儿先小心的查了，实在不行，只能先将这件事压着了。” 马皇后骂完朱元璋，神色恢复，又将目前的情况理解了下。 “这冯诚当年也是个好孩子，现在怎么就这样了呢？” 马皇后微微一叹，说道：“或许，也真的只有苏先生才能妥善处置了吧。”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纵深作战理论 阿嚏！ 牛府内，苏璟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他正在和朱棣讲解着一些兵法的运用，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前世作为一个热武器爱好者，苏璟扯扯这些兵法还是有点东西的。 比如十分经典的大纵深作战理论。 依托于武器装备的发展，这套由前苏联军事家整合形成的大纵深作战思想，对于热武器作战，还是很具备指导思路的。 当然，从现代明朝火器的发展水平来看，这大纵深作战思想，依旧是超前的。 但不超前的话，又怎么能在朱棣的面前当兵法老师呢？ 眼前的可是朱棣！ 作为记忆里的明成祖，苏璟对于朱棣不敢也有丝毫的轻视。 读书方面朱棣不太行，但打仗他是真的在行。 朱棣的老师，不用说，全都是大明的开国名将，苏璟虽然也是个军事爱好者，但爱好者和实际领兵作战的大将之间有多少差距，苏璟心里还是知道的。 所以，不能讨论现在的兵法，得论未来的兵法。 “战争方式的变化，来自于武器的变化，而武器的变化则会导致作战理论的更迭，火器已经出现，而未来的战场，也必定是火器的时代。” “为了适应新时代的战场，我们首先要有一个完善的作战理论支撑，兵团和部队之间的战斗队型中应建立突击群、牵制群、预备队以及火力群。” “突击群用于主要突击方向上实施进攻：牵制群用于辅助突击方向上作战，其任务是转移敌人的注意力，保障突击群的顺利进攻；预备队用以完成战斗进程中突然出现的任务；火力群的主要任务就是保障突击群的快速突破。” …… 苏璟侃侃而谈，大纵深作战理论，在他的口中不断的朝着朱棣输送着。 苏璟并不担心朱棣听完之后能去实践多少，因为现在的武器发展水平，制约了这个理论的应用。 毕竟大纵深作战理论的出现背景，便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 如今不过是大明朝刚刚建立，时间还差得远的。 不过，此刻的朱棣，倒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苏璟的描绘里，虽然有些作战，在朱棣看来难以做到，但这完备的理论体系却深深的吸引了他。 从某种意义上说，大明和苏联有一定相似的地方，都是一个巨无霸的大国。 那么作战的话，注定是正面战场为主。 所以，这大纵深作战理论，还真是适用的。 朱棣认真的听着，虽然脑海中有许多的疑惑，但这些疑惑之前，首先是要记住苏璟说的内容。 足足说了一个时辰，苏璟才将这大纵深作战理论给朱棣叙述完。 当然，内容并不是很完整，因为苏璟只是爱好者，知道的就这么多。 “好了，你先消化一下，之后有什么问题再问我吧。” 苏璟看向朱棣，淡淡道。 超越了时代的大纵深作战理论，朱棣想要理解肯定是困难的。 比不过苏璟对于这位未来的明成祖，还是很有信心的。 朱棣那是谁？ 那可是创造了历史，以一介藩王之身，孤军直入应天府，成功登顶，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这样的人物，天生就是打仗的料。 “是，苏先生。” 朱棣回答道，随即开始自发的理解苏璟所教导的理论。 苏璟则是坐在桌前品起了茶，慢慢悠悠一点也不着急。 在这牛府的几天，苏璟分析了自身的处境，目前来说，安全是肯定安全的。 毕竟是朱元璋安排的府邸，其他人是绝对不敢有任何小动作的。 但同样的，之前对自己下手的家伙，肯定也不会再动手了。 离开？ 朱元璋这边虽然没有表达出要囚禁的意思，但这是两人各让一步心照不宣的结果。 苏璟暂时留下，朱元璋也不限制苏璟的人生自由。 但如果苏璟想走的话，一切就不好说了。 仁远伯这个事，苏璟现在也想明白了，朱元璋的封爵，都通过民报书报昭告天下了，已经是不容修改了。 这个时候，自己说拒绝，显然是不现实的。 皇帝乃是九五之尊，这要是这么容易被驳了面子，那岂不是平白失了皇家威严。 但苏璟同样知道，这爵位和官职，是两码事。 封爵制度，一开始是宗法制度，主要是皇帝给自己的子孙后代授予的荣誉称号。 后来呢，渐渐的有功之臣也可以受封爵位，有爵位不等于有官职，有官职也不等于有爵位。 爵位可以世袭，而官职没有世袭的说法。 虽然到了明朝，封爵的全部都是有功之臣，也有着加官进爵的说法，有爵位的，肯定都当官，还是大官。 但自己还没当官，做一个只有爵位的伯爵，未尝不可。 至于为什么不入仕，主要的原因还是皇帝是朱元璋。 别看现在的老朱对自己不错，但到了末年大杀朝堂众臣的事情，苏璟可是记得的。 开国分封了三十四位功臣，除去病死的，善终的几乎没有。 开国功臣啊！ 这些可不是阿猫阿狗，下场都如此的凄惨。 苏璟是有自我认知的，现在的自己的确因为一些先进的知识理念获得了朱元璋的青睐，但实际上，自己和朱元璋之间，并没有很深厚的感情。 老朱连和自己征战多年的老伙计都能下得去手，对付自己这么一个半道出现的年轻人，又有什么不忍心的呢？ 虽然自己和朱标关系很好，马皇后也相当的喜爱和欣赏。 但朱元璋太能活了，身子骨硬朗的不像话。 早年起义南征北战，那是时刻奔波一直没停过。 当了皇帝之后，又是整日高强度，全年近乎无休的工作学习，一刻也不停歇。 就这样，朱元璋还能在帝位上待三十一年。 这什么概念啊！ 中国历史上，在位超过三十一年的皇帝，也就25个，这还是把蜀汉后主刘禅后蜀后主孟昶这种的都算在里面了。 而在朱元璋之后的，还有六人。 就是说，到朱元璋为止，一共不超过20个皇帝在位超过三十年。 这已经是非常可怕的存在了，朱元璋这种的铁人，历史少见。 所以，基于这个考虑，苏璟认为，在这洪武初年，还是不在朱元璋手底下干活的好。 这份狗粮，是真的吃不了。 “苏先生！苏先生！” 朱棣的声音响起，将苏璟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嗯，怎么了，有什么疑惑，你说。” 苏璟笑着说道。 相比于朱元璋，苏璟还是更愿意和他的儿子们沟通交流。 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更加的简单和纯粹。 朱标说道：“苏先生，按照您所说的理论，我推演了大明现在的军队部署和行军能力，这大纵深作战理论，哪怕是火器装备更加的先进，也似乎是难以实现。” 苏璟在讲大纵深作战理论的时候，就加了前提，那就是火器比现在还要先进许多。 但即便是如此，朱标依旧是无法将大纵深作战理论，应用到大明之上。 苏璟回答道：“这不算是什么问题，现在你觉得难以实现的作战方案或者是手段，实际上完成不了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武器不够发达。” “我刚才和你讲的时候，也有些草率了，先进的火器并不是很准确，而应该是先进的武器。” 武器的发展，大大改变了战争的形态。 作为前世的军迷，苏璟很清楚，现代化战争的演变，简直就是日新月异的变化。 冷兵器时代，战争的形态，基本就没有怎么变化过。 无非就是铸造技术的不断改进，使造出的冷兵器更加锋利和坚固而已，本质的变化并没有。 火铳的出现，已经是一个划时代的变化了。 而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武器的进化，那就是坐上了高铁，飞速的发展。 限制朱棣的，可能仅仅只是想象力了。 “先进的武器？苏先生，是指您改进的火铳吗？” 朱棣朝着苏璟问道。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先进武器，才能彻底的将苏璟所言的大纵深作战理论实现。 “那肯定算不上。” 苏璟立刻摇头道。 对于自己改进的火铳传到朱棣的耳朵里，苏璟毫不意外。 毕竟自己是当着朱标的面进行的改进，朱标肯定是告诉朱元璋了。 按照朱元璋的个性，怕是已经在标准化生产了。 火器在大明朝的发展，还是很迅速的，而这肯定要归功于皇帝的重视。 想到这里，苏璟不由的想起自己去莱州府的目的，回来之后，到现在都没有进行新式钢材制作火器的尝试。 事情一多，就把自己本来要做的事给忘了，属实有点不应该。 “苏先生改进的新式火铳还不算吗？这样的火铳，我从未见过，我也从来没想过，火铳竟然可以如此的方便。” 朱标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作为一个从小爱好打仗的小孩，朱棣对于军营的事情知道的很多，火器这种大威力的武器，自然也是接触过不少。 火铳火炮等，他都亲自上手试过。 而苏璟改进的燧发式火铳，颠覆了朱棣对于火器的认知。 苏璟淡淡道：“这有什么，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向前发展的，从没见过的事情多了呢。要善于接受新鲜事物，而不是固步自封。” 封建社会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不断的重复。 一朝接着一朝，前人之事，后世再现。 封建王朝看起来是一个连续的很长的时期，但事实上，根本性的发展进步，几乎没有。 苏璟曾经也感叹过，为什么堂堂华夏，从古以来一直都站在世界民族之林的巅峰，却会渐渐的没落，成为一个落后挨打的国度。 这固步自封，真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苏先生说的是，是学生浅薄了，但学生想知道，这先进的武器，到底指的是什么？” 朱棣继续朝着苏璟询问道。 既然苏璟能说出先进武器的论调，那他也应该是知道这些先进武器是什么样的。 苏璟看了看朱棣，那两只眼睛里流露出的满是好奇。 “这个呀，暂时没法给你说，武器的发展，依托于科学技术的发展，没有科学理论的支撑，我说的再多，对你来说，也就是神话故事而已，没意义的。” 苏璟淡淡说道：“如果今天是和你闲谈，我倒是不介意和你扯一扯，但今年咱们是正式的教导，我不会耽误你。” 飞机坦克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洲际导弹，真要说了，那朱棣铁定是当成神话故事了。 没办法，社会发展的水平，也就到这了。 朱棣有些遗憾，但他并没有继续追问。 对于苏璟，他是万分的尊重，苏璟不说，肯定是正确的。 只是，这失落之情，总归还是难以掩盖的。 “别不高兴了，我呢正打算再改进改进火铳，等做好了，送你一把。” 苏璟朝着朱棣说道，十分的大方。 反正现在改进火铳，也不需要自己多动手啥的了。 只要自己透露出这个想法，朱元璋那肯定是全方位的配合。 有免费的劳力，不用是傻子。 “真的吗？” 这话一出口，当即让朱棣兴奋起来了。 火铳还要改进！ 改进之后送自己一把，这可是苏先生亲自做的火铳！ 只是想想，朱棣就高兴的不能自已。 苏璟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从不随意承诺。” 这是苏璟的为人准则，不随便答应，答应了那就要去做。 这也是他已经猜到了朱标的身份，但依旧和原来一样教导他的原因。 师徒之事，自己是认的，那就要贯彻下去。 “多谢苏先生，学生万分感谢。” 朱棣立刻朝着苏璟行礼道。 苏璟笑道：“小事而已，不过回去记得告诉你父亲一声，我想改进火铳，这场地和材料的事情，还得让他多想想办法。” 就连通传，苏璟都是直接让朱棣来的。 反正人很快就要回去，顺便带个话也就是个顺口的事。 “是，苏师，学生一定带到！” 朱棣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这改进火铳的事情，想都不用想，自己的父皇朱元璋那一定是万分支持！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已经够给苏璟面子了 朱棣在苏璟这的一日学习也结束了。 回到了紫禁城，他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朱元璋的面前，也就是奉先殿。 “儿臣参见父皇。” 朱棣朝着朱元璋躬身行礼道。 朱元璋看着这个最像自己的老四，淡淡道：“怎么了，老四，苏璟教你的，应该是兵法一类的吧。” 以朱元璋对朱棣的了解，朱棣想请教苏璟的，就只有兵法军事了。 “是的，父皇，苏先生教导了儿臣大纵深作战理论，儿臣受益匪浅。” 朱棣回答道。 “大纵深作战？” 朱元璋眉头微蹙，作为顶级军事家，他听到这个大纵深作战理论，还是有些诧异的。 天下兵法兵书，朱元璋基本都研究过。 哪怕是残本孤本，朱元璋这里也都有。 作为亲自领兵作战的皇帝，朱元璋的军事水平，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然后形成的风格。 他都没听过的理论，实在是少见。 “说说看，这大纵深作战理论，都讲了些什么？” 朱元璋问道。 兵法军事上大的事情，他也是很感兴趣的。 朱棣立刻将苏璟所教导的东西，朝着朱元璋简单复述了一下。 苏璟原本教导的东西太多，朱棣一时半会间肯定是说不完的，他只是将自己理解的核心说了说。 “在实施追击时，先遣支队的作用是非常突出的。先遣支队通常由一个加强团或加强营组成……追击一般有三种方式：正面追击、平行追击和正面与平行相结合的追击……” …… 大概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朱棣便将自己所理解的内容和朱元璋完整的诉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的很仔细，这理论他原本以为就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换汤不换药罢了。 毕竟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理论而已。 但实际听完之后，朱元璋的神色变了。 他意识到，苏璟教导的这一套大纵深作战理论，是十分完备的作战体系，相当的完整。 苏璟这小子没打过仗，搞些狼宪和鸳鸯阵这种的小规模作战就算了，天赋异禀可以理解。 但真正的体系化的作战思想和理论，不应该苏璟这样的年轻人可以有的。 难道又是那个九年义务教育老师？ 朱元璋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也没纠结，反正这是从苏璟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就行。 “老四，苏璟就说了这么多？” 朱元璋有些意犹未尽，这套理论，他还是觉得有不少可取之处的。 朱元璋是打下了大明不错，不过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无敌，学习进取是很有必要的。 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他还是很强的。 “没有了，苏先生说的这些，已经足够让儿臣学习揣摩许久了。” 朱棣朝回答道。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苏璟的这一套大纵深作战理论，的确可以，老四你多研究研究，日后去就藩，也是用得上的。” 燕王朱棣，就藩的地点是北平。 那可是主要抗击远超余孽的主力方向，可见朱元璋对于朱棣的看重。 虽然读书不太行，不过打仗方面，朱棣还是很有天赋的。 “是，父皇，儿臣定会尽心钻研。” 朱棣立刻回答道。 朱元璋立刻道：“老四你记住了，可别把苏璟教的东西就当成至理名言了，集百家之所长才是正确的做法，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千万不能只会跟着别人教的或者书里说的去做，明白吗？” 苏璟这威望太盛，朱元璋也是有点不放心。 打仗这事和其他事情可不一样，错了那后果太大了。 一路征战走来，朱元璋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兵法体系。 “儿臣明白了。” 朱棣立刻应下道：“父皇放心，苏先生也说了，这大纵深作战理论，并不适合现在的大明，那是等到武器装备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才可以使用的理论。” “目前而言，只是了解和学习借鉴，全盘照搬是万万不可取的，而且以大明目前的武器水平，也无法做到大纵深作战理论里的操作。” 听到朱棣这话，朱元璋点点头，苏璟倒没有误人子弟。 只不过，什么叫武器装备发展到一定程度? 现在的大明那可是拥有着最强大的军队，最锐利的兵器和最强大的火器，所有的敌人，在大明的铁骑和炮火下，都将成为失败者。 “老四，苏璟真这么说了？那他有没有先进的武器是什么？” 朱元璋朝着朱棣问道，显然是不太服气。 大明的强大，毋庸置疑。 但苏璟的话语里，分明透露着小觑，朱元璋作为大明之主，自然不会高兴。 朱棣回答道：“没有，苏先生说大明的武器水平，要建立在科学技术水平的前提下，现在和我说的太多，我会认为那是神话故事。” 神话！ 非人力所能及，便被称之为神话。 朱元璋脸色微变，苏璟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他口中的武器，人力完全无法抵挡？甚至是如同仙神一般的伟力？ “他的口气还真不小。”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那他可说了，什么时候能见到这样的武器？大概是没有的吧。” “没有。” 朱棣点点头。 “哼。” 朱元璋冷笑一声道：“果然如我所料，苏璟也就是唬唬你而已，老四，可别把苏璟看的太高，带兵打仗这种事，朕可比苏璟厉害多了。” 总算是能找到一件可以碾压苏璟的事情，朱元璋还是非常得意的。 只是，朱棣的反应并不大，只是说道：“苏先生让儿臣给父皇传句话。” “哦，什么话？” 朱元璋立刻询问道。 苏璟大多数时候对朱元璋都是爱答不理的，主动传话这事，还真是比较少见的。 朱棣说道：“苏先生说，他要继续进行火铳的改进，但在应天府他什么都没有，所以需要父亲提供一些帮助，儿臣也希望父亲能同意苏先生的请求。” 传话归传话，朱棣还在后面加了句自己的建议。 实在是苏璟改进的燧发式火铳太过于惊艳，哪怕是朱棣这样的孩子，都觉得无比的厉害。 “当然提供，苏璟想要什么，都提供！” 朱元璋完全没犹豫，立刻说道。 改进火铳，这可是立马能增强大明实力的事情，可是一点都耽搁不得。 朱元璋自己都忘记了，一开始同意朱标跟着苏璟去莱州府，就是为了改进火铳的目的。 但话音刚落，朱元璋便感觉有些不对。 刚才自己还在朱棣面前挤兑苏璟呢，这苏璟一说要改进火铳，立马就变了态度。 在自己儿子面前，上演变脸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行了，朕知道了，老四，你回去吧。” 朱元璋摆摆手，直接让朱棣退下了。 “是，父皇。” 朱棣默默点头，也不敢多说什么。 随着朱棣的离开，朱元璋也是坐不住了。 改进火铳！ 这事太重要了，北伐在即，要是能在北伐之前搞出来，哪怕数量不是那么多，也是能提升一些战力的。 朱元璋本想自己去和苏璟说，但想想自己去有些表现的太过于急躁了。 毕竟现在自己和苏璟之间，还处在拉扯的阶段。 急躁是要不得的。 简单的思考了一下，朱元璋的心里就有了办法，他直接出宫，前往了大都督府。 大都府内，沐英正在处理着诸多军务，战事在即，大都督府也比平时更加的忙碌。 “拜见陛下！”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声音，是朱元璋到了，一众官员下跪行礼的声音。 听到是朱元璋来了，沐英也是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就要往外面赶。 “英儿，你继续做你的事就好，你们其他人，退下吧。” 朱元璋快步走了进来，速度很快，主要是他也着急。 “是，陛下。” 周围的人全部散开，只留下朱元璋和沐英。 “儿臣拜见父皇。” 沐英还是起身给朱元璋行了个礼。 这礼法是不能丢的，沐英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义子虽然尊贵，但绝不能恃此身份，不分尊卑。 朱元璋摆摆手道：“英儿，最近挺忙的吧。” “回父皇，儿臣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沐英回答道。 朱元璋说道：“朕今日来找你，是有件事要你去做，很重要，要快。” “父皇请说，儿臣必定竭力完成！” 沐英没犹豫，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朱元璋点点头，很是满意，他继续道：“现在你立刻前往牛府，将他带到宝源局的火铳制造部，然后让所有人都配合苏璟，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吗？” “父皇，儿臣明白了，这是苏先生又要改进火铳了是不是。” 沐英的神色激动起来。 作为和苏璟一起前往莱州府的人员之一，他是知道苏璟去莱州府干什么的。 不仅如此，其实他这些天一直都记着这事呢。 但他很忙，苏璟那边的事情又很复杂，所以他也没有去主动提起。 朝堂上的事情，沐英从来都是不掺和的。 别看沐英年纪小，但他的政治智慧，可是一点不差。 “没错，英儿，此事万分重要，你可得办好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 沐英立刻道：“请父皇放心，儿臣这就去办，绝对不会出现纰漏。” 说完沐英便直接离开了大都督府。 此事从速，越快越好。 这边的事情吩咐好，朱元璋并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去往了诚意伯府。 找刘伯温当说客这件事，还是得办起来。 不多时，朱元璋便来到了刘伯温的府上。 “老臣参见陛下。” 刘伯温恭敬的朝着朱元璋跪下，依旧是一副尊敬的样子。 朱元璋立刻拉起刘伯温道：“伯温，快起来，你我君臣二人，不必行这些虚礼。” 这刘伯温请辞之后，朱元璋对他的猜忌那是大大的减少。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的刘伯温，没有猜忌的必要。 “多谢陛下。” 刘伯温缓缓起身，看向朱元璋道：“不知道陛下前来老臣府上所为何事？” 刘伯温也是开门见山，这老朱反正没事是不可能来的。 “哈哈哈哈！” 朱元璋笑道：“伯温，你真不愧是我的子房啊，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去青田先生，那你猜猜，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心思如海，臣猜不到。” 面对朱元璋的问话，刘伯温直接来了句不猜。 不得不说，现在的刘伯温，对于收敛锋芒这件事，已经相当的警惕。 朱元璋看着刘伯温道：“伯温，随便猜猜不打紧的，这里又没有旁人，以前你不也是经常给我建言献策的么，那时候可从来都不怕说错什么。” 曾经的朱元璋和刘伯温，那真是君臣和谐，相互信任，共患难。 只可惜，现在已经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刘伯温略微沉默了一会，说道：“那老臣就斗胆猜一猜，陛下此来，应当是为了苏先生，可对否？” 刘伯温是请辞在家，但外界的消息都了解的很清楚。 朝局的情况，他更是了如指掌。 没办法，此前他就是浙东集团的领头，专门在朝堂上和李善长为首的淮西集团对立。 大部分的事情，朱元璋都会问他和李善长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 刘伯温请辞到现在，也没过去多久，朝局的变化，他都能猜到。 “伯温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没错，我就是为了苏璟而来的。” 朱元璋直接承认了下来，继续道：“我想让伯温你去当我的说客，让苏璟入仕，你看可否。” 和刘伯温沟通，朱元璋向来简单。 因为刘伯温总能知道他所想的，也有能力解决他的问题。 刘伯温听到朱元璋这话，神色淡然道：“陛下，此事老臣怕是不便。” 朱元璋一出现在自己的府邸，刘伯温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但他终究还是不想的。 “为何？” 朱元璋反问道，倒也没有太生气。 刘伯温解释道：“老臣已经请辞，如今只是一介闲人，而苏先生乃是大明之栋梁，让老臣去当说客，岂不是怠慢了苏先生？” 直接拒绝，肯定不好。 但刘伯温也是会找理由的，这话一说，似乎也没毛病。 然而，朱元璋却没有接受这个理由，他看着刘伯温道：“以诚意伯的身份当说客，已经够给苏璟面子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老朱问对刘伯温，宰相之位落谁家 “陛下，老臣以为，若是苏先生不想入仕，老臣去当说客也是没用的。” 刘伯温缓缓说道。 这面对的终究是朱元璋，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朱元璋说道：“伯温，你这就是谦虚了，你青田先生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苏璟那小子就再狂，总要给你点面子。” 眼见诚意伯的身份刘伯温变着法的推辞，朱元璋又换了个角度。 青田先生刘伯温。 这在无数读书人的心目中，那是相当尊崇的一个人物。 连续推辞了两次，刘伯温看着朱元璋的脸，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事实上，刘伯温知道，现在的朱元璋怕是已经到极限了。 现在的朱元璋，那可是九五至尊。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已经不单单是这件事了，而是涉及到朱元璋的脸面。 “那老臣只有尽力一试了，结果如何，老臣也不敢担保。” 刘伯温拱手道。 朱元璋的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他点头道：“这就对了，伯温，朕相信你，此事也非你莫属，不过倒也不用太着急，苏璟那小子现在要改进火铳，正好也让文武百官再猜一猜，着急着急。” 苏璟迟迟不正式现身，这朝堂上的动静，就越发的小。 朱元璋感觉现在的状态很好，大家都知道收敛，许多事情也没有什么脸面要顾忌，要为难。 既然如此，那就多保持一会。 “是，陛下，老臣明白了。” 刘伯温点头道。 对于苏璟改进火铳，刘伯温的感觉比起其他人听到，明显要淡定许多。 毕竟，刘伯温是真正理解了苏璟那些理论的人，火铳的改进，只是一个武器的更迭而已，与整个世界的前进变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段日子，刘伯温一直在研究苏璟教导的社会形态变革，他对于大明的未来，已经有了简单的预测。 大明必亡！ 当然，这个预测，他也只能留在自己的脑海里，不会向任何人说起。 同样，他也相信，苏璟一样知道这个结果。 所以在刘伯温看来，得知大明结局的苏璟不愿入仕，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是一个终将灭亡的王朝而已，当官不当官又能怎么样呢？ “伯温，朕有时候想想，还是你在这府邸里养花种草舒服啊！朝廷的事情太多了，真是累的人心烦。” 朱元璋看着刘伯温的府邸，颇为感慨道。 皇帝当的是真累！ 刘伯温说道：“还是陛下体恤老臣，知道老臣年老体弱，老臣这才能天天养花种草。” 如果说之前的刘伯温对于在朝堂施展抱负还有不小的执念的话，那现在的刘伯温，这份执念已经消去了不少了。 相较于社会变革理论，世界的发展进步，区区大明王朝之中，自己能发挥的微薄力量，刘伯温只觉得根本没有可比性。 只是，刘伯温的想法，朱元璋并不清楚。 他只是看着刘伯温，似乎在猜测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刘伯温，是真的安心过着如田园归隐的生活了吗？ 还是说，这只是在说的一些套话，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已？ 朱元璋对于自己的这个老伙计，还真有些看不太懂了。 “伯温啊，朕时常想起以前你在身边的时候，无论是大事小事，还有疑难杂症，到你这里，都能有应对的良策，遇事不决就问你诚意伯，着实比现在轻松不少。” 朱元璋又开始感慨了。 刘伯温听到这话，立刻道：“陛下说笑了，老臣自请辞以来，大明的发展那是欣欣向荣，不断前进，这不正说明了老臣对于大明而言，并不重要，陛下之才能，世间罕见！” 也不管朱元璋到底是试探还是真有意让自己付出，反正刘伯温的态度很直接了。 有我没我这大明都一样，那还是没我好了。 “伯温，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不在朝堂，那些人就开始乱起来了，没有你诚意伯震着，大明就没那么安稳啊！” 朱元璋又换了个角度说道，也是现在大明朝堂最现实的问题。 浙东集团没了刘伯温，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大大减少，现在淮西集团已经是无人可制的状态了。 要不是苏璟的事情，怕是会出现更多的乱局。 即便如此，还是有马致远的事情出现了。 朱元璋知道，这就是缺乏压制的后果。 所以，他才那么着急要将苏璟给推出来，尽快的朝局重新稳定。 淮西集团依旧是朱元璋最倚重的主力，守卫边疆治理大明都需要他们，但越是倚重他们，他们就容易骄横恣意。 本人尚且好些，毕竟是自己努力拼搏，甚至是用命才换来的荣华富贵。 但他们的子孙后辈，就没有这样的觉悟了。 一个个都是功臣二代，凭借着父辈的功荫恣意妄为，犯了事朱元璋还不好处理。 因为整个大明王朝的统治阶层，包含朱家在内，有着无数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朱元璋用姻亲血缘为纽带，将自己和大明的顶层牢牢的绑定在一起。 好处显而易见，一家人，力往一处使。 但坏处也很明显，这天下是朱家的，除了他们，还有无数的百姓。 朱元璋作为一个农民起义夺取天下的皇帝，自然也清楚百姓的力量，必须要顾好百姓。 这样一来，矛盾就出现了。 功臣二代们恣意之后，倒霉的往往都是百姓。 处理吧，他们长辈的面子得看。 不处理吧，百姓那边说不过去。 虽然说次数少没关系，但这种事，谁也不知道累积了多久之后会突然爆发。 要说为了这些人不能和朱元璋一样想着顾上百姓，而不是只顾自己，那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又不是皇帝。 说到底，还是屁股决定脑袋。 “陛下说笑了，老臣算得了什么，哪有如此之大的作用，不过就是耿直了一些而已，当不起陛下如此的评价。” 刘伯温立刻撇干净自己身上的事，稳定朝局，制衡淮西集团这样的重担，自己不行。 朱元璋笑笑道：“伯温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咱不说这个了，最近李善长也有意请辞了，你怎么看？” 李善长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最近的表现，朱元璋都是看在眼里的。 主动游离在朝堂之外，不过分插手太多的事情。 这些朱元璋都看在眼里，也很满意。 君臣之间的默契，这一点上，朱元璋对李善长相当的满意。 “韩国公丞相做的很好，老臣以为，没必要。”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眉头微蹙，笑道：“伯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伯温回答道：“老臣只是就事论事，这丞相之位，韩国公做的最好，自然是没有必要换的。” 朱元璋淡淡道：“可是李善长已经好几次向朕透露要辞官的意思，也给我推荐了继任的人选，朕若不放他，是不是有些太严苛了。” 不放就是严苛，说话还是朱元璋会说。 刘伯温低头道：“陛下此言差矣，大明宰相，非韩国公莫属。” 朱元璋淡淡道：“朕呢，心里有两人属意接了李善长的左丞相之位，一个是右丞相汪广洋，李善长若是退了，他这个右丞相顺理成章接受最为合适。” “至于另一个，则是中书左丞胡惟庸，他一直表现不错，也是李善长力荐的人选。伯温，你以为这两人如何？” 汪广洋和胡惟庸。 这是朱元璋挑选的左丞相继位之人，同时也是苏璟将来的对手。 “老臣已经归隐，此事还是不便谈论了，无论老臣选谁，都是得罪另一个，陛下还是放过老臣吧。”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拱手道。 这话说的是实话，这左丞相是什么位置？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臣子的能到这个位置，那就是位极人臣了。 刘伯温一个请辞的诚意伯来给朱元璋挑选左丞相的人选，根本就是两头不讨好的活。 “哈哈哈哈！” 朱元璋笑道：“伯温，这里是你的府上，现在也只有你我君臣二人，就当是为了大明，你说说看你的想法。” 即便是刘伯温选择了退让，朱元璋依旧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这左丞相的位置，依旧要让刘伯温去挑选。 至于得罪人，那朱元璋就是让刘伯温干的得罪人的活。 刘伯温得罪了人，将来苏璟入仕，这份因果，不自然要转嫁到苏璟的身上了。 朱元璋也担心苏璟这小子，根本不会按照自己拟定的路子走，直接和淮西集团走到一起，那平衡朝局，岂不是成了笑话了。 刘伯温何等聪明，朱元璋的心思，他已然猜到。 今天这仇恨，是非拉不可了。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跪了下来，说道：“老臣斗胆，还请陛下莫怪。” “唉，伯温，你这话还没说，怎么就跪下了，快起来，朕恕你无罪。” 朱元璋立刻将刘伯温给搀扶了起来。 刘伯温这才说道：“这右丞相汪广洋，志小才疏，右丞相之职已经是高攀，左丞相他是做不了的，至于中书左丞胡惟庸，此人眼界胸襟皆是不够，不足以担当左丞相大任。” 既然朱元璋要问，刘伯温也是给了个回答。 只不过，这回答，显然朱元璋是不会满意的。 两个候选人，在刘伯温的口中，全都是不堪大用之人，这给朱元璋的脸打的是啪啪响。 无论是汪广洋还是胡惟庸，能在这个时候被朱元璋提出来，说明两人朱元璋都觉得还行。 但刘伯温却如此直接了当的批评，直接了当的表明了朱元璋的眼光不行。 而且他还同时得罪了两位宰相候选人，可谓是真真把仇恨拉满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上却是没有半分的恼怒，只是说道：“伯温，既然这两人都如此不堪，李善长又要请辞，那这宰相之位，似乎就非你莫属了。” 一记重磅炸弹由此而出。 刘伯温当宰相！ “陛下说笑了，老臣年迈昏聩，这宰相之位，实在是不适合。” 刘伯温再度下跪，无比的迅速。 要说刘伯温对宰相之位有没有想法，那肯定是有过的。 当年他意气风发，帮助朱元璋夺取天下，建立大明，怎么可能没想过自己当上宰相，继续为大明奉献自己的一份力。 但现在的刘伯温知道，自己和宰相注定是无缘的。 朱元璋现在说的好听，不过也就是在试探自己罢了。 “伯温，朕可是说真的，你老说李善长做的不错，应该继续当宰相，但你知道，他在朕面前的时候，是如何说你的吗？”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问道。 李善长和刘伯温，是老对头了。 准确的说，李善长对刘伯温的敌意一直都很大。 无他，刘伯温这位青田先生，委实太过厉害了。 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大明的建立，刘伯温的功劳，当真是不低的。 要不是自己有着起义之初就跟随朱元璋的从龙之功，又是同乡，恐怕一切都不好说。 所以，李善长在朱元璋背后，刘伯温的坏话那是没少说的。 “知道。” 刘伯温点头道。 朱元璋奇怪了，他问道：“既然你知道李善长背后都说你什么，你为何还要让他当丞相呢？” 李善长和刘伯温的对立，那是朱元璋乐意见到的。 李善长在背后说刘伯温的坏话，他一直听着，但基本没当过真，但同时也没有处理警告过刘伯温。 这就是他想要见到的情况。 只是现在，刘伯温竟然在帮着李善长说话，朱元璋属实有些不太懂。 “陛下刚才说，让臣为了大明，臣此番言论，正是为了大明才会说的。” 刘伯温看向朱元璋，目光中满是坚定。 大明虽然是朱元璋建立的，但刘伯温也在其中贡献了许多的力量。 他对大明，一样是有着非常深厚感情的。 即便知道大明最终的结局，但他依旧希望现在的大明，能够更好。 朱元璋沉默不语，又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的刘伯温，这位自己的刘子房，或许自己真的做错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朱樉的致富之路 宝源局。 朱元璋和刘伯温谈话的时候，沐英已经带着苏璟到了。 来到这里的苏璟，那也是相当的意外。 他本想着让朱元璋稍稍提供一些工具和场所就行了，没想到朱元璋整的这么大。 竟然让沐英带他来了兵工厂。 在这里，苏璟不需要考虑成本，也没有人力的考量。 宝源局内，火器制造部的所有人员，全部可以归苏璟随意指挥，他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这样的感觉，苏璟从未有过。 “苏先生，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是这里无法做到的，你尽管和我说，义父交代了，一定要不会让苏先生遭遇除了自身以外的任何问题。” 沐英十分认真的朝着苏璟说道。 这火铳改造的事情，沐英深知其重要性。 “好的，我知道了，文英兄。” 苏璟点点头。 沐英这个朱元璋义子，给苏璟的感觉还是非常舒服的。 也难怪能够一直安安稳稳的坐镇云南，即便是靖难之役也没有影响到他。 “苏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沐英随即离开了宝源局。 这里都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其他人插手只会让事情的进度变慢。 苏璟随即开始指挥起了这些大工匠们。 比起苏璟，他们在手艺方面，可超过太多了。 苏璟只需要出图，将配方告诉工匠师傅们，然后他们就能做出相当完美的实物。 虽说没有车床这样的高精度设备，但在工匠们熟能生巧的手艺之下，苏璟的精度要求，基本都能达到。 这些工匠师傅们，对于苏璟的指挥，也没有半点的不服气。 这不仅仅是因为苏璟的身份尊贵，还有此前苏璟改造的那燧发式火铳带给他们的震撼。 沐英只是告诉他们，苏璟就是燧发式火铳的创造者，他们看向苏璟的眼神中，便充满了崇敬。 作为整日制作火铳的工匠，他们很清楚火铳的构造。 燧发式火铳的设计，简直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苏璟也没有恃才傲物，这些工匠师傅，全都是宝贝。 宝源局内，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而此时，朱樉的香皂，也正式开始了第一批的售卖。 果然，按照苏璟的思路，香皂一经退出，便直接卖爆。 将香皂制作成各种精美的形状，然后再增加各种香料，直接使其变得芬芳无比。 这东西，对于应天府内文武百官的女眷，杀伤力太大了。 朱樉的售价不低，但对于香皂的目标群体来说，价格根本就不是他们考虑的因素。 秦王府内，朱樉看着账本，脸上的兴奋之色，洋溢于言表。 “苏先生果真厉害啊，我这样没做过生意的人，第一次做生意，竟然也能如此大获成功！” 朱樉自语道。 账本上的利润比起朱樉可以领到的奉养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但这不是朱元璋给的，而是朱樉自己赚来的。 对于朱樉而言，这钱的意义很是不一样。 也就是有苏璟背书，否则的话，朱樉堂堂一个皇子做生意这事，朱元璋那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因为在朱元璋的思想里，他当了皇帝，那他的皇室宗亲，就应该接受供养。 所有的皇室子弟，都不能从事任何的职业。 自己是皇帝，总要给子孙后代一点福利。 苏璟之前关于皇室供养拖垮大明的理论，让朱元璋意识到了，大明是不可能一直供养指数增长的皇室子孙的。 所以他缩减了大量的供养，减少了供养的层级。 这就意味着，必然会有一些皇室宗亲，需要靠自己养活自己。 朱元璋思想里皇室子弟不能从事任何职业的思想，才转过弯来。 “二哥，你这个香皂，都是苏先生教你的吗？” 老三朱棡此刻也在秦王府，拿着一块香皂好奇的问道。 他是真的有些不理解，苏璟那唯物辩证法这么高级的知识，自己这个二哥，怎么就会去了个做香皂生意。 “是呀，苏先生教我做了香皂，还把怎么做生意的本事都交给我了，这才第一天售卖，就已经盈利不少了。” 朱樉十分高兴的和三弟朱棡分享道。 他知道朱棡和朱棣肯定学的都和自己不一样，大概是比做生意什么的要强上许多的。 但朱樉不在乎，现在的香皂生意大获成功，这就够了。 “的确如此，不过苏先生可有告诉你，这生意，是很容易被被别人抄去的。” 朱棡朝着朱樉说道。 只是看到这香皂，朱棡便已经发现，香皂固然是非常吸引人的改进，但对于其他的竞争者而言，这东西，太好抄了。 香皂本身就是肥皂改进过来的，而肥皂的制作方法，早就是人尽皆知。 朱樉的香皂刚推出，自然是会吸引许多顾客的眼球，但别人反应过来，有样学样，那市场就会出现饱和式的增长。 这样一来，要不然就是香皂降价，要不然就是朱樉的香皂囤积，无人购买。 朱樉笑道：“三弟，你就放心吧，苏先生早就算到了一切，就怕没人抄呢。” 这可就让朱棡愣住了，生意有人抄，那不是互相竞争，这香皂还怎么卖啊！ “二哥，苏先生都告诉你该怎么办了？” 朱棡朝着朱樉问道。 朱樉点头道：“没错，但现在可不能告诉你苏先生都教我了我什么，你就看着吧，二弟。” 俗话说商场如战场，朱樉还是很注意战略的保密的。 “放心，二哥，我不问，我就好奇，苏先生教你的手段，必然是很厉害的。” 朱棡立刻说道。 朱樉嘿嘿一笑道：“嗯，苏先生做生意，那可太厉害了！” …… 应天府的香皂市场，很快出现了许多的仿制者。 不过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能撼动朱樉这首创者的优势， 毕竟朱樉是秦王，这雕刻的工匠用的是工部的，肥皂的造型精美，远超那些仿制者。 同时香料的选择上，朱樉因为早起的调研工作，也有些信息优势。 朱樉的香皂，依旧是一骑绝尘。 这每天的进账，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朱樉那叫一个开心。 与此同时。 坤宁宫内，朱元璋和马皇后的夫妻夜话时间。 “最近樉儿的香皂生意，倒是真做的有声有色啊！”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樉的生意，这当爹当妈的，都非常关心。 毕竟朱樉之前的表现，在一众皇子之中，实在是不算突出。 现在被封秦王了，也有了自己的秦王府，和做的第一件事，到底能做成啥样，很关键。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老二倒是有点本事，要是能收起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个秦王倒也是名副其实。”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道：“你要是看好樉儿，那就当面夸一夸，每次都是在我面前说，有什么用？樉儿又听不到。” 别说，马皇后对于朱樉的心理把握还是很准确的。 朱樉最需要的，就是父亲朱元璋的肯定。 但显然，这对于朱元璋来说，有点难。 “他要是这次真能做成，我倒是可以夸夸他，至于之前么，他表现的那副样子，我要是夸他，他还不上天了！” 朱元璋有些愤怒道。 这么几个儿子，朱樉那是让朱元璋相当的不省心。 因为朱樉是老二，是朱标最大的弟弟。 朱标是太子，将来当上了皇帝，最能依靠和信任的就是他的弟弟们。 而朱樉这个二弟，年纪最大，就最应该做出表率。 但朱樉的表率，做的真的很一般。 即便如此，朱元璋还是给朱樉封了秦王，历朝历代，能受封秦王这个王爵封号的，都不是一般人。 这其实也是朱元璋对朱樉的殷切希望。 马皇后走到朱元璋身后，给他揉了揉肩道：“这次有苏先生的指导，想必是肯定能成功的，樉儿他啊，其实就是太需要一次成功了，成功了之后，你这个当父亲的夸赞他才能收到，他才不会继续和之前一样无所事事。” 到底是女人，对儿子情绪感知的更为清晰。 要是苏璟听到这话，高低得说一句育儿心理学专家。 但，可惜的是，教育这事，朱元璋主抓。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想要我的夸赞，那就得凭自己的真本事，成功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得到的。” 挫折教育，这是朱元璋最提倡的。 因为他就是一路艰难打拼，在不断的失败中总结经验，最后才成功的。 哪怕是朱标，在教育中也是经常受到朱元璋的“棍棒”教导。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体质并不相同，在朱标身上好用的教育方式，到了朱樉身上就不一定好用了。 “行了，不说樉儿好吧，说多了就来气。” 马皇后最后给朱元璋揉了一把肩，直接起身坐到了床上。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我也就是这么说，对老二可没有半点瞧不上，不然怎么会封他秦王呢。” 马皇后看着心口不一的朱元璋，很无奈。 “行了，反正我知道，你就这样了，也就是多亏了苏先生，不然我是真不知道樉儿该怎么办。” 马皇后颇有些庆幸道。 朱元璋一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他这教育朱樉这么多年，如此关注，不如苏璟这教导一天？ “妹子，苏璟也就教了老二一天，还教的是做生意，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朱元璋反驳道。 马皇后淡淡道：“那你不是还说这事不一定能成么，现在看呢？别说数百两了，我看樉儿赚个一万两都是有可能的。” 朱元璋眼神一惊道：“这么多？这香皂有这么好卖吗？” 虽然知道朱樉的香皂生意很赚钱，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赚钱。 平时朱元璋也忙于国事，对朱樉生意的事情只知道大概，详细的东西不清楚。 现在听到马皇后这么一说，都有些被吓到了。 “少见多怪。” 马皇后是数落了一句，然后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块雕花的香皂：“喏，看看，这就是樉儿搞出来的香皂。” 朱元璋接过香皂，仔细的看了看。 肥皂他是见过的，他本以为香皂和肥皂的差别，也就是个香字上。 但见到了实物的香皂，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离了大谱了。 这东西，和肥皂的差别也太大了。 “这香皂很贵吧。” 朱元璋一边看一边问道。 马皇后点头道：“没错，价格是市面上肥皂的三十倍，但即便是这样，依旧有很多人买。” 三十倍！ 朱元璋直接被震住了。 好家伙，肥皂因为要用猪油制作，已经是不便宜了。 但现在一下子翻了三十倍，哪怕是改了外形加了香料，增加了成本，但依旧是暴利啊！ 这东西，是不是有些太赚钱了，连朱元璋都有些心动了。 “怎么会这么贵？” 朱元璋好奇道：“这也有人买吗？” 别看他是皇帝，但朱元璋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奢侈的习惯。 像是肥皂这东西，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其被追捧的理由。 马皇后笑道：“当然有人买啊，重八，你还记得之前樉儿说要用民报宣传的事情么，上面说的太好了，这口耳相传的，想买的人太多了。” 民报！ 马皇后这么一提醒，朱元璋才想到，朱樉是用了民报的。 在这个时代，所谓的刊登广告宣传营销手段，还没有出现，最多的也就是在店门口给过路人发发传单，吆喝吆喝。 宣传的半径，很小。 而有了民报，这消息扩散的速度，就快捷无比，同时覆盖的范围，也是相当的巨大。 因为民报只有一份，所以也没有其他竞争者，这宣传效果能不好么。 “还有这事，我还真不知道，老二干的不错啊！” 朱元璋点点头道。 马皇后说道：“是苏先生教的好，这民报是苏先生的主意，用民报宣传商品的办法，怕是苏先生早就有了，苏先生的脑子，真是太厉害了！” 朱樉的事情越成功，就越说明了苏璟的厉害之处。 他随便搞出来的东西，其实都是有深意的。 朱元璋震惊的神色恢复了正常，说道：“还是得看，现在才开始，后面有什么变化，说不定。”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火铳改造，霰弹枪和狙击枪! 宝源局内还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因为有了整个大明顶尖技术团队的支持，加上不计成本的物料支撑。 苏璟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火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只是简单的做出一个燧发式火铳，那岂不是对于这些工匠大师的埋汰。 所以，苏璟就想到了一把枪，一把在前世看来，非常简陋的枪:fp-45解放者手枪。 这是一把构造简单到前世苏璟只需要随便在网络上搜索一下就能找到构造图的枪械。 不仅如此，像是一些玩具工厂，也曾做过fp-45解放者手枪的组装玩具。 一把枪械，能够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它的构造真的很简单。 全部的零部件加起来，一共只有23个。 这可是一把在二战时期被研制出来的手枪，23个零部件，是算上了所有的弹簧卡壳等部件的数量。 组装这把枪，熟练的工人，只需要6秒。 当然，因为其简单的构造，导致其射击精度和杀伤范围，都相当的有限。 fp-45解放者手枪被发明出来的目的，也不是用于大规模作战，只是用来快速武装平民的手段而已。 这种枪械，在其历史意义结束之后，很快就被销毁了。 但现在，却是苏璟最好的选择。 因为明朝的科学技术水平，和苏璟上辈子，差了那不是一点半点。 就是fp-45解放者手枪这把枪，想要造出来，苏璟还有些不确定呢。 但这已经是苏璟能想到的，在大明的技术水平下，最有可能造出的现代枪械了。 苏璟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所有的现代枪械中，基本上都会有的一个部件。 弹簧！ 苏璟并不知道弹簧该怎么制作，只能将弹簧的形态和特点告诉了工匠，然后让工匠们研究。 但弹簧这东西，靠直接的铸造肯定是不行的，那样铸造出来的只是一个空有形状，却没有内部应力的铁件而已。 所以，弹簧只能靠工匠的手工锻打。 燧发枪内也需要弹簧，但苏璟用的是发条式的弹簧代替，但这fp-45解放者手枪需要的是螺旋式的弹簧。 这个时候问题又出现了，且不论锻打出来的弹簧够不够均匀细致的问题，就只是生产弹簧的弹簧钢，就很难了。 想要制作弹簧，肯定不能用普通的钢材。 弹簧是利用其弹性变形来吸收和释放外力，所以要求弹簧钢有较高的弹性极限及弹性减退抗力好，较高的屈强比，为防止在交变应力下发生疲劳或断裂，还要求有高的疲劳强度和足够的塑性和韧度。 在工艺性能上，还要求有足够的淬透性。 淬透性的影响因素是合金元素，塑韧性的影响因素是合金元素和热处理。 另外还有材质，要求较高的冶金质量和组织均匀性，控制内部和表面缺陷，不允许有裂纹、夹杂、严重脱碳等，这些缺陷往往成为应力高度集中的地方和裂纹疲劳源，从而使疲劳强度降低… 这些东西，在苏璟的前世，都是最基本的。 只是对于当前的大明来说，全都是最先进最前沿，甚至是还没有出现的技术。 苏璟现在是真犯了难，没想到前世构造最简单的一把枪，在大明想要造出来，也如此的困难。 工业化！ 得工业化，才能让这些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但工业化对于现在这样一个农业社会为主的大明朝来说，太难了。 至少，得来个工业革命吧。 只是想想苏璟就觉得没可能，封建大一统的王朝的弊端，在这个时候也凸显出来。 皇帝统御四海，他们最想做的事情不是什么科学进步，而是维持自身的统治。 虽然西方也一样有统治者，但分裂的状态下，思想难以统一，而难以统一的思想，就容易迸发出不一样的东西。 这不是在妄自菲薄，只是事实如此罢了。 “苏先生，您看看我做的这个弹簧可以吗？” 又是一名工匠来到了苏璟面前，将刚刚锻造好的弹簧递到了苏璟的手里。 “好，刘师傅，我看看。” 苏璟点点头接过弹簧，简单的查看了一下。 在形状上，这些老师傅的手艺是值得信赖的，基本上可以做到和图纸大差不差。 但弹簧的核心，是其内部应力导致的“弹”。 可惜，还是差强人意。 “对不起，苏先生，我重新去做。” 刘师傅只是看到苏璟的表情，便明白自己做的东西不达标，当即就要去重做。 “刘师傅，等等。” 苏璟喊住了刘师傅，拿着手里的弹簧说道：“这钢做弹簧难度太大，要是换成铜呢？” 铜质地要比钢软上许多，塑形什么的也方便许多。 只是因为太软，所以“弹力”不会太强。 但苏璟现在需要的是稳定的弹簧。 “行，我去试试。” 刘师傅没有任何的质疑，立刻转身去做了。 此刻的靶场内，苏璟用改良后的炼钢法制作的燧发式火铳已经在实验了。 因为所有的工序都是之前做过的，仅仅只是炼钢的方法还有模具发生了些微的变化，所以这个改良其实很快。 只不过，这把燧发式火铳的样子，着实比之前，不，应该是比大明所有的火铳看着都轻巧许多。 高强度的钢材，让火铳的枪管厚度还有火药室的厚度都大大的削减。 虽然依旧是燧发式的火铳，但整体的造型，已经开始接近现代枪械了。 这才是苏璟心目中枪械该有的样子。 砰！ 靶场内一声枪响，沐英脱下了厚厚的防护服，快速的检查了一下手中的火铳，然后又跑到了靶子处，观察了一下命中情况。 一切令人震撼！ 这把轻巧的火铳，威力一点也不逊色于那些笨重的大家伙。 而且，精度更高。 原因很简单，苏璟让工匠们在制作枪管模具的时候，增加了螺旋膛线。 有了膛线的加持，子弹，或者说钢珠之类的弹药飞出去的时候，稳定性大大提升，射程和精准度也提升了许多。 “怎么样，还可以吧。” 苏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靶场内，朝着试枪的沐英问道。 沐英快步走到苏璟的面前道：“苏先生，您改的简直太厉害了，我从没想到，火铳还可以如此的轻便。” 受限于钢材的强度，大明的火铳都很笨重。 苏璟改良了炼钢法，直接让钢材的强度上升了一大截，从而使轻便的火铳成为了可能。 对于习惯了那些笨重家伙的大明军将来说，哪怕只是重量上的减轻，那也是划时代的。 “这只不过是小事而已，枪械的发展，两个方向是一定，越来越重，那就是炮，而越来越亦是必然的。” 苏璟淡淡道。 对于自己刚刚改良好的火铳，苏璟的兴趣并没有太大。 原理并没有改变，核心的构造也相同，仅仅只是让枪身变得轻薄了一些。 这距离苏璟心目中真正的枪械，依旧有着很远的距离。 “苏先生太谦虚了，有了这样的火铳，我大明军队在前线，必然能无往不利！” 沐英兴奋的说道。 大明枪械部队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一来是炼铁在一个农业国，本身就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这成本是很高的。 另外一个，就是枪械的重量，真的很夸张，还要配备火药和弹药。 这古代打仗行军，可没有那么多的运输工具选择。 粮草是必须的，其他的辎重就得酌情选择了。 所以，苏璟这对于火铳重量的减低，于大明的火器部队来说，那是有着相当重大的意义的。 苏璟看着兴奋的沐英道：“别光高兴了，文英兄，你试枪也试完了，可不能光说好，还得聊聊这东西的缺点。” 在苏璟看来，自己改进的这把火铳，还是有不少问题的。 但那是从前世看现代化枪械的目光来看的，对于明朝的军将来说，就不一定如此了。 沐英是少年将军，见识非凡，应该是能看到一些问题的。 沐英拿着手里的火铳，略一思考之后说道：“苏先生，我感觉这火铳的射程和准确度都提升了不少，但弹药飞出去之后，造成的杀伤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杀伤力，或者说杀伤面积，这是沐英在实战中，对于火铳的需求。 苏璟听到这话，点点头道：“文英兄，射程精度和杀伤威力，这两者是矛盾的，因为弹药发射出去越发的集中，才能飞的更远，打的更准，而弹药散开了，那自然就打的近了，不过同样的杀伤力也会提升。” “这其中的平衡，我并未带兵打仗过，不是很清楚，距离和威力到底怎样的平衡为好，文英兄或许可以给我一些建议，我可以根据你的建议进行改进。” 苏璟没有直接否决沐英的建议，哪怕他改进火铳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射程增加，精度提高。 实际的需求，和他的追求有区别是很正常的事情。 “还可以这样吗？苏先生？” 沐英有些惊喜道。 苏璟笑笑道：“当然可以，本身火铳就不是一种的么，可以追求近距离的杀伤，让丹药飞出去的时候直接散开，这样的杀伤距离很近，但也几乎没有打歪的可能。” “同时也可以追去极致的射程，再在身上方搭配我做的望远镜，就可以实现百步穿杨，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效果。这些一把火铳做到，但可以变成好几种火铳就行了。” 霰弹枪和狙击枪。 一个近距离杀伤，一个远距离杀伤。 苏璟对于两者并没有什么偏好，都是非常具有枪械特征的武器。 这对于苏璟来说只是常识的内容，对于沐英来说，却是震撼异常。 火铳，竟然还能有如此的划分吗？ “苏先生，文英不是很懂，但您说的这些火铳，能都造出来给我看看吗？” 沐英朝着苏璟说道。 不论是霰弹枪还是狙击枪，沐英都想看看实际的枪械到底什么样的。 如果真的如同苏璟所说的，那这些枪械的作用，又要提升许多了。 “当然可以。” 苏璟笑道：“在这里有这么多的工匠，这点事情还是很简单的。” 虽说大明的科学技术水平就这么高，但宝源局可是聚集了大明最厉害的能工巧匠，这种程度的修改，苏璟还是有信心完成的。 “那就麻烦苏先生了！” 沐英立刻朝着苏璟躬身行礼，要不是还穿着试验服裤子，他这会估计要跪下来了。 “这有啥麻烦的，我来这不就是为了造枪的么，你情我愿的事情，不麻烦不麻烦。” 苏璟笑着说道。 来这宝源局，还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在这里，什么打扰自己的人都没出现。 大概是朱元璋明令禁止他们出现，这造枪的事情，是第一要务。 本身造枪就是苏璟的兴趣，这人员和物料全部备齐，自己可以随意指挥使用，还没人来干扰。 这样的好事，实在是太爽了。 甚至就连朱元璋本人，都没来过！ “苏先生，那我先走了，您有什么需求的话，只管提。” 这试完枪，沐英要朝着朱元璋汇报，还有苏璟说的这些各色各样的火铳，沐英都想告知朱元璋。 “行，伱去吧。” 苏璟点点头，他也没空和沐英在这一直瞎扯。 …… 秦王府。 朱樉的生意，终于迎来了滑铁卢。 “秦王，市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家香皂，和我们几乎一般无二，价格却只有我们的一半，现在我们的生意，已经基本被他抢光了，现在还在我们这买香皂的，基本都是给秦王您的面子。” 管家朝着朱樉汇报道。 消费者是很真实的，朱樉的香皂价格高，但有其独特之处，所以他们不在乎价格。 但一旦有了一样的产品，价格却更低。 就算是他们有钱，选低价的也是正常的。 而还有一些主顾还在朱樉这里买，不过就是因为朱樉这二皇子，还有秦王的身份罢了。 只是，这些人，注定不会有太多。 管家的脸色很难看，这样下去的话，香皂市场可就被挤没了。 朱樉神色有些微微的紧张，但并没有慌乱：“没事，继续生产，卖不出去就屯着，反正香皂放不坏。”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想要什么，就得隐藏什么 永嘉侯府。 现在的朱亮祖，很高兴。 因为他也赚钱了，明明只是为了阻止朱樉赚钱，没想到自己却赚了不少。 这复制朱樉产品的方法，便是胡惟庸教他的。 在大明这个没有知识专利产权的时代，朱樉的香皂，想要复刻并不困难。 朱亮祖好歹也是永嘉侯，即便是武将，但依旧有着自己的人脉资源。 所以，这复制一个香皂生意，速度不慢，复刻的程度也很高。 按照胡惟庸一开始的说法，朱亮祖只需要将香皂的价格定在一个保本的价格就行了，如此一来，朱樉想要继续自己的生意，只有降价。 降价那就赚不到钱。 但实际操作之后，朱亮祖发现，朱樉香皂的价格，即便是打对折，依旧是有的赚。 “哈哈哈哈哈！” 朱亮祖大笑不已，这份意外之喜，实在是让他太兴奋了。 他虽然是侯爵，但薪俸和皇子相比，差距其实很大。 这份生意赚的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相当的可观。 “侯爷，胡左丞求见。” 管家的声音响起。 朱亮祖立刻道：“快快让胡左丞进来。” 现在的朝局上，李善长要退的消息，文武百官大多看出来了。 身为宰相，李善长低调的有些太过分了。 而且，在朱元璋极度讨厌臣子称病不上朝的情况，也有了三次因病不上朝了。 这个信息，即便是朱亮祖这等大大咧咧之人，也是能看出来的。 所以，接下来的宰相之位的人选，就相当的重要了。 对于这个下一任的宰相，百官之间也是早有猜测了，人选也就是朱元璋之前属意的两个人选。 一个是右丞相汪广洋，这左丞相之下就是右丞相。 李善长退位的话，那这位右丞相递补是比较正常的一个操作。 但大明现在刚刚建立，官员的任免变动还是非常的迅速的，光是六部尚书的职位，就变动了非常多次了。 所以，这一次丞相之位的变动，不同寻常也是很正常的。 胡惟庸就是那个所有人都公认的非常有可能的人选。 因为李善长和胡惟庸的关系，从未隐藏过，百官都知道，李善长看重的是胡惟庸。 李善长的建议，肯定也会对这下任宰相的人选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朱亮祖现在是双喜临门，一方面狙击朱樉香皂生意的事情让他赚了不少，另一方面，这胡惟庸是下一任宰相之位的有力竞争者，自己和胡惟庸最近的关系处的相当不错。 这要是以后日后胡惟庸真的当上了宰相，那他自然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朝中的地位也能上涨不少。 很快，胡惟庸就来到了朱亮祖的面前。 “永嘉侯，恭喜恭喜啊！” 胡惟庸一来就立刻朝着朱亮祖恭喜道，这香皂生意大赚的事情，他很清楚。 朱亮祖笑道：“还是多亏了胡左丞，没想到这香皂生意这么赚钱，苏璟那家伙，这方面的确有一套。” “哎，这话说的，我只是嘴巴说说而已，真正做的还是永嘉侯，此事是永嘉侯你做的好。” 胡惟庸吹捧道。 对于朱亮祖的性子，胡惟庸已经是非常清楚了。 果然，听到这话，朱亮祖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了。 这种拍马屁的话，他是最爱听的。 “胡左丞，接下来，秦王那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朱亮祖朝着胡惟庸问道。 事情是做了，但做到什么程度，朱亮祖并不清楚。 在动脑子这方面，他是真不太行。 胡惟庸说道：“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此事还得继续，仁远伯手段不简单，不可掉以轻心。” 对于苏璟，他没有半点的轻视。 那可是李善长三番五次向他警告的人物，也是朱元璋无比看重的人才，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我看胡左丞你是太高看苏璟了，而且现在不过是秦王在操作而已，苏璟又不在，何须担心。” 朱亮祖不以为意道。 他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现在的朱樉，身边并没有苏璟。 朱樉这个二皇子，到底咋样，文武百官都知道。 若不是苏璟，没有人看到朱樉能做成这件事。 “永嘉侯心里有数就行。” 胡惟庸没有规劝太多，朱亮祖的性格就这样，说多了只会起反效果。 “放心吧，这事现在都这样了，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错漏出现的。” 朱亮祖完全没把胡惟庸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他沉浸在赚钱的快感之中，这样的事情同时还打击到了苏璟，一举两得，好不快哉。 胡惟庸看着朱亮祖，内心不由的叹息。 如此小看苏璟，怕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自己又不能说什么，如此大好的局势下，说多了反倒是会让朱亮祖有些不高兴。 没必要。 这种人，只有吃亏了才会长记性。 不过这件事不算大，吃点亏也好。 胡惟庸很清楚，就这么一件小事，无论结果如何，对苏璟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影响极其的小。 以苏璟做的那些事情来看，一件生意而已，还不是自己操刀的，根本微不足道。 但胡惟庸依旧让朱亮祖去做了，一方面是要看看苏璟真正的手段如何，是不是如同李善长说的那般厉害。 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借着这件事，给朱亮祖一个教训。 太过轻视苏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日后，他们和苏璟之间的交手还有很多，一定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如今在这样的事情上吃点小亏，那不算什么。 “永嘉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胡惟庸说完了事情，便决定离开了。 不过他刚想走，朱亮祖就说道：“胡左丞，稍等。” “怎么？永嘉侯还有事？” 胡惟庸停下脚步，看向朱亮祖。 朱亮祖说道：“胡左丞，这韩国公，是不是要请辞左丞相之位了？” 李善长到底什么时候退，很多人都想知道。 但李善长是宰相，百官之首，朱元璋对他也十分的满意。 这也就是李善长主动透露出了要请辞的意思，别人才敢猜测。 “永嘉侯，你为何会认为左丞相要请辞？” 胡惟庸没回答，只是反问道。 朱亮祖说道：“此事朝堂上下早就在传了，我就是听到了别人这么说，所以才问问胡左丞伱，毕竟你和李丞相的关系，大家都知道。” 直接了当，没有任何的藏着掖着。 在这种时候，胡惟庸觉得朱亮祖这样的性格，还是很不错的。 “永嘉侯，别人怎么说，咱们管不了，但我们不能说，左丞相乃是百官之首，不是我们能议论的，陛下听到，也不是什么好事。” 胡惟庸颇为认真的告诫道。 越是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候，胡惟庸就越发的谨慎。 这下一任大明宰相的位置，胡惟庸心心念念很久了。 但绝对不能急躁，为了这个目的，他忍耐克制了很久，不在乎这么点时间了。 同样，他也不会允许其他人阻碍他实现自身的目的。 “胡左丞，这事又没关系，放心，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朱亮祖依旧是不以为意，他可是在朱元璋面前都敢口出狂言的，胡惟庸现在还没当上丞相呢。 胡惟庸脸色一板道：“永嘉侯，此事我不知道，以后也不要再问我了。” 说完胡惟庸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半点好脸色都没给朱亮祖。 “切，还没当丞相呢，就如此嚣张，胡惟庸，你最好不要让老子抓到你的把柄！” 胡惟庸刚走，朱亮祖就毫无遮掩的说道。 别看这些天他对胡惟庸的态度着实不错，但其实就是为了对付苏璟。 事实上，朱亮祖对胡惟庸并不是很看得起。 毕竟他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杀获得功劳，然后才获得这永嘉侯的封爵。 胡惟庸呢？ 文官就不说了，也没有做太多的贡献。 只是因为和李善长走得近，一路升官畅通无阻，现在已经走到了中书左丞的位置。 不仅如此，还有希望走上左丞相的位置。 那可是大明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朱亮祖内心是很不服气的，然而他并没有什么办法。 …… 此时的山东沿海，一艘商船出现了。 因为沿海的禁令，商船一出现，就立刻被围了起来。 盘查的步骤那是必不可少的，各种审查，生怕是什么倭寇或是反叛军的碟子。 …… 应天府内。 一个消息突然被传来出来，朱元璋向诚意伯刘伯温问询丞相人选的事。 刘伯温直接将汪广洋和胡惟庸两个候选人都给否决了。 当然，具体的评价没传出来。 不用说，这当然是朱元璋派人传出来的。 本来就是拉仇恨的，不传出去，那就没效果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自然是在朝堂上引起了很多议论，刘伯温当即到了风口浪尖，而李善长自然也是一样。 因为此前李善长要请辞，那都是大家的猜测，谁也不敢确认。 而此时朱元璋问刘伯温下一任丞相人选，等于坐实了这件事，这说明大明朝堂，即将迎来剧变。 丞相府内。 李善长依旧在喂鱼，虽然他处在舆论的中心，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丞相之位，于他而言，好像也没有那么的重要。 “老爷，胡左丞求见。” 管家走到李善长的身旁，小声说道。 李善长喂鱼的手稍稍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让他来吧。” 没多久，胡惟庸便出现在李善长的面前。 “丞相大人好雅兴，外面风起云涌，依旧是岿然不动，惟庸佩服。” 胡惟庸这一过来，马上就拍起了李善长的马屁。 不过李善长和朱亮祖可不一样，不是拍拍马屁就会开开心心的。 李善长看着池子里的金鱼道：“惟庸，你觉得，诚意伯说的有道理吗？” 这话直接就将事情引到了胡惟庸最关心的事情上。 李善长很清楚，胡惟庸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 这大明左丞相的位置，胡惟庸觊觎很久了，即便有着竞争对手汪广洋，胡惟庸都没有太过担心。 因为在胡惟庸的背后，有着李善长的鼎力支持。 李善长是现在淮西集团的领头，他的态度，即便是朱元璋也必须要考虑。 汪广洋这个右丞相，只能是他最高能达到的地方了。 原本胡惟庸以为此事已经稳了，但没想到，竟然又出现了刘伯温这个幺蛾子。 刘伯温竟然不同意自己当左丞相。 胡惟庸很清楚刘伯温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这会的刘伯温的确是请辞了，也不再干涉朝堂之事。 但朱元璋能够在丞相之位更迭的事情征求刘伯温的意见，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自己的这个左丞相之位，现在有些悬了。 听着李善长的话，胡惟庸回答道：“惟庸不清楚，诚意伯乃是堪比卧龙的大才，或许他说的对吧。” “呵。” 李善长微微一笑，说道：“惟庸，在我面前，你还如此的不诚实，不应该啊！” 胡惟庸这么迫切的赶来，难道就是为了说刘伯温说的对？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胡惟庸立刻道：“还请丞相解惑，惟庸内心忐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既然李善长点明了，那胡惟庸也就不再掩藏了。 丞相的位置，如此才能确保无虞，这是胡惟庸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李善长将手里的鱼食一把洒向池塘之中，瞬间无数的金鱼涌了过来，不断的争抢。 “看到了没有，这些金鱼如此努力的抢着鱼食，想要吃到更多，那就得抢的越厉害，这就是鱼儿的生存法则。” 李善长继续道：“但人和鱼不一样，有时候越是想要一个东西，就越不能表现的太强烈，学会隐藏自己的欲望，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你懂吗？” 默默听着李善长的话语，胡惟庸忐忑的内心渐渐平缓。 他也看着那些疯狂争抢鱼食的金鱼，眼神中的目光逐渐清明：“丞相教诲的是，惟庸明白了。” 丞相之位，最终的归属，肯定是朱元璋决定。 但在此之前，能确定的是，李善长必定会退，能继任的就那么几个人。 刘伯温请辞没可能，汪广洋没李善长的支持，终究差了点。 胡惟庸还是那个最有优势的人。 有时候，不需要多优秀，只要比竞争者更具备优势就行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皇子们的兄弟情，恍惚的苏璟 “哦，海外商队。” 紫禁城奉先殿内，朱元璋看着一份奏折，眉头微蹙。 自从大明海禁以来，海边的状况，比起之前已经变化了许多。 大明本土的渔民就不说了，全部都迁往了内陆，然后除了倭寇，其他的来人，就很少见了。 海外商队这事，朱元璋着实有点意外。 仔细的看了一遍奏折，这些海外商队的身份倒是调查清楚了，并不是什么细作。 他们只是在海上顺着洋流，一路到了大明，看到有人，便想着进行一些商业活动，也赚点钱。 只是，没想到，刚一靠岸，就直接被大明的海防驻军给控制住了。 如何处理这些海外商队，这是这份奏折上来的主要目的。 若是按照朱元璋之前的一贯思路，那这些海外商队就是直接打回去，什么通商，那是不可能的。 但此刻，朱元璋不禁想起了苏璟曾经提过的海外经商。 朱元璋一直都没有动过主动去海外的心思，不仅仅是因为倭寇，还有许多之前争天下的对手，他们的残余势力跑到了海上。 朱元璋海禁严格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他们死灰复燃，干扰自己大明的统治。 现在大明最主要的外部威胁是北元余孽，不能再搞出一些其他的威胁来。 不过，主动去海外经商不行，这些经过调查的海外商人，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稍稍思考了一下，朱元璋便在批复意见上表明允许海外商队驻留，也可以进行一些商业活动。 这对于朱元璋来说，已经是一件非常大的让步了。 若是没有苏璟的劝导之前，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让这些海外商人直接发还回去。 要是狠点，这些商人就会被当成是敌对势力的细作，直接关押起来。 可以说，苏璟的出现和苏璟的言论改变了他们命运。 这样的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对大明造成太大的影响。 现在的朱元璋最感兴趣的还是沐英送来的最新式火铳，也就是他刚刚试验过的，苏璟改造的轻便火铳。 “想不到火铳竟然也可以造的如此轻便，苏璟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啊！” 朱元璋拿着火铳，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虽然还没有亲自开枪试过，但从沐英的描述里，朱元璋已经能确定，这火铳绝对很趁手。 而最让朱元璋兴奋的，还不是手头的这把火铳，而是沐英转述的苏璟对于火铳未来改进方向的畅想。 近距离和远距离，火铳都有自己的发展方向。 可以追求威力，也可以追求超远距离的射杀。 在朱元璋看来，若是苏璟的畅想可以变成真的的话，那每一种火铳，就可以成立一个营，到时候在战场上那不是所向披靡。 “这些政务是真的烦啊！” 朱元璋又看了一眼手边等待着自己处理的奏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现在只想着尽快处理好了，然后去靶场试试看这把火铳。 因为火铳的原因，朱元璋对朱樉的关注下降了不少，明明才因为马皇后的话，感觉分外惊讶，想要了解一下朱樉的香皂生意到底如何了。 但没办法，朱元璋真的太忙了。 大明的国事，每天都有好多等着他来处理，一件接着一件，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他和其他人还不一样，今天的事情做不完留到明天做，反正是为了老板做的。 朱元璋自己就是老板，事情拖不得，拖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 秦王府内。 朱樉还是一如既往，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慌张的表情。 即便现在的应天府香皂市场已经被朱亮祖的盗版货抢占的差不多了，他的香皂，已经积压在库房之中，不知道累积了多少了。 负责具体事项的老管家愁容满面，这么多的货积压，朱樉又坚持不降价，怕是这些香皂最后都会砸手里了。 朱樉要是最后生意没做好，那对他来说，关系不是很大。 这么点生意的体量，与秦王可以领取的奉养相比，并不能算什么。 甚至此前朱樉搞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消费，就比这生意祸祸的多了。 但对于经手管理的老管家来说，这事那就大了。 朱樉的事情失败了，总是要找个背锅的吧，朱元璋的皇子，那能犯错吗？ 秦王，能犯错吗？ 一想到这里，老管家的心里，那就叫一个急。 “秦王，老奴以为，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暂停生产或者是降价销售了？” 老管家朝着朱樉说道。 他对于生意之道的了解也没有那么多，但毕竟是多年的老管家了，又是朱元璋特别安排给朱樉的，各方面的能力都是具备一些的。 按照他的方案，这就是止损。 不生产了，那就没了投入。 降价销售，那就是清库存。 很简单明了的办法，也没什么大问题。 朱樉看了一眼老管家，淡淡道：“继续生产，绝不降价。” 他没有解释什么，身为皇子，对于下人该有什么样的态度，朱樉很清楚。 苏璟教给他的东西，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是，秦王。” 老管家无奈，谁让自己只是个管家呢。 朱樉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力。 只是这样下去，秦王府怕是都要成为香皂仓库了。 只不过，若是朱元璋能看到朱樉现在的状态，应该会点头赞叹。 临危不惧，坦然自若。 朱樉这冷静的，完全不像是平时的样子。 朱元璋对朱樉的期望，可不仅仅是一件事能不能做成，还有一个强者的心态。 现在的朱樉，表现的很合格。 “二哥。” 朱棡又来到了秦王府，步子很快，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三弟，你怎么来了？” 朱樉笑呵呵的朝着朱棡说道。 朱棡说道：“二哥，我听说，你的香皂，现在不是很好卖，我这边联系了一些客户，可以买不少呢。” 这是为朱樉解围来了。 朱樉看着面前真诚的朱棡说道：“三弟，你就别骗我了，我按照苏先生的指导，可是做好了市场调查，你哪有什么新客户，根本就是用自己的薪俸来买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真不需要。” 要说朱元璋的儿子，这兄弟情还是有的，至少现在是有的。 听着朱樉的话，朱棡的眼神中露出了几分诧异。 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二哥，竟然将事情看的这么透彻，这哪里像是平时的二哥。 只是被苏璟教导了一天，就能有如此的变化吗？ “二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二哥不要推辞。” 朱棡看着朱樉认真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是父皇常常教导我们的，二哥应该还记得吧。” 朱樉笑道：“三弟说的好，不过现在你二哥我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所以真不需要，若是三弟需要一些香皂，二哥我倒是可以送你一些。” 朱樉这话听得朱棡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明白了。 现在应天府内的香皂市场，早就被盗版占领了，便宜一半的价格，那真是太香了。 虽然朱棡不知道现在朱樉香皂的实际销售情况，但猜也能猜到，肯定是大量积压。 如此情形之下，为什么朱樉还能如此淡定呢？ “二哥，难道苏先生早已料到这情况了？” 朱棡不由的朝着朱樉问道，他实在是好奇。 朱樉淡淡道：“三弟，此事你还是不要问了，到时候，自然会见分晓的。” 苏璟的嘱咐，朱樉始终牢记。 不能说，那便是不能说。 朱棡点点头道：“那好吧，二哥，若是有什么难处，三弟一定竭力而为。” 说完，朱棡便离开了秦王府。 与此同时。 老四朱棣来到了宝源局，一路风风火火，就朝着苏璟所在的地直奔而去。 即便有着沐英绝不能让苏璟被打扰的命令，但朱棣那可是四皇子，已经受封燕王。 他们拦不住，也不敢拦。 然而朱棣如此风风火火的前来，也不是为了看什么火铳，或者是请教什么兵法军阵之事。 “苏先生，学生冒昧前来，还请苏先生恕罪。” 朱棣来到苏璟的面前，拱手道。 苏璟正在研究着弹簧替代的事情，看到朱棣前来，也是颇有些好奇：“怎么了，这么着急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火铳改进之事一直迟迟未能推进，苏璟的心态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因为这本来就是跨时代的超前之事，一时半会完不成很正常，他也没给自己定什么kpi，大差不差就行了。 朱元璋更是没有用任何渠道给他施加过压力，这事，苏璟完全就是自己的兴趣。 所以，即便是朱棣前来打扰，他也十分的淡然。 “苏先生，我二哥的香皂生意，现在已经不行了，我知道二哥做这个香皂生意那是苏先生指导的，所以我想请苏先生帮帮二哥。” 朱棣朝着苏璟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下。 这朱棣，是为了朱樉而来的。 朱棡朱棣两人，兵分两路，都是为了帮助朱樉。 听到这话，苏璟笑了，朱棣竟然为了他的二哥来求助自己了。 果然，在朱标稳坐太子之位的时候，其他的皇子们，心思还是比较单纯的。 “这事你自己来的，没和你父亲说吧。” 苏璟朝着朱棣问道。 朱棣点头道：“是的，苏先生，若是父亲责怪，学生不会牵连苏先生，还请苏先生放心。” 一人做事一人当，朱棣年纪小，但担当是有的。 苏璟笑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不过，你怎么没去问问你二哥呢，你怎么知道他需要帮助的？” 苏璟给朱樉的教导，很齐全，至少在这香皂生意上，几乎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涵盖到了。 所以，其实此刻的苏璟并不担心。 要是这样朱樉还不行的话，那自己出面也无济于事。 笨学生也得自己努力不是么。 “我三哥已经去找二哥了，我是来找苏先生的。” 朱棣回答道。 原来如此，苏璟算是明白了，这为了帮朱樉，两人是齐头并进的。 “嗯，不错，你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很好，不过呢，你们的二哥现在应该是不需要帮助的，回去吧。” 苏璟笑着说道。 不需要帮助？ 朱棣瞬间有点傻眼，他对于朱樉生意的消息，知道的不算多，基本都是朱棡告诉他的，但他相信，三哥朱棡肯定没道理骗他。 “苏先生，真的没问题吗？” 朱棣再度询问道。 苏璟说道：“真的，有句话我要告诉你，事情没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认为尘埃落定，有时候一切只是表象。” 说这话的时候，苏璟陡然间想到了靖难之役。 朱棣和朱允炆的兵力对比悬殊，几乎没有人认为朱棣能够成功。 但偏偏朱棣就成功了，其中有着许多的巧合，有着许多的天时地利，但朱棣本人坚定的信念，也是不可或缺的。 自己这话现在对朱棣这么一说，是不是正好对应了这件事呢？ 但明明这会，朱棣和大明皇帝之位，还没有半点的联系。 这冥冥之中，是否有着某种关联。 说完这话，苏璟不由的有些发愣。 自己的到来，对于大明来说，究竟改变了什么，还是说，一切终将回归到正轨之中。 “多谢苏先生教诲，学生谨记。” 朱标认真点头，朝着苏璟拱手行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朱棣离去的背影，苏璟有些恍惚。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恍惚之后，苏璟便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抛诸脑后。 一切还早，现在才洪武三年。 未来如何，谁又知道呢？ 苏璟将心思重新对准了枪械的制造上，此刻他的眼前，是一把加长版的火铳，枪管是普通火铳的两倍以上。 同时，为了能容纳更多的火药，以产生更大的动能，苏璟将燃烧火药的气室加大加厚。 一把看着十分怪异的火铳，就这么被送到了靶场，而苏璟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去了。 靶场上，苏璟亲自穿上了防护服。 这样的火铳，其实有些像狙击枪了。 如何使用，自然只有苏璟知道，不过苏璟也没有对自己刚刚造出来的这个狙击火铳抱很高的期望。 毕竟期望越低，惊喜才越大。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膨胀的朱亮祖，急躁的胡惟庸 靶场上，苏璟距离靶子的距离，大约有两百米。 这已经是之前大明火铳有效射程的三倍以上了。 周围看顾靶场的军士还有陪同观看的工匠们，丝毫没有觉得意外，全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苏璟来的这几天，已经改造了很多东西了。 光是那新式的炼钢法，就让工匠们大开眼界。 如此坚固的钢材，用来造火铳，才能使火铳的重量大大降低。 同时，这些钢材用来铸造刀枪剑戟，一样是非常好的材料，简直就是神兵利器的必备钢材。 见证了这么多苏璟创造的奇迹，他们对于苏璟再做出什么，都不会惊讶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苏璟来说，两百米根本算不上是狙击枪。 上辈子的枪械，狙击枪起码也得是八百米以上才能叫。 而普通步枪的有效射程，基本都在四百米以内。 两百米的射程，甚至是有些手枪都能达到。 现在的苏璟，对这把改造加长枪管的火铳，要求是真的很低了。 苏璟将火铳架在沙包上，尽管穿着防护服很不方便，但苏璟还是尽力将火铳的枪身摆正，对准远处的靶子，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子弹从长长的枪管中加速喷射而出。 两百米处，巨大的靶子上，瞬间出现了弹孔。 命中！ 而且距离靶心并没有偏离很多，完全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苏先生，中了！” 负责靶子的军士几乎是在苏璟枪响后的瞬间就到了靶子旁，看了一眼便激动的大喊道。 而苏璟这边只是褪去了防护服，仔细的检查起手里的枪械来。 枪管的温度，火药燃烧气室的稳固程度等等，在苏璟看来，一把火铳最重要的是稳定，其他的数据，都要排在稳定性后面。 对于大明火铳历史，苏璟也有些了解。 一开始，火铳在大明是很受重视的，射程一度可以达到一百米，当然，这个一百米和苏璟现在的两百米射程是两个概念，只是在一百米还有杀伤能力，有最基本的准头。 在战场上也够用了，因为大明的火器营作战的时候都是齐射的，数量够多，基本准头有足够了。 在这个时期，明朝的火铳，和西方欧洲国家相比都不逊色。 但是这个数据，在大明一直都没有进步，甚至到了明末反而在倒退了。 威力小、炸膛率高、没有防潮能力、冷却周期超长、频繁的炸膛死掉的人比敌人杀的还多。 后来的明朝军队干脆放弃了火铳，又改回了大刀长矛。 至于为什么要放弃先进的火器，转而使用的冷兵器呢？ 原因说来也很简单。 因为大明的火器是出现了，在朱元璋的治下也一直都有重视发展，但相对应的配套设施、战术、后勤保障体系、训练体系等等全都没有。 也就是除了火铳啥都没有。 一开始，火铳都是新造的，自然好用。 打仗的话，也都是摸索着用，一点点从不熟练到熟练。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火铳开始生锈影响使用，火铳手年纪大了退出军队，新人不会使用，也没有训练。 装药太多可能直接炸膛，装药太少可能打不着火；缺乏训练的士兵可能会举枪不稳导致精度丧失；发射弹丸的大小不一可能导致气密性的差异而影响弹丸初速度进而影响射程和威力。 像是苏璟之前和朱标提过的多轮齐射，其实也是在大明没有出现过的战术。 听起来很可笑，但这的确就是真的。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明朝的军功制度，战功是按首级算的，火枪兵永远拿不到首级，所以没人愿意当火枪兵，当上了也不情不愿，还被人笑话。 当兵肯定不可能只是为了杀敌，还得要晋升才有动力。 这些原因综合起来，就导致了火器没有在大明发展起来。 苏璟看着手里的火铳没有问题，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来到了靶子前，仔细的看了看准头，偏的不多。 一方面是枪械本身的精确度，另一方则是苏璟本人的射击水平，很一般。 总体而言，在两百米这个射程内，苏璟对于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苏先生，这火铳，应该算是成了吧。” 一旁的工匠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摇头道：“不着急，再试射几次，一次击发不能说明什么，至少一千次不出问题，才能说明这火铳没问题。” 一千次试射。 要是按照前世的标准来看，绝对是太少了，没有个上万次的试射，根本不足以说是通过质量检验。 但这是大明，火铳的射击效率本来就很低，一百千次的试射，对于火铳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极限挑战了。 而且，再多的试验次数，消耗也太大了。 “是，苏先生，我们明白了。” 工匠立刻点头，没有丝毫的质疑。 自从苏璟来了之后，他们工匠的地位也获得相当大的提升，苏璟很愿意聆听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建议也很确实的被苏璟收到了。 这在之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匠人的地位太低，反馈的建议，也基本不会被采纳。 “关于上次弹簧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苏璟朝着工匠问道。 “回苏先生的话，已经做出了一批样品，请苏先生验收。” 工匠回答道。 苏璟随即跟着工匠前往铸造区，去检查同质弹簧了。 …… 另一边。 应天府的香皂生意还在如火如荼的卖着，朱亮祖的盗版香皂基本垄断了市场。 永嘉府内，朱亮祖看着账目，那是兴奋的合不拢嘴。 这么多的白花花的银子进账，朱亮祖的脑子已经有些被冲昏了，产量规模也是不断的扩大着。 至于胡惟庸，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和朱亮祖有过任何言语交流了。 朱亮祖对于自己没能前去北伐的失落心情，也被这香皂生意给搞的开心了不少。 赚钱这事，谁不喜欢呢？ “侯爷，侯爷！” 管家火急火燎的跑到了朱亮祖的面前。 朱亮祖看着管家道：“怎么了，如此急切？又有谁来了吗？” 这些天一直赚钱，胡惟庸一直没来，朱亮祖也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回禀侯爷，今日老奴按照老爷吩咐给各处发货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一个消息，老奴觉得十分重要，就立刻赶回来了。” 管家朝着朱亮祖解释道。 嗯？ 朱亮祖神色一亮，立刻道：“什么消息？” 管家回答道：“老奴听那些贩卖香皂的行商说，在山东沿海边境，过来了一艘商船，据说陛下特意放宽了限制，让其可以做点生意，而有人把香皂带过去了，那些个外国商人很喜欢，大肆高价收购，价格比之前的秦王府的香皂还要贵不少呢。” 此话一出，朱亮祖的眼睛立刻瞪大了。 “你说的是真的，这消息有求证过吗？” 朱亮祖立刻追问道。 这盗版香皂生意正常半价售卖都已经赚了不少，要是还有这样的商船收，那岂不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回禀侯爷，我已经打听了那两个行商的身份，若是侯爷不放心的话，可以把他们找来问问。” 管理回答道，他事情还是做的很到位的。 朱亮祖立刻道：“好，立刻把那两人带来，对了，一定不要泄露消息，这很重要！” “老奴明白，侯爷放心。” 管家当即转身去找人了，或者说，抓人。 没多久，两个行商就被抓来了。 经过朱亮祖的一番盘问，他算是确定了，真的有这么一个海外商队在收购香皂。 只不过，现在距离商队离开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满打满算的话，现在出发，刚好能赶上人家离开之前到。 而根据这两人的描述，这个商队的商船很大，收购的数量也很多。 朱亮祖愣了一下，当即让管家将现有的香皂都集中了起来，同时停止对外销售。 他要搞一票大的。 这些香皂在这里半价售卖，还不如卖给那些外国商人，这样赚的更多。 香皂制作需要时间，现在制作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留着不卖。 应天府这边，该买香皂的也不买的差不多了，香皂虽然是消耗品，不过使用周期还没过呢。 随着朱亮祖的行动，这盗版香皂瞬间减少，朱樉的香皂，又开始有顾客光临了。 秦王府内。 老管家十分的高兴，因为现在他们的肥皂又有人买了。 “秦王，咱们终于再度开张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老管家朝着朱樉汇报道。 但朱樉的神色依旧很平淡，只是嘱咐道：“接下来，若是有人大量扫货，想要降价购买，记住，千万别降，咱们只按照正常零售价卖，明白吗？” “是，秦王。” 老管家点头回答道，虽然他的心里根本不相信会有人大量扫货，还是扫他们的高价货。 真要有了这样的情况，难道不是该全部都抛出去么，哪怕是价格稍微低点，应该也是无所谓的。 他不明白，但他是奴才，得执行主子的命令。 只是，老管家刚刚才把这个命令执行下去，立马就出现了要扫货的。 一开口就是要一万块香皂，差点把老管家吓了跳，因为他们的仓库里也就十几万块香皂而已，这还是这么多天卖不出去积压才有的。 要这么多，自然是要求优惠些的。 不过老管家很严格的按照朱樉的吩咐，一点不降价，要买就按照零售价。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朱亮祖的口中，毕竟一万块的香皂，要是按照朱樉的原本售价，那不是小价钱。 不过，朱亮祖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因为之前他已经赚了不少。 同时，他也明白，自己作为侯爵，又是将军，行商这事，肯定是不能一直持续下去的。 朱樉是皇子，有着朱元璋的老子，皇子经商最后被骂几句。 自己身为大明将军，要是一直做生意，那可就不一样了。 所以，在结束生意之前，得来一票大的。 这次的海外商队，就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他也找自己的军中好友求证过了，的确是有这么一艘商船来到了大明，朱元璋也的确放宽了条件，让他们可以经商。 所以，朱亮祖对此事，那是深信不疑。 一万块的香皂很快买来，但看着这么点香皂，朱亮祖确信，朱樉那里肯定还有不少。 他又好几波人乔装了一下，连续收购了好多次，很快就收购了十万块香皂，和他自己原本的储量一起，大概有十五万块。 至于市面上一些小的盗版，朱亮祖没时间一家家的收购了。 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香皂，朱亮祖很是兴奋，尽管为了这些香皂，他不仅将自己之前赚到的银子全投入了，还搭了近乎自己的全部现银进去。 现在的他，已经拿不出任何的现银了。 但他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钻进了钱眼之后的朱亮祖，头脑发热，本身就是不擅长思考的人，这会更不会去思考了。 “好，清点一下，准备运输吧。” 朱亮祖朝着管家下达了命令，他脸上的笑容无比的恣意，尽管这一次给朱樉消耗了十万块的香皂库存，但他能赚的更多。 在对付苏璟和自己赚钱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自己赚钱。 这就是人性。 搞苏璟，他的确受益，但受益可不止他一个。 但这卖香皂，那赚钱的只有他一人。 淮西集团他虽然不是核心成员，但好歹也是个侯爵，真要优化，肯定有人比自己更急。 “老爷，胡左丞求见！” 一个下人着急忙慌的跑来。 朱亮祖嘴角微扬，淡淡道：“让他来吧。” 这马上就要做成一笔大生意，他已经飘起来了。 胡惟庸刚才，就朝着朱亮祖问道：“永嘉侯，你是不是将秦王的香皂，几乎都收购空了？” 他是真的不理解，朱亮祖怎么会做这种事？ 这家伙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明明是为了对付苏璟，怎么朱亮祖临了了，还能生出这样的幺蛾子。 “没错，是我。” 朱亮祖点点头，直接承认了下来。 胡惟庸追问道：“为什么？” 朱亮祖淡淡道：“我怎么做，不需要胡左丞同意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苏璟还教了你什么! 朱亮祖的态度很嚣张。 对于胡惟庸的询问，根本就没想告诉他答案。 人性终究是自私的，这事朱亮祖不想让任何知道，即便是此刻，他已经将朱樉手里的香皂收了大半了。 胡惟庸看着朱亮祖，心思转的飞快。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苏璟。 朱亮祖的变化，肯定和苏璟有关系。 但到底是什么关系，胡惟庸也不清楚，最近他真的很低调，不敢有任何过分的动作。 低调，才是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 朱元璋的滚滚杀刀，那叫一个狠辣！ “永嘉侯，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但我只想告诉你，事出反常必有因，凡事还是得多想想，可别上了别人的套。” 胡惟庸对生意之道没有多么精通，也不清楚朱亮祖现在得到的消息。 他只是用自己本能的谨慎在告诫朱亮祖。 即便他是想敲打朱亮祖，但也该说的该做的，总还是走一遍流程的。 “哼，胡左丞，你这是看不起我吗？伱们读书人是不是都觉得我们武将是大老粗，不会动脑子的？这点事，还不需要你来提醒，若是没什么事的话，那你可以走了。” 朱亮祖语气十分不善道。 他都要赚的盆满钵满的了，胡惟庸竟然在这里说什么会上套的事情。 好家伙，看不起我，认为我就赚不了钱是吧。 沉浸在兴奋之中的朱亮祖完全无视了胡惟庸的告诫，直接打发胡惟庸离开了。 胡惟庸面露无奈之色，只得转头离开。 刚从永嘉侯府离开，他便立刻找人打听了起来。 这朱亮祖一反常态，原本目的是为了搅乱秦王朱樉的香皂生意，前面也做的好好的，突然转头就收购了大量朱樉的香皂。 这事，肯定有蹊跷。 胡惟庸好歹是中书左丞，很快就查到了商船的事情。 一艘外国的商船到了大明境内，这朱元璋还同意外国商人进行商业活动。 然后，朱亮祖便在这里大肆的收购香皂，甚至连秦王朱樉的香皂都收购了许多。 即便是没查到外国商船有收购香皂的消息，胡惟庸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朱亮祖这家伙，是铁定入套了。 这个办法，想来也肯定是苏璟给秦王朱樉支的招，真是有够狠毒的。 只是，秦王府里，可没有苏璟一直呆着，而秦王朱樉一直都按部就班的干着这些事。 这说明，从一开始，苏璟便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将应对之法，直接告诉了朱樉。 朱樉执行的也相当不错，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不，应该是对于朱亮祖而言，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比如自己，肯定会细细思量下，断然不会和朱亮祖这般大胆随意。 苏璟！ 胡惟庸的面色凝重，这算是他和苏璟的第一次正式交手。 此前的刺杀虽然他也有份，不过他只也只是附和朱亮祖而已，从事情的谋划到动手的细节，全都是朱亮祖搞的。 这种很明显下黑手的行为，胡惟庸非常的谨慎。 即便是被查了，也不能让自己牵连太深。 屁股干净很重要，这要是留下点什么把柄，很容易被竞争对手利用。 而这一次，胡惟庸那是给朱亮祖提供了完整的谋划和执行方针，虽然说朱亮祖没有彻底的执行，但这也是他自己的失误，苏璟太厉害了。 李善长此前苦口婆心的规劝，胡惟庸现在也有些明白了。 苏璟此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若是苏璟在这，肯定是会大笑不已。 其实他压根没想到这么多，只是考虑到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大明，香皂的可盗版性太高，与其赚客户的钱，不如赚那些盗版的二道贩子的钱。 这一招，在前世其实也没那么好使，因为信息的传播太快，交通也太发达。 信息的真伪太容易辨别了，这么搞，稍有戒心查探一下就不会中招。 而大明朝就不一样了，这车马速度就这么快，信息一来一回，十天半个月很正常。 生意场上，又是分秒必争。 这个局，才有可能做起来。 当然，如果没有盗版，那么这个局也不会起了。 送走了胡惟庸的朱亮祖根本没多想什么，继续指挥着管家运送香皂。 这笔钱，他是赚定了！ 与此同时。 秦王府内。 朱樉也开始对老管家下达了命令，将仓库里剩余的香皂，直接打折抛售。 这就让老管家更加的纳闷了，明明这会生意好起来了，怎么又要抛售了？ 朱樉的每一步行动，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偏偏，事情的结果却都在朱樉的预料之中。 老管家现在也没什么怀疑的心思，反正按照自己主子说的做就是了，之前连续的几个大单子，已经是赚了忒多了。 应天府的香皂市场上，朱樉直接开始抛售，不仅如此，还用上了民报宣传。 从一开始，朱樉和朱亮祖的竞争，就不是一条起跑线上的。 所以，苏璟从未想过朱樉能败。 皇帝的儿子做生意，还有自己的指点，这要是都能出问题，那只能说明这个皇子也忒没用了。 这样的动静，自然也让朱元璋不由的投去了目光。 准确的说，是马皇后一直关注，自然在朱元璋耳边多说了些。 坤宁宫。 夫妻夜话的时间，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正在床边泡着脚。 “重八，我听说苏先生又改造了新的火铳了，咋样啊？”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有些疑惑：“不是，妹子，这事你咋知道呢？对了，肯定是英儿对吧。” “重八，你也太小瞧我了，苏先生在宝源局改造火铳的消息，朝堂上下文武百官谁人不知？这点事，还不需要英儿和我汇报，我怎么也是大明的皇后。” 马皇后淡淡道。 这话的意思也简单，她这个马皇后，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是是是，妹子你可是咱的皇后，知道是应该的，苏璟的确是造了新的火铳，我也亲自试了，相当不错，苏璟这小子，只要不当官，干啥事都是干劲十足啊！” 因为火铳的事情，这让朱元璋对于苏璟拒不入仕这件事，也改观了不少。 至少苏璟不是就知道搞对抗，而是一直都在干事。 朱元璋最讨厌的就是手底下的摆出一副摆烂的姿态，坚持己见的同时，还要用什么罢工绝食来抗议。 这样的家伙，他都杀了不少了。 苏璟这样的就很好，虽然一直在拒绝自己的安排，但是半点实事都没有耽误。 马皇后笑呵呵的说道：“苏先生本来就不应该当官，要不是重八你，他现在一直在溧水县暗好好的享受生活呢。” 这话说的是半点毛病没有，毕竟苏璟可不是穷苦百姓。 没有朱元璋，他一样能生活的很开心很舒适。 朱元璋脸色微微有些僵硬道：“妹子，咱能不说这话么，苏璟这小子正干的不错，我也挺高兴的，扫兴干什么。” 马皇后立刻道：“是是是，不说这个，那说说樉儿吧，最近他可是赚了笔大的，这次怕是要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了。” 嗯？ 朱元璋有些好奇道：“赚了笔大的？这是什么意思？我之前不是还听说，老二的香皂因为不降价都卖不出去了么？这才多久，怎么又变了?” 对于朱樉的香皂生意，朱元璋是有点关注，但只是一点点，不算多。 所以他知道一些，但不晓得具体情况。 毕竟皇子做生意，在朱元璋看来只是小道而已，算不得什么厉害的事情。 即便是做成了，那也没什么。 只不过，这突然的变化，还是让朱元璋十分的奇怪。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道：“重八，你啊，真是一点也不关心樉儿的事情，真想知道，那就把樉儿叫来问问不就行了。” “行，那我就明天问问老二。” 朱元璋点点头。 …… 次日一早。 朱元璋上完早朝，直接在奉先殿召见了朱樉。 办公桌前，朱元璋拿着朱樉的香皂销售账目看着，与其听汇报，不如看账目来的实在。 别看朱元璋泥腿子出身，这账目却是很早就能看懂了，身为大明天子，总不能连这些东西都需要别人来汇报。 朱樉站在不远处，身姿挺拔，没有半点的畏惧害怕之色。 朱元璋等的余光一瞥，心中也不由的满意几分。 身为自己的儿子，怎么能总是唯唯诺诺呢？ 大丈夫在世，就应该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老朱家的孩子，只有有了这份气概，那才能够真正成为镇守边疆的藩王。 不过，很快朱元璋便在账目上发现了一些问题。 “老二，你这账目为何如此奇怪？” 朱元璋抬头道：“一直没有业绩一连好些天，然后突然来了好多大单子，零售基本没有，这你怎么解释？” 以正常商业的眼光来看朱樉的账目，肯定是非常奇怪的。 朱元璋发现了，立刻就质问道，眉宇间带着几分厉色。 他已经在考虑，朱樉是不是弄虚作假了。 比如靠着秦王的权力和威严，逼迫一些商人去购买香皂，这样才会出现这样大的账目情况。 虽然就直接这么入账显得很奇怪，但以之前朱樉的表现来说，这种事倒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朱樉要是做生意失败了，朱元璋顶多教育几句算了。 皇子不会做生意很正常。 但要是朱樉运用自己赋予的权力去欺压百姓，朱元璋那可就不会轻饶了。 朱樉内心有些紧张，但表面上依旧不卑不亢道：“回禀父皇，账目完全真实，儿臣并未作假，儿臣也从未靠着秦王的权力去欺压百姓。” 朱元璋都没说具体的猜疑，朱樉便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就让朱元璋讶异不已了。 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即便平时的关注没有那么多，但转瞬间他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说，是不是苏璟提前告诉你了？” 朱元璋朝着朱樉问道。 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朱元璋只在苏璟的身上见过。 朱樉点点头道：“是，这是苏先生和儿臣说的。” 强作镇定和真的镇定还是有区别的，苏璟一天的教导能改变也有限，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靠时间慢慢改变的。 果然！ 是苏璟！ 朱元璋面色一凝，仅仅是知道朱樉做生意，就已经预测到了这样的程度。 苏璟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这事可不是靠着那个什么梦中的九年义务教育老师能做到的。 “说，苏璟还教了你什么，除了这个香皂生意之外的事情。” 朱元璋再度追问道。 朱樉立刻回答道：“回禀父皇，苏先生说，儿臣在父皇面前的时候，一定不能畏畏缩缩，他说父皇最看不得胆小怕事之人，说话做事一定要不卑不亢，果断冷静。” 这是苏璟在朱樉离开牛府时候对朱樉的告诫，也是基于苏璟对朱元璋了解的一个判断。 其实让身为朱元璋的儿子，让朱元璋刮目相看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敢作敢当。 朱元璋一生戎马，从来都是一往无前。 胆小怕事的人，他是最不喜欢的。 身为朱元璋的儿子，有些血脉亲情的buff，那就不用担心胆子太大而被朱元璋记恨。 朱樉这话一出口，那是让朱元璋猛地一怔。 苏璟的话，说的很准确的。 朱元璋又想到之前苏璟教导朱标的时候，许多对于自己政策的分析，那也是相当准确的击中了自己内心的点。 苏璟对自己内心的洞察，太清晰了。 身为天子，被一个臣子如此清晰的了解内心所想，并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如果苏璟现在入朝为官，还身居高位的话，蒙蔽自己不要太简单。 但苏璟偏偏不愿意当官。 这就让朱元璋越发的看不懂了，苏璟这家伙，到底是在咋想的呢？ “父皇，苏先生教导儿臣，但所有行动，皆是儿臣所为，若是父皇要责罚，还请父皇不要波及到苏先生，儿臣一人做事一人当即可。” 朱樉看着沉默的朱元璋，鼓起勇气说道。 虽然依旧害怕，但他没有退缩！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李善长请辞，老朱的水平 “老二，胆子大了不少么，竟然也敢和朕这么说话了。” 朱元璋看向朱樉，帝王的威严尽显。 皇帝的威严和父亲的严肃，两重身份的叠加，对于朱樉来说，具有着相当的压迫。 朱樉很怕！ 真的很怕！ 他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孩子而已。 什么二皇子、什么秦王…… 这些身份的来源，全都是面前的男人朱元璋。 不要怕！ 这就是战场，越怕死，越会死。 苏璟的声音在朱樉的脑海中响起，朱樉不断的回忆了起来。 是的，不能怕！ 朱樉暗自给自己加油鼓气。 他直视朱元璋注视的双眼道：“父皇，儿臣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朱元璋没说话，继续盯着朱樉。 君臣父子就这么互相注视了好一会，直到一个传唤声的响起： “陛下，韩国公求见。” 朱元璋淡淡道：“老二，回去吧，我不会对苏璟做什么的，不过有一点，以后都要保持这个态度，记住你是秦王，未来要帮着你的大哥守卫边疆，懂吗？” “是，父皇，儿臣明白。” 朱樉点头，然后离开了奉先殿。 不久后，李善长出现在朱元璋的面前。 “老臣参见陛下。” 一见面，李善长就立刻朝着朱元璋跪了下来，只不过看起来他的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 “善长，平身吧，你所为何事啊？” 朱元璋淡淡道。 即便不久前他才和刘伯温询问过下一任丞相的人选，此刻面对李善长，却仿佛这事从未发生过的样子。 “多谢陛下。” 李善长缓缓起身，朝着朱元璋躬身道：“陛下，老臣最近身体抱恙，已经无力承担左丞相之职，还请陛下准许老臣请辞养病。” 李善长这是来请辞了。 他的姿态很低，态度很虔诚。 只是，朱元璋对于李善长的请辞，第一时间并未发表任何的态度。 他只是说道：“善长，伱看最近这苏璟在宝源局负责改进火铳，是不是该给他安排个什么其他的差事。” 到底让苏璟干什么，或者说，给个什么官职。 这事，朱元璋还真没想好。 给低了给高了都不太好，毕竟是要对抗淮西勋贵集团的。 李善长身为淮西党的头头，他倒是可以给出一个最中肯的建议。 对手么，自然知道苏璟在什么位置上，最能制衡自己了。 李善长立刻回答道：“陛下，老臣以为仁远伯才智高远，这朝廷的任何一个职位，都是能胜任的。” 李善长并未接招，直接来了个太极推手。 苏璟很强，啥都能干。 这说了等于没说。 朱元璋看着李善长，淡淡道：“左丞相之位，也可以吗？” 既然李善长不接招，那朱元璋也干脆了当。 你今天不是来请辞的么，我直接让苏璟当左丞相，你觉得如何？ 左丞相，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淮西集团能在朝堂有着重大的影响力，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李善长占据了左丞相之位。 中书左丞相，辅佐皇帝处理国家大事。 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左丞相的意见，甚至不会弱于皇帝的态度。 丞相这个制度的出现，其实是为了防止昏庸皇帝的出现。 封建王朝，天子作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天下万民的生死。 皇帝贤明的话，那自然是国泰民安，但皇帝不是靠着贤能选拔的，先决条件是血脉。 谁也无法保证每一任的皇帝都是贤明的，如果皇帝出现了庸君甚至是暴君，那天下就会乱套。 这样，宰相制度便应运而生。 宰相代表着臣子权力的顶峰，辅佐皇帝治理天下。 若皇帝昏庸或者残暴，那么宰相就有义务站出来，将天下匡扶走上正道。 只是，制度的建立的初衷往往在发展的过程会变得不太一样。 自宰相制度出现来，君权和相权之间的争斗就从未停止过。 开国皇帝大多强势，此刻的君权独一无二，宰相更像是一个传话的。 随着皇帝更迭，后继之君中出现了一些性格弱势，才能庸碌的皇帝，那此时相权便会雄起。 有些君弱臣强的朝代，宰相甚至可以决定皇位的人选。 但不管是什么朝代，宰相永远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宰相职位的人选，也往往意味着朝堂局势的大方向。 现在朱元璋这看似随意的话语，着实让李善长吓了一跳。 苏璟若是成了左丞相，以他的才智能力，怕是淮西集团无人可制衡了。 难道陛下现在就要对淮西勋贵集动手了？ 李善长的冷汗猛地冒了出来，不过只是片刻他就想明白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璟即便是被封了仁远伯，但在朝堂之上，也是孤家寡人的状态。 他当左丞相的话，不仅仅是淮西集团的人不会同意，其他的官员也不会同意的。 一个突然空降的家伙，直接当上了大明的左丞相。 除了朱元璋，怕是无人会同意的。 无论是礼法，还是人情，都没有这个可能性。 想到这里，李善长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善长，你觉得这不可能吗？”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间响起，他一脸笑呵呵的看着李善长道。 李善长立刻道：“宰相之位事关重大，陛下圣裁，老臣不敢揣摩圣意。” “嗯？” 朱元璋有些诧异道：“怎么？现在知道宰相之位事关重大了，怎么刚才请辞的时候，说的很坚决啊？身体抱恙？我还真没怎么看出来。” 朱元璋这话一出，顿时让李善长跪了下来：“老臣不敢，老臣的身体是的确抱恙了，太医也诊治过，从未敢有欺瞒陛下。” 装病李善长是万万不敢的。 虽然这场病，的确来的是恰到好处。 朱元璋看着紧张的李善长道：“善长，你不用这么紧张，朕刚才就随口说说而已，不过这宰相之位，还是得麻烦你。” “是，陛下，老臣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李善长立刻朝着朱元璋保证道。 几句话之间，李善长请辞的事情，就被朱元璋给带过去了。 到底是刘伯温的建议起了作用，还是朱元璋本来就不想更换宰相，这事已经无法得知。 反正现在的情形看来，无论是汪广洋还是胡惟庸，都暂时和大明左丞相之位无缘了。 朱元璋笑呵呵走到李善长面前道：“善长，这就对了，好好干，这大明还需要你的力量，这苏璟的职位，你有想法没有？” 转了一圈，朱元璋又将话题引到了最初的起点。 苏璟入朝堂，到底得担当什么职位？ 虽然现在的苏璟并没有答应入朝堂，但朱元璋在李善长的面前可不会透露这个信息。 此时的李善长没有再打太极了，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臣以为仁远伯应该从中书省的职位开始做起，以苏先生的能力，给一个参知政事不为过。” 中书参知政事，丛二品官员，在中书省的主要职责是执政官，参议政务，地位在左、右丞之下。 胡惟庸就短暂的担任过这个职位，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 也可以算是朝着宰相进发必须经历的职位之一。 这一波，李善长的建议肯定不能算是打压苏璟了，一开口就是丛二品的大员，算得上高估了。 而且是中书省的官职，十分靠近政治中心。 不过，要说李善长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那也不现实。 现在的中书宰相，也就是左丞相是他，而中书左丞是胡惟庸。 这在中书省的职位都是参知政事之上，若是苏璟真的到如李善长的建议，真的成了参知政事的话，那么李善长和胡惟庸就都是苏璟的上司。 这样一来，钳制苏璟也方便了许多。 “参知政事，善长，你还真是考虑的周到啊！” 朱元璋笑着说道。 李善长的心思，他明白了。 参知政事这个职位，相当的妙，的确如此一来李善长管理苏璟，什么事情方便钳制一些，但同时，许多事情也无法越过苏璟了。 这等于是给苏璟一个抓住他们把柄的机会。 双刃剑，无论是对于李善长而言，还是对于朱元璋而言，这个职位都相当的合适。 能够在朱元璋的手底下当宰相，那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陛下谬赞了，老臣只是想为陛下分忧而已。” 李善长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朱元璋看着面前恭敬的李善长，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说道：“好了，没事就回去吧，身子弱就多休息。”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告退。” 李善长很快就离开了奉先殿。 朱元璋重新坐到了办公椅上，这李善长的事情算是被他给打发了。 “一个个的，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朱元璋微微一叹，只觉得心累。 偌大的一个大明，真正能为自己分忧的又有几人呢？ 每个人的心里都怀着一点小心思，朱元璋允许他们有自己的心思，但前提是这心思，不会危害大明的稳固，危害老朱家的统治地位。 “来人。” 朱元璋喊道，随即几个拱卫郎出现在朱元璋的面前。 不对，现在的拱卫司已经更名，叫亲军都尉府，这些拱卫郎也成了亲军都尉，无论是官职还是地位都上升了一大截。 “去查查秦王的香皂生意，到底都是和谁做的？” 朱元璋淡淡说道。 对于朱樉的账目，朱元璋依旧是很好奇，那些奇怪的大订单，实在是不像是正常的生意。 “是，陛下。” 亲军都尉立刻领命，直接就去查了。 …… 丞相府。 李善长刚刚回来，心中对于刚才的事情还是相当在意。 朱元璋这是在敲打自己。 “咳咳咳……” 李善长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这个身体，是真的病的非常严重。 但现在朱元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善长那也是不敢再称病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此刻的李善长不由的想到刘伯温，或许和刘伯温一样，才更加的幸运吧。 大明朝积劳成疾，直接累死在岗位上的官员那可是不少的。 李善长的年纪比朱元璋大十五岁，这会年龄不算很小了。 虽然他在历史上活了很久，但此刻的李善长并不知道自己能活那么久。 那么多同僚的死，还是让他的心里有些悲戚自身命运的。 毕竟，再大的权势都比不上自身的活着。 而此刻的诚意伯府，刘伯温已经登上了马车，准备前往宝源局了。 朱元璋下达了说客的命令，刘伯温这个说客不管是愿意不愿意，总归是要把这件事给完成的。 刘伯温的内心很忐忑，但也很激动。 朱元璋的说客任务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完成，但再见苏璟对他来说，却是一个莫大的恩赐。 “爹，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驾车的是刘伯温的儿子刘琏，因为此去宝源局见苏璟的事情，十分的重要，需要保密。 管家是不行的，只有刘伯温的儿子刘琏来了。 “琏儿，走吧。” 刘伯温回答道。 马车很快行驶了起来，朝着宝源局的方向缓缓过去。 速度不快，因为刘琏知道自己父亲的身体不是很好，颠簸不好。 刘伯温出门，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瞩目。 但这一行，却是什么人都没有，除了亲军都尉一路暗中跟随。 到底是朱元璋布置的任务，安排的就是严密。 马车上，刘琏朝着刘伯温问道：“父亲，这苏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说刘琏是刘伯温的儿子，不过之前并不在刘伯温的身边，是刘伯温请辞之后，才决定从老家过来的。 满打满算，这到刘伯温的身边，也才一个多月。 对于苏璟，刘琏已经听闻了不少，但父亲刘伯温却从未和他谈及苏璟，这让刘琏很是好奇。 然而刘伯温不说，他也很是识趣的没有多问。 如今要出发去找苏璟了，刘琏觉得自己问问也没什么了。 刘伯温掀开车厢前的门帘，淡淡道：“苏先生啊，他是为父一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不，苏先生不应该说是厉害，我不能用任何凡尘俗语来形容苏先生。”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古今之变，堪比孔圣 刘琏听着父亲刘伯温的话，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作为刘伯温的长子，刘琏可是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在这天下人的眼中有怎样的评价。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天下刘伯温。 这一句便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而在天子的口中，刘伯温更是被称为刘子房。 这些评价在刘琏的心中，丝毫是没有言过其实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父亲，竟然如此夸赞一个人，这如何叫刘琏不惊讶呢？ “父亲，那为何您从未和儿子提起过苏先生？” 刘琏好奇的问道。 苏璟的名号，在这应天府内，可谓是如日中天。 真这么厉害的话，怎么也会谈及的吧？ 刘伯温的声音再度响起：“琏儿，有些事情，为父不能和你说太多，苏先生之才，不仅仅是胜过为父，古往今来，怕是找不到几个可以与之相比的。” “或许苏先生就是今时的大贤者，可以与孔圣比肩的存在。” 刘伯温直接将苏璟和孔子相比了，孔子那是谁？那是圣人！ 儒学已经影响了华夏大地几千年，如今还在根深蒂固的影响着。 刘琏彻底呆住了，他也是儒生，二十多年的生涯里，几乎学习的全都是儒家典籍。 对于孔子，那自然是无比的崇敬。 祖师爷么。 尊古崇古，那也是儒家的惯例。 但现在，自己的父亲却说，有一个人，就在今时，可以比肩孔子。 这让刘琏如何能够相信？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点就是，孔子乃是唯一至高之圣人，不可能有人能与之相比。 “父亲，这不可能吧。” 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父亲刘伯温，刘琏依旧是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没办法，儒家思想太过深刻入骨，这已经是近乎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坐在马车之中的刘伯温并未意外，自己的儿子作为儒生，这么想没有任何的不对。 即便是他，也是在家潜心研究苏璟之论许久之后，才有所顿悟。 “琏儿，你觉得，今时与古时，谁更好？” 刘伯温问道。 今时与古时，非常宏观上的问题了。 刘琏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父亲，这还用想，自然是古时了。” “为什么？” 刘伯温继续追问。 刘琏回答道：“《商君书》有言，‘神农之世，男耕而食，妇织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杜甫曾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这些都表明，古时之世，没有战争之苦，百姓安居乐业，为自己的美好生活而奋斗。再看今时，战争频发、饿殍满地，百姓饱受王朝更迭之苦，孩儿实在是看不出来今时能有什么比古时好的地方。” 刘琏的想法，就是标准的孔子教诲。 孔子一直推崇三皇五帝时期，禅让制更是被孔子盛赞，或者说，儒学尊古的源头，就是孔子。 刘伯温听着刘琏的回答，淡淡回应道：“刘琏，你真的以为，古时之世百姓是安居乐业吗？你有没有想过，古时的百姓，不，应该说古时的人，连基本的生存都很难保障呢？” 刘琏疑惑了，他说道：“父亲，总不能古时典籍记录的都是假的吧，那上古盛世可不仅仅只有《商君书》中有描述，怎么能说古时百姓连基本生存都难以保障呢？” 刘伯温的话，显然刘琏是不信的。 刘伯温淡淡道：“琏儿，三皇五帝时期，还尚且是人力农耕的时代，铁器没有，牛耕同样没有出现，田也随我种过，没有铁器牛耕，种田有多辛苦你是知道的，你凭什么认为那个时期的普通人，就能安居乐业呢？更不要说当时的水利设施不发达，天灾造成的危害更加的严重。” 刘伯温这番话，说到底就是生产力和百姓生活之间的关系。 苏璟所讲述的社会变革理论，其中生产力正是核心的关键因素。 刘伯温久居在家，潜心研究，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此刻，刘琏愣住了。 种田这事，他还真的做过。 毕竟刘伯温曾经就被号称青田先生，因为不想为元朝效力，隐居青田县自耕自种生活。 当时的刘琏，虽然年幼，却也是会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种田的效率，这刘琏清楚。 上古时期，这亩产肯定是没有现在高的。 那么，为什么在记录之中，三皇五帝时期的百姓生活，是无比富足美好的呢？ 刘伯温没有理会沉默的刘琏，继续道：“你看到的那些典籍记录的美好生活，都是谁记录的呢？那些所谓的百姓，到底有多少人呢？那时的社会还是奴隶制社会，被称为奴隶的人，是不是就不配被称之为百姓呢？” 连续的问题，直接让刘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刘伯温口中的古时，和自己所理解的古时，好像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三皇五帝在记录中，那是一个无比美好的世界。 但若是仔细思考的话，那时还是部落制度，各个部落之间常为了生存资源大打出手，黄帝与蚩尤的战争，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些战败者，自然就会成为战胜者的奴隶。 这些人，可以被称为百姓吗？ 刘琏不知道。 “可是父亲，就算是现在有了铁器牛耕，生产力大幅度的提升，百姓的生活，依旧很是困苦啊！现在的百姓，就真的比古时的百姓生活的更好吗？” 刘琏只能抛开古时，转而讨论今时。 刘伯温回答道：“这个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咱们的陛下不就是最好的明证吗？” 朱元璋？ 大明天子？ 刘琏再度懵了，不知道刘伯温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伯温说道：“若是今时不如古时，那咱们的陛下一介贫农出身，又怎么能夺取天下，建立大明呢？” “父亲，孩儿还是不太懂，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刘琏疑惑的问道。 刘伯温微微一叹，说道：“琏儿，等我死后，我书房里的那些书，你再好好看看吧。” 有些东西，终究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还好，他将苏璟教导的那些惊世骇俗的理论，全都整理好了。 “是，父亲。” 刘琏点点头。 虽然并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解答，但刘琏对于苏璟的好奇，却是越发的旺盛起来。 因为他从父亲刘伯温口中得到的苏璟印象，与他从各种传闻中听到的，差别不小。 刘伯温知道，几句话想让自己深受儒家学说影响的儿子改变固有的想法很难，但他更加的确定，苏璟就是那个足以堪比孔子的存在。 社会形态终将发生变化，未来会产生全新的世界。 如果说孔子是尊古的话，那苏璟就是展望未来。 未来，必定是前进的！ 马车继续前行，总算是来到了宝源局。 此时的苏璟还在为弹簧的事情而烦扰，铜制的弹簧虽然也可以用，但内部应力太小，使用一次就不行了。 想要再使用，只能更换弹簧。 这样一来，便捷性就大大遭受了影响，哪怕是组装很简单，也与苏璟制造它的初衷不相符了。 弹性上，铜还是太差了。 不过，弹簧的问题还没解决，此刻苏璟又遇到了第二个问题，子弹。 现代枪械的子弹，都是在一个弹壳内填充所有的东西，包括火药和弹头。 这对工业水平的要求，太高了。 在尝试了多次之后，苏璟不得不承认，以明朝现在的科技水平，还有自己脑海里的知识，是不足以造出现代枪械的子弹的。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科学量级上的事情。 想要造出现代枪械的子弹，必须要懂得枪械原理，机械结构，还要懂得探矿，开采，冶炼，热处理，热力学，动力学，机加工，锻造，铸造，各种工业母机的原理和结构，化学，燃爆等多种学科，并且动手能力很强，可以从设计到工艺对一线进行指导。 苏璟自问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做到。 制作一把现代枪械的想法，苏璟直接封存了起来，还是基于火铳的基础上改进比较现实。 之前和沐英说的火铳各种方向的改进，正好是可以认真的做做了。 研发办公室里。 “苏先生，诚意伯来了。” 一名吏员来到了正在画图的苏璟身旁，小声的说道。 一般官员的打扰，根本就到不了苏璟这里，也就是朱元璋提前打了招呼，这才会有这个传唤。 “诚意伯？” 苏璟一愣，直接停下了手里的活。 诚意伯是谁？那是刘伯温啊！ 当今大明，要说苏璟最佩服的人，刘伯温绝对是其中之一，不，之一也可以去掉。 “快，快请诚意伯进来。” 苏璟立刻起身说道。 对待刘伯温，要有该有的诚意。 苏璟刚起身，刘伯温便带着自己的儿子刘琏来到了苏璟的面前：“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老刘！” 苏璟看了一眼刘伯温，有些惊讶道。 但只是片刻，他便明白了过来。 能够跟着朱元璋一起微服私访，对于自己讲述的社会形态变革理论能有着超强的理解力，并能举一反三。 这样的老刘，除了刘伯温又怎么可能有其他人？ 之前只不过是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而已。 “诚意伯，你着实让我意外啊！” 苏璟赶忙来到刘伯温的面前，言语间十分尊重。 刘伯温也是笑道：“仁远伯，你这话可就是说笑了，我想你也早就猜出老朽的身份了吧。” “诚意伯折煞我了，你还是叫我苏璟吧。” 苏璟朝着刘伯温说道，在刘伯温面前，苏璟表现的相当谦卑。 此刻一旁的刘琏看着苏璟，只觉得无比的意外。 他没有想到，在应天府盛传的苏璟，竟然是如此年轻，似乎和自己的年龄相仿。 被自己父亲称赞堪比孔圣的苏璟，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从那些听闻的只言片语之中，刘琏是怎么都无法把苏璟和眼前的年轻人对上。 “不不，不若这样，我还是叫你苏公子，你还是叫我老刘如何？” 刘伯温朝着苏璟说道。 和苏璟的姿态差不多，刘伯温也表现是很是谦卑。 两人都觉得彼此是当世之大才，不敢有丝毫大的怠慢。 一番拉扯之后，总算是按照刘伯温的建议执行了下来。 “老刘，此次前来，应该又是那位的命令吧。” 苏璟开门见山。 既然知道了刘伯温的身份，这洪武三年，刘伯温的处境他也就清楚了。 没有朱元璋的命令，刘伯温肯定是不可能来见自己的。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苏公子，老刘我此次过来的确是奉命而来。” 刘伯温点点头，并未隐瞒。 苏璟笑笑，转而看向一旁的刘琏道：“这位是？” 刘琏立刻拱手道：“苏先生，在下刘琏，乃是我父长子。” 刘琏？ 刘伯温的长子。 苏璟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位刘伯温长子，在历史上还真不怎么出名。 苏璟之是回忆起了其死在了洪武十二年，也就是刘伯温死后没几年。 这一家子，是真的有点惨。 “犬子让苏公子见笑了。” 刘伯温说道。 苏璟笑道：“哪里的话，老刘你这么厉害，你儿子肯定也不差的。” 虽然刘琏不算出名，但怎么也是刘伯温的儿子，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好了，琏儿，你先出去吧。” 刘伯温朝着刘琏说道，与苏璟相关的事情，终究还是不方便让刘琏知道太多。 如果不是刘伯温的身体不太好，刘琏此次都不会随行。 “是，父亲。” 刘琏点点头，缓缓退了出去。 等到房间内只剩下苏璟和刘伯温两人的时候，刘伯温这才说道：“想必仁远伯已经猜到我此行的任务了吧。” 这一次，他没有称呼苏公子，而是又叫了仁远伯。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苏璟笑道：“让诚意伯来当说客，天子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老这波操作，在苏璟看来，那真是相当炸裂了。 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刘伯温这样的人物来劝说去当官呢？ 刘伯温看向苏璟，说道：“苏公子，我也是身不由己，还望苏公子莫怪。”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刘伯温的自我攻略 “老刘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怪你呢？” 苏璟朝着刘伯温说道。 这位缔造大明帝国的关键人物，晚年其实是无比悲凉的。 摊上朱元璋这么一位皇帝，是幸运，也是不幸。 刘伯温缓了一口气，说道：“苏公子，那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当说客，总要做说客该做的事情。 苏璟的想法，刘伯温也比较关心。 苏璟淡淡道：“还能怎么想，这爵位已经封了，我想拒绝怕是没可能了，但入朝为官的话，还是算了吧，总不能步老刘你的老路吧。” 面对刘伯温，苏璟没有耍什么心眼子。 这位的智慧，那说是现在天下第一聪明人也不为过。 刘伯温点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苏公子虽然不在朝堂，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你。” 苏璟毕竟未曾在大明为官过，刘伯温还是有些担心苏璟会看不清局势的。 但听到苏璟这话，他就确定，苏璟早就把大明看的透透的了。 “也就是稍微知道的多点而已，比不了老刘你，所谓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咱们的这位天子，不是一般的人物。” 苏璟笑着说道。 能在朱元璋身边当官，还是当高官的都不容易。 对于自己能够在朱元璋面前反复横跳而没事，苏璟是有自己理解的。 一来自己的确对大明有着很重大的贡献，功劳是有的。 二来是自己没有任何的官职在身，不会对朱元璋构成任何的威胁。 说白了，就是现在的苏璟还是个老百姓。 老朱对官员很苛刻，但对百姓还是不错的。 “苏先生看的透彻，只可惜我没有早点遇上苏先生，不然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境地。” 刘伯温微微感慨道。 现在的刘伯温，已经可以用凄凉来形容了。 苏璟却是摇头道：“不，老刘，你错了，以你的智慧，未尝没有料到现在的情况，只是你依旧选择了这条道路而已。” 关于刘伯温，前世的时候苏璟便和朋友讨论过。 一个这么聪明厉害的人，帮助朱元璋打下了天下，难道就没有预料到晚年的凄惨景象吗？ 以他的智慧，不能做到真正的功成身退，安度晚年吗？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刘伯温想，肯定有办法可以避免自己晚年的凄惨境地。 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的心里还有着一腔赤诚。 听着苏璟的话语，刘伯温沉默了。 他的神情变化不定，好一会才稳定下来：“苏公子，没想到我的心思，这世间还有你能懂，刘伯温此生无憾了。”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刘伯温此刻，只感觉自己终于被人理解了，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畅快之感。 “哈哈，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毕竟你可是刘伯温，这世间还能难道你的事情不成？” 苏璟笑着说道。 站在后世之人的角度上，分析前人，无异于有了答案再找解题步骤，自然要容易许多。 “苏公子又说笑了，在你的面前，我什么都不是，苏公子才是真正的无所不知之人。这天地间的变化，社会的变革，苏先生早就洞悉，苏先生乃是天人！” 刘伯温十分认真的说道。 因为之前的种种，刘伯温早把苏璟当成了天人，而他只是个凡人，如何能与天人相比。 听到刘伯温这话，苏璟也有些哭笑不得。 此刻的他有些后悔之前和刘伯温谈那么多了。 若是其他人听到什么社会形态变革理论，或许只会把他当成是一个疯子，但刘伯温不一样。 当时的刘伯温就展现出了相当的思考，只是听到一些，便能举一反三。 如今刘伯温肯定又思考了不少的时间，怕是想的更深了。 苏璟所教导的理论，在大明来说，是预测未来的理论，但在前世而言，那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的总结。 所以，苏璟说的肯定是对的。 刘伯温本身就是才智通天之人，苏璟的讲述，加上他自身的思考，悟到了更多的东西。 只可惜，现在是大明。 有些东西，知道的太早，并不是什么好事。 “老刘，你可别想太多了，我同你说的那些，不过都是梦中所得罢了。” 苏璟朝着刘伯温解释道。 穿越肯定是不能说的，只能继续用做梦来掩饰了。 毕竟，到底有没有脑子在刘伯温这种人物面前，时间长了肯定会露馅。 还是干脆点的好。 “梦中所得？” 刘伯温诧异不已，眉宇间也带上了疑惑。 苏璟随即将之前用过的梦中九年义务教育老师授课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当然九年义务教育老师也变成了高等教育老师。 “想不到苏公子竟然有此奇遇，实在是令人震撼，天人果真就是天人，与我等凡人迥异。” 刘伯温感叹道，只是这话语间，依旧是把苏璟捧成了天人。 自我攻略可还行？ 苏璟看着已经完全深信不疑的刘伯温，一时间也没办法解释了。 “算了，老刘这不重要。” 苏璟摆摆手道：“还是说事吧，天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入朝为官，实在是难以做到。” 刘伯温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苏璟也不管了。 眼前他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刘伯温说道：“苏公子的意思我会转达的，只不过，我以为，天子怕是不会就此罢休，苏公当提前想好应对之策才行。” 本来来当这个说客刘伯温就不是很愿意，苏璟的态度他也很明确的知道了。 连理由也一清二楚。 苏璟不愿意卷入朝堂纷争，落得个晚年凄凉的下场。 “老刘，你久在天子左右，你给个建议，我该怎么应对？” 苏璟直接朝着刘伯温说道，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原本是刘伯温关心苏璟，特意给他提个醒，但没想到苏璟直接让他想办法了。 这要是让老朱知道，肯定要破口大骂。 刘伯温是来当苏璟的说客的，不是来当苏璟的帮手的。 但此刻，刘伯温还真就帮着苏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苏公子，既然你这么信任我，老刘我就大胆说了。” 刘伯温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头道：“只管说，我相信你，老刘！” 要说这个世界最了解朱元璋的人，苏璟敢说刘伯温绝对是其中之一，他的建议，肯定是靠谱的。 刘伯温想了想说道：“现在陛下想让苏公子你入朝堂，为的是平衡朝中日渐失衡的淮西勋贵一党，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苏公子你入不入朝堂都没什么关系了。” “只是，现在的朝堂之上，淮西勋贵已经是树大根深，即便是苏公子真的入了朝堂，怕也是难以抗衡啊！” 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刘伯温的脸上露出了难色。 苏璟这要拒绝朱元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之前和淮西勋贵集团抗衡的，正是他刘伯温。 这其中的艰难，他最清楚。 苏璟摇头道：“不不不，老刘，你想错了，淮西勋贵集团的状况，不是某个人能改变的，你不行，我也不行。” “这一点，陛下比谁都清楚，因为现在的陛下，还需要依仗淮西一党，这天下的稳固还要靠着他们。” “即便是我真的入朝堂之后，遇上了事，那陛下该忍让还是会忍让的，最多就是秋后算账而已。” 这不是苏璟比刘伯温更聪明，而是苏璟知道，这次北伐会大获成功，但北元余孽依旧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休养之后，依旧会卷土重来，甚至还打出了一次大胜。 这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也让朱元璋对于淮西集团的依赖越发的深厚。 当然，当北元余孽的威胁彻底被清除之后，也就是蓝玉的那场捕鱼儿海大胜之后，朱元璋的屠刀，便再无任何的顾忌了。 所以，在苏璟看来，现在根本是没法制衡淮西集团的。 谁来了也不行！ 听着苏璟的话，以刘伯温的脑子，自然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苏先生，你是说，大明边境，近些年依旧不能安稳下来？” 刘伯温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也没否认，点点头道：“不错，那王保保还是有些实力的，是个人才。” 王保保，也就是扩廓帖木儿，这家伙真的是大明最大的祸患。 苏璟的记忆里，洪武五年，也就是两年后，王保保打破明军于漠北。 此役对明朝造成很大的阴影，“自是明兵希出塞矣”，而元昭宗也高度评价扩廓帖木儿使元朝“几于中兴”，更加的倚重他。 不过元朝终究是日落西山，即便王保保再厉害，也是回天无力。 而直到洪武八年，他才死于“哈剌那海之衙庭”。 这家伙还在，朱元璋对于淮西集团的忍让程度，肯定还是极高的。 苏璟就算是做的再好，也没办法去替代他们去领军打仗。 这不是苏璟有没有领兵作战实力的问题，而是他们全都是功勋卓著的将军，一直又有着战事，换将根本无法操作。 毕竟，淮西党势大，除了和朱元璋有着亲近的关系，和他们自身的能力也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他们是真的能打！ “原来如此，倒是我没有想到，怪不得落到如此下场。” 刘伯温再度感叹。 他对于淮西集团，是真的很强硬，或者说，他坚守了自己所认为的准则。 “老刘，你也别搁着感慨了，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啊！” 苏璟催促道。 说说自己知道的事情，苏璟很有见地。 但这历史上没的事情，苏璟就没那么清楚了。 刘伯温点点头：“那按照苏公子的说法，其实倒也没有那么困难了，陛下现在可能就是下不来台了，苏公子可以想办法给陛下一个台阶下。” 要说还得是刘伯温，深刻把握到了朱元璋此刻骑虎难下的傲娇状态。 好歹朱元璋还是天子，总不能让苏璟这么一个平名商人拂了面子。 不，现在苏璟是仁远伯了，不过对朱元璋来说区别不大。 “台阶么，这倒是可以好好想想。” 苏璟淡淡道。 对于给台阶这事，苏璟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毕竟前世做生意，甲方做过，乙方自然也做过。 脸面和台阶，都是很需要研究的一个东西。 “我能给苏公子的建议也就这么多了，至于具体该如何，我想苏公子应该会有自己的办法，老刘就不多嘴了。” 刘伯温看着苏璟的神色，十分识趣的说道。 朱元璋和苏璟之间的事情，他刘伯温现在还真不好参与的太深。 对苏璟好，对他自己也好。 “嗯，那就多谢老刘你了。” 苏璟感谢道。 刘伯温立刻道：“苏公子哪里的话，老刘我可是受了苏公子不少恩惠，那眼镜我现在还用着呢，实在是好用，不过我的好友宋濂也想要一副，不知道苏公子可否帮帮忙。” 这帮完了苏璟，刘伯温才好意思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眼镜！ 这可是苏璟给刘伯温做的一个好东西，刘伯温本就是爱看书之人，年纪上来，眼睛成了制约看书的一大限制。 眼镜着实帮了刘伯温一个大忙。 宋濂作为刘伯温的好友，早就对刘伯温的眼镜表达了艳羡之情，也说了好几次了。 只可惜，除了苏璟，其他人都配不了。 宋濂？ 苏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这不是正统的太子师么，自己这个半路杀出的老师，倒算是和宋濂抢了学生了。 对于宋濂，苏璟最大的印象不是他当了什么官做了什么大事，而是学过的那一篇古文《送东阳马生序》。 当时这可是需要背诵的古文，也让苏璟对于宋濂这个古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后来了解了才知道，宋濂在元朝就是知名的大儒了，到了明朝更是被称为明初诗文三大家，也是浙东四先生之一。 当然，他更是太子朱标的五经讲师，与朱标的师生情谊深厚。 “当然可以，这不过是小事而已，能够为宋先生配眼镜是我的荣幸。” 苏璟直接答应了下来。 都是太子朱标的老师，关系处好一点那是应该的。 真要算的话，宋濂也算是浙东党的，也是平衡淮西党的强大力量，算是朱元璋给苏璟安排的盟友。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人一次也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 “那我就先代宋濂谢过苏公子了。” 刘伯温朝着苏璟拱手道。 这下回去，总算是能交差了。 宋濂那个老小子，缠着刘伯温要了好几次眼镜了。 原本宋濂也想着自己来找苏璟，但奈何苏璟真不是一般人能找上的。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像老刘你和宋先生这样的文坛大家，别说送一副眼镜了，就十副百副我都愿意。” 苏璟笑着说道。 被苏璟这么一夸，刘伯温的脸上那也是倍感兴奋。 文坛大家四个字，他自然是当之无愧的。 不过，也得是看谁说。 “苏公子抬爱，老刘谢过了，今日既然有机会再见苏公子，那也是天意，自从上次在溧水县一别，老刘心中生出不少困惑，还请苏公子不吝解答。” 刘伯温看向苏璟，言语恳切，姿态很低。 社会形态的变革理论，那是属于马克思主义里的精华核心内容了。 刘伯温研究的越深，就越感觉其中的奥妙无穷。 只不过，这对于苏璟而言，却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教导给刘伯温的，也只是一知半解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现成的理论。 怕是要露馅啊！ 但苏璟也没有拒绝刘伯温，只是说道：“老刘，只要我知道，我一定告诉你，不过我不能保证，我一定知道。” “那我就先谢过苏公子了。” 刘伯温郑重躬身感谢，然后说道：“苏公子此前所言之社会形态的变革理论，资本主义社会，就是最终的形态吗？还是说，之后还有不一样的社会形态？” 资本主义是否就是社会形态的终极模样。 刘伯温一开口，便是一个相当重磅的问题。 苏璟回答道：“老刘，这个我不知道，但我所知道的是，资本主义社会绝对不是封建社会前进的唯一社会形态。” 身为华夏人，苏璟亲身体会过，自然也能肯定的回答。 “不是唯一的？那还有什么社会形态？” 刘伯温十分好奇的追问道。 苏璟继续道：“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相对应的存在，社会主义社会，至少从我的角度来说，这是比资本主义更加优越的社会制度。” 社会主义？ 又是一个新奇的概念，刘伯温只觉得苏璟像是无所不知一般。 苏璟继续道：“所谓社会主义，指的是整个社会应作为整体，由社会拥有和控制产品、资本、土地、资产等，其管理和分配基于公众利益。” 太多的东西苏璟不知道如何描述，只能是简单的说下定义了。 然而，只是听到这个概念性的定义之后，刘伯温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口中喃喃：“社会是整体，一切是为了公众的利益……” 就这样，他沉思了一会之后，突然看向苏璟道：“苏公子，那社会主义之中，统治者到底是谁呢？” 苏璟听到这个问题，也愣了一下。 “不知道。” 苏璟最终把这个答案给了刘伯温。 但刚说完，苏璟觉得不是太妥当，又补充道：“或许你可以去思考答案，尽管你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验证这个答案。” “多谢苏公子解惑。” 没得到准确的答案，刘伯温却依旧感谢了苏璟。 他是个聪明人，已经从苏璟刚才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好了，老刘，讨教就到此为止吧，你再问，我可就要丢脸了。” 苏璟半开玩笑的说道。 “好，苏公子，那既然如此，我就回去了。” 刘伯温点头，没有继续在宝源局逗留。 宝源局大门外，刘伯温和刘琏都站在马车旁，苏璟也站着。 “苏公子，不必送了。” 刘伯温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说道：“我就是看看你老刘，另外，有句话我得告诉你。” “苏公子，你说。” 刘伯温认真道。 苏璟顿了一下，开口道：“人一次也不可能永远踏进同一条河流，向前看。” “好，我记住了。” 刘伯温仔细记忆了一下，然后朝着苏璟道。 接着他便上了马车，刘琏和苏璟告别之后，扯了扯缰绳，马车缓缓朝前而去。 苏璟看着马车远去的样子，内心翻腾不已。 刘伯温。 就在刚才，他和刘伯温面对面的交流了。 这位在后世之人口中无比神秘和智慧的存在，或许，真的能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领会到一些未来的风景吧。 不过，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苏璟就不清楚了。 一个有着超越时代眼光和思想的智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苏璟是担心的。 当思想和时代不匹配的时候，后果往往不会太好。 马车上，刘琏问道：“父亲，苏先生最后所言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人一次也不能永远踏进同一条河流？” 刘伯温说道：“河流奔涌不惜，即便只是过了一瞬，河流也不再是之前的河流了，苏先生的意思是，这天天地万物流转不息，人不能抱着固有的认知看待世界，世界是在不断变化的。” “就好像来的时候，你和我论古今之变，今人必然是要比古人更强的，今时也要比古时更好，用有发展的眼光，看待实际的变化。” 若是苏璟在这，听到刘伯温这话，必然是无比震撼的。 这些内涵思想，都是刘伯温自我之体悟。 但这显然已经超越了时代的局限性。 对于刘伯温来说，或许生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错误吧。 “发展的眼光？” 刘琏还是有些不懂，只是驾车继续前行。 刘伯温坐在车厢内，内心依旧在不断的体悟着苏璟和他所说的内容，这个世界的归宿，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 紫禁城。 奉先殿内。 “好大的胆子！” 朱元璋刚刚才看完亲军都尉调查的内容，也就是朱樉香皂生意的具体情况。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没想到竟然是永嘉侯朱亮祖在暗中做着盗版香皂的生意。 对于盗版香皂，朱元璋倒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知识产权保护这种先进的思想，很明显是不会存在于朱元璋脑子里的。 只是这自己封的侯爵将军，竟然在暗地里做生意。 这胆子简直太大了！ 但发过火之后，朱元璋便发现了其中的疑点。 朱亮祖一开始做盗版香皂生意，半价销售，那就是在自己儿子朱樉手里抢占市场，这是很明显的竞争关系。 但为何没过多久，竟然转头一变，直接收购朱樉的香皂了。 还是原价收购，量大价高。 这其中，必然是有问题的。 “继续查，给我查清楚，永嘉侯收购这些香皂，到底是做什么的？” 朱元璋冷冷的说道。 在事情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朱元璋是不会爆发的。 情绪管理方面，朱元璋其实是相当不错的。 身为皇帝，就应该要做到面不改色，让臣子猜不透心思。 “是，陛下！” 亲军都尉领命，当即去调查了。 朱元璋又看了看其他的调查资料，发现朱樉已经开始低价抛售香皂了。 再结合整个过程，朱元璋的目光紧锁。 “老二这小子，到底在做什么？怎么感觉他好像啥事都预料到了。” 朱元璋暗自说道。 先前他还真没怎么关注过朱樉这香皂生意到底是咋做的，现在查了之后发现，其中的蹊跷，真不少！ “陛下，诚意伯求见。” 太监的声音响起。 刘伯温回来了！ 朱元璋有些意外，是真没想到，吩咐刘伯温办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办好了。 事实上，刘伯温从宝源局回来，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皇宫，径直找上了朱元璋。 诚意伯刘伯温再入宫！ 此事可是让文武百官相当的惊讶，他们根本没料到，刘伯温竟然又入宫了。 苏璟的事情，还未落下帷幕，这刘伯温再度入宫面圣，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之前朱元璋更是问了刘伯温下一任宰相人选，现在又把刘伯温召入宫，难道是让刘伯温做宰相吗？ 尤其是淮西一党，那更是各种心思。 谁让无论是刘伯温还是苏璟，都是他们淮西党的对头呢？ 刘伯温踏在皇宫的路面上，内心却是无比的平静，他曾经无数次想要再度来到这里，再度为大明贡献自己的力量。 因为他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宿命，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刘伯温的初心并未改变，只不过经历许多之后，内心更加的冷静了。 奉先殿外，刘伯温稍稍等了一会，太监便走了出来，笑着说道：“诚意伯，可以进去了。” 刘伯温微微点头，然后迈步进去其中。 “伯温，快说说，情况怎么样？” 朱元璋一见到刘伯温，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臣刘基参见陛下！” 刘伯温先是行礼，然后才回答道：“回禀陛下，仁远伯无意入朝为官，臣愧对陛下信任。” 开门见山，直接了当。 一方面是刘伯温与朱元璋的相处方式本来就是如此，二来是刘伯温不想因为自己不确定的言论而给苏璟造成麻烦。 听到刘伯温话，朱元璋热情的脸顿时凉了不少，但他也并未太过意外。 “果然不出朕所料，那苏璟到底是怎么想的？伯温你应该问出来了吧？” 朱元璋再次问道。 苏璟此前的态度那么坚决，朱元璋早就料到了刘伯温此行可能的结果。 但朱元璋最核心的目的，是想知道苏璟到底是怎么想的。 尽管这件事他自己问也行，但老朱这猜疑的心理始终是过不去的。 刘伯温问的就是比他自己问的更靠谱。 刘伯温点头道：“苏先生确实和老臣说了不愿入朝的缘由。” “是什么？” 朱元璋立刻道：“可别再说是什么俸禄太低的话了。” 在老朱看来，俸禄过低那就是推辞和借口。 有仁远伯这个封爵，只要苏璟愿意入朝为官，朱元璋可以给他许多封赏。 靠俸禄过生活？ 那是不可能的。 刘伯温回答道：“苏先生的意思很简单，他不想步臣的老路。” 刘伯温的老路。 三分天下诸葛亮，统一天下刘伯温。 对于建立大明这样的大功臣，现在落到了在应天府被软禁的境地，属实有些凄惨。 “刘基！” 朱元璋等的脸色陡然一变，声音也变得愤怒起来。 这话，已经刺痛了老朱那多疑的心。 “陛下，臣在。” 面对已然暴怒的朱元璋，刘伯温显得很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朱元璋看向刘伯温，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道：“哦，我知道了，刘基，你这是在记恨朕啊，借着苏璟的口，宣泄自己的不满是吗？” 果然还是多疑。 这苏璟说的话，到了朱元璋嘴里，那就是刘伯温自己编造出来的了。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臣并未有任何虚言，这就是苏先生的意思，若是陛下不信的话，大可以亲自去问苏先生。” 依旧冷静，刘伯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惧色。 这话也让朱元璋冷静了下来，刘伯温不是那种会编造拙劣谎言欺骗自己的人，一直都是。 而且，以苏璟的个性，的确是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苏璟这小子，倒是胆子大，什么叫你的老路，朕对你不好吗？刘基。” 朱元璋淡淡问道。 说的是苏璟，但实际上论的却是刘伯温的态度。 刘伯温恭敬道：“陛下待臣很好，臣无比感谢陛下。” 该说的时候说，该捧的时候捧。 “呵呵。” 朱元璋笑道：“伯温，你现在倒是有些无欲无求的意思了，怎么，在朕面前连装都不想装了吗？” 老朱身为皇帝，虽然喜欢臣子刚直。 但这种对于自己这个皇帝毫无畏惧的态度，他并不喜欢。 皇帝，总要有些威严，总要让人惧怕。 刘伯温说道：“陛下，臣不敢。” 话是这么说，但刘伯温的神情却平静的很。 人么，经历了一些东西，总能看透一些东西，更不要说刘伯温这样的智者。 如果说此前的刘伯温还局限在时代思想的框架之中，现在的刘伯温已然越过了许多。 皇权。 在他的心里，也没有那么的神圣了。 苏璟的话，仅仅只是在马车车厢内，他又有了自己的理解。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朱樉揭谜底，两弟齐震撼 终究是不欢而散。 刘伯温从奉先殿内出来，神色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奉先殿内，朱元璋的脸色就相当的难看了。 “一个个的，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不就是和苏璟见了次面么，竟然变了这么多，苏璟，你到底给伯温灌了什么迷魂汤！” 朱元璋无比恼火道。 也就是现在的朱元璋了，朱标和马皇后都在，杀性还没起来。 此时的老朱，依旧念着旧情。 所以，即便是刘伯温这般让他恼火了，他仍然没有动杀心。 不管怎么说，刘伯温都是他朱元璋开创大明的大功臣，只是这点事，这都要杀了刘伯温那就太过分了。 至少，现在的朱元璋还身强体壮，没有杀功臣的必要。 但，生气还是生气的。 “重八，怎么了，又在生谁的气了？总不是诚意伯的吧？” 马皇后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正巧看到朱元璋一脸火气的样子。 朱元璋摆摆手道：“不是，还是苏璟那小子，真是一点也不安分！” 苏璟？ 马皇后一愣道：“苏先生怎么了？他在宝源局出什么事了吗？” 这马皇后第一反应就是苏璟在宝源局出意外了，毕竟是在制造火铳，以前也不是没有意外的记录。 “不是，和宝源局没啥关系。” 朱元璋摇头，然后将刚才的事情和马皇后说了一遍。 这刘伯温去劝苏璟的建议，还是马皇后提的呢。 “原来如此，嗯，这事的确是该生气。” 马皇后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朱元璋听到这话，那是立马来了兴致，当即说道：“就是，苏璟这小子，自己对咱有意见就算了，还把伯温给带偏了，这小子心太坏了。” 马皇后继续附和道：“没错，苏先生错就错在说了实话，让重八你这个皇帝的面子挂不住了。” …… 这话一出口，朱元璋的脸色顿时僵住。 好家伙，这算什么？ 当场拆台吗？ “不是，妹子，什么叫苏璟说的实话，我对伯温还不好吗？” 朱元璋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这要是其他人，他铁定是火冒三丈，但在马皇后面前，他也只敢稍有不乐意。 马皇后淡淡道：“这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别来问我。” 对于朱元璋的猜忌心，马皇后自然是知道的。 但这种事，她能做的终究是有限的。 真要是到了生死大事的时候，她肯定会出面力保。 但仅仅是疏远谁重用谁，马皇后肯定是不会插手的。 虽然朱元璋对马皇后的容忍程度很高，但后宫不干政上，马皇后有着自己的自觉。 朱元璋顿时语塞。 自己对刘伯温到底怎么样，这事的确是他最清楚。 “妹子，你今天来是做什么？” 朱元璋直接将话题调转，转而问向了马皇后。 马皇后也没有纠缠，说道：“你是不是在查樉儿了？自己的儿子，就这么不信任吗？” 朱樉的事情，马皇后最近还真是相当的关注。 “是。”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查不知道，原来朱亮祖那家伙也在暗中做着香皂的生意，老二的那几单大生意，就是朱亮祖买的。” “永嘉侯？” 马皇后有些诧异，对于朱亮祖突然和香皂生意扯上关系很是意外。 “难道是他特意在帮樉儿？”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摇头道：“大概不是，一开始朱亮祖做了许多半价的香皂，就是和老二竞争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直接从老二手里买了一大批的香皂。” “这里面肯定有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听到这些，马皇后更加的疑惑。 这一个小小的香皂生意，怎么还和朱亮祖扯上关系，还搞的十分复杂的样子。 “那你怎么不直接问樉儿？他肯定知道些的。” 马皇后看向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淡淡道：“还是不问了，这事估计又和苏璟有关系，我想自己查清楚再说。” 只要和苏璟扯上关系的事情，老朱就没有那么的冷静了。 “呵，重八，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马皇后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说道。 “像什么？” 朱元璋立刻询问道。 马皇后回答道：“像是一个想做坏事，但又害怕被发现的傻子。” 朱元璋的脸皮跳动，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 永嘉侯府。 朱亮祖的香皂已经全部启程出发，朝着山东过去了。 现在的朱亮祖依旧沉浸在喜悦之中，这笔生意做成，那就是一笔巨款啊！ “可惜了，让秦王也赚了一笔。” 朱亮祖颇为可惜道。 他本想着直接低价抄底，但朱樉那边价格咬的很死，就是不降价。 没办法，时间不等人，他只能原价购买。 卖给那些外国商人，哪怕是用原价从朱樉这里买香皂，依旧是可以大赚特赚的。 “侯爷！侯爷！” 管家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 朱亮祖看着喘着粗气的管家说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管家回答道：“回禀侯爷，秦王那边，直接开始低价抛售香皂了，价格比我们的还要更低一些！” 什么！ 朱亮祖整个人一惊！ 他虽然脑子比较直，动的也不算多。 但自己刚从朱樉那里买了大批量的香皂，刚运送出去，朱樉立马就开始低价抛售，这其中想都不用想，肯定有事！ “你确定，不是别人放的假消息吧？我们之前买的时候，不是还咬死不降价吗？” 朱亮祖不死心的问道。 他买朱樉的香皂，虽然分了好几批，但每一次都是大单子，就这样朱樉依旧是咬死不降价。 现在这过了多久？ 这就直接低价抛售，甚至比他们的半价还低！ “回侯爷，老奴一开始也不相信，特意跑了好几家在售的商铺问了，都是一样的结果，秦王府的香皂，现在都卖疯了。”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 管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这才风风火火的跑来汇报。 朱亮祖面色一凝，说道：“之前的那两个商人呢？赶紧给我抓来！” 这事情到底有没有问题，还是得找到一开始传出外国商人收香皂的源头来。 当时的朱亮祖找到那两人之后，确定了消息，第一时间也没放人，而是直到将市面上的大批香皂都收购一空之后，这才放人。 “是，侯爷。” 管家不敢耽搁，立刻带人去抓人了。 可惜，此刻那两人，已经不是朱亮祖可以抓到的了。 秦王府。 朱樉的面前跪着两人，正是一开始传出外国商人收购香皂消息的两人。 “回禀秦王，一切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了。” 两人朝着朱樉说道，万分的恭敬。 他们的内心也很忐忑，因为他们真的是商人。 朱樉可没有用什么自己的奴仆去假扮商人，这样的破绽太大，这两人是他从行商之中找的。 “很好，此事做的不错，本王重重的有赏。” 朱樉十分满意道。 但这两人并没有很高兴，因为从他们被抓到永嘉侯府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卷入了大人物之间的争斗了。 虽然是帮秦王做事，但却得罪了永嘉侯。 “还请秦王饶命！” 两人朝着朱樉连连磕头，相当的诚恳。 朱樉说道：“放心，你们是为本王做事，本王定保你们无恙，这些日子，你们就在秦王府，安全不必担心。” 这两人担心的事情，朱樉是清楚的，当然也安排好了后手。 即便是朱亮祖猜到了这事是他做的，但搜查秦王府这事，他绝对是没有胆子做的。 现在的朱樉可不是二皇子了，而是秦王。 “多谢秦王。” 两人谢过朱樉之后，便被人带了下去。 “秦王，晋王和燕王已经在偏厅等了一会了。” 老管家在一旁朝着朱樉说道。 在看见了这两人之后，这老管家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的主子朱樉做了些什么了。 这波操作，也让老管家相当的震惊。 朱樉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做出了这样的操作。 哪怕这是有着苏璟的指导，能够完美的执行出来，也相当的不容易了。 “我知道了。” 朱樉起身，朝着偏厅而去。 秦王府偏厅，朱棡和朱棣两人才坐了一会，但都有些着急。 他们很想知道，朱樉到底是如何度过这次难关的？ 之前还以为朱樉只是强撑，没想到转折来的太快了。 “三弟，四弟，久等了。” 朱樉爽朗的笑声出现，人也缓缓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二哥。” “二哥。” 朱棡和朱棣同时起身。 朱樉说道：“坐下吧，咱们兄弟之间，随意些就好。” 两人坐下，朱棡开口道：“二哥，现在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了。” 此前朱樉一直都三缄其口，没有透露丝毫的信息。 如今，朱樉的香皂都卖出去了，应该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可以，不过你们想从哪里开始了解呢？” 朱樉点点头，笑着说道。 朱棣立刻道：“自然是从苏先生的教导开始！” 朱樉的这一场香皂生意，在朱棣看来，简直就像是一场大战，虽然没有刀兵之争，但交锋却是往来不断。 苏璟在教导朱棣的时候就说过，商场也是战场。 虽然朱棣对做生意不感兴趣，但生意里的兵法，他很感兴趣。 “好，那我就从苏先生的教导开始说。” 朱樉说道：“当日苏先生给我定了个小目标，就是做肥皂生意，然后苏先生指导我怎么做出香皂，我当时以为，香皂生意就完事了，但没想到，香皂仅仅只是个开始。”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棣疑惑道。 朱樉说道：“四弟，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当时苏先生教我做完香皂之后便告诉我，香皂虽然好，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我能做，别人也能做，哪怕没我做的好，但只要价格低，我一样很难和他们竞争，到时候这香皂生意，大概是做不大的。” “当时我很着急，然后苏先生便教导了我之后的事情。” 说到这里，朱樉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也没想到，苏先生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料到了，这才有了现在发生的一切。” 一想到这些天自己经历的一切，朱樉就无比的感慨。 他突然间有种理解自己父亲朱元璋的感觉，因为刘伯温也是一个料事如神的军师。 “二哥，你的意思是，苏先生早就知道了香皂生意会被人竞争，也算到了其他人会降价，然后依旧帮你做到了将香皂全部销售出去？” 朱棡面色微沉，目光盯着朱樉说道。 “没错，三弟，苏先生告诉我，如果真的有人竞争，那么我赚钱的对象，便不再是普通的客户，而是那些盗版香皂的商人。” 朱樉回答道。 盗版商人才是赚钱的对象？ 朱棡和朱棣第一时间都没太明白，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联系？ 朱樉继续道：“我的大单子，其实买的人并不是要自己用的，而是之前和我用盗版香皂竞争的对手。” 这？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买二哥你的香皂？” 朱棣不解道：“他们不是在卖半价香皂吗？买二哥你的岂不是会亏本？” 朱樉笑道：“不久前，山东沿海，有一艘外国商船靠岸的事情，你们都应该听说了吧。” 外国商船！ 听到这话，朱棡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说道：“二哥，你是说，他们买你的香皂，是为了高价卖给外国商人！” “对了，三弟，你果然聪明，这样就明白了。” 朱樉赞叹道。 他当时在听苏璟教导的时候，可是仔仔细细盘了一遍才明白过来。 朱棡继续道：“因为这艘外国商船，二哥你直接找人放出去外国商队收购香皂的消息，因为往来路途遥远，时间紧迫，根本不可能靠生产来备货，只能收购市面上的货物，这样一来，二哥你的香皂就被收购了。” “真是妙啊！这计策里，环环相扣，将那些商人的心思，算计的死死的！” 此刻朱棣也有些明白过来，但他依旧疑惑道：“可是，这外国商船靠岸的事情，总不能也被预料到吧。”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尘埃落定，该倒霉的朱亮祖 朱棣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外国商船的出现，总不能是苏璟提前预测到的吧。 这事可不现实。 不等朱樉回答，朱棡便笑道：“四弟，这事不是很简单么，没有外国商船，可以有外国商队啊，反正只要满足距离远时间紧收购香皂的条件就行了，这一招针对的只是那些倒卖的商人而已，对于普通百姓又没有影响。” 朱棣一愣，然后说道：“可是，这不就是骗人么。” 朱樉点头道：“没错，就是骗人！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就是苏先生说的，做生意和打仗都是一样的道理。” 虽然说商人以诚信为本，但苏璟这么教导朱樉并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毕竟，欺骗的并不是消费者。 商人和商人之间，互相欺骗那可太正常不过了。 朱棡说道：“二哥，那这些事情，苏先生真的就在那一天全都预料到了？” 整个事情，算得上是一个比较精巧的谋略。 厉害是厉害，但终究不能说是独一无二，天下独有。 但，如果在事情还未开始的时候，苏璟就将这整件事的流程和脉络全部都预料到了，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的按照苏璟的设想发生。 这就有些恐怖了！ “不错，苏先生在当时便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预料到了，全部都给我安排了解决之策，所以我才能做的如此顺利。” 朱樉回答道。 这话不需要质疑真假，因为朱樉本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是其他人，那这事还真不好说。 但朱樉的水平，大家都知道，就是这样的朱樉，也能将这件事完成的这么好，苏璟出谋划策的时候有多详细就不用说了。 “苏先生当真是料事如神！” 朱棡感慨道。 即便是对于苏璟的能力已经有了预期，现在听到，他依旧被震撼了。 “是啊，三弟，苏先生太厉害了，我之后肯定要和苏先生好好道谢一番。” 朱樉现在算是彻底的建立起了信心，整个人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人一旦有了目标和希望，摆烂的情绪自然会消散。 “二哥，都是些什么人收购了你的香皂，能够收购如此之多的香皂，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吧。” 朱棣朝着朱樉问道。 朱樉是彻彻底底的完成了苏璟的吩咐，将这件事做的漂漂亮亮。 但受害者是谁呢？ 朱樉的脸色微变，沉默片刻后说道：“永嘉侯。” 永嘉侯朱亮祖！ 这可是侯爵，在大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朱棡和朱棣的脸色均是一变，朱棡道：“永嘉侯乃是侯爵，他怎么会做这香皂生意，而且他肯定也知道这是二哥的生意，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朱樉做生意，那是苏璟的吩咐和安排。 朱亮祖做生意，那就奇怪了。 因为朱元璋曾经下令过，凡公侯内外四品以上官，不得令子弟、家人、奴仆于市肆开张铺店，生放钱债及出外行商中盐，兴贩物货。 四品以上，朱亮祖肯定算是了。 当然，朱元璋是这么规定的，但真正想要禁止杜绝那也是很难的。 自古官商是一家，这事是一直杜绝一直有人干。 特别是明朝，官员的俸禄太低了，搞点副业也算是正常。 但侯爵干这个，终究还是比较过分的。 当然，现在是有朱樉这个皇子开了头，真要论起来的话，处罚也没办法那么名正言顺。 而朱亮祖虽然经商了，但欺压寻常百姓，强买强卖的事情也真没做。 这算是胡惟庸给的朱亮祖一点自保之法，否则真要是出了乱子，谁都难保他。 “不知道。” 朱樉摇头道。 朱棣想了想，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苏先生？” 因为苏璟！ 这话一出口，朱樉和朱棡的眉头紧锁道：“四弟，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朱棣说道：“沐英大哥曾经和我说过，朝中有人想要针对苏先生，当时我还没怎么觉得，现在想来，有没有可能就是永嘉侯？” 朱棣因为对于兵法军阵之事十分的感兴趣，在沐英在大都督府任职之后，来往的次数也频繁了不少。 这来往一频繁，自然是会提到苏璟。 “怎么会？朝中怎么会有人要针对苏先生呢？” 朱樉不解道，虽然开窍了不少，但脑子不可能一下聪明起来。 朱棡沉着脸道：“或许真的有可能。” 刚说完这句，他便立刻朝着朱樉和朱棣道：“二哥，四弟，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外传，尤其是关于永嘉侯和苏先生，我想父皇肯定知道所有的事情，我们不能坏了父皇的事。” 朱棡的才思敏捷真不是盖的，迅速就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知道了，三弟。” “三哥，我明白。” 朱樉和朱棣也是立刻点头，对于朱棡的判断，他们向来是信服的。 …… 另一边。 亲军都尉已经将香皂生意的来龙去脉都查清楚了，当然，不包括胡惟庸和朱亮祖的密谋。 毕竟当时这件事，还未发生。 奉先殿内，朱元璋仔细的看完了所有的调查报告。 “原来如此，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朱元璋微微感叹道。 事情调查结束了，他也没有之前那么恼火了。 朱亮祖经商是违背了他的命令，但亲军都尉的调查里，朱亮祖没有靠着自己永嘉侯的身份地位去胁迫百姓，做任何不法商业行为。 朱元璋下达经商禁令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保护百姓，朱亮祖没有危害百姓，念及他此前的功劳，朱元璋并没有打算深究下去。 不过，让朱元璋真正直接打算不深究的原因还是朱亮祖在这次香皂生意里，其实是亏了大钱的。 亏了钱，也没欺压百姓。 而自己的儿子朱樉在这件事里，做的又相当的出色。 此消彼长之下，朱元璋的火气，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了。 看完这些调查资料，朱元璋那是直接从奉先殿出去了，朝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内，马皇后正在做着布鞋。 这天气转暖，之前的棉鞋也不用穿了，薄布鞋就很有必要了。 “重八，你怎么来了？奏折都批完了？” 马皇后看向朱元璋，相当意外。 白天能看到朱元璋在自己宫里出现，那是相当难得的事情。 朱元璋回答道：“差不多了，我来这呢，是老二的事情调查结果出来了，特意来告诉你。” “樉儿的事情怎么回事？看你这么高兴，肯定是好事。” 马皇后笑呵呵的说道，终究是枕边人，还是熟悉的。 朱元璋点头道：“妹子你说的不错，老二这一次，还真是做了点让我意外的事情。” “哦，怎么个意外法？” 马皇后来了兴致，手里的活都停下了。 朱元璋当即把这香皂生意的来龙去脉和马皇后说了一遍，从朱樉开始从民报上打广告开始，到最后朱樉低价抛售香皂。 朱元璋说的那是抑扬顿挫，相当的兴奋。 只因为在这场事件中，朱樉所表现出的能力，着实让老朱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相当的不错。 马皇后认认真真的听着，脸上的神色也是逐渐变得讶异。 虽然不同于朱元璋对朱樉一直都是打压的态度，但马皇后还是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能力的。 这整件事，要是真如朱元璋所说，那朱樉着实是相当的厉害了。 “怎么样，老二的表现，真是太让我惊喜了，我还以为苏璟的教导他只学到了皮毛，没想到还有这本事。” 朱元璋十分得意的说道。 虽说对苏璟老朱是一直都有意见，但扯到苏璟的能力，他还是认可的。 马皇后说道：“樉儿的确做得不错，不过我以为，苏先生应该是帮了樉儿不少的。” 朱元璋摆摆手道：“就一天能帮多少，最多就是和老二说了下大致的情况，后面的事情，尤其是那外国商船，苏璟总不可能知道了吧，那时候苏璟都在宝源局造火铳了，没办法给老二支招，这事啊，老二做的是真漂亮！” 此刻的老朱依旧为朱樉自豪，这件事也的确是做的很漂亮。 马皇后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那永嘉侯，重八你想怎么处置呢？” 朱亮祖违反禁令经商，还亏了一大笔钱，马皇后都觉得他倒霉了。 对于朱樉身为藩王经商的事情，两人都没提。 没办法，谁让朱樉是朱元璋的儿子呢。 朱元璋淡淡道：“我让人带个口谕警告一下算了，反正他也亏了不少，就当是买个教训了。” 朱亮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如此倒也是可以的，不过永嘉侯此事，倒不像是单纯的只是做生意。” 马皇后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朱亮祖这事，后面不用说肯定是为了赚钱，但前面，分明就是在针对朱樉。 当然，朱亮祖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了。 “还能为什么，对苏璟不满呗。”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 马皇后随即明白了过来，说道：“那这次他可是吃了个大亏，这些人，对苏先生的恶意也太大了，樉儿不过就是被苏先生教导了一天，属实有些过分了。” 淮西党的问题，马皇后也清楚。 但针对苏璟，却针对到了自己儿子朱樉的头上，这大明朝堂，真是越来越乱了。 “是啊，妹子，苏璟这小子还咬死不当官，咱是真没什么好办法了。” 朱元璋感慨道。 马皇后没接这个话茬，而是说道：“重八，我还是觉得，以樉儿的能力，这事做的太漂亮了，或许我们可以把樉儿叫来问问。” “行，就听你的，你就叫来你这里问吧，我先去把事情安排下去。” 朱元璋点点头。 他在这里能逗留的时间不长，白天还是以处理政务为主。 …… 永嘉侯府。 找不到人的管家回来了，而此刻朱亮祖已经彻底的认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现在只能祈求那外国商队收香皂的事情是真的了，否则的话，这一批香皂，那就真的砸在自己手里了。 砰！ 朱亮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作为常年征战的将军，他的手劲还是相当大的。 就在刚才，朱元璋的口谕到了。 内容很简单，就是他身为侯爵做生意的事情，朱元璋已经知道了，这事不对，不能再犯了，因为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就只是口头警告，但下不为例。 接了口谕的朱亮祖，已然彻底明白自己的祈求是没戏了。 朱元璋都下场了，此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可恶！竟然被摆了一道！” 朱亮祖怒骂一声，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管家。 “侯爷饶命！” 管家那是被吓了一跳，直接畏畏缩缩就跪了下来。 说到底，还是他之前听到了那个错误的消息，这才导致了朱亮祖的判断失误。 即便决定都是朱亮祖做的，但责任朱亮祖肯定不会往自己的身上揽。 朱亮祖看了一眼管家，就要从墙上拿下鞭子，这满腔的怒火，他得找个人发泄一下。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管家连连求饶，虽然只是鞭子，但朱亮祖这人高马大，势大力沉的样子，怕是能直接把他带走。 但偏偏他还不敢跑，只能在这里求饶。 朱亮祖压根就没在意管家的求饶，手里的鞭子已经在扯了。 “侯爷，胡左丞求见！” 就在这时，门房的传唤声响起。 胡惟庸来了！ 听到这话，朱亮祖不由的收起了鞭子，说道：“今天算你运气好，那些香皂，你给我妥善处理了，懂吗！” 做生意已经被朱元璋警告了，但买了那么多的香皂，总不能真的自用吧。 处理掉，哪怕稍微回点本也是好的。 “是，侯爷！属下一定妥善处理！” 躲过一劫的管家那是不敢有任何的推脱，直接答应了下来。 而此刻，胡惟庸也来到了府邸之中。 “永嘉侯，出了问题，找自家的下人出气，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一见面，胡惟庸就立刻朝着朱亮祖说道。 这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正说明了此前胡惟庸的警惕是对的，所以，胡惟庸现在的神色，哪怕是掩饰了，依旧有些得意。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这算什么父亲! “胡惟庸，你什么意思？专门过来嘲笑我的吗？” 朱亮祖无比愤怒道。 这次，他是真的成了笑柄了。 虽然知道的人不算多，但笑柄就是笑柄。 胡惟庸朝着管家使了下眼色，管家立刻退了下去，他这才说道：“永嘉侯，我可是来恭喜你的。” 恭喜？ 朱亮祖看向胡惟庸冷笑道：“胡左丞，你最好听听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还恭喜？莫不是要笑掉我的大牙！” 钱没了，还被朱元璋训斥了。 朱亮祖现在的火，根本没处发。 胡惟庸笑着说道：“永嘉侯莫急，这喜从何来容我慢慢说。第一么，自然是你违反禁令经商，却不需要受到责罚了，幸亏这件事失败了，否则怕是要被陛下追责。” 听到这话，朱亮祖的神色登时就变了。 胡惟庸说的不错，官员经商是大忌，尤其是自己还是侯爵。 但朱元璋的惩罚，仅仅只是口头警告，这已经是大幸了。 只不过，朱亮祖立马意识到不对，他看向胡惟庸道：“但这件事当初可是你胡左丞撺掇我做的，你别告诉我当时你没想到这禁令！” 说到底，这事要不是胡惟庸，根本就不会发生。 “永嘉侯此言差矣，我的确知道陛下的禁令，但我想永嘉侯你也知道吧，而且若不是永嘉侯不听我的劝阻，想必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胡惟庸十分淡定的说着。 这种时候，就一定要有与我无瓜的态度。 不管朱亮祖信不信，反正胡惟庸自己是信了。 “哼！” 朱亮祖冷哼一声道：“那第二个是什么？” 在口头上，朱亮祖清楚自己是比不过胡惟庸的。 文官和武将的区别在这里，这就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 胡惟庸说道：“至于这第二点么，自然就是永嘉侯只是损失了一点钱财，便认清了仁远伯不是一般的对手，从今以后，也能更加谨慎了。” 骄纵自大，目中无人。 这就是朱亮祖的性格。 虽然感觉到了来自苏璟的威胁，但朱亮祖还真是没怎么把苏璟放在自己的眼里。 “什么意思？这件事都是苏璟做的？这不可能吧？苏璟可不在秦王的身边。” 朱亮祖蹙着眉头说道，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次的事情能和苏璟扯上多大的关系。 因为苏璟的行踪，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 宝源局里，苏璟就没离开过。 胡惟庸摇头道：“永嘉侯，你还是太小看仁远伯了，此事，仅凭秦王的力量根本无法做到，他身边也没有这样的谋士。” “而秦王和晋王燕王三人，都在仁远伯的身边呆了一天。” 胡惟庸看似低调，但是关于苏璟的事情，他却知道的很清楚。 可以不做事，但不可什么都不知道。 朱亮祖看向胡惟庸，一副不可置信的态度道：“你的意思是，苏璟只教了秦王一天，就把这些事情全都教导了一遍？” 自从知道了自己被骗，朱亮祖也是仔细回忆下整个流程。 虽然还是有着一些瑕疵，但总体来说，朱樉已经做的非常不错了。 这样的一个计划，苏璟能提前那么就谋划出来吗？ 这不可能吧！ 胡惟庸淡淡道：“仁远伯的能力，你最好不要怀疑，不然这一个教训可不够。” 此时，朱亮祖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胡惟庸也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胡左丞，若是这苏璟真这么厉害，我们岂不是输定了！” 朱亮祖紧张的朝着胡惟庸说道。 之前他可是对苏璟下了一次杀手，只不过失败了。 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太草率了。 “永嘉侯，事在人为，如果你认输了，大可以就此放弃，我胡惟庸绝不会说什么。” 胡惟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的和真的一样。 朱亮祖立刻道：“胡左丞这话说的，我这也不是为了我一个人，苏璟要是真这么厉害，等他入朝为官，倒霉可也不止我一个人。” 胡惟庸点头道：“没错，永嘉侯，又不是只有我们自己，多的是人不愿意仁远伯入朝堂呢。”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朱亮祖追问道。 胡惟庸眼见目的达到，说道：“现在什么都不要做，陛下没有降罪，那就先等着看看，有时候等别人犯错也是一种手段。”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胡惟庸深知这一点的重要性，所以此次朱亮祖的失败，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成功。 “胡左丞高见！” 朱亮祖立刻吹捧道。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动脑子的事情，自己就不该那么自信，老老实实让胡惟庸来操作就好了。 胡惟庸淡淡道：“好了，永嘉侯，我要说的也说完了，你好自为之，我先走了。” …… “阿嚏！” 宝源局，办公室里的苏璟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回事？最近喷嚏好像打的有点多，我也没着凉感冒啊！” 苏璟自言自语道。 没办法，最近念叨他的人，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此刻的苏璟，又画好了一张火铳的图纸，因为确定了现代枪械暂时无法制造出来，只是在火铳的基础上改进，所以苏璟做起来也迅速了许多。 无论是射程“两百米”的狙击枪，还是天女散花的喷子，苏璟这边都改造完成了。 不过，在造火铳的过程中，苏璟也发现了大明对待火器的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不知道保养。 因为没有镀铬这类的工艺，所以火铳作为铁器，生锈是必然的事情。 没办法，苏璟便开始着手撰写火铳等火器的保养手册。 枪械想要关键时刻靠得住，离不开日常的保养，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精密的器械了。 “保持洁净干燥，有任何的污垢应该尽快清除，时常用布擦拭，保证火铳表面没有异物，金属部件要用蘸油的油布擦拭，保证金属表面有一层油膜……” 苏璟口中喃喃，同时书写着保养手册的细则。 虽然他对于枪械保养的知识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有基本的物理化学知识，他一知半解对于明朝来说，还是很先进的。 “苏先生！苏先生！” 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然后沐英便出现在了苏璟的面前。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最近改进的火铳，那是根据沐英提的要求，将射程和威力做了平衡的火铳。 可以算是沐英的专属火铳了。 “怎么了，文英兄。” 苏璟笑着说道：“这把火铳，好用吗？还想怎么改，和我说就好。” “很好用！苏先生，真是太好用了！” 沐英十分兴奋的说道：“也只有苏先生能把火铳做成这样了，若是我大明军士都能用上这样的火铳，那战力该提升多少倍！” 此前的火铳虽然威力很大，在战争中也有着奇效。 但主流战场，始终都是冷兵器。 这不仅仅是火铳产能的问题，还有着火铳很多固有的缺点。 而苏璟这段日子里，将火铳的诸多缺点不断的改进，让火铳不断的适应现在的战场。 沐英甚至都已经预见到了，未来大明的主要武器，肯定会全部变成火器。 “文英兄言过了，我做的这些，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略作修改而已，真正的枪械，可是根本就造不出来。” 苏璟摇头道。 对于无法造出现代枪械，苏璟始终觉得无比的遗憾。 沐英看着苏璟道：“文英相信以苏先生的才智，将来一定能造出来，苏先生也说过，世界是不断前进发展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望着眼前无比信任自己的沐英，苏璟只能是笑笑。 该怎么解释呢？ 整个大明都不具备造出现代枪械的条件？ 现在没可能，甚至最近几百年的时间都没可能？ 多说无益，苏璟终究只能是笑着说道：“那就承文英兄的吉言了，不过文英兄如此急切的前来，到底有什么事？” 沐英说道：“苏先生，我弟弟想见你。” 弟弟？ “哪个弟弟？” 苏璟好奇的问道。 沐英回答道：“苏先生见了就知道了。” “好，那就去见见。” 苏璟点点头。 很快，朱樉便出现在苏璟的面前了。 “原来是你，怎么样，我教你的东西，可好用？” 苏璟一见到朱樉，立刻笑呵呵的问道。 朱樉躬身行礼道：“牛爽多谢苏先生教导！苏先生所教之内容，牛爽受益无穷。” “好了，别忙着感谢了，和我说说，事情都是怎么个情况，你的香皂生意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苏璟拉起朱樉问道。 他之前指导朱樉也只能算是无心之举，到底结果如何，苏璟挺好奇的。 这大明的商业环境，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朱樉立刻说道：“回苏先生的话，学生按照您的吩咐，将……” …… 朱樉将自己的操作原原本本的和苏璟说了一遍，尽管这是第二遍了，但他说的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一旁的沐英也听得相当的认真，这些日子他主要在宝源局和大都督府两个地方来回跑，对于这香皂的事情知道的还真不多。 如今听完了朱樉的描述，沐英的脸上已经是压制不住的震撼。 因为按照朱樉的说法，苏璟竟然早在一切都未发生之前，就将一切的应对之法交给朱樉了。 更重要的是，朱樉按照苏璟教导的执行下来，一切都完美的实现了。 仅仅是这么一件事情里，沐英看到了苏璟至少用了三四条兵法，简直是将人心的洞察表现的淋漓尽致。 “大致就是这样了，苏先生。” 朱樉缓缓说道，生怕自己说的不够详细。 苏璟微微点头道：“不错，你做的相当不错！” 虽然朱樉现在已经是秦王了，但终究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即便是以明朝的标准来看依然是。 所以，朱樉能做到这般程度，已经很好了。 苏璟觉得，就算是朱元璋知道了，也应该是会夸赞一番的。 “苏先生过奖了，全都是苏先生教导的好。” 朱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这一次的成功，的确是给了他相当的信心。 苏璟笑着问道：“和你父亲说了吗？他什么态度？我想他应该也很高兴吧。” 这要是能让朱元璋重新对朱樉多关心一些，那或许历史上那个暴虐荒唐大的秦王，就不会再出现了。 只是，听到这话，朱樉低下了头，脸上的喜悦之情也消散了下去。 “嗯？” 苏璟皱眉道：“怎么了？难道你父亲不相信你？” 朱樉抬头回答道：“父亲对我的账目有所怀疑，我辩解了，但父亲并没有说什么。” 这事，是真的让朱樉相当的难受。 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朱元璋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质疑。 “岂有此理！” 苏璟闻言眉头蹙起，火气也是蹭蹭往上冒：“这父亲是怎么当的？哪有遇事先怀疑自己儿子的道理？太过分了！” 苏璟现在也是有点理解，朱樉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历史上残暴荒谬的样子了。 有这样的父亲，心理没问题那就怪了！ 也亏的是朱棣还算正常，没有成为一个暴君。 “苏先生，我想等义父查明之后，应该会知道一切的。” 沐英开口为朱元璋辩解道。 苏璟冷冷道：“还查明？这是查案子吗？疑罪从无懂不懂，还没查清楚的事情，先质疑有问题是什么思想？更何况还是父子关系，他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虽然知道朱元璋是皇帝，但苏璟还是没有丝毫客气直接痛批！ 这让一旁的沐英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半天只能说道：“义父事务繁忙，没有照料到弟弟的心情，我觉得他应该会认识到的。” “行了，文英兄，你就别为他辩解了。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这些情况吗？” 苏璟毫不留情道。 沐英直接哑口无言，苏璟说的还真是没错。 虽然一直都没有正式的坦白身份，但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就是还保留着最后的一层窗户纸而已了。 苏璟看向朱樉道：“别急，我来帮你讨个公道，好好说说你父亲！”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大明经济师! 苏璟无比的愤怒让朱樉和沐英都相当的惊讶。 “苏先生，多谢您的好意，但这种事还是不麻烦你了。” 朱樉十分感激的说道。 苏璟能够这么为他出头，让他很高兴，但这种事，让苏璟出面，实在是不合适的。 “文英兄，我知道你要和你义父时常汇报，下次汇报的时候，记得把我的话带给他，他这个父亲当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苏璟却没有就此罢休。 沐英无奈，但还是点点头道：“是，苏先生，我知道了。” 苏璟这才点头道：“好了，牛爽，这次你做的很好，以后也要有这样的自信，你不是一般人，要有担当，明白吗？” “是，苏先生，学生懂了。” 朱樉郑重点头，眼神坚毅。 苏璟不知道将来的朱樉会变成什么样，是否还是会和自己知晓的历史一样，但至少，现在的朱樉，已经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少年。 苏璟看着朱樉，想了想说道：“牛爽，香皂生意终究只是小道，如果你真的有想法，可以想象看，如何解决大明经济这个大问题，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大明上下，无论是国家还是百姓都变得富足起来。” 朱樉可是秦王，将来就藩，那是分管一大片疆土。 如果朱樉真的能在经济上有一些建树的话，对于大明而言，肯定也是有好处的。 “学生定当竭尽所能，定不辜负苏先生的期望。” 朱樉朝着苏璟躬身一拜，已然把苏璟的话语记到了心里。 苏璟对于朱樉是真的抱有不小的期望，朱标是太子，将来大明的皇帝，得有着全面的能力。 朱樉目前来看，或许可以在经济上有所建树，那就把他往这个方向去推。 而朱橚是植物学的忠实爱好者，就专注在科学研究上。 老朱的这些儿子们，给他们都定下发展的道路，大明才能真正变得不一样。 否则的话，只是下层的人有想法，那是根本不够的。 “对了，牛爽，那些个盗版香皂的家伙里，最大号的是谁？” 苏璟朝着朱樉问道。 之前朱樉诉说整个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将朱亮祖给说出来。 朱棡的告诫，他是真的记在心里了。 本来他还想着，苏璟不问那他就不说了，但现在，苏璟问了，他也不可能会隐瞒了。 “是永嘉侯。” 朱樉回答道。 永嘉侯！ 苏璟明显眉头一蹙，因为这和他想象的差别很大。 因为苏璟也就是随口一问，对于有实力买这么多香皂的商人，还是颇为感兴趣的。 大明的商业，尤其洪武初年，有没有什么大商人。 苏璟也做好了大概率是个没听过的名字的准备。 但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大明开国功臣。 “竟然是永嘉侯吗？” 一旁的沐英一样很是惊讶，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苏璟说道：“我记得大明应该有规定的吧，官员是不允许经商的吧。” 沐英点头道：“是的，大明四品以上官员，都是不允许经商的，不过实际上，还是会有不少官员暗中经商的，只要做的不是太过，陛下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是其他人，沐英大概也就说前面半句。 毕竟，潜规则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说的。 但眼前的是苏璟，所以他把后半句也说了。 苏璟没有意外，这种禁令想想也知道难彻底执行下去，就好像朱元璋反腐，反到死都反不完。 此刻的他没说话，脑海中在搜寻着永嘉侯的资料。 大明的开国功臣数量不少，永嘉侯乍一听苏璟还真是没什么印象的。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朱亮祖的资料。 这家伙，竟然是因为为非作歹，亲自被朱元璋赐死的。 还真是有点意思，朱元璋杀了不少开国功臣，有冤的有不少，但这朱亮祖，还真是不冤枉。 “苏先生！苏先生！您没事吧？” 朱樉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苏璟，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连连喊道。 “哦。” 苏璟回过神来，说道：“没事，就是有些好奇，一个好好的侯爵，竟然也会插手这种事，有点意外而已。” 苏璟还没有把朱亮祖的行为和自身联系到一起。 毕竟，这是朱樉做的生意，自己也就是先前教导了一下，后面就没参与了。 “学生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陛下已经警告过他了。” 朱樉回答道。 以他的脑子，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还真是不太清楚的。 也就是朱棡和他提了一下，他才有所觉察。 “那他还挺倒霉的，既亏了钱，还要被警告。” 苏璟笑着调侃道。 想到这是位骄横跋扈的主，苏璟调侃起来，也没有半点的压力。 …… 朱樉这边刚刚拜访完苏璟，奉先殿那边朱元璋就收到了消息。 “老二现在倒是挺会做事了。” 朱元璋点点头，对于朱樉的行为，颇为赞同。 只是，朱元璋还没高兴多久，沐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英儿，怎么样，最近苏璟又做出了什么新式火铳吗？” 朱元璋笑呵呵的问道。 虽然对苏璟拒不当官的态度很不满，但苏璟搞出来的那一把接着一把的新式火铳，属实让朱元璋十分的欣喜。 大明初期的火铳之所以发达，很大程度上是朱元璋的重视和推动。 这足以说明朱元璋对于火铳的喜爱之情。 苏璟改进火铳的行为，正好就击中了朱元璋的心巴上。 “回禀父皇，苏先生的确做了新式火铳，但苏璟告诉儿臣，火铳的制造很重要，但也一定要规范火铳的日常保养，如此一来，才能保证火铳即便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后依旧可以发挥作用，不会出现各种问题。” 沐英朝着朱元璋说道。 关于火铳保养的重要性，苏璟特别和沐英强调了好几次，沐英也是记到了心里。 这不，已经当面和朱元璋提了。 “日常保养？确保十几年后还能用？” 朱元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的确，此事相当的重要，大明是要千秋万代的，自然是得注意火铳的保养。那苏璟可有告诉你该如何保养？” 沐英当即从怀里取出了苏璟撰写的火器保养手册，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立刻打开查看了一番，边看那是边点头，一副十分同意的样子。 说到底保养的核心就是得勤劳擦拭，保证火器的干燥和洁净，道理大家都懂，但成体系的去保养，还是头一回。 但只要一搞出来，只要是明事理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保养是非常必要的。 “不错不错，苏璟这小子，这东西搞的真是非常不错，火铳的威力重要，但稳定也很重要！” 朱元璋哈哈大笑，然后看向沐英道：“英儿，这保养手册，你直接以大都督府的名义传令神机营，火铳和火炮的保养，都要按照这个标准来，同时要设立专门的保养部门，一定要把这件事认真的落实下去。” “是，父皇。” 沐英当即点头应下。 朱元璋微微一愣，因为沐英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了，英儿，还有事吗？” 朱元璋问道。 沐英抬头看向朱元璋道：“父皇，秦王香皂之事，父皇应该知晓吧。” “知道，老二也才去找了苏璟一趟，你当时在的吧。” 朱元璋点点头道：“怎么了，这事难道还有什么意外的东西吗？” 沐英顿了一下，终究是有些犹豫。 苏璟让他带的话，只要说出来，朱元璋肯定会愤怒，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怎么了？英儿，犹犹豫豫的，朕可没教过你这样吧？” 朱元璋蹙起眉头，沐英的表象实在是让他意外。 沐英深吸了一口，终于下定决心，他看向朱元璋道：“父皇，苏先生让儿臣给您带句话。” “哦，什么话？” 朱元璋好奇的问道。 沐英说道：“苏先生说，父皇您这个父亲做的太不称职了，对待儿子第一时间不是骄傲，而是怀疑。” 话音一落，奉先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就变的无比难看。 沐英也是当即低下了头，不敢看朱元璋的眼睛。 “英儿，这是苏璟当面和你说的？” 朱元璋看向沐英，压着自己的火气问道。 沐英回答道：“确实是苏先生亲口所言，还一定要儿臣将此话带给父皇。” “大胆！”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他苏璟有什么资格论朕的家事，不过是个连家都没成的毛小子而已，就敢说朕的不是了？谁给他的胆子！” 老朱可是皇帝，这皇帝的家事就是国事。 苏璟拒绝入朝为官，却在这里谈论他的家事，老朱的火气是真的旺。 沐英依旧低着头，十分的无奈。 这场的后果，他早已预料到了，但苏璟特别的嘱托，他不完成又实在是不行。 “父皇，儿臣以为苏先生只是曲解了父皇而已，毕竟他不知道父皇平日里日理万机，十分的忙碌。” 沐英开口说道，也算是帮着苏璟解释一下。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英儿，你不用帮他说话，朕知道苏璟的意思，不过是为了给老二叫屈而已，但老二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他来说吗？” “再说了，这件事，他苏璟的确是教导老二有功，但真正的操盘的还是老二，真把什么功劳都往自己的头上揽不成？” 朱元璋那是相当愤怒，这话也说的十分重了。 沐英听着，却觉出了一些不对味来，他立刻朝着朱元璋道：“父皇，秦王此次香皂一事，全赖苏先生料事如神，神机妙算，提前就将一切情况预料，并给出了解决之法，这才让秦王顺利完成，此事，苏先生功不可没啊！” 虽然沐英也觉得这相当的夸张，但这是朱樉亲口所言，自然是做不了假的。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也是短暂的懵了一下，随即看向沐英道：“英儿，你说什么？你是说，老二之所以能将此事如此完美的做出来，是因为苏璟其实早就将一切都算计好了，老二其实就是执行了一下？” “是的，父皇，此乃秦王在苏先生面前亲口所说。” 沐英点头答道。 朱元璋现在有点没回过味来，这事情怎么和他想的差别有点大。 苏璟料事如神可以理解，但料事如神到了这样的程度，是不是夸张了些？ “父皇，儿臣以为苏先生并不是有意辱骂父皇，还请父皇不要降罪苏先生。” 沐英趁热打铁，再度给苏璟求情。 朱元璋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怒气未消。 “辱骂朕？苏璟他还没这个胆子！此事即便是为了老二，但对朕也算是不敬之举，若是就此揭过，未免太便宜他了！” 朱元璋冷冷说道。 显然，以朱元璋的心眼，让他宽宏大量有点难。 但沐英的心里已经松了口气，朱元璋话说的越多，那惩罚就越小。 “这样，英儿，你回去告诉苏璟，日后老二若是有任何疑惑，他都必须解答，既然他说我这个父亲做的不好，那就让他来代替朕吧！” 朱元璋板着朝着沐英说道。 这惩罚，那是听得沐英一愣一愣的，这也算惩罚？ 秦王朱樉的御用老师，虽然比不上太子师，但也绝对是又一重尊贵的身份了。 “是，父皇！” 沐英立刻应下，直接转身走了，生怕朱元璋反悔。 而随着沐英的离开，朱元璋这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苏璟，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啊！” 朱元璋自语了一句，似乎刚才的怒火全都是装出来的一般。 其实道理很简单，苏璟对待朱樉的态度，让朱元璋看到了苏璟的真诚。 即便面对自己这个皇帝，苏璟依旧是说自己的做自己的。 而不是畏惧自己，有些话就不敢说了。 当然了，被苏璟这么说，肯定也有怒气，但苏璟这些日子，的确是做了不少有功之事。 不久之前，山东沿海，又有倭寇进犯。 但在狼宪和鸳鸯阵的威力之下，倭寇大败，可谓是大大助长了大明的气势！ 这个消息，朱元璋还想着早朝的时候通报呢。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父子相争，似曾相似! 宝源局的改造总有尽时，苏璟的才思也不是无限的。 在宝源局里待了整整20天以后，苏璟主动离开了宝源局。 虽然改造火铳是他的爱好，他做的也十分开心，但人生总不能只做一件事。 回到牛府，苏璟首先好好的洗了个澡，然后就是点了一桌大餐。 在宝源局的时候，苏璟都是和匠人同吃同住的，倒不是沐英没有安排，而是苏璟随时随地都会有想法，工匠在身边，效率是最高的。 尽管只有20天的时间，苏璟对于宝源局火器制造部的改造，那是巨大的。 无论是制造的工艺流程，还是各种新式火铳，又或者是火铳的保养办法…… 苏璟以现代思维，对其进行了一个全方位的升级改造。 苏璟离开了，但他留给宝源局的，是一个宝藏。 牛府大厅内。 苏璟正在大快朵颐，这金陵烤鸭的美味，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盐水鸭板鸭，老鸭煲，还有各种鸭杂小炒，都是十分的美味。 这一桌全鸭宴，吃的苏璟那叫一个痛快。 一旁的朱橚看着苏璟这风卷残云的吃法，也觉得十分的吃惊，好多天没看到苏璟，他亦是十分的想念。 “呼~” 苏璟吐了口气，肚子也已经也有了九分饱。 足以！ “舒服了！” 苏璟擦擦嘴，看向了一旁的朱橚笑道：“牛肃，怎么样，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有好好的学习和研究吗？” “回禀苏师，学生不敢有片刻懈怠。” 朱橚立刻回答道：“苏师之前交代的豌豆实验，学生已经又改进了一些实验的步骤和内容，还请苏师过目。” 说着朱橚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实验项目书，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接过，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作为高中时代学习遗传规律的重要内容，这孟德尔的豌豆遗传实验，苏璟的记忆还是无比深刻的。 因为之前早就和朱橚探讨过豌豆实验的流程了，所以大体的流程其实是已经确定下来了。 只不过是在一些细节上，会有些微的变化。 “嗯，不错，这几个点考虑的很到位，不过这里，还是应该去考虑一下另外一种情况……” 苏璟直接在饭桌上和朱橚交流了起来，只要人在，哪里都是课堂。 牛府的下人们也识趣的没有打扰苏璟和朱橚的课堂教学和学习，一切是那么的和谐。 而在这20天的时间里，大明朝堂之上，也有着不少的变化。 首先是李善长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了起来，好几次在早朝的时候直接昏倒，这让原本坚持让李善长继续干活的朱元璋也不得不准了李善长的病假。 大明左丞相暂时病退，这中书省群龙无首，众多事务还是要处理。 右丞相汪广洋便以右丞相之职，代左丞相之权，处理中书省种种事务。 然后，问题就出现了。 汪广洋此人，就如刘伯温点评的那样，气度不大，能力有限，右丞相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左丞相和右丞相，虽然只有一步之遥。 但这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区别有多大，不用多说也知道。 汪广洋不如李善长太多了。 日常工作也能频繁出错，都不用胡惟庸搞破坏，自己就暴露出了各种的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汪广洋没有担当，什么事情都怕承担责任，导致事情经常积压拖延。 这可不仅仅是事情处理不好那么简单了，汪广洋也遭受了底下一大批的官员的议论。 能力不足当宰相，着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奉先殿内。 “这汪广洋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的破事？” 朱元璋看着一道道的折子，全都是因为汪广洋不敢承担责任，底下的官员又无权处理，最终只能来到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虽然是劳模，也喜欢掌握权力的感觉，但他也知道，事无巨细是没可能的。 大明的事情太多了，中书省的作用，就是帮朱元璋分担一大部分的事务压力。 李善长在的时候，这事都做的很好。 但换成了汪广洋，各种问题就出现了。 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朱元璋亲自来给意见，一开始还好，但次数多了，朱元璋也很烦。 要知道他每天的日程是很紧的，因为汪广洋这么一搞，导致朱元璋现在一下子没时间做其他事了。 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得处理奏折。 此刻朱元璋的心里，已经有撤汪广洋职的想法了。 同时，在朱元璋这里，一个人选，也出现在的目光之中。 杨宪。 现在是中书省参知政事，正是胡惟庸之前的官职。 而在进入中书省之前，杨宪是做检校工作的，说白了，类似于监督特务性质的工作。 工作的对象呢，正是曹国公李文忠，也就是朱元璋的外甥。 那时候的朱元璋对于外甥李文忠长官军务并不是很放心，所以才派了杨宪去做李文忠的属官。 果然，杨宪并没有因为李文忠是朱元璋所宠爱的外甥而有所顾忌，不多久就向朱元璋报告说李文忠不听他的话，任用儒士屠性、孙履、许元、王天锡、王橚等人干预公事。 那时浙江作为前敌占区，许多读书人都在张士诚手下做过事，如今虽然归到了朱元璋的地盘，但对这些人，朱元璋却始终不大放心。 一听到杨宪的报告，他立刻派人把这五个人押解进京，结果屠性、孙履被杀，其余三个人则充军发配。” 李文忠呆在浙东时间并不长，杨宪在短时间内迅速掌握了李文忠手下官员的动向，并一一向朱元璋汇报，他可称得上是个合格的情报人员。 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朱元璋对于杨宪的看法，还是相当不错的。 “先让杨宪做右丞吧。” 朱元璋想了想，便直接给了人事任命。 “太子求见。” “宣。” 听到朱标求见，朱元璋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就让朱标进来了。 又是十天左右的调查，朱标整个人也消瘦了一些。 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委托给任何人，或者说直接指挥，每件事他都是亲力亲为，每个线索也是自己亲自调查检验。 对于涉及到国公这种级别官员的案件，朱标根本不放心任何人。 所以，他才瘦了这么多。 “标儿，怎么样，确定了吗？” 朱元璋看着朱标问道。 这案子还是之前马致远的案子，虽然都过去有一段时间，但朱元璋和朱标却一直都没放弃追查。 朱标回答道：“回禀父皇，儿臣都查清楚了，此事冯国公没有直接插手，但他应当是知道的。” 朱标忙碌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么一件事。 冯胜的侄子搞的事情，冯胜到底知道不知道，有没有做什么事情。 现在，结果出来了。 很现实，也很令人无奈。 朱元璋的面色沉了下去，这事，终究还是朝着他最不想的方向发生了。 才封的国公，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于情于理，朱元璋都不能将这件事公开，也不能对冯胜做什么。 马致远，注定只能成为一个弃子，一个默默死去的人。 但朱元璋不想这样，身为皇帝，大明之主，他在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和大明的百姓，或者说大明的万世延续之间，无比的纠结。 他已经遇见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会越来越多！ 自己都压不住，那么自己的儿子朱标又怎么能压得住呢？ “父皇，难道除了就这么默许，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朱标朝着朱元璋询问道。 他曾经一度想过要直接将冯胜的侄子绳之以法，但朱元璋让他只调查不处理，明摆着就是告诉他这事不能直接处理。 对于朱元璋在这件事里的为难，朱标也是清楚的。 但是朱标在苏璟身边学了那么久，心中也有着自己的准绳。 苏璟对于朱标最大的影响，可能就是三观的影响。 现在的朱标，实在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朱元璋看着朱标道：“标儿，这就是帝王之道，凡事不能以对错来衡量，你记住，大明的稳固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大明还需要他们，大明想要稳定，离不开他们，所以只能什么都不做，你懂吗？” 朱标听着朱元璋的话语，当场反驳道：“父皇的意思是，有一天大明不再需要他们稳固的时候，就可以对他们出手了吗？到时候也可以平民愤，收取一波民心？” “没错，正是这样。” 朱元璋毫不避讳的说道：“如果这样的一天真的到来了，那就需要这么去做，标儿，或许伱会觉得父皇心狠，但慈不掌权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简直就歪理！” 朱标看向朱元璋道：“父皇，那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告诉宋国公，让他约束自己的子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帮助隐瞒这样的事情呢？防患于未然的道理，难道父皇不知道吗？” 不得不说，朱标真的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朱元璋认真的听着朱标的话，面对愤懑的朱标，他表现的很平静：“标儿，你太单纯了，你知道什么叫骄纵吗？你又明白什么叫恃功自傲？” 朱元璋何尝没有和他的兄弟们说过要约束子侄下属的话，但能听进去的又有多少呢？ 总不能因为他们当时不认真听，就和这些出生入死，大明的柱石直接翻脸吧。 没办法，谁让和朱元璋一起起义的，大多是泥腿子居多呢？ 朱元璋在起义夺取天下的过程中不断的学习，不断的提高自身，但有些人却开始在思想上掉队了。 这样的矛盾，可以说是必然会出现的。 朱标沉默了一会，说道：“功臣又如何？违反了律法，就应该惩治，功劳并不是免死金牌，难道有功就能够肆意的欺压百姓不成？” 听着朱标反驳的话语，朱元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很快就想起来了，那是他和苏璟谈话时，苏璟曾经说过的话。 自己的儿子，果然是被苏璟所影响了，还十分的深刻。 “标儿，你说的对，所以我才要帮你扫清一切的障碍，你放心，等天下交到你手里的时候，这些问题，都不会再出现了。” 朱元璋十分认真的说道。 这话让朱标直接没法接了，朱元璋完全没有接受他的建议，用一种自以为是的理解，将这事给圆回来了。 没错，我理解你，但我不会改，我会让你不再遇到我的问题。 “父皇，儿臣想要的，不是这样……” 朱标无奈的说道，但此刻的话语，是何等的无力。 朱元璋摆摆手道：“好了，标儿，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之后再去苏璟那里。” 随着朱标的离开，朱元璋随即调整了一下心态，又开始处理政务。 …… 此时的中书省，简直是忙成了一锅粥。 胡惟庸倒是又能处理一些情况，但汪广洋出事，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所以他只做自己要做的那点事，多了什么也不做。 而汪广洋呢，别看中书省这么忙，但他和之前李善长在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左丞相该承担的事情，他全都不多管，反正转呈到朱元璋那里就行了。 这样一操作，大小事都要走一遍流程，那不是自然会忙起来么。 而身为参知政事的杨宪，一直很低调，看似人畜无害，但其实却是暗地里收集了许多的汪广洋渎职的证据。 打小报告这件事，本身就是他的老本行。 不过，他倒也没有着急发作，因为这东西，得到了朱元璋对汪广洋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好用。 火上浇油，把事情搞大才好。 而这段时间，他也收集了不少苏璟的资料。 对于这位被朱元璋无比宠爱的仁远伯，杨宪本能有一种抗拒感。 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偏偏就是清楚的感觉到，苏璟会成为他的一个重大阻碍。 得小心苏璟！ 只是，他能搜集到的苏璟的资料，着实有些少。 朱元璋对于苏璟的保密，做的真的是相当的严苛。 现在的杨宪，秉承着间谍工作时的方针，宁愿少做，也不强做。 就是这样，他还是找到了苏璟的一些蛛丝马迹。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农学院。 这里正是在苏璟的影响下，朱橚朝着朱元璋建议建立的地方。 此刻，苏璟在朱橚的介绍下，开始了参观起了这个农学院。 不得不说，第一眼见到的时候，苏璟还是相当震撼的。 这里可是大明，竟然有种让自己上辈子去参观现代化农业设施的感觉。 “牛肃，这些都是你让人建的吗？” 苏璟朝着朱橚问道，目光一直在其中来回的扫视。 整体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以大明当前的时代来说。 “是的，苏师，学生不知道这么设计对不对，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现在留着，只等着苏师前来给指导一下。” 朱橚点点头道。 他在设计建造这个农学院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让苏璟过来指导了。 只能说，朱橚真的是非常有想法的一个人。 “行，那我就帮你看看！” 苏璟也来了兴致，这宝源局整天和钢铁打交道，虽然热血，但时间长了，也让人心躁。 在这农学院里，就相当的陶冶情操了。 植物作伴，非常的清新和绿色。 “牛肃，玻璃作为幕墙的目的是什么？” 苏璟进入指导的速度相当的快，立刻就开始朝着朱橚询问了。 朱橚回答道：“密闭的空间，更容易保留热量，而植物生长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热量，而玻璃透光，植物所需的光也不会被剥夺。”、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但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现在已经是三月了，马上就要迎来炽热的阳光，到时候的温度上升会很快，对于植物而言，热量和光照很重要，但过犹不及的道理要明白。” “同时，这些玻璃大棚内的空气流通也是个大问题，仅仅开了一些小窗口是不够的。” 终究只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设计的方案，各方面的缺陷还是不少的。 到现在没有出现大问题，那只能说是运气好。 “好的，苏师，那这些应该如何改进呢？” 朱橚认真的记录着，同时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带着朱橚走到了一面玻璃墙边，这里正好有着一个小窗口：“将这个窗子扩大，至少六尺宽的正方形窗口，同时在这里安上一个风车，加上摇杆，利用人力风车，来进行空气的流通和交换。这样带风车的窗口，一个大棚内至少要有六个，明白吗？” 苏璟对于玻璃大棚，倒不是真的只有理论知识，他前世的企业做的很大，农业有所涉及的。 虽然他基本是甩手掌柜，生产上的事情没怎么管过，但生产现场还是去过的。 实在不会，照葫芦画瓢还是行的。 没有天赋的人，即只有这个笨办法了。 “好的，苏师，学生明白了。” 朱橚再度记录起来，生怕自己漏掉一点。 苏璟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此时的阳光已经有些炽烈了。 “玻璃大棚的外面，要加上黑色的幕布，幕布的遮光率不用太高，至于内部的话，则需要增加反光膜，反光率越高，在阴雨天气对于阳光的增强就越大。” 苏璟再度说道：“按照这个温度，再过一两个月，没有幕布的遮挡，这大棚内肯定是燥热难耐。” “是，苏师，只是这遮光率又是什么意思？还有反光率？幕布怎么区别遮光率和反光率呢？” 不懂的东西，朱橚就只有开口朝着苏璟询问起来。 苏璟立刻解释道：“遮光率就是布阻挡阳光通过的效率，遮光率越高，阻挡阳光通过的效果就越强，这个大棚的话，百分之50左右的遮光率是比较合适的。” “至于反光率，那就是布反射阳光的效率，一般而言，白色的布匹比较合适，反光率最强。记住，无论是遮光幕布，还是反光幕布，都需要增加可以打开和收回的设计，然后根据实际情况来使用。” 说到底，就是一个光照和温度的调节装置。 即便是前世的现代化大棚，这样的设计依旧是非常好用的。 “学生懂了，那这边呢，这边的空间，应该怎么样去设计？” 朱橚又带着苏璟来到了一个空置的大棚，再度询问起来。 苏璟自然是立刻开始给朱橚设计，这事做起来，还是啊很有意思的。 此刻的农学院外，户部侍郎杨思义正风风火火的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刚刚得知苏璟竟然在五皇子朱橚带领下，不，应该是周王朱橚的带领下来到了农学院，他这个户部尚书那是既激动又紧张。 苏璟啊！ 陛下特封的仁远伯！ 当时的朝堂之上，太子朱标细数苏璟的一桩桩一件件功劳，那感觉，只有震撼。 在那之前，杨思义还只是觉得苏璟很厉害，但不宜牵扯太深。 但朱元璋都在朝堂上这么大肆吹捧苏璟了，苏璟也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功劳。 显然，苏璟这个仁远伯，已经深得陛下恩宠。 这样的人物，来到了自己主管的地盘，是机会也是考验！ 自己一定要招待好！ 来到大棚外，一旁的吏员朝着杨思义说道：“尚书大人，周王和仁远伯就在里面。” “嗯。” 杨思义点点头，然后整理了一下仪容道：“你们就在外面候着，我叫你们了再进来。” 说完，杨思义便直接迈步走进了大棚之中。 “这里要做一个隔断，最好要做到密封……” 杨思义刚进去没多久，就看到苏璟在给朱橚做着指导，朱橚是那么的认真。 即便平时的朱橚已经让杨思义很是佩服了，一个小孩能有这样认真的态度。 但现在，朱橚所表现出的专注和认真，比起平时还要更甚！ 一切只因为现在教导他的是苏璟。 而苏璟，这位在大明朝堂内，已经搅动风云的人物，杨思义终于得见阵容了。 第一眼，杨思义只有意外！ 这就是苏璟？ 这就是皇帝朱元璋无比宠爱的那个仁远伯？ 这就是太子朱标在朝堂上细数功劳簿的老师？ 这…… 这可能吗？ 一个看起来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竟然能够做到这么多吗？ 虽然说年少成名古已有之，但在大明朝堂之内，特别是现在的大明朝堂，三十岁之内能上早朝的，都已经是绝对的人中龙凤了。 苏璟的话，看着实在是太年轻了。 这位本想着好好认识一下苏璟的户部尚书杨思义，此刻也愣在了原地。 “嗯？这位是？” 朱橚认真听课，发现站着的杨思义的还是苏璟。 “仁远伯，在下户部尚书杨思义。” 杨思义立刻朝着苏璟自我介绍道。、 杨思义？ 户部尚书？ 苏璟乍一听还真愣了一下，这人他是真不知道。 不过户部尚书是干啥的，这他还是懂的。 类比的话，大概就是一个大公司财务部部长，当然这个部长兼任的事务也挺多，毕竟大明只有六部。 妥妥的顶级官员！ “尚书大人好，在下苏璟。” 苏璟立刻回道。 虽然不认识，大概也就是个大明历史上一笔带过的角色，但苏璟可不会有任何的轻视。 能当上一个大公司财务部部长的角色，那能是一般人吗？ “仁远伯客气了，您来视察农学院的工作，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请你一定多提意见，我们这边都会配合改进的。” 杨思义一脸笑呵呵，姿态那是放的相当的低。 这一瞬间，苏璟有种回到上辈子的感觉，不过上辈子的时候，他是杨思义。 “杨尚书，苏师这边有我，有需要的话，我会叫你的。” 一旁的朱橚朝着杨思义说道，语气说不上多好，因为苏璟的教导被他打断了。 刚刚被封王的朱橚，这会似乎也有了一丝藩王的威严了。 “是，是，我知道了，那我就先不打扰二位了。” 杨思义当即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退了出去。 虽然他是户部尚书，但眼前的两个人，都不是他可以招惹的存在。 尤其是如日中天的苏璟。 “牛肃，没必要这样，人家杨尚书也是好心和我们打个招呼，总不能我和你来了，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吧？” 苏璟朝着朱橚说道，也许是想到了前世那个赔笑的自己，苏璟这会算是给杨思义说了句好话。 “是，苏师，学生知道了。” 朱橚立刻虚心接受了批评。 此刻的温室大棚外，杨思义一出来，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严肃。 “尚书大人，怎么样？” 身旁的吏员小心翼翼的问道。 杨思义说道：“你们随我在这里候着，哪里都不要去，仁远伯有任何要求，第一时间去做，不要等着我嘱咐你们，明白吗？” 在下属面前，杨思义还是很有财政部部长威严的。 “是，尚书大人。” 一排吏员整齐划一的回答道。 他们知道的虽然没有杨思义多，但书报民报都看过，苏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心里还是有数的。 再说自己上司杨思义的态度也说明一切了。 打起十万分的精神，绝不能有任何的怠慢。 杨思义站在玻璃大棚门外，内心的震惊依旧。 几乎每一个第一次见到苏璟的官员，都和杨思义一样，只因为苏璟是真的年轻。 可不能小看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苏璟现在深受朱元璋的宠爱，和太子朱标的关系又这么的好。 也就说，很有可能，苏璟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会延续数十年，不仅仅是现在的这些大臣们会在苏璟的影响下度过，下一任的百官，也是一样！ 这就很恐怖了！ 苏璟若是能活的再老一些，那三朝元老也未必没有可能。 若是这一切成真了，那苏璟就是百官头顶一个绕不过去的横梁。 此时，奉先殿内。 朱元璋正在听着杨宪的汇报。 作为朱元璋特意安插在中书省的情报人员，杨宪其实是很受朱元璋信任的。 “杨宪，最近在中书省，感觉怎么样？” 朱元璋朝着杨宪问道。 事实上，杨宪已经在中书省待了两年了。 自从洪武元年，朱元璋便把他调到了中书省任参知政事，除了处理中书省的本职事务之外，还要监督中书省大小官员的情况。 “回陛下，目前臣看来一切都还好。” 杨宪低着头回答道。 听到这话，朱元璋显然有些不太满意，因为汪广洋的不作为，已经让他这个皇帝都感受了分外的不适了。 杨宪可是自己安插的探子，怎么能说一切还好呢？ 朱元璋问道：“杨宪，这汪广洋最近的工作，做的也还行吗？” 听到这话，杨宪立刻回答道：“回陛下的话，臣不清楚。” 不清楚？ 这叫什么话？ 朱元璋立刻道：“杨宪，朕让你在中书省呆着是干什么的，你清楚吧，朕问你中书省的事情，你说不知道？” 杨宪立刻跪下道：“陛下，非是臣不想知道，而是汪大人做事都不在臣的视线之内，臣实在是不好打探啊！” 摆事实，讲困难。 杨宪还是知道怎么才能让朱元璋重视的。 “嗯？” 朱元璋眉头一蹙道：“那就给朕想办法，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再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滚了。” “是，陛下！” 杨宪立刻领旨道：“臣一定竭尽所能，必不让陛下失望！” 表面上杨宪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但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 自己的操作没有丝毫的问题，朱元璋现在对自己越生气，那就是往汪广洋身上在加码。 一个月后，杨宪自信，自己将那些‘罪证’摆在朱元璋面前的时候，朱元璋肯定不会再忍汪广洋了。 这家伙，着实是没点本事。 “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朱元璋摆摆手道。 杨宪却是真的没走，他说道：“陛下，臣听闻最近仁远伯好像陛下有些头疼，是吗？” 苏璟的事情！ 这从苏璟被封仁远伯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 朝廷的北伐大军都整装出发了，苏璟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个仁远伯，好像就压根没有入朝为官的意思。 文武百官的心里，那肯定都是有些咂摸味了。 杨宪身为朱元璋的专用间谍，自然要为朱元璋着想了。 “怎么，你想替朕去看看仁远伯的情况吗？” 朱元璋淡淡道。 “臣愿为陛下分忧！” 杨宪立立刻表明态度。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朱元璋的委任，而是冰冷的警告：“苏璟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杨宪，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职业教育! 奉先殿外，杨宪一脸阴郁。 关于汪广洋的事情，一切顺利，但偏偏到了苏璟这里，直接吃了个大逼兜。 而且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仅仅只是提了一句，立马就遭到了朱元璋的怒斥。 这说明，在朱元璋的心目中，杨宪和苏璟压根没有任何可比性。 杨宪很难受。 身为朱元璋专属的间谍，他一直以为自己深受宠信。 然而，在一个突然出现的苏璟这里，他完全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杨宪内心的妒忌心，立刻就升了起来。 他可是一个相当疯狂的角色，也曾经在大明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幕。 “苏璟！” 杨宪暗自咬牙切齿，心中已经升起了相当大的敌意。 另一边。 韩国公府。 重病的李善长躺在病榻之上，整个人都相当的虚弱，但此时他的脸上却是分外的轻松。 病床边，胡惟庸正在端着药，完全就是一副狗腿子的样子。 “丞相大人，现在的朝局，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胡惟庸朝着李善长说道。 过了这么久，苏璟这边，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消息，百官不断的猜测，始终没个定论。 一开始还暂时压抑着没有搞事的淮西党，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李善长又病重，没有人去约束警告，事情正在朝着不可预见的情况发展。 “咳咳咳……” 李善长连咳了几声。 胡惟庸立刻拿着毛巾走到了李善长的面前，李善长摆摆手，然后说道：“惟庸，看不看得懂朝局没关系，重要的是你得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那么无论朝局如何变化，至少自身是无虞的。” “丞相大人说的是，只是下官到底该做什么才是正确的。” 胡惟庸朝着李善长问道。 李善长看向胡惟庸，苍白的脸色说明了他的身体很差，但矍铄的眼睛又说明他现在很冷静：“惟庸啊，你现在不就做的很好么。” “全仰仗丞相大人的精心教导，下官一直都谨记丞相大人的教诲。” 胡惟庸当即拍起了马屁。 李善长身体不适，也没说什么，等到胡惟庸，说完他这才说道：“最近汪广洋的情况如何了？” 汪广洋是右丞相，在中书省的权力仅仅次于李善长之下。 理论上来说，也是个相当重要的职位，在朝堂的影响力也应该是巨大的。 但实际上，汪广洋在李善长的压制下，几乎像是一个透明人的角色，存在感很低。 李善长这位韩国公，在中书省的话语权太大了。 以至于他所看好的胡惟庸，也比汪广洋这位右丞相的话在中书省好使。 当然，这都是李善长还在中书省的时候。 “汪广洋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丞相大人是多虑了，此人没有野心，能力不足，能当上右丞相之位，不过就是运气使然而已。” 胡惟庸回答道，言语间对于汪广洋，十分的轻蔑。 没办法，汪广洋的能力就这样了。 李善长立刻道：“惟庸，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运气亦是实力的一部分，汪广洋之前的确无所作为，但不代表他永远无所作为，该小心还是得小心。” 李善长一直压制着汪广洋，他也不缺汪广洋到底是真的摆烂了，还是在蛰伏。 “是，丞相大人，惟庸记住了。” 胡惟庸认真说道。 李善长又道：“惟庸，不过现在你最需要注意的人的确不是汪广洋，而是另外一个人。” “谁？仁远伯吗？” 胡惟庸立刻追问道。 “不，是杨宪！” 李善长说道。 杨宪？ 胡惟庸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李善长让他注意的人竟然是这个。 “丞相大人，这杨宪怎么了？” 胡惟庸不解的问道。 李善长回答道：“杨宪乃是陛下安插在中书省的一个关键人物，现在我因病不在了，中书省必然会因为他发生剧变！” 早在朱元璋称吴王的时候，李善长便已经担任宰相之职了。 这大明开国以后，也可以说是李善长一手将中书省给组建了起来。 杨宪是朱元璋安插的间谍这事，他早就知道了。 “这么说来，陛下才刚让杨宪升任了右丞，难道还要重用杨宪吗？” 胡惟庸突然想起了这最近的人事调动，但杨宪刚升职，难道又要升职吗？ 这上面好像也没位置了啊！ 难道说要让杨宪直接担任大明左丞相吗？ 这不太可能吧。 李善长虽然是因病请辞了，但这和刘伯温的请辞可不一样，李善长的请辞是真的养病。 现在大明的左丞相依旧是他，汪广洋也不过是以右丞相的职位，代行左丞相的职权而已。 “或许吧，此事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若是真到了那时候，你切记，不要冲动，忍耐！等我的病养好，一切自然会恢复正常。” 李善长朝着胡惟庸告诫道。 不得不说，李善长的直觉真的是很准的。 他能一直坐稳大明左丞相之位，处理政务的能力自然是不用说的，对于危机的感知能力也不用说。 “是，惟庸谨记！” 胡惟庸当即点头道。 “咳咳咳……” 李善长再度咳嗽了起来。 胡惟庸又开始在一旁照看，又是毛巾擦拭，又是倒热水的，相当的殷勤。 这刘伯温的一句建议，直接让胡惟庸的左丞相之梦延后，胡惟庸也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依旧要保持低调和谦逊。 等到李善长的情况稳定些，胡惟庸立刻道：“丞相大人还是多注意休息，惟庸就不打扰了，免得让丞相分神，耽误了身体的恢复。” “哦，惟庸，你真的想我的病好起来么？” 李善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瞬间，胡惟庸就怔了一下，立刻道：“丞相大人这话说的，惟庸当然希望丞相大人的身体早日恢复，这中书省还是得要丞相大人来主持，才能正常的工作！” “希望如此吧。” 李善长淡淡道：“最近，永嘉侯那里，你好像也去的少了，这很好，继续保持。” “丞相大人放心，惟庸一定会谨言慎行，在丞相大人重回中书省之前，一定不会出任何的乱子的。” 胡惟庸郑重说道，然后这才缓缓离开了李善长的病床前。 病榻上，李善长只觉得自己这场病，来的真是时候，在这个当口，可以让自己看清很多的东西。 而丞相府外的胡惟庸，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李善长最后的问话，分明就是在警告他，这说明，李善长还没有对他彻底的信任。 这对于胡惟庸来说，着实不是一个好消息。 先是朱元璋问刘伯温下一任宰相人选，自己直接被评了个不合适。 然后就是李善长病重，这左丞相的位置朱元璋依旧是没有给任何人。 这说明，朱元璋这里，并没有要更换左丞相的意思。 胡惟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为大明的左丞相，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忍！ 还是得忍！ 胡惟庸的内心坚定了自己的方针，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方针。 忍耐，等待！ 而苏璟那边，他虽然还在关注，但并没有很在意了。 …… 农学院内。 苏璟对于朱橚玻璃大棚改造的指导的差不多了，此时的他正在和杨思义做着简单的交流。 杨思义相当的热情，一直都询问着苏璟对于农学院的看法，不过不同于朱橚具体的改造方针，杨思义问的是苏璟农学院的发展模式。 “苏先生，我以为农学院是一个非常好的存在，但仅仅是从民间征集各种厉害的农民前来，始终不是一个长远之计，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去主动培养这样的人才。” 杨思义朝着苏璟说道。 他是一个有思考的官员，也是真的想为大明的发展贡献自己力量的官员。 农学院他一直都很有用心，也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 现在他所想的，正是他经过认真思考过的东西。 苏璟听到杨思义的想法，顿时眼前一亮：“杨大人说的是啊，农学院的确是可以主动培养对应的农业人才，说白了就是要做好职业教育，而不是单纯的培养只会读四书五经的读书人。” 职业教育！ 苏璟前世，这可是被大力发展的一个东西。 一方面，职业教育可以为国家培养所需要的蓝领人才，另一方面，职业教育也可以让那些学习不是很好的学生走上另一条还不错的路。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读书做学问。 苏璟看着杨思义这位户部尚书，有些感慨，果然能当上六部尚书这种级别的官员，就没有简单的家伙。 别看杨思义好像在历史上并没有浓墨重彩的记录，但大部分的人，恐怕连被史书记录的资格都没有。 “职业教育？” 杨思义微微一愣，朝着苏璟问道：“仁远伯，不知这职业教育是什么意思？” 苏璟解释道：“其实很简单，就是一种专门针对各种职业的教育模式，比如说如何种植、如何纺织、如何养殖、如何记账等等，这些专属的职业技能，都可以进行专门的教导学习。” 听着苏璟的描述，杨思义有些诧异道：“苏先生，这些不都是父子相传，或者是师徒相传的本事么，恐怕有些难以开展吧？” 杨思义一句话就把核心的东西给点出来了，这些技能，属于生活的核心能力，专门教导，找谁呢？ 师傅都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自己，若是搞成专门的教导，怕是没人敢来教吧。 苏璟笑道：“其实没什么难的，这事想要推行下去，终究还是要看陛下的决心了。” “就好像读书这件事，在科举尚未出现之前，读书不也是世家门阀的专属之事么？普通人哪里有资格有渠道去读书呢？” 苏璟的话很简单，也没有解释的太过详细。 但杨思义何等人物，苏璟这话的意思，他立刻就明白了。 说到底，这只是当权者有没有想要做的问题，曾经读书这件事也是一个敝帚自珍的事情，能够读书，就已经绝非常人所能拥有的条件了。 世家门阀，以读书这么一个简单的条件，就让自己一直把持着世界的话语权。 科举制的出现，更是一场皇权和世家之间的巨大对抗。 科举制导致了普通人也有阶级跃迁的通道，这对于世家来说，就是挤占自己权力空间的大事。 这事，必然是你死我活的争夺。 但科举制终究还是延续了下来，在无数次的王朝更迭之中，一直都保留了下来。 皇权能够如此坚定的推行，那自然是因为科举制是真的有利于皇权的统治。 那么，苏璟现在这话的意思，职业教育也有着这样的作用吗？ “仁远伯，若是真的将职业教育推行了下去，那对于大明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杨思义朝着苏璟问道。 他的问题也很关键，既然推行职业教育主要看决心，那么给予决心的理由，是否充分呢？ 苏璟微微一笑，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很简单。 “杨大人以为呢？” 苏璟反问道。 杨思义先是一愣，随即仔细思考了一下这职业教育推行后大明的情况。 首先是这农学院，大明的农业人才，肯定会迅速的变多，那么农业技术的革新，就会迅速的加剧。 到时候，大明的农业生产，岂不是可以每年都实现增产？ 只是想到这里，杨思义便已经激动不已了。 农业种植如此，其他的行业，也是亦然。 虽然这么想有些简单，其中需要经历的困难肯定不比这少，但结果的方向大致是如此的。 这样的理由，对于决心来说，显然是足够的。 “苏先生，请受杨思义一拜。” 杨思义直接朝着苏璟躬身行礼，眼中满是诚挚。 苏璟这个建议，简直就是给了大明又一个发展腾飞的机会，而且就在眼前！ 苏璟立刻拉住杨思义道：“杨大人，赶紧起来，我就是随口一说，虽然结果是好的，但道路肯定是曲折的，能不能克服这些曲折还另说呢。” 发展职业教育，那是在苏璟上辈子都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更不要说大明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陛下那里，或许不会很顺利 “苏先生的意思是，这职业教育虽好，但实际上是难以推行的？” 杨思义反应很迅速，立刻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看着杨思义道：“事实上，任何一件颠覆过往的事情都是难以推行的，难以才是常态，顺畅反倒是不正常了，因为人总是有着舒适区的，习惯了一件事之后，再想改变就很困难。” 杨思义仔细的听着苏璟的话，不由的点头：“苏先生之语真是相当的妙，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大道理。” “改变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我相信，只要是对大明有利的事情，即便是陛下，也会坚持的推行下去的。” 即便苏璟只是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职业教育的前景，但杨思义已经可以看见这职业教育对于大明的未来的改变可以有多大。 他此刻已经在思考，该怎么和朱元璋汇报这件事了。 而且，现在的科举，乡试就快要举行了，教育是大事，耽搁不得。 苏璟应和道：“杨大人说的是，若是大明官员都像杨大人这般，那大明才是真的好！” 虽然和杨思义才刚刚接触，但苏璟却能感觉到杨思义身上的赤诚。 就在刚才，苏璟在玻璃大棚内见过杨思义之后，就简单的车朱橚了解了一下杨思义。 大明的户部尚书，去年年底才搞出了一大批的账目，让朝堂上下文武百官相当的厌恶。 甚至不少官员都弹劾了杨思义，但杨思义始终都没有表露出任何妥协的意思。 这财务审查是苏璟提出来的，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杨思义对于这个农学院的想法，对朱橚的支持，都说明了杨思义不单纯只是为了巴结皇子或是巴结皇帝朱元璋。 更重要的是，在老朱在位的时候当户部尚书，苏璟却没有在记忆里搜寻到任何关于他贪污的信息。 户部尚书这种级别的官员，要是贪污被杀或者犯罪被杀，大概都是有记录的。 两相印证之下，苏璟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个户部尚书杨思义的确是一个好官。 至少，对大明对百姓来说，是一个好官。 “苏先生谬赞了，我杨思义既然当了户部尚书，那就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杨思义十分谦虚的说道。 此时的他早就没有继续称呼苏璟为仁远伯，因为在他看来这，苏璟这样的人，足以担当他的先生，大明的先生。 苏璟笑笑道：“既然如此，那杨大人介意我多说说这职业教育具体的执行方案吗？杨大人也可以为我查漏补缺，看看有什么地方做的还不够好可以吗？” 对于这种有想法的，苏璟完全不介意多说点。 职业教育这件事，苏璟也相当好奇，在大明到底能擦出怎么样的火花。 虽然不知道到底作用有多大，但至少是朝着改变科举唯一的地位在努力着。 科举有好处，同样也有着坏处。 “苏先生愿意的话，那我真是太高兴了，还请苏璟不吝赐教！” 杨思义相当的兴奋，没想到苏璟还愿意再多说点。 这让杨思义对于苏璟的看法，又改变了一些。 先前的苏璟，在杨思义这里是无比神秘的，虽然说对大明是有着莫大的功劳，但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杨思义并不了解。 然而，现在的杨思义感受到了苏璟身上的赤诚。 这是两种纯粹的人的相互吸引，这样的特质让两人都感受到了彼此间的欣赏。 苏璟点点头道：“好，杨大人，那我就畅所欲言了，首先我们还是得知道，什么叫做职业教育，得给它下一个比较精准的定义。” “职业教育是指使受教育者具备从事某种职业或者职业发展所需要的职业道德、科学文化与专业知识、技术技能等综合素质而实施的教育活动。” “核心不仅仅是为了教授技术知识，还有必须的职业道德，当然，道德只是最低限度的约束，必要时候出台相对应的法律也是可以的。” 职业技术，职业道德。 听着苏璟的描述，杨思义只觉得相当的新颖，仔细思考一下，却又是非常的有道理。 他没有打断苏璟，只是在脑海中默默的记忆着苏璟所说的内容。 “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不同教育类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是国民教育体系和人力资源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培养多样化人才、传承技术技能、促进就业创业的重要途径。” “职业教育的目的是培养应用型人才和具有一定文化水平和专业知识技能的劳动者，更加的侧重于实践技能和实际工作能力的培养。” …… 苏璟不断的侃侃而谈，那是无比的自信和娴熟。 这就是上辈子企业办的大的优势了，苏璟曾经就在自己的企业内部搞过职业教育学校。 这些东西，他不仅仅有理论，还有实操的经验。 一条条，一件件，清清楚楚的和杨思义诉说着。 “大概就是这样了，杨大人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可以直说，我这也就是一家之言，改进的空间还很大。” 苏璟喝了一口茶，看向一旁的杨思义。 “嗯……啊！” 杨思义突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苏璟已经说完了。 “苏先生真乃大才，我本以为苏先生只是随口一言，没想到苏先生胸中有沟壑，腹中有才气。” 杨思义起身朝着苏璟躬身道。 对于苏璟的才学，他已经彻底的敬佩了。 这样的人才，也难怪朱元璋会如此的宠爱了。 苏璟赶忙道：“杨大人说笑了，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而已，真算不了什么的。” 因为大明和情况和前世颇有不同，所以有些东西也无法照搬，苏璟只能是捡着一些可以执行的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苏璟自我感觉说的很散。 只是这对于杨思义而言，就不是这样了。 职业教育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个很新颖的东西，苏璟讲的东西，在他的眼里，那是成体系有核心的一套内容。 苏璟说是随口说说，但杨思义分明已经是看到了苏璟构建了一个非常大的框架。 “苏先生，您真是太谦虚了，有您的这些指导，我相信职业教育必然能够在大明遍地开花，此事必能镌刻在史记之中，留待后世不断的传颂。” 杨思义看着苏璟，眼中满是诚挚和崇敬。 现在他对于职业教育这件事，已经充满了信心，他相信，这件事，一定会在大明普及开来。 “那就要靠杨大人的努力了！” 苏璟笑着说道。 杨思义认真道：“苏先生放心，我回去之后，就会上折子，和陛下言明此事，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听到杨思义想要立马汇报给朱元璋，苏璟提醒道：“杨大人，我给你一个建议，最好有失败的打算，陛下那里，或许不会很顺利。” 嗯？ 杨思义一愣，不是很理解。 这种对大明利好的事情，朱元璋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不过他也没有反驳苏璟，只当是苏璟的一个善意提醒。 …… 奉先殿内。 苏璟评价杨思义的话，也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好官！ 苏璟说的好官，此前苏璟从未见过杨思义，就这么短的时间，苏璟便已经给出了如此评价。 朱元璋的眉头微蹙，不知道苏璟这样的评价到底什么意思。 到底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觉得如此呢？ 杨思义这个户部尚书，老朱也不用怎么调查，这能当上六部尚书，哪一个都是在老朱这里挂了号的。 可以说从上到下，任何的记录，朱元璋这里都有。 杨思义的能力，自然是不用说，非常好，尤其是去年年底的时候，那些个财务审查，抓了不少贪官。 这让朱元璋很是满意，这这距离朱元璋心里的好官，还是有些差距的。 因为这些事情，以朱元璋的目光来看，那就是他们应该说的。 将自己本来应该做的事情完成，只能是及格。 但，苏璟的评价，朱元璋很是重视。 杨思义或许都没有想到，自己和苏璟的这一次见面，会让自己之后的仕途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时间流逝。 农学院内，工部的人已经进场，苏璟作为设计师和监工，直接监督着这个改造工程。 顺带着给一旁的朱橚讲解着一些详细的内容。 而杨思义这边，他直接拟好了折子，递到了朱元璋的案前。 “职业教育？” 朱元璋看着杨思义的折子，有些诧异，但看的很认真。 因为有了苏璟的评价，他对待杨思义格外的在意，这折子自然也看的更详细些。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职业教育正是苏璟提出来的，杨思义也没有半点掩饰，直接在开篇就明说了这是苏璟的想法。 之后是对于苏璟那些详细内容的一个整合和综述，这要是叫苏璟看了，肯定得大夸特夸。 这文字浓缩的能力，真不是盖的。 苏璟口述的大片大片的内容，杨思义直接将其变成了一篇数百字的精髓，这说明他是真的有仔细的思考理解苏璟所说的东西。 “嗯……嗯……不错，这倒是有些想法。” 朱元璋看着，不住的连连点头，杨思义的描述，让他也产生了相当大的兴趣。 “这苏璟，倒是有些意思，只不过这事推行怕是不易。” 朱元璋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件事里的困难，他的心里在衡量着利弊。 杨思义和朱元璋终究不是站在一个角度上思考问题的，杨思义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的事情执行下去，于大明万世皆是有利的，小小的阻碍只不过是成功路上必经的挫折而已。 但朱元璋得考虑一些更深的东西，比如职业教育的普及，会不会让大明变得不稳定。 要知道，朱元璋在创立大明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大方针，那就是特殊的户籍制度，世袭的户籍。 说的简单点，就是什么人干什么事，子孙后代也一直继续干下去。 这时候的大明，主要有三种户籍：军籍、匠籍、民籍。 匠人本身是一份工作，却因为这样的制度变成了一个户籍。 这是为了避免某种匠人无人上岗，强制选定了某户人家，不过匠户作为一项职责性的职位，可以由几户人家同时承担，类似于征收徭役。 几户人家合在一起轮流充当匠户是当时的一个常见场面，而且人员并不固定，完全由民间自发组织。 而军籍的话更为复杂，有一个清勾制度，也就是勾军与清军。 勾军即在役军人死后，勾取其直系或旁系亲属充军。 这项制度产生的由来是明军卫所逃亡人数过多，所以形成了这样一个独特的军籍世袭制度，几近于种姓制度！ 勾军条例规定，在役的正军老疾或逃亡后，即到原籍勾取继丁补役，若正军一家全部亡绝，则到原籍勾取其族人顶充，以保证卫所军伍不致缺额。 这种制度当然是皇帝为了自身权力而设立的，不合理性谁都清楚，但这样的制度却无法改变，甚至一直延续到了明朝灭亡。 所以，如果真的出现了职业教育，那么匠籍的变化，就势在必行。 匠籍变了，那军籍和民籍呢？ 这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朱元璋最怕的事情，就是大明有不稳定的因素。 尽管杨思义的描述非常的美好，对于大明的好处也非常的多，但朱元璋本能的已经产生了一种抵触。 这事，朱元璋终究是无法下定决心直接同意的。 思考过后，朱元璋给了原路打回的批复。 职业教育的前景和现在大明的稳定，朱元璋终究是选择了后者。 很快。 杨思义便收到了自己被打回的折子。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折子，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多遍，确认没有问题，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不可能啊？为什么？为什么陛下会不同意这件事？” 杨思义完全无法理解。 在他看来，这件事有阻力那是必然的事情，但怎么也不能在朱元璋这里出现。 理论上来说，朱元璋这个皇帝，应该是最快同意的才对。 但是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此时，杨思义想到了苏璟的话：陛下那里，或许不会很顺利。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没办法，只能亲自出手 “苏先生！苏先生！” 杨思义来到农学院，飞快的朝着苏璟跑来。 此时的苏璟还在监工，因为这不是住的地方，而是接下来朱橚做豌豆实验的实验室，所以苏璟格外的上心。 即便是知道了结果，但让朱橚靠自己的努力将遗传定律给发现总结出来一样非常重要。 科学研究的方法，去总结出科学的规律。 这样的大明孟德尔，才是真正的大明孟德尔。 杨思义的突然到来，让苏璟有些意外。 “杨大人，你稍等一会，我嘱咐下再过来找你。” 苏璟朝着杨思义说了一句，然后便对着现场负责的工匠开始安排。 过了一会之后，苏璟才来到杨思义的面前。 “苏先生，实在是抱歉，打扰到你了。” 杨思义一脸歉意道。 苏璟立刻道：“杨大人不用在意，原本就是些寻常的事情而已，倒是杨大人你如此匆忙，到底为何而来？” 对于杨思义，苏璟观感很不错，所以也没有任何被打扰到的难受感。 杨思义立刻道：“正是昨日关于职业教育之事，苏先生曾提醒我，这个事情陛下不一定会同意，而我当时完全没在意，现在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嗯？” 苏璟一愣，然后说道：“杨大人已经上过折子了？” 杨思义点点头道：“没错，但结果也正如苏先生你所说的那样，陛下将我的折子给打回来了。” “杨大人的效率真高。” 苏璟不由的感叹了一句，他是真的没想到杨思义竟然如此的雷厉风行。 杨思义脸色略有些尴尬道：“可惜我还是太草率了，没有听从苏先生的告诫。” “杨大人哪里的话，这正说明了杨大人是真心为大明，这等精神令我敬佩。” 苏璟当即夸赞道，一半是拍马一半是真心。 职场上这样的人，苏璟还是很喜欢的，觉得可以就去做，有问题就立刻沟通。 效率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大明如此庞大的一个国家机器而言。 若是大明的朝堂之上，成了百官勾心斗角的地盘，但国家肯定也不会发展的多好。 老朱的后世子孙嘉靖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虽然牢牢的把控住了朝堂，但国家的顶层管理者陷入了互相的争斗内耗之中，国力被迅速的消耗，致使大明不断的衰弱。 这要是老朱知道了，估计咽气了都能再把棺材板给掀开。 “苏先生，还请告知，陛下到底是为什么不同意这么一个有利大明的事情，甚至连召见都没有，至少也应该讨论一下吧。” 杨思义一脸不解的问道。 自从拿到打回的折子开始，杨思义就一直都在思考了。 只是思考许久，他都没有想明白，朱元璋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苏璟看向杨思义，笑着说道：“杨大人，你先别着急，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那你就得好好的看看这职业教育，对于大明的改变，到底有多少。” 大明的改变？ 杨思义第一时间没理解，这事昨天的时候，苏璟不是已经让他想过了？ 正是因为有了昨天的思考，这才让他坚定了要推行职业教育。 “苏先生，恕在下愚钝，并不是很清楚您的意思。” 杨思义直接回答道。 苏璟再度提醒道：“杨大热，职业教育对于大明而言，是一个正向的刺激，让各行各业都焕发新的活力，但一旦各行各业都活跃起来，那对于陛下而言，大明的农民就会自然而然的减少，农民少了，大明国本就会被动摇是不是。” 职业教育的核心就是让各行各业都有充足的后备人员，比之之前的大明匠籍制度，带来的肯定是从业人员的减少。 同时，行业活跃，也意味着各种人员的复杂出现。 老朱的想法，苏璟还是知道一些的，最好就是大明按照他现在制定的路子，千秋万世，一直走下去。 永恒的最好办法，那就是固定在当前这一刻，这样大明就永远是老朱家的天下了。 只可惜，世界是不断前进和发展的，永恒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发展。 剩下的东西，都不能永恒。 当然了，这些东西苏璟不会和杨思义说，这要是按照杨思义如此雷厉风行的性格，或许会直接再上个折子。 可别到时候给杨思义招惹上麻烦。 “农业人员的减少么？” 杨思义思考着苏璟所说的问题，脸上的疑惑之色并没有减少，他说道：“苏先生，但农业本身也会有更多的人才出现，到时候大明的农业生产，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才对。” 作为户部尚书，专门掌管大明全国账目的。 番薯和土豆推广之后，产量的增加，杨思义可是都有清楚的数据。 所以，在他看来，苏璟说的这个理由，并不够充分。 农民数量或许会减少，但大明的农业生产，受到的影响应该不会太多。 因为农业科技的发展，对于农业生产有着十分正向的作用。 果然是没有那么好糊弄的。 听到杨思义的回答，苏璟内心的不由感慨。 但和杨思义直说么？ 朱元璋是认为职业教育会让大明出现很多不稳定因素所以才拒绝的？ 这事，怕还是得自己去说才行。 “杨大人，这件事比较复杂，陛下需要的，和你所提供的的，有矛盾的地方，这才是他拒绝的根本原因。” 苏璟换了个方式说道。 杨思义毕竟是户部尚书，当了这么多年官，总不能这点脑子都没有的。 “陛下的需要？我能提供的？” 杨思义口中喃喃，仔细的考量着苏璟的话。 职业教育的作用，实质上是推动大明各行各业的发展，农业科技的进步带来的变化，那是已经可以看见的了。 而朱元璋想要的，或许就只有农业科技的进步。 职业教育太宽泛了，有些行业发展起来，明显是不符合朱元璋的需求的。 “多谢苏先生，我明白了。” 杨思义朝着苏璟躬身感谢道，现在他已经有思路了。 “行吧，杨大人，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了。” 苏璟点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杨思义领会到了多少，但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要是说的再多，恐怕就是加速其和刘伯温一样的结局了。 “杨思义再谢过苏先生，这就不打扰苏先生了。” 杨思义朝着苏璟又鞠躬了一次，这才离开了农学院。 苏璟看着杨思义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这是一个真的想做事的人。 果然，这偌大的大明，也不是没有像杨思义这般纯粹的人的。 “苏师，这杨尚书风风火火的又来了，职业教育这事，真的就这么值得他跑吗？我也听闻了职业教育，在学生以为，这恐怕会招来天下读书人反对。” 朱橚来到了苏璟身旁说道。 对于苏璟和杨思义讨论的职业教育，朱橚并不是很感冒，甚至觉得这事并没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苏璟看向朱橚道：“牛肃，你认为天下读书人会反对？” “是的，苏师。” 朱橚认真的点头道，在苏璟目光的示意下，他解释道：“苏师，若是真的按照您和杨尚书的构想来推行这个职业教育，那么受教育的人群，只能是读书人，或者说，至少也是读书识字的人。” “因为这样的教育不仅仅是口耳相传的职业技能，而是需要不断钻研进步，并形成体系的知识内容，这样的职业教育，对于受教者也有要求。” “但如果是读书识字的人，那么他们的第一选择肯定是参加科举，毕竟一朝上榜，那就是鱼跃龙门了。” “想要这些人死心，起码也得是学习许多年之后，或许得到中老年之后才会放弃，此时的他们去学什么职业教育，怕是时间太晚了。” “那么，如果真的要推行，只有靠着朝廷的强制推行，如此一来的话，读书人焉能不反对呢？” 朱橚一番细致的分析，不可谓没有道理。 苏璟听的也是连连点头，不过他倒没有太过惊讶，因为朱橚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小孩的水准。 “不错，但如果不是强制推行呢？而是从科举这个制度本身的改进出发呢？” 苏璟看着朱橚淡淡道。 科举制度的改进？ 朱橚听到朱元璋这话，顿时有些好奇了起来。 “苏师，这科举制度还能怎么改？” 朱橚询问道。 苏璟则是摇头道：“不着急，牛肃你现在呢还是先好好的准备豌豆实验的事情，等到实验室改造好了，就要着手开始实验了，实验不难，但却需要无比的细致，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朱橚立刻点头道：“苏师放心，学生定不会辜负苏师的期望！” 看着朱橚如此认真的样子，苏璟相当的满意。 科举制度改进的事情，对于朱橚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牛肃，回去和你父亲说下，关于这职业教育的事情，我还有些想法，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可以交流一下。” 苏璟又朝着朱橚道。 他对于杨思义上折子，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想要说服朱元璋，终究是得靠自己。 但如果不是看到杨思义这么坚持，苏璟也没有一定要做这件事的决心。 “是，苏师，学生一定带到。” 朱橚点点头，对于这事有些意外。 这苏璟主动找朱元璋，在他这里还是头一回。 …… 很快。 老朱又收到了杨思义的折子，还是职业教育的事情，不过这一次稍稍改进了一些，将可能造成的影响，都列举了出来，也表明了这些不过只是暂时性的问题。 以及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案等等。 可以说，这一次的折子比上次在职业教育本身的内容上少了许多，更多的是如何处理实际可能产生的问题。 杨思义贯彻了苏璟的教导，站在朱元璋的角度上想问题，为他解决因为职业教育推行滋生的问题。 朱元璋看了一遍，倒是没有打回，但也只是放在了案前，并没有要批复的意思。 比起这个职业教育的事情，朱元璋现在更关注的还是科举。 按照原本的章程，今年应该是乡试等低一等的考试，然后到了明年才是大比。 但碍于此前苏璟对于大明第一次科举无疾而终的预测，朱元璋决定提前大比。 也就是童试、乡试、会试和殿试四个级别的考试，全是在今年一年内完成。 对于苏璟的预测，朱元璋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之前那么多的例子在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所以，早点搞完，早点看到问题，然后早点改正也是好的。 这会大明的各地，童试已经开始了，虽然童试是由各地地方官府自己举办的，童试的名额和试卷也一般不会上传到京城，但耐不住朱元璋关注，他会抽一些地方试卷来看看。 一方面是看看各地的普遍水平，另一方面是防止地方乱来。 科举若是出现了不公，那对于整个大明而言，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读书人的口诛笔伐可不是开玩笑的。 基于这些原因，朱元璋对杨思义提议的这个职业教育，暂时只是搁置的态度。 奉先殿内。 “陛下，吴王求见。” 太监的声音响起。 朱元璋正在处理政务，听到朱橚求见，也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说道：“宣。” 朱橚很快出现在朱元璋的面前，他朝着朱元璋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朱元璋摆摆手道：“老五，你不是在农学院和苏璟学习么，怎么跑来朕这里了？” 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朱元璋是意外的。 朱橚的聪慧，那是苏璟都夸赞不已的。 只是，朱橚感兴趣的事情，却不是朱元璋所期望的。 一个只喜欢摆弄花草的儿子，如何能成为自己的太子朱标未来的左膀右臂？ 不过现在的朱橚还小，朱元璋并没有要强行干涉他的想法。 还是等等再说。 朱橚回答道：“回禀父皇，儿臣是为苏师而来。” 苏璟？ 朱元璋蹙眉道：“他又怎么了？” 现在的朱元璋也有点烦苏璟，都过了这么久了，苏璟还真是个仁远伯，一点都不愿意入朝为官，拖的文武百官都心思各异了。 朱橚说道：“苏师说，如果父皇有时间，他要和父皇探讨一下职业教育的事情。”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科举之弊，人才之论 苏璟的主动邀请，直接让老朱愣神了一下。 自苏璟从莱州府回来，都过了多久了，除了一开始在牛府有过简单的交流，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苏璟竟然要主动找自己，这让朱元璋相当的意外。 “行，我知道了，你告诉苏璟，在牛府等着我就行了。” 朱元璋没有犹豫直接点头道。 但愣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朱橚刚才讲的是职业教育。 这不正是这两天杨思义一直纠缠的事情么，苏璟怎么会对这事如此的上心呢？ “老五，苏璟真说的就是职业教育的事情？” 朱元璋朝着朱橚问道。 在朱元璋看来，苏璟既然真的很了解自己，那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对于职业教育的态度。 这还特意让自己过去聊，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朱橚点点头，肯定道：“苏师的话儿臣记得很清楚，关于这职业教育之事，苏师也与儿臣简单交流过，苏师提及了职业教育和科举的关系，似乎是要改变科举。” 朱橚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毕竟朱元璋是他的父亲，这该说还是要说的。 “科举改革？” 朱元璋微微一愣，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会苏璟要和自己谈科举改革了，之前朱元璋可就从朱标的口中得知了一些苏璟关于科举的批判之论。 有意思！ 朱元璋的嘴角扬起笑容，朝着朱橚道:“朕知道了，老五，你可以回去了。” “是，父皇。” 朱橚随即转身离去。 奉先殿内，朱元璋站起身来回踱步起来，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苏璟对于科举有改革的想法，这小子虽然不当官，但是这些想法倒是没停过。” “只不过，科举之事，自隋唐出现延续至今，早就不知道改进了多少次了，苏璟到底还有什么思路呢？” …… 老朱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他搞不懂苏璟这到底是啥意思。 沉吟片刻之后，朱元璋抬头道：“来人，召太子和宋濂过来。” 太子朱标，翰林院承旨宋濂。 朱标自然是不用说，身为大明未来继承人，科举又是事关大明的未来重要之事，所以他得来。 而宋濂是此次科举的主要负责人，让他来，也是肯定的。 …… 牛府。 苏璟正在院子里喝茶，相当的清闲。 太子朱标出去办事，许久没有回来了，而朱橚还在农学院忙着豌豆实验的事情。 苏璟的指导工作都差不多了，这会也算是小小的休憩一下。 “好久没回溧水县，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苏璟喝了口茶，略微感慨道。 虽然苏璟旗下的产业，基本上都是自洽的，但人性苏璟很清楚，作为老板，若是一直不出现的话，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 当然了，苏璟并没有很担心。 他能用一年的时间在溧水县从无到有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那么再来一次也很简单。 苏璟的商业帝国里，最重要的就是他本人。 即便是有着系统的助力，苏璟的能力一样是不容小觑的。 “怎么，苏璟，这就想回去了？”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间响起。 苏璟循声看去，却见朱元璋龙行虎步而来，脸色相当不错。 在他的身后，一人是朱标，而另一人则是个老者，正是宋濂了。 “哦，大叔，你来的倒是挺快的。” 苏璟颇有些意外。 虽然他让朱橚去通知了，不过朱元璋可是大明皇帝，整日要处理的政务那可是太多了。 苏璟早就做好了等待的准备，自己配合皇帝的时间，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没想到的是，朱元璋来的那么快，出乎了素静的意料。 朱元璋看向苏璟道：“你苏璟都主动邀请我了，我还能怠慢了？我可不像你。” 这话一出口，立马就有一副怪罪的意思。 只不过，这怪罪不是真的怪罪，倒像是埋怨。 苏璟脸皮微跳，老朱竟然会说这种话，着实是有点不习惯。 朱标的脸色如旧，而站在朱元璋身后的宋濂，心态就有点不淡定了。 当时被朱元璋召见，让他随同一起去见苏璟的时候，宋濂就相当的惊讶了。 朱元璋带着他和太子一起去见苏璟，还是在皇宫外。 这寻常的大臣，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苏璟，果真是是如刘伯温说的那一般，非比寻常。 至于见到苏璟的第一眼，宋濂的内心也颇有些讶异，此前他和刘伯温打听过苏璟的基本信息。 只不过刘伯温基本没说，只是告诉宋濂，苏璟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能有多年轻？ 这是宋濂当时的第一想法，此后又得知了苏璟各种各样的事情。 苏璟在各个领域内都有着很强的建树，也为大明立下了相当大的功劳，这样的人物，年轻应该也仅仅是相对于刘伯温和自己比较年轻吧。 但一看见苏璟的本人，他总算是理解了刘伯温所说的年轻人，是真的年轻啊！ 好在他的养气功夫不错，神色并未出现太大的变化。 但是当朱元璋和苏璟说话之后，他就真的有些惊呆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陛下吗？ 竟然会如此的祥和？ 甚至还调侃了一下苏璟。 这…… 苏璟和朱元璋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宋濂突然感觉，朝堂上文武百官，或许都理解错了，或者说猜错了。 苏璟和朱元璋之间，绝不是简单的君臣关系。 “大叔，这话说着没意思，你还不如告诉我什么时候能放我回去呢，虽然我的家业比不上你的，但至少也是一份家业不是。” 苏璟笑着说道。 苏璟之都没有主动离开应天府，这是他和朱元璋之间的默契。 真要是强行走了，两人之间怕是不会太好看。 朱元璋听着苏璟这话，知道苏璟这是呆的没意思，想走了。 “此事好说，溧水县距离应天府不远，想回去的话，随时都可以，不过得先把今天要谈的事情谈完再说。” 朱元璋淡淡道。 他知道继续强留苏璟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之前要的也只是台阶而已。 现在的苏璟，表现也相当的配合，放他回去未尝不可。 正如老朱自己所说的，溧水县和应天府真的很近，这路程对于朱元璋来说，那是随时都可以监控了解的距离。 “这可是你说的，大叔，我记着了。” 苏璟立刻道。 虽然朱元璋尚未坦白身份，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皇帝可没有虚言，说什么就得是什么。 “放心，苏璟，我说的话，肯定会兑现。” 朱元璋立刻保证道。 苏璟点头笑笑道：“那还不给我介绍这一下，这位是？” 苏璟将目光落到了宋濂的身上，朝着朱元璋问道。 能跟着朱元璋过来私下里见自己的人，肯定不会简单。 “苏师，这位是……” “哎，等等。” 朱标正要朝着苏璟介绍，朱元璋直接拦住了他。 然后他看向苏璟道：“苏璟，你不是聪明么，那你就猜猜看，他是谁？” 宋濂此前并未和苏璟见过，明朝也没有什么照片技术，所以苏璟大概是不知道宋濂长什么样的。 老朱这是起了考验苏璟的心思了。 “行，那我就猜猜看。” 苏璟直接接招，然后打量起宋濂来。 “嗯，能和大叔你一起来的，肯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来说，家人是最大可能，但这位老先生的年纪较大，想来不大可能是家人。” 苏璟盯着宋濂，开始了自己的分析，这可让宋濂有些难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苏璟这么一个年轻人，都可以当自己孙子，竟然这般打量自己。 不得不说，有些屈辱。 但这是朱元璋发的话，皇帝的命令，宋濂没说话，只能是配合。 “今日我们谈的乃是职业教育之事，或者说是科举的问题，大叔你如此急切，想来这位老先生应该是大明科举的负责人吧。” 苏璟淡淡说道。 这一番分析下来，朱元璋的脸色明显变了，因为苏璟的说的很对，但他依旧忍住了，啥也没说。 朱元璋不开口，朱标和宋濂自然也是不可能说话的。 苏璟看了朱元璋一眼，继续道：“这大明科举的负责人，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宋濂宋先生一人而已。” 宋濂！ 这就是苏璟的答案。 “哈哈哈哈，苏璟，你猜的不错，他就是宋承旨，此次前来，正是与你我探讨科举一事的。” 朱元璋哈哈大笑道。 对于苏璟能猜出宋濂的身份，老朱没有多意外，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苏璟那也太菜了些。 “在下苏璟，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宋承旨不要介意。” 在朱元璋肯定的下一刻，苏璟就朝着宋濂拱手道。 宋濂终究是天下大儒，也是教导太子朱标时间最长的老师，刚才的行为，的确是有些不太礼貌的。 “仁远伯客气了，宋濂早就听闻苏先生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宋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苏璟说道：“宋承旨乃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如此夸赞我，我怕是会飘飘然了，还是给年轻人一些勉励比较好。” 虽然是客套话，但还是得说的。 “好了好了，这些没意思的话就不要谈了，我的时间宝贵，还是直接聊正事吧。” 朱元璋直接打断了苏璟和宋濂的客套，他的时间是真的很宝贵。 这带上宋濂和朱标来见苏璟，可不是为了在这里插科打诨的。 有了朱元璋的金口玉言，事情也是立刻就步入了正轨。 “苏璟，你那个什么职业教育，到底是怎么想的？和科举又有什么关系？” 朱元璋率先抛出问题，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单单只是职业教育，那今天来的就是他一个人了。 但涉及到了科举，朱标就得了解，而科举负责人宋濂也得来。 苏璟回答道：“好，那我们先来说说科举，科举的目的，自然是不用说的，为了大明选拔管理国家的人才，可以说是大明昌盛的保证，所以举行科举那是势在必行，历朝历代也是一直延续了下去。” “嗯，然后呢？” 朱元璋点点头道。 苏璟继续道：“那么大叔，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大量的读书人，为了科举不断的读书，甚至是寒窗苦读十年，就为了一朝金榜题名，改变自己的人生，跃迁自己的门户。剩下的那些读书人呢？” 剩下的那些读书人？ 苏璟平淡的反问，却是让朱元璋朱标和宋濂三人都愣了一下。 “天下读书人，为了金榜题名者不知几何，大明第一次科考，暂且不论，就说历史上，每次的科举，参加的考试数量都是十分的庞大，数量如此之多的读书人，最后能够金榜题名的不过数百人，直接参加的考生有大几千人，若是算上之前参加童试乡试，那数量就更多了。” 苏璟看着三人说道：“多少读书人，蹉跎一生，却是始终与金榜题名无缘，只能是读书读了一辈子，碌碌无为。” 这便是苏璟要说的科举问题了，科举筛选掉的人太多了，但上升通道只有这么一个。 卷是一方面，也会有许多人浪费一生。 宋濂说道：“仁远伯，科举乃是为国家取仕，自然是要优中取优，好中选好，这么多人参加，更说明了科举选出的人才，绝对是最好的。” 科举可不是中高考，考出来那就是国家重点官员，尤其是在大明开国初期这个关口。 金榜题名，那几乎和飞黄腾达是划等号的。 朱元璋也是附和道：“宋承旨此言正是科举之真意，苏璟，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 苏璟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不对？ 三人皆是一愣，完全没料到苏璟回答的如此干脆。 不等三人询问，苏璟已然解释道：“大叔，宋承旨，金榜题名者固然是优中选优的人才，但那些落榜的就是庸才了吗？” “读书做文章的本事差些，难道就说明这些读书人的才能没有了？” “还是说，只要会做文章，就能治理好大明了？” 苏璟直接一波三连反问，直接问的朱元璋三人有些哑口无言。 核心的关键点，其实就是一个，人才是什么？ 如果是后世，或许他们还可以果断的反驳一下，读书做文章好的人才是人才，不会读书做文章那就不能治理好大明。 但是，这会可是大明刚开国，有的是读书做文章不行，但管理水平很高的人才呢。 比如李善长，那就是个元朝科举名落孙山，却是明朝当宰相的最好例子。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修身治国与升官发财 苏璟这反问，让朱元璋三人再度震住。 读书一般，做文章一般的就不是人才了吗？ 要真是这样，朱元璋还能从一个农民逆袭成为大明天子？ 苏璟淡定的看着眼前的三人，不再言语。 有些东西，还是要自己消化才好。 过了一会，朱标说道：“苏师此言的确是一个新的角度，但若不如此，不这样做的话，大明又如何筛选出自己需要的人才呢？” 朱元璋立刻附和道：“对啊，苏璟，哪怕科举有你的所说的问题，但这是为了选拔能够管理大明的人才，自然是要选最好的，读书做文章要行，同时管理能力也不能差。” 朱元璋直接了当，他是皇帝，不需要做选择题，这又不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倒是宋濂，没有直接反驳，而是仔细思考起苏璟的问题。 苏璟看着朱元璋和朱标两父子，依旧是反问道：“可是大明需要的人才，仅仅是这三年一次选出来的三百人吗？” “还是说大明诺大的疆域，只需要这三百人足以。” 一般来说，科举的频率是三年一次，三年选出的进士，一般而言是三百人。 大明的面积可不小，岗位的需求，也很多。 以苏璟看来，这点人根本不够。 当然，朱元璋看来，也肯定是不够的。 朱元璋语塞。 朱标也意识到，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真的很少，原本他想着说提高科举举行的频率，但马上他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是有问题的。 大明朝举行一次科举，耗费的人力物力可是不少的。 对于那些偏远地区的读书人，他们来参加一次大比，那叫进京赶考。 这赶考，短途者几十数百里，长途者千里也不是没有。 如此长途跋涉，哪里又有时间去看书温习呢？ 三年一次的频率，已经是个综合考量下，大明能接受的最为频繁的时间了。 这事，还真不是那么好改的。 “仁远伯，但若是不通圣贤之言，徒有术而无道，恐怕也不可取吧。” 宋濂开口说道。 来之前，朱元璋便已经简单的讲了一下苏璟的职业教育是啥，无论是朱标还是宋濂都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这便是宋濂基于职业教育内容，所做出的反驳。 听到这话，苏璟立刻笑道：“大叔，看来你和宋承旨说的不够详细啊！” “苏璟，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看向苏璟道。 苏璟淡淡道：“宋承旨能有此问，只是未能理解何为职业教育而已。” “还请仁远伯指点。” 宋濂立刻朝着苏璟问道，态度相当的诚恳。 他可不是淮西党，和苏璟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刘伯温的告诫他也听得进去，而朱元璋的态度他也看到了。 皇帝都如此礼遇苏璟了，自己这般态度是应该的。 苏璟说道：“不敢当，我所谓的职业教育，简单理解的确是针对读书以外的各行各业进行培训教育，让他们能够在各行各业中发挥自己的作用。” “但这并不是不读圣贤书了，我始终相信，文化教育和实际的生产生活技能是相辅相成的。” “任何的行业，必然有着其自身蕴含的知识，读书可以明智，自然也是不能放松的。” “所以，读书明智，亦是这职业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只是更多的侧重在实际技能的学习上而已。” 这一番讲解下来，宋濂的脸色明显变了不少。 他没有想到苏璟所谓的职业教育，竟然是这样的，有些颠覆了他的想象。 倒是朱元璋和朱标，头不住的点了起来。 “这倒是有点意思，相当的有趣。” 朱元璋嘴角扬起，这么样听起来，这职业教育出来的人才，倒也不是只会做事情，没有半点文化知识的。 “仁远伯，此事怕是不可吧。” 宋濂开口，神色无比的严肃，看着苏璟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异色。 “为何不可？” 苏璟笑着反问道：“宋承旨该不会是想说，读书人乃是这天下第一等的，怎么能让他们先读书再去学什么器艺之道是吗？” 对于职业教育推行的最大困难，苏璟早就知道了。 这不仅仅是明朝的问题，还是苏璟前世职业教育推行时候的大问题。 前世的时候，那叫职业歧视。 蓝领就是不如白领，做工的就是不如坐办公室的。 现在的大明么，读书人地位最高，是士，而职业教育教导出来的人，则多是工。 士农工商，这差了两个级别，哪是那么容易转过弯来的。 这个事情，也是苏璟认为在大明难以推行职业教育的原因之一。 但因为皇帝是朱元璋，所以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读书人读书，乃是为了修身治国平天下，让读书人去学什么职业教育，老夫实在是想不明白。” 宋濂的态度有些变了，他可是天下大儒，内心也有着崇高的理想和追求。 他是真的接受不了苏璟这所谓的职业教育。 读书人的地位高，这是自古以来的事情，宋濂甚至可以想象，这职业教育一旦推行，会招致多少读书人的反对。 苏璟这想法，太具有颠覆性了。 “宋承旨，读书人真就是个个修身治国平天下吗？” 苏璟笑着摇头，对于宋濂的想法，他可以理解，但不接受。 “宋濂，读书人读书，那就是为了升官发财，什么修身治国平天下，多是粉饰而已，我早就看透了。” 朱元璋直接帮着苏璟说话道。 他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尽管现在的朱元璋已经看了很多书，但直接的性格仍在。 宋濂这说的很是高大上，但在朱元璋的心里，并不是很认可。 因为朱元璋是真正见过元末残统治的，当时也有许多的读书人为官，到底为了什么他都是清楚的。 朱元璋不是那种从小生活在皇宫内，整日都是在文武百官编制的信息茧房内长大的皇帝。 他深知百姓疾苦，也清楚的理解官员对于百姓的压榨会有多大的伤害。 所以，朱元璋对百官也多是当牛做马的驱持。 “陛……老爷，话不能这么说，读书可以明义，修身治国平天下也是读书人该有的追求，至于升官发财，我想应该没有那么多读书人是为了这个才读书的。” 宋濂斟酌了一下用词，朝着朱元璋说道。 此刻的他，不是用朱元璋臣子的身份在说话，而是用天下读书人代表的身份在辩解。 朱元璋看着宋濂，还想训斥。 “大叔，你别着急。” 苏璟喊住了朱元璋，然后说道：“宋承旨说的也不无道理。” 宋濂看向苏璟，有些搞不懂苏璟到底啥意思了。 “苏璟，你到底要说啥？” 朱元璋真是服了苏璟了，讲了半天，说了很多又好像没说，这科举到底怎么改，是半点没提。 苏璟笑笑，继续道：“我是想说呢，这升官发财和修身治国平天下，不是什么矛盾的事情，升官发财才能更好的修身治国，而修身治国做好了，自然能升官发财，这是正向的循环，可不能搞成对立的。” “就好像咱们大明朝，官员清廉便是好官，这个标准真的对吗？为什么好官就一定得过着清贫的生活呢？” “有些事情，是我们刻意的搞成了对立，这是不对的。” 升官发财和修身治国之间的关系，被苏璟这么一论述，好像真的变成了另外一回事了。 “好官为什么要过着清贫的生活呢？” 朱标喃喃重复着苏璟的话语，心中想起的却是马致远的案子。 后续的调查中，他仔细的调查了马致远的人际关系，过往经历以及在地方百姓中的口碑。 朱标可以很肯定的说，马致远是一个好官，至少曾经是。 但偏偏是这样的一个好官，却过着无比清贫的生活，甚至因为自己儿子的病，被有心人利用，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好官不应该过着清贫的生活，苏师说的太对了！” 朱标突然开口，声音也有些大，顿时吸引了其他三人的注意。 苏璟看向朱标，那凝重复杂的神情，一看就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马致远！ 苏璟第一时间也反应了过来，当即说道：“牛懿，别想太多，有些事情，改变是需要时间的，今天还是先谈这职业教育的事情。” 这要是岔开了，那就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了。 “是学生失言了，对不起，苏师。” 朱标朝着苏璟道歉道。 苏璟说道：“不用在意，这都是小事，不至少大叔和宋承旨，你们对我这个说法，怎么看呢？” 朱元璋亦是想起了马致远的事情，微微点头道：“倒也有几分道理。” 此时的宋濂，还在考虑。 犹豫片刻后，他回答道：“仁远伯说的有理，修身治国和升官发财，并不是对立的。” 这其实已经有些违心了。 因为宋濂看来，读书人修身治国的理想应该是纯粹的，怎么能有升官发财这般功利的想法呢？ 但若是这么说，怕是又会遭到朱元璋的训斥了。 因为现实，这不是宋濂想的这样，能一直保持纯粹修身治国理想的读书人，真的很少！ 附和苏璟一下，起码说明了读书人，还是有理想有追求的。 听到宋濂的话，苏璟笑了，这是他的一个小陷阱，宋濂似乎并没有发现。 “宋承旨，既然修身治国和升官发财是没有冲突的，那读书人去做工又怎么不行呢？读书人若是只会读书，怕是于国无益吧？” 苏璟淡淡说道。 既然修身治国和升官发财没有高下对立，那读书和做工也不该有。 苏璟没有扯什么职业平等的思想，这是上辈子都难以被认同的思想，更不要说现在的大明了。 人权都不是平等的，职业又怎么可能是。 “仁远伯，你这是诡辩！” 宋濂一时语塞，愣了一下这才反驳道：“读书人若是去做工，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这才是于国无益吧？”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匠人便是匠人，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宋濂长久接受的思想教育，根本不会被苏璟这只言片语动摇。 苏璟没有着急反驳，他知道，宋濂的想法，其实对于这件事的推动，没有那么的重要，重要的是朱元璋的想法。 “大叔，你觉得呢？” 苏璟看向朱元璋问道。 这位大明的皇帝如何看待，才是事情的关键。 朱元璋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当今大明治下，百姓各司其职，的确不应该有这般变化。” 老朱的思想每个人做什么，都是按照既定的方针执行最好，当兵的孩子还是当兵，农民的孩子还是种地，匠人的孩子还是匠人……皇帝的孩子，依旧是皇帝。 如此大明才能千秋万世，延续不灭。 宋濂松了口气，还好朱元璋的想法和他一样。 苏璟摇头道：“大叔，变化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无法被禁止的，俗话说堵不如疏，这科举不也是变化而来的吗？” “表面上看，科举为国家选拔了人才，使国家获得更好的发展。” “往深了看，科举能让平民百姓有了翻身跨越阶层的机会，尽管这个机会很小，但总算是能让固化的阶级有了一点流通的可能，这样便可以安抚那些下层的心理，让他们不是通过造反，而是通过科举来提升自己的阶层。”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我想谁都明白吧。” 随着这话的说出，宋濂已经呆住了。 因为苏璟的胆子，着实是吓到他了。 这在朱元璋的面前谈造反，是不是活的有些腻歪了，想找死了。 可惜，朱元璋的反应，并没有如同宋濂想象的那样变化，反倒是一副平静的思考模样。 宋濂不知道的是，苏璟在朱元璋这里谈过的话题，比造反劲爆的可太多了。 区区造反，根本不足以让朱元璋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阶层的流通，科举是为了安慰下层的阶级。” 朱元璋皱眉复述着苏璟的话语，越说那是越觉得有道理。 阶层固化是上层的期望，但下层肯定也有改变阶层的想法，若是半点正常通道没有，那么下层就会直接用武力打通。 正如他朱元璋起义造反一样。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也许只是用错了地方 朱元璋的喃喃自语让宋濂紧张了起来，苏璟这样的说法，似乎是已经触动了朱元璋的内心了。 但一想到苏璟刚才连造反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朱元璋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宋濂就连出口解释都没有胆子了。 好家伙，你们俩这关系，要是老夫不识数，那岂不是倒大霉了。 宋濂是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也有着文人的风骨。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逮着往火坑里跳，这火坑还不是一般的大。 “苏璟，这科举是是阶层跃迁的通道，你说的还真是不错，既然如此，科举就更不能改了啊！” 朱元璋看向苏璟说道。 现在的老朱，心思已经被苏璟给抓住了，原本刚来的时候，他还想着速战速决把事情了了，尽快回去处理政务呢。 苏璟淡淡道：“大叔，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还有宋承旨，我知道这会你应该还是接受不了对不对。” 被苏璟问到的宋濂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 毕竟这会朱元璋可就看着自己呢。 “仁远伯，今日还是谈科举和你那个职业教育吧。” 宋濂只得强行将话题给拉了回去。 苏璟笑笑，没有难为宋濂，继续道：“好，还是说科举的问题，这天下参加科举的士子很多，但每三年挑选出来的也就是三百人，有大量的读书人，蹉跎了三年又三年，不少读书人不事生产，由家中供养，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吸着家里的血，若是熬出头，终于高中也就算了，至少能够回馈家庭，供养父母，善待妻儿。但若是没有高中呢？” “对于陛下而言，对于宋承旨而言，你们看到的士子，都是金榜题名的人才，你们何曾想过那些落榜之人？” “那些读书人，才是这大明天下读书人的大多数样子，他们难道就应该为了这么一个科举，穷尽耗费自己的一生吗？” 科举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够金榜题名的终究只是少数。 苏璟将朱元璋的目光引向那些能力不足，不能中榜的读书人，因为他相信，朱元璋不是不能看到那些人的皇帝。 “仁远伯，老夫以为，此事乃是寻常之事，金榜题名本就是优中选优之事，若是没有能力，考不上也是正常的，又岂能怪罪他人？” 宋濂朝着苏璟说道，十分的理直气壮。 当然，对于宋濂这个科举总负责人来说，失败者本来就不该入他的眼。 “宋承旨，你说的不错，能力不足怪不得他人。” 苏璟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道：“但这些金榜高中者，真的就是能力足吗？我若说他们只是会读死书的书呆子，又如何？” 读书读书，无论是前世还今生，都不乏书呆子。 只会读书，除了书本其外，其他什么都不会。 “仁远伯，你这话说的太过了吧？读书可以明智，有智慧，又怎么可能是呆子呢？” 宋濂看向苏璟，语气强硬了不少。 毕竟苏璟这话，已经是在直接的攻击读书人了。 苏璟笑道：“宋承旨，看来你不太相信，那么不若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 宋濂微微一愣，但随即点头道：“什么赌，老夫接了。” 都没听苏璟说是什么，宋濂便直接应下了。 他相信，在朱元璋的面前，苏璟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赌约了。 苏璟淡淡道：“别急，宋承旨，先听听大叔的意见如何？大叔，怎么样，我们的这个赌约，你可以做个见证人吗？” 皇帝朱元璋就在眼前，那可不能把他当空气。 “行，我就给你们做个见证，苏璟，你的赌约内容到底是什么？” 朱元璋笑着说道，对于这个赌约也好奇了起来。 苏璟淡淡道：“如今童试已经结束，乡试也提前了好几个月，乡试过关者为举人，已经有为官的资格了，我的赌约内容很简单，就赌这些举人，能不能通过大叔的实务能力面试。” 别看叫乡试，只是在童试之后的第二级考试，但这乡试可不是乡里的考试，而是更高一级，即府一级的统考。 类比的话，那就是苏璟前世省一级的考试，考题由省里出，而且名额有限制。 能通过乡试的，已经是在万千学子中厮杀之后的人才了。 他们会在之后参加第三级的考试会试，通常情况下，参加会试的会有几千人，多的年份五六千人，少的年份也有两三千人。 但这些人，可不全是当年的举人，前几年通过乡试，但是在会试落榜的，还是有过来继续考的。 结合大明州府的数量，其实平均下来，一府之地乡试通过的人数也就是数百人。 这些举人的实力可想而知。 “哦，让我出实务题？” 朱元璋有点意外，因为苏璟的这个赌约，等于是将殿试提前了。 正常的流程应该是会试之后，中榜的进士再进金銮殿，由朱元璋亲自出题考校之后，定下状元榜眼探花的排名。 现在苏璟让朱元璋直接在乡试之后就亲自出题，那不就是提前了么。 “没错，我知道举人的数量不少，宋承旨大可指定是哪个府州的举人，我都无所谓的。我说这些举人，都不能回答上大叔的实务题。” 苏璟点点头，这赌约的内容算是说的差不多了。 “有点意思，可以，我应下了，苏璟。” 朱元璋笑着答应了下来，他也很想知道，这第一次科举的举人，到底都有几分的真才实学。 “宋濂，你觉得呢？这样的赌约可有问题？” 朱元璋又朝着宋濂问道。 宋濂立刻道：“老爷，我没有任何问题，我大明的举人，绝不至于一个人都答不上老爷的实务题。” 此刻宋濂很是自信，他对于大明读书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 朱元璋哈哈笑道，随即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么你们的赌注是什么呢？” 赌约不能没有赌注，没有赌注的赌约，可不算成立。 宋濂率先开口道：“若是我赢了，那么请仁远伯入翰林院如何？” 开口就是招揽苏璟成为翰林学士，好家伙，这赌注着实有点太好了。 天下士子那么多，能加入翰林院的可太少了，那是无数读书人都羡慕的地方。 宋濂这一句话，就是对苏璟的一种极大的认可。 “不错的赌注，挺好的，苏璟，你呢。” 朱元璋点点头，直接答应了宋濂的提议。 本身他就想要苏璟入朝为官，虽然翰林院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至少能把苏璟留下来。 苏璟看着两人，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上套了。 不过朱元璋身为大明天子，在考举人实务题的时候，应该是不会故意放水的。 毕竟是天子，不可能为了赢做出这般下作之事吧？ “苏璟，还没想好吗？”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脑子转悠了一下，说道：“那我就要个宋承旨的文集吧，至今为止，宋承旨写过的诗词文章，我要一个文集。” 宋濂的文章诗词合集，那绝对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 毕竟钱财对苏璟没有什么吸引力，权力苏璟又不想要。 宋濂的文集，那就很合适了。 尤其是他本人整理的，一旦被这世间读书人得知，必定会广为追捧。 这样的东西，苏璟还是很乐意收藏的。 “好，那就宋濂的文集了。” 朱元璋直接帮宋濂答应了下来。 事实上，不管苏璟说什么，朱元璋都会一口答应的，毕竟苏璟输了那就要入朝为官了。 这可是朱元璋日思夜想的事情。 宋濂听到苏璟要自己的文集，一开始有点意外，但随即就有些飘然了。 自己的诗词文章水平，还是有的啊。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最喜欢自己的文章诗词被他人认可。 “嗯，那这事就等乡试之后再执行，现在我们继续说科举的事情。” 苏璟将话题调转了回来，继续道：“暂且不论这些中举的读书人有没有处理实务的能力，就说他们之中，不乏一些连续考了很多年的士子，中举的时候已经是不惑之年，甚至是半百之龄，这样的年纪，即便是为官，怕是也心力不足，难担大任了。” “毕竟，只有一个好的身体，充足的精力，才能时刻保证清醒的头脑，才能很好的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年老体衰之人，便越是容易出问题。” 不说能力说年纪，苏璟这个角度找的还是很新奇的。 只不过，他刚才说完，宋濂便反驳道：“仁远伯此言差矣，年岁越大，积累越深，自然能力也就越强，大明朝堂之上的百官，也不乏年岁大的，遍观历史之上，老而弥坚的臣子多不胜数，怎么能用年龄来判断工作能力呢？” 对于古代封建王朝的这种体制，官员不犯事的话，基本上是当到死。 所以，老臣很多，只要不出意外，基本也都会成为老臣。 宋濂的这话，同样是没啥毛病。 朱元璋亦是说道：“苏璟，你这话就太偏颇了，年龄和能力之间，怎么能如此联系呢？” 毕竟是儒家主导的社会，长者为尊的思想一直都是传统。 苏璟这话，已经有些挑战传统规则了。 毕竟谁都会老，不会有人想要自己老了就被抛弃。 就连朱标，现在看着苏璟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疑惑。 苏璟淡然无比，说道：“我并未认为年龄大就是能力差，我也赞同年龄越大，积累越深的说法，但这是建立在一个人在一个行业内深耕的前提下。” “比如匠人，木匠做了十年，那么他的木匠手艺肯定比新入行的要好，做官也是一样的道理，做了十年的官，自然要比刚做官能更好的处理政务，当然，不乏年少的天才，但这样的天才终究是少数，咱们没必要纠结。” “也有在年老时突然开窍，或者年老时才开创一番事业的大器晚成之人，但这些依旧是特例。” “我们既然在讨论这件事，那必然得去讨论普遍的情况，大叔，宋大人我们这么说没问题吧。” 苏璟看向朱元璋和宋濂，有理有据的说着。 朱元璋点点头：“没错，特例不可取，普遍情况才有讨论的价值。” “仁远伯此言有理，无论是年少有成还是大器晚成，都不是大多数人该有的情况。” 宋濂亦是点点头道。 苏璟说道：“很好，既然这一点你们认可，那我的意思就很明白了，这些半百之年才好不容易中举的读书人，用来在当官积累经验的时间，就要比年轻的举人少很多了对不对。” “而他们耗费半生终于中举，也正说明了他们在读书一道的天赋上，真的没有达到顶级的程度，当然他们的才智毋庸置疑肯定是无比优秀的。” “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才智，有可能只是用错了方向，若是能够用对方向，他们就能发挥他们最大的价值。” 这就是苏璟想要做的事情了。 能够考中举人的读书人，脑子肯定都是佼佼者。 这些人的头脑，用来一直学习圣贤之言，论什么文章内政，是真的太浪费了。 这样的脑子，往科学的方向发展一下，必然能大大促进科学的进步！ 科学，肯定不可能是靠苏璟一个人能搞起来，中国古代历史上，也不乏出现了许多的科学研究者，他们研究的东西并不比西方的差，也不比西方的晚。 但为何会出现落后呢？ 那是因为没有出现科学发展的土壤和环境，这样的环境，首先就是得有足够的科学研究者。 “仁远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怎么能说是用错了地方呢？” 宋濂立刻反驳道。 他的思想里，读书就是唯一切最高的东西，干其他事情才是浪费。 但朱元璋不一样，他作为皇帝，一直以来都很看重官员的实务能力，他本人也是个务实的人，能让大明变得更强盛那就是值得支持的。 苏璟的这些话，也不是空口白牙，而是真的有实际例子支撑。 农学院里，读书厉害的人可不多，但偏偏就让大明的粮食产量大大的增加，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朱元璋看向苏璟道：“苏璟，你所说的对的方向，是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明户籍制度?职业认证! “那就要看陛下的想法了。” 苏璟淡淡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我早就说腻了。” 大明的发展方向，只有朱元璋能够决定。 而让朱元璋下定决心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明的稳定。 苏璟暂时还没想到怎么样才能让朱元璋感觉到真正的稳定，这事真的挺难的。 因为稳定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变，但不变的后果，历史早就给过了印证了。 可以说，老朱所想的千秋万世，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这事吧，光是苏璟说没用，得朱元璋自己认识到。 还是科学技术！ 对于朱元璋还有朱标而言，科学技术的确是苏璟说了很多遍的东西。 不过，宋濂是第一次听。 “仁远伯，不知这科学技术，值指的是什么？” 宋濂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看向宋濂笑道：“宋承旨，今日不谈科学技术，暂们还是说回科举，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读书一道上有天赋，这些人，若是能够参与到其他的行业内，必然也能为大明带来长足的进步，这一点，宋承旨应该是承认的吧。” 真要说科举技术，那今天的谈话又得跑偏了。 苏璟很有见地的将话题给拉了回来，虽然本来就是他带偏了。 “嗯，仁远伯此言有些道理，只是，即便如此，老夫已经不认为读书人会弃书从匠，这根本没可能。” 宋濂回答道。 宋濂怎么说也是当世大儒，他的脑子不蠢，苏璟所说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只是，苏璟说破天了，依旧无法改变读书第一的地位。 这是千百年来经由无数读书人不断稳固的一个事情，又怎么能被轻易的动摇。 “宋承旨，我可没说过现在就要改变，有些事情，本身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苏璟笑着说道。 宋濂一时语塞，合着苏璟说的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事情，而是未来不确定的事情。 这还说啥呢？ 根本没法反驳苏璟了。 朱元璋蹙着眉头看向苏璟道：“苏璟，那你特意把我叫过来是什么意思？亏我还是把宋濂带来了，浪费我的时间？” 老朱有点烦，他可不想在这讨论了半天，最后全是虚的。 务实一直都是老朱的优良特质。 “大叔，可不是浪费时间！” 苏璟立刻道：“我刚才说了，这样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但为什么不能从现在开始，就从大明开始呢？” “好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即便是有着读书人观念难以改变的困难，但用权力强制去做总不是不能的吧？我喊你大叔你来，不就是因为你有权力么。”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了。 你朱元璋就是皇帝，用你的皇权，才能让这件事真正的推行下去。 老朱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事情最后到了自己的头上。 “苏璟，原来你是想让我支持你，但你现在并没有真正的说服我。” 朱元璋看向苏璟说道：“你总不会认为，你说的这些，就能够让我支持你吧？” 虽然苏璟描述的很好，朱元璋用自己手里的皇权，也确实能做到强制的执行，但老朱心里的痛点，苏璟并未解决。 “大叔，职业教育的推行，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我还没说。” 苏璟淡然自若道：“我把这个好处说出来，我相信大叔你就愿意了。” 职业教育的有一个大好处？ 这话可就让朱元璋来了兴趣了，不仅仅是朱元璋，朱标和宋濂都相当的好奇。 “苏璟，你就别卖关子了，时间宝贵，快点说吧。” 朱元璋催促道。 朱标亦是说道：“苏师，到底是怎么样的好处呢？” 苏璟顿了一下，回答道：“职业教育，可不要单纯的将其当成是一个传承工匠技艺的教育，它还有着规范职业的作用，可以让天下的各色职业人员，更为方便的被掌控。” “简单的说，对于一些特殊的职业，采取职业认证的方式才准许其从事本行业的工作，比如想要经商开店得有商引，其他一些比较重要的职业也可以如此。” “通过开办职业教育学塾的方式，对于各职业的人员进行培训，最后通过考核的发放职业资格证书，有了这个证书，才能去从事这个职业的工作。” “如此一来，天下各行各业的人员，那不就是都在造册之中，不论有什么动静，都逃不过天子的眼睛了。” 说话间，苏璟已经是一脸笑容的盯着朱元璋了。 这样的好处，老朱还是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呢？ 将职业教育和职业规范联系到一起，让朱元璋能够通过职业教育体系，清晰的掌控大明天下的各行各业之人员。 对于老朱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好处更诱人呢？ 宋濂立刻道：“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让强行让读书人去学那些奇技淫巧之术！” 别说，宋濂对于朱元璋也有一定的了解。 苏璟这一番话说完，他就知道朱元璋怕是会动心。 所以，宋濂迫不及待的就表明了态度，哪怕职业教育真的推行下去，也绝不能强制读书人去参加什么职业教育。 这事关读书人的地位，绝对不能被动摇。 若是读书都不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那么这天下就真的要乱了。 “宋大人，你何必如此着急呢？” 苏璟看着宋濂道。 现在的苏璟，已经不再称宋濂为宋承旨了，而是直呼宋大人。 不用说，现在的苏璟对于宋濂的态度，感觉并不好。 宋濂说道：“仁远伯，我只是认为，任何政令，若是靠着强制才能执行下去，那这政令也没什么什么实施的必要了。” 宋濂开口为自己解释了一下，虽然这解释听起来有些牵强。 “宋大人，慎言！” 苏璟直接说道：“话可不能乱说，政令的正确与否，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宋濂一愣，正想反驳，随即意识到自己这话问题太大了。 朱元璋执行的诸多政令，那可都是靠强制执行的。 比如大明一直轰轰烈烈在搞的反腐，没有强制的执行，哪来的这么多成果？ 总不能说贪官们，都配合被调查吧。 宋濂这话，已经有些在反对朱元璋的意思了。 想到这里，他的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好在朱元璋并未在意宋濂的话，因为苏璟说的这个职业证书的想法，是真的非常吸引朱元璋。 能够如此直接了当的管理大明各行各业的人员，建立规范，真是相当不错的建议。 朱元璋突然看向苏璟问道：“苏璟，现如今大明的户籍制度你可知道？” 在老朱的眼里，苏璟的职业教育，已经有点类似于户籍管理了。 “不是很清楚。” 苏璟回答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虽然来大明的时间不短了，但户籍制度这种内容，即便是在史书之中，也记录的不多。 苏璟上辈子是看过不少历史书，但大明的户籍制度，他还真不知道。 “老大，你来告诉他。” 朱元璋转头对着朱标道。 “是，父亲。” 朱标点点头，随即说道：“大明现如今的户籍制度，是将全国户口按照职业分工，划为民户、军户、匠户等籍，民户是务农的、军户的义务是服兵，匠户则必须为宫廷、官府及官营手工业服劳役。” “各色户籍世袭职业，不容更改，农民的子弟世代务农，工匠的子孙世代做工，军户的子孙世代从军。” …… 朱标作为太子，户籍制度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肯定是记的很清楚。 “好了，苏璟，你也大概了解了大明的户籍制度了，你以为匠籍和你所言的职业教育，孰优孰劣。”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说的职业教育，在老朱看来，那就是另一种的匠籍制度。 从苏璟描述的来看，职业教育和匠籍制度，只能说是各有优劣。 朱元璋的确是心动了，但还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 苏璟仔细的听完之后，笑着回答道：“匠籍制度管理各行各业的方式，比和我说的职业教育那是两码事。” 两码事？ 朱元璋蹙着眉头说道：“苏璟，你说的清楚些。” 这个户籍制度，说白了，其实就是延续了元朝“诸色户计”。 看起来元朝被大明灭亡了，制度继承似乎是有些奇怪，毕竟失败者的制度为什么要继承呢？ 但实际上，历朝历代，继承前朝旧制的情况，相当的普遍。 这就要从封建王朝的现实情况说起了，华夏大地的疆域辽阔，管理这么一个偌大的王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个新的王朝建立，大概率对于如何治理国家是比较陌生的。 争霸天下和治理天下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这时候，前朝作为距离本朝最近的时代，受限于各种记录资料传承，前朝自然也就成了最直白的借鉴对象。 各种制度，只要不是太反人类的，基本都会被直接继承下来，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一点点的修改。 所以，明朝的这个户籍制度，其实也是继承元朝而来的，也满足了朱元璋对于百姓的控制想法。 “大叔，你看啊，这现在大明的户籍制度，说白了就是四个字，子承父业。” 苏璟淡淡道。 子承父业，这是对于古代封建王朝思想一个非常高度浓缩的概括。 不仅仅是户籍制度，在很多方面，都能看到子承父业这四个字的内涵。 “不错，的确是子承父业。” 朱元璋点点头道，十分的赞同。 朱标作为他的长子，是太子，要继承自己的位置，国公侯爵都是一样，哪怕是大家族，亦是长子继承族长之位，继续维持家族的发展。 即便只是农户之家，家徒四壁，也讲究一个继承。 可以说，这种思想深深的烙印在每一个华夏子民的脑子里。 这也是朱元璋对于苏璟竟然可以对于自己的家业无人继承这件事无比洒脱而感到不解的原因。 苏璟的想法，压根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想法。 苏璟继续道：“子承父业自是不错，且不说长子愿不愿意继承，就说这孩子的问题，次子，三子又该如何呢？” “有些东西，注定只能一个人继承，所以子承父业这事吧，只能是解决少部分人的问题。” 这明朝可没有计划生育，生孩子这件事上，基本都是一个原则，越多越好。 多子多福，这样的思想也很常见。 为了应对这样多个子女的情况，自古便有嫡长子继承的说法，也是为了避免兄弟争夺家产，导致家道中落。 而不是嫡长子的群体，那又是一大批了。 “仁远伯此言差矣，这匠户的继承，可不是只有长子才可以，本身就是一个工作，自然可以有更多的人去做。” 宋濂朝着苏璟说道：“子承父业，那承的是业，而不是匠户。” 宋濂的反驳，还是很有道理的。 朱元璋亦是附和道：“没错，苏璟，宋濂这话，你又当如何解释呢？” 苏璟淡淡道：“宋承旨说的有理吧，但我有一个问题，铁匠的孩子，就一定想打铁有打铁的天赋吗？木匠的孩子就一定有想做木匠有木工的天赋吗？” “匠户虽然低贱，但他们做的活，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若是可以靠着这种强制的手段让他们强行继承匠户的手艺，那为什么读书人就不可以被强制呢？” “同样，靠这种强制手段继承下来的工匠，他们的手艺能好吗？若是一个不喜欢打铁的人，因为自己的父亲是铁匠，所以他不得不做了铁匠，他能是个好铁匠吗？” 苏璟的反问让朱元璋三人沉默了，其实说白了，他的核心很简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天赋能力。 不考虑人的主观能动性，就是按照户籍强硬的去分配，那么只会出现一群摆烂的或者是无能者。 朱元璋和宋濂还在思索，而此刻的朱标已经是无比认同道：“苏师说的对，我明白苏师的意思了，职业教育解决了这个问题，大家可以找到自己天赋所在的职业，然后去学习进步，这样一来，各行各业的人员，便会更加的优秀，行业也会迅速的进步发展！”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百姓强，则大明强!百姓富，则大明富! 苏璟面前的三人，也就是朱标接受过苏璟先进教育的思想。 虽然苏璟从来没有和朱标教导过什么人权平等的内容，也从未说过什么思想启蒙。 但终究是一个现代人，又是老师学生的关系，思想总是在会潜移默化中造成影响。 “牛懿，你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职业教育体系一旦建立，更能调动人的主观能动性，这样一来，各行各业的发展，也能更加的迅速，同时，天子对于各行各业的掌控更加的清晰明确，也能根据当前国家的发展，及时的调整各行各业的人员配置，可谓是一举多得。” 苏璟点点头，顺着朱标的话说道。 说到底，这自己选择从事什么行业，总比强逼着继承父辈的职业要强的多。 “苏师所言极是，学生明白了。” 朱标两眼放光，已然是对苏璟这个职业教育，相当的认可了。 朱元璋却是问道：“苏璟，说的根据当前国家的发展，及时的调整各行各业的人员配置，这是什么意思？” 苏璟笑道：“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比如现在的大明，时刻要对外进行战争，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火器的需求量都很大，那么职业教育体系建立之后，冶炼铸造，也就是铁匠这个方向的职业，可以扩大招生，最后毕业的学生多了，铁匠自然就多了。” “而若是到了天下大定，或是冷兵器还是火铳的数量已经足够的时候，那么可以适当的减少冶炼铸造行业的招生，最后的学员的数量减少，铁匠的数量也会慢慢少起来。” “或许在短时间之内看不出来，一朝之君的效果没有那么明显，但咱大明千秋万代，这第一代的天子打下基础，可以为下一代的天子铸就一个良好的根基，这不是可利万世的大好事么。” 要想洗脑朱元璋，最好的办法还是个告诉他，这事对朱标那是大大的好。 果然，听到了苏璟的解释，朱元璋的双眼之中也开始闪烁起光芒了。 这事，有戏！ “苏璟，你没骗我吧？这事真的可行？” 朱元璋忍不住追问道，虽然是询问，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璟肯定道：“自然是这样的，而且我只是举了一个例子而已，各行各业皆是如此，毕竟大明疆域辽阔，发展的各个阶段所需求的人才也是非常之多，比如现在大明管理人员的需求就不少，那可以开设公共管理课程，像是这种的课程，那就只是读书人，还是相当水平的读书人才能学习担任了。” 虽然说有忽悠朱元璋的嫌疑，不过苏璟的这些话，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明的体量，绝对是一个巨无霸的王朝，尽管依旧是一个农业社会，但手工业的发展，其实已经是起来了。 各行各业的人员，也开始出现。 以一个皇帝的角度来看，依靠一些有效的手段去管控各行各业的从业人数，是一个相当必要的事情。 “嗯，苏璟，你这倒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了，的确，如今的大明，需要有管理能力的人才，不仅仅是京城缺，各地也缺。”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毕竟才开国第三年，大明依旧是一个百废俱兴的状态，而朱元璋杀起官员来又是毫不手软，两年杀的官员加起来，已经破了四位数。 这对于本就急缺人才的大明来说，也是一个相当大的阻挠。 苏璟淡淡道：“所以，大叔，职业教育并不是只针对那些贩夫走卒开设的，即便是对于金榜题名的进士，也是很有必要的。” “这是一个于上于下，都非常重要的事情。” 苏璟耐心的劝导着，朱元璋已经是越发的觉得此事有必要了。 “仁远伯，你此言有误！” 宋濂又开口了，直接了当的反驳道：“金榜题名的进士，那都是无数士子之中选拔出的最为优秀的人才，他们就是国家的栋梁，怎么还能接受什么职业教育呢？” 苏璟的话，相当的触动了宋濂。 当然，不是感动，而是无法理解的愤怒。 金榜提名的进士，那是什么人？几千个参加会试的举人之后，也就是能有三百个。 这已经是集齐全国之力，选拔中的最厉害的人才了。 这样的人物，竟然还要经过职业培训，简直是在开玩笑！ 因为之前苏璟对于职业培训的描述，已经让宋濂认为职业培训就是一个培训低贱行业的体系，他自然是无法接受读书人被纳入其中，更不要说金榜题名的进士了。 朱元璋亦是点头道：“苏璟，宋濂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一般寻常人，接受职业教育也就算了，这金榜题名的进士们，我看他们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虽然老朱是泥腿子，不过那是曾经的他，现在他也算是饱读诗书了。 对于能金榜题名的进士的含金量，他也是懂的。 苏璟看向朱元璋和宋濂，笑道：“有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如今的科举，可有考五谷辨别之术？可有考水利经注之道？可有考田亩测算之法？这些东西，看似寻常，但若是去户部当官，总不能不懂吧？” “还是说，宋承旨，这些你觉得那些金榜题名的进士们都懂？” 苏璟的话语很直接，其实这些也是朱元璋最看重的实务能力。 “仁远伯，这些不过是微末小道而已，读书人当学先圣精义，学圣贤之言，学纲常伦理，日后即便是去户部做官，自有手下的人懂这些，自身懂或不懂并不重要。” 宋濂立刻驳斥道，那说的叫一个义正言辞，大义凛然。 只可惜，宋濂对朱元璋的了解，只能说有一点，但不多。 苏璟还未说话，朱元璋便板着脸看向宋濂道：“宋濂，你这叫什么话？什么要自己懂不懂并不重要？若是什么事情都不懂，只让手下人去干，那岂不是被蒙蔽了也不自知？五谷不分，六畜不辩的官员，若是去干确定农时活，岂不是大明的灾难了？” 老朱有点火大，他是真没想到，宋濂竟然会有如此这般的想法。 这要是天下的读书人都和宋濂想的一样，那苏璟说大明的第一次科举肯定会失败他算是明白了。 根子就出了问题，能不失败吗？ 就连刚才的赌约，朱元璋也基本确定了，宋濂必败。 “老爷息怒，宋濂不是这个意思。” 宋濂当即朝着朱元璋解释道。 朱元璋却没有接受这个解释，只是继续冷冷道：“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大明的进士，只需要会读圣贤书就行了吗？其他的东西就不需要学了？有什么不会就让手下人去做？” 宋濂直接被朱元璋说到不敢回话。 这可不是和苏璟辩驳，面前的是朱元璋，而朱元璋正在发火。 “宋濂，我知道你是天下士子崇敬的大师，但读书做文章，和成为大明官员，那是两码事，这天下需要的，可不是只会读书的官员！” 朱元璋继续输出道：“就你还和苏璟打赌，我看根本不用等到什么乡试，我直接从翰林院选几个大学士出来，考考你们五谷六畜之事，你们怕是都不一定能答得上来吧！” “宋濂，枉你还是翰林院承旨，读书读傻了吗？” 这一番疯狂diss，可谓是酣畅淋漓。 就连一旁看着的苏璟也是不由的对朱元璋侧目，好家伙，老朱骂人的水平，还是相当可以的。 宋濂低着头，脸色相当的难看。 只是，面对朱元璋的训斥，他也只有接受。 “好了，大叔，差不多行了，宋承旨本身就是搞文字工作的，翰林院也是，五谷六畜他们不会那是正常的事情。” 苏璟开口劝道，这要是让朱元璋一直训下去，怕是宋濂要被骂的胆颤心惊，肝胆俱裂了。 老年人，还是得给喘口气的。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总算是停了下来。 宋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内心依旧是恐惧不已。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只是这么一句话，竟然能惹得朱元璋大怒。 反观苏璟，从刚开始谈话到现在，就一直死死的把握住了朱元璋的心理，自己和苏璟相比，着实差的太多了。 “宋承旨，大叔的话你应该是赞同的吧。” 苏璟看向喘口气的宋濂问道。 宋濂激灵了一下，当即点头道：“自然是赞同的。” 朱元璋才发过火，宋濂也没有那么傻，非要去触朱元璋的霉头。 “好。” 苏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大明这么大，哪怕是官员，也有中书省和六部之分，用来管理大明的各个方面，而圣贤书中，并没有那么全面，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与时俱进，不断的改变的。” “大叔，我想牛懿应该有和你提过上岗培训吧。” 上岗培训，这是苏璟在很早之前教导朱标的时候提到的内容，苏璟猜想，大概朱标是和朱元璋说了的。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错，我也仔细考虑过，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建议，官员的日常工作和读书还是有区别的，在为官之前进行一个上岗培训，很有必要。” 这不是老朱在这里顺着苏璟的话说，而是他真的有考量。 此次科举选出的士子，朱元璋就打算将上岗培训这个事情给普及下来了。 苏璟淡淡道：“上岗培训，其实也是职业教育的一部分，官员在某种角度上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职业呢？” 官员也是一种职业！ 苏璟这话一说出来，直接让朱元璋和宋濂都愣住了。 第一时间，两人都有点懵。 但随即朱元璋便笑道：“不错，大明的官员，其实也是一个职业，他们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没有比农民高到什么地方去。” 这也就是朱元璋这种皇帝了，他是真的当过农民，更是切身的体会过那种残暴官吏对于农民的迫害有多大，多可恶！ 他对农民是真的挺好的，对官员也真的是很苛刻。 宋濂的脸色有点难看，但他也不敢说什么。 苏璟继续道：“职业教育，是一个庞大的体系，普通的百姓，他们的培训，那就是基础的读书识字和职业技能的培训，而对于读书人，甚至是金榜题名的进士，他们需要学习的，那就是管理的能力，以及自己所当官职必须掌握的技能和知识，如此一来，不论是什么样的人，都能通过职业教育获益。” 此刻，苏璟已经将职业教育普及成了基础的文盲扫除了。 事实上，这对于古代封建统治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扫除文盲，就意味着思想的兴起，思想的兴起，那就意味着‘乱’。 毕竟，愚昧的民众，才是最好管理的。 不过，在苏璟的各种说辞之下，老朱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老朱反倒沉浸在苏璟描绘的美好未来景象之中。 “有点意思，苏璟，你说的这职业教育，还真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朱元璋笑了起来，内心越发的认同这职业教育了。 苏璟立刻趁热打铁，继续道：“大叔，大明的强盛，肯定不可能是只靠着顶层的官员，百姓们强大了，大明才会强大，因为大明最多的还是百姓，职业教育就是让百姓们变的更强。” “哪怕是农民，他们经过了专业的农业职业教育之后，也能更好的种植，从而获得更好的产量，丰厚我大明的国库，让大明变得更加的富裕和强大！” “百姓强，则大明强！百姓富，则大明富！” 在苏璟的这番输出之下，老朱的脑子里，除了好，已经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一旁的朱标都看的有些愣住了，因为这些看着怎么那么像之前苏璟在给造纸厂员工培训的时候的东西呢？ 苏璟这是把自己的父皇朱元璋，当成了员工在培训了！ 关键是，效果真的不错。 只不过，这让一旁的宋濂，是越发的急躁了起来。 他可没被洗脑，因为他还是坚持他一开始的看法，这事不能搞！ 虽然宋濂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科举教育体系 “百姓强，则大明强！百姓富，则大明富！” …… 朱元璋不断的重复着苏的话语，情绪不断的累积。 大明和百姓之间的关系，朱元璋早就有所理解。 百姓可载舟，亦能覆舟。 这是朱元璋在起义过程中，切身体会过的道理。 “百姓强，则大明强！百姓富，则大明富！” 朱标亦是重复起苏璟的话语来，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的凝重。 “民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大明天下，最重要的就是百姓，百姓才真正代表着大明。” 朱标看向朱元璋，眼神中满是坚定。 朱元璋亦是点点头：“民可载舟，亦能覆舟，苏璟，你这话说的当真不错，当传颂后世！” 苏璟淡淡一笑道：“大叔，不过就是些寻常言语罢了，大明未来的方向，终究还是掌握在天子手中，天子贤明，则大明昌盛。” 虽然点明了大明百姓的重要性，但该拍老朱的马屁还是要拍的。 此刻，即便是宋濂，也不得不承认，苏璟此言，当真蕴含着大道至理。 听到苏璟的话，朱元璋笑了，这话他爱听。 大明能建立和稳固，全是他这位天子的努力，即便他知道苏璟是故意拍马屁，但朱元璋依旧受用。 “宋濂，你觉得呢？” 朱元璋又看向了一旁的宋濂问道。 宋濂立刻回答道：“我以为仁远伯所言极是，不过，仁远伯描述的虽好，但这职业教育到底该如何推行，具体的方针和办法，还是需要仁远伯说清楚的。” 眼见势不可挡，宋濂并没有做什么螳臂当车的举动，而是直接换了个角度，问起了苏璟具体的执行方针。 在宋濂想来，这职业教育的事情，此前从未听过，想必是苏璟刚刚搞出来的，大方向的东西有，那详细的内容，大概是没有的吧。 “嗯。” 朱元璋点点头，看向苏璟道：“苏璟，你说说呢，这职业教育到底该如何实施下去？” 对于务实的朱元璋来说，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能只谈好处，不谈执行。 苏璟立刻道：“大叔，这就要和科举联系到一起了，咱们大明现在的科举，还需要改！” 改科举！ 这才是苏璟最想做的事情。 科举固然是一项优秀的制度，为无数读书人提供了鲤鱼跃龙门的通道，也让无数寒门弟子可以展现自己的才华，登临高位。 可以说，这是一项无比伟大的创举也不为过。 自科举出现以来，历朝历代无不认识到科举对于国家的重要性，无论朝代如何更迭，无论是汉人掌权，还是元人掌权，科举都一直在继续着。 苏璟自然没有要完全否定科举的意思，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是他的选择。 “老夫请教仁远伯，这科举还能怎么改？” 宋濂立刻朝着苏璟问道。 事实上，之前朱标就询问过宋濂科举的弊端，也知道了苏璟对于科举的看法。 宋濂一直都挺好奇的，苏璟对于科举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想法。 毕竟，现在大明的科举制度，那是他和一众同事，呕心沥血才确定下来的。 苏璟看了宋濂一眼，笑道：“宋承旨，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大明现在的科举制度，主要应该就是由你主持确立的吧，大方向是仿照元朝的对不对？” 宋濂点头道：“的确如此，科举一事，自隋朝起，到本朝已经700多年，虽然有过改制，但总体的方针路线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也是依循旧例而已。” 现在的宋濂是学乖了，先不吹牛皮了。 大明科举制度是我主持确立的没错，但不是我想这么搞的，而是一直都这么搞，我照着前人的来。 真有问题，那也不是我的问题。 虽然来到这和苏璟见面才没多久的功夫，宋濂已然看出来了，老朱对于苏璟，那真真是宠爱有加。 苏璟和朱标的关系，宋濂也早就知道了。 自己这个多年教导太子的老师，比不上教导了太子几个月的老师苏璟。 大明的这一代帝王和未来的下一代帝王，全都对苏璟如此的重视。 可以预见，未来的苏璟，绝对是大明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听着宋濂辩解的话语，苏璟并不在意，只是说道：“现在的科举呢，的确已经是延续了七百多年，但有句话叫做与时俱进。” “时代的洪流滚滚，必须跟上时代的步伐，才能够让大明始终保持着独一份的强大。” “就好像火器，出现也不过就数百年，已经展现出了它强大的威力，科举也是一样。” …… 苏璟侃侃而谈，看似只是在废话。 但事实上，想要让朱元璋真正接受科举的改革，必须要做好铺垫，思想上的铺垫，尤为重要。 要让朱元璋明白，科举的改变，是为了大明！为了大明的强盛。 “好了，苏璟，你该说说，科举具体该如何修改了。” 朱元璋催促了一句，这说明他的内心，已经在期盼了。 苏璟点点头，说道：“现在的科举，只有考试，却没有对应的教育体系，这点不好，科举绝不能单纯的只看做是几场考试而已。” “童试、乡试和会试，三级分立，我们便可以将教育分成三个阶段，童试我们称之为小学教育，中学教育和大学教育。” “全国各地的私塾，也可以按照这个标准，分为小学和中学和大学。” “但凡是没有通过童试者，皆在小学学习，主要的学习内容，便是童试的内容。” “学习几年之后，便可以去参加童试，考过了那便是进入中学，学习乡试考核的内容，同样，学习几年后再去参加乡试，通过了便去大学，这就是会试考核内容的学习了。” “在这个三个阶段之中，肯定会有童试、乡试或是会试不通过者，此时职业教育便派上了用场。” “若是感觉自己没通过考核的原因，并不是实力差的太多，努努力还能行的，便可以继续学习，下次再考。” “而若是感觉自己差距甚远，下次机会也不大的，便可以进入职业学塾进行学习，童试未过者能进的职业学塾，可以是一些简单的职业工种，比如说木匠或是铁匠之类的。” “乡试未过的，那便可以学一些文字类的职业，比如教师之类的工种。” “至于会试没有过的，那有可能是志不在此，而不是能力不佳，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去进入研究学习类的职业学塾进行学习，比如农学院里。” …… 苏璟说了足足一炷香，这才简单的将一个大概给描述了出来。 这些是前世的教育体系加上与明朝现状相结合的一个综合体，苏璟也清楚，其中定然有不合理之处，但得把事情做了，才能慢慢改正。 这第一步不能怕错，得做了才有后面的事情。 朱元璋仔细的听着，眉头是一会皱起，一会舒展开来。 不得不说，苏璟讲的这个科举的改制办法，对于朱元璋的冲击是巨大的。 他原本以为苏璟只是在科举选拔人才的考试内容和考试方式上做出改变，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按照苏璟的说法，这是搭建一个完整的教育体系。 “大致就是这样了，我个人总结一下，就是让大明的读书人，都有着自己对应的学习阶段，而不是一直学，然后参加考试，过了就是过了，没过再继续。不同的人，自然也有不同的情况，职业教育的目的，就是将那些没能在科举中一路过关斩将的读书人，发挥他们更大的作用。” “当然了，我这些想法还很粗糙，我相信无论是大叔还是宋承旨，定然有了不少疑惑，甚至觉得有些地方是难以实施或者处理不当，更有可能是自相矛盾的。这些都很正常，有错就改，事情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 “不过我相信，这样才能让大明更加的蓬勃发展，更加的强盛！” 苏璟做了一个慷慨激昂的总结，一方面是提升朱元璋的信心，一方面也是为了掩饰自己方案的不足。 大明不是前世，这样的教育体系想要建立，可能要花费数十年甚至百年之久。 朱元璋一代不行，还要继续靠着大明的下一代下下代皇帝继续的推行改进。 但，事在人为。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苏璟自己是信了。 朱标还是和之前一样，详细记录着苏璟讲述的一切，对错这种事，不是他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 先记住，之后再向苏璟讨教，这才是正确的学习之法。 朱元璋看着苏璟，问道：“苏璟，这改进之法，着实奇特，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小学中学大学的分类，也相当有趣。苏璟，你难道不是早就想好了吗？” 苏璟讲述的内容，十分新颖，但体系又相当的完整。 朱元璋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他不是什么傻子，更不笨。 苏璟坦然回答道：“大叔，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梦中授课一事吧，我在梦中接受的教育，便是这样，而所谓的九年义务教育老师，便是指小学与中学的课程内容。” 梦中授课这件事，已经成了苏璟的金字招牌了。 反正解释不了的事情，直接用梦中授课来解释就行了。 “仅仅只是小学和中学，就已经有你苏璟现在的程度了？” 朱元璋看向苏璟，诧异万分道。 他一直都对苏璟的老师到底多厉害很好奇，哪怕是梦里的老师，一样很好奇。 这听着苏璟简单的描述了小中高教育的流程，他也大致明白了这套教育体系。 而苏璟现在告诉他，他的九年义务教育，仅仅只是小学和中学的内容，这实在是太让朱元璋震撼了。 因为仅仅是学了这些的苏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才智通天了！ 苏璟笑道：“大叔，你可不能这么算，我梦中的九年义务教育，和大明所具备的知识，那是两码事，但若是能够按照我所说的改进，或许我梦中授课的情形，也能变成现实。” 对于老朱的震撼，苏璟是可以理解的。 但事情也如苏璟所说，这是两码事。 现在的大明，距离那是知识迅猛发展和进步的时代，还有很长的距离。 那传奇的一百年，足以抵得上人类发展之前的全部年份。 朱元璋闻言大喜，追问道：“苏璟，你说的是真的？未来的大明，真能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苏璟这样一个人才，已经让朱元璋十分的受用了。 这要是未来真如苏璟所说，那人岂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大明何愁不能千秋万代呢？ “大叔，谁也不敢担保身后事，大概到我死了，这情形都出现不了，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至少我们是朝着这个方向在不断的努力。” 苏璟淡淡道。 这已经和老朱吹的够多了，也该稍微收收了。 这种未来愿景的担保，没什么必要。 “也是，你说的有理，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可能得到了我的后世子孙才能看见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起码这事是从我们开始的！” 朱元璋点点头，此刻已然显露出了身为大明天子的威严。 苏璟今日所谈之职业教育与科举的改进，朱元璋真听进去了。 一旁的宋濂也听的尤为仔细，这听完了，他的态度也有所改观了。 苏璟这职业教育，还真不是让读书人去做些低贱的匠人活计。 只有童试都过不去的，那也是学个手艺谋生，而童试都不过去的读书人，在宋濂这里，还真不能称之为读书人。 而过了童试的读书人，学习的职业教育，则是教师之类的有一定社会地位的职业，相当可以接受。 这里就是苏璟巧妙的描述了，一开始笼统谈的时候说的很严重，具体谈的时候放宽些，更符合现在明朝的思想方式。 就好比想在屋子里开个窗户，不要直接谈开窗户，而是说要掀开房顶。 这样一来，开窗户就变成可以接受的选择了。 中庸之道，莫过于此。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放心，有事我顶着 “宋濂，你以为如何？” 朱元璋朝着一旁的宋濂问道。 目前大明可军队的总负责人是宋濂，要改科举，肯定是要问他的意见的。 宋濂朝着朱元璋拱手道：“回禀老爷，我以为仁远伯此举，有一定可能性，不过若是按仁远伯所言直接实施，怕是阻力颇大，此事还需徐徐图之。” 对于现在已经认可苏璟的科举教育体系这件事，宋濂已然接受。 既然接受，那就得好好思考，这件事该怎么做成了。 身为老朱的臣子，宋濂这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朱元璋点点头道：“好，既然宋濂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此事就交由你来主持，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以问苏璟。” 老朱没含糊，当即就敲定了这件事。 别看老朱对苏璟描绘的美好未来景象很是中意，但他也清楚，这件事想做成的确不简单。 宋濂所说的情况，其实就是读书人骨子里的高傲，或者说是要对自身地位的维护。 天大地大，读书最大。 这是许多读书人的想法，想要让他们改变，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老朱直接让宋濂来主持这件事，因为现在的宋濂，正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即便宋濂本人都对这件事也有些抵触的情绪，但真的想要推行下去，或者说开始推行，还是得靠宋濂。 老朱的智慧，那可不只是会打仗而已。 身为大明的开国皇帝，不少人对于朱元璋的了解都太过片面，只记得了他起义时候的百战百胜和当上皇帝之后的杀贪官和屠杀开国忠臣。 事实上，老朱在政治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听到朱元璋的安排，苏璟内心微微感慨，老朱还是老朱啊！ 只是，这对于宋濂来说，却是无异于一道平地惊雷了。 苏璟提出的事情，还是这么难搞的一件事，怎么就让自己来主持了呢？ “老爷，我已年迈，此事或许还是让仁远伯来主持最好。” 宋濂立刻朝着朱元璋说道，这件事，他是真的不想接。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罢了。 即便能成功，他这个老头也看不到成功的那天了。 现在自己大的地位也足够高了，是真的犯不着。 “宋濂，我话撂在这了，你要是不相干的话，那就回宫自己去找陛下说吧。” 朱元璋淡淡道，此刻还不忘假装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噗呲！” 苏璟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来。 好家伙，老朱喜欢这么膈应人的吗？ 还回宫和陛下说，在场的谁不知道你就是大明陛下，纯粹就是膈应宋濂么。 果然，此刻的宋濂当场就怔住了。 这啥意思？ 回宫和陛下说，那不还是和你说么。 宋濂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看来这事是没法推脱了，只能是他来干了。 “好了，苏璟，我还有事，先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事情敲定，朱元璋也不准备逗留了，直接就要走。 无论是内政还是外战，这些都需要朱元璋的主持，他的事情可真是不少。 今天能过来，完全是看苏璟的面子而已。 “行，大叔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苏璟也很直接，你不是以朱元璋的身份过来，那我也没必要在礼节上做的多好。 朱元璋等的脸皮微跳，自己要走，苏璟竟然连送都不送一下。 这小子，是当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老朱本想发火，但一想苏璟刚才讲的科举教育体系，还是将火气给压了下去。 “哼。” 老朱一甩袖子，直接转身走了。 至于朱标和宋濂，则都留在了牛府之中。 这老朱刚走，宋濂就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是苏璟，在朱元璋的面前没法保持那么平静的心态。 “宋大人，放松点，他走了，随意就好。” 苏璟朝着宋濂笑道，这位大明老臣，苏璟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虽然和刘伯温在文学上是并称的，甚至有压过刘伯温的一点，但在其他方面，和刘伯温还是相差甚远的。 “仁远伯，你不知道老爷的身份？” 宋濂当即朝着苏璟问道。 刚才老朱和苏璟的互动过程，那是看的他胆颤心惊。 朱元璋唉！ 大明开国皇帝唉！ 苏璟对待朱元璋的态度，简直随意的让宋濂不敢相信。 简单的就好像面对一个长辈，还是那种说话很随意的长辈。 最重要的是，朱元璋的态度，也相当的随和。 这和平日里宋濂看过的朱元璋区别可太大了。 所以，老朱一走，宋濂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苏璟是否知道老朱真实身份的事情。 这要是不知道，宋濂还是稍稍理解。 “嗯？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叔还能有什么身份？” 苏璟眉头微蹙看向宋濂，第一时间并没有理解宋濂这话的意思。 他是真没想过，宋濂会觉得自己不知道老朱身份这种事。 怎么说呢，刘伯温就不会问这种问题。 “原来如此，仁远伯日后还是得稍稍注意些的。” 宋濂真以为苏璟不知道，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 苏璟整个人傻眼，宋濂这话啥意思？ 宋濂继续道：“老爷不是一般人，说话还是得尊重些，仁远伯年轻有为，但仍旧需要怀有一颗谦卑之心。” 此刻的宋濂，就像是一个过来人，苦口婆心的给苏璟一些前辈的教导。 苏璟已经彻底懵了，完全看不懂宋濂的操作了。 “宋师，苏师他都知道的。” 一旁的朱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主动开口道。 “啊？你都知道？仁远伯，你清楚？” 宋濂一愣，然后惊讶的看向苏璟道。 这会苏璟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宋濂还真以为他不知道老朱的真实身份呢？ “宋大人，你好歹也是翰林院承旨，这大明能指使你的，还能有谁呢？” 苏璟笑着反问道。 翰林院承旨那可是正三品官，虽然够不上一二品，但因为其特殊的职能，基本上只属于皇帝一人才能指挥的部门。 即便是王公侯爵丞相尚书，对翰林院也没有太多节制的能力。 这么简单的道理，苏璟是真的想不到，宋濂这个老学究能没反应过来。 “仁远伯，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还……” 宋濂顾不上自己的蠢笨，只想要知道宋濂这么大胆的原因是什么。 整个大明，能和朱元璋这么说话的，想必也没有几个吧。 苏璟的智慧才能都毋庸置疑，不应该不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呀。 苏璟看着宋濂笑道：“宋大人，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感谢你的提醒，不过宋大人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 宋濂作为历史名人，苏璟对于他的事迹还是有些记忆的。 宋濂在大明开国没多久，正是这洪武三年的时候，因为失朝被处理降职。 之后一直是起起伏伏，直到告老还乡之后，因为他的儿子牵扯进了胡惟庸案之中，导致他差点被老朱直接嘎了。 全靠太子朱标和马皇后力保，但后来还是在去四川的路上病死了。 “嗯？仁远伯这是何意？” 宋濂有些意外道。 对于苏璟能够预知的事情，他并不清楚。 苏璟淡淡道：“宋大人，最近是不是陛下又让你续修《元史》了？” 去年的时候，《元史》修成，宋濂也因此当上了翰林院承旨。 “仁远伯消息灵通，欧阳佑等一众儒士采的元朝事迹回朝了，陛下便命我继续续修《元史》。” 宋濂点点头道。 虽然这件事不算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但苏璟知道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苏璟继续道：“这就对了，等宋大人修好了，记得上朝的时间一定记好了，千万不要误了。” 这点小事，苏璟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宋濂的。 怎么说现在的宋濂也是推广科举教育体系大的主力，他继续在翰林院承旨的位置才好，甚至升官才好。 “上朝之事，每日如此，仁远伯的担心有些太过了。” 宋濂毫不在意道。 这身在大明，谁不知道老朱对于守时是相当看重的。 每日的早朝虽然对于不少年老的官员来说都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但很少有人会迟到。 同时，老朱也十分讨厌手底下的官员因病告假这种事。 因为老朱认为，一点小病就不想干活了，这是一种渎职的表现，带病工作才是正常官员该做的。 当然了，他对自己也十分的严格，这一点是挑不出毛病的。 所以呢，大明上下官员，上朝的事情都非常重视，失朝也是大事，轻易是不会出现的。 看着并没有在乎的宋濂，苏璟也只能无奈作罢。 尊重他人命运，他做这么多已经足够了。 倒是一旁的朱标朝着宋濂道：“宋师，学生以为还是稍稍注意些的好。” 苏璟从不说无用之话，但凡是告诫的事情，放在心上是绝对不会错的，身为苏璟身边呆过时间最长的人，朱标一直都牢记。 “我明白了，我会记着的。” 这太子朱标都告诫了，宋濂终究还是将事情放在了心上。 “对了，宋大人，之前诚意伯和我说，你也想要一副眼镜是不是？” 苏璟朝着宋濂问道。 这配眼镜的事情，他一直都记在心里，现在宋濂本人到了，倒是配眼镜最好的机会。 宋濂立刻道：“不错，我年纪大了，眼镜看书多少有些看不清楚，伯温的眼睛，我是眼馋好久了，也和他说了好几次，没想到他已经和仁远伯说了，不知道仁远伯可否方便为我制作一副，买也是可以的。” 眼镜这东西，对于视力不好的老人来说，那可真是神器。 尤其是宋濂这样爱看书的就更是如此了。 “宋大人这说的什么话，不过是一副眼镜而已，宋大人要真觉得过不去的话，不若写几个字送我也好。” 苏璟笑着说道，在他这里，眼镜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倒是宋濂的字，即便在现在，宋濂在世的时候，依旧是无数文人追捧的宝贝。 “仁远伯客气了，写几个字怎么行，给仁远伯写一幅字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宋濂当即答应了下来。 按照他的水准，这一幅字肯定也不可能是抄的，肯定是自己创作。 苏璟十分高兴，他感觉自己赚大了。 而宋濂亦是十分高兴，眼镜这样的神物自己只需要写一幅字，可太轻松了。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 苏璟点点头，朝着朱标道：“牛懿，你去找一些玻璃来，然后再弄两个打磨装置，知道怎么弄吧。” 现在这里毕竟不是苏璟溧水县的小院，没有现成的镜片。 苏璟没想回去拿，自己家里还是不要进人比较好，直接在牛府现做就好了，反正就是让朱标这个太子吩咐一下的事情。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当即下去安排了。 宋濂看向苏璟，被苏璟这雷厉风行的速度给吓了一跳：“仁远伯，倒也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先处理陛下安排的事情比较重要。” 这科举教育体系到底整成啥样，然后要如何开始推行。 这才是宋濂此刻内心认为最重要的事情。 “宋大人这话就错了。” 苏璟直接反驳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的眼睛，接下来什么事情不要用上眼睛呢？给你做眼镜，那也是为了让陛下安排下来的事情做的更好。” 宋濂直接喊陛下了，苏璟也没说啥，说漏嘴和没说漏反正也没啥区别。 听着苏璟的理论，宋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难道陛下也会认同这样的想法？ 宋濂越想越觉得朱元璋对于苏璟的态度，真是宽容到了极致。 “宋大人，你若无事的话，不如先帮我写字？” 苏璟笑着说道。 对于老朱安排的事情，苏璟是半点不着急，即便这件事是他主动找老朱说的。 原因也很简单，这事急不来。 着急这么一会，对于进程不会有什么影响。 至于老朱的想法，苏璟现在也没多大的在意，都接受还要怎么样呢？ “这……好吗？” 宋濂脸皮微跳，对苏璟这操作，是真的有些心虚。 这要是朱元璋知道，他刚走，苏璟和自己就忙活起自己的事情了，那不得生气。 苏璟笑道：“没事，宋大人放心，有啥事我顶着。”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宋濂的思想教育 牛府内。 宋濂写着字，而苏璟则是在打磨着镜片。 因为没有专业测量眼睛度数的机器，所以苏璟也只能采取笨办法，打磨到一定程度就让宋濂尝试一下。 直到宋濂确定没有问题了，再打磨第二片，最后做镜框。 一旁的朱标则是随侍在两位老师的左右，静静的看着。 宋濂奋笔疾书，虽然年迈，但握住了毛笔，整个人便散发出一种精神抖擞的感觉。 宋濂的文学成就高，书法自然也是当世大家。 挥毫泼墨间，自有其神韵蕴含其中。 苏璟坐在一旁，全神贯注，小心的打磨着镜片。 镜片不打断的摩擦，在毫厘之间不断的削弱。 粗目和细目的砂轮来回切换，全凭着苏璟自身的感觉。 朱标看着两人，只觉得这两位老师都是天下少有之大才，自己能够得到这两人的教导，实在是荣幸。 没过一会，苏璟这一个阶段的打磨结束，起身来到了宋濂身后。 不过他并未出声，因为此刻他也被宋濂所写之字吸引了。 上辈子，苏璟虽然不是什么书法高手，练字也练的极少。 不过作为一个有钱人，家中还是收藏了不少传世名家的作品，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宋濂的书法，与另一位书法大家宋克合称‘二宋’。 走的是赵孟頫的风格，尤其是小楷，魏晋风韵，唐人法度兼具，可以说是非常好的。 此刻的宋濂，写的便是小楷。 书法讲究一气呵成，故而苏璟虽然来到了宋濂身后，却没有任何的打扰，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直到一炷香之后，宋濂这才收笔。 “呼~~~~” 宋濂轻吐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自己刚完成的作品，十分满意。 “好一派清丽婉约，又不失端庄沉稳，有赵孟頫之风格，又不乏王献之《洛神赋》的踪迹，真乃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苏璟无比感慨的赞美道。 这样水平的书法，还是亲眼所见写成，这要是上辈子，花钱都不一定能见到。 “谬赞了谬赞了，哪能比肩赵孟頫和王献之呢。” 宋濂立刻谦虚道，不过脸上的笑容倒是无比的开怀。 毕竟无论是赵孟頫还是王献之，那都是古往今来的书法大家，深受推崇。 特别是王献之，虽然他是王羲之的儿子，但他的书法水平并不在其父之下，在后世之名，也是更盛王羲之。 也就是到了苏璟前世的时候，王羲之的影响力才逐渐超过了王献之。 现在这个时候，一个书法家能够被评为有王献之的踪迹，那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苏师对于书法竟也有如此高的见地！” 朱标十分惊讶的说道。 只因为他看过苏璟的毛笔字，也就是童生的水平而已，他一直以为苏璟的书法水平不行，应该是不喜欢书法。 没想到苏璟将宋濂的字点评的相当到位。 “不若仁远伯也来书写一幅如何？” 宋濂朝着苏璟说道。 听到苏璟将自己的字夸赞的这么好，宋濂便也想看看苏璟的字了。 “不了不了，我还是不献丑了。” 苏璟立刻摇头拒绝。 好家伙，他的字要是搁在上辈子，那还是勉强说的过去的。 但现在，读书人全员毛笔字的时代，只有一个词形容：丢人！ 宋濂还以为苏璟是谦虚，又道：“仁远伯随意写就好。” “真不用了，宋大人，我的字牛懿知道，难登大雅之堂，不丢丑了。” 苏璟再度拒绝。 宋濂微微蹙眉，不由的看向了一旁的朱标。 朱标面露难色，这他好难回答。 总不能在苏璟的面前说他写的字很垃圾吧。 好在宋濂并没有坚持下去，而是看向苏璟手中的镜片道：“难道这就做好了？” 苏璟摇头道：“哪有这么快的，宋大人，你先试试看，有什么感觉告诉我，我再调整。” 宋濂随即将镜片接过在眼前看了一下，只觉得头昏眼花。 “不行，看不清楚。” 宋濂立刻回答道。 “好。” 苏璟重新拿过镜片，再度开始打磨。 此时的宋濂也相当好奇的看着苏璟打磨的过程，他全神贯注的样子，倒是和刚才宋濂写字的时候颇有些相似。 “这玻璃已经足够神奇，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功用，着实让人震撼啊！” 宋濂颇为感慨道。 苏璟没说话，依旧在专心致志的打磨着镜片。 而此刻朱标在一旁解释道：“宋师，镜片能够让人看清楚的原因是因为…………” 朱标直接当起了科普小能手，为宋濂详细解释起到镜片的原理来。 宋濂到底是能当上翰林院承旨的人，虽然已经年迈，反应说不上多快，但思考的能力还是具备的。 最重要这是太子朱标的讲解，宋濂必须得听，还是认真的听进去。 “原来如此，这镜片之中蕴含着这般道理，仁远伯果真是奇才。” 宋濂颇为感慨道。 对于朱标的科普，他也没有完全的听懂，但也大致明白了镜片是做什么用的了。 朱标趁机道：“宋师，这镜片之中蕴含的道理，能够为大明乃是全世界的百姓解决看东西的问题，这样的事情难道就会比读圣贤书差吗？” 在苏璟身边呆了许久，也学了很多。 朱标早就没有了士农工商的排位想法，苏璟职业教育的理论，他也是接受最快的那一个。 而早年一直跟着宋濂学习四书五经，宋濂内心典型读书人的想法他也知道。 别看宋濂在朱元璋面前好像没提什么意见了，但事实上对于苏璟的职业教育，还有科举教育体系，依旧是有着不理解的。 宋濂看了一眼太子朱标，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眼镜此物若是能普及，那是造化苍生，功德无尽！” 读书人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就是眼睛了，读书写字都离不开眼睛。 “所以啊，宋师，苏师的职业教育目的就是想要培养发明眼镜类似器物的人才，而不是单纯为了培养出一些工匠而已。” 朱标朝着宋濂说道：“而想要发明这些东西，仅仅靠着目不识丁的百姓，是很难的，其中蕴含了道理，需要聪慧的头脑思维去理解，读书人便是最好的人选。” 听着朱标的话语，宋濂也渐渐有些懂了。 “这就是仁远伯所说的科学吗？” 宋濂朝着朱标问道，终究是顶级文人，脑子肯定是够用的。 朱标立刻点头道：“没错，这发明眼镜的过程便是发现科学的过程，而眼镜为何能让人看清东西，这便是科学，不仅仅是眼镜，我们的衣食住行都与科学离不开关系，比如之前提过的动滑轮，还有火铳、肥皂等等，都是科学的应用。” “大明的读书人很多，但最聪明的人，都在研究圣贤书，研究金榜题名，这些科学纵然有人去探索，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罢了。” “我以为，大明想要发展壮大，不仅仅是要在管理上做好，这科学的发展也是必不可少的。” 此刻的朱标，简直就是苏璟的嘴替。 宋濂默然。 自小到大，他都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 这几十年的圣贤书熏陶，让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思想。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样的想法，就像是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了宋濂的脑子里。 对于宋濂来说，匠人就是下品，读书以外的事情都是下品。 然而，此刻朱标的这些话，让他在心里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好了，宋大人，再试一次。” 苏璟再度调整了一下镜片弧度，递到了发呆的宋濂面前。 “哦……好。” 宋濂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又试了一下：“还是模糊不舒服，不过比起刚才好多了。” “那就代表快了。” 苏璟笑着拿回镜片，准备继续打磨。 此时宋濂问道：“仁远伯，你也曾是个读书人，为何会沉迷于这些奇技淫巧之中？” 这是宋濂最想问苏璟的问题，他也憋了许久了。 若苏璟是不学无术的庸才，宋濂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毕竟庸才沉迷于奇技淫巧之中的多了去了。 但苏璟的才学，显然是不一般的。 所以宋濂想不明白，明明苏璟是个读书人，怎么后来当了商人，现在又钻研起这些东西来了。 是的，即便是苏璟在为他做眼镜了，他依旧认为这是奇技淫巧。 几十年的圣贤书，那不是白读的。 苏璟闻言看向宋濂，有些想笑。 但想想又觉得没必要。 这封建思想下，宋濂的脑子里有这种想法，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宋大人，那什么才不是奇技淫巧呢？” 苏璟反问道。 宋濂回答道：“《书·泰誓下》中有言，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孔颖达疏：‘奇技谓奇异技能，淫巧谓过度工巧。二者大同，但技据人身，巧指器物为异耳。’” “这些东西，够用足以，过分钻研不过是徒耗精力罢了，何必呢？” 这便是宋濂的想法，毕竟圣贤书中所描述的古代生活是美好的。 苏璟起身来到了宋濂刚写的字帖旁说道：“以书法而论，辨识即可，为何要钻研各种形体书法，光是书写方式便有数种，这难道不算是过分钻研了？还是说宋大人觉得，书法是高尚的，所以可以如此的钻研，而手艺是低贱的，所以是浪费时间？” 苏璟的反问直接让宋濂语塞。 按照他的解释，好像钻研书法确实成了所谓的奇技淫巧之事。 “仁远伯，你这是诡辩，没有道理的！” 宋濂无奈，只能说出这种毫无头脑的话来反驳了。 诡辩？ 苏璟看着有些着急的宋濂，这回是真笑了。 “宋大人，我也听过不少比较有名的话，比如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还有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之类的。” 苏璟笑着朝宋濂说道。 宋濂立刻点头道：“没错啊，这些都是至理名言，仁远伯既然知道，那就更应该去读圣贤书，学圣贤至理，至于这些匠艺之道，实在是不应该在上面浪费时间。” 苏璟继续道：“那宋大人想过，为什么流传下来的都是这些读书好的话，而没有万般皆下品惟有木匠好？万般皆下品惟有铁匠好？” 宋濂一脸诧异，说道：“仁远伯，伱此言何意？自然是读书好才有这般名言警句流传下来，这有什么奇怪的呢？匠艺之道，本身就是下品，自然不会有人推崇了。” “不不不，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说这些话都是读书人。” 苏璟淡淡道：“读书人自然是要夸赞自己的，不然怎么确保自己的地位呢？就好像我做出了这眼镜，能够让无数读书人看清东西，但在你们这里，这做眼镜的活依旧是低贱的事情。” “读书人掌握话语权，所以读书人会努力的往自己的身上贴金，让自己的地位更高大，这才是原因！” 屁股决定了脑袋。 历尽了个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才让读书人的地位慢慢的巩固到了如今的程度，怎么会有人想要去轻言破坏呢？ 苏璟的话语，直接让宋濂呆立当场。 说这些的都是读书人，所以这些好话都是在夸读书好。 读书人掌握了话语权。 …… 此刻的朱标的脑袋，也沉浸在苏璟的话语之中。 苏璟继续道：“我从未觉得读书不好，但读书好，并不是贬低其他职业或是匠艺的理由，就好像我可以读书，也可以做眼镜，甚至做商人。” “我也可以去做火铳，去研究土豆红薯，去做木匠……这些事情，为什么就不是读书人能做的呢？” “我做的眼镜可以让读书人看的更清楚，我研究的土豆红薯可以喂饱读书人的肚子，我改进的火铳可以保护读书人，我为读书人做了这么多，我还读书，却算不上读书人了吗？” 苏璟这一连串的话，直接让宋濂的脑子嗡嗡的。 这与他接受到的思想不同，甚至是背道而驰。 那几十年的传统思想的灌输，已经成了宋濂脑子里的一道枷锁，轻易无法解开。 沉默许久后，宋濂摇头道：“仁远伯，我不知道。”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出生之前的东西都是理所当然 苏璟和宋濂的思想之争论并没有持续太久。 毕竟这种东西，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也就是大明的皇帝是朱元璋，苏璟才敢或者说原因说这么多。 宋濂这样的读书人，基本是拗不过来了。 “好了，宋大人，你再试试。” 苏璟又一次的调整好了镜片的度数，并将镜片递到了宋濂的面前。 宋濂刚刚将镜片放到眼前，脸上便露出了惊讶之色：“能看见了！仁远伯，我真的能看清了！” 苏璟松了一口气，这调整了许久，总算是将这镜片的事情给搞定了。 “好了，那请宋大人稍等片刻，等我将另外一块镜片打磨好，加上框架这眼镜就算是做好了。” 苏璟淡淡道。 宋濂立刻道：“仁远伯慢慢来，老夫不着急。” 他还沉浸在看见眼镜带给他的震撼之中，即便是已经听刘伯温说过了，也有朱标详细的原理解释。 但听得再多，哪里有自己的亲身体会来的更加的震撼呢？ 苏璟没回宋濂的话，已然开始了第二块镜片的认真打磨。 这种需要专注的事情，是不能分心的。 “宋师，学生以为，读书是为了明理，而明理并非只有读书这一条道路，苏师所言，天地万物都有道理存在，科学的意义就在于发现和总结，并将这些道理应用在我们的生活之中。” 朱标朝着宋濂说道。 苏璟和宋濂的读书之辩他一直都在听着，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因为苏璟和宋濂都是他的老师，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插嘴就是了。 现在他有机会说话，自然是立刻就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宋濂转头看向朱标这位太子，回答道：“或许仁远伯说的对，但对于我而言，科学终究是不可见之物，圣贤之言圣贤之论才是至理。” 宋濂没反驳朱标的话，但他依旧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朱标无奈，他有些无法理解。 明明在他看来，苏璟已经将科学，将读书阐述的相当的清晰了，为什么宋濂就是无法接受呢？ 这些东西，就有这样的难以接受么？ 宋濂又不是什么没有开化的百姓，那是学富五车的大学士，不应该啊！ “牛懿，没必要说这么多了，有句话你可能没听过，我现在说给你听着。” 苏璟的话语声响起：“所有在我出生之前发明出来的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所有在我15–35岁之间发明的东西注定是要改变世界的；所有在我35岁之后的发明都是反人类的。” 朱标一愣，随即开始咂摸着苏璟所说的这句话。 很有意思！ 虽然听起来很是简单，但仔细思考起来，却蕴含着相当大的哲理在其中。 宋濂同样也在认真的思考着苏璟的这句话，别看他是个儒生，文学水平相当之高，但在哲学造诣上，宋濂同样是不低的。 宋濂对于佛道两家的思想，有着很深的研究。 所以，苏璟仅仅是刚说完这句话，他就立刻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 不同年龄阶段的人，对于变化的接受程度是不同的。 或者说，人本质就是一个逐步固化的过程，越是年长者，对于新事物的可接受程度就会大大的下降。 “多谢苏师解惑，学生懂了。” 朱标朝着苏璟拱手，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神色。 苏璟的这句话，让他明白了为什么宋濂无法理解他的原因。 宋濂则是看向苏璟道：“仁远伯，你认为老夫已经到了无法接受新事物的时候了吗？” 苏璟笑笑道：“宋大人，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就有答案了吧。” 宋濂到底能不能接受新事物新思想，这个问题，真就是显而易见。 被苏璟这么一说，宋濂当即沉默了。 他或许固执，但他不是一个愚蠢偏执的人，也不是不知道思考的人。 自从朱元璋带着他来到牛府，甚至还没到见苏璟，仅仅只是从朱元璋的口中的得知了什么职业教育，宋濂的内心便已经开始抵触了。 一切的一切，早就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只要和他接受的传统思想有悖的思想，那就是不正确的，不能被接受的。 而在他年轻刚刚开始求学的时候，对于任何新生的思想和事物，那都是秉持着接纳和接受的态度。 这其中的变化，宋濂已然有所体悟。 “仁远伯所言，令老夫醍醐灌顶，是老夫固步自封了。” 宋濂看向苏璟，认真拜谢道。 苏璟笑笑道：“宋大人，有句话叫知难行易，我所得这个道理，不过是些粗浅之理吧，但想要真正的做到，却是很难。宋大人也不必生出什么其他的想法来，毕竟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就算是我几十年后，也不一定能比宋大人你好到哪里去。” 道理谁都懂，谁又能做到呢？ 苏璟也没觉得自己就是圣人，而这世间的许多事，便是如此发生的。 只不过，听到这话的宋濂，看向苏璟的眼神更加的崇敬了。 “老夫要向苏先生道歉，是老夫轻看了苏先生，以为苏先生不过是弱冠之龄，有的也只是异想天开罢了，如今看来，老夫乃井底之蛙罢了。” 宋濂认真的朝着苏璟再度行了一个拱手礼。 轻视一个年轻人，是许多人会犯的错误。 即便是苏璟已经声名累累，但在见到的第一面，难免会有些粗浅的印象。 宋濂意识到自己对于苏璟，还是太轻视了，这实在是大错特错。 从一直称呼苏璟仁远伯便可见一斑，这是朱元璋赋予苏璟的伯爵，也是宋濂认为苏璟仅仅靠着朱元璋的喜欢才有现在的地位。 而现在，他已经将这个想法抛去了，所以他对苏璟的称呼也变成了苏先生。 苏璟没接茬，直接朝着一旁的朱标道：“牛懿，你找块木头来，不用太大，我做镜框用。”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然后转身便去寻找木板了。 “宋大人，眼镜我马上就做好了闲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 苏璟笑着看向宋濂道。 他感觉和宋濂聊天，挺没意思的，宋濂实在是太拘着了，聊的随意了吧，显得不尊重。 正式的聊吧，又太累。 还是直接点，说事最简单。 “好，苏先生，那咱们就来谈一谈这科举教育体系到底该如何确立推行下去。” 宋濂点点头，当即进入了工作状态。 接下来的日子，宋濂便每日往返于翰林院和牛府之间。 没错，《元史》的编纂宋濂还是得主持，这边科举如何改进的事情他也得参与。 老朱用人就是这么一个特点，只要用不死就往死里用。 即便是宋濂这样的年纪，依旧是没有得到朱元璋任何的优待。 而宋濂最近的行径，也被朝堂之上的官员给注意到了。 尤其是杨宪。 自那日询问苏璟的事情被朱元璋训斥之后，杨宪的心里对于苏璟便越发的在意起来。 翰林院外。 杨宪缓步而来，与几名翰林学士一一打过招呼。 毕竟是中书省官员，这杨宪对于大部分的官员来说，都是相当脸熟的。 “宋承旨，可有叨扰啊？” 杨宪一见到宋濂，立刻笑呵呵的说道。 按照官阶来论，杨宪此刻是要比宋濂高些的，但杨宪这态度，咋一看似乎他才是那个下官。 这就是杨宪，即便此刻的他内心已经有着无比强烈的欲望，他依旧能在表现上让人看不出分毫。 从某种意义上说，杨宪和胡惟庸是非常类似的人。 “杨大人，你怎么来了，难道是陛下又有什么吩咐了？” 宋濂朝着杨宪问道。 杨宪深受朱元璋的信任这件事，基本上百官都知道，虽然和苏璟受到的宠爱没法比，但比起其他人就要高很多了。 “没有没有，宋承旨，我只是自己过来看看你而已，与陛下并无关系。” 杨宪立刻说道。 打着朱元璋的旗号干事，此刻的杨宪还是不会干出来的。 宋濂疑惑道：“那杨大人来我这是所为何事？” 杨宪这样的重臣，没事不可能来翰林院闲逛的。 杨宪顿了顿，左右看了一眼问道：“宋承旨，最近你可是经常去见仁远伯了？” 虽然朱元璋让杨宪别打听苏璟的事情，但杨宪阳奉阴违的本事不小，一直都没放弃打听苏璟的事情。 只不过，能打听到的事情，很少。 原本他是不打算来问宋濂的，但一想到那日朱元璋的训斥，杨宪便认为苏璟此刻是他最大的阻碍。 没错，自李善长病了之后，杨宪便已经放下了针对李善长了。 或者说，暂时将主要目标转移到了苏璟的身上。 “不知杨大人问这事做什么？” 宋濂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别看宋濂是个老学究的样子，但能在老朱手底下教导朱标多年，不可能一点政治智商都没有。 苏璟现在就是朱元璋最信任的人，没事的话宋濂是不会透露任何消息出去的。 毕竟朱元璋带他去见苏璟都没有主动袒露大明天子的身份。 这点事情，宋濂心里门清，更不要说此时的宋濂眼睛上还带着苏璟做好的眼镜呢。 对于宋濂的疑惑，杨宪早有所料。 他立刻道：“宋承旨，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仁远伯自从被封爵位之后，这都过了快一个多月了，还是没见到人，陛下的封爵之令，还是得由中书省颁布，流程还是得走一下的。” 杨宪准备很充足，直接将中书省搬了出来。 所谓中书省，按照苏璟上辈子的情况划分，大概就是gw院，负责的内容是草拟和颁发皇帝的诏令。 也就是说，朱元璋各种诏令，理论上都得从中书省走出去，才算是正式生效。 当然，这是理论，实际上老朱直接说的话比中书省管用很多。 杨宪这里，便是找了个借口。 朱元璋在早朝宣布的封爵命令，中书省自然要颁布，但这是封爵的诏令，颁发的对象是苏璟。 而苏璟被朱元璋一直雪藏了起来，不要说中书省的官员了，文武百官见到苏璟的就没几个。 这颁给苏璟的封爵诏令，那就一直都在中书省积压着。 这个理由，非常的政治正确。 即便是之后被老朱知道了，杨宪也很容易的就能解释。 “原来如此，不过此事杨大人不应该来找我，而是应该去找陛下。” 只可惜，宋濂的回答，根本就不是杨宪想要的。 完全没提苏璟的事情，直接打发杨宪去找老朱了。 开玩笑，宋濂现在已经是彻底认清了苏璟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杨宪这种的套话，对他压根就没用。 杨宪面色微漾，但依旧保持着笑容道：“既然宋承旨不方便说，那我也不勉强，陛下对宋大人你的工作也是相当的关注，宋大人继续努力，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不等宋濂回复，杨宪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宋濂看着杨宪离去的背影，心思微动，杨宪打听苏璟的事情，这事怎么感觉怎么有些怪。 而此刻从翰林院离开的杨宪，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 这些日子，他多方打听，也就知道了苏璟先去了宝源局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去了农学院。 至于到底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又接受了朱元璋什么吩咐，那是一概不知。 这样的感觉，让杨宪很难受。 因为当年他也是被朱元璋这般信任，他所做的事情，除了他和朱元璋，便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所以，此刻杨宪认为，苏璟是他继续往上爬的一个巨大威胁。 该怎么打听苏璟的事情？ 此事成了杨宪心中的一个大难题。 至于此刻的苏璟，则是按照对上辈子义务教育的记忆，开始不断的为科举改制添砖加瓦。 科举是一定要改的，但到底如何改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苏璟自始至终都觉得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他已经用上辈子的教育体系忽悠的老朱都快瘸腿了，但时代不同，发展不同，观念和思想不同，照搬肯定是不行的。 难难难！ 宋濂这个老学究虽然主持科举改制的事情，但思想上依旧是难以更改，很多东西，说着说着就跑到了之前的老路上去了。 而此刻的奉先殿内，老朱被积压的奏折搞的已经有些心烦了。 汪广洋干的事情是丝毫没有改善。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开始搞事的杨宪! 啪！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脸上的怒色丝毫没有掩饰。 汪广洋这个右丞相，代理左丞相竟然做的这么差劲！ 此刻的老朱想起了当初刘伯温的评语，对于汪广洋的评价，那真是一点没错。 他的能力，也就够干到中书省右丞相了。 虽然为了整个朝堂的局势，李善长是应该要从中书省左丞相的位置上退下来，但这接替者的人选，老朱是真不知道该找谁。 这会已经不是之前的试探问题了，而是中书省一直没人主持工作，要累死他了。 得有个人能顶上一阵才行。 “把杨宪喊过来。” 朱元璋直接下达了命令。 虽然还未到一个月的期限，但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杨宪很快出现在奉先殿内，一见面就立刻朝着朱元璋跪了下来，恭敬道：“臣叩见陛下。” 比起其他大臣见朱元璋时行的礼可要隆重不少。 “我问你杨宪，我让你调查的汪广洋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朱元璋开门见山，直接朝着杨宪问道。 杨宪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自上次陛下嘱咐之后，臣便一直尽心尽力的调查，如今已经写成了折子，请陛下过目。” 说话间，杨宪已然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份奏折，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没错，这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朱元璋传唤他。 朱元璋接过折子，当即打开看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杨宪，你能确保你这折子上写的东西都是真的吧？” 朱元璋板着脸压着火气看向杨宪问道。 “臣不敢有半分欺瞒陛下，折子中所写全是臣亲自调查得来的，陛下可随意查证。” 杨宪抬头看向朱元璋，回答的相当果断。 汪广洋这家伙，做的的确是太差了，根本无需抹黑，只要实事求是，便可以让他被老朱的怒火吞没。 “真是岂有此理！” 朱元璋怒喝一声，直接将折子扔到了桌子上。 “陛下息怒，臣以为右丞相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的话，当不至于如此的。” 杨宪立刻说道，不过不是数落汪广洋，而是给他求情解释。 “难言之隐？” 朱元璋眉头一蹙，愤然道：“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朕倒是想听听，来人，召汪广洋来见朕！” 正在火头上的老朱直接就要见汪广洋，根本不管其他了。 杨宪跪在一旁，内心暗自窃喜，汪广洋有没有理由，他能不知道吗？ 调查了这么久，那可不是白调查的。 不多时，汪广洋便出现在了奉先殿内。 “臣拜见陛下。” 汪广洋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朝着朱元璋行礼。 虽然这些日子他以右丞相代左丞相之职，事情是真的没做多少，但他一直都是稳坐中军帐的样子，丝毫没有慌乱过。 他的为官准则很简单，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在李善长还没病退之前，他这套工作办法，一直都很是行之有效。 所以，汪广洋也一直都奉行着。 虽然朱元璋今日的召见有些奇怪，还有自己的下属杨宪也在，汪广洋已经预感到了不太对劲，但他还是保持住了自己的态势。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汪广洋，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他对汪广洋，不可谓不厚爱了，论才能，他与刘伯温相差不知几何。 而刘伯温被封诚意伯，他汪广洋也被封了个忠勤伯，更是做到了中书省右丞相这个位置。 虽然不是左丞相，但一般人是绝无可能达到这个位置的。 一切只因为汪广洋入的是朱元璋的原始股，而不是和刘伯温一样半路加入。 年少时的汪广洋便随着老朱一起起义反抗暴元，被老朱聘为元帅府令史、江南行省提控，受命参与常遇春军务。 等到了这天下大定，明朝建立之后，汪广洋的职务便是一路高升，很快就到了中书右丞相的位置。 所以呢，汪广洋的本事虽然不是老朱手底下最厉害的，但奈何他眼光好运气好，入了原始股，自然得到的信任也多。 想到过去种种，老朱心里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念旧，是老朱的一贯传统，至少现在的老朱还是很念旧的。 “广洋，最近中书省的事情，积压的好像有些多了。” 朱元璋朝着汪广洋问道。 这一句一出，杨宪的心里马上咯噔一下。 自己调查了那么多的内容，怎么召见了汪广洋之后，朱元璋就是问了郑愕轻飘飘的问题呢？ 这算什么？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汪广洋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臣自代李丞相之职后，常感力有不逮，故行事慢了些，况国家大事，乃陛下一言以决之，臣亦不敢妄下决断。” 找理由还是会的，尤其是汪广洋这种混到了中书右丞相级别的。 要说他一点能力没有，那倒也不至于，但能力和做事的态度，那是两码事。 他这理由找的吧，倒也算合情合理。 本身他就不是左丞相，是个代职，能力不够是正常的。 至于中书省处理的那都是国家大事，事事让朱元璋过目操心，这好像也是挺正常的事情。 听着这些解释，朱元璋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他说道：“广洋，中书省处理国家大事不错，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不能怕错，朕对你还是有着很高的期望的。这样，杨宪今日也在这，我让杨宪多帮帮你，好好的把事给朕干好了，明白吗？” “臣叩谢陛下！” 汪广洋当即跪下谢恩。 一旁的杨宪彻底的傻眼了，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汪广洋不是应该被扳倒了吗？ 然后自己就有很大希望来接替这空缺的中书左丞相之位了。 但老朱这一波，压根就没打算严肃处理汪广洋。 那之后的一切想象，就只能是想象而已了。 偏偏杨宪还不能发作，作为老朱手下的秘密谍报人员，他很清楚，不违逆老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陛下放心，我一定协助右丞相大人处理好中书省的事务。” 杨宪立刻表态，这模样，谁能想到他心里其实早就想着扳倒汪广洋呢？ 朱元璋点点头道：“很好，杨宪，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那你们两个下去吧，尽快把积压的折子处理一下。” “是，陛下！” “是，陛下！” 两人随即退下，老朱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这些折子，要是真还是那么多，他是累死也处理不过来了。 中书省，汪广洋一回来，立刻便开始处理起积压的事情来，这朱元璋亲自告诫过了，就算是汪广洋信奉少做少错，也没办法躲避了。 杨宪也是一样，尽心尽力的和汪广洋一起处理着政务。 他不敢下黑手，因为朱元璋让他协助，若是出了问题，那肯定也是要担责的。 在这个中书省左丞相之位空悬的时刻，杨宪不想自己出现任何的错误。 所以，没办法的他只能先帮着汪广洋一起做事了。 连续三天，汪广洋和杨宪几乎整日都泡在中书省办公室内，将大量挤压的政务处理起来。 当然，三天肯定是不可能处理完的，但至少分门别类的活做好了，交给朱元璋那里的奏折数量明显减少。 这就是他们要做的事情，也是朱元璋最想他们做的。 “杨大人，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 汪广洋看向杨宪，感谢道。 对于自身的能力，汪广洋很清楚，要不是杨宪尽心尽力的帮他，怕是很难在三天时间内，将事情处理到这种程度。 “右丞相大人言过了，我不过是谨遵陛下的吩咐而已。” 杨宪立刻回答道，看着很是谦卑。 汪广洋则是伸了伸手道：“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这几日太累了，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对于平日里总是啥也不管的汪广洋来说，这三日真的是超负荷运转了。 “右丞相，还有一事恐怕需要处理一下。” 杨宪突然开口道。 “哦，什么事？” 汪广洋看向杨宪，皱眉道。 杨宪说道：“右丞相，你还知道此前陛下在早朝上封苏璟为仁远伯的事情吧。” “自然是记得的。” 汪广洋点点头。 他不管不顾，但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苏璟这种大明朝堂的名人，肯定是清楚的。 杨宪继续道：“陛下已经封了仁远伯，但仁远伯却从未出现，按理说这诏令应该是由中书省发出去，距离陛下封爵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拖着是不是不太好。” 听完杨宪的话，汪广洋略一思索道：“确实如此，杨大人思虑周到，我立马去见陛下，问问他的想法。” 汪广洋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问朱元璋，这可让杨宪坐不住了。 “右丞相！” 杨宪喊道：“且慢！” 汪广洋停下问道：“杨大人，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杨宪立刻道：“陛下这才告诫我们中书省处理政务太慢，这种陛下已经早朝颁布的事情，只是下个诏令走个流程的事情，不宜再打扰陛下了吧。” 这要是汪广洋直接问了，怕是啥后续都没了。 朱元璋一句话，汪广洋肯定是啥也不干了。 但杨宪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老朱那是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的封爵命令，的确只是一个流程的事情了。 这事，再去问老朱，真不是很合适。 “杨大人考虑的周全，是我太心急了，只是这仁远伯现在何处？我并不清楚啊！” 汪广洋有些无奈道。 调查的事情，他并不在行。 杨宪这种挖空心思往上爬的人，才会对这些东西比较了解。 “这样嘛，可惜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杨宪微微感叹了一句，然后便借故离开了。 上次的事情，还是给了杨宪很大的教训，所以这会他直接说自己不知道。 汪广洋倒是往里跳那就是自己跳的，与他无关。 “苏璟，仁远伯。” 办公室内，汪广洋念起了苏璟的名字。 他又想了想杨宪之前说过的话，好像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 另一边。 从中书省离开的杨宪，直接找上了侍御史刘炳。 所谓侍御史，是御史中丞的下级，如果朝官的高级官员犯法，一般由侍御史报告御史中丞然后上报给皇帝。 说的直白的，就是纪委。 “刘大人，在下打扰了。” 杨宪朝着刘炳拱手道。 “杨大人，你怎么来了？” 刘炳有些意外，但依旧是拱手回了个礼，只不过面对杨宪，刘炳的态度并不像是下级。 这就是侍御史的特殊性了，本身就是监察百官，打报告的职位，一般的官员，都不是很喜欢看到侍御史。 因为被侍御史盯上，那就等于自己有事了。 杨宪说道：“刘大人，我来呢，是有些事情想和刘大人说说。” “杨大人有话直说。” 刘炳很是直接，毕竟平日里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刚正是必须的。 杨宪神色微漾，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说道：“是这样的，右丞相大人除了在中书省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沉溺在酒色之中，家中老母都不奉养，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来找刘大人你了。” 在朱元璋面前编瞎话杨宪的胆子很小，但在刘炳面前，他毫无畏惧。 当然，也不全算是瞎话，汪广洋对于老母亲的照顾，并不是很多。 “竟有此事？” 刘炳面色一改，立刻问道。 这右丞相汪广洋不孝顺母亲，这可是大事！ 百善孝为先，虽然说孝是道德层面上的事情，但在明朝，孝顺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品质。 同样，不孝的话，后果也很严重！ “刘大人尽可以去查，此事千真万确！” 杨宪十分肯定道。 他来找刘炳，那是给他送业绩来了。 对于侍御史这样的职位，你弹劾的官员品级越高，在朱元璋心里的地位也就越高。 谁让侍御史就是干这个呢？ 现在大明左丞相李善长告病在家，汪广洋这个右丞相那就是文官里官职最高的了。 这要是能有理有据的弹劾一笔，对于刘炳这个侍御史来说，那就是大大的业绩！ “杨大人，我明白了。” 刘炳点点头，当即便准备去查了。 杨宪立刻说道：“此事还望刘大人不要外传，毕竟我现在还在右丞相大人手下。” 刘炳立刻会意道：“放心，此事定不会牵连到杨大人你。”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苏璟的办法 杨宪的一通唆使，侍御史刘炳便迫不及待的去调查汪广洋了。 而此前的御史中丞，正是刘伯温，不过因为刘伯温请辞之后，朱元璋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替代的人选，所以这个职位一直是高悬着。 监察百官的错处，再汇报给老朱，这样关键的位置，老朱即便是再偏爱淮西集团，那也是不可能交给淮西集团的成员的。 李善长在丞相之位，淮西集团的势力已经够大了。 但刘伯温一走，老朱是真找打不到一个不怵淮西集团的官员来，所以自刘伯温请辞之后，御史中丞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着的。 侍御史刘炳对于这个位置，那是非常的热衷。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也是有着最大可能拿到这个位置的人。 侍御史本身就是御史中丞的下级官员，晋级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还需要几个大业绩而已。 汪广洋这位右丞相，就是最好的业绩。 而且不孝顺这个理由，在朱元璋那里是非常好用的，孝顺是朱元璋很看重的品质。 所以，汪广洋要是真有不孝之举，甚至都不用太夸张的那种，就足以让朱元璋愤怒了。 而杨宪举报自己的上司汪广洋这件事，刘炳也没想太多。 和自己一样，想要更进一步呗。 这样的人都是盟友，他自然是不会出卖杨宪的。 杨宪办好这一切，便开始耐心的等待了，虽然这第一次搞汪广洋失败了，但杨宪并没有觉得汪广洋是一个多大的问题。 原因也很简单，能力不足。 没能力的家伙，对杨宪根本没有太大的威胁，也就是仰仗圣恩而已。 现在杨宪最担心的还是苏璟，怎么样才能让苏璟这个威胁不再成为威胁。 又捋了一遍苏璟近期的行踪，杨宪将目光锁定在了户部尚书杨思义的身上。 农学院是杨思义主管的项目，苏璟在那里呆了好些天，要说杨思义完全没过问过，杨宪肯定是不相信的。 所以，现在的杨宪，又想着去找杨思义打听打听情况了。 而在农学院这边，玻璃大棚内，朱橚的豌豆实验已经开始了。 “苏师，现在豌豆刚刚种下，接下来就是等待发芽了。” 朱橚亲手给豌豆浇完水，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苏璟。 苏璟点头道：“牛肃，这个豌豆遗传实验注定是一个长期战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或许一年两年都出不了结果。” 苏璟的记忆里，孟德尔的豌豆育种遗传实验，做了好多年才得到了最终看似简单的遗传规律结果。 朱橚的实验，必然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现在和朱橚提个醒也是为了他好。 “苏师放心，学生早就有准备了。” 朱橚点点头，眼神坚定。 植物的遗传到底是怎么样的，朱橚非常的好奇，如果能找到遗传的规律，对于培育和改良植物将会有着无比重大的意义。 而培育和改良植物，便是现在的朱橚最想要做的事情。 “好，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分配时间，在豌豆实验的过程中，也不可能放松学习，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来问我。” 苏璟笑着说道。 对于朱橚来说，这是一场马拉松式的实验，不过对于苏璟而言，教导朱橚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是，苏师。” 朱橚点点头，此时的他已经把这个当成了自己终生的事业了。 “对了，杨尚书呢？” 苏璟好奇的问道，虽然最近他来农学院的频率不算高，但一次都没撞上杨思义，着实的有些奇怪。 朱橚回答道：“回苏师的话，如今开春了，各地的播种要开始了，杨尚书身为户部尚书，督农这事是他负责的。” 督农！ 也就是确保所有的农民都在正确的时间种植粮食，以便粮食产量的稳定，粮食的稳定，那就是税收的稳定，而在明朝，粮食就等于是货币。 户部是管理财政的，这样的事情，由杨思义这个户部尚书来负责也是理所当然的。 尤其是杨思义还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官，这么重要的事情，必然是亲力亲为。 “原来如此，杨尚书还真是工作认真负责。” 苏璟微微感叹了一句，他本来还想着和杨思义讨论一下农学院搞个职业教育试点院校的想法呢。 这些天和宋濂在交流的过程中，苏璟属实无奈。 尽管宋濂已经是积极配合了，但由于思想上的固化，导致很多地方一旦出现问题要改，宋濂立刻就会带偏到传统科举的道路上来。 哪怕苏璟提醒了多次，宋濂也意识到自己对于新事物的接受程度不够，但他依旧难以改变。 知难行易这四个字，是真正切切的在宋濂的身上体现了出来。 苏璟也明白，出现这种事的根本原因是宋濂并不是从内心深处要改科举的，一切只是因为老朱的命令。 而杨思义不一样了，有脑子，思想也不顽固，仅仅只是听苏璟提了一下职业教育，便立刻察觉到其中的好处，直接就给老朱上折子了。 这样积极主动的高智商人才，肯定要比宋濂这种的好用多了。 “苏师，您是要找杨尚书吗？如果您着急的话，可以直接找大哥的，他可以很快找来杨尚书。” 朱橚朝着苏璟说道。 虽然他的年纪小，朝政的事情也了解的不多。 但他清楚，他的大哥太子朱标，找个大臣什么的，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没什么大事，不着急，你大哥能干的事，我清楚。” 苏璟笑着说道。 对于朱标这位太子在大明朝的地位，苏璟还是非常了解的。 众望所归，万众一心。 虽然朝堂分了派系，也有着各种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不同集团和不同势力之间，都有着相当不同的利益诉求。 但在大明太子，朱元璋继承者这件事上，文武百官的意见都无比的统一。 这不仅仅是朱元璋足够强势，还有老朱在这么多年，也就是从吴王时期开始，就不断的给朱标确立是大明唯一继承人的这件事加深加重。 老朱的政治智慧，从朱标这位太子的地位上，也是能窥见不少的。 当然，朱标同样是一位值得信赖和培养的太子，完全的接住了朱元璋的各种期望。 如果朱标没死的话，那朱元璋的这根皇帝接力棒就能稳稳的被朱标接下。 大明的开国功臣们，也不至于没好下场的那么多了。 离开了农学院，苏璟又回到了牛府之中。 此刻宋濂还没有来，所以苏璟比较清闲。 “苏师，请喝茶。” 朱标端着一杯茶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接过茶杯，说道：“最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从莱州府回来就消失了一段时间，是你父亲让你办事去了吧，怎么，有事情让你很难受？” 作为自己的第一大弟子，苏璟对朱标那可是相当的关心。 朱标的心情不好这事，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时间也没一个好时机问而已。 朱标犹豫片刻，点头道：“是的，苏师，学生此时内心郁结，只觉得很多事情都不能和自己想的那样，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还是马致远的事情，或者说是宋国公冯胜的事情。 发生的很莫名其妙，自己的父亲朱元璋的反应和处理方式，也很莫名其妙。 “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璟问道。 开导朱标，亦是他身为老师该做的事情。 朱标点点头，随即将马致远背后的事情和苏璟讲述了一下，当然，朱元璋还是没直接说身份，说到冯胜的时候也是用的朱元璋好兄弟替代的。 这对于苏璟的理解并没有构成任何的难点，毕竟知道老朱身份再听朱标说这些，真是没什么难的了。 “也就是说，你父亲的老伙计的侄子犯了事，但你父亲不计较也没惩罚老伙计的侄子是吧，大概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苏璟简单的将朱标说的事精简了一下。 朱标回答道：“是的，苏师，学生最难以理解的是我父亲的态度，他明明知道这么做是错的，但他依旧选择了纵容。” 治国和治家，在朱标这里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若只是家里的小事，大家和和气气的商量就行。 但治国就不一样了，犯错就得付出代价，承担后果，还像治家的时候一样随意，国便不再是国了，律法也失去了意义！ 在苏璟身边学习了许久，苏璟也带他了解了很多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朱标对于百姓的仁爱，也不仅仅是停留在口头上。 马致远的事情，对他真的打击很大。 被苏璟的影响下塑造的三观和思想，此刻在这件事上，被打的体无完肤。 苏璟看着神色郁结的朱标，内心也颇为无奈。 因为朱标说的这件事，根本就是‘无解’的一件事。 “牛懿，你想改变这样的现状吗？”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立刻点头道：“自然是的，苏师，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有办法解决的吧。” 眼前的是苏璟，是指导了自己解决了诸多困惑的老师，是为大明处理了无数疑难杂症的良医。 朱标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希望，他无比迫切的想要寻求答案。 苏璟淡淡道：“你父亲是解决不了了，还是得靠你来解决。” “嗯？” 朱标一愣，第一时间没懂苏璟的意思。 但转念之后，他便诧异道：“苏师，您是说我父亲做的对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种明明无比错误的事情，苏璟竟然会赞同自己的父亲朱元璋，这还是那个教导自己的苏璟吗？ 苏璟摇头道：“不，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 “你父亲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他已经告诉过你原因了，这事本就是难以两全，要怪那就只能怪你的家庭了，如果你只是普通家庭，这些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以朱元璋和朱标的关系，苏璟相信朱元璋肯定解答过朱标的疑惑了。 无非就是现在的大明，依旧需要这些功臣们效力，大明的稳固需要他们，所以可以容忍，也必须容忍。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封建王朝的关系纽带，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大明的现状，也注定了朱元璋只能为了稳固，选择暂时的妥协。 或许，后来的屠杀也和现在的纵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朱标的郁结，说到底还是生在帝王家。 皇帝是要为了天下苍生着想，但前提是这天下依旧属于皇帝。 若是放弃皇帝的位置就能让天下苍生不受苦，那皇帝肯定会选择继续让天下苍生受苦。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人性。 当然，这些东西，和朱标说肯定不合适。 总不能告诉朱标，你们老朱家不当皇帝了，这些事情就解决了吧。 朱标默然不语。 苏璟说的不错，朱元璋的确和他解释过，但他无法接受。 “牛懿，别想那么多了，如果想要改变，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强，你父亲做不到的事情，你来做就好了。” 苏璟宽慰道。 这种事，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只能如此吗？” 朱标有些不甘心道，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璟突然说道：“当然，不是什么根治的办法。” 朱标立刻道：“苏师请说，学生真的很想知道。” 苏璟淡淡道：“大明朝廷是个叫御史中丞的官职吧，职责是监察百官，出了问题向皇帝汇报对不对。” “没错，苏师，此前诚意伯便是御史中丞。” 朱标立刻点头道。 他这话刚说完，便立刻明白了苏璟的意思。 “苏师，您的意思是，让诚意伯继续担任御史中丞？”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现在大明朝堂之中，最喜欢搞事的自然是淮西一党，仗着功劳和朱元璋的倚重，经常会出现一些荒唐的事情。 其他的臣子，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不是淮西一党的官员，老朱处理起来向来是丝毫不手软的。 老朱碍于情面不好直接对淮西一党说什么做什么，但刘伯温是有胆量的，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刘伯温被老朱猜忌，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在刘伯温担任御史中丞的时候，淮西集团的许多荒唐事，比现在可少多了。 毕竟诚意伯刘伯温本身就是浙东党的领袖，做这样的事情，也理所当然。 苏璟的办法，便是让刘伯温再度出山。 (本章完) 第三百章 大胜! 刘伯温官复原位。 这就是苏璟的办法，大明洪武初年朝堂的稳定，便是靠着刘伯温在维系着的。 现在让刘伯温重新回到这个位置上，虽然不是什么根治的办法，但至少回归之前的状态不难。 苏璟并不是在害刘伯温，而是尊重刘伯温本人的意愿。 不久前，刘伯温才和苏璟交流了一次，刘伯温并不是那种安心归隐的状态，他依旧想要为大明做些什么。 苏璟更是记得，历史书中学到的刘伯温辞官回青田归养之后，朱元璋还多次派人到青田向刘伯温询问治国之策，刘伯温亦是全部一一解答。 刘伯温更是在其死后留下了治国良策，可见他对大明是真的呕心沥血。 “牛懿，怎么，还有顾虑吗？” 苏璟看着朱标问道。 其实朱标的顾虑他知道，就是朱元璋。 老朱不开这个金口，刘伯温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重返朝堂的。 有时候想想也是无奈，自己不想入朝堂，偏偏老朱就是要自己入，而想重返朝堂为大明效力的刘伯温，却是被老朱拒之门外。 朱标脸色沉重道：“苏师，学生明白了，学生一定会去试试看的。” 历史上的朱标，就经常因为政见不同而和朱元璋争论的是面红耳赤，甚至有时候被朱元璋大骂。 现在的朱标，在苏璟的言传身教之下，与朱元璋的思想差异无疑是更多了。 “尽力就好，有些事情，为师说的也不一定对，说到底是身份不同，利益不同，想法也不同。” 苏璟淡淡道。 他从未觉得自己就真的比古人聪明多少，现代的知识只能让他有更开阔的思维，并不能让他变的睿智。 在治国上，苏璟仅仅只是将自己见到的例子直接搬过来用而已。 相较于朝堂上处理着各种突发事件的文武百官，苏璟自问和他们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朱标点点头：“学生明白，多谢苏师教导，这几日学生见苏师一直忙活科举改制的事情，经常烦忧不断，不若去做些其他事情，转换转换心情，或许能有些改变。” 朱标直接将苏璟平日里教他的东西反过来教导苏璟了。 做事不能一味的死钻牛角尖，停下休息，做做别的事，或许会更好。 苏璟闻言笑道：“也是，倒是我最近太过执着了，这科举改制和职业教育本身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何必着急呢？” 苏璟也是洒脱，虽然这事是他主动挑起的，但该放下就放下。 至于老朱急不急，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苏师，您还记得之前在莱州府的时候，学生做的孔砖吗？”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此言一出，顿时将苏璟的思绪拉回了冬日的莱州府。 寒冬腊月里没什么事情，苏璟让朱标在院子里烧砖，为了找出御寒性能和可制作性相平衡的砖，那可是费了老大的功夫。 “自然是记得的，怎么了？” 苏璟回答道。 朱标说道：“学生回来之后，立刻便找人开始大批量的制作，如今已经推广给了不少的百姓了。” 孔砖的保暖还有隔热都是非常好的，朱标作为太子，一直都是身体力行的在为百姓着想。 “不错，能将这孔砖推广开也是大功德。” 苏璟微微点头，对朱标的行为表示认可。 有些东西虽然好，对百姓也有利，但想要推广，却也需要有人去做，朱标这位太子，在这方面，是真的做的不错。 朱标面露喜色，说道：“苏师谬赞了，虽然孔砖是学生烧出来的，但全靠苏师您的指导，您其实早就知道孔砖更好，只是为了让学生了解的更为清楚对吧。” 对于苏璟的教学方式，朱标早就习惯了。 循循善诱，从不会直接告诉答案，而是让他在不断的探索中自己获得答案。 “也许吧。” 苏璟笑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毕竟他也只是将前世现成的砖拿过来了而已，真要据为己有说这是自己的东西，苏璟也没这么厚脸皮。 朱标继续道：“苏师，您知道吗，山东沿海最近又出现倭寇了。” “哦，情况怎么样？” 苏璟面色一凛，立刻询问道。 对于倭寇，苏璟相信每一个前世的华夏人，都有着异常强烈的情感，仇恨的情感。 更不要说现在苏璟脚踏着的土地是金陵了。 “明军大胜！” 朱标只是回了四个字。 “好！” 苏璟大喝一声，相当的振奋。 “打的好，具体的战损如何呢？” 苏璟又继续追问道。 朱标回答道：“有着狼宪和鸳鸯阵，咱们几乎以零战损的战绩将对方全部歼灭。” 第一次听到这个战绩的时候，朱标也是颇为震惊的。 虽然对于狼宪和鸳鸯阵的威力早有预料，但没想到战果竟然如此的丰厚。 这对于一直以来都被侵扰的山东沿海边境，无疑是注入了一记强心针。 “嗯。” 苏璟点点头，倒没有太意外，看向朱标道：“也不能太过高兴，这狼宪想必那些倭寇是第一次见，并不熟悉，猝不及防之下打成这样是正常的，但之后对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必然会想应对的办法。” 对于这样的战果，苏璟非常的冷静。 因为即便是戚继光在世的时代，倭寇节节败退，但依旧是没有被彻底的消灭。 现在，只是初期而已。 朱标点头应道：“苏师说的对，还是得提防这些倭寇，这些倭寇的武器倒是都异常的精良，无论是火铳还是弓刀，都是少见的上品。” 要说武器，倭寇的武器对大明的士卒来说是几乎是碾压。 这也是倭寇此前一直能够猖獗的重要原因。 一把良好的武器，能够帮助倭寇以一当十。 狼宪的出现，很大程度的弥补了明军武器的弱势。 “火炮很重要，对付倭寇，光是靠狼宪和鸳鸯阵还不够，要有可以移动的小型火炮，如此一来，方可以对倭寇的船只造成威胁。” 苏璟认真道。 他的脑海里又回忆起戚继光抗倭的历史记录，除了狼宪和鸳鸯阵之外，戚继光改进的小型火炮，也是非常重要的武器。 “山东沿海的海岸线绵长，可以登陆的海滩岸口不少，倭寇的船只普遍不大，正常的海防红衣大炮虽然威力大射程远，但不易移动，对付倭寇的船只并不方便。” 苏璟继续分析道：“而若是有了可以便携携带的小型火炮，那效果就非常好了，同时小型火炮也可以直接作用于陆战，可谓一举两得。” 听着苏璟的话语，朱标眼神变得明亮起来。 等到苏璟说完，他立刻问道：“苏师，那您所说的小型火炮是什么样的？苏师您会制作吗？” 虽然苏璟在宝源局的那段时间，朱标正好在查马致远的案子，但之后苏璟改进的各种火铳，朱标都有尝试过。 那些火铳，早就彻底的征服了朱标。 苏璟就是朱标心中的火器第一人，也是大明朝野上下心中的火器第一人。 苏璟既然提出了小型火炮，那肯定是言之有物的。 “我还真没造过大炮，不过应该不难。” 苏璟回答道。 相较于火铳，这明朝的火炮构造更加的简单，苏璟在改进火铳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造大炮。 哪怕是搞几个炸弹，都比造大炮要有意思的多。 “还请苏师出手，为大明沿海百姓谋福。” 朱标立刻朝着苏璟行礼道。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会造的，放心吧。” 苏璟看到朱标如此正式的朝着自己行礼，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多谢苏师！” 朱标说道。 ……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宋濂来到了牛府，想要和苏璟讨论科举改制的事情。 然而苏璟直接一句话打发了他，暂时休息一下，此事搁置。 宋濂直接傻眼了，这朱元璋吩咐的事情，苏璟还能搁置的。 “苏先生，我以为此事还是应该继续，不然我不好交代。” 宋濂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和老朱的关系很好，不怕老朱的问责，但宋濂怕。 他这么大年纪了，整日要在翰林院牛府还有家三点一线来回跑，其实也是蛮累的一件事。 不过因为是朱元璋的命令，所以宋濂从来都不敢说什么，只能是咬牙坚持着。 但现在，苏璟直接来了一句暂时搁置。 这…… 苏璟看着一脸惊讶的宋濂道：“宋大人，人不是机器，有些时候当休息要休息，我看你最近也忙的太多了，气色都有些不好了，实在不行，你也休息几天吧。” 宋濂的状态，那是肉眼可见的差。 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承担这么繁重的职责，实在是不容易。 “苏先生说笑了，老夫身上的担子很重，还是请苏先生继续探讨科举制改革的事情。” 宋濂将话题又拉了回来，他是真不敢休息。 “牛懿，你和你父亲说下，让宋大人休息一天，起码得好好睡一觉，看看他气色都差成什么样了，总不能把宋大人当牛使吧？” 苏璟直接朝着一旁的朱标说道。 老朱用人的方式，在苏璟看来，是真的很苛刻。 “是，苏师。” 朱标立刻点头道，说完便直接离开了牛府。 苏璟又看向宋濂道：“宋大人，这下放心了吧，有什么事情我担着，你呢好好休息一天。” 有朱标出面，这样放一天休息的事情，老朱这个面子还是会给的。 “苏先生，你……” 宋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身体他也知道，这么高强度的转转转，真快顶不住了。 “别说了，你要是真担心，那就先在这呆着，等牛懿汇报了消息下来只有再走。” 苏璟宽慰道。 反正他现在是真不想思考什么科举改制的事情了，和宋濂这么个老顽固沟通是真的很累。 这让宋濂休息，其实也是给苏璟自己的脑子放个假。 宋濂无奈，只能朝着苏璟拱手道：“多谢苏先生。” 他也明白，苏璟这是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好了，宋大人，随便聊聊吧，不用那么拘谨。” 苏璟笑了笑，起身给宋濂倒了杯茶。 宋濂看着苏璟这副随意的样子，不由的感慨道：“苏先生还真是洒脱，之前诚意伯和我说起过，我还不怎么相信。” 刘伯温？ 苏璟好奇道：“诚意伯还和宋大人提起过我吗？不知道诚意伯都是怎么说我的？” 这大明当世第一聪明人对自己的评价，苏璟还是很好奇的。 宋濂回答道：“苏先生非凡间可有，乃是天人。” 天人！ “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个评价，苏璟立刻笑了出来。 他想了想，大概是之前的王朝覆灭论还是马克思的社会形态理论对刘伯温的影响。 这些知识内容，对于现在明朝的人来说，的确是足以碾压思维的存在。 “苏先生，你笑什么？” 宋濂看着大笑的苏璟诧异道。 苏璟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诚意伯对我如此评价，实在是受之有愧，但想想这是诚意伯的评价，与我何干，笑笑自己的骄傲自满而已。” 听着苏璟的回答，宋濂脸色微变，朝着苏璟说道：“苏先生真乃妙人。” “有什么妙不妙的，只不是有自知之明罢了。” 苏璟摆摆手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喝了一口茶。 宋濂问道：“苏先生，你有此等才学，为何会选择去经商呢？” 宋濂对苏璟的第一个印象，那就是苏璟是一个商人。 作为读书人，还是当世大儒，对于苏璟的第一印象，相当的一般。 不是说看不起商人，而是他认为商人就不够格做太子的老师。 哪怕是现在知道了苏璟的才学非同一般，他依旧没有改变对商人的看法。 “为什么不能呢？” 苏璟反问道。 宋濂立刻道：“我辈读书人，胸有才华，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商人不过是高买低卖的货郎而已，实在是浪费苏先生的才华。” 宋濂认同苏璟，但不认同商人。 苏璟笑了，说道：“宋大人说的好，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事又不是只靠读书人就可以完成的。” “士农工商乃是天下之基石，缺一不可，又怎么能说是浪费呢？”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咱倒要看看苏璟有什么高见 奉先殿。 朱标快步而来，十分的迅速。 苏璟的吩咐，他一向是做的极为迅速的。 “父皇。” 没有任何的阻拦，朱标径直的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而此刻的老朱，脸色正异常的愤怒。 “可恶，好你个汪广洋，竟然连家中老母都不奉养了，亏咱还给封爵，赏赐了不少东西。” 朱元璋看着刘炳弹劾汪广洋的折子，那是怒火滔天。 工作能力不行，态度不够端正这些问题，他都可以忍耐和接受，无非就是找些帮手帮忙处理一下。 怎么说也是当年一起起义的老班底了，这点人情老朱还是愿意给的。 但这孝顺的问题，老朱是真的忍不了。 “嗯？” 听到朱标的话语，朱元璋循声看向了眼前的朱标道：“怎么了，标儿？” 朱标立刻回答道：“启禀父皇，苏师特命儿臣来告知父皇，这几日苏师与宋师忙着科举改制的事情，着实有些疲累，要让宋师休息一天。” ？？？ 请假休息？ 听着这话，朱元璋顿时眉头一蹙，他才看了汪广洋不孝顺的折子，这苏璟竟然就要来请假了，还要带着宋濂。 “苏璟就是这么说的？没说点别的什么了吗？” 朱元璋看着朱标问完，又补充了一句：“他倒是悠闲，想休息就休息。” 其实苏璟这休息还真没啥问题，因为他只是空有仁远伯的爵位，并未在大明朝廷之中担任任何的职位。 没有职位，本身也不能算官员，干活的事情也就没有了强制，休息什么的自己定倒也正常。 但苏璟帮宋濂请假这事吧，就显得苏璟的手伸的有些太长了。 当然，朱元璋并没有怪罪苏璟，他的内心倒是希望苏璟能多管管朝廷的事情。 “回父皇，苏师说这科举改制非一朝一夕之事，急不来，宋师事务繁忙，休息一天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朱标回答道。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显然因为汪广洋的事情火气还没消。 “父皇，儿臣以为苏师所言极是，宋师在翰林院要复修《元史》，又要噢陪着苏师讨论科举改制的事情，大明今年的科举又是宋师主持，宋师的年纪也很大，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朱标立刻开始解释苏璟请假的原因。 当然，这些原因全都是说的宋濂的客观情况。 “标儿，你急什么，我有说过不准吗？” 朱元璋淡淡道：“你待会回去告诉宋濂，准他休息三天，好好的把精气神养足了，同时先着重把今年科举的事情办好，至于修《元史》，交给翰林院里其他大学士即可，最后这科举改制的事情，先让苏璟一个人忙活就成。” 要说老朱也不是那种一点道理不讲的皇帝，现在宋濂身上的担子的确是不小的。 这么大年纪一个老头，还要在翰林院牛府和家里三个地方来回跑，着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多谢父皇恩准。” 朱标脸上露出了喜色，十分的高兴。 “好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朱元璋看向朱标询问道。 朱标回答道：“父皇，儿臣刚和苏师提了山东沿海倭寇被击退的事情，苏师说，现在只是刚开始，倭寇对狼宪和鸳鸯阵的战法并不熟悉，这才吃了亏，之后不会如此简单的。” “嗯。” 朱元璋点头道：“苏璟说的不错，不过倒也不必太过紧张，狼宪和鸳鸯阵并不是那么容易破的，倭寇的特点就是人少机动，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有精良的武器装备。” 军事上，老朱那是门清的。 倭寇的优缺点他也全都知道，苏璟的担忧，他早就想到了。 “父皇，苏师说，对付倭寇，还需要一个武器。” 朱标开口道。 朱元璋立刻问道：“什么武器？” “小型火炮。” “小型火炮？” 朱标和朱元璋一问一答，直接让朱元璋疑惑了起来。 朱标解释道：“父皇可以想成是红衣大炮的缩小版，威力小一些，射程也小一些，但便宜携带和转移，对付倭寇正好。” 朱元璋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了开来。 火器他一直都很重视，火炮的威力他也清楚，攻城守城都是利器。 “有意思！苏璟这小子，倒是很有想法，那他能造吗？” 朱元璋立刻询问道。 小型的火炮，之前不是没人尝试过改造，但火炮一旦变小，炮管的厚度就会变低，即便是火药量减少了，依旧有着炸膛的风险。 这可和火铳的炸膛不一样，火炮一旦炸膛，对己方那就是巨大的杀伤。 战场上人员一般都比较密集，这要是出现了火炮炸膛，那问题就大了，所以小型火炮一直没出现。 朱标立刻点头道：“苏师说可以。” “好！很好！” 朱元璋立刻兴奋的说道。 苏璟在改造火器上的水平，那是有目共睹的，苏璟说可以，那就是真可以。 至于小型火炮的优点，朱元璋这种火器战略大师，也不需要过多的赘述了。 “苏璟这小子，真该一直在宝源局呆着的。” 朱元璋不由的感慨道。 光是之前改造的那些火铳，已经让大明军队的战力成倍的提升了。 朱标此刻适时开口道：“父皇，儿臣以为，现在宝源局再兼任大明火器制造已经稍显不足，毕竟宝源局主要的作用还是为大明铸造铜钱，现在大明越发的稳定，市场上流通的钱币数量也要增加，宝源局还是专门用来制造钱币比较好。” 一个国家的发展，货币有着重要的作用。 朝代的更迭，往往也代表着货币的更迭。 大明刚刚建立那会，事情很多，虽然有了新币铸造流通，但当时元朝的旧币依然很多。 直接废除肯定是不合适的，只能是逐步的替换。 而替换旧币肯定需要大量的新币，这样一来的话，朱元璋便顺势成立了宝源局。 宝源局的主要作用就是铸币，同时兼任着火器制造的责任。 没办法，大明刚刚建立，各方面都不富裕，只能将就着这么搞了。 现在因为苏璟的改进，火器的变化可太大了，宝源局的地方，就显得有些小了。 “不错，标儿，你这个提议很好！” 朱元璋点头道：“现在大明的火器的确不应该还和宝源局掺在一起了，得分出去，成立一个火器局，专门制作火器，这事很重要，标儿，就由你来负责吧。” 火器乃是国之重器，一般人老朱是真的不放心。 虽然不少军中武将都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但现在大明用兵很多，将领的调动也很多，这火器局肯定得在金陵城附近修建，朱标作为太子再合适不过了。 “是，父皇！” 朱标立刻点头应下。 这事他提起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自己负责的打算了。 “嗯，标儿，还有什么事吗？” 朱元璋看朱标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随即问道。 朱标微微踌躇了一下，抬头看向朱元璋道：“父皇，儿臣与苏师提起了宋国公侄子案子的事情。” 冯胜的侄子，也就是马致远案子背后的隐情。 朱元璋微微一愣，说道：“苏璟怎么说？他不会也说朕做错了吧。” 在这件事上，朱元璋自认自己做的是最正确的处理。 虽然别人可能不理解，但为了大明，他只能这么做。 “没有。” 朱标摇头道：“苏师说此事只能这样，改变不了。” 朱元璋面色微漾，说道：“苏璟看的清，也明白，既然如此，你还和朕提这事做什么呢？” 苏璟都支持自己，朱元璋想不通朱标还有什么不满了？ 总不至于还要和自己大吵一架吧。 “回父皇，苏师给学生提了一个暂时缓解的办法。” 朱标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先是一愣，眉头蹙起，问道：“什么办法？” 朱标轻吐一口气道：“让诚意伯重新担任御史中丞之位。” 刘伯温重回朝堂，重归御史中丞！ 朱标此言一出，朱元璋的脸色骤变！ 他直勾勾的看向朱标说道：“标儿，你老实说，这是苏璟说的，还是你的想法？” 刘伯温对于朱元璋来说，是一个无比复杂的存在。 刘伯温的才能，要说谁最清楚，那非朱元璋莫属。 但偏偏刘伯温不是朱元璋起义的老班子成员，而是半路加入的，功劳虽然多，却始终都不能让朱元璋完全彻底的信任。 或者说，朱元璋看在淮西集团的面子上，不能完全的信任刘伯温。 现在朱标提起重新启用刘伯温，朱元璋自然就会格外的关注了。 “是苏师对儿臣说的，但儿臣思考过后，也觉得十分的有道理，毕竟当初诚意伯的担任御史中丞……” “好了，不用说这么多，你以为朕不清楚吗？” 朱标还想解释一下刘伯温重新担任御史中丞的好处，但朱元璋直接打断了他。 是的，正如朱元璋所言，刘伯温担任御史中丞的位置，那一开始就是他定的，这有多少好处朱元璋最清楚。 但他依旧是准许了刘伯温的请辞，让他暂时在诚意伯府呆着。 名为养老，实为软禁。 朱标看着朱元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是错的。 朱元璋淡淡道：“既然是苏璟说的，那就还好。” 苏璟和朱标不同，现在为止，苏璟都是远离朝堂的一个闲人，与朝中文武百官都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和往来。 朱元璋最喜欢苏璟的一点也就是纯粹，不仅仅是思想上纯粹，还有身份上的纯粹。 这样的苏璟，不管说什么，都不是因为利益使然。 如此一来，他所说的话，便显得尤为的客观公正。 在皇帝这个位置上，无可避免的会听到手底下的臣子无限度的恭维，他们恨不得说所有的好话给皇帝听。 哪怕是有一些说不好听的话的臣子，朱元璋都得担心他们是别有所图。 没办法，朝堂之上便是如此。 但苏璟不一样，他不在朝堂，也无亲眷在朝堂，更是和大部分的官员都不认识，也没有任何的往来。 苏璟说启用刘伯温，朱元璋这里就不会想太多。 “父皇，难道苏师说的不对吗？” 朱标朝着朱元璋问道。 在刘伯温的问题上，朱标一直都秉持着和朱元璋相反的看法。 他认为就应该重用刘伯温，刘伯温的才能，可以大大的帮助大明治国。 他知道一些朱元璋的担忧或者说芥蒂，但他认为这不应该是埋没人才的理由。 只可惜，老朱认定的事情，谁也更改不了。 “标儿，朝堂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苏璟说的固然不错，但他又不是朝中的官员，又怎么能知道我的考虑？” 朱元璋耐心和朱标解释了一句，虽然没有说太明白就是了。 朱标无奈，只能说道：“正是因为苏师不在朝堂，所以他才说的才有道理，真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听到这话，朱元璋属实有些恼火了。 好家伙，朱标可是自己钦定的太子，未来的大明继承人，怎么又被苏璟带跑偏了。 以前是些小事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大明内政了，这苏璟还要掺和！还把朱标带着和自己犟！实在是太过分了！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既然他苏璟旁观者清，那现在大明左丞相到底给谁做？他能给出点好建议吗？” 汪广洋能力不行，以右丞相代左丞相都做不好，现在还不孝顺父母，朱元璋的心里已经升起了贬谪他的想法。 但大明没有左丞相，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着实有些太累了。 老朱很想知道，大明这文武百官到底有谁能够当左丞相的。 “儿臣明白了，儿臣回去之后这就问苏师。” 朱标也没客气，立刻便回答要回去问苏璟，反正不问白不问。 朱元璋看向朱标，面色有些怒气道：“好，那你回去之后好好问问，咱倒是很想知道，苏璟对这大明左丞相的位置到底有什么高见！” 老朱也火了，自己正因为汪广洋的事情挠头呢，苏璟在这蛊惑自己的儿子朱标重新启用刘伯温。 要不是知道苏璟和刘伯温没什么利益往来，他当真要怀疑苏璟的用心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谁合适咱不知道，但谁不合适咱知道 牛府。 苏璟和宋濂还在聊着，只要不聊严肃的话题，他们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聊的。 “苏先生，你以为佛家所言之轮回到底是真是假？” 宋濂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摇头道：“不知道，轮回这种事，起码得死过才知道吧。” 宋濂追问道：“苏先生的看法呢？是倾向于相信还是不相信。” “宋大人，这种事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 苏璟笑道：“即便有轮回来生，来生的我和现在的我也不是同一个人了，既然如此，轮回有没有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宋濂点头道：“苏先生说的有理，轮回真假并不重要，不过我倒是认为轮回是存在的。” 苏璟并不意外，宋濂即便是大明顶级读书人，但毕竟是身处大明这个时代。 即便是苏璟的前世，相信轮回的依旧有不少。 “宋大人相信轮回挺好的，今生多做好事，来生可以投胎过的好些。” 苏璟点点头笑道。 轮回之论，虽然是迷信，但对于劝人向善的作用还是挺大的，苏璟也颇为认同。 宋濂摇头道：“不，苏先生，我并不认为今生的行为会对来世造成什么影响，就如苏先生所言，即便有轮回，轮回后的我和现在的我也不再是同一人，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有因果关系呢？” 宋濂这一番话让苏璟一惊，他是没想到，宋濂的轮回观竟然是这样的。 这可和他想象的古人思想不太一样。 苏璟问道：“宋大人，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认为存在轮回呢？” 既然不相信今生与来世的关系，那轮回的存在好像也没有了意义。 宋濂说道：“苏先生，天道有常，轮回不定，人有生老病死，万事万物都有终结的时候，人自然也是一样，没有任何东西是凭空产生的，我们的老去又意味着新生命的诞生，如此循环往复，方才有了这天地纲常。” “轮回的意义不在于前世今生的联系，而是万事万物不断存在的根本。” 宋濂这一番的理论，又有着道家的思想在其中了。 苏璟十分讶异，他是真没想到，宋濂竟然是如此的认知。 “宋大人高见，只可惜我对这方面着实没有什么研究，是真不太懂。” 苏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这涉及到思想内涵的玩意，他是真不行。 这不是什么科学道理，学会了就是学会了，哲思的东西，那必须深入的研究，深刻的思考。 不会就不装，这就是苏璟的态度。 “老夫明白，苏先生是务实之人，年轻人，务实是好事。” 宋濂点点头道，也没有因为苏璟说不懂而有什么的轻视。 务实？ 苏璟听到这话笑了，他说道：“宋大人可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就是做做生意，想要生活过的好点，然后呢搞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样过一辈子，就足够了。”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苏璟的生活态度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富足的生活，还有做自己喜欢做想做的事情。 宋濂看向苏璟，直勾勾的盯着，一言不发。 苏璟被看的有些别扭，过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了说道：“宋大人，你想说啥就说，这么看着我怪难受的。” 宋濂认真说道：“苏先生，我知道伱不是蠢笨之人，你的智慧，即便是整个大明都是少有的，既然有如此的智慧，那就不该仅仅只有这样的想法，智者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因为只有你这样的智者，才能让世界过的更好。” 智者的责任。 宋濂现在的话语，直接将给苏璟套上了一个改变世界的责任了。 苏璟摇头道：“宋大人，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世界不是光靠我一个人就能改变的，而我也不是什么智者，我可不想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道德绑架这种事，苏璟是最不愿意接受的。 即便他是一个穿越者，有些现代的思维和知识，这也不能成为他要推动世界进步的理由。 不能因为有能力就一定要去做吧。 “不，苏先生，我认为你可以，不仅如此，诚意伯也这么认为。” 宋濂看着苏璟继续道：“至于承担责任，苏先生，这就是你应该承担的，想躲是躲不掉的。” 苏璟顿时无语，现在的宋濂，怎么有种洗脑的味道了。 “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也不是我能做到的，毕竟仅仅是一个科举改制的阻力就这么大，改变世界又怎么可能呢？” 苏璟反问道：“就好像宋大人，你不就是心口不一，对于科举制度，其实并没有改变的想法，但还是硬着头皮配合着我，何必呢？” 这些日子，苏璟和宋濂的沟通中，他早就看出来了。 宋濂依旧没有从内心接受苏璟科举改制的想法，现在也不过就是挑明了而已。 宋濂默然。 因为苏璟说的话，他无法反驳。 两人的谈话，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空气中的氛围稍稍有些奇怪，苏璟和宋濂皆是低头沉默不语，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似乎会一直沉默下去。 “苏师，宋师！” 就在这时，朱标的声音响起，他回来了。 “牛懿，你回来了，怎么样？” 苏璟立刻问道，将这股尴尬的氛围打破。 朱标回答道：“苏师，父亲同意了。” 接着朱标看向宋濂道：“宋师，父亲说，您可以休息三天，修《元史》的事情，先交给翰林院其他大学士，而科举改制的事情，由苏师主导就行。” “多谢太……少爷。” 宋濂立刻朝着朱标行礼，这三天的休息，那可太宝贵了。 一时激动，差点叫错了。 虽然现在叫错不叫错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了，朱元璋的身份，也就是一层窗户纸而已，早就和捅破相差不远了。 不过朱元璋没有说要摊牌，那宋濂也不敢违逆圣意。 朱标立刻道：“这都是苏师的提议，我只是原话告诉了父亲而已，宋师要谢的话就去谢苏师吧。” 朱标很清楚，这一次朱元璋能放宋濂休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苏璟。 若不是苏璟的恳求，这事大概率是成不了的。 “多谢苏先生。” 宋濂也是很直接朝着苏璟感谢道。 在见识过苏璟和朱元璋聊天的情形之后，宋濂知道朱标所言非虚，苏璟才是他这次能休息的关键。 苏璟立刻道：“宋大人不必如此，你着实是太辛苦了，我不过就是说了些实话而已，若是宋大人累倒了，到时候哭的人可不是我。” 自从刘伯温辞职之后，浙东集团群龙无首，宋濂要是再出问题，那朝堂之上淮西集团可就真的是无人可制了。 要是真到了要朱元璋亲自出手整治的时候，那大明的问题可就大了。 “不管怎么说，老夫还是要多谢苏先生。” 宋濂继续朝着苏璟行礼拜谢。 苏璟说道：“宋大人差不多就行了，你好不容易休息，别浪费时间，还是快回去吧。” 三天休息的时间虽然不短，但真要休息，其实也没有多久。 宋濂点点头，然后便离开了牛府。 “苏师，父亲有话让我带给你。” 朱标看向苏璟道。 “哦？你父亲有什么话？” 苏璟颇为好奇的问道。 和老朱接触了挺多次，苏璟其实感觉老朱和历史上记录的，还是有些差别的。 比起那个杀伐果断的雄主，苏璟接触的老朱更有人情味一点。 朱标说道：“父亲说如今的大明左丞相之位空悬，他请问苏先生，什么人选比较合适？” 大明左丞相的位置？ 苏璟是直接被吓了一跳，这种重量级的问题，老朱怎么会问自己？ “苏师？怎么了？” 朱标看着苏璟这惊讶的表情，立刻询问道。 “没事没事。” 苏璟摆摆手，又恢复了平静。 不就是一个大明左丞相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牛懿，现在的左丞相不是韩国公吗？他做的不好吗？” 苏璟朝着朱标问道，在他的记忆里，洪武三年，李善长还在好好的干着大明左丞相啊。 这左丞相之位空悬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朱标回答道：“并不是，韩国公做的很好，只不过现在的韩国公已经病重，暂时无法做事，虽然还未辞去丞相之职，但也差不多了。” 李善长病了！ 苏璟一惊，他记得明明李善长是洪武四年才病退辞去左丞相之位的啊！ 历史发生了一些偏差，或者说提前了。 对于苏璟而言，这是无比重要的一件事，因为他和李善长之间，目前好像还没有发生过任何直接的联系。 他甚至都没有见过李善长，但此刻李善长的历史已经被影响了。 蝴蝶效应在历史线的变动也如此巨大吗？ 苏璟有些懵，此刻的他，对于之前历史修正的想法又产生了质疑。 这样的历史，是不是又会发生什么新的变化了？ 自己到底还能改变多少？ 大明，难道真的能被自己彻底的改变吗？ “苏师！苏师！” 朱标连续的呼喊，直接将苏璟从自己的沉思中给拉了回来。 刚才的苏璟，完全就是陷入某件事的样子。 “苏师，您没事吧。” 朱标朝着苏璟关切道。 苏璟说道：“没事，还是说这个左丞相的事情吧。” “好，苏师以为，谁来接任左丞相之位比较好？” 朱标朝着苏璟询问道。 对于这件事，朱标一样是非常关心的。 理论上来说，大明左丞相的权力，是要比太子还要大的。 当然，在现在的大明朝还是得掂量掂量。 “人选呢？总不能直接让我说吧，我对大明的朝廷可没有了解到这种程度？” 苏璟直接说道。 这大明洪武初年可以担任左丞相的人选，苏璟知道的真不算多。 朱标立刻回答道：“是，苏师，之前的话，大概是右丞相汪广洋还有中书左丞胡惟庸，其他人的话，好像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 汪广洋和胡惟庸？ 苏璟脸色微变，说道：“汪广洋也就能做个右丞相了，让他做左丞相，能力不足，不行的。” “苏师也这般认为吗？” 朱标一惊，说道：“诚意伯也是这么说的。” 刘伯温对于汪广洋担任左丞相的评价，那是早就传开了，大明朝堂上下，基本所有官员都知道。 之前还有人议论，觉得刘伯温可能是瞎说。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印证了刘伯温的说法了。 汪广洋啊，真不行！ “哈哈。” 苏璟打了个哈哈，因为他也是记得历史上刘伯温对汪广洋的评价才这么说的。 “现在不会是汪广洋以右丞相代左丞相之职在中书省做事吧？” 苏璟又问道。 朱标再度震惊，点头道：“没错，是这样的，苏师真是料事如事。” 虽然汪广洋已经这么做了一段时间了，但朱标是知道的，没有任何人和苏璟透露过现在大明朝堂的事情。 所以，这一切都是苏璟自己料到的。 即便是之前见过苏璟很多次的预料了，现在的朱标，依旧是无比的震撼。 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这就是自己的老师，苏璟！ “果然如此！” 苏璟面露异色，一切好像都提前了。 虽然历史是发生了改变，但大致的走向还是一样，只不过是时间往前提了。 这…… 苏璟现在又不是很能搞懂了。 “苏师，那中书左丞胡惟庸呢？” 朱标朝着苏璟又问道。 苏璟淡淡道：“不可！此人心胸狭窄，难担大任。” 胡惟庸作为封建王朝历史上的最后一任宰相，可以说相当的有名。 他也是促使老朱废除延续千百年宰相制度的直接原因，做的实在是太过了！ 又是一样！ 听着苏璟的回答，朱标心中暗自惊叹，这和刘伯温说的还是一般无二。 “那岂不是无人了？” 朱标说道。 苏璟点头道：“的确是没人了，韩国公做的不错，替代的人还真不好找。” “没想到连苏师都不知道。” 朱标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件事应该是没办法了。 苏璟开口道：“不过我虽然不知道谁合适，但我知道谁不合适。” 就在刚才，苏璟思索大明左丞相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家伙。 十分的深刻！ 朱标立刻问道：“苏师，是谁？” 苏璟回答道：“杨宪。”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认命的汪广洋，再出击的杨宪 杨宪？ 朱标一愣，完全没想到苏璟会提到这么一个人。 主要是在他的印象里，杨宪的存在感是真的不强。 虽然是中书省的官吏，但朱标的身边围绕的都是些国公大臣，一般的级别，老朱根本不会安排到朱标的身边。 说的直白点，杨宪的级别还不够被朱标重视。 所以，当苏璟说出杨宪这个名字的时候，他非常的意外。 汪广洋和胡惟庸，是朱元璋内心属意的大明左丞相继位人选，这朝堂上下文武百官都知道。 但杨宪，朱标没想到，他也可以肯定，其他人想不到。 “苏师，现在杨宪是中书右丞，虽然也是要职，但不太可能成为大明左丞相吧？” 朱标朝着苏璟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中书右丞到大明左丞相，还是一个此前存在感不算太高的官员。 朱标依然没能理解。 苏璟淡淡道：“如果他不能当最好，但如果他当上，肯定是一个无比错误的事情。” 对于杨宪在当上大明左丞相之前的事情，苏璟知道的还真不多。 杨宪当上大明宰相，历史记录上，他也就在这个位置上呆了很短的时间，好像只有一个月不到。 但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可是干了不少‘惊世骇俗’的大事。 各种罢免旧臣，任用亲信，俨然把中书省当成了自家的后院，连老朱的面子都不顾。 这也让杨宪彻底的在大明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学生明白了。” 朱标朝着苏璟认真点头道，已然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了。 尽管他并不认为杨宪有可能成为中书左丞相，但他依旧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朱元璋。 提个醒也是好的。 苏璟的话，原因不重要，执行最重要。 “行了，我们还是去宝源局吧，早点把小型火炮造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苏璟淡淡道。 大明的朝政，他也只是随口提了几句。 历史的变化，对于复杂的朝局来说，必然会产生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 就好像一切都提前了一年一般。 “好的，苏师。” 朱标点点头，说道：“不过这一次之后，大明马上就会成立火器局了，到时候火器的制造就只在火器局之中，可以更快更好的生产研发新的火器了。” “火器局？刚搞出来的？” 苏璟微微一愣，问道。 朱标回答道：“严格来说，还没有搞，只是有了这个方针，由学生负责，很快就会建立起来了，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苏师。” 大明火器第一人苏璟在这，新的火器局的建立，肯定是不能绕过他的。 “行，到时候我一定参与！” 苏璟立刻答应了下来。 对于大明的效率，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这种效率不是建设的速度，那是行政的效率。 老朱在做这些事情上，真可以说的上是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 封建王朝的皇帝制度，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多谢苏师。” 朱标立刻感谢道。 …… 另一边。 汪广洋动用了一点大明左丞相的权力，也是成功的找到了苏璟相关的消息。 别看汪广洋平日里都是一番懈怠的样子，但怎么也是大明右丞相，不至于一点能力没有。 这会又是代着左丞相的职能，找个苏璟的消息还是能办到的。 “原来在这。” 汪广洋看着交上来的折子，微微有些诧异。 苏璟这位无比神秘的仁远伯，竟然就在金陵城内，离皇宫还非常的近。 但就是这样，苏璟还是没有在大明文武百官面前正式亮相过。 有问题！ 汪广洋懒政是一回事，但他的脑子不傻。 之前杨宪和他提起苏璟的时候，他已经是留了个心眼了，官场上，小心驶得万年船。 苏璟这么重量级的人物，都被朱元璋特封的仁远伯了，明明住的离皇宫这么近，却偏偏一次也没入过宫。 朱元璋肯定是有意而为之的！ 但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谁都能看出来，老朱对苏璟是寄予厚望，应该是要往朝堂重臣的方向发展。 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苏璟还是这么神神秘秘的。 其中的缘由，似乎是怎么理由也解释不了啊。 怎么办？ 这仁远伯的封爵，要不要发个诏令给苏璟？ 汪广洋现在十分的迟疑，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办，他是真的拿不准！ “右丞相大人，陛下召见！” 此刻，太监的传唤声响起。 朱元璋的召见！ 汪广洋整个人都是一怔，立刻便动身进宫，他很紧张。 因为刘炳的弹劾，他已经听说了，准确的说，应该是侍御史刘炳并没有任何的掩饰，很是直接的递上了弹劾汪广洋的奏折。 作为一个想要当御史中丞的侍御史，刘炳深知自己一定要表现的足够不畏强权才行。 畏畏缩缩偷偷摸摸肯定是不可以的。 而随着刘炳折子上去，百官之间也有了议论，加上汪广洋最近这个右丞相做的的确一般，汪广洋那是真的很担心。 很快，汪广洋就来到了奉先殿内。 “臣参见陛下！” 汪广洋朝着朱元璋跪下行礼，低着头不敢言语。 朱元璋板着脸，看着汪广洋，单看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作为跟随朱元璋许久的老臣，汪广洋知道这样的朱元璋正是最恐怖的朱元璋。 “汪广洋，起来说话。” 朱元璋淡淡道。 汪广洋战战兢兢的起身道：“谢陛下。” 朱元璋看了一眼汪广洋说道：“广洋，你看起来有些紧张，朕可是什么都还没说呢。” “臣该死，望陛下恕罪！” 汪广洋立刻又跪了下来，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朱元璋面色一冷道：“恕罪？你想让朕恕什么罪？” 汪广洋当即说道：“臣近日疏于对老母亲的供养，没有尽到为人子该尽的本分，臣错了，还望陛下恕罪！” 汪广洋能想到的理由便是这个了，跟随朱元璋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老朱对孝顺这件事很看重。 “广洋，我记得你家中老母已经年近八旬，伱怎么有脸在这和朕求恕罪？” 朱元璋看向汪广洋，冷冷的说道。 汪广洋直接在地上开始磕头道：“陛下，臣真的知道错了，臣之后一定细心奉养老母。” 要说对于权力，汪广洋这人不算特别的夸张。 但让他丢掉现在拥有的一切，这属实也是有些难度的。 况且，和朱元璋认错，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广洋，你起来说话。” 朱元璋淡淡的声音再度响起，直接让磕头的汪广洋有些懵。 这又是哪一出？ 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吗？ 接下来不是应该训斥自己几句么，怎么又让自己站起来了。 “臣有愧，臣还是跪着吧。” 汪广洋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的跪地的姿态。 “朕让你起来，你听不懂吗？” 朱元璋猛地看向汪广洋，声音都变得有些恐怖。 汪广洋一个激灵，迅速的站起身，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他的脑子里不断的思索着各种可能性，为什么朱元璋会如此的暴怒？ 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奉养老母亲？ 不应该啊！ 即便这些日子自己疏于照看，但家中的下人肯定是好好照顾着的。 无非就是自己见老母亲的次数太少了，没有在跟前一直照顾而已。 朱元璋可以愤怒，但如此愤怒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了。 “汪广洋，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啊！” 朱元璋盯着汪广洋，冷冷的问道。 汪广洋处于懵逼的状态，根本不知道朱元璋的意思是什么。 “陛下，还请明言，臣到底错在何处？” 短暂的宕机之后，汪广洋直接看向了朱元璋说道。 死也要死的明白点，这就是汪广洋的想法。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说道：“汪广洋，你最近是不是在调查一个人。” 嗯？ 调查一个人？ 汪广洋有点懵，但转瞬间他就想明白了。 “仁远伯！” 汪广洋回答道。 朱元璋冷冷道：“你还知道，汪广洋，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苏璟能不能查，你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吗？” 老朱喜欢聪明人，有些转不过来弯的他就很讨厌。 汪广洋先是不孝顺老母亲，接着又没有眼见力的调查苏璟。 这连续的两件事，直接让朱元璋的怒火无法抑制，也坚定了朱元璋要将汪广洋贬职的决心。 竟然是苏璟！ 汪广洋脑子嗡嗡响，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和自己调查苏璟有关。 但仔细想想，这也是正常的。 虽然朱元璋从来都没有明说过，但这么长时间苏璟一直保持着神秘的状态，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自己查苏璟的时候，也没注意遮掩什么，就是很直接的调查。 这样的调查，朱元璋知道的肯定很快！ 杨宪害我！ 汪广洋在心中忍不住怒骂一声，但他并没有将杨宪说出来。 因为根本没有证据，杨宪也没有透露苏璟任何的消息，一切都是他自己查的。 当时的杨宪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所以才能十分小心的没有沾上关系。 现在指认杨宪，只会让朱元璋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胡乱攀咬。 汪广洋知道，现在的自己虽然惹恼了朱元璋，但应该还是罪不至死的。 老老实实的认错才是最好的选择。 “陛下，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汪广洋直接跪下低头认错，什么都没有辩解，老老实实的接受惩罚。 朱元璋看了看汪广洋，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你回乡吧，带着你的老母亲，好好奉养。” 直接打回家乡，什么中书右丞相的职位自然也是被清除了。 这一波，等于是摘干净了。 虽然不是死罪，但也是相当严重的责罚了。 而且一旦远离的京城，那就代表远离了权力中心，想要被朱元璋再想起来启用那就困难许多了。 “臣领旨！” 汪广洋没有任何的异议，直接领旨了。 回家总比被杀头来的好。 现在的汪广洋算是明白了，自己就是被杨宪给设计了。 偏偏他还不能去指责杨宪什么，说多了到时候杨宪再来点污蔑，自己只会更加的倒霉。 说到底还是自己办事不利，奉养老母不利，又没有点警惕心。 落得这个下场，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汪广洋在这一点上，还是比较实在的。 中书右丞相被罢黜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大明朝堂上下，好家伙，这左丞相李善长因病暂时来不了，而右丞相汪广洋被罢黜。 中书省等于直接瘫痪了。 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而在杨宪这边，他依旧没有打算放过汪广洋，上次朱元璋对于汪广洋懒政的宽容程度，实在是让杨宪羡慕嫉妒恨。 这要是过段时间，兴许老朱又想起汪广洋来了。 所以，他再度找到了侍御史刘炳。 “刘大人，恭喜恭喜！” 杨宪朝着刘炳恭贺道。 刘炳立刻摆手道：“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而已，杨大人何必如此。” 话是这么说，但刘炳的脸上还是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汪广洋被罢黜，对于他这个弹劾的侍御史来说，简直是一桩大都不能大的业绩。 小小侍御史，硬刚中书右丞相还赢了。 这大明朝堂上，百官对于刘炳也有了不同的看法，只是关注者多了许多。 杨宪说道：“刘大人，这汪广洋是被罢黜右丞相之位，但陛下也只是让他回乡而已，这日后怕是还有回来的可能。你看……” 话说一半，杨宪便停住了。 刘炳眉头一蹙，当即明白了杨宪的意思。 现在刘炳的弹劾是成功的让汪广洋从右丞相之位上撤了下来，但以后呢？ 汪广洋可不是什么庶民，他也是伯爵！ 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朱元璋就想起他了，再动用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刘炳这位弹劾他的人，是不是会成为汪广洋首当其中要报复的对象呢？ “杨大人的意思是，斩草要除根！” 刘炳看着杨宪，脸上露出了一抹凶狠之色。 这里除根肯定不可能是杀了汪广洋，好歹也是伯爵，要是被人杀了，朱元璋肯定是会一查到底的。 就是让汪广洋回不来朝堂而已。 杨宪笑道：“刘大人明白就好。”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左还是右 杨宪的撺掇，让刘炳再度升起了一股要弹劾汪广洋的想法。 没错，现在的刘炳因为弹劾了汪广洋这位右丞相，成功在大明朝堂上赢得了名声。 但朱元璋对于汪广洋的处理，也仅仅只是让他归乡养母。 这样的处理，很明显是念及旧情了。 既然还念着旧情，那说明日后汪广洋未必没有重回朝堂的可能性。 到时候，他刘炳显然就会成为汪广洋的头号敌人。 一个当过大明右丞相的对手，刘炳意识到还是‘斩草除根’来的最为合算。 杨宪前脚刚走，刘炳便再度出发，开始收集汪广洋的一些‘罪证’。 最好是将汪广洋给再贬谪到更远的地方才好。 当然，对于杨宪撺掇自己的用意，刘炳当然清楚。 借自己的手除掉他的竞争对手。 不过，这是两全的事情，刘炳并不介意去做。 此刻的刘炳俨然把杨宪当成了自己的坚实盟友，可以相互帮助，相互进步。 …… 奉先殿内。 杨宪恭敬的站在了朱元璋的面前，毕恭毕敬。 朱元璋看着杨宪道：“杨宪，现在中书省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善长不在，汪广洋也被罢黜。 中书省的左右丞相都没了，等于是主心骨没有了，这可是相当严重的事情。 之前汪广洋搞的那一摊子烂事，朱元璋想想就有些心烦。 中书省要是瘫了，那他要处理的事情岂不是又要暴增，这事有点烦。 “回禀陛下。” 杨宪拱手弯腰回答道：“一切正常，还望陛下恕罪。” 一切正常？ 恕罪？ 朱元璋被杨宪这突然的说辞搞的有点懵，还没明白过来事情到底是咋回事。 正常那不是好事吗？ 为何又要自己恕罪了？ “杨宪，你给朕说清楚，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立刻询问道。 杨宪当即跪下道：“中书省左右丞相皆不在，事务繁多，臣僭越，为了避免出现之前的情况，故行使了右丞相之职权，将事务处理了。” “还请陛下恕罪！臣绝非是故意僭越，只是为了能让大明朝正常的运转，为了陛下您。” 这话杨宪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言辞恳切。 马屁拍的是溜溜响，一个劲的责怪自己，但分明就是突出了自己能干的事实。 更是向朱元璋表明，这中书省没有他汪广洋，那是一个样，根本没差。 朱元璋听到这话，着实有些惊讶。 他是真没想到，杨宪这么一个谍报出身的官员，竟然真的能主持中书省的大局？ 之前对于这左丞相的人选，他思虑良久。 杨宪也不是没有进入过备选名单，但仅仅是一闪而过，立刻就被朱元璋给否决了。 没办法，杨宪的能力，在朱元璋这里主要还是谍报这一方面。 这中书省是个综合性的办事中枢，想要主持中书省，能力得要全面，要有大局观。 老朱是真的没想到，杨宪竟然能在汪广洋离开之后，继续把中书省给转悠起来。 他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杨宪，回忆起这些年杨宪为自己做的事情。 能力暂且不说，为人倒是十分的忠诚，也有相当的条理。 之前派遣他做的谍报事务，全都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现在他又展现出了这般能力，好像让杨宪来暂代这大明左丞相之位，也不是不可以。 “杨宪，快起来，你是为了大明为了朕，何罪之有？” 朱元璋当即将杨宪给搀扶了起来。 虽然不久前他才骂了一次杨宪，但这并不妨碍这个时候礼贤下士。 “多谢陛下。” 杨宪立马感恩戴德，态度十分的到位。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现如今，阻挡在自己前面成为大明宰相的阻碍，已经全部扫空了。 一切都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在进发，没有一点错漏。 朱元璋看着杨宪道：“杨宪，现在中书省左右丞相之位都有空缺，但中书省乃是大明最重要的机构之一，一定要正常运转才行，朕有意挑选一个人来担此重任。” 听到此话，杨宪内心激动不已，但他的面上依旧冷静。 “此事事关重大，想必陛下早有打算，无论陛下如何安排，臣一定竭力而为！” 杨宪恭敬道。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够急躁。 杨宪在这一方面，做的还是很到位。 朱元璋点点头，相当满意杨宪的表现，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你来做大明左……” “太子到！” 朱元璋正要给杨宪升职，朱标却是正好在此时求见。 虽然有太监先通报，但朱标其实已经走了进来。 一到奉先殿内，朱标便看见了杨宪，顿时就想到了苏璟的告诫。 “太子殿下。” 杨宪立刻朝着朱标恭敬行礼。 朱标却没有说什么，直接朝着朱元璋道：“父皇，儿臣有要事启奏。” 朱元璋当即明白，眼神看向了杨宪。 “臣告退。” 杨宪只能主动离开，虽然他的内心之分的不甘。 朱标若是晚来一会，大明左丞相的位置，自己就能坐上了。 但没办法，谁让是朱标来了呢。 太子的地位，文武百官谁人不知？ 随着杨宪的缓步退出，朱元璋朝着朱标问道：“标儿，有什么事？” 朱标回答道：“回父皇，儿臣已经将父皇的问题问过苏师了。” “苏璟怎么说？” 朱元璋立刻询问道。 这大明下一任左丞相到底谁来做，朱元璋一直都很烦恼。 即便是就在刚才，朱元璋内心已经有了人选，但他还是想听听苏璟的意见是什么。 朱标回答道：“父皇，苏师并未告知谁最合适，不过无论是胡惟庸还是汪广洋，苏师的看法和诚意伯一致。” 和刘伯温的看法一致？ 朱元璋微微一愣，有点意外，但又觉得合乎情理。 “那看来苏璟也不过如此，此事他不如朕，朕现在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朱元璋笑道，心情是相当的愉快。 只要能胜过苏璟，老朱就是开心的，哪怕再小的一件事都行。 “父皇的人选可是杨宪？” 不等老朱高兴多久，朱标已然开口询问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老朱也没太意外，毕竟刚才杨宪就在这，朱标作为自己的儿子，未来的太子，这点眼力见有还是很正常的。 朱标内心一叹，十分的惊讶。 “苏师所言，真是太准确了。” 朱标不由的感叹道。 “嗯？” 朱元璋眉头一蹙，看向朱标道：“标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师和你说什么了？” 朱标回答道：“苏师告诉儿臣，谁是合适的人选他不知道，但杨宪肯定不合适。” ！！！ 朱元璋双目一睁，立刻道：“标儿，你是说，苏璟已经料到咱想用杨宪了？” 杨宪合适不合适暂且放到一边，这想用杨宪这件事，老朱也是刚刚才确定的。 但苏璟和朱标所说的话，那肯定是有一会了。 毕竟从牛府到皇宫的距离虽然不远，一路畅通半个时辰还是要的。 这也就是说，苏璟早就料到了自己会用杨宪了。 朱标点点头道：“苏师当时所言，儿臣也不是很明白，因为儿臣并不觉得父皇会用杨宪，但现在看来，苏师早就料到了。” 杨宪的存在感，还是太低了。 哪怕是朱标这个太子，都没有想到这件事可能会发生。 朱元璋面色沉了下来，苏璟的话，他是不得不信的，这已经有了多次前车之鉴了。 但此刻大明的局势在这，不让杨宪上的话，又能让谁上呢？ “父皇，苏师从无虚言，还望父皇三思啊！” 朱标看着朱元璋，知道此刻自己的父亲肯定在纠结。 朱元璋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标儿，咱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杨宪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未犯错，大小事情都处理的很好。” “就在刚才，若不是标儿你出现，咱已经给他加官了，现在直接否了，这可不太好。” 老朱还是有自己的顾虑的，杨宪的忠心他很喜欢。 而且杨宪也不是刚给他做事，兢兢业业做了不少，从无错漏，可以说的上是尽职尽责。 这样的一个下属，只因为苏璟的一句预言和建议，就要直接将对其的提拔取消，着实有些不太公平了。 朱标说道：“父皇，儿臣明白，但苏师言明，杨宪若是为大明左丞相，乃是大明之祸，还请父皇慎重。” 朱标的神情很凝重，因为和苏璟相处的时间最长，朱标很少见到苏璟如此严肃的和他说事。 一旦苏璟这么说了，那基本上就是必然的事情。 朱标相信苏璟没必要在这样的事情欺骗他，这没有任何的好处。 朱元璋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却反应出他的纠结和矛盾。 苏璟的话，他肯定是要听的。 但杨宪这边，又该如何处理呢？ 短暂的思索之后，朱元璋说道：“标儿，关于杨宪的任命，我不会将其任为左丞相，不过若是不给他提职也说不过去，就让他暂代汪广洋的位置吧。” 老朱终究还是给杨宪升了官，这么忠心耿耿的下属，真就因为苏璟一句话就弃之不用，那岂不是寒了杨宪的心。 朱标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但他也明白事已至此，更改不了了。 “好了，放心吧，苏璟既然话撂在这里了，咱肯定会留个心眼的。” 朱元璋朝着朱标笑道。 自己这个儿子对苏璟的信任，老朱可太清楚了。 朱标回答道：“儿臣明白。” 朱元璋又道：“怎么样，苏璟现在那个小型火炮的研制如何了？” “回父皇，苏师已经做出了草图，应该很快就能制作出来，再调试一番大概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朱标说道，脸上满是自豪之色。 苏璟在火器改造这件事上，是真的高效迅速。 “哈哈哈哈！” 朱元璋开心的笑道：“好，很好，这样，标儿，那个火器局的事情，尽快办，我已经知会了户部，你尽管调人就好了。” 哪怕只是画好了一个草图，在老朱这里都是非常好的。 毕竟苏璟之前的改进成绩在这，有了草图，距离成品就不远了。 “是，父皇！” 朱标领命，直接转身离开，他也是个说干就干的主。 朱标一走，朱元璋又将杨宪给召了回来。 “陛下。” 杨宪恭敬的跪下，内心依旧很激动。 哪怕是被朱标的出现打断了一下，杨宪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太子朱标这边，他自问是没有做过任何有问题的行为，朱标也没有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这事，还是很稳。 “先起来吧，杨宪。” 朱元璋淡淡道。 “谢陛下。” 杨宪起身，依旧恭敬。 朱元璋继续道：“如今中书省左右丞相皆不在，为了让中书省能维持正常运转，这中书右丞相的缺，暂且由你补上吧。” 中书右丞相？ 听到朱元璋的话，杨宪明显是愣了一下，因为刚才朱标进来之前的时候，杨宪很确信自己听到了‘左’。 只不过是过了这一会，就变成了‘右’。 杨宪有点懵，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是这么一小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怎么了，杨宪，对朕的安排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吗？” 朱元璋问道。 杨宪立刻回答道：“臣叩谢陛下圣恩，必不负陛下所托，尽心做好陛下吩咐的一切事务。” 心里不满意，那也不能在朱元璋面前表现出来。 朱元璋点点头道：“好，那你就快去吧，中书省的事情不少。” “是，陛下。” 杨宪随即缓身退去。 奉先殿外。 杨宪低着头，脸色阴沉。 此时的他，还在努力思考着原因，到底是什么导致了朱元璋改变想法。 明明一切都做的如此的完美，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变故。 太子！ 杨宪很快将焦点聚集到了太子朱标的身上，毕竟朱元璋改口，也就是太子朱标前来见面前后的事情。 “太子到底和陛下说了什么？” 杨宪自语道。 但他根本想不明白，因为他和太子的交集很少，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太子朱标怎么会突然针对自己呢？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混乱的朝局，苏璟的点拨 宝源局。 “苏大人，做好了，还请查看。” 工匠来到苏璟的面前，十分兴奋的说道。 这火炮的改进，对于他们而言，那也是一样非常激动的。 激动可不仅仅是因为做出了新东西，而是他们的待遇也因为苏璟的到来发生了切实的改变。 因为之前苏璟在宝源局改进的那些火铳，朱元璋不止一次的对所有参与改进火铳的工匠和官员都进行了赏赐。 无论是官员，还是工匠，对苏璟那都是非常感激和尊重。 “好，我来看看。” 苏璟点点头。 靶场上，和苏璟所画草图一般无二的小型火炮矗立，这一版的小型火炮，基本的原理和红衣大炮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不过在稳定性上，苏璟做了不少的改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苏璟改进的炼钢法，使得现在钢材强度，足以支撑火药爆炸所产生的能量。 苏璟蹲下身，将火炮的上下左右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确认无误之后，他说道：“可以填充火药，进行试验发射了。” “是。” 一旁的士卒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当即便开始了火药填充。 苏璟和工匠还有官吏都退到了远处的沙包后面，试验的士卒也将引线拉出去老远。 这些都是苏璟的要求，无论是什么样的试验，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苏大人，点火的命令，还是您来下吧。” 一旁的官吏讨好的说道，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行。” 苏璟笑笑，然后喊道：“点火！” 虽然知道是阿谀奉承，但这马屁拍的他很舒服，这官吏还是不错的，知道仪式感。 随着苏璟的一声令下，士卒点火。 火星顺着引线飞速的向火炮靠近，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燃烧过后的黑色痕迹。 众人的目光也被这火星所吸引，顺着火星的燃烧，最终落到了火炮之上。 嘭！ 一声巨响，小型火炮的炮管内火药爆炸，释放的巨大的力量将重量三公斤以上的实心铅石弹轰击而出。 事实上，真正的红衣大炮，炮弹的重量可重达10公斤以上，不过这小型火铳肯定是达不到的。 三公斤的重量，已经是极限了！ 砰！ 炮弹落地，直接砸到了远处的靶点之上。 只是第一次试射，这精度便达到了要求，目标是一个木箱，仿造船只的强度制造的。 石铅弹落下，箱子直接被砸穿。 而这一炮打出，众人的欢呼声就直接响起了。 “成功了！” “苏大人，成功了！” …… 苏璟快速来到了目标靶点，仔细的检查着造成的破坏情况。 在这些官吏和工匠看来是成功了，但在苏璟这里，却不算是完全成功。 精度和射程是达到了，但造成的破坏苏璟还不满意。 尤其是如果用来对敌的话，敌人是不可能乖乖的呆在原地让我方用火炮发射的。 得想个散射的办法。 苏璟仔细思考起如何让炮弹射出去之后二次爆发的方法。 短暂的思考之后，苏璟想到了烟花。 明朝的烟花炮竹发展已经相当的迅速了，各种类型的烟花都有。 “来人！” 苏璟直接喊道。 “苏大人，下官在。” 官吏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说道：“去找几个会做烟花的老师傅过来，一定是很厉害的那种。” 烟花也有着二次爆炸，虽然烟花的威力很小，但原理是可以借鉴的。 “是，下官立刻去办。” 官吏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就去全城找人了。 这苏璟造火器，那可是连朱元璋都亲自打过招呼，一切要求，尽全力满足，不必先禀告他。 皇帝的命令，没人敢不遵守。 …… 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应天府厉害的烟花师傅很快就被找齐，直接送到了苏璟的面前。 此时朱标也回来了，配合着苏璟完成这小型火炮的改进研发。 科研的时候，时光总是飞快的。 有了烟花师傅的指点，苏璟很快明白了二次爆破的关键，就是在炮弹之中填入火药，内置引线，使其在发射之后的指定时间内爆炸。 原理倒是很简单，但实际操作中却是需要不断的尝试引线的长度，火药的用量，炮弹密封的方式厚度等等。 比起烟花爆炸的威力，炮弹的威力可强了太多。 宝源局的靶场上，不断的发生着爆炸，各种类型的爆炸。 不过所有的试验苏璟都秉持安全的原则，所以尽管炸的不停，但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伤亡。 嘭！ 又是一声爆炸，炮弹发射而出，在即将命中目标的时候发生二次爆炸。 散开的铁块铅块四散而出，直接将木箱打的千疮百孔。 “苏师，成功了！” 朱标兴奋的喊道，对于小型火炮的威力，他只觉得无比的惊讶，这威力简直了。 苏璟点点头道：“这七天的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这火炮总算完成了。” 连续七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研究这小型火炮，虽然苏师实际操作的部分不多，基本就是说出一个想法，便有工匠按照这个想法执行出来。 但心力的耗费还是颇多的。 如今总算是成功了，苏璟的心也放下了。 “苏师，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他没有着急去汇报，反正这个成功消息也很快就会出现在朱元璋的桌子上。 “行。” 苏璟回答道，他也着实是有些累了。 回到牛府，苏璟洗漱之后，便是一顿大吃特吃。 这是他的一贯风格，忙碌之后，必须要好好的吃一顿，才能放松心情。 虽然在宝源局苏璟的伙食也很好，但毕竟那时候是在做事，品味美食是需要全身心贯注其中的，所以这一顿很有必要。 “苏师，有了这小型火炮，想必那些倭寇肯定要落荒而逃了。” 朱标兴奋的说道。 倭寇的问题若是能彻底的解决，那对于大明来说，绝对是大好事。 苏璟淡淡道：“还行吧，也不能小看了倭寇，他们虽然生活在小地方，不过若是我们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有一天会吃到苦头的。” 身为一个华夏人，苏璟始终都记得那场惨剧。 倭寇一定要打，但绝不能掉以轻心。 “是，学生谨记。” 朱标点点头，认真回答道。 身为大明太子，朱标自然是把苏璟的话当成了对于他这个太子的谆谆教诲，是为了大明的教诲。 “对了，上次说的事情，后来咋回事了？谁当了左丞相？” 苏璟随口问道。 这洪武三年的变化，对于苏璟来说那也是猝不及防的事情。 一切都和记忆里发生了差别，苏璟很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发展。 朱标沉默了一会，回答道：“苏师，左丞相之位依旧悬空，右丞相汪广洋因为不孝顺父母被罢黜，中书右丞杨宪接替了他的位置。” 杨宪？ 右丞相？ 苏璟一愣，那是相当的意外。 现在的李善长还在养病中，杨宪这个右丞相，那不就相当于是左丞相么。 “苏师，学生已经尽力了，但……” 朱标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还是无力改变这样的结果。 苏璟摇头道：“没事，这和你没关系，不用太自责。” 虽然刚听到朱标的话，苏璟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的话，其实也正常。 杨宪能成为大明历史那个短暂的左丞相，做出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肯定有着他的能力。 甚至老朱任用他也是多方面博弈的结果。 自己虽然现在可以直接和朱标说一些话，但大明朝堂官员的任职，尤其是左丞相这种级别，想要直接彻底的改变，太难了。 自从莱州府回来之后，苏璟便越发的觉得，历史不是史书上记载的那样。 许多看似愚蠢的决定，不过都是事后诸葛亮的发言。 在某个特定的时刻，特定的条件下，当时的决策者们所做的决定，很有可能就是当时的最优解。 毕竟，他们是没有办法看到未来之事的。 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根本没资格轻视古人。 所以此刻，苏璟对于这个结果，倒也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 “苏师，此事的后果真的很严重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现在他有些后悔了，当时怎么没有和父亲朱元璋力争呢？ 明明苏璟说的很清楚了，自己也一直都相信苏璟的话。 “牛懿，严重与否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我不是神仙，你也不是。” 苏璟安慰道：“如果你想做些什么的话，那就好好的看着这位右丞相杨宪，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我现在也无法确定，到底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此刻的历史俨然已经和苏璟所了解的发生了一些偏差，有些事，他也不好说了。 朱标默然，身为太子，他的权力的确不小。 但去干涉一个中书右丞相，现在还代着左丞相职责的杨宪，他并不能做到。 的确，朱标是朱元璋最看重的儿子，是大明未来的接班人。 但这并不意外着朱标可以胡来，他也不会胡来。 大明的朝堂有着自己的规则，这样的规则即便是老朱，也不能随意的破坏。 “学生明白了。” 朱标点点头。 “汪广洋不孝顺又是怎么回事？” 苏璟询问道，对于这个曾经的大明右丞相，他有点记忆，但不多。 大明洪武初年出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苏璟虽然对历史挺感兴趣的，不过了解的也多是那些出名的人。 汪广洋么，了解点生平，知道他上上下下的事情，但具体真知道的不多。 朱标立刻回答道：“是侍御史刘炳弹劾的，弹劾的原因便是不孝顺。” 侍御史刘炳？ 苏璟眉头一蹙问道：“侍御史是御史中丞的下属官职对吧。” “是的，苏师，现在的御史台，御史中丞之位空缺，侍御史刘炳便是实际的负责人。” 朱标回答道。 “原来如此。” 苏璟总算是明白了这事情的大概内情，而侍御史刘炳苏璟的脑子里同样有了一点印象。 这家伙在史册中是被杨宪在当左丞相的时候搞死的。 这么联系一下，怕是刘炳弹劾汪广洋的事情，背后也有杨宪的操作。 杨宪杀人灭口，也是为了封口。 “苏师，什么原来如此？侍御史刘炳有问题吗？” 朱标好奇的问道。 苏璟说道：“问题大不大我不知道，不过现在他可能有点危险。” 虽然杨宪没成为左丞相，不过收拾一个侍御史应该还是可以的。 “苏师，您是说，刘炳和杨宪之间……” 朱标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只是这几句话，他便已经明白了苏璟的意思了。 苏璟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伱自己看着办吧，大明朝堂的事情，与我关系不大。” 简单的一次试探改变之后，苏璟便意识到了，这大明的朝堂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哪怕是自己知道历史的走向，也不能做太多。 要是涉及太深了，怕是自己都会被卷进去。 朝堂内斗，这可不是苏璟想要做的事情。 “多谢苏师点拨，学生有事，先走了，苏师好好休息吧。” 朱标顾不上陪苏璟吃饭了，直接就起身走了。 这自从杨宪当上右丞相，朱标便一直跟随在苏璟的身边帮着改进火炮，朝堂的事情还真没过多的关注。 而朱标也清楚，现在北伐的战事正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的父亲朱元璋主要的精力肯定都集中在前线的战况上。 至于大明的内务，就肯定是中书省在处理了。 而此刻中书省的负责人，正是杨宪！ 回到皇宫，朱标第一时间便查探了刘炳的情况。 “什么，侍御史刘炳入狱了？马上就要被处斩？” 朱标看着折子，眼神中满是震撼。 这才几天，刘炳竟然入狱了！ 这岂不是正和苏璟说的情况一模一样了。 “回禀太子殿下，这都是右丞相杨宪的命令。” 官吏立刻将事情抖落了出来，傻子都能看出来太子很震惊，事情很严重，可不敢隐瞒。 朱标面色一沉道：“把最近中书省的人事调动给我拿来，立刻！马上！” “是，太子殿下！” 官吏立刻去办，只留下面色无比凝重的朱标。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手劲很大马皇后 没多久，朱标要的东西就全部都送到了他的面前。 只不过是扫了一眼名单，朱标被惊住了。 因为中书省的人事变动真的很夸张，就在这短短十天不到的时间内，这个中书省上下，调动的职位多达几十个。 不少原本干的不错的官员直接被免职，换上来的却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朱标虽然还没有调查这些人，但想都不用想，肯定都是杨宪的党羽。 这家伙，真是把中书省当成了自己家了。 太可怕了！ 若是让杨宪继续搞下去，怕是这中书省会侵占皇权了。 此刻的朱标总算是明白苏璟所说的严重的后果是什么，杨宪为什么不能大明左丞相了。 没有丝毫的迟疑，朱标立刻带着这些折子前往奉先殿。 此刻的奉先殿内。 朱元璋眉头紧锁，神色显然是不太高兴的。 “太子到。” 太监的传唤声响起，朱标已然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怎么了，标儿，苏璟那边的事情，都做完了？” 朱元璋朝着朱标问道，其实苏璟的小型火炮试验成功，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朱标点头道：“是的，苏师已经成功改制出了小型火炮。” 朱元璋点点头道：“好，做好了就行。” 老朱的情绪并不是很高，显然仅仅是这样的消息，并不足以让他振奋。 “父亲，可是北伐出事了？” 朱标立刻询问道。 朱标对于自己的父亲，还是十分了解的，这个时候，能影响朱元璋心情的，大概率就是北伐的事情了。 毕竟其他的事情，朱元璋一句话就能处理，而北伐之事，只能靠着前线将士们。 “没错，现在前线的战事并不是很顺利，北伐的结果，或许不会太好。” 朱元璋点点头，神色凝重道。 朱标看向朱元璋，劝慰道：“父皇宽心，苏师已经有过预测，此次北伐必能大胜，苏师的恶化，父皇相信就是了。” 苏璟的预测？ 朱元璋一愣，他这会倒是想起来了，苏璟的确是曾经预测过北伐的情况。 当时的苏璟，很确信的表示了北伐会很顺利。 但北伐乃是朱元璋钦定的大计，从战略上朱元璋肯定是相信的，但这种级别的大战，总归还是变数很多的。 苏璟的预测，从心理的层面上，老朱信任，但真要是出问题，他也不意外。 “行了，不说这个了，标儿你急匆匆的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朱元璋没有纠结这事，岔开了话题。 北伐之事，过多的烦忧也是徒劳，自己身为大明皇帝，不能透露出过多的担心之态，任何时候都应该自信，这就是帝王之道，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朱标没说话，直接将手里的折子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这是？” 朱元璋有些诧异，但还是打开了折子。 朱元璋一边看，朱标一边说道：“父皇，这是近来几日中书省的人事调动，儿臣只是简单收集了一下，应该还有遗漏。” “嗯？” 朱元璋眉头一蹙，说道：“这些都是这几日内发生的？” “是的，父皇。” 朱标回答道：“另外，侍御史刘炳已经被打入大牢，等候处斩了。” 和老朱说话，不用解释太多，只需要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就行了。 朱标身为太子，自然很清楚自己父亲的智慧，所以他说的很克制。 果然，听完朱标的话之后，朱元璋直接沉默了。 他将折子往手边一放，然后闭上了眼，顺便伸手揉了揉鼻梁。 朱标说的这一切，都把矛头指向了一个人，杨宪！ 他给杨宪升官才多久？半个月的时间都不到，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人事调动这种事，稍稍还能理解，毕竟上位了，肯定要安排自己的人上来。 但侍御史刘炳入狱，显然是为了掩盖些什么，或者说，杀人灭口。 太快了！ 太急了！ 快到一眼就能看出来，杨宪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父皇，这里还有一些右丞相的折子，原本是马上要递上来的，儿臣顺便带来了。” 朱标又取出几份折子，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标儿，你看完之后再告诉朕这些折子的内容。” 朱元璋摆摆手，根本就没有要看的意思，而是让朱标先看，再转述。 老朱对朱标的信任，不可谓不深厚。 即便是右丞相的折子，朱标都可以先行查看。 “是，父皇。” 朱标点点头你，当即打开了折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大约半炷香的功夫，朱标便将杨宪的几份折子都看完了。 “父皇，右丞相杨宪言韩国公无大才，不堪为相。” 朱标总结了一下折子的内容，朝着朱元璋说道。 砰！ 朱元璋的眼睛瞬间睁开，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杨宪真是好大的口气，十个百个杨宪，那也比不上一个李善长！” 李善长那是什么人？ 起义时就入股的老员工不说，早在朱元璋为吴王的时候，便已经是实质上的宰相了。 各种后勤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不知道为朱元璋分担了多少压力。 杨宪朱元璋的确是挺喜欢的，但那不过是杨宪够忠心，用起来比较方便顺手而已。 老朱可不是什么昏君，只要是忠心耿耿不要能力的。 在老朱的心里，李善长那是忠心和能力兼备的，而且能力是巨大的，杨宪根本不足以和其相比。 “父皇，儿臣以为苏师先前所言已经应验，杨宪实在是不应该再担任右丞相之位了。” 朱标适时的说道。 朱标这话顿时让朱元璋从怒火中清醒了过来，这预言简直太准确了。 按照现在的发展来看，杨宪这个宰相做的时间再长些，怕是整个中书省都会成为他的后花园。 竟然连李善长也要排挤，真是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标儿你说的不错，不过，现在还不能动杨宪。” 朱元璋淡淡道，脸上已经出现了一抹杀意。 朱标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道：“父皇是想看看这杨宪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吗？” 老朱办人，向来是非常彻底的。 杨宪现在的行为，已经触怒了老朱，但程度还不是很够。 “可是，父皇……” 朱标欲言又止，面色纠结。 朱元璋看了自己的儿子朱标一眼，说道：“标儿，朕知道你的想法，现在不处理杨宪，他肯定会做出更多的事情来，势必会造成更大的危害，你是想这么说吧。” 朱标点头道：“是，父皇，儿臣以为苏师之前既然已经预言过了，事态的发展又如苏璟所言，那么及时止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防止事态进一步的扩大。” 朱标的想法，是正常人的想法。 有问题，那就解决掉，知道了苗头，那就要迅速的掐灭。 这样的想法，不可谓不对。 只不过，朱元璋显然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标儿，此事就按照朕的想法办，至于为什么，你好好想想，等办完了之后，你若是还想不明白，朕再告诉你。” 朱元璋淡淡说道，并没有直接给朱标解释原因，而是出了一道考题。 “是，父皇，儿臣明白了。” 朱标拱手行礼，便要退下。 “等等。” 朱元璋喊住了朱标，补充道：“标儿，你也可以问问苏璟，看看他可知道朕的想法是什么。” 对于苏璟多次猜测到自己内心所想的情况，朱元璋也很好奇，他想知道苏璟到底对自己了解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那所谓的九年义务教育老师，又对自己有着多少的分析。 “儿臣知道了。” 朱标点头，转身离开。 奉先殿里，朱元璋看着面前堆叠的奏折，心情好了不少。 不错，虽然朱标来汇报了杨宪的事情，对于大明朝政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现在的老朱，心情反倒是不错的。 “苏璟，你小子还真是神了！” 朱元璋自语了几句，再度埋头开始处理繁杂的政务。 没多久，马皇后端着一碗羹汤来到了奉先殿内。 “重八，来，喝口汤，中午吃饭吃那么少，就算事情再多再忙，吃饭也不能马虎，苏先生不是说过么，人是铁饭是钢。”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说道。 对于老朱中午吃饭没吃多少的原因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前线的战事吃紧，朱元璋内心着急，胃口自然就小了。 “好，妹子，我喝！” 朱元璋脸色大好，哗啦啦就把羹汤一饮而尽。 马皇后眉头微皱道：“重八，你怎么一副这么高兴的样子，先前不是担心的吃不下饭么。” 老朱的心情变化，着实有些太快了。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妹子，还真有件相当高兴的事情，让咱很是舒畅！” 马皇后来到朱元璋身后，帮他揉着肩笑道：“让我来猜猜看，这事肯定和苏先生有关系吧。” 苏璟在马皇后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朱元璋的万能解药。 反正有啥好事，肯定和苏璟撇不开关系。 “倒是真和苏璟有关系。” 朱元璋笑了笑，随即将刚才朱标汇报的事情和前线的战况简单的和马皇后说了下。 这两夫妻之间，都是十分的直接。 “还有这事，苏璟说的这么准，重八你是对前线的战事也放心了是吧。” 马皇后直接点出了朱元璋高兴的原因。 前线战事吃紧，本身不是什么好事，哪怕有着苏璟的预测，老朱的内心还是担心的。 但因为这杨宪的事情，朱元璋对苏璟的预测又坚定了起来。 没办法，人就是这样的，老朱也不能免俗。 “哈哈哈，妹子，还是你懂咱啊！” 朱元璋笑着说道。 马皇后这话，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 “我说重八你啊，苏先生预测的事情还少吗？你怎么还有些将信将疑的。” 马皇后微微摇头道。 对于苏璟的信任度上，马皇后无疑要比老朱高上太多。 朱元璋回答道：“妹子，咱不一样啊，咱是皇上，这大明都得是咱治理，苏璟这小子预测是挺准的，但咱心里总还有些担心不是。” 什么都疑心一下，这就是皇帝。 马皇后揉着老朱的肩膀笑道：“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反正呢，我就是一个妇道人家，我就相信苏先生。” “妹子，你说苏璟这小子，怎么就能事事料得先机呢？” 朱元璋颇有些好奇的说道。 马皇后说道：“苏先生不是说过么，那是梦中授课，是那个什么九年义务教育老师教导的。” 朱元璋摇头道：“咱不觉得，苏璟这小子，肯定有事瞒着咱，总有一天，咱要苏璟亲自说明白。” 老朱的掌控欲在此刻显露无疑，苏璟多次能猜到他的内心情况，朱元璋也越发的好奇起来。 马皇后立刻道：“重八，你想干什么？苏先生可是一心为了大明，你可别做蠢事！” 老朱的脾气马皇后清楚，而苏璟的态度马皇后也知道。 要是老朱真铁了心要知道苏璟的秘密，那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不欢而散。 甚至会出现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妹子，放心。” 朱元璋当即道：“苏璟这个宝贝疙瘩咱可不想毁了，咱说的是有一天，让苏璟心甘情愿的说，咱绝不强迫他！” 现在的苏璟那已经是老朱内定的太子朱标未来登基之后的辅国大臣了，分寸他还是知道的。 马皇后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行，你别老咋咋呼呼的！” “嘿嘿嘿。” 朱元璋转头嘿嘿笑道：“咱看着像是那么不通道理的人吗？”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手上力道重了许多：“你就和我贫！” “哎哎哎……轻点轻点！妹子你轻点！” 朱元璋瞬间感觉自己肩膀上的酸胀变成了酸痛。 马皇后虽然是大小姐出生，但跟着朱元璋征战多年，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 这手上的力道着实不小，直接让朱元璋嗷嗷叫。 “知道疼就好，在外面你是皇上，在家里你可不是！” 马皇后又使劲捏了几下，这才放下手来。 朱元璋面色尴尬，想揉揉肩膀又不太好意思，只能悻悻的看着马皇后说道：“是是是，妹子你说的是，家里你才是当家的。”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权力使人癫狂 中书省。 “杨大人，这是今天要上交陛下的奏折。” 一名官吏抱着一堆奏折朝着杨宪说道。 杨宪面露不悦道：“我是没说过吗？我是丞相，要喊我丞相！” “是，丞相大人！” 官吏吓的立刻改口，这些日子的人事调动可太频繁了，要是惹了杨宪不高兴，那轻则被换走，重则直接砍头。 是的，没错。 杨宪自上任右丞相之位以来，杀伐果断，光是各部主事，已经杀了六个。 其他的大小官员，无比战战兢兢。 太狠了！ 根本就是独断专行，完全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制住他。 “滚吧。” 杨宪冷冷说了句，然后便开始仔细的查阅奏折。 这些呈上给朱院长的额奏折，杨宪全都要再过一遍，任何对他不利的折子，全都会被拦下。 还有一些杨宪认为没必要让朱元璋处理的，他也会直接拦下。 杨宪已经完全沉浸在权力的欲望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已然没有了之前的谨小慎微。 “来人。” 过了一会，杨宪大喊一声，很快就有官吏出现在他的面前。 “丞相大人，下官在。” 官吏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躬着身子，生怕又惹得杨宪不高兴了。 杨宪淡淡道：“这些给陛下送去就行了，另外，关于仁远伯苏璟的资料，给我拿过来。” 官吏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也只能回答道：“丞相大人，这折子下官是可以递上去，但仁远伯的资料，咱们中书省内，真没有。” “嗯？你说什么！” 杨宪脸色一变，厉声道。 这官吏立刻被吓得跪下了，当即解释道：“回禀丞相大人，仁远伯的资料真没有，下官不敢欺瞒。” “那之前汪广洋调查的呢？” 杨宪冷冷问道。 杨宪可不是什么空降的右丞相，他一直都在中书省的核心工作，中书省到底有没有调查过苏璟，杨宪很清楚。 汪广洋之前便用丞相的权力，搜集过关于苏璟的资料。 “回丞相大人，那些都被销毁了，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 官吏低着头回答道。 销毁！ 朱元璋亲自下达的命令！ 杨宪猛地一震，从权力之中暂时的清醒过来。 汪广洋被扳倒，到底是刘炳的弹劾，还是自己撺掇汪广洋调查苏璟，这还真不是很清楚。 但苏璟绝对不可能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冷静！ 杨宪的脑子冷静了不少，说道：“行了，下去吧，记住，今天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下官明白。” 官吏冒着冷汗点点头，然后迅速的退了下去。 杨宪坐在右丞相的办公椅上，眉头蹙起：“苏璟啊苏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现在的他全然不知，因为苏璟的几句话，他已然成为了瓮中之鳖。 …… 韩国公府。 别院之中，李善长站在池子旁喂着鱼。 “丞相，您的身体已经好了吗？” 匆匆赶来的胡惟庸有些惊喜的说道。 之前的李善长，那可是真的病重到了一定的程度，感觉稍微不注意就得过世了。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渐渐地将这位大明左丞相给忘记了。 毕竟，生病的左丞相，只是一个空有职位的病人而已。 就连胡惟庸来看李善长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 现在看到李善长都能自己起身喂鱼了，着实有些吃惊。 李善长又撒了一把鱼食，然后转头笑道：“怎么，不希望我的身体恢复吗？” 胡惟庸立刻道：“丞相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可能被这点小病打倒，惟庸是从心里为丞相高兴，也为大明高兴。”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漂亮话得说。 李善长收起笑容，缓步走到了胡惟庸的面前道：“我听说，汪广洋被杨宪斗倒了，现在杨宪是右丞相了。” “是的，丞相，汪广洋能力太低，又没有筹谋在身，已经被打回老家了。” 胡惟庸回答道。 在他的眼里，汪广洋也一直都算不上是什么对手。 李善长淡淡道：“那你有没有怪我，毕竟杨宪之前是右丞，而伱是左丞，汪广洋退了，我要是为你在陛下面前说上几句，或许这右丞相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这中书省丞相的官制还是有一套规矩的，左丞相最大，然后是右丞相，接着有中书左丞和右丞两个助手。 身为左丞的胡惟庸，实际是要比右丞的杨宪顺位更高一些。 汪广洋退下，真要是顺位替补，胡惟庸的机会显然是更大一些。 不过，这是在李善长帮忙说话的前提下。 “惟庸不敢，丞相此前病重，怎敢劳烦丞相，不过是一个右丞相之位而已。” 胡惟庸当即表达了忠心，要坚定的站在李善长的这一边。 李善长摸了摸胡须，仔细看了看面前恭恭敬敬的胡惟庸，说道：“惟庸，区区右丞相，的确是犯不上我亲自出面，不值得。” 胡惟庸立刻道：“杨宪此人，倒行逆施，如今丞相大人病愈，是该回到中书省重整大局了。” 没有李善长在的日子，胡惟庸是相当的低调。 早在之前，杨宪就一直和李善长还有胡惟庸不对付，经常有摩擦。 李善长知道杨宪和朱元璋之间的关系，也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一直都有所忍让。 后来李善长回家养病，杨宪又当上了右丞相，刁难胡惟庸的事情那就多了不少。 但胡惟庸偏偏就忍下来了，不仅如此，他还做的非常的好，没有让杨宪挑到任何的刺来。 这份隐忍的功力，可以说非常到位了。 李善长听着胡惟庸的话，微微摇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我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中书省还是让杨宪去折腾吧。” “嗯？” 胡惟庸一愣，看向李善长道：“丞相，您的身体……” 话说到一半，胡惟庸便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当即道：“丞相，您的意思是，再等等？” 李善长笑道：“没错，惟庸啊，有时候等等不是坏事。” “此前的杨宪是什么样的，你应该还记得吧，现在的杨宪变成了什么样?” 李善长的话让胡惟庸愣住了。 之前的杨宪是什么样的？ 很低调，很干练。 虽然和自己有摩擦，但不管做什么，都是相当的克制，也很少听到他有什么不好的名声。 现在的杨宪，俨然变了一个人，像是一头出笼的野兽，彻底的释放了自己的欲望，再没有了任何的掩饰。 “看来你意识到了。” 李善长看着沉默不语的胡惟庸说道：“我之所以一直都没有让出左丞相之位，不是我还想继续做下去，而是我不放心你啊，惟庸！” “或许在朝堂文武百官看来，我这个大明左丞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权力很大，几乎可以左右大明的局势。” “但其实，我这个左丞相做的那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大意，权力是好东西，却也会迷惑人心。” “一旦失去了克制，那必定会遭到雷霆打击，咱们大明的陛下，那可是世间少有的雄主，咱们身为臣子，得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才是。” 李善长这一番语重心长之言，对于胡惟庸来说，那简直就是振聋发聩。 杨宪的变化，就是最好的佐证。 “丞相教育的是，惟庸受教。” 胡惟庸朝着李善长拱手行礼道。 李善长坦然受之，继续道：“惟庸，且看吧，杨宪这般疯狂，只会是自取灭亡，即便他真的是为大明做事，也改变不了他的结局。” 能够一直在老朱的手下当宰相，李善长靠的可不仅仅靠的是自己起义初期的老资历。 他本人的能力和自制力，那也是相当重要的。 老朱最忌讳的事情，那就是皇权的丧失。 虽然最后李善长的结局不是太好，但至少也是活到了七十七才没的。 “丞相的意思是，杨宪已经被陛下盯上了？” 胡惟庸反应也不慢，当即询问道。 李善长回答道：“那是自然，若是将来有一天你为相了，记得，保持现在的谦逊和低调，莫要被权力迷失了双眼，一旦目中无人，那就离死不远了。” “丞相教诲，学生谨记。” 胡惟庸十分恭敬的说道。 李善长摆摆手道：“好了，你回去吧，静待就好，之后的事情，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 对于胡惟庸到底能不能听进去，李善长无从得知。 真正拥有了那份权力的人才能得知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克制绝非易事。 “是，丞相。” 胡惟庸缓缓退下，离开了丞相府。 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这段时间，在杨宪的手底下，说实话是过的比较憋屈的。 既然李善长都说了，杨宪终将倒台，那自己登上那个位置，就不会远了。 倒是汪广洋，此事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没能力没野心的人，就该乖乖的将位置给让出来。 …… 牛府。 苏璟伸了个懒腰，总算是休息好了。 “苏师，请喝茶。” 朱标早就等待多时，苏璟一出现，便立刻给苏璟斟茶。 苏璟淡淡道：“牛懿，看来你是有事啊？先说，然后我再看看喝不喝这口茶。” 毕竟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师生了，朱标想的什么，苏璟一眼就看穿了。 “苏师，还是上回的事情。” 朱标也没铺垫什么，直接开口道：“杨宪身为中书省右丞相，已经是倒行逆施，俨然把中书省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但我父亲说，现在还不是处理他的时候，学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毕竟若是让杨宪继续下去，势必会对大明造成更大的破坏。” 听着朱标的描述，苏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历史，当真不是看的那么简单。 若是按照苏璟读过的历史来说，杨宪是当上了丞相之后，各种花里胡哨的操作，搞了很多人之后，这才被朱元璋处死的。 虽然说当上丞相的当月就被干死了，但也是做出了不少“大事”。 而以洪武初年老朱对于朝堂的掌控力，杨宪应该是刚做事的时候就被老朱知晓了，根本不需要等到做了那么多事之后才被处罚。 苏璟当时还有些想不明白，现在看来，自己提醒了老朱，老朱也知道了，还是不处理。 这只能说明，老朱就是故意的。 杨宪的事情，是朱元璋刻意放任他，让他做出了许多错事之后，这才处死。 古人，从来不是史书里记录的那么简单。 背后的事情，必然有着更深的原因。 “这是你父亲让你问我的吧。” 苏璟反问道，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朱标点头道：“是的，苏师，父亲想知道苏师的看法。” 果然，真是朱元璋的意思。 苏璟淡淡道：“这事吧，得分怎么看，要是按照你的想法，那就应该是发现了就处理，越早搞掉越好。” “不过，若是站在另外的位置上来看，比如皇帝的位置，杨宪的事情，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苏璟话语中，已经近乎直接点明了朱标父亲的身份了。 当然，这本来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 “还请苏师明示！” 朱标立刻问道。 苏璟说道：“那我就说点我的想法吧，不一定对，只是个人之见。我且问你，这杨宪的恩师是谁？” 杨宪的恩师？ 朱标一愣，当即回答道：“是诚意伯，当初杨宪被任用，还是诚意伯的举荐。” 虽然对杨宪的事情知道的不算多，但这事他还是知道的。 苏璟点头道：“这就对了，杨宪的恩师是诚意伯，所以自然算作刘伯温的一党，也就是浙东党。” “浙东党和淮西党在朝堂上是天然的对头，而自从刘伯温请辞之后，党派失衡，所以提拔杨宪的原因，也有着提携浙东党的考量。” “只可惜，杨宪此人，不堪大用，一旦有了权力，就忘乎所以，只能说令人失望。” “但偏偏他又是右丞相，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要处理的话，势必对朝局造成新的影响。” “静悄悄的拿掉他的确可以，但之前的提拔，就失去了意义。”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天相易算，人心难测 苏璟一番话，直接让朱标愣住了。 杨宪的身份，此前他还真没有在意过。 恩师刘伯温，那就是浙东党。 所以，这一次提拔杨宪，其实是父亲朱元璋对于淮西集团的一次打压。 之前朱标还觉得杨宪只是因为干的好才被父亲朱元璋赏识的，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政治上的博弈。 宋国公冯胜侄子的事情，他也并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直接忍了。 也难怪当时自己劝说了，结果依旧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苏师，现在这样的情况，难道是要用杨宪来立威吗？”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经过苏璟这么一指点，朱标也意识到了朱元璋的考量了。 苏璟淡淡道：“不错，我的想法是，这杨宪此时的行为，已然是无法被容忍的行为了，那么干脆就让他做的再过分一点。” “到时候，直接以雷霆手段处置杨宪，让这大明的朝堂来一次震荡，告诫其他所有人，皇帝的刀，依旧很利。” “毕竟杨宪是浙东一党的不错，但现在的还是大明的右丞相，连右丞相都能被直接处死了，其他的官员，是不是也会收敛些，总没有人想成为杨宪第二吧。” 苏璟的话语缓缓落下，那是让朱标越发的清晰明了起来。 自己老爹的想法，此刻朱标算是真正了解了。 “多谢苏师解惑。” 朱标立刻朝着苏璟躬身谢道。 苏璟立刻摆手道：“别，这可算不上什么解惑，只不过是我一家之言而已，到底是啥样，你还是问本人比较清楚。” 老朱的想法到底是啥样的，苏璟不敢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没当过皇帝，不在那个位置，怎么可能考虑到全部的情况。 “学生会的。” 朱标点头道。 “好了，最近好久没教导过你了，我这个老师有些不太称职。” 苏璟微微感叹道。 虽然没教导朱标有客观原因存在，不过总归是老师学生的关系，自己还是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的。 朱标立刻说道：“苏师哪里的话，现在您不是正在教导学生么。” “开什么玩笑？” 苏璟眉头一蹙道：“这些怎么能算是教导，不过是些政治博弈罢了，这种东西，也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根本不是能改变世界的知识。” 苏璟对于政治智慧并没有偏见，但在他这里，政治智慧只是求存的工具。 他想要教导朱标，这不是这种东西。 而且，朱标有朱元璋这个顶级政治家的父亲在，也不需要他的教导。 朱标先是一愣，随即朝着苏璟道歉道：“苏师，学生知错，还请苏璟不要生气。” 苏璟摇头道：“无所谓了，我也没那么小心眼，好久没回溧水县了，不知道家里的情况都怎么样了。” 这自从年前离开溧水县远赴山东，到现在已经开春，苏璟接近两三个月没有回自己的小院了。 虽说在牛府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吃穿不愁，要啥有啥，但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朱标默然不语，他当然知道现在苏璟暂时回不去的原因是自己的父亲朱元璋。 他内心已经做好打算，之后回去就和朱元璋提，让苏璟回溧水县。 “对了，现在火器局已经开始建设了吗？” 苏璟朝着苏璟问道。 对于这件因为自己而改变的历史事件，苏璟还是有些在意的。 原本大明专门制造火器的部门，还要晚不少时间才会出现，宝源局的使命不会就这么快消失。 现在火器局即将成立，也意味着大明的火器制造迈入了新的篇章。 “工部已经在筹集物料和征集劳工了，不日即将开工，不过对于火器局的整体设计，现在还是有些问题没有解决，学生正想向苏师讨教呢。” 朱标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一个新部门的建立，哪怕是朱元璋全力推行，那也是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的。 其中最关键的还是火器局的建筑设计，这是目前朱标最头疼的事情。 “建筑设计我可不在行，顶多给些意见而已。” 苏璟笑着说道。 关于建筑理论，他倒不是一点都不清楚，不过那都是现代建筑的理论。 这大明朝的建筑，还都是以木质结构为主，苏璟是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苏璟向来不装没把握的比。 “学生需要的正是苏师的意见。” 朱标一脸兴奋的说道。 在他眼里，苏璟就是无所不能的，火器局的建设自然也是。 “那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看看如何？” 苏璟笑着说道。 牛府很好，但很无聊，能出去走动，苏璟肯定是要出去的。 “好的，苏师，咱们这就去工部。” 朱标当即带着苏璟就要前往工部。 …… 诚意伯府。 刘伯温的神色并不是太好，只因为他的学生杨宪当上了大明右丞相。 对于汪广洋和胡惟庸，他的判断准确无比，那么对杨宪，刘伯温自然是了解的更多。 他很清楚，杨宪的能力和品行，是不足以担任右丞相的。 现在的杨宪，怕是已经犯错了。 对于朱元璋提拔杨宪的考量，刘伯温自然也很清楚，所以他才越发的感觉到问题的严重。 说到底是自己举荐的学生，刘伯温还是不忍心看着杨宪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踌躇许久，他决定进宫。 杨宪的事情，破局的点，总归还是在朱元璋的身上。 “陛下驾到。” 太监的声音突然响起，直接打乱了刘伯温的思绪。 坏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刘伯温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朱元璋竟然提前来找他，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朱元璋已经料到了他要为杨宪求情了。 刘伯温顾不上想太多，直接来到了前院，朝着朱元璋跪下道：“草民刘基，参见陛下。” 朱元璋看着刘伯温笑道：“伯温，赶紧起来，朕就是来看看你，怎么还自称草民了，就算不在朝中任职了，伱也是诚意伯。” 刘伯温随即起身：“谢陛下。” 朱元璋左右打量了一下刘伯温的院子，和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伯温啊，难不成你和朕和你就这么站着吗？” 朱元璋说道。 刘伯温随即侧身，带着朱元璋来到了客厅之中。 刚进入客厅，朱元璋便发现客厅上之前挂着的一副山水画没了。 “伯温，朕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你这堂内不是挂着一副山水画么，怎么收起来了？”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问道。 刘伯温回答道：“回陛下，画中山水哪里比得上这大明的繁华江山，臣看的多了，自然也就腻了，所以收起来了。” “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道：“伯温，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怪朕啊，怪朕不让你回青田老家是不是？” 刘伯温想要回老家的想法，已经多次和朱元璋提起过，但朱元璋每次都驳回。 现在听到这话，自然就联想了起来。 “臣不敢。” 刘伯温躬身道。 “哎，你怎么又这个样子了，你我君臣，总是搞这些虚礼就没意思了。” 朱元璋眉头一蹙，说道：“伯温，随意点，这是你家，不是朝堂之上。” “是，陛下。” 刘伯温点点头。 朱元璋说道：“今日朕前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陛下请说。” 刘伯温恭敬道。 朱元璋一愣，微微有些诧异，然后说道：“看来伯温你已经猜到朕要问什么了，那你是什么看法，说说看？” 刘伯温说道：“臣不敢随意揣摩圣意，还请陛下明言所问何事？” 朱元璋摇头，看着面前恭敬的刘伯温，眼神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伯温，杨宪为右相之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问道。 刘伯温点头道：“臣近日刚刚知晓。” 朱元璋继续道：“那你可知，朕原本是想提杨宪为左相的。” 一直都古井无波的刘伯温此刻神色总算是变幻了下，他不可置信的问道：“陛下，难道你要让李善长退下？” “怎么，不行吗？” 朱元璋淡淡道：“反正他现在也病重了，之前也请辞了好几次，趁此机会，让他退了不挺好？” 刘伯温立刻道：“陛下，老臣以为大明左丞相之位，唯有李善长可以担任。” 朱元璋看着刘伯温，摇头道：“伯温啊伯温，你真是让朕看不透啊，李善长背后怎么说你清楚，这朝局如何你也清楚，你怎么就能这么为他说话呢？上次是这样，这次还这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朱说的上次，自然是他问刘伯温继任丞相之人的建议那次。 刘伯温将汪广洋和胡惟庸都否了，直言李善长继续担任左丞相之位最好。 现在又这么为李善长说话，明明李善长多次在背后说刘伯温的不好，刘伯温也清楚。 “臣只是想让大明江山更加的稳固而已。” 刘伯温低着头说道。 “好！” 朱元璋立刻道：“好一个为了大明江山更加的稳固，那现在朕告诉你，杨宪在中书省倒行逆施，放肆为奸，你觉得该怎么办？” 李善长是对头，你刘伯温不遗余力的为他说话。 杨宪是学生，你刘伯温是不是还能公正的为了大明呢？ 朱元璋这话，着实是有些逼迫刘伯温表态了，直接把刘伯温为杨宪求情的可能性直接封死。 刘伯温沉默片刻说道：“杨宪咎由自取，陛下想必早有处置，臣绝无意见。” 无奈，但又无可奈何。 朱元璋看着刘伯温说道：“朕还记得杨宪是伯温你举荐给我的，那是至正十六年的时候了，杨宪在你的举荐下到了幕府，掌管文书工作，办事很干练，朕很赏识他，一晃眼，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没想到啊，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朕想想就有些唏嘘。” 对于臣子的变化，老朱的心里何尝不痛心。 在他看来，杨宪忠心耿耿，办事的能力也不错，所以他提拔了杨宪。 只是，刚提拔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辜负了他的期望。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好记性，杨宪之过，是臣教导不利，还请陛下责罚。” 没有任何撇清关系的行为，刘伯温直接将杨宪的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朱元璋摇头道：“伯温，你不是圣人，人心之变，你无法掌握，那是正常的，杨宪有此变化，与你无关。” 老朱虽然在生涯后期的时候因为一些事牵连了很多人，但现在的他还是比较清醒的。 他并没有因为杨宪而对刘伯温有什么迁怒。 “臣愧对陛下。” 刘伯温直接朝着朱元璋跪了下来，朱元璋的信任，让他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不堪。 “起来吧。” 朱元璋将刘伯温扶了起来，然后说道：“伯温，你可知朕为何后来没有让杨宪担任左相？” 刘伯温一愣，刚才他还真没多想。 朱元璋已经想好的事情，那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这样的大事。 “苏先生？” 刘伯温回过神来，直接脱口而出道。 朱元璋点头道：“没错，正是苏璟，苏璟告诉朕，杨宪不可为相，可惜，朕并没有完全听他的。” 说实话，此刻的老朱内心还是有些后悔的，后悔没听苏璟的。 杨宪的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刘伯温怔了一下，问道：“苏先生当真说了？” 朱元璋回答道：“朕何必骗你，不过朕实在是没想到，苏璟竟然连此事都能算到。” 之前就算是苏璟算出了许多事情，都没有这件事来的震撼。 因为这不仅仅是算出了杨宪不可为相一件事，还有朱元璋想要让杨宪为相这件事。 天相易算，人心难测。 朱元璋想要提拔杨宪为相这件事，他之前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甚至连他自己，也是没多久才萌生出的想法。 听到这话，刘伯温立刻道：“陛下，老臣以为苏先生能对陛下言明此事，乃是真心为了大明。” “嗯？” 朱元璋看向有些着急的刘伯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刘伯温的意思，笑道：“伯温，放心吧，有皇后在，朕可不敢对苏璟做什么。”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杨宪出手，死亡倒计时 朱元璋和刘伯温君臣二人，都非常清楚对方所想。 只可惜，命运总是这般的无奈。 诚意伯府外，朱元璋已经踏上了回宫的路。 今天他前来，主要的目的就是一个，敲打刘伯温，让他不要为杨宪求情。 这不是在表达对于刘伯温的不满，而是对于刘伯温的一种爱护。 若是刘伯温真的求情了，那他求情的这件事，必定会成为朝中淮西党攻击的点。 而杨宪做的事情，又过于的严重。 到时候，一旦事态严重，就算是朱元璋这个皇帝，也没有那么好处理。 所以，他今天才会提前过来。 “苏璟啊苏璟，朕若是听了你的，或许事情就不会搞成这样了。” 朱元璋微微感叹道。 现在的局面，虽然老朱有了补救的办法，但对于他来说，这件事并不是他一开始预期的样子。 诚意伯府内，刘伯温的神色有些复杂。 一方面，朱元璋的到来预示着杨宪的结局已经注定，会成为一只被杀的鸡，用来儆猴。 这说明了杨宪错的真的是太离谱了，根本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朱元璋能主动前来，说明他对君臣之义还保留许多，这保自己的意思，刘伯温看的很清楚。 只能说，一件事里，刘伯温是又悲又喜。 而一想到朱元璋所说，苏璟竟然早就将朱元璋的想法算了出来，甚至连杨宪为相的后果也清楚诉说之后。 刘伯温便为苏璟越发的担忧起来。 自古以来，君心难测，而能够体会君心者，已经是相当危险了，更不要苏璟这样直接将老朱的心思提前预知的了。 哪怕是得到了朱元璋亲口保证的不会对苏璟做什么，刘伯温的担忧也没有减少分毫。 在大明未定的时候，老朱和他的关系不知道多亲密，几乎到了奉为上宾的地步。 但现在呢？ 现在的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朱元璋的许诺，那是具有时效性的。 苏璟的表现越发的厉害，刘伯温便越发的担心苏璟的处境。 只不过，刘伯温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助苏璟的办法，像是直接去找苏璟这种事，他也做不得，因为这样只会加深老朱的疑心。 “苏先生啊苏先生，此事你应该看的很清楚，又是为何要说呢？” 刘伯温不解，根本想不通苏璟这么做的目的。 能够创出那等惊世骇俗之理论的苏璟，肯定不可能看不透这点事，这正是刘伯温所不明白的地方。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根本就不用多说。 而苏璟也没有像自己这般对于大明的忠诚，有的只是洒脱。 刘伯温思索良久，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苏璟根本就不担心这些事，或者就是单纯的不怕。 不怕朱元璋这个大明皇帝可能会翻脸不认人。 想到这里，刘伯温不由的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苏璟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底气才能不怕朱元璋，但他愿意相信苏璟。 另一边。 户部，朱标带着苏璟已经到了。 设计室内，苏璟看着已经画好的火器局设计草图仔细的打量着。 承重结构这些东西，苏璟不是很明白，但这火器制造流程他很清楚，设计、熔炼、制模、浇筑、脱膜、捶打、组装…… 所有的步骤，苏璟全都知道。 如何更合理的分配这些工作，将其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这就是苏璟现在要干的活。 对着已经设计好的草图，苏璟直接就提起笔准备写写画画的标注起来。 工部侍郎张昺看到这一幕，内心不由的有些跳动。 这些设计图，那是太子朱标亲自要求工部设计出来的，现在苏璟竟然直接在原图上涂画，简直是不把他们的心血放在眼里。 哪怕苏璟是太子朱标带来的，张昺的心里依旧是相当的不得劲。 “有玻璃吗，给我找块玻璃来。” 苏璟直接朝着一旁的张昺说道。 张昺一愣，朱标立刻催促道：“张侍郎，还不快去找块玻璃来。” “是。” 张昺点头，随即找了块玻璃过来。 然而苏璟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说道：“太小了，换快大的，至少有这张图这么大。” 张昺不懂苏璟的想法，但朱标在这里，苏璟的吩咐，他只有听从。 “是。” 不多时，张昺又找来了一块玻璃，相当的大。 苏璟说道：“来，盖在这副设计图上。” 张昺随即按照苏璟的吩咐，将玻璃盖了上去，然后他就发现苏璟直接在玻璃上开始涂改起来。 一瞬间，张昺就全明白了。 苏璟这是利用玻璃透明的特性，从而达到直接在设计图上批注但又同时不毁坏原本设计图的目的。 这一幕，直接把张昺给看傻了，还能这样的吗？ 苏璟的这波操作，是他此前从未想过的。 “妙！真是太妙了！先生大才，张昺佩服！” 张昺忍不住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抬头淡淡道：“不过是做了个分层画布而已，没什么可吹嘘的。” 虽然上辈子苏璟是上市公司总裁，但不少基础技能他都有掌握。 将玻璃覆盖在画纸上的方法，正是ps里的分层画布。 十分简单的操作，苏璟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好了，张侍郎，我们先出去吧。” 朱标直接朝着张昺说道，他不想苏璟被打扰，从而影响进度。 张昺只能跟着朱标离开了苏璟所在的房间。 “太子殿下。” 刚一出来，张昺就立刻朝着朱标行礼。 只因为刚来的时候，朱标就示意张昺不要暴露身份了。 朱标淡淡道：“张侍郎，不必如此，我不过是以苏师学生的身份陪同而已，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苏师？ 张昺此刻才知道，原来面前的苏璟竟然就是声名远播的仁远伯苏璟！ “那位是仁远伯？” 张昺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随即他便意识到自己蠢透了。 能让太子朱标如此恭敬，而且他又不认识的人，除了苏璟还能有什么其他人？ 只有可能是苏璟！ 而苏璟的名号，张昺可是听了太多了。 尤其是苏璟首创的那个动滑轮，着实让工部减少了很多人力支出，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好了，张侍郎，现在苏师只是前来为火器局设计图提供修改意见的，其他的事情，我不希望节外生枝，明白吗？” 朱标朝着张昺说道。 现在的苏璟，朱元璋还未在文武百官面前主动将其亮相过，苏璟本人也不是很愿意入朝堂。 所以朱标并不希望苏璟的身份在工部大张旗鼓的被透露出来。 “是，太子殿下，微臣明白。” 张昺随即躬身回答道，接着他又看向朱标道：“那太子殿下，是不是仁远伯提完了意见，确认了设计图，这火器局就可以开始建设了？” 身为工部侍郎，有工程张昺肯定是高兴的。 这火器局更是朱元璋亲自确认的大工程，张昺早就迫不及待了，但设计图迟迟没有被确认，他是很着急的。 “是的，张侍郎，到时候可就靠工部了。” 朱标点头回答道。 张昺立刻道：“请太子殿下放心，工部一定竭尽全力，确保火器局的工程又快又好的完成。” 朱标没再多说什么，张昺的保证在他看来，只是最基本的东西罢了。 这要是做不好，那他这个工部侍郎也没有继续做下去的必要了。 就在苏璟呆在工部的时候，中书省内，杨宪已经得到了苏璟现在的行踪。 这右丞相和右丞之间的权力差距显而易见，更不要说现在的杨宪被权力冲昏了头脑，完全就没有了之前的谨小慎微，做事都是非常的胆大妄为。 “工部？还是太子带着？这个苏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杨宪一脸疑惑，搞不清苏璟现在的情况。 但现在的他显然并不打算被动等待，他要主动出击。 “来人。” 随着杨宪的呼喊，立刻有两名官吏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人，下官在。” 两人朝着杨宪恭敬道。 杨宪冷声道：“你们两个，立刻去工部，我要知道工部现在都在干什么？” 这两名官吏愣了一下，随即道：“丞相大人，这六部的事情，向来都是其汇报过来，若是没有案子的话，咱们不好过去查啊。” 中书省是大明中枢不错，右丞相的职位也在六部尚书之上，但这并不意味着中书省就是六部的上级单位，两者的关系，类似于中央和地方之间的关系。 中央肯定地位在地方的上面，但像是杨宪这般直接让人去查，那六部是不一定买账的。 当然，若是有皇帝的诏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两名中书省官吏明显是懂这个道理的，所以并没有直接领命。 只是，他们错误的估计了现在的杨宪有多狂。 “哼？本相乃是大明宰相，六部又怎么样？本相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是去还是不去？” 杨宪看向两人，声色俱厉。 对于不听话的手下，他从来都不会手软，被撤职都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倒霉点就有可能被流放或者杀头。 “是，丞相，下官这就去。” 两名官吏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便领命走了。 他们是真的怕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杨宪冷笑道：“苏璟，你最好不要让本相抓到什么把柄，否则的话，本相一定会让你明白本相的手段。” 若是苏璟在这，肯定会很莫名。 他自认和杨宪之间，并无仇怨，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敌意。 工部。 苏璟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毕竟只是提些建议，又不需要他来设计。 他是高贵的甲方，只管达成的效果，至于如何达成那就是工部的事情了。 “多谢仁远伯。” 张昺朝着苏璟拱手谢道，表情无比的感激。 毕竟苏璟是让工部动工的关键，要是苏璟不来，这火器局的工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呢。 而朱元璋对火器局的完工的时间，可不是一点要求没有。 苏璟笑道：“张侍郎客气了，我也就是瞎提了些要求，若是有不合理的地方，还请指出，可别到时候因为我的意见搞出什么笑话来。” 图纸和实际施工之间的差距，苏璟不是没经历过。 很多想当然的设计，到了真正实施的时候，往往会遭遇到很多的问题。 前世自家的别墅装修时，苏璟就犯了这样的错误，仗着自己是业主，强行做了一些看似很好的设计。 工人按照他的要求施工了，最后的成果是达成了苏璟想要的效果，但同时也造成了很多新的问题，苏璟可谓是吃过一次亏了。 虽然现在因为身份的关系，哪怕真出了问题，苏璟想必也是不用承担后果的，但这工部怕是少不了要被责罚。 所以苏璟还是很贴心的告诉他们，千万不要看见了错还强行执行。 “仁远伯太谦虚了。” 张昺只当是苏璟谦虚，毕竟苏璟可是搞出了动滑轮这样天才设计的人，也做出了望远镜。 这么厉害的人，对房屋设计精通，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多谢苏师，既然这里的事情结束，咱们先回去吧。”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点头：“行，回去吧。” 两人刚到牛府，朱标便说道：“苏师，学生有点事，先走了。” 有事？ 苏璟一愣，但随即释然，毕竟是太子，事情多很正常。 “那你去吧，我这边没事的。” 苏璟笑道。 朱标点点头，随即离开了牛府。 而此刻的工部，中书省的那两个官吏也到了，虽然知道不太合流程规定，但杨宪的压迫在，他们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强行查探。 “你们做什么？这里是工部！” 张昺一脸怒色的来到了两人面前，十分的不悦。 两名官吏立刻说道：“张大人，我们二人乃是奉丞相之命，特来查探工部最近的工作情况，还请张大人海涵。” 杨宪很狂，不代表下面的官吏也很狂。 审时度势这事，大部分人还是明白的。 杨宪？ 张昺一愣，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最近中书省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略有耳闻。 杨宪的刚愎自用，那已经是出名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物尽其用的老朱 “就算是右丞相大人，也不能无缘无故调查我们工部吧？” 张昺朝着两名中书省官吏说道。 虽然他只是侍郎，和右丞相的级别差距还是相当大的。 但六部与中书省之间，并不是很强的上下级关系，加上张昺现在有着火器局建设的重任，所以面对这两名中书省官吏，他表现的相当强势。 “张大人，我们无意为难工部，但右丞相大人的命令就是这样，有不明人士前来工部，意图做些不轨之事，我们只能按照丞相大人的命令前来调查。” 张昺不配合，这两人也只能是更加强硬的应对。 一味的说话好，只会让这件事没有结果。 而若是杨宪吩咐的事情办不妥的话，那么后果只会更严重。 “不明人士？” 张昺冷笑道：“你们在干什么玩笑，话可不能乱说，不然我直接捅到陛下那里，右丞相可保不住你们！” 杨宪如此强硬和无中生有，也是直接激怒了张昺。 他的回怼没有丝毫的客气，也没有半点要让步的意思。 “张大人，丞相大人的命令，你真的要违抗吗？” 两人无奈，只能再度搬出了杨宪。 张昺丝毫不惧道：“有本事就让右丞相亲自过来，否则今日你们两人不可能踏入工部半步！” 对于杨宪那倒行逆施，残酷不仁的行为，张昺早就看不惯了。 他的年纪不大，身居侍郎之位，也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有志人士。 别人或许会怕杨宪，但他张昺不怕！ “好，张大人，你今天所说的话，我们会原封不动的告诉丞相大人的。” 两人吃瘪，只能放了句狠话然后悻悻离开。 张昺却是眉头锁起，对于中书省的突然来人，他相当的奇怪。 虽然杨宪在当上右丞相之后，的确是相当的疯狂，许多官员都遭了毒手，但那些都是中书省的下属部门的官员。 工部负责的是大明建设，虽然有一部分的工作与中书省有交叉，但杨宪的手不应该会伸这么长。 “不明人士？难道指的是仁远伯吗？” 张昺喃喃自语道。 朱标和苏璟到来，的确是没有告知任何人的，甚至苏璟的身份也只有他知道。 难道杨宪针对的是苏璟？ 张昺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但他不明白，杨宪为什么要针对苏璟。 在他的视角里，这两人似乎并没有矛盾，也不应该会有矛盾。 …… 中书省。 “岂有此理！区区一个侍郎，竟然敢这么嚣张，以为本相拿你没办法吗？” 刚刚听完汇报的杨宪十分的愤怒，张昺的态度，让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损伤。 自己的人，甚至连工部大门都没能进去，更不要说调查苏璟在干啥了。 “丞相大人，那张昺真是丝毫没有把您放在眼里，我看工部内，定然有着猫腻！” 一名官吏跪在地上朝着杨宪添油加醋道。 刚被张昺给扫了面子，他这会自然是想找回来。 这就是人性，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认为杨宪的命令有些不符合规矩流程，现在他只想报复张昺。 “看来工部是要好好的肃清一下了，你们先退下吧。” 杨宪一甩手，直接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立刻开始写折子。 以前是右丞的时候，他连右丞相汪广洋都敢搞，更不要说现在已经身居右丞相之位。 折子一写完，他就让人给皇宫递了进去。 同时，他还派出了一队人马，直接去工部拿人。 …… 皇宫内。 朱标已经来到了奉先殿，也就是朱元璋的面前。 “父皇，苏师现在已经将去过工部了，火器局的建设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朱标耗着朱元璋汇报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很好，这件事你办的不错，标儿。” 火器局能够尽早投入建设，老朱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意味着大明军队战力的迅速增强。 “都是苏师的功劳。” 朱标为苏璟说了句，然后道：“父皇，儿臣以为，苏师已经离家多时，是该让他回家去看看了。” 苏璟想回家这件事，朱标一直都记在心里。 现在总算是找到了机会，他当即就朝着朱元璋汇报起来。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 这偌大的奉先殿内，异常的安静。 朱标看着自己的父亲，啥也没说，他知道这事对于他的父亲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决定的一件事。 这些日子，苏璟在应天府，已经为大明解决了太多的问题。 即便是溧水县距离应天府很近，但这样亲力亲为的解决问题，也是身在溧水县所不能做到的。 朱元璋不仅仅是他的父亲，还是大明的皇帝。 “可以，朕允了。” 沉默片刻之后，朱元璋终于点头。 “真的？” 朱标有些意外，朝着朱元璋说道：“父皇，您不再逼苏师入朝堂了？” 让苏璟加入大明朝廷，这是朱元璋认识苏璟之后一直的愿望。 而成为大明天子，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老朱想就能做到的。 偏偏这么一件事，老朱一直都没能做成。 所以，朱标真的很诧异，朱元璋竟然答应的如此干脆。 朱元璋看向朱标说道：“标儿，在你的眼里，朕就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一个人吗？” 朱标想了想，点头道：“在苏师的问题上，父皇的确是不通情理的。” …… 老朱的脸上一排黑线。 好家伙，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竟然是这么评价自己的，只因为苏璟！ 苏璟你小子何德何能，竟然敢挑拨我们的父子关系！ 朱元璋心里一通痛骂苏璟，朝着朱标瞪眼道：“标儿，你就这么说你老爹？” 朱标有些悻悻，说道：“多谢父皇宽厚，那儿臣这就回去告诉苏师，可以回家了。” “等等！” 朱元璋喊住朱标说道：“标儿，你就不好奇，朕怎么就准了呢？” 老朱是真的想把所有事情都教会朱标，事无巨细，一点不差。 朱标顿了一下回答道：“苏师乃大明栋梁，父皇定是有爱才惜才之心，这才答应的。” 朱元璋淡淡道：“标儿，你说的太浅显了，人才肯定是朕喜欢的，但朕喜欢的可不仅仅是人才这么简单。” 朱标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朱元璋继续道：“朕喜欢的是能为大明所用的人才。” 这言下之意很明显了，苏璟真是能为大明所用的人才。 朱标却没有顺着老朱的话说下去，而是问道：“父皇，那若是不能为大明所用的人才呢？” 朱元璋面色一冷，杀意顿时涌现：“那他就不是人才，而是隐患，必杀之以除后患！” 感受朱元璋的杀意，朱标心头一凉。 杀伐之事，朱标并不是很抵触，他也亲自处理过不少案子，也监斩过犯人。 但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要杀人，朱标的内心，还是有些不忍，或者说无法接受。 “怎么，标儿，是不是觉得你爹特别的残忍，简直就是暴君？” 对于朱标的表情，朱元璋没有丝毫的意外。 对于朱标的成长，老朱一直都有规划和设计，成长到每个阶段该有的表现，他也一直掌握着。 帝王之道的学习，是一个持续的过程。 现在将朱标留下来和他说这些，也是一种教导。 事实上，朱元璋原本没有着急这么快就把这些教给朱标，毕竟朱标也才刚刚成年。 但朱标在苏璟的教导下，似乎已经产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 当然，并不是说这些变化不好。 而是说对于朱标这个太子而言，这样的变化，并不合适。 朱元璋现在，就是要把朱标给掰回来。 “父皇，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身为帝王，自然是以利益为考量，但也不至于此吧。” 朱标回答道。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高端教育的太子，朱标其实还是很早慧的。 很多东西，不用老朱教他自己也能领会。 只能说是跟在苏璟的身边太久，被影响的有点多了。 朱元璋眉头蹙起道：“什么叫不至于此？标儿，咱苦心经营大明，就是为了将其安安稳稳的交到你的手里，你不明白吗？” 朱标沉默片刻，说道：“父皇，那您对于苏师，到底是什么态度？依儿臣来看，苏师是不会入朝堂的。” 关键还是苏璟。 朱标是真不想有一天，朱元璋对苏璟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苏璟不是刘伯温，有着心气可以忍受朱元璋的长时间软禁。 真到了那一天，朱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哼！还是苏璟！” 朱元璋冷哼一声，对于朱标的表现很不满意。 或者说，在他看来，朱标对苏璟的感情太深，这不应该是一个未来皇帝该有的情绪。 朱元璋继续道：“标儿，苏璟的事情你爹我很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我才要告诉你，苏璟不入我之朝堂没关系，但一定要入你的朝堂，如果到时候他还是不愿，你不能手软！” 老朱对于苏璟的安排，心中早有定计。 或者说，这是马皇后和他商量之后，认为最好的办法。 毕竟苏璟还年轻，时间很长，辅助朱标正合适。 但老朱最担心的就是朱标太过敬重苏璟，到时候根本无法驾驭苏璟，这样的事情是老朱绝不想见到的。 此刻，他正是在给朱标提醒，或者说，嘱托。 “父皇，苏师与儿臣乃是师徒，儿臣绝不会强迫苏师做任何事情。” 朱标回答的斩钉截铁，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妥协。 他不是不会虚与委蛇，暂时欺骗朱元璋，但他不愿意这么做。 不管怎么说，老朱都是他的父亲，也是他最亲近最敬重的父亲！ “朱标！” 朱元璋直接喊出了朱标的全名，他是真的怒了。 自己费劲巴拉的说半天，结果朱标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这要是换成其他的皇帝，那怕是要换太子了，才刚成年就如此忤逆，年纪再大点那还了得。 对于历史上大多数的皇帝来说，太子就是自己权力的竞争者，得时刻确保自身权力的稳固。 换太子也未尝不可。 但老朱和朱标不同，朱标可以算是封建王朝历史上地位最稳固的太子了，他要是造反，估计朱元璋还得给他出谋划策。 “父皇，苏师率性洒脱，若是强迫他做不愿做之事，那只能是事与愿违，儿臣相信，即便苏师不入朝堂，依旧可以为大明做出贡献！” 朱标朝着朱元璋认真道。 论对苏璟的了解，朱标肯定是第一人。 虽然朱标不知道苏璟有压箱底的黑科技这种东西，但他明显的能感觉到，苏璟对于皇权没有那么的敬畏。 朱元璋听着朱标话，冷冷道：“标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父的苦心，好了，你下去吧。” 面对如此坚定的朱标，老朱终究还是没有选择继续教育。 儿子毕竟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一个合格的大明皇帝继承人，总不能事事都靠着自己来帮着做决定。 “是，父皇。” 朱标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封奏折送了上来。 “陛下，这是右丞相杨宪紧急送来的折子。” 太监朝着朱元璋汇报道。 “呈上来。” 朱元璋淡淡道。 很快，这封折子便到了朱元璋的手里，他打开一看，面色微微凝重。 杨宪竟然直接状告工部贪赃枉法，涉嫌工程造假贪污，想要彻查工部。 “竟然把手伸到工部了，杨宪啊杨宪，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朱元璋冷冷道。 既然已经对杨宪的行为已经有所了解，但不管他什么折子，老朱肯定都会带着怀疑的目光去审视了。 工部的工程问题，早在年前的年终审计之中便已经将问题披露了。 当时老朱已然处理了一大批的官员，杨宪这折子，怎么看都有针对的意思。 朱元璋提笔就要否了，但随即就想到了什么。 短暂的思考之后，老朱拿起毛笔，在上面批了个准许的回复。 “来人，立刻把这折子给送回去。” 朱元璋说道。 虽然杨宪已经是注定了结局，但老朱向来是个物尽其用的主子，在杨宪被处理之前，他还是要再用一下杨宪的。 很快便有人将折子给拿走，按照老朱的吩咐迅速送往中书省。 朱元璋眉间冷色，目光深邃。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归家还是归狱 牛府。 苏璟闲来无事，正看着书报。 民报虽然更加的有趣些，但上辈子苏璟早就被uc震惊体轰炸过了，早就绝缘了。 相较之下，书报虽然很多都是对朱元璋的歌功颂德，但具体的内容却很简洁明了。 大明一些重大的事件，很清楚的就能了解到。 苏璟一口气将自书报发布以来所有的内容都看了一遍，总算是将最近大明境内发生的大小事情都了解了一通。 要说这书报上的内容，和苏璟上辈子在史书上了解到的，那可是大不相同。 “历史果真是胜利者书写的啊！” 苏璟微微感慨了一句。 上辈子他所看的史书，特别是明朝的历史，基本上都是在清朝撰写的。 不仅仅是明朝这样，之前的朝代也都是这个样子的，后一个朝代建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撰写前朝史书。 就好像明朝修撰《元史》一样，这是约定俗称的规矩。 目的么，自然也很简单直观。 用修撰前朝史书的方式告诉自己治下的百姓，前朝已经灭亡，现在是新的皇朝了。 毕竟，皇朝的更迭，不是将所有的百姓都替换一遍。 如此一来，才能让百姓更加快速的接受这朝代的更迭。 既然是带着这样的目的，那么对于前朝历史修撰的时候，自然会带上一些主观色彩，或者说叫做刻意的贬低。 毕竟，每一个开国皇帝开创新的皇朝，都认为自己是替天行道，代表的正统。 前朝若是太好，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得位不正了。 虽然修撰史书讲究的是一个公正客观的记录，但还有春秋笔法，同样的一件事，用不同的方式叙述出来，表达的意思那是天壤之别。 苏璟现在看着书报，与自己记忆里元朝的历史记录相印证，便有了如此的感慨。 “苏师！苏师！” 就在这时，朱标急促的声音响起，他从奉先殿出来，便火急火燎的朝着牛府，也就是苏璟这边赶来了。 苏璟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朱标道：“牛懿，怎么了，如此着急忙慌的样子，可不像是你。” 朱标虽然年幼，但在朱元璋的教导下，也有着王者威仪。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非常冷静和淡定的。 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是苏璟见到的都不多。 朱标缓了一口气道：“苏师，咱们可以回家了。” 回家？ 苏璟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说道：“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个的？” 不用说，这肯定是朱标极力和朱元璋促成的。 毕竟，苏璟在牛府呆着，那是他和朱元璋的一种无言的默契。 老朱不动强，而苏璟也不翻脸。 没想到朱标竟然主动去找老朱，老朱还答应了。 “是的，苏师，我们今天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 朱标点头道。 他知道苏璟很想回去了，事实上，他自己对于溧水县的生活，也很期待。 和在应天府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需要处理，也没有那么纠结的事情。 朱标的内心，不知何时，生出了一抹逃避的情绪。 谁让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内心深处偶尔迸发出这样的情绪，其实也正常。 当然，朱标并不知道自己这是想逃避了。 “不急，又不是跑路，这么着急做什么。” 苏璟笑着说道。 朱元璋都同意了，那就是大大方方的回家，朱标收拾东西立马走，总有种逃跑的感觉。 朱标立刻道：“一切听凭苏师的安排。” 苏璟看着朱标道：“牛懿，你和我回去没关系吗？” 看了这么多书报，苏璟对于现在大明的情况也有了一些了解，朱标这个太子，说实话，有很多事需要他来做。 自己回去溧水县，朱标还跟着，那这些事情该怎么办？ 就说眼前，火器局的建设工程已经开始，朱标那可是总监督，他要是还跟在自己身边，那总是不合适的。 朱标迟疑了。 自己现在身上的担子很多，或许是因为朱标成年了，朱元璋明显将更多的大明事务安排给了他。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朱标亲自出面处置。 “好了，你还是安心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为师这边呢，自己能安排好的。” 苏璟笑着安慰道。 苏璟不愿入大明朝堂为官，但他同样也不会将太子朱标带走。 这可是大明未来的继承人，即便是在苏璟已知的开始中，十几年后朱标会死于非命，但对于现在并没有什么影响。 朱标依旧是朱元璋最重视的继承人，没有其他任何子孙后代可以和朱标相比。 “苏师，学生……” 朱标欲言又止，他很想跟在苏璟身边随侍左右学习，但现在显然已经没有这个条件了。 苏璟淡淡道：“男子汉大丈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不再见了，溧水县而已，很近的。” 要说遗憾，苏璟还是感觉很遗憾的。 自从知道牛懿的身份就是朱标之后，苏璟便知道，自己将朱标培养成科学先锋的想法，肯定是无法实现了。 “苏师教诲，学生谨记。” 朱标认真点头，然后便离开了牛府。 他现在的事情，还真是挺多的，没时间在苏璟身边一直接受教导。 苏璟看着朱标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 “还是在溧水县的时候好啊。” 苏璟感叹了一句。 当时的他虽然很清楚朱标的身份不简单，但还真没有往太子的身份上联系。 现在已经是半摊牌的状态，是再也回不去了。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苏璟摇摇头，继续看起了最新的书报，只是简单的扫了几眼，苏璟便注意到了一件事。 大明要发新钞了！ 对于这经济上的事情，苏璟总是格外的敏感。 新钞的发行，势必对大明的经济形式造成巨大的影响，只不过这影响到底是好是坏，现在还说不准。 但在苏璟的记忆里，宝钞作为纸币，在明朝历史上只是昙花一现。 这说明，大明并没有对货币学比较了解的人才，这才导致了大明宝钞最终都没有在明朝普及流传开来。 所以，苏璟预感到，这一次的大明新钞发行，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一切尚未可知，还是得看后续的发展。 元朝的时候，纸币空前的发达，老朱自然也想学一学，毕竟金银需要开采，而纸币只需要印制就行了。 “老朱啊老朱，你还真啥事都想掺和一下。” 苏璟笑了笑，想着之后找个机会给朱标好好的讲解一下货币学。 到时候，自然就可以让朱元璋认识大明新钞发行应该怎么发怎么用了，甚至不发行比发行更好。 …… 苏璟在牛府看报的时候，工部已经被中书省的人围了起来。 有了朱元璋御笔亲批的折子，杨宪那是非常的得意，根本没有片刻的耽搁，立马就带着人出发了。 这可是皇帝的亲许，让原本就膨胀的他变得更加的疯狂。 “杨宪，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张昺被人架着带到了杨宪的面前，不过他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相当的刚硬。 他甚至连喊一声丞相都没喊，而是直呼了杨宪的名字。 杨宪看着张昺冷冷道：“张昺，你这是在质问本相吗？” 张昺盯着杨宪说道：“你还不配！杨宪，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对工部发难不过是幌子而已，不过我告诉你，你根本不可能撼动那位先生，你就等着你的末日吧！”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张昺依旧没有把苏璟的消息透露出去。 他看的很清楚，杨宪这般作为，将来肯定是要被惩治的，而苏璟作为太子朱标的老师，虽然只有仁远伯的封爵，但其地位无比稳固。 杨宪完全就是疯了！ 杨宪哈哈笑道：“张昺，我看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本相今日为何能捉拿你？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还有苏璟，你以为本相会放过他吗？” 张昺想着帮苏璟隐藏一下，但杨宪可不在意。 有了朱元璋御笔亲批的折子，他完全就是无所顾忌了。 听到杨宪这话，张昺明显愣了一下。 朱元璋的旨意？ 张昺完全没能想到，杨宪竟然有了朱元璋的旨意，但朱元璋怎么会对苏璟动手呢？ 朝堂上下，文武百官，谁不知道朱元璋对苏璟何其喜爱，这才多久，就要对苏璟动手了？ 张昺第一时间是不相信的，但杨宪如此嚣张，也犯不着用这样的事情来欺骗自己。 那这事是真的？ 苏璟是做了什么触怒朱元璋的事情了吗？ “哈哈哈哈哈。” 看着默然不语皱眉沉思的张昺，杨宪大笑道：“张昺，你放心，本相很快就让苏璟过来陪你的。” “来人，将疑犯张昺押入大牢！” 张昺强行挣脱了两个衙役的押解，冷声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 作为工部侍郎，张昺可不是那种只会耍耍嘴皮子的官员，他是亲身参与到工部实际的工作中去的。 无论是文案类的，还是实际操作改进，他都亲力亲为，一把子力气还是不小的。 杨宪笑道：“既然张大人如此识趣，那本相就给你点体面吧，你自己走吧。” 张昺瞥了一眼杨宪道：“杨宪，我张昺就不信陛下能被一直蒙混住双眼，总有一天，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死到临头还嘴硬，还不给我老实点！” 押解的衙役直接拉了一下张昺的身子，想要在杨宪的面前表现一下。 杨宪狂傲道：“我与陛下，乃是君圣臣贤，必将流芳百世。” 杨宪还是非常自信的，只觉得自己乃是当世名臣，朱元璋赏识他那是慧眼识珠。 只能说，脑子晕了，啥事都能想出来。 张昺冷眼无语，缓缓被带走，工部的大部分工作也暂时被暂停了。 “丞相大人，现在我们去哪里？” 一名官吏来到杨宪的身旁，小心问道。 哪怕是这时候杨宪正高兴，他的下属官吏都很小心谨慎，因为杨宪自从当上右丞相之后，喜怒是真的无常。 杨宪淡淡道：“苏璟那边如何了？” 虽然杨宪是先来的工部，但牛府苏璟的行踪，他也是同时布控。 官吏立刻回答道：“太子殿下走了一段时间了，苏璟好像正在收拾东西，马车也备起来了，应该是要走。” “要走？去哪？” 杨宪的眉头一蹙，立刻追问道。 “下官不知。” 官吏立刻回答道。 杨宪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但并没有说什么，现在可不是斥责下属的时候。 “立刻带人，拦截苏璟，务必要将其在离开应天府前抓获！” 杨宪直接下达了命令。 若是之前，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对苏璟出手的。 但刚刚得到了朱元璋亲笔批复的折子，还是一送上去就立马批回来的，现在又得到苏璟要走的消息。 杨宪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朱元璋让他拦截苏璟。 即便朱元璋没有明说，杨宪也明白了。 他并没有多想什么，比如朱元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暗示他，而不是直接了当的下达清晰的命令。 在他看来，这是朱元璋信任他的表现，同时也是他效力的大好机会。 “是，丞相大人！” 官吏立刻领命，直接带人火速出击。 牛府。 大门口，苏璟已经上了马车，他的东西其实并不多，毕竟当初就是从家里出发去的山东，然后归程在应天府落下了。 而溧水县和应天府的距离很近，物资也不需要准备太多。 轻装简行，搞起来速度自然快。 “好了，就这样吧，我走了。” 苏璟朝着牛府管家摆摆手，然后自己驾车朝着应天府城门而去。 可以回家了，他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小么小儿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 苏璟轻声哼着小曲，赶着马车就这样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城门口。 只不过，刚到城门口，苏璟的马车便被拦住了。 一群人直接挡住了苏璟的去路。 “怎么了，各位官爷？今日城门不予通行吗？” 苏璟有些纳闷，朝着拦路的官差问道。 而回答他的，却是杨宪的声音：“苏璟，今日城门，只是不予你通过而已。”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苏璟听到杨宪的声音，顿感意外。 虽然他从未见过杨宪，但知道自己身份，还能这么过来拦截的，肯定不会是一般人。 “这位大人，不知道我可否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出应天府大门？” 苏璟依旧淡定，虽然此刻他的马车周围已经被围的严严实实了。 周围的百姓在这阵仗之下，都是非常识趣的四散开来，什么不怕死的凑上来看看的，根本就不可能有。 “仁远伯还真是好胆识，临危不惧啊！” 杨宪看着苏璟冷笑道。 苏璟坐在马车车架上，看着杨宪，脑海里在不断的思索着眼前这人的身份，面色如常道：“这位大人此言差矣，我又没做什么违法之事，在这皇城之中，又会有什么危险呢？” 这里是应天府，而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还在城内，如此大张旗鼓的拦截自己。 苏璟并没有那么怕。 真要是和从山东回来的时候那样来阴招，他才是真的怕。 “苏璟！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杨宪面色一凛，直接朝着苏璟怒斥道：“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吗？来人，给我押下去！” 话音一落，一群官吏便朝着苏璟靠了过去，凶神恶煞的，看起来颇为可怕。 “这位大人，就算是抓人，起码也得给个理由吧，不然的话，我可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苏璟依旧淡定，硬生生靠着气势，让那些官吏没有敢立刻冲上来。 杨宪面色微沉，说道：“苏璟，你勾结工部，贪腐工程款，本相奉命抓捕你归案，你若是胆敢反抗，本相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勾结工部？ 本相？ 苏璟听着杨宪的话，立马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勾结工部这事肯定是莫须有的，不用管，而能自称本相的，现在的大明朝也就两个人。 苏璟已经知道，现在的李善长是在家养病的。 况且，眼前这人的年龄和李善长也对不上，明显比李善长年轻，所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那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杨宪。 “原来是右丞相大人，失敬失敬。” 苏璟笑着朝杨宪拱手道。 知道了杨宪的身份之后，苏璟就没那么担心了。 杨宪的情况，朱标已经汇报过了，他的行为早就被老朱觉察了，就等着杀鸡儆猴呢。 这家伙蹦跶不了多久了。 “既然你知道本相，那就识趣点，少些皮肉之苦总是好的。” 杨宪十分嚣张得意，虽然他对苏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自己的名声能传到苏璟的耳朵里，他还是很得意的。 苏璟直接跳下马车，说道：“行，那我就配合右丞相大人一下。” 杨宪哈哈笑道：“苏璟，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如此识趣，本相可以酌情让你少受些苦。” 苏璟微微点头道：“那我就先谢过右丞相大人了。” 苏璟很快被抓了起来，直接朝着大牢送了过去。 …… 与此同时。 奉先殿内，朱标正在朝着朱元璋汇报。 “父皇，这就是苏师的想法了。” 朱标将苏璟对他讲的杨宪暂不处理的几条理由，一一和朱元璋说了一遍。 “苏璟这小子，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朱元璋一拍桌子，忍不住说道。 苏璟的这几条理由，正是老朱所想的。 现在的情况，杨宪的事情是木已成舟，那就干脆把这把火烧的再旺一些。 只有这样，杀鸡的时候，这只鸡的分量才足够重，才能让那些猴有所敬畏。 杨宪的身份和朝中党派之间的关系，苏璟的分析也是十分的切合老朱的考量。 老朱现在是真觉得苏璟把自己看透了。 朱标问道：“父皇，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朱元璋看向朱标道：“标儿，怎么，苏璟都这么说了，你还觉得朕做的有问题吗？” 老朱看来，苏璟都能分析的这么清楚了，那必然是认同自己的做法了。 而苏璟都明白的道理，朱标没道理想不明白。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若是这么处理的话，杨宪或许会做出一些难以挽回的事情来。” 朱标朝着朱元璋说道。 现在杨宪无比膨胀，朱元璋又不处置他，而朝堂上下，能钳制杨宪的人根本没有。 李善长还在卧榻养病，徐达常遇春这些武将国公基本都在北伐。 这大明朝堂上下，杨宪这个右丞相，已经是无法无天了。 朱元璋淡淡道：“原来如此，标儿你担心的竟然是这个，既然朕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处置杨宪，那又怎么会让他胡来呢？” 老朱对于自己的掌控能力还是很自信的，杨宪现在的蹦跶，那都是在他的默许之下才能有的。 若是自己不想让他蹦跶，他根本就没机会。 朱标不再反驳，毕竟朱元璋都这么说了，自己再说担心，着实是有些过了。 “陛下，急报！” 就在此时，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说。” 朱元璋直接道。 无论是何种紧急的事情，都没有避开朱标的必要。 侍卫立刻说道：“右丞相直接带人在应天府大门拦截了仁远伯，现在已经把仁远伯押入大牢了。” 话音一落，朱元璋和朱标的脸色骤变。 “苏师被抓了？怎么样？他受伤了吗？” 朱标立刻朝着侍卫询问道，此刻他十分关心苏璟的安危。 侍卫回答道：“回禀太子殿下，仁远伯并未遭遇险情，他很配合右丞相，在大牢内也没有遭受什么非人的虐待。” 这就是有望远镜的好处了，即便是距离很远，依旧可以很清楚的知道现场的情况。 这名侍卫正是亲军都尉府的成员，也就是先前的拱卫司。 他们作为老朱的私人武装间谍，望远镜这种优良的道具，自然都是配备了的。 听到此话，朱标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便意识到了，苏璟被杨宪抓了，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奇怪。 “好了，你下去吧。” 朱元璋朝着侍卫摆了摆手。 “是，陛下。” 侍卫随即退下。 朱标立刻朝着朱元璋问道：“父皇，苏师离开皇城乃是您亲许的，这杨宪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擅自做这种事吧？” 杨宪的行为，太不正常了。 朱标很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他的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这事应该和朱元璋分不开关系。 朱元璋面色凝重道：“杨宪真是胆大包天，朕也没想到，他竟然敢这么直接对苏璟出手。” 朱元璋的话语，直接坐实了朱标的猜测。 朱标不解的问道：“为什么？父皇，你明明已经答应了可以让苏师安然的回家，为什么还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朱标很愤怒，因为他想不通，自己的父亲竟然会欺骗自己！ 朱元璋看着朱标说道：“标儿，朕从没想过把苏璟送入大牢，此事皆是杨宪所为。” 老朱难得的解释了一下，这要是别人，他压根就不会多说什么。 主要是杨宪这老六做事的确是太猛了，老朱的想法就是杨宪拖住苏璟就完事了。 哪能想到杨宪竟然直接把苏璟下狱了。 这老六，干事真的是相当的令人震惊。 朱标直接转身：“父皇，儿臣现在就要把苏师给救出来！” 说着，朱标已经离开了奉先殿。 砰！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相当的愤怒。 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怒火，仔细考虑着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帝，遇到任何事都不应该一味的发泄情绪，而是如何解决出现的问题。 “苏璟入狱了，还是在应天府大门，看来是瞒不住了。” 朱元璋喃喃自语道。 杨宪这家伙，做事是一点都不遮掩，直接在应天府大门抓了苏璟，就算是百姓退避了，但这消息想压住也基本没可能了。 “算了，有标儿去了，苏璟的安危应该是没问题的，先看看百官的反应吧。” 朱元璋又自语了一句。 相较于一听到苏璟被抓入狱这个消息时的大怒，现在的老朱却觉得，此事倒也没有那么大的问题。 苏璟这小子，一直都和自己在打哑谜。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直都装着不知道，仗着有马皇后和朱标两个保镖，肆无忌惮。 现在入狱了，或许能给苏璟一点压力。 事情，也许就不一样了。 …… 韩国公府。 胡惟庸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胡左丞，你别着急啊，等我通传再进呀……” “等不了了，万分紧急！” …… 胡惟庸直接不顾管家的阻拦，冲进了韩国公府内。 从大门穿过廊道，再到院子，接着一直深入，在一方水池边，胡惟庸总算是见到了正在喂鱼的李善长。 “丞相大人。” 胡惟庸微微有些喘息，朝着李善长躬身行礼道。 李善长淡淡道：“什么事啊，能让你如此焦急？” 胡惟庸也不废话，当即说道：“就在刚才，应天府大门处，仁远伯苏璟被杨宪直接捉拿，现已经将其收押入狱。” 时间地点人物，以及具体的事情经过。 胡惟庸一句话，就全都表述在内了。 虽然胡惟庸久居官场，套话可太会说了，但真正到了这种紧急事件，简单也是信手拈来。 “什么！” 饶是养气功夫十足的李善长听到这个消息，那也是被吓了一跳。 “惟庸，你说杨宪把苏璟给抓了？” 李善长有些不敢相信，再度朝着胡惟庸确认了一遍。 胡惟庸点头道：“是的，千真万确，就在应天府门口，很多人都看见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李善长目光凝重道：“我本以为杨宪现在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他简直就是彻底失心疯了。” 苏璟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这事李善长很清楚，比许多官员还要更清楚一些。 光是救了常遇春一命这件事，就足以成为苏璟的一道免死金牌了。 苏璟和朱元璋之间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牢固。 胡惟庸说道：“丞相，我以为杨宪应该也不敢擅自做这种事，怕是背后有什么其他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李善长摇头道：“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苏璟犯的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那杨宪就是在自寻死路。” 胡惟庸一怔，他是真没想到，李善长对于苏璟的重视程度，竟然如此之高。 或者说，他是没料到，苏璟竟然能在朱元璋的心里如此重要！ “对了，丞相，我还听说，杨宪在抓苏璟之前，先去了一趟工部抓了不少人，连工部侍郎张昺都被抓了，说是工部贪腐，要彻查。” 胡惟庸又将这件事给李善长说了下。 李善长眉头一蹙，喃喃道：“工部贪腐？这杨宪都能直接去工部抓人了？” 作为大明左丞相，李善长很清楚中书省的职责和权力大小。 就算是他在的时候，想去六部抓人，那也得先和尚书通气，然后再由对方出面。 否则的话，那就是阻力重重。 杨宪这一波，没有朱元璋的首肯，那是定然不行的。 “丞相，现在这杨宪做事，已经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依我看，我们可以参他一本。” 胡惟庸朝着李善长建议道。 虽然胡惟庸很能忍，但整日都被杨宪压制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现在杨宪又在作死，落井下石的事情，他还是会做的。 “杨宪去工部抓人和抓捕苏璟，中间隔了多久？” 李善长压根没回答胡惟庸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胡惟庸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就是前后脚的事情，毕竟工部距离应天府大门还是有段距离的。” “呼~” 李善长轻吐一口气道：“现在咱们什么都不要做，静观其变，这事情似乎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在，等等再说。” 等等党永远不亏！ 李善长这隐忍的功力，着实深厚。 胡惟庸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道：“好，惟庸谨记丞相教诲，暂且按兵不动。” 李善长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杨宪如此嚣张，或许是陛下在后面推动，俗话说，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胡惟庸身子一震，立刻道：“惟庸懂了，多谢丞相点明！”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既来之则安之 永嘉侯府。 “哈哈哈哈哈！” 朱亮祖刚刚得到苏璟被抓的消息，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抑制不住。 “苏璟啊苏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朱亮祖面带冷笑。 自从在肥皂生意上亏了一大笔钱之后，他对苏璟的痛恨那是与日俱增。 但一直都苦于没有什么办法来对付苏璟。 他可不是胡惟庸，隐忍这件事，对他来说真的很难。 要是没杨宪这事，他怕是都要忍不住了。 现在苏璟被杨宪直接抓了，还关进了大牢，朱亮祖实在是太高兴了。 落难的苏璟，他是肯定要想办法踩上一脚的。 …… 翰林院。 王祎急匆匆的来到了宋濂的办公室内，满是焦急道：“景濂，大事不好了！” 宋濂抬头看了一眼王祎道：“怎么了，子充？什么事情？” 王祎立刻说道：“仁远伯被抓了，现在已经关进大牢了！” “苏先生被抓了？” 宋濂一愣，相当的惊讶，这件事发生实在太过突然。 王祎立刻道：“没错，据说是被中书省的人抓的，那个杨宪，当真是丧心病狂了。” 翰林院毕竟是学术为主的机构，对于一些消息的流通，没有那么的清楚。 宋濂脸色大变，当即道：“那我要立刻进宫面圣，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最近这段时间宋濂虽然没有去找苏璟商讨科举改制之事，但宋濂同样不觉得苏璟能做出什么违法之事。 苏璟的一些理论看法，或许他不赞同。 但苏璟的智慧能力，宋濂已然认可。 “景濂兄，你冷静点！” 王祎立刻拉住了宋濂道：“仁远伯是太子的老师，太子殿下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现在去陛下那里求情，根本无济于事，还是得先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宋濂停了下来，说道：“子充，你说的是不错，但我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实在是于心不忍啊！毕竟苏先生与我有恩。” 眼镜的事情，宋濂还记着，还有连日奔波劳累，苏璟特地为他求来了假期。 对于他这么一个老年人来说，救命之恩可能有些过了，但也不是什么小恩小惠。 王祎说道：“景濂兄，我会尽快托朋友打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 要说王祎和苏璟，还真没什么大的关系，王祎甚至都没有见过苏璟。 但王祎和宋濂的关系非常好，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宋濂立刻朝着王祎拱手道：“子充，此事当真是麻烦伱了。” 王祎立刻道：“景濂兄，你我二人就无需言此了，对于仁远伯，我也是十分的钦佩，右丞相杨宪又是倒行逆施，不能让他残害了国家良才。” 杨宪最近干的事，已经是天怒人怨了。 …… 魏国公府。 徐达现在还出征在外，整个府中相对比较低调。 徐妙云的年纪虽小，但身为大姐，又是女诸生，家中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她在主持。 “大姐，大姐！” 一个毛头小子朝着徐妙云跑了过来，速度相当快，很是急躁的样子。 “辉祖，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你可是徐家长子，以后魏国公的名号还得你来继承，稳重点。” 徐辉祖立刻点头应声道：“是，大姐。” 徐妙云这才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跑来？” 徐辉祖慢慢说道：“大姐，我刚才听外面的人说，仁远伯被抓了。” 苏璟被抓了？ 徐妙云面色立刻变了，直接朝着徐辉祖道：“辉祖，你哪里听来的消息？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苏先生是为什么被抓的？又是谁抓他的？”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朝着徐辉祖轰炸了过去。 徐辉祖缓缓道：“大姐，我也是刚才在外面听到的，就知道仁远伯被抓了，其他啥也不知道。” 徐妙云眉头一蹙，瞪了一眼徐辉祖道：“什么事都不知道，那你还跑来干什么？” 刚说完，徐妙云便直接跑出去自己打听了。 徐辉祖看着徐妙云如此火急火燎的样子，内心十分不解：不是你说的要稳重点吗？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一点也不稳重了。 …… 鄂国公府。 常遇春和徐达一起出征了，自然也是不在的，蓝氏主持着家里的大小事。 “母亲！母亲！” 常婉一脸急切，脸上的表情相当的凝重。 蓝氏看着常婉问道：“婉儿，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如此紧张？” 常婉回答道：“母亲，仁远伯被抓了，听说现在已经关在大牢里了。” 蓝氏的神色顿时一变，当即问道：“婉儿，这事你确定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女儿已经询问了好几人，此事千真万确，仁远伯就在应天府大门口被抓的，很多人都看到了。” 常婉认真的回答道。 蓝氏立刻道：“婉儿，你先在家里呆着，我立刻进宫见皇后娘娘。” 苏璟对于常家的恩情，那可是太大了。 大到蓝氏根本不用考虑苏璟犯了什么事情被抓了，她就要直接去找马皇后求情了。 …… 诚意伯府。 自从朱元璋上次来过之后，刘伯温就彻底的啥也不管也不打听了。 杨宪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无力回天了。 所以刘伯温只能在内心期盼杨宪能尽快的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说让自己有个好下场，起码让杨家有个好下场。 这大明朝株连的事情，可太多了。 “老爷！” 管家急匆匆的来到了刘伯温面前，朝着刘伯温说道：“仁远伯被抓了。” 管家还是很直接的，直接将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伯温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说道：“谁抓的苏先生？” 管家当即回答道：“听说是右丞相，不过我也只是听说，不敢确定。” 杨宪！ 刘伯温直接懵了。 对于其他听到苏璟被抓的消息时那惊讶震撼紧张的样子，刘伯温很是淡定。 他知道苏璟未来的处境可能很尴尬，就好像他一样。 但现在的苏璟被抓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他并没有很着急。 苏璟被抓而已，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马皇后，都会去救他。 但现在刘伯温听到竟然是杨宪抓了苏璟，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杨宪这家伙，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几乎是转瞬间，刘伯温便想到，杨宪抓苏璟，会不会就是朱元璋刻意为之的。 一方面敲打苏璟，另一方面也能更好的处理杨宪。 只是，如此一来，杨家怕是也要跟着倒霉了。 “唉……” 刘伯温一声长叹，终究还是无话可说。 事情的发展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这一切，都是他无法改变的。 …… 大都督府。 一直在处理公务的沐英也得到了苏璟被抓的消息，作为大都督府的佥事，沐英的消息那是非常灵通的。 砰！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语气不善道：“什么狗屁右丞相，杨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抓苏先生！” 虽然沐英日常处理的都是军务，和杨宪的工作基本没有交集，两人更不会有往来。 但杨宪的行为，沐英也有些耳闻。 如今知道苏璟被杨宪抓了，他根本就没想太多，直接表达了对杨宪的愤怒。 说完，沐英便直接起身，准备进宫。 苏璟对于军队的贡献，那可太大了，以沐英对苏璟的了解，苏璟绝不是那种作奸犯科的人。 再加上杨宪的日常表现，沐英直接认定了此事是杨宪故意陷害，当即就要找朱元璋说明情况。 …… 就在外面风起云涌，乱七八糟的时候。 应天府大牢内，掀起这团风暴的主角苏璟却是相当的淡定和随意。 牢房内，苏璟随意的坐在地上，丝毫没有在意这脏乱差的环境，要不是有着牢门锁着，怕是以为到了自己家里。 而在苏璟的隔壁，正是工部侍郎张昺。 比起苏璟，张昺完全就是一副宁死不屈，苦大仇深的样子。 “苏先生，你没事吧？” 苏璟刚进来的时候，张昺就朝着苏璟问候了。 苏璟笑道：“没啥事，倒是张侍郎，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啊。” 张昺听着苏璟的话，立刻道：“那杨宪污蔑我工部贪赃，简直无法无天，蒙受这不白之冤，我这一口气实在是难忍啊！” “放宽心，这种事很正常的。” 苏璟宽慰道：“至少我们还能在大牢内说话，没遭受什么严刑逼供。” 苏璟还是看的开的，毕竟对于自身叠的保命buff他还是知道的。 只要不要老朱亲自出手，那就没有动用黑科技的必要。 牢狱之灾，上辈子苏璟还没有经历过，现在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这牢狱内的环境，上次来见马致远的时候，他已经见识过了。 张昺走到靠近苏璟牢房的墙边说道：“苏先生，我个人倒没什么，只是苏先生乃是大明栋梁，若是出点事，那就是大明的损失了。” “杨宪真是彻底疯了，苏先生你为大明做了多少，又岂是他可以如此对待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苏璟，在明面上对大明的功劳可是太多了。 要对付苏璟，直接这样抓人，还是太嚣张了。 张昺此刻，完全就是为苏璟打抱不平。 苏璟说道：“张侍郎说笑了，我也只是大明百姓的一员而已，至于杨宪，他总归会迎来自己的报应的。” “苏先生说的是，杨宪如此行径，必遭报应。” 张昺立刻附和道，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苏璟又问道：“张侍郎，你刚才说你被抓来是因为杨宪污蔑工部贪腐？” “是的。” 张昺回答道：“杨宪完全就是污蔑，竟然还说这是陛下的命令，工部的账目，全部在册，去年也有一次大审核，哪有什么贪腐，根本就是杨宪肆意编造的。” 身为工部侍郎，工部的情况张昺非常的清楚。 要说之前，可能还有些贪腐的情况存在。 但自从去年严打之后，还有制度流程的改革，贪腐的难度大大的提升，至少到目前为止，是没有的。 应对反腐新制度的手段，目前尚未出现。 老朱的命令？ 苏璟听着张昺的回话，眉头微皱。 今天自己被抓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 首先是自己可以离开应天府回家的这件事，乃是朱标亲口告知，那说明是得到了老朱的首肯的。 然后是工部被查，工部侍郎张昺被抓，还是杨宪动的手。 杨宪的确是有些膨胀疯狂了，但也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这老朱的命令，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么自己被抓的这件事，或许也和老朱有关系。 这个老朱，明明答应了要让自己走，却还搞了这么一出，着实是让苏璟看不懂。 “苏先生，苏先生！” 苏璟这边一直没回话，张昺有些着急，喊了几声，生怕苏璟出现意外。 “张侍郎，我在。” 苏璟回答道。 张昺松了一口气，说道：“苏先生，这一次也不知道咱们到底能不能出去了，只希望陛下能够尽快发现杨宪的真面目吧。” 到了这个时候，还对老朱如此的忠诚。 苏璟听着张昺的话，只觉得封建王朝的一套洗脑思想是真有用。 这事情，只要稍微带点脑子，都知道朱元璋不可能一点不知情。 况且他们都进来大牢好一会了，就算当时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 “放轻松点，张侍郎，我想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苏璟安慰道。 张昺这人有才能，也没真的犯事，而杨霞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在老朱的掌控之中，那张昺肯定就不会有事。 别的不说，但凡是信得过可以用的人才，老朱还是非常注意的。 “承苏先生吉言了。” 张昺说道：“不过苏先生应该也没事，毕竟有太子殿下，您定能转危为安。” 此刻身在牢狱，张昺也没想什么身份的事情，直接点明了朱标的身份。 苏璟笑笑，说道：“谁知道呢，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就先在这好好的呆着。” “既来之则安之！苏先生说的好！” 张昺大笑道：“张昺佩服苏先生的胆识，也敬重苏先生的洒脱，那今日张昺就学一学苏先生的既来之则安之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诸王行动! 中书省。 朱标已经气势汹汹的赶来了，无视一众中书省官员的行礼，他直接来到了杨宪的面前。 此刻的杨宪心情愉悦，正在查看着工部的账目。 虽然工部的账目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杨宪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惊慌。 因为一开始，这贪腐的罪名就是他罗织的。 现在么，有了账目在手，只要把假的变成真的就可以了。 根本就不用担心。 反倒是苏璟这边，杨宪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若苏璟只是寻常的官员，那他直接打杀了就行了，就好像他之前处理的那些官员一样。 本身就是无足轻重的家伙，朱元璋也不会过度的关注。 但苏璟不一样，他虽无官职在身，却有着爵位。 老朱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的，一直以来，苏璟也都是大明朝堂众多官员关注的对象。 一定得处理好。 “右丞相。” 朱标一路畅通的来到了杨宪的面前。 杨宪看到朱标了，并未有什么异色，起身行礼道：“太子殿下。” 行完礼，杨宪抬头道：“不知太子殿下来下官这里，所为何事？” 朱标冷着脸说道：“杨宪，我都来了，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到什么时候？” 此刻的朱标相当的愤怒，直呼杨宪的名字了。 不过杨宪依旧淡定，他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我杨宪身为大明右丞相，一心为了大明，不明白需要装什么？” 杨宪大义凛然道。 右丞相的职位属实不低，但在大明的太子面前，还是要低上不少了。 除非是左丞相。 不过杨宪先手直接占据大义，就算朱标是太子，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朱标看着杨宪，脸上的厌恶没有丝毫的掩饰，直接道：“我的老师，仁远伯，现在我要他平平安安的出来，你明白了吗？” 什么解释朱标都懒得去说了，直接要人。 杨宪这号人干的事，朱标早就调查过了，说多了毫无意义。 然而，朱标很直接，杨宪却不直接。 “太子殿下，仁远伯被抓入狱，一切都是符合律法而为之，太子殿下此时要人，并不符合大明律法，恕本相无法从命。” 杨宪很刚，是真的很刚。 这倒不是他头铁，不知道变通。 怎么说太子朱标也是未来板上钉钉的大明皇帝，他又不可能知道朱标会暴毙。 身为大明臣子，这样得罪一个储君，未来的皇帝，绝对是不理解的。 但是，杨宪本人的发家史，给了他一个错误的判断。 当年朱元璋打败张士诚，将他的地盘改成了浙东行省，派外甥李文忠担任行省右丞，总管军务，杨宪作为属官随行辅佐。 不过当时的杨宪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职责，那就是检校，也就是间谍，专门监督李文忠右丞做的怎么样。 当时的杨宪是个愣头青，并没有因为李文忠的身份而有所顾忌，没多久就给朱元璋打了李文忠的小报告。 这样的表现，当即得到了朱元璋青睐，这才有了现在的杨宪。 所以呢，这会太子朱标来要人，杨宪还是一如既往的刚硬，因为他知道老朱喜欢的就是他的刚硬。 朱标面色有些难看，没想到杨宪根本就没有卖他的面子。 “杨宪，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苏师？” 愤怒过后，朱标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 与其在这里和杨宪掰扯，还不如想办法让苏璟尽快的安全从大牢里出来。 杨宪一定会被处理，但不是现在。 这一点朱标已经从朱元璋那里确定过了。 杨宪听到朱标示弱的话语，十分的兴奋，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权力，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子殿下，这个问题恐怕要问仁远伯了，若是他没什么问题，那本相调查结束了自然会还他一个清白，他就可以安全的出来了，但若是有问题，那本相就什么都保证不了了。” 杨宪淡淡的回答道，说的很多，但其实就是说了个屁。 朱标面色微沉，知道在杨宪这里是搞不出来任何结果了。 “杨宪，你最好记住你现在的嘴脸。” 朱标冷冷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无谓的愤怒和谩骂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现在的朱标，并不想发泄愤怒，他只想让苏璟安全。 “太子殿下放心，本想一定继续为大明竭心尽力！” 杨宪点点头，全然没在意朱标的态度。 他的依仗很简单，那就是朱元璋。 皇帝总归还是比太子更大的。 看着朱标离去的背影，杨宪说道：“太子，你总归会明白的，本相才是大明真正的栋梁。” 要说这洗脑，杨宪还是会给自己洗的。 虽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杨宪依旧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是在为大明做贡献。 有些手段虽然不光彩，但也是为了更好的服务大明。 老是有些碍手碍脚的家伙在，怎么能更好的为大明贡献呢？ “苏璟，有本相在，你就老老实实在牢狱里呆着吧。” 杨宪冷笑道。 他已经想好了，先给苏璟安排几个罪名，一直关在大牢里，等朱元璋件简单淡忘了苏璟之后，再处死苏璟。 到时候即便是朱元璋反应过来，苏璟已经死了，什么也都无法改变了。 只不过，他的想法，立马就破灭了。 “丞相大人，不好了，太子殿下直接去大牢里了，还说要和仁远伯关在一间牢房，仁远伯什么时候出来，他就什么时候出来。” 一名官吏的话语直接让杨宪一怔。 他是完全没想到，朱标竟然会这么做？ 两人是师徒没错，两人的关系是很深没错，但有必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堂堂太子，把自己和一个牢里的犯人绑定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做什么谋划，都成了空谈了。 最重要的是，朱标这么做，肯定会吸引朱元璋的目光，一旦老朱的目光聚焦了，那自己的操作，也变得困难起来了。 “可恶！” 杨宪怒骂一声，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兴奋。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于苏璟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明明苏璟与他根本没啥利益冲突，也不存在什么交集，甚至苏璟的出现，对于他而言应当是有利的。 毕竟明眼人都看出来，苏璟是老朱特意扶起来，用来平衡朝堂上日益壮大的淮西集团的。 而杨宪是刘伯温的学生，那就是浙东集团的。 这样看起来，苏璟应该是杨宪的盟友才对。 但杨宪偏偏就针对上了苏璟，只能说，权力是毒药，而嫉妒则是催化剂。 杨宪此人，妒忌贤能的性格，已经是无法更改了。 …… 奉先殿内。 沐英已然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父皇，儿臣斗胆，请问父皇苏先生究竟犯了何罪？要直接抓入大牢之中？” 沐英跪在地上，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面色微沉，有些不悦道：“英儿，如今北伐正关键，你身为大都督府佥事这么闲吗？中书省抓个人，也能让你跑来亲自求情？” 对于沐英跑来，老朱的心里其实很不得劲。 如果说朱标的反应很大，是因为苏璟教导朱标时间挺长，那沐英来求情就着实让老朱不爽了。 你才和苏璟接触多久？ 现在苏璟不过是刚被抓，你就跑来我这个义父面前质问？这是啥意思？ 老子收养你，培养你，为了一个苏璟，你就敢如此做？ 虽然朱元璋是收养过不少义子，但沐英的分量可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现在沐英给苏璟求情的样子，那就好像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直接被人拐跑了。 “回禀父皇，苏先生为大明做出了诸多贡献，大明军部上下，皆受苏先生之恩惠，儿臣不得不来。” 沐英跪在地上，说话却是铿锵有力。 苏璟对于大明的军队，那可是做了太多。 狼宪、望远镜还有各种火器的改良，可以说让大明军队的战力，直接提升了巨多。 这样的贡献，足以决定战争的走向。 而且沐英很清楚，苏璟还能做出许多新的东西来，所以他来了，即便他知道这样会让朱元璋不高兴，他还是来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英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朕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老朱的火气那是越发的大了起来，对于沐英，老朱从未掩饰过喜爱之情。 沐英的表现，也一直都让老朱相当的满意。 但越是喜爱，现在就越是生气！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担心苏先生的安危，毕竟大牢之内不比其他地方。” 沐英回答道。 苏璟的身体，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哼！” 朱元璋冷声道：“他的安危朕自然清楚，要是没其他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老朱压根就没说怎么处理，直接就要打发沐英走了。 沐英无奈，但他能做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 就在这时，太监的传唤声响起：“秦王到，晋王到，燕王到！” 朱樉、朱棡和朱棣三人，直接来到了奉先殿内，也就是老朱的面前。 虽然他们不算是苏璟真正意义上的学生，但却是受过苏璟的教学，也得到了许多。 “父皇！”x3 三人来到朱元璋的面前，恭敬的行礼，虽然有些忐忑，但并没有任何的退缩。 朱元璋冷眼扫了一遍，说道：“你们也是为苏璟求情来的？” “父皇，儿臣以为苏先生之商业才能，根本不可能贪腐，他真的不缺钱。” 秦王朱樉率先开口，他可是被苏璟亲自指导过做生意的，深知苏璟生意之道的厉害。 嗯？ 朱元璋听到朱樉的话，当即道：“老二，你怎么知道苏璟的事情和贪腐有关？” 现在苏璟被抓的消息虽然传开了，但到底是什么事，可真没透露过。 “父皇，是儿臣猜的。” 晋王朱棡向前一步解释道：“右丞相先去了工部抓人，还带走了工部的账目，之后这才去抓了苏先生，所以儿臣猜测苏先生被抓，或许和工部账目有关。” 朱棡的解释并没有完全打消朱元璋的疑惑，他说道：“杨宪先去工部，再抓苏璟，这事事前可没通知过任何人？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还清楚的知道杨宪带走了工部的账目。” 朱棡的猜测是合理的，只是还是有解释不了的地方。 朱棣回答道：“父皇，是儿臣去查的，工部儿臣和五弟一起去的。” 至此，老朱总算是清楚了全部的过程。 自己的这三个儿子，在得知苏璟被抓后的第一时间，便已经行动起来了。 不是直接跑过来求情，而是各自去想办法，团队合作。 虽然为了苏璟这件事还是让老朱有些不忿，甚至是恼火，但看到自己的三个儿子这般作为，也让他颇为欣慰。 自己的儿子，是能做事的，有头脑的。 “老五呢？他怎么没来？” 此时老朱想起了老五朱橚，这可是只来了三个，还有一个呢。 朱樉当即回答道：“五弟留在了工部，正在查验账目。” 对于数学相当精通的朱橚，查账那也是一把好手，即便杨宪带走了账本，但工部早就按照苏璟之前的反腐要求，做好了备份，以便校对。 有备份的账目在，造假的难度也大大上升。 朱元璋闻言面露异色，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这几个儿子。 他们每一个都眼神坚定，不仅有勇气，也有智慧。 苏璟的教导，倒也不是一点用没有。 “好了，朕知道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朱元璋摆摆手，还是没说怎么解决这事。 这可让朱樉三人着急了，朱樉立刻道：“父皇，那苏先生的事情，到底怎么办啊？” 朱元璋面色一沉，凛然道：“朕心中有数，这些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 陡然变化的脸色直接吓了几人一跳，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看到老朱这副凝重的表情，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是缓缓退下。 其实老朱全是装的，要是这里松口了，那随时有可能传到苏璟的耳朵里。 到时候，有些话就不太好说了。 等到众人离开，朱元璋说道：“好你个苏璟！朕的儿子，都快被你拐光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哪有什么真相 “怎么，你还真想处置苏先生不成？” 一个声音陡然间响起，直接把老朱给吓了一跳。 朱元璋循声看去，事实上不看他也知道，这是马皇后的声音。 “妹子，你怎么突然来了？”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笑呵呵的问道。 马皇后板着脸道：“这苏先生都被抓入大牢了，我再不来，是不是都要被处斩了？” 一句话，直接就是问罪老朱了。 大明敢这么和老朱说话的，也就是马皇后了。 朱元璋赶紧道：“妹子，你可别瞎说，苏璟咱可舍不得砍了。” 马皇后瞪了他一眼道：“舍不得砍？那你在儿子们面前不是表现的很凶么，有什么舍不得的？” 刚才老朱和儿子们的对话，马皇后早就听到了。 不过她没出声，等到儿子们都走了，这才出现。 身为一个皇后，她时时刻刻都知道分寸。 有些事情，就该关起门来，只有她和朱元璋单独相处的时候才能说。 朱元璋解释道：“妹子，你可冤枉我了，苏璟被抓真不是我的意思，那都是杨宪自作主张。” “哼。” 马皇后冷哼一声道：“自作主张？你要是没给他旨意，杨宪有这么大的胆子？” 杨宪或许朱标不是那么熟悉，但马皇后还是知道的。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我是真没想抓苏璟，旨意我是给了杨宪，但只是拦住苏璟的旨意，可没说抓人啊！全是杨宪自作主张，真的！” 接着老朱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马皇后全都说了一遍，包括他对杨宪的处理想法，还有之前苏璟的告诫。 这就是模范夫妻之间的信任！ 听完了老朱的描述，马皇后总算是搞懂了现在的情况。 蓝氏来找她的时候，直接让她懵圈了好一会。 苏璟怎么就被抓了？ 好不容易搞清楚了事情之后，马皇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重八，你真就这么点心思？”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显然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咱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杨宪做事的确是太过分了一些。” 苏璟被抓，还真不是老朱的预期结果。 马皇后冷声道：“那你这皇帝到底是怎么做的，先答应苏先生放他回家，然后再安排人把他拦下，金口玉言到了你这样成了谎话连篇了？” 赤裸裸的嘲讽，非常直接。 偏偏老朱还真没什么好反驳的，只能是悻悻回答道：“我这不是为了教育标儿么。” 说到底还是朱标不认同朱元璋的理念，导致朱元璋必须得想个办法改观一下。 马皇后也没纠结这事，而是直接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苏先生放出来。” 教育朱标的事情，马皇后知道自己身为皇后不该过多的参与。 怎么当皇帝，这是朱元璋一言独断的事。 现在马皇后关心的是苏璟的情况。 “再等等吧。” 朱元璋回答道。 “等等？” 马皇后眉头一蹙道：“重八，你这葫芦里又打什么算盘了？我可真有些看不懂了。” 明明杨宪的事情很清楚了，苏璟必然是被冤枉的，而老朱一开始也没有要将苏璟下狱的想法，那为什么还要继续等等呢？ 朱元璋淡淡道：“妹子，刚才你不是看到了么，咱们的儿子们，为了苏璟那是忙前忙后，事情也做的很漂亮，正好看看他们还能给咱什么惊喜。” 虽说苏璟的事情是个意外，但朱樉几人的表现，着实让朱元璋十分的高兴。 “这倒是，自从上次接受了苏先生的单独教导之后，老二老三老四他们都变了不少，稳重了许多。” 马皇后点点头，对于这些儿子们的变化，她亦是非常的欣慰。 朱元璋说道：“只是没想到，苏璟这小子出点事，一个个都跑来给他求情了，人还真不少。” 说这话的时候，老朱的语气中明显有些怨念。 马皇后笑道：“那可是苏先生，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倒是你重八，别这么小家子气。” 听到马皇后这么说，朱元璋立刻道：“谁说我小家子气了，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马皇后捂嘴笑了笑，又道：“我听说标儿已经准备去大牢里陪苏先生了，重八你打算怎么办呢？” 朱标的态度，是所有人中最为刚硬的。 直接就是陪着苏璟一起坐牢。 “哼！” 朱元璋面色一凛道：“堂堂太子，竟然要在大牢里陪人，标儿真是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责任了。” 朱标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太子，未来大明的皇帝。 这种赌气的做法，在老朱看来，那是不成熟稳重的表现，甚至连他的弟弟们都比不上。 马皇后则是说道：“重八，标儿的心思你是真没看出来啊！” “嗯？” 朱元璋微微一愣，说道：“妹子，你这话啥意思？” 马皇后解释道：“重八，苏先生可以回家的消息，你是让标儿传递的，然后苏先生被抓了，这事标儿肯定非常自责。” “同时，他对你这个父亲，也相当的不信任了，生怕你会对苏先生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话一说，老朱总算是明白自己儿子朱标的心思了。 作为中间传话的朱标，其实在苏璟被抓之后，那是极度自责的。 他本能的认为这件事是自己的责任，还是相当大的那种。 与此同时，朱元璋出尔反尔的行为，以及之前的教导，亦是让朱标担心苏璟在大牢内可能会遭遇什么不测。 他自己在大牢内陪着苏璟，那是最好的办法，同时也能表明自己的态度。 “苏璟这小子，竟然敢让咱和标儿心生嫌隙，属实可恨！” 朱元璋咬牙切齿的说道。 显然，他直接把这些事情的矛头都对准了苏璟。 马皇后无奈，说道：“重八，你就不能检讨检讨自己吗？现在标儿都不相信你，你还赶紧做出点表示？” 父子之间，还是皇帝和太子之间不信任，这可是一件相当大的事情。 朱元璋说道：“妹子放心，咱正好也打算趁这次机会和苏璟好好的谈谈。” “和苏先生谈谈？趁这次机会？” 马皇后一愣，随即道：“重八，你不是说你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么，现在这话啥意思？你之前没机会和苏先生聊吗？” 马皇后也对朱元璋产生了怀疑，他之前说的话，和现在有矛盾的地方。 朱元璋立刻解释道：“妹子，咱是真没料到，现在也是顺着现在的情况做出的调整而已。” 老朱很憋屈。 他之前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只不过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可不是苏璟，能将所有的一切都预料到。 马皇后冷眼看向朱元璋道：“你最好没有。” 朱元璋说道：“妹子，咱们夫妻俩，为了一个苏璟，至于这样吗？” 现在的老朱有点吃醋，自己和马皇后那可是风雨同舟共患难共富贵的夫妻，两人之间的信任根本不用多说。 怎么因为一个苏璟，就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马皇后说道：“什么叫为了苏先生？现在是重八你做错了事，总不能不认吧？” “苏先生竭心尽力的为大明做奉献，你也看在眼里，怎么就好意思说出这些话呢？” 在苏璟的问题上，马皇后那是异常的坚定。 无他，苏璟对于大明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知道了知道了。” 朱元璋无奈点头。 …… 应天府大牢之中。 太子朱标已经来了，他本想着和苏璟住在一间牢房之中，但这牢头那是说什么也不敢把朱标关进牢房之中。 只能是在外面设了把椅子，好让朱标能坐在苏璟的牢门外。 “太子殿下，您还是回去吧，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小的实在是担待不起啊！” 牢头站在朱标的身旁，脸色那是相当的难看。 他就是大牢一个很普通的牢头，平日里对于囚犯来说，那是老大。 但现在，朱标这位太子在这，他是丝毫不敢嚣张，反倒是无比的担心。 这大牢的环境不好，如果只是随便转转还好，但朱标铁了心要在这陪着苏璟，那时间一长，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但凡出现半点意外，他的脑袋绝对要搬家。 “你可以退下了，我就在这，哪也不去，苏师吃什么，就给我送什么。” 朱标淡淡道。 杨宪可以在应天府的大门口直接将苏璟抓走，谁能预料到丧心病狂的他会在大牢之中做什么。 为了保护苏璟，朱标能想到的，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牢头脸色无比难看，朱标不走就算了，还要和苏璟吃一样的牢饭。 这囚犯的伙食，本身就差，更不要说杨宪的狗腿子还特意嘱咐了，不要给苏璟吃饱，饿上几天最好。 当时牢头答应的是好好的，现在他哪敢饿着苏璟。 “好了，别为难他了，你何必呢？为师在这好好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牢房内的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对于朱标的行为，他还是相当感动的。 不过他并不提倡，堂堂太子，陪着自己坐牢，属实不像回事。 朱标说道：“苏师，学生有愧，故特意在此陪伴，还请苏师不要责怪学生。” 到了这个时候，朱标也没想着要隐瞒身份了。 苏璟笑道：“此事与你无关，无需自责，为师也不会怪你的，你呢，放宽心，等你父亲处理了杨宪，自然就一切事情都没了。” 虽然苏璟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老朱为什么要这么抓自己，不过他相信，朱元璋不会是真的想要搞死自己。 此时的朱元璋，还没这么重的杀心。 同时朱元璋杀人，也不会如此假手于人，更不要说是杨宪这种人了。 朱标说道：“苏师受苦了，还是让学生在这陪着您，这样就没人敢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苏璟颇为无奈。 他如今是阶下囚，朱标非要陪着，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一旁的张昺看着这情况，只觉得震撼。 朱标堂堂太子，竟然能够维护苏璟到这样的程度，苏璟这位太子师，真不是一般的太子师。 顿时张昺觉得，这件事或许很快就会被解决。 苏璟之前安慰他的话，也不仅仅只是安慰。 “其实我倒是挺想看看，有什么人敢做出格的事情。” 苏璟淡淡道。 对于之前从山东归来被暗杀一事，苏璟其实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只不过调查起来太难，一直都毫无头绪。 现在他在大牢内了，动手也方便了不少，是一个钓出幕后黑手的机会。 只可惜，朱标如此严防死守，根本没有给那人机会。 听着苏璟的话，朱标也立刻明白了过来，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 “苏师，这种事不能冒险，安全第一。” 朱标认真道。 这会杨宪是明面上要对付苏璟的，而暗地里不知道是谁，如果真给机会，那危险太大了。 朱标不希望苏璟冒险。 苏璟说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也没那么不中用。” 有些东西，终究是不能直接和朱标言明的。 张昺皱眉听着苏璟和朱标的对话，这已经是他听不懂的内容，不过他还是能猜出一些来。 苏璟和朱标，应该是共同经历了什么。 “苏师，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学生说。”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虽然让苏璟出去不可能，但其他的事情，朱标还是能做到的。 苏璟摇头道：“没什么需要的，这里挺好的，我能习惯。” 都坐牢了，还搞什么特殊。 况且，这可是难得的体验机会，这大明的牢狱，到底是什么滋味，一般人想知道还没机会呢。 “太子殿下，苏先生豁达无比，您无需担心。” 张昺朝着朱标说道，在苏璟的乐观感染下，现在的他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朱标看了一眼隔壁的张昺，心中明白，这人大概也是被牵连进来的。 “张侍郎，此次也是委屈你了，等到事情查清楚，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朱标对着张昺说道。 张昺当即感恩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也相信，陛下绝对会看清杨宪的真面目的。” 听到这话，朱标的脸皮微跳，有些不太自然。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朱元璋早就知晓一切了，哪有什么绝对会看清，一切都是朱元璋的需求而已。 这就是朱元璋交给他的帝王之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老朱不是嘉靖，苏璟也不是海瑞 工部。 “周王，您查的怎么样了？” 工部剩余的几个官吏朝着朱橚询问道。 虽然朱橚年纪很小，不过这工部的一众官吏可没人敢小看，能成为仁远伯苏璟的弟子，那绝对不简单。 而且朱橚在农学院里搞出的许多动静，那都是获得过朱元璋的嘉奖的。 没错，现在的苏璟，已经是别人以他为荣了。 朱橚翻看着面前的账目，回答道：“基本没什么问题，不过细节上，我还得再核对核对。” 要说查账本身，苏璟是没教过朱橚的。 但朱橚的数学水平，即便是朱标也望尘莫及，只要明白了账目的基本构成，核对账目对他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 听到朱橚的话，工部的官员们松了口气。 他们只是小喽啰，即便真有贪腐的事情，他们也落不着多大好处。 但若是被查出来了，那绝对会被牵连。 现在朱橚的话，无疑是给了他们一记定心丸。 朱橚继续查着账，而朱樉三人也从皇宫之中出来，再度来到了工部。 “五弟，怎么样？” 朱樉朝着朱橚问道。 朱橚抬头道：“二哥，工部的事情，应该是杨宪编造污蔑的，苏师应该也是被牵连其中。” “可惜，现在就算是知道了这些，也没什么用。” 朱棡微微一叹道。 朱橚当即疑惑道：“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没见到父皇吗？” 朱橚这边已经查清楚了账目没问题，那工部的事情就是子虚乌有，既然工部的事情是假的，那么苏璟的事情，自然就是不攻自破了。 怎么还会这样呢？ 朱棡回答道：“五弟，苏先生的事情，已经不是单纯与工部有关了，父皇他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 老三朱棡还是明白的多，朱元璋的态度，表明现在他并不关心苏璟是否和工部贪腐有关。 朱橚面色微沉，心情不是太好。 作为苏璟的学生，他自然是很想帮助苏璟脱困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来工部查账。 但现在的结果，和他想象的差距有些大。 “三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朱橚朝着朱棡问道：“我们怎么才能帮到苏师？” 朱樉立刻道：“五弟，你别着急，大哥已经去大牢了，苏先生尽管出不来，但暂时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自从封王之后，朱元璋这些儿子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属臣，在获取消息上，灵通了不少。 “可是二哥，现在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明明苏师没问题，却不放他呢？” 朱橚不解的问道。 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他了解的很少。 说到底，还是年龄太小，平日里又沉迷在知识的海洋之中，对于这些事情，是真的不懂。 朱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不过苏先生乃是神人，想必他定有应对之法。” 朱樉那可是亲自接受过苏璟的预测式指导的，他发自内心的相信，现在的状况，在苏璟那里肯定是早有预料。 而有了预料，肯定也不是啥办法也没有。 朱棡点点头道：“二哥说的不错，或许我们只是在这里瞎操心，苏先生虽然身在大牢之中，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做不了。” 朱棣亦是附和道：“苏先生的智慧，根本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我相信苏璟肯定是有办法的。” 这三人，在经历了苏璟的单独教导之后，对于苏璟的信任度那是蹭蹭的往上涨。 有了三位哥哥的安危，朱橚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放心了不少。 …… 另一边。 魏国公府，徐妙云总算是搞清楚了事情大概的经过。 苏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工部扯到了一切，当然，一切的源头还得是新上任的右丞相杨宪。 “大姐，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太子殿下现在都去大牢里陪仁远伯了，仁远伯肯定没事的。” 徐辉祖朝着徐妙云劝道。 因为此刻的徐妙云现在也想去大牢里探监，看看苏璟的情况。 徐辉祖自然知道，这种敏感的时候，是不太合适的，所以正在全徐妙云。 “辉祖，我是女孩，以后魏国公府也不是我来继承，没多大关系的。” 徐妙云对着徐辉祖说道。 要说现在的情况，徐妙云看的比徐辉祖更加的透彻，但毕竟是女诸生，总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徐辉祖知道是拦不住自己这个大姐了，只能说道：“那好吧，大姐你自己当心，若是有事，一定记得通知家里。” “行了，辉祖，别一副我要死了的样子，不就是去大牢里探监么，没什么大事的。” 徐妙云笑着说道，掩饰着内心的忐忑。 徐辉祖自然也知道自己姐姐的情况，并没有戳穿，只是说道：“那大姐你快去快回吧。” 徐妙云点头，随即便离开了魏国公府。 徐辉祖看着疾驰而出的徐妙云，叹气道：“这仁远伯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然让大姐如此关心？” 俗话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女诸生这个外号，在徐妙云身上那是相当的贴切。 她读书很多，不弱于男子，自然一般人也难入法眼，苏璟的智慧才情很高，有所崇拜，那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苏璟对徐妙云这种未成年的小屁孩，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尤其是他早就知道徐妙云是朱棣的皇后，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当然，这些事情徐辉祖并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大姐现在这个样子，和之前可太不一样了。 徐妙云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对苏璟到底仅仅只是崇敬，还是带着倾慕。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 应天府大牢前。 朱元璋已经到了，这苏璟的事情，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唯有亲自过来。 门口的守卫已然被朱元璋屏退，大牢的安防很好，也不用担心犯人逃跑的事情。 除了几个贴身的护卫，朱元璋谁都没带。 只不过这时候，朱元璋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看着刚被抓到自己面前的徐妙云，眉头蹙起。 “妙云，你为何会在此处？” 徐达的丫头，朱元璋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徐妙云有些尴尬，但朱元璋问话，她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妙云是想来看看苏先生。” 朱元璋微微一愣，然后道：“苏璟与你也不过只是一面之缘，与徐家也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要跑来看他？” 对于苏璟和徐妙云之间的关系，朱元璋自然是了解的。 在溧水县的时候，两人有过一次偶遇，之后便再没有了。 而徐达和苏璟，更是没有任何的交集，连见面都没有。 当然，若是望远镜和火器算上的话，那勉强能有一点。 自己的儿子们关心苏璟，朱元璋尚且能理解，蓝氏忧心，他也能理解，但徐妙云跑来看苏璟，他就不理解了。 他们俩，又不适合撮合到一起，年龄差距太大，不现实。 所以，老朱是比较疑惑的。 徐妙云回答道：“回禀陛下，妙云与苏先生的确只有一面之缘，但之后听闻苏先生不少事迹，十分敬重，听闻苏先生入狱，故想来看看。” 徐妙云的回答，倒也符合她的年龄和身份。 敬重苏璟，所以来了。 女诸生就是这么有个性。 朱元璋听到这个回答，笑了笑：“那你来的可巧了，朕也正好打算去看看苏璟，要不然咱一起去？” 本来老朱就觉得自己一个人去看苏璟，气氛难免有些严肃。 若是有徐妙云陪着，那气氛肯定会缓和许多。 只是，徐妙云的回答，并不是和朱元璋想的一样。 “陛下，既然您要见苏先生，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徐妙云朝着朱元璋小心的说道。 不管咋说，朱院长的都是皇帝，哪怕徐妙云的父亲和徐达称兄道弟，关系亲密，这拒绝皇帝，依旧是需要很大胆量的。 不过，这其实是徐妙云的小心思。 她在这里拒绝朱元璋，那就代表着她是以朱元璋的侄女这个身份和长辈说话，也就是她代表的不是徐家，只是一个小孩，就是她自己。 小孩和长辈撒娇拒绝，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也是向朱元璋说明，她徐妙云今天过来，完全是她自己的事情，并不代表徐家的态度。 “妙云，你倒是机灵。” 朱元璋立马就明白了徐妙云的意思，笑着点点头道：“那行吧，今日你先回去，我和苏璟的谈话时间可能有点长。” “是，陛下。” 徐妙云点头，立马离开了。 朱元璋看着徐妙云远去的背影，感叹道：“天德，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说完，老朱也不再迟疑，直接走进了大牢之内。 才刚进去没几步，朱标已然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儿臣拜见父皇。” 朱标朝着朱元璋恭敬行礼道。 朱元璋瞥了一眼朱标，没好气道：“你这个太子，还有点太子的样子吗？” 朱标低头回答道：“回禀父皇，儿臣心忧苏师，此刻乃是苏师学生，而非太子。” 朱元璋脸皮微跳，直接道：“好，既然你现在是苏璟的学生，那你就先退下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也不等朱标说话，老朱再度向前，而朱标直接被拦住了。 而此刻的牢房之中，苏璟隔壁的张昺已经被带走，附近的牢房，只剩下了苏璟一人。 不用说，这正是朱元璋的安排。 老朱要和苏璟单独聊，其他人不可以在场。 “真是无聊啊，把我一个人安排在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苏璟随意坐在牢房的地面上，身上因为多日没有洗澡，早已经发臭。 不过好在牢房内的环境本身就是臭的，所以身上臭点也就是融入了环境之中罢了，并不妨碍什么。 苏璟更不是什么有洁癖的人，这点环境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苏璟，怎么，这就觉得无聊了？这要是让你在这里多住上些日子，那岂不是要无聊死？” 朱元璋缓步走到了牢房门前，一张椅子提前备好。 毕竟这次谈话的时间可能有点久，坐着还是比站着舒服点的。 阳光从大牢的窗户中洒下来，正好落在了朱元璋的身上。 对于这座大牢来说，阳光是奢侈品，所以这个位置，那也是朱元璋的下属特意安排的。 皇帝驾到，总不能一直站在阴暗之中吧。 而苏璟面前的牢门，此刻也被打开了，虽然隔着栅栏一样能说话，但朱元璋不喜欢这样有阻隔的说话。 至于苏璟逃跑，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苏璟循声看去，一时间有些恍然。 因为此刻的他想到了一个画面，他在一部电视剧中看过的画面。 也是明朝的电视剧，不过不是朱元璋的，而是他的后世子孙嘉靖皇帝，坐在牢房内的也不是自己，而是闻名后世的直臣海瑞。 嘉靖和海瑞牢房内对话的画面，闪现在了苏璟的脑海中。 他当然知道电视剧是虚构的，或许真正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想到，并且代入。 “苏璟，怎么，见到我有这么让你惊讶吗？” 朱元璋有些疑惑，对于苏璟发愣的状态并不是很能理解。 苏璟回过神来，笑道：“大叔，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朱元璋脸色微变道：“现在还喊我大叔？” 这都是大明的大狱之中，朱标也未曾隐瞒过身份，这层窗户纸还留着，属实是没有什么必要了。 苏璟顿了一下，拱手行礼道：“草民苏璟，拜见陛下。” 此刻，朱元璋的身份，算是彻底的苏璟的面前公开，再没有丝毫的隐瞒了。 朱元璋很高兴，至少他没觉得自己在这场与苏璟的身份拉扯中输掉。 而苏璟则是有些感慨，因为他记忆里的嘉靖和海瑞牢狱中对话，两人的身份一开始可没有公开。 那是直到最后嘉靖被海瑞气的吐血了，这才暴露了身份。 看来朱元璋不是嘉靖，而自己也不是海瑞。 代入感就这么瞬间消失了。 朱元璋看着苏璟道：“怎么样，这些日子在这牢房里，可有感触？” 苏璟说道：“回陛下的话，感触良多。”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牢房拉扯，让步是不可能的 “哦，感触良多？” 朱元璋来了兴趣，问道：“怎么就感触良多了？” 苏璟回答道：“我这辈子没坐过牢，如今也算是坐过了，人生多了一次不一样的体验，岂能不是感触良多。” “哈哈哈哈哈！” 听到苏璟的回答，朱元璋直接笑了出来：“苏璟，你还真是永远都这么有趣。” 苏璟笑笑道：“陛下不也是一样么，来这里恐怕不是为了问我坐牢的感受吧。” 老朱觉得苏璟有意思，苏璟一样觉得老朱有意思。 人都来了，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 朱元璋收敛了一下笑容，说道：“苏璟，你可知进入这应天府大狱的犯人，就没有几个能再出去的。” 苏璟回答道：“多谢陛下告知，草民现在知道了。” 这…… 老朱感觉有点难受，苏璟这话让他没法接。 明明自己都坦白了大明皇帝的身份，怎么和苏璟交流，还是有这种憋屈的感觉呢？ 偏偏苏璟回答的还挺对的，没啥问题。 “苏璟，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进来吗？” 朱元璋直接换了个话题。 苏璟摇头道：“回禀陛下，草民还真不知道，右丞相突然出现，直接就把我给抓来了，到现在也没审问过，就这么一直关着。” 朱元璋看着苏璟眉头蹙起，说道：“苏璟，这里只有朕和你二人，你何必说这种话，难道你以为朕会相信你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吗？” 苏璟之前展现出的各种预测名场面，那是结结实实的让朱元璋震撼了好多次了。 这一次，老朱相信，不应该是肯定，苏璟必然知道了。 苏璟自然是知道朱元璋想法，他无奈道：“陛下，草民不是神仙，原本草民是打算回家的，然后右丞相突然出现把我给抓了，接着我就在大牢里呆到了现在，我根本没法知道为什么啊！” 苏璟的话并没有让朱元璋改变自己的想法，老朱说道：“苏璟，你是不是在埋怨朕？” 说到底，会发生现在的事情，根本的原因还是朱元璋。 要不是他给了杨宪一个可以的暗示，杨宪也没胆子直接抓了苏璟。 苏璟疑惑道：“陛下，你的意思是，我被抓，是你的原因喽？” “朕没这么说。” 朱元璋立刻辩解道，他是真没想到，这样也能被苏璟抓住话柄。 这家伙在牢房和自己说话，依旧很冷静，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犯人该有的样子。 苏璟说道：“草民太大胆了，怎么能怀疑陛下，请陛下恕罪。” 虽然是请恕罪，但苏璟的态度，却没有半点恳求的样子。 “苏璟，你不怕朕吗？” 朱元璋盯着苏璟问道，话语中带着几分厉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无所畏惧的苏璟，着实让老朱好奇，苏璟到底有什么底气。 苏璟反问道：“草民为什么要怕陛下？” 这个问题让老朱有点懵，当皇帝虽然时间不算很长，但手底下可没人敢问他这种问题。 他是皇帝，大明百姓和官员，自然会敬畏，这有什么为什么？ 朱元璋说道：“朕乃天子，你难道连基本的敬畏都不曾有吗？” 皇帝当了，这对于手底下人的敬畏就尤其的看重。 “原来如此。” 苏璟恍然道：“那草民拜见陛下。” 说着苏璟就要对朱元璋行跪拜大礼，看上去，相当的敬畏。 苏璟可没想和老朱掰扯什么人生而平等的平权思想，这根本不可能行得通。 至于跪一下，苏璟也没觉得有什么。 上辈子做生意，又不是没当过孙子，能屈能伸才是王道。 即便是有着系统黑科技傍身，苏璟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使用，老老实实在大明富足的生活，挺好的。 朱元璋看着苏璟的跪拜大礼，稍稍点头，满意了不少。 这事吧，就应该这样才对。 “好了，陛下，草民这够敬畏了吧。” 苏璟连身都没起，直接一个小旋转，盘腿就坐在了牢房的地面上说道，动作那是相当的丝滑。 这…… 朱元璋的脸皮微跳，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对了，陛下，你这次来是要放我出去吗？” 苏璟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笑了，说道：“苏璟，朕还以为你不想出去了呢，这么些天，在大牢里安安稳稳的呆着，啥事都没搞过，真不像是朕认识的苏璟。” 别看老朱这是第一次来大牢看苏璟，但苏璟入狱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全都很清楚。 苏璟真的就非常老实的呆在大牢内，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就算是朱标来了，也没有要求过什么。 简直太配合了！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已经认命的囚犯，完全放弃了挣扎。 朱元璋等不到自己想要的苏璟的反应，这才决定自己亲自过来看看。 现在听到苏璟这话，十分的得意。 “那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么，现在陛下来了，想必事情应该也查清楚了。” 苏璟回答道。 朱元璋说道：“那朕要是告诉你，现在依旧没查清楚呢？” 苏璟耸了耸肩道：“原来还不能出去，那就继续呆着喽，总有查清楚的一天。”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苏璟，朱元璋的脸皮再次跳动。 苏璟这家伙，真就对自己身处牢狱，完全没有任何的担忧。 他就真的不怕吗？ “苏璟，你现在可是在应天府大牢之中，你就没有一点害怕吗？” 朱元璋疑惑的问道。 苏璟立刻正色道：“陛下，草民行得正坐得端，所谓身子不怕影子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地有证道……草民相信，陛下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所以，草民不怕！即便草民此刻身处牢狱，草民也坚信大明不会冤枉我！” 这一段话，苏璟说的是那么的义正言辞，那么的名正言顺！ 听得老朱都觉得自己治下的大明，那是真真的不错，自己真是个圣明的天子。 苏璟看着老朱这受用的表情，表面平静，内心却是冷笑：小样，拿捏你还不简单？ 老朱想听什么话，苏璟心里很清楚。 “不错不错，苏璟，你说的不错。” 朱元璋点点头道：“看来你对大明，对朕还是很信任的嘛。” 谁不喜欢被拍马屁呢？ 朱元璋何尝不知道现在的苏璟，其实就是在给自己拍马屁，但苏璟的马屁，他还真就受用了。 苏璟立刻道：“所以陛下，草民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牢房的环境的确能够忍受，不过这么臭的地方，能走的话也没有谁会想一直呆在这里的。 朱元璋收起笑容，看向苏璟道：“朕不是不可以让你出去，不过因为现在事情尚未调查清楚，所以得先给你安排个官职，这样的话，即便戴罪，也能先出去了。” 老朱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打算，还是想让苏璟入朝堂。 按照现在大明律法的规定，官员若是违法，即便是戴罪，也要先在工作岗位上继续工作。 俗称戴着枷锁上班。 这是老朱为了应对官员太小，事务太忙而特意出的规定。 现在给苏璟安排上，让他出去，也正好是适用的。 当然，老朱这里仅仅只是找了个理由而已，就算没有这个规定，他也会变出这个规定来。 只要苏璟想出去，那这事就好办。 “那算了吧，陛下，草民觉得既然案子没有查清楚，我还是呆在大牢里比较好。” 苏璟直接回答道。 想让老子入朝为官，根本没戏！ 权力的确是个好东西，但苏璟深知大明为官的下场，太危险了！ 为了权力，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实在是不划算。 苏璟还是坚定自己的信念，牢房内的这点臭味，他觉得自己还能忍耐。 朱元璋一怔，完全没想到苏璟拒绝的这么干脆。 “苏璟，朕可能没说明白，朕只是先给你安排个虚职，好让你先能从这大牢里出去，并不是让你真的做什么。” 朱元璋耐心的解释道，循循善诱，就像是在诱惑一只小白兔。 可惜，苏璟不是小白兔。 “陛下，明人不说暗话。” 苏璟淡淡道：“今天来个虚职，明天来个急事，后天就是实务了，底线这东西，能动那就不叫底线了。” 老朱的想法，苏璟一眼就看穿了。 一点点的往里挪呗，就好像渣男嘴上说的我就蹭蹭不进去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信度。 眼见自己的打算被苏璟说破，老朱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不过他倒也没有太过气馁，毕竟这是来之前就想到的结果了。 “苏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暂时你可能就出不去了。” 朱元璋朝着苏璟说道。 你不想当官，那就得受苦，这就是你的选择。 拒绝朕，那就得遭罪！ 苏璟淡淡道：“没事，多呆一会也无妨。” 多臭几天罢了，苏璟根本不着急。 “苏璟，你这样有意思吗？” 朱元璋起身，朝着苏璟靠近一些，问道：“当个官，还要朕求你不成？” 苏璟立刻道：“陛下，强扭的瓜不甜，草民志不在此，还是算了吧。” 老朱再进几步，说道：“苏璟，你可知道，这几日是因为太子陪着你，所以才没有人针对你，甚至吃喝上都有优待。” “若是你执意在这，朕可以保证，接下来的日子，绝不会如此轻松。” 苏璟的牢狱生活，比起其他的犯人还是要安逸不少的。 朱标陪同，吃喝同步，伙食甚至可以说还有点好，除了不能洗澡身上有点臭，其他真没啥。 “草民知道，正好，陛下在这里，劝太子早日回去吧，我就是一介草民，让太子一直陪着，属实不太合适。” 苏璟直接劝起了朱元璋，这可把老朱整不会了。 “苏璟！” 老朱脸上浮现出怒气，说道：“朕可是为了你好，你真就不领情吗？朕今天走了，你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明明自己都坦白身份了，苏璟还在牢狱之中，竟然还这般的难受，老朱的火气，现在是真的有点旺。 但老朱还真不好对苏璟做什么，来之前，马皇后那可是千叮咛万嘱咐。 况且老朱现在也舍不得把苏璟怎么样。 苏璟看着愤怒的朱元璋说道：“陛下你的好意，苏璟心领了，但我也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的风骨！希望陛下不要为难我，怎么说我也是太子的老师，得给学生做个好榜样吧。” 苏璟直接将朱标给搬了出来，太子师，肯定是得言传身教的。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都在大牢里了，还惦记着教导太子呢，苏璟，你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些可笑吗？” 一想到朱标，现在的老朱就火大。 到底还是苏璟教导朱标，导致朱标距离老朱决定的帝王培养方针发生了偏离，现在正在修正之中。 苏璟点头道：“陛下，这学习可不分地点，即便是身处牢狱，一样是可以教学的，我本来还想着太子若是不走，我继续教导点东西呢。” “不过现在陛下来了，这事我觉得就没必要了。” 听着苏璟一本正经的回答，老朱只觉得苏璟完全就是在敷衍自己。 “苏璟，那你就继续呆在这里吧，朕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能熬多久。” 朱元璋冷冷说道。 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了。 “陛下，等等！” 苏璟开口道。 朱元璋停下了脚步，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但在转头的瞬间又收敛了起来：“怎么，苏璟，现在想通了？” 苏璟赶忙摇头道：“不不，陛下，我只是有件事想提醒一下陛下。” “你……” 朱元璋有些愤怒，又有些无语，但一想到是苏璟的提醒，还是压着火气道：“说，什么事？” 苏璟说道：“我看到书报上说，陛下欲发行新钞是不是？” “对，怎么了？如今大明内忧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此次北伐结束之后，大明是该有自己的宝钞了。” 朱元璋回答道。 苏璟淡淡道：“我的提醒很简单，这新的货币的确是必要的，但还是金银为主，铜钱为辅，纸币不适合现在的大明。” 朱元璋眉头一蹙，顿了一下然后道：“这不是你一个囚犯该考虑的事情。”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他不给我面子 大牢外。 朱元璋的脸色铁青，今天的谈话，那是相当的不顺利。 明明是优势在我的局面，怎么偏偏打成了这副样子？ 朱元璋想不明白，苏璟都在牢狱里了，怎么还能这么硬气，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自己让他做官的心思，也被他猜的一清二楚。 现在身份这层窗户纸是彻底捅破了，实质性的进展却没有分毫。 老朱只觉得挫败。 他可是打败了诸多对手，登上了这九五之尊宝座的人，竟然在苏璟这里吃瘪了这多次。 想想就有点难受啊！ 但偏偏苏璟这家伙，实在是叫人又气又爱。 “陛下，您和苏先生谈的怎么样了？” 徐妙云的身影出现，直接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原来她刚才压根就没有，一直都在大牢外等着朱元璋的出现呢。 朱元璋立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回答道：“妙云，你还没走呢，这是还想要再见苏璟一面？” “嗯。” 徐妙云点点头。 朱元璋直接说道：“不用了，现在苏璟不适合见任何人，你还是先回去吧。” 老朱直接阻止了徐妙云要见苏璟的行动，现在他就想让苏璟一个人啥也接触不到，就这么无聊死他！ 听到朱元璋的话，徐妙云立刻紧张的问道：“陛下，是苏先生做了什么吗？难道苏先生真的做了什么罪无可赦的事情？” 这都不让探监了，徐妙云只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 朱元璋板着脸道：“妙云，你年纪还小，这事不是伱应该打听的，先回去吧。” 老朱显然没想多和徐妙云解释什么，总不能告诉徐妙云他在苏璟那里吃瘪了，所以想要报复一下苏璟吧。 “是，陛下。” 徐妙云心中焦急，但面对朱元璋这位皇帝的命令，也只能是服从。 很快朱元璋便从应天府大牢离开，当然，朱标也被带走了，太子陪同苏璟坐牢，这种事传出去，只能是丢了皇家脸面。 而苏璟的看管标准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不仅仅是单人牢房，而且附近的牢房全部都没人，衙役也只有在送饭的时候会过来。 送完就走，不允许和苏璟有交流。 说白了，就是让苏璟无聊。 老朱现在就是和苏璟较上劲了，一定要让苏璟吃点苦头。 朱元璋前往应天府大牢看望苏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堂。 这一次，苏璟竟然没出来。 苏璟失宠了！ 中书省。 杨宪还是一如既往的独断专行，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的过分。 “哈哈哈哈哈，陛下还是信任我的。” 杨宪刚得知朱元璋从大牢出来，而苏璟依旧被关押的消息，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他一直都非常的嫉妒苏璟，现在苏璟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因为能让苏璟出来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帝朱元璋。 而这一次，朱元璋去了，苏璟却还在大牢内，这说明了什么显而易见。 此刻的大明朝堂，他杨宪，已经没有任何的对手了。 李善长养病，苏璟入狱，李善长龟缩，就连他的老师刘伯温也被软禁。 文官之中，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杨宪已然彻底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当然，除了收拢展现自己的权力之外，杨宪也不是一点正经事都没做。 他沉迷权力，却也有着一颗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心。 一条条的法令被颁布，基本都是沿袭朱元璋休养生息的方针，因为杨宪的专权独断，这些法令也执行的很快。 如果不看杨宪做的其他事，那么他倒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丞相。 只可惜，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人总是复杂而多变的。 …… 太子府。 朱樉等几人都聚集在了这里，脸上满是急切的神色。 “大哥，苏先生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父皇究竟想要如何处置苏先生啊？” 朱樉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父皇面见苏师的时候，屏退了所有人，根本不知道父皇和苏师说了什么。” 朱棡立刻道：“那之后呢，苏先生没有和大哥你说什么吗？” 朱标回答道：“没有，父皇和苏师谈完之后，就把我带走了，我根本就没见到苏师了。” “那我们现在去见苏先生，至少得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朱棣是个行动派，问不出来，直接找到苏璟是最好的。 朱标立刻说道：“四弟，冷静，现在谁都见不到苏先生的，大牢内，父皇已经吩咐下去了，任何人都不能见苏师，苏师的牢房都是单独在一个区域，送饭的衙役也不能和苏师多说一句话。” 此言一出，朱樉几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可不简单。 虽然没有什么肉体上的折磨，也没说定罪啥的，但这种关押方式，分明透露着不简单。 “父皇呢？父皇没有和你说什么吗？大哥？” 朱橚朝着朱标询问道。 朱标叹了一口气道：“父皇现在很生气，根本不愿意和我多说，我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怎么想的。” 见不到苏璟，朱元璋又什么都不说。 这情况，他们好像除了干着急，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苏先生明明没犯事，那个杨宪为何要如此针对苏先生啊？” 朱樉一脸不解的说道。 他脑子最简单，根本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他只是觉得这事是杨宪做的，那苏璟不能出来，就是杨宪的原因。 朱棡说道：“二哥，虽然抓苏先生是杨宪做的，但不让苏先生出狱，只有父皇能做到，恐怕父皇和苏先生在牢房内，谈话并不愉快。” 朱标点头道：“三弟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苏师为人率性而为，即便是身处牢狱，也依旧淡定自若，我想父皇或许是不喜欢苏师如此态度吧。” 有些话朱标不能和几个弟弟说太多，但他也大致明白苏璟为什么会被抓的真正原因。 “大哥，苏师在牢狱的这些日子，什么异常都没有吗？” 朱橚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回答道：“是的，苏师在大牢内，简直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根本不像是一个囚犯。” 对于苏璟在大牢内自在的心态，朱标是很诧异的。 这样的处境，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苏璟这般。 但因为他是苏璟，所以朱标又觉得很正常。 朱橚说道：“大哥，或许我们都不用担心，苏师都不慌，我们怎么能先慌起来呢？父皇可没说要怎么处置苏师，一切都是未定之事。” 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信任更加的纯粹。 听着朱橚的话语，朱标几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大哥，我认为五弟说的对，父皇根本就没说怎么处置苏先生，那个火器局不是正要筹建了么，我记得苏先生提了不少意见，父皇可没说不采纳，既然是这样，那说明这事或许根本没我们想的那么严重。” 朱棡理性分析了一波。 此时朱棣开口道：“大哥，你有没有找过母后，我记得母后对苏先生十分尊重，父皇最听母后的话了，有母后出面的话，或许这件事就不是问题了。” 此言一出，兄弟几人顿时恍然。 “哎，我太着急了，都忘记了还有幕后了，我这就去找母后。” 朱标立刻道。 他也是因为苏璟的事情，牵动了心神，导致方寸都乱了，竟然连母亲马皇后这个关键人物都忘了。 其他几人见状也不再逗留，只是让朱标赶紧去找他们的母亲马皇后。 …… 此时的紫禁城内。 坤宁宫，朱元璋一脸气愤，坐在椅子上，肉眼可见的愤怒。 但现在对面的马皇后却是相当的轻松，作为多年的患难夫妻，马皇后可太了解朱元璋。 别看老朱现在这会很生气的样子，但其实都是小事。 真正的愤怒，老朱从来都不会表现的这么直接。 就好像老朱要杀人的时候，通常都是笑呵呵的叫别人看不出来。 这种没有加以掩饰的情绪，只能说明老朱压根就不是真正的大怒。 “重八，怎么了？在苏先生那边吃瘪了？” 马皇后笑呵呵的朝着朱元璋说道：“都不回奉先殿，直接跑我这里来了。” 朱元璋愤然道：“妹子，苏璟真是太不识抬举了，咱都告诉他我是皇帝了，让他当官他还是不当！” “明明当了官，咱就立马放他出来，他竟然还不乐意出来了！” 老朱是越说越气，只觉得这件事吧，自己实在是丢面。 马皇后笑道：“重八，你这么想可不对了。” “咋不对？妹子可不能帮着苏璟说话！” 朱元璋立刻问道。 马皇后说道：“就说你和苏先生坦白身份这事吧，你觉得这坦白有多大必要吗？苏先生不是早就知道了，在牛府呆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苏先生答应你，那凭什么你表明个身份，苏先生就得答应你呢？” 朱元璋听到这话，脸皮微跳。 因为马皇后说的的确不错，苏璟其实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但态度一直都没有变过。 不当官就是不当官！ “可是妹子，苏璟现在可是在牢狱之中，这小子愣是淡定的不像是个囚犯，咱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朱元璋不解的说道：“这些年打仗，什么样硬气的人咱都见过，但苏璟可不是硬气，而是无所谓，当个囚犯简直就像是在家里一样。” 老朱征战多年，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 什么狡诈的、胆小的、愣头青的、誓死不从的…… 但苏璟这一类的，他真就是从来没见过。 马皇后淡淡道：“苏先生不是寻常人，自然不做寻常事，若是都和重八你想的一样，那苏先生你还会如此重视吗？” 马皇后压根就没想着探究原因，或者说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是苏璟！ 朱元璋直接傻住，但仔细想想，马皇后说的还真是这个理。 “妹子，你真别说，咱看重苏璟，就是因为苏璟不同寻常。” 朱元璋点点头道：“但苏璟这小子，总是不给咱面子，怎么说咱也是皇帝不是，实在是太气人！” 马皇后白了一眼朱元璋道：“苏先生可曾在臣子面前诋毁过你？可曾在大臣面前驳过你面子？” 朱元璋一愣，立刻意识到，自从苏璟知道他身份之后，虽然也还是会怼自己，但场合还真是非常注意。 但凡有外人在场，就不会说什么让他无法应对或者是丢面的话。 “妹子，你是说，苏璟其实一直都在给咱面子？” 朱元璋看着马皇后，有些不敢相信道。 “你才知道啊？” 马皇后淡淡道：“苏先生什么人？重八你未免太小看苏先生，这分寸之间，苏先生一清二楚。” 朱元璋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呢，苏璟这小子，一旦和他单独谈话，咱就得生气，原来根子在这，这小子还真鸡贼！” 知道了这事，老朱这心里吧，火气顿时消了不少。 马皇后说道：“重八，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苏先生出来呢？” “再等等，苏璟这小子，得关一关才行。” 朱元璋回答道。 这火气消了点，但还没消干净。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道：“重八，你真是小心眼，这点事，非要找回来才行，要是气跑了苏先生，有你后悔的！” 朱元璋当即道：“他敢！这大明疆域，都是咱的，他能跑哪去？” 和苏璟置气是一方面，但苏璟这种人才，也是老朱绝对不会放跑的。 马皇后无奈摇头，知道再说啥也没用。 不过知道苏璟没啥事，她也就放心了，只要朱元璋不做的太过分，有朱标在，那苏璟就还能为大明做出贡献。 “对了，蓝氏那边，我该怎么说？人家可着急着呢。” 马皇后话头一转道。 常遇春家里，那是对苏璟的安危格外的关心，蓝氏都找了马皇后两趟了。 朱元璋说道：“妹子，你安抚一下吧，不过暂时也别透露太多，这关着苏璟，也正好能看看朝堂上的牛鬼蛇神都有哪些。” 吐槽完了，老朱立马又变成了英明神武的大明皇帝了。 最近朝堂上各方的反应，朱元璋可不是一无所知。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姜还是老的辣 韩国公府。 胡惟庸又来了，依旧是院中小水池边。 “怎么，又有什么要紧的消息了？” 李善长淡淡的说道：“说吧，是苏璟发生什么了？” 胡惟庸立刻道：“丞相真是料事如神，陛下去了趟大牢，见了苏璟，但苏璟没出来。” “然后呢？” 李善长神色如常道。 胡惟庸一愣，有些不明白，说道：“丞相，这苏璟没有出来，还能有什么然后？” 李善长转头看向胡惟庸道：“惟庸，你是不是觉得，这次陛下没放苏璟出来，那苏璟就出不来了？” “难道不是吗？” 胡惟庸不解道：“杨宪此次抓人，明显就是无凭无据，如此这般陛下都没有放苏璟，之后又怎么可能放苏璟呢？” 胡惟庸的想法很正常，也是大部分朝堂官员的想法。 李善长摇头道：“惟庸，你还是不够了解陛下啊！” “还请丞相赐教。” 胡惟庸立刻朝着李善长拱手道。 李善长说道：“陛下见了苏璟，没放苏璟是真，但有什么后续的处理吗？现在的苏璟，可还是仁远伯。” “若是有心处理苏璟，这爵位是不是先夺了？是不是苏璟的罪名得公布一下？”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李善长根本没觉得老朱要处理苏璟。 不就是啥也没发生么，这可太正常了。 胡惟庸自己琢磨了一会，说道：“丞相，那按照您的说法，岂不是这苏璟根本没事，但陛下为什么不放了苏璟呢？” 李善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不放苏璟这事，胡惟庸还是没能理解。 “惟庸啊，你足够谨慎，也善于隐忍，但伱一直以来都犯了一个错误。” 李善长看着胡惟庸淡淡道。 胡惟庸立刻道：“请丞相明言，惟庸定当改正。” 自己一直都犯了错误，胡惟庸真是被李善长的话给吓到了。 这么些年，他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才走到了如今的位置，他自认自己一直都做的很好。 哪怕是犯错了，也会及时的反省改正。 吾日三省吾身这件事，胡惟庸是从来都没有放松过的。 但现在，李善长这话，着实让他震撼。 所以他很着急，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没有做好。 李善长说道：“惟庸，你觉得咱们的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 胡惟庸一愣，有些没理解，怎么胡婷就转到了对朱元璋这个皇帝的看法上了。 但他还是如实的回答道：“惟庸以为，陛下乃是当世雄主，纵观历史，也没有几位帝王可以比得上。” 熟读史书，这对于胡惟庸来说只是最基本的事情。 他对朱元璋的看法，那也是非常的高。 不仅仅因为朱元璋是现在的皇帝，而且就论功绩成就，朱元璋也是真正的雄主。 李善长面色依旧，说道：“就只有这样吗？” 只有？ 这样？ 胡惟庸是真的不懂了，自己这般评价了都，怎么在李善长的口中，好像还是不够？ “丞相，惟庸不是很懂？” 胡惟庸回答道。 李善长淡淡道：“咱们的陛下，乃是农民出身，起义抗元，一路征战，亲力亲为，世人皆知陛下勇武无双，但陛下的智慧，亦是深不可测，惟庸，你的心里，怕是依旧认为陛下是一个武夫吧。” 李善长这一番话说完，胡惟庸直接愣在了原地。 朱元璋在文武百官心中的印象，大多数都是偏武一些，从封赏功臣的情况也可以看出。 无论是国公还是侯爵，都是武将为主。 而每一个开国皇帝，几乎无可避免的都会遭遇打仗的问题，一个不会打仗的皇帝，肯定没办法开国。 老朱的军事水平，那是世人皆知的。 胡惟庸的确认为朱元璋很厉害，是个雄主，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认为朱元璋应该是以武为主的的。 但经过李善长这么一点拨，再想想朱元璋开国之后所行之事，就会发现，这位以武立国的皇帝，对于政治那也是无比娴熟。 “多谢丞相教诲，惟庸受益良多！” 胡惟庸立刻朝着李善长躬身谢道。 李善长继续拿起一把鱼食撒了起来：“惟庸，既然现在你明白了，那你可知道，为什么陛下不放苏璟了？” 胡惟庸回答道：“回丞相，惟庸浅见，陛下应该是想看看朝堂上下的反应，毕竟此事也牵扯到了杨宪的身上。” 李善长满意的点头：“不错，惟庸，你倒是聪慧，杨宪的言行，已经是罪无可赦，但陛下一直未动，朝中官员亦是蠢蠢欲动。” “苏璟这事，就很容易让某些人误判，若是这时候有不开眼的，想要去讨好杨宪而针对苏璟的话，那……” 李善长话到此处，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胡惟庸。 胡惟庸此前不听他的忠告，还是去招惹了苏璟。 这件事，李善长可是一直都记着呢。 “丞相放心，惟庸明白的，惟庸绝不会做任何犯险之事！” 胡惟庸当即朝着李善长保证道。 李善长的眼神啥意思，他门清。 “嗯。” 李善长淡淡道：“那你以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胡惟庸思考片刻后回答道：“丞相，惟庸觉得，咱们继续韬光养晦即可，陛下必然会处理杨宪，我们什么都不做，也能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朱元璋的想法就看看其他人的反应，那就继续老老实实的呆着。 胡惟庸的策略，突出了一个稳。 “不，惟庸，现在我们该动了。” 李善长说道。 这可把胡惟庸搞的有点懵，忙问道：“丞相，难道我们要针对苏璟吗？现在不好吧，您不是才说了，陛下并没有要处理苏璟的意思。” 李善长摇头道：“我们不管苏璟，我们要做的是参杨宪一本。” 不针对苏璟，而是去搞杨宪。 胡惟庸眉头紧锁道：“这杨宪倒行逆施，已经朝堂公敌，迟早都是要被处理的，参不参的，好像没什么区别吧？” 不是胡惟庸小看杨宪，而是杨宪现在太嚣张了，已经恨不得将朝堂当成自己的后花园了。 这样的行为，必然会招致毁灭。 胡惟庸实在觉得，根本没必要对杨宪做什么，他很快就会倒了。 李善长抚了抚胡须笑道：“惟庸啊，这你就不明白了，陛下已经想动杨宪了，但还需要有人打个头阵，此时参上一本，正是解了陛下之忧。” ？？？ 听到这话，胡惟庸是真懵了。 片刻之后他问道：“丞相是如何知道，陛下想动杨宪了？” 道理都不难，但这怎么看出来的才是关键。 李善长淡淡道：“自然是我与陛下的默契，陛下需要什么，这么多年，我早已心里有数。” 李善长作为老朱的后勤部长，干了很多年了，也一直都没被替换过。 一来他的能力的确很强，做事很让老朱放心。 二来是他总能想老朱之所想，事事能挠到老朱的痒痒上。 有了这两个，他的地位便一直都很稳固。 默契。 胡惟庸心情有些复杂，这和没说有啥两样，合着就是不想告诉我呗，还是留一手。 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朝着李善长恭维道：“丞相大才，惟庸佩服！” 李善长看着胡惟庸道：“惟庸，你可别想太多，猜到陛下心思这事，不是我不想教你，而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将来在陛下身边时间长了，自然就明白了。” 胡惟庸当即道：“惟庸不敢！丞相对惟庸大恩，惟庸没齿难忘，怎敢有如此想法！” 李善长摆摆手道：“没什么大恩不大恩的，你替我拟个折子吧，参杨宪一本，至于理由么。” 李善长思索片刻后说道：“就说杨宪放肆为奸事吧。” “是，丞相。” 胡惟庸当即应下，这折子能给他拟，足见李善长对他的信任。 “好了，你尽快回去吧，接下来怕是不会很清闲了。” 李善长说道。 等杨宪一倒，中书省肯定还要有人支棱起来。 而李善长的病虽然好了，但他也不想一直都占着这丞相之位。 权力是好，但懂得明哲保身才是真。 “惟庸明白。” 胡惟庸当即离开了韩国公府。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到了永嘉侯府，也就是朱亮祖这里。 “胡左丞，你怎么有空来了？” 朱亮祖看见胡惟庸，立刻笑呵呵的说道。 这人心情好了，说话也随和了许多。 胡惟庸说道：“永嘉侯看来心情不错，不知是有何喜事啊？” 朱亮祖笑道：“还能有什么事，苏璟那家伙被抓入大牢，连陛下去了都没被放出来，这还不是喜事吗？” “原来如此，这倒的确算是一件喜事。” 胡惟庸附和道。 朱亮祖则是说道：“胡左丞，你这突然来访，肯定有事，说说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永嘉侯，在下佩服。” 胡惟庸先是恭维了一句，然后说道：“不知永嘉侯最近是否有想对苏璟做什么？” 朱亮祖一愣，说道：“胡左丞，你还真是料事如神，这苏璟现在被关在大牢，陛下也不管他了，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不过到底该如何动手，我还真没什么想法，正好你来了，是不是给我出主意来了。” 朱亮祖人真，也容易冲动。 但好歹也是一员大将，一些道理还是明白的。 苏璟现在就是落水狗，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得干，不然以后就不好说了。 况且，之前的账，朱亮祖还记着呢。 胡惟庸说道：“永嘉侯，我来呢，的确是为此事而来的，不过不是对付苏璟，而是让侯爷你再忍耐一下，暂时别动。” 忍耐？ 朱亮祖脸色一变道：“胡左丞，你在说笑吗？现在苏璟被陛下唾弃，我们对付他还需要担心什么呢？这样的机会，你能忍，但我可忍不了！” 锱铢必较，这就是朱亮祖。 胡惟庸面色有些难看，他已经想到了朱亮祖的态度会是这样。 “永嘉侯，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忍耐，是为了日后能更好的报复。” 胡惟庸解释道：“难道你的报复只是想苏璟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牢之中吗？这样的话，他的名声可还在。” “真要报复他，起码得让他身败名裂吧。” 胡惟庸没有将李善长和他说的告诉朱亮祖，一来那是李善长和他的私人谈话，二来是胡惟庸不觉得朱亮祖的脑袋能明白。 换个方式，只要拖住就行了。 果然，听到胡惟庸的这番话，朱亮祖点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胡左丞，还是你想的周到啊！那你现在肯定有对付苏璟的办法了吧，说来听听。” 在如何对付苏璟这件事上，朱亮祖是希望苏璟越惨越好的。 只是死了，无法消除他的心头之狠。 胡惟庸回答道：“办法自然是有的，但现在不能说，有些办法，一旦说出口就不灵了。” “行，那我就等着胡左丞的好消息了。” 朱亮祖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脑子简单就是好忽悠。 胡惟庸淡定道：“永嘉侯你理解就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胡惟庸总是放松的离开了永嘉侯府，安心的回家帮李善长写折子了。 …… 此刻的大牢之中。 苏璟面对的是一个无比静谧的牢房，没人，旁边也没有狱友。 送饭的狱卒更是一句话都不说，来了放下饭菜，收起上一顿的碗筷就走，简单而迅速。 “这是想无聊死我吗？” 苏璟吃着饭菜，微微摇头。 要说换了牢房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新的牢房明显干净整洁了许多，同时因为只有苏璟一个人，臭味也少了许多。 饭菜上，恢复了正常的伙食，能吃。 好在苏璟并不挑，对于美食他能鉴赏，对于食物他能尊重。 一个人无聊，苏璟便随便找个碎石头，在牢房的墙面上画起了世界地图。 墙面很大，所以苏璟这个世界地图画的也很大，细节自然也丰满许多。 现在的时间和上辈子，相差足足有六七百年之久，跨度看似很长，但对于地壳板块的运动而言，六七百年只是一瞬而已。 所以，苏璟虽然是按照上辈子见过的世界地图画的地图，但与现在的世界地图，也不会有太大的误差。 或者说，误差仅仅来源于苏璟的手绘误差。 只不过苏璟记忆力很好，他的时间也很长，所以可以慢慢画慢慢改，消磨时间完全不着急。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结个善缘 奉先殿。 朱元璋拿着一份奏折正在看着，正是李善长让胡惟庸代写的那份弹劾杨宪的折子。 “放肆为奸事，看来善长你在家也没闲着啊。” 朱元璋感慨了一句。 杨宪的事情，已经积累的差不多了，朝堂上的怨气可以说是沸反盈天了。 但因为老朱的刻意不管，杨宪的眉头，大部分的官员那都是敢怒不敢言。 朱元璋的心里，相当的失望。 杨宪不过是一个右丞相，如此肆意妄为，竟然几个官员能有气节和风骨敢于去揭发弹劾他。 这样的朝堂氛围，可不是朱元璋想要的。 当然，他也知道，有不少弹劾的折子是被杨宪给截下来了。 不过，这能是理由吗？ 朱元璋对于臣子们的要求，可不是这么低的。 所以，当他看到李善长弹劾的折子时，内心有些宽慰。 总还是有人懂他的。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李善长的这份折子给传出去，让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都知道，李善长弹劾杨宪了。 有了李善长的领头，那么必然会有无数跟随一起的。 哪怕身为皇帝，朱元璋完全可以想处理谁就处理谁，但他依旧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老朱从来都不是一个武夫。 此时，一个亲军都尉来到了奉先殿内，如果苏璟在这里的话，他会发现这个亲军都尉正是每天给他送饭的狱卒。 人是老朱关着的，但同时老朱也要知道苏璟每日的情况。 “人怎么样了？” 朱元璋问道。 亲军都尉跪下低着头道：“回禀陛下，仁远伯并无异常，只是似乎一直在牢房的墙面上画着什么，但牢房内过于昏暗，臣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嗯？ 朱元璋眉头一蹙，问道：“那他有没有主动和你搭话？或者是哀嚎之类的，人看起来是不是消瘦虚弱了？气色怎么样？” 亲军都尉回答道：“陛下说的这些，臣并未看到，仁远伯气色和之前差不多，情绪也很稳定，身子好像胖了些，大概是在牢里整日呆着没怎么动过。” 老朱的脸皮微跳，直接摆摆手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陛下。” 亲军都尉随即转身离开。 砰！ 人刚走，朱元璋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苏璟，你小子可以啊，把牢房当成了食堂是吗？” 朱元璋恼怒道。 实在是这情况与他预想的差距太远了，本以为苏璟在这样的关押，至少会感受到一些违逆自己的代价。 但这长胖了是什么意思？ 这点惩戒在苏璟这里，压根就不算惩戒呗？ 此刻的老朱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着实难受。 虽然在大牢里对付苏璟的办法还有不少，比如上刑、不给吃饭等等。 但这些肉体上的折磨，那不是朱元璋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苏璟的心悦诚服，而不是屈打成招。 苏璟是个人才，还是个大才，这一点朱元璋很清楚的知道。 若不是苏璟屡次气的老朱难受，他早就把苏璟奉为上宾了。 哦，不对。 苏璟压根不愿意成为上宾。 老朱是越想越气，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 “咋了，重八，你这副脸色，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马皇后突然来了，朝着朱元璋笑道。 朱元璋说道：“妹子，除了苏璟，咱还能被谁气到？” 马皇后笑了，看着朱元璋道：“苏先生都被关在大牢里谁都说不上话，怎么还能气着你，重八你这心眼也忒小了吧。” 朱元璋一时语塞，只能说道：“妹子，你说苏璟这小子咋回事，他怎么就能安安心心的在大牢里呆着呢？竟然还长胖了，咱实在是想不通啊！” “胖点好，苏先生平日里看着的确是瘦弱了点，对了，重八，这苏先生在大牢吃的都是什么啊？” 马皇后压根就没接老朱的话茬。 老朱脸皮跳动，心想我是在说眼睛干不干的事情，我说从南天门一路杀到了凌霄宝殿，一路砍瓜切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你怎么就关心上了眼睛干不干的问题了呢？ 但偏偏说这话的是马皇后，老朱还真不能说啥。 “妹子，你来肯定有事吧？啥事？” 朱元璋将话题拉回来，直接回归正题。 马皇后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标儿来找我了，问我苏先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他心里着急。” “嘿，这小子，苏璟不就是他的老师么，怎么对苏璟这个老师的关心比对他这个亲爹还多点。” 朱元璋有些吃醋道：“知道找咱不行，直接找妹子你来问了。” 马皇后立刻道：“行了，谁让你根本就不告诉标儿呢，标儿跟在苏先生身边学了那么多，关心点也没问题。” 朱元璋愤愤道：“妹子你就知道帮着他说话，那苏璟的事情，你怎么和标儿说的？” “放心，我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马皇后回答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还是妹子你懂咱啊，这么多年，你是最让咱放心的。” 老朱让苏璟在大牢里，同时不表达任何的态度，让太子朱标等人着急，这本身就是一步棋。 朝堂上下，文武百官都知道，太子朱标和苏璟的关系最密切。 朱标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苏璟的处境。 朱标越是着急奔波，那代表着苏璟的处境越不好，那些个牛鬼蛇神才会暴露出本来面目。 若是朱标稳坐，那苏璟便是无事。 一切又会风平浪静，朱元璋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马皇后看着高兴的朱元璋，说道：“重八，我知道你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以诚待人，苏先生不是寻常人，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过。” 对于老朱利用苏璟这件事，马皇后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 不过此事是大明朝堂的事情，她是皇后，后宫不得干政的尺度，她还是把握的很好的。 所以，现在马皇后只是提醒了一句。 朱元璋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妹子，你说的不错，咱知道了。” “行，那我就先走了，你注意身体，累坏了可就不值当了。” 马皇后嘱咐了一句，便没有再打扰朱元璋了，这会终究还是老朱处理政务的时间。 随着马皇后的离开，朱元璋面色沉了下来。 在对待苏璟的问题上，他其实和马皇后并不是一个态度和想法。 身为大明皇帝，必然要以皇帝的身份和角度来对待所有的人和事。 只要是能让大明更加的稳固，能让老朱家的统治更加稳固的事情，那朱元璋都是乐意去做的。 即便会因此遭受一些非议，甚至是骂名。 在魄力上，朱元璋即便身处整个封建王朝历史的所有皇帝之中，那也是名列前茅的。 开国皇帝，又怎么可能畏首畏尾呢？ 但朱元璋这个人，是矛盾而又复杂统一的，马皇后的分量在他的心里太重。 所以，马皇后的话，他是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罢了，等此事了了，咱再找苏璟好好说道说道吧。” 朱元璋淡淡道。 …… 很快。 朝堂之中，关于李善长弹劾杨宪的事情便传开了，有朱元璋的助力，这事想传的慢些都不成。 “韩国公的病好了？” “总算是有人弹劾杨宪了！” “韩国公出面，这朝堂的风气，总该整治一下了！” “杨宪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也要参杨宪一本，一定要把他赶下台！” …… 朝堂上下，议论纷纷。 随着李善长的带头冲锋，各种弹劾杨宪的折子纷纷涌现。 中书省。 “右丞相，又有折子递上来了。” “丞相大人，这是礼部的折子。” “工部的折子都在这里了……” …… “好了，不用再说了，本相都知道了，放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杨宪直接朝着下属怒斥了一句，所有人便都散去了。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折子，几乎全都是弹劾自己的，杨宪终于有点紧张了。 没错，仅仅只是紧张。 现在的杨宪并没有多么的恐惧，因为只要有一个人还信任他，那这些折子，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皇帝朱元璋才是一切的关键，只要朱元璋还信任自己，还要重用自己，什么弹劾都是假的。 杨宪随意的翻看了几份折子，上面的内容出奇的相似。 放肆为奸事。 几乎都是照抄李善长折子的内容，李善长怎么说的，他们就是怎么写的。 “李善长，你都在家养病了，竟然还这么的不安生，还真是不服老啊！” 杨宪冷笑一声，随即也开始写起了折子。 就允许李善长弹劾他么？ 他也能弹劾李善长！ 自从上任右丞相以来，杨宪可没有少去找李善长违法犯罪的证据。 从杨宪进入中书省以来，他就一直把李善长当成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也从未放弃过针对李善长。 只不过之前一直都在隐忍而已。 而李善长能身居高位多年，自然也不是易与之辈。 即便是养病在家，对于朝堂的影响力依旧在，所以杨宪的调查，并没有调查出什么具有影响力的事情。 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是不少，但想扳倒李善长根本没可能。 杨宪做的最多的，也就是在朱元璋面前诋毁李善长了。 写完折子，杨宪便让人把这些弹劾自己的折子全都扣下，然后将自己的折子递上去。 “等李善长倒台了，我再来好好对付你们！” 杨宪冷冷说了一句，然后直接去往了应天府大牢。 苏璟被关押也有几天了，他一直都没有去审过，主要还是在做网罗工部罪证的事情上。 他才刚出发，行踪便汇报到了朱元璋那里。 杨宪要去大牢提审苏璟，朱元璋一知道便直接让大牢放行，不再阻拦。 换个人审一审苏璟，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大牢内。 苏璟正在画着世界地图，此时大致的轮廓已经全部结束，只有每个区域的细节需要填充。 苏璟只记得上辈子的国家分布，明朝这会整个世界的国家到底是啥情况他并不清楚，所以现在苏璟填充的细节全是山脉河流这些地形信息。 只不过，这样一来，苏璟需要回忆的细节就有点多了，所以进展也是相当的缓慢。 咔嚓！ 牢房被打开，两个狱卒走到了苏璟的身旁：“苏璟，快出来。” 苏璟依旧沉浸在画图之中，完全没有反应。 其中一个狱卒直接走到了苏璟的身边，一把抓住了苏璟的肩膀直接呵斥道：“画什么画，听不见……” “哎！老孙，客气点！” 另一个狱卒赶忙喝止住这个老孙。 老孙偏头看道：“老陈，他都马上要被审了，估计没几天好活了，客气不客气的，有啥用？他还能出去不成？” 狱卒老陈说道：“这位可是太子的老师，你又不是没见到之前太子在这陪着，咱该客气还是客气点，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真是搞不懂你啊，老陈，就说这大牢里，你结善缘的犯人多了去了，有一个善缘有用吗？” 狱卒老孙摇摇头，似乎是在讥讽老陈，不过抓着苏璟肩膀的动作却是轻柔了许多。 显然，他听进去了。 狱卒老陈打了个哈哈道：“善缘么，何必求回报，就是心安而已。” “随你吧。” 老孙随口道，然后朝着苏璟道：“犯人苏璟，跟我们走吧。” 此时苏璟已经回过神来，他看向狱卒老陈道：“这位牢头，你叫什么？多谢你的善缘了。” 狱卒老陈说道：“苏先生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狱卒，我叫陈大全。对了，他叫孙家兴，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苏先生别介意啊！” “陈大全，孙家兴。” 苏璟重复了一遍，点头道：“我记住了。” 狱卒老孙看了苏璟一眼，毫不在意道：“你记住又能怎么样？快走吧，晚了我们可是要挨罚的。” “好。” 苏璟笑笑，并未说什么。 这两个人狱卒，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大牢内，因为接触的都是犯人，环境都是阴暗潮湿，狱卒呆的时间长了，这心理上难免会有些极端或是不正常。 态度不好，甚至虐待犯人。 这样的狱卒并不少见。 反倒是陈大全和孙家兴这样的，很少见。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兴许过几天死的不是我呢 大牢，审讯室。 杨宪已然在等候，而苏璟在两名狱卒的带领下，很快的到达了这里。 说是审讯室，其实就是一个刑房。 当然，刑具并不算多。 应天府的大牢，怎么说也是京城大牢，能被关进来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将苏璟带进来之后，两个狱卒便离开了。 苏璟的身上也没有脚铐枷锁什么的，毕竟现在的苏璟是有爵位在身，没被审判之前，这点优待还是有的。 “原来是右丞相大人。” 苏璟再见杨宪，十分的轻松，一屁股就坐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 “这椅子不太行，比不上牢房里草席软和。” 苏璟挪了挪屁股点评道。 杨宪看着不远处如此淡然随即的苏璟，脸色严肃道：“苏璟，你今日是受审，给本相严肃点！” “受审？” 苏璟愣了一下，说道：“受审不是应该上枷锁镣铐的么，怎么还有椅子坐？” 杨宪冷哼一声道：“根据大明律法，有爵位在身者，受审期间可免于这些刑罚。” “原来如此。” 苏璟看向杨宪道：“多谢右丞相解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杨宪的脸皮微跳，苏璟的态度，他很不满意。 原本觉得苏璟在大牢里关押了这么些天，好歹也应该学乖了，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状态。 至于为什么要给苏璟安排椅子，还不上枷锁脚镣，这可不是杨宪的好心。 杨宪原本是要给苏璟上这些刑具的，但被牢头阻止了。 杨宪自然是不理会，直接动用右丞相的权力就要强行上，但牢头更坚决，直接表明这是皇帝朱元璋的意思。 杨宪无奈，只能是不再坚持。 但这么一来，也更加坚定了要除掉苏璟的信念。 都到了这份上，朱元璋竟然还嘱咐不能上刑具，这份恩宠，令他嫉妒不已。 要说杨宪意识到朱元璋对苏璟的态度其实没变，也没想要重重惩治苏璟这一点。 他还真没想到，或者说压根就不愿意这么想。 杨宪最近遭受的弹劾太多，为了能够稳定自己的工作状态和心态，他不断的暗示朱元璋对自己信任极大，已经属于是自我洗脑了。 所以呢，这会他是真的没多想朱元璋这番操作的意思。 “苏璟，你可知罪！” 杨宪直接朝着苏璟喝道，那叫一个声色俱厉。 这气势汹涌，一上来就想靠着气势压倒苏璟。 只可惜，这对苏璟并没有什么作用。 “右丞相大人，草民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还请直言，不然草民是真的糊涂。” 苏璟坐在椅子上淡淡的回答道，任凭杨宪的气势多么凶猛，他都怡然不惧。 没办法，苏璟早就知道了杨宪的解决。 这家伙这么跳，估计离死不远了。 一个死人的气势再凶，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宪冷冷道：“苏璟，你勾结工部，参与设计工程图纸，收受贿赂，乃是贪腐大罪，你还不从实招来！” 既然来审苏璟了，杨宪自然也是有所准备。 罪名很简单，就是苏璟作为设计图纸的人员，收受贿赂。 贪腐在明朝是重罪，尤其是老朱治下的时期。 杨宪这明显是要把苏璟往死里整！ “哦，右丞相大人，不知道我是怎么勾结的？凡事要讲证据，你说我收了贿赂，这贿赂是什么时候在哪收的，现在又放在哪里呢？” 苏璟朝着杨宪反问道。 尽管此刻身在大牢审讯室，但苏璟丝毫不虚。 从一进来啥枷锁镣铐不用戴，甚至还有椅子坐，苏璟就大概猜到了，杨宪应该不太敢对自己动刑。 否则，按照杨宪在历史上的行事风格，怕是直接屈打成招了。 这家伙，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所以，苏璟这才会当面对杨宪如此反问，简直不像是一个受审的囚犯。 若是杨宪真的不管不顾，就是要在大牢内干掉自己，苏璟早就用黑科技溜之大吉了。 生命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至于什么清白，什么名声，活着才有机会澄清。 “大胆，竟然敢质疑丞相大人！” 杨宪身后的一名官员立刻朝着苏璟怒斥道。 显然，他是杨宪的狗腿子，已经嚣张惯了。 苏璟眉头一蹙，看了看这人，随即对着杨宪道：“右丞相大人，今日是谁提审我？” 杨宪背后官员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苏璟压根就没有理会他。 “苏璟，你……” “够了，我让你插嘴了吗！” 他还想训斥苏璟，然而杨宪直接喝止了他。 苏璟笑道：“看来右丞相你御下不严啊。” 杨宪冷冷道：“苏璟，你倒是云淡风轻，你可知道，今日本相审你，结果已经是注定的了。” 苏璟到底有没有受贿这事，杨宪门清。 这里的监牢，身边也全是他的人，所以他根本就兴趣多装什么。 “哈哈哈！” 苏璟大笑道：“好，这才像是我知道的右丞相，简单！直接！想要对付我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挺没意思的。” 杨宪眉头紧锁，看着依旧笑容满面的苏璟说道：“苏璟，本相真该夸赞你一句，临危不惧，泰然自若。” “可惜，终究只是一场空。” 杨宪其实很厌恶苏璟这样的态度，太镇定了。 自从当上右丞相以来，他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权力带来的巨大诱惑。 那是一种任何人都不敢违逆的感觉。 但偏偏此刻的苏璟面对他，不要说恐惧了，甚至连愤怒都感受不到。 杨宪有一种被无视的感觉，而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是啊，终究只是一场空。” 苏璟点头道：“右丞相对自己的认识，真是太深刻了。” 杨宪冷笑道：“苏璟，本相看你在这大牢里呆傻了吧，陛下把你放弃了，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你了，而本相，还要成为大明第一丞相！” 杨宪简直就是雄心壮志，对于未来的期盼，那是不要太好。 苏璟看着杨宪，微微摇头道：“杨宪，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就你还成为大明第一相？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吗？” 好歹也是到了右丞相这个级别的人物，苏璟不想杨宪的脑子有多笨。 基本的政治智慧和政治敏感度要有的啊。 现在的杨宪，给苏璟的感觉就是蠢，蠢到无可救药的那种蠢。 “本相大祸临头？” 杨宪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苏璟，本相深得陛下信任，怎会大祸临头？倒是你，今日之后，你便可以等死了。” “唉！” 苏璟叹了口气道：“杨宪，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我就是好奇，我与你也算是无冤无仇，此前更是不相识，为何要如此的针对于我呢？” 俗话说好言难劝想死的鬼，苏璟对于杨宪这样的人，只能是选择尊重祝福。 有些事情，说多了也没意思。 但对于杨宪这么执着于对付自己这件事，苏璟是真的相当的好奇。 杨宪看向苏璟，面容一冷，说道：“苏璟，你蛊惑陛下和太子，还不知道本相为什么要对付你？” “你根本就是大明之祸，祸国殃民！若是陛下和太子继续被你蛊惑，那大明危矣！” 杨宪义正言辞，简直就像是正派对反派的宣言。 只不过这话就让苏璟相当的诧异了，自己怎么就成了蛊惑老朱和朱标的人了？ 自己干了啥啊？ “杨宪，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没危害大明啊！” 苏璟辩解道。 杨宪冷冷道：“不必狡辩了！苏璟，本相处理你，那是为了大明，你这样的人存在，便是对大明最大的危害！” 要说这人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总能找到各种理由。 杨宪分明是嫉妒苏璟，但这理由却是编的一套一套的。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璟对朱标的某些教导，的确是危害了大明，或者说是朱家的大明。 “真特么的无语啊！” 苏璟看着杨宪，万分无奈。 这就像是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聊天，完全聊不到一块去。 “那接下来怎么说，是不是要我签字画押啥的？” 苏璟朝着杨宪问道。 杨宪一愣，皱眉道：“苏璟，你这是想通了？认罪了？” 苏璟摇头道：“谁说我认罪了？不是一般都是走屈打成招的流程么，既然屈打成招是招，我自己招也是招，为什么还要屈打呢？” …… 杨宪一整个大无语，苏璟这表现，着实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这好歹也是太子的老师，总要有点气节吧？ 骨头就这么软吗？ 连反抗都不带反抗一下的？ “苏璟，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杨宪鄙夷道。 苏璟随意道：“不过如此就不过如此吧，反正我也无所谓，按你说的，我签不签都不影响定罪，那我何必呢？” 说话间，已经有人将文书递了过来，这是一封早就准备好的审讯文书，和刚才聊的没半毛钱关系。 杨宪显然是早有准备。 苏璟接过毛笔，很是配合的签下了名字。 然而，杨宪刚看完苏璟的签名，便怒了：“苏璟，你这是在作弄本相吗？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听到杨宪这么一说，苏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名字写错了。 倒也不能算是写错了，而是自己下意识的写成了简体字的名字。 而在明朝，苏璟这两个字，应该写‘蘇璟’，简体字还未出现。 所以，苏璟这么写的名字，在杨宪看来，那完全就是在搞自己。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苏璟连忙道：“本人学识浅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写，不如右丞相先教我一下，然后我再写。” 只是，苏璟的真诚在杨宪看来，那就是在搞他！ “不用，你直接按手印吧。” 杨宪冷冷道。 苏璟的名声在整个大明朝堂都是闻名许久，要说苏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杨宪那是万万不信的。 “那也行吧，那就按手印。” 苏璟没啥意见，很配合的在文书上按上了自己的大拇指印。 有太子朱标做后盾，苏璟可不觉得一个杨宪造的假记录能够威胁到自己。 况且，朱元璋真要对自己动手的话，有没有杨宪也没什么两样。 所以苏璟是丝毫不慌，非常配合。 “苏璟，看你今天还算识相，那本相就不让你受皮肉之苦了。” 杨宪拿到苏璟的认罪手印，这事情也就算是完成了。 “右丞相慢走。” 苏璟朝着杨宪挥挥手，目送他离开。 等到杨宪走了，刚才陈大全和孙家兴两名狱卒又过来了，他们带苏璟来的，自然也要他们带苏璟回去。 “苏先生，该回去了。” 陈大全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点头：“好，回去吧，我的地图还没画完呢，真是浪费我时间。”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画画呢。” 孙家兴朝着苏璟说道：“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度过最后的日子吧。” 苏璟笑道：“就算是最后一天，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疯了，真疯了！” 孙家兴看着苏璟这副样子，摇头道：“果然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物，到了要死的时候都差不多，这些天你一直都淡定自若，我还以为你真不怕死呢，没想到是脑子有问题。” “老孙，别胡说，苏先生可是有大智慧的。” 陈大全立刻打断了孙家兴的话，然后朝着苏璟道：“苏先生，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未了，可以告诉老陈我，只要我能做好，我一定尽力帮你办好。” 孙家兴撇嘴道：“切，什么大智慧，还不是就要死了。” 苏璟没理会孙家兴，而是朝着陈大全问道：“老陈，你也觉得我要死了？” 这个狱卒陈大全，苏璟觉得挺有意思的。 陈大全顿了顿说道：“苏先生，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你都签字画押了，那可是右丞相，所以……” 陈大全没把话说完，不过意思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我明白。” 苏璟点点头。 孙家兴朝着苏璟道：“行了，明白啥呀，剩下几天好好过吧，真以为自己能活啊？” 苏璟笑笑道：“这可不一定，兴许过几天死的不是我，而是右丞相呢？”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奉天殿。 早朝。 朱元璋高坐在龙椅之上，下面的文武百官分列左右，相当的肃穆。 与之前相比，现在的朝堂，明显少了几分活力。 首先是徐达常遇春这些大将都外出北伐了，然后就是李善长依旧在家养病。 杨宪这个右丞相，那就是朝堂上的第一人。 当然，除了朱元璋以外的第一人。 其他的官员，要不然就是在杨宪的压制下敢怒不敢言的，要不然就是直接成为了杨宪的狗腿子。 “陛下，臣有事启奏。” 杨宪直接走到中间，朝着朱元璋躬身行礼道。 朱元璋看着杨宪，说道：“说。” “是，陛下。” 杨宪点头道：“有关仁远伯勾结工部贪腐受贿一案，臣已经提审完了，这是仁远伯的认罪文书，请陛下过目。” 说话间，杨宪已经从怀里掏出了那份苏璟画押的认罪书。 太监从杨宪的手中接过认罪文书，然后传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真相是什么，他很清楚。 “右丞相，你辛苦了。” 老朱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就摆摆手，太监随即将这份认罪文书给收了起来。 杨宪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朱元璋的反应会是这样的平淡。 “陛下，仁远伯已经认罪，臣以为应该按律处置了。” 杨宪立刻道。 这好不容易拿到了苏璟的认罪书，杨宪肯定是想尽快的让苏璟伏法，最后是即刻处斩，免得日长梦多。 朱元璋看了看下方的杨宪，淡淡道：“朕知道了，此事之后会处理的，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杨宪懵了。 咋回事啊？ 现在这事，怎么就是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呢？ 自己抓苏璟，那不是朱元璋的命令么，之后的提审，那也是都按照朱元璋的意思来的。 这会，应该是要处置苏璟了，怎么就之后处理了？ “臣没事了。” 杨宪默默退下，内心再疑惑，那也只能先憋着。 “你们呢，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朱元璋目光扫向了其他官员。 也陆续有人出来奏事，但全都是些不大不小，鸡毛蒜皮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事。 虽然有着杨宪开头的一点插曲，但这早朝也算是平平稳稳的就要度过去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陛下，臣有事启奏。” 声音是从奉天殿外传来的，也是朝堂上下文武百官都十分熟悉的一个声音。 只见李善长身着朝服，一步一步朝着奉天殿走了过来，虽然步子不快，但每一步都踩的很实。 这说明他的身体显然是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而李善长的出现，直接让这平静的朝堂发生了一次震动！ “左丞相大人终于回来了！” “是左丞相！” “总算是回来了啊！” “左丞相大人！” …… 各种窃窃私语之声在朝堂上响起，正代表着被杨宪欺压的百官的情绪。 之前李善长不在，中书省那就是杨宪一家独大，根本无人可以和其抗衡，朱元璋又一直装看不见。 这些官员那可是过的相当的苦，也相当的憋屈。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善长来了，左丞相来了！ 杨宪以及他的一干党羽的脸色顿时变的极差，和另外一批官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宪冷眼看着李善长，眼神里的厌弃没有丝毫的掩饰。 李善长缓步来到了奉天殿中央，朝着朱元璋跪下行礼道：“老臣李善长，参见陛下！” 相较于底下文武百官的各色神情，朱元璋就显得淡定许多了。 李善长知朱元璋，朱元璋也知李善长。 “起来吧，善长，你大病初愈，还是少奔波些好。” 朱元璋朝着李善长关切道。 李善长起身道：“老臣多谢陛下关心，但老臣身为大明左丞相，身上的担子很重，病好了，可再没脸在家休养了。” 虽然从头到尾李善长都没有看杨宪，也没有展露出任何的特别的神情。 但这刚出场的气势，还有这和朱元璋的聊聊数语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强调自己是大明左丞相，自然是想告诉杨宪，中书省以后不是他说了算了，这朝堂，也不再是杨宪的朝堂了。 朱元璋点头道：“善长你有这样的心思，朕十分的宽慰，大明有你，朕才是真的放心啊！” 只是几句话，这朝堂上下的文武百官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先是杨宪提出要处理苏璟朱元璋直接搁置，现在是朱元璋直接明言李善长的重要性。 这一切，还是在早朝上，就当着杨宪的面说的。 这风向，似乎是有大变了！ “李大人，身体恢复的不错啊，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没有接触政务，可还能处理的好了。” 杨宪朝着李善长说道，言语中的敌意那是显而易见。 李善长笑道：“杨大人放心，我虽然年迈，但不至于昏聩，政务上的事情，不过尔尔。” 淡然以对，看不出对杨宪有任何的不满或是敌意。 仅仅是一句对话，两人便已经是高下立判。 “好了，闲话还是留着之后说吧，善长你今日上朝，想必是有事启奏吧。” 朱元璋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将事情拉回了正轨。 李善长当即朝着朱元璋拱手道：“臣确有要事启奏。” “那就快说吧。” 朱元璋催促道。 李善长瞥了一眼杨宪，这才说道：“臣请弹劾右丞相杨宪，放肆为奸事，实乃大明祸患！” 李善长语毕，奉天殿顿时安静，落针可闻。 今日李善长突然出现，以及要弹劾杨宪，可没有通知任何人。 现在的杨宪在整个大明朝堂上下，用一手遮天来形容可能有点夸张，但绝对是眼线遍布。 所以李善长就是要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会有多少大臣支持自己，但他能确定，朱元璋是支持自己的，这就足够了。 “呵呵，李大人，你这要事似乎有些突然啊。” 朱元璋还未说话，杨宪便已经冷笑着看向李善长了。 李善长压根就没有理会杨宪，只是继续保持着拱手的姿态而已。 “臣中书左丞胡惟庸附议！” 就在这时，胡惟庸直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低头拱手，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杨宪眉头一蹙，稍稍有点意外。 胡惟庸和李善长是一伙的他很清楚，但胡惟庸之前可是相当的低调收敛，不像是会这么刚的样子。 这么看来，李善长和胡惟庸怕是早有准备了。 “哈，胡大人……” “臣附议！” 杨宪还没说完，便被一个人打断了，正是礼部尚书世家宝。 没错，他已经升职了。 之前的礼部尚书崔亮因为积劳成疾，不幸离世了。 为这事，朱元璋还专门悼念了一下，崔亮这样的能臣直臣他是非常喜欢的。 “世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宪面色一冷，直接朝着世家宝质问道。 然而世家宝根本就没有回答杨宪的问题，只是维持着进言的姿势不动。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有第三个，随着胡惟庸和世家宝的领头，一个接着一个的官员站了出来，就是朝堂直谏弹劾杨宪。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这奉天殿内大半参加早朝的官员，全都站了出来。 有淮西集团的，也有不是淮西集团的，甚至还有浙东集团的。 这就叫犯了众怒，已经与立场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杨宪看着这满朝文武，一开始是怔住的，发呆了一会之后，脸上突然浮现出了笑容。 不是淡淡的笑，而是肆虐猖狂的笑。 “好！很好！看来你们都忍了很久了啊！” 杨宪双目扫过众人的身体，想要靠着自己之前树立的威严压制一下这些官员。 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或者说，有李善长这个出头鸟在，其他人根本不慌。 杨宪的脸色难看起来，他转头看向了朱元璋，那个能够决定他命运的人，此刻就高坐在龙椅之上。 虽然害怕，虽然恐惧，虽然慌张，然此时的杨宪，依旧抱有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只要朱元璋还没发话，那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陛下，臣为大明之心，天地日月可鉴，还请陛下明察！” 杨宪朝着朱元璋说道，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朱元璋说道：“杨宪，你想解释的，就只有这么多吗？” 咯噔！ 此言一出，杨宪整个人都是咯噔一下。 什么叫解释？ 几乎是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朱元璋这是在告诉他，这些官员的弹劾，已经被认可接纳了。 “呵！呵呵！” 杨宪再度笑了起来，无视这肃穆的朝堂，直接疯癫的笑了出来。 奉天殿内，他的笑声不断回荡。 …… 应天府大牢内。 “老陈，听说了吗？” 孙家兴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朝着陈大全说道。 陈大全说道：“老孙，有啥事你就说呗，怎么还和我卖起了关子？这牢房里就这么点事，有啥有意思的事，说道说道也能解解闷。” 孙家兴说道：“我刚听说，右丞相杨宪被降罪了，已经撤职了，据说是死罪！” “真的？” 陈大全一愣，当即朝着孙家兴说道：“你没胡说八道吧，这要是真降罪了，不是应该先送到我们这里来么？” 要说杨宪被降罪，还是直接死罪，陈大全是真的不太相信。 谁不知道，现在的杨宪那是如日中天，这才多久，就死罪了，落差太大了。 孙家兴立刻道：“老陈，我没骗人，我不是有个远房表妹在宫里做宫女么，十有八九是真的，至于人为什么还没送过来，估计是还有什么流程要走吧。” 听到这话，陈大全不信也得信了。 一个宫女都能知道的消息，还是如此重磅的消息，大概率是假不了了。 若是假的，杨宪的谣可没什么人敢造。 “哎！老陈！老陈！” 孙家兴拉了拉发呆的陈大全道：“你还记得之前那个苏先生说的话吧。” 之前都是‘你你你’，现在孙家兴直接叫‘苏先生’了，人就是这么的现实。 陈大全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当然记得，苏先生说，兴许死的人是杨宪，这还真给苏先生说中了！” “这位苏先生，还真是神了，杨宪被抓了，那他估计也就没事了。” 孙家兴感慨了一句，然后立刻道：“我得好好和这位苏先生打好关系，苏先生一句话，说不定就是我的富贵！” 陈大全看着兴奋的孙家兴道：“老孙，你收着点，苏先生可不是一般人，你这一套没用的。” 孙家兴并不在意，而是说道：“我说老陈，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早就知道苏先生会没事，所以之前才会对苏先生那么尊敬是吧？” 陈大全无奈摇头道：“老孙，我看你是魔怔了，我哪有什么内部消息，只不过是结个善缘而已。” “结个善缘，结个善缘，结个善缘！” 孙家兴不断的重复着这四个字，脸上的表情也是越发的兴奋。 “说的好，以后我也得学学你老陈，结个善缘，广结善缘！” 孙家兴看着陈大全兴奋的说道。 “孙家兴，陈大全，过来！” 此时，牢头的声音响起，将两人的闲聊打断。 “老大，怎么了？” 孙家兴立刻朝着牢头问道，那是相当熟络的样子。 牢头看了一眼两人道：“你们两个，马上进宫，其他的，不要多问，因为我也不知道。” 进宫？ 孙家兴和陈大全一愣，都相当的意外。 孙家兴随即追问道：“不是，牢头，你叫我们去的，怎么能不知道是啥事呢？你就小小的透露一下呗，咱好歹也是你的手下。” 牢头瞥了一眼孙家兴，打趣道：“放心，不是杀头的事情，不用担心，具体是啥事我真不知道，不过大概是和那位苏先生有关系。” 苏璟！ 孙家兴一愣，顿时有些紧张了。 之前他对苏璟的态度，那可是不太好的。 “真的，真是那位苏先生？” 孙家兴再度朝着牢头问道。 牢头不耐烦道：“行了，问那么多有啥用，又跑不了，快去！” 孙家兴一脸忐忑，只能朝着一旁的陈大全道：“老陈，你到时候可得给我说几句好话啊！” 陈大全无奈道：“老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还是先去了再说吧。”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再见杨宪，身份互换 奉先殿外。 陈大全和孙家兴两人一脸紧张，连大喘气都不敢有。 他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来皇宫，竟然是面圣！ 虽然说朱元璋他们早就见过了，但那是在大牢里，这在皇宫里面圣，还是第一次。 身为两个小小的狱卒，这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但因为不知道到底是所为何事，所以两人的内心只有紧张和忐忑。 “好了，你们两个可以进去了。” 太监走到两人面前，淡淡说道。 陈大全随即和孙家兴进入了奉先殿内，两人低着头，步子缓慢，生怕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虽然他们身上穿的是官服，但相较于这宫殿，还是相当的扎眼的。 “臣叩见陛下！”x2 陈大全和孙家兴一到朱元璋的面前，就立刻跪下了。 “起来吧。” 朱元璋淡淡道。 “多谢陛下！”x2 两人起身，恭恭敬敬的站着，那是不敢有丝毫乱动。 陈大全稍微好些，孙家兴的身体就有些抖了。 朱元璋看着两人问道：“杨宪提审苏璟的时候，是你们两个押送苏璟的对吧。” “是。” 陈大全回答道。 “好，那朕想知道，这份认罪书，苏璟当时是怎么签的？” 朱元璋说着，将那份杨宪交上来的认罪书，展开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处理了杨宪之后，朱元璋也仔细的看了一下签字画押的认罪书。 对于罪证的内容，老朱并没有在意。 这很明显是杨宪给苏璟网罗编织的罪名，全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但这签字画押的地方，就十分的有趣了。 首先是苏璟的名字就错了，不过这错误，朱元璋倒是有所了解。 因为苏璟在教导朱标的时候，便提出过简体字的概念。 老朱想知道，苏璟到底是怎么签的？ 陈大全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当时押送完苏先生便退下了，并未看到右丞相审讯和苏先生签字画押的详细过程。” 杨宪提审苏璟，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当事，自然不会让大牢内的狱卒看见了。 朱元璋眉头一蹙，没说话。 孙家兴已经慌了，当即道：“臣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杨宪压根就没有让他们在一旁。” “慌什么？朕又没说你们欺瞒朕。” 朱元璋继续问道：“那你们可以听到类似于惨叫之类的声音，苏璟身上可有什么受刑的痕迹？” 虽然自己打了招呼，但朱元璋还是担心杨宪不按常理出牌，做出些极端的事情来。 “没有，臣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孙家兴立刻回答道，那叫一个迅速。 只可惜，这种明显不经过大脑的回答，并不能让朱元璋满意。 老朱转头看向陈大全问道：“你说。” 陈大全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并未听到什么大喊大叫的声音，苏先生的身上也无任何的伤痕，刑具更没有动用过的痕迹。” “不仅如此，苏先生的气色看起来很好，而右丞相则显得有些恼怒。” 嗯？ 听到这话，朱元璋难免有些诧异。 这杨宪可不是自己，那是对苏璟真的有相当大的敌意的。 苏璟面对杨宪，怎么还能气到杨宪，而自己却没有遭受什么刑罚呢？ “陛下，臣还有些话要说。” 陈大全开口道。 朱元璋立刻道：“快说。” 陈大全说道：“当时把苏先生重新押回去的时候，苏先生曾对我们说，或许死的是右丞相，臣以为，苏先生应该很是配合的签字画押的。”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朱元璋好奇的问向陈大全道。 陈大全回答道：“臣与苏先生虽然没有说过几次话，但臣能感觉到，苏先生不是寻常人，既然苏先生说死的是右丞相，那苏先生又怎么会和一个死人计较呢？配合一下签字画押也无妨。” 听着陈大全的话，朱元璋微微点头，然后问道：“你叫什么？” “臣姓陈，名大全。” 陈大全立刻回答道。 “陈大全，倒是一个好名字。” 朱元璋笑笑，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可以走了，对了，顺便把杨宪押入大牢，记得，一定要安排在苏璟的隔壁。” “是，陛下！”x2 两人随即起身，缓步离开。 “苏璟，你倒真是无所谓啊，这样的认罪书也能配合的签字画押，难道就不怕咱真就按这认罪书，直接定罪。” 朱元璋看着这份认罪文书自语道。 陈大全的回答，也基本和老朱猜测的差不多，苏璟应该是签字画押相当的配合。 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这样自己签字画押的认罪书，是真的可以定罪的。 不过苏璟这么做，倒是让朱元璋放心了不少。 这至少说明，苏璟是信任他这个皇帝的。 又仔细的瞧了几眼这份认罪书，朱元璋将其收了起来。 …… 皇宫外。 陈大全和孙家兴两人正押送着杨宪，当然，押送的衙役肯定不止他们两个。 不过因为陈大全在回话时表现的比较好，所以朱元璋将负责人的职责交给了他。 “老陈，还是你胆子大啊，在陛下面前还能从容面对。” 孙家兴朝着陈大全说道。 陈大全说道：“我这哪是胆子大啊，就是如实说而已，倒是你老孙，慌的不成样子了。” 孙家兴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道：“那不是怕么，以后还是得多和你学学，广结善缘。” “得了，这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 陈大全打趣道。 孙家兴也不反驳，说道：“嘴上结善缘那也是善缘，慢慢来嘛。” 陈大全感叹道：“要说这人生还真是大起大落，堂堂右丞相，之前有多厉害，现在就有多惨啊！” 杨宪的事情，此刻俨然已经成为了朝堂之上最大的谈资。 比起之前的汪广洋，那是要震撼太多。 汪广洋最多就是办事不利，不够孝顺，直接被打回家了。 而杨宪，罪名那可是放肆为奸事，死罪难逃了。 “是啊。” 孙家兴点点头道：“老陈，那你说那位苏先生，到底能不能出来了？” 陈大全看了一眼孙家兴摇头道：“老孙，陛下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了，让我们把杨宪安排到苏先生的隔壁，这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嗯？这能有啥意思？” 孙家兴蹙着眉头道。 陈大全解释道：“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一开始是杨宪提审苏先生，现在杨宪成了犯人，那苏先生和杨宪的身份岂不是互换了，这不就显而易见了、” 孙家兴依旧有些懵，别看他平时活脱的样子，但脑子真是挺一般的。 “老陈，你说话怎么说一半，显而易见什么？” 孙家兴继续追问道。 陈大全无奈，只能继续解释道：“等杨宪到了大牢内，见了苏先生，然后苏先生再被放出去，那不就是身份互换了？陛下肯定是想放苏先生的。” “原来如此，那这位苏先生，是真的没事！” 孙家兴明白了过来，有些兴奋道：“我得抓紧时间了，多和这位苏先生结一结善缘。” 很快，杨宪便被押送到了大牢。 “走吧，前面。” 陈大全在前头带路，穿过一众牢房，总算是来到了苏璟的牢房边。 此时的苏璟还在墙上画着呢，现在的世界地图已经相当的清晰，大致的山脉和河流，全部详细的分布其上。 苏璟现在补充的，就是一些细枝末节上的东西了。 “苏先生，苏先生！” 这刚来，孙家兴就立刻朝着苏璟打起了招呼。 苏璟回过头一看，顿时乐了： “杨宪，你这来的，有点快啊！” 杨宪面容凄惨，面对苏璟这般嘲讽，也再没有什么反驳的心思了，只是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苏先生，他已经被判处斩了，应该是被吓傻了。” 孙家兴立刻朝着苏璟讲解道。 苏璟点点头道：“孙牢头是吧，多谢告知。” “哪里的话，苏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的，随便说！” 孙家兴一见苏璟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那是相当的兴奋，立马就拍起了马屁。 苏璟笑笑道：“那我要现在出去，孙牢头能放吗？” 孙家兴一下愣住，支支吾吾道：“苏先生，这不是我不想放，但是吧……” 显然，孙家兴是没料到苏璟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 朱元璋给他们下命令的时候，可没说要把苏璟放出来，所以孙家兴压根不敢答应。 但偏偏自己才说的大话，现在是真的有些尴尬。 “老孙，苏先生开玩笑呢，叫你说大话。” 陈大全开口缓解了尴尬。 苏璟看向陈大全道：“陈牢头，你人不错，这段时间，感谢你的照顾。” 陈大全立刻道：“苏先生客气了，我能做的有限，还是苏先生厉害，想必马上就能出去了。” “谁知道呢。” 苏璟摆摆手道：“反正出不出去也没差多少，不妨事。” 孙家兴说道：“苏先生，您之前不还对我们说，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现在他被判死刑了，您肯定知道的对不对。” 孙家兴这话一说，一旁呆滞低沉的杨宪脸色明显一变。 他不由的抬头看向苏璟，眼神中透过一抹不可思议。 “我就是瞎猜的。” 苏璟也没解释什么，只是随口糊弄了一下。 “苏先生，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陈大全将人押送进来，也没有想着逗留，这显然是要留给苏璟和杨宪的私人时间。 “好。” 苏璟应了一声，对于这个狱卒陈大全的印象又深了一些。 阴暗的牢房内，苏璟再度开始补充墙上地图的细节。 “苏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宪来到了牢房栅栏前，朝着另一边的苏璟喊道。 “怎么了，杨大人？” 苏璟一边画着，一边回答道。 杨宪自嘲道：“什么大人，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死囚罢了。” “哦，这就蔫了，看来你和我想的没差多少么。” 苏璟淡淡道。 他本以为好歹也是个右丞相，即便是身陷囹圄之中，也该有些气度的。 没想到现在的杨宪，已然是颓废不已。 果然，不走正道心思不正的家伙，意志也是最不坚定的。 “苏璟，刚才那名狱卒说的可是真的？你早就知道我会落到这个下场？” 杨宪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点点头：“算是吧，但你可别觉得我是神机妙算，你就想想你自己干的那些事，落到现在的下场也正常吧。” 杨宪被处死，可以说完全是自己的作死。 在这一点上，苏璟早就从历史中得出了结论了。 杨宪反驳道：“苏璟，我做了什么？我只是想为大明做一些事而已，难道也有错？” ？？？ 这…… 苏璟听到这话，只觉得太惊世骇俗了。 这脑回路，他是真的理解不了。 “不是，杨宪，你真觉得自己没错吗？” 苏璟不由的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朝着杨宪问道。 杨宪说道：“错？朝堂之上，有什么对错可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呼~” 苏璟轻吐一口气，还好。 杨宪是这么认为的对错，这才对，能当上右丞相了，这话说的半点毛病没有。 “杨宪，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在和你论公平公正吗？” 苏璟淡淡道。 听到这话，杨宪眉头蹙起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璟缓缓道：“你当上右丞相没错，针对你的对手也没错，但你错在妄图掌握不属于你的权力。” 此言一出，杨宪当即怔住。 自己这些日子，的确是一直在做这么一件事，想要更大的权力。 不断的插手各种的事情，针对那些不服自己的官员只是表象，真正的核心就是掌控更多。 而身为臣子，想要掌控太多，那就是错！ 杨宪有些明白了。 看杨宪就此沉默，苏璟说道：“看来你已经懂了，不过也已经晚了。” 杨宪默然片刻后说道：“苏璟，看来你对着大明朝堂看的很清楚，想必出去之后，必然能大放异彩，可惜我看不到了。” 苏璟摇头道：“不不不，杨宪，你错了，我为什么要去朝堂呢？我可没有你的那些追求，权力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璟话语再度让杨宪懵住。 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想象。 “不入朝堂？苏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陛下封你为仁远伯是什么用意吗？” 杨宪也顾不上伤心失落，直接朝着苏璟追问道。 他的毕生追求，那就是在朝堂之上，走到更高的位置，权力是他一直都向往的。 但苏璟这话，偏偏就让他不能理解。 “什么意思？很直白的意思啊，我对当官没兴趣，也没过要追求什么权力。” 苏璟淡淡回答道：“至于陛下的心思，我倒是知道一点，但我是真不想当官，这不被关在大牢里反省么。” 这是反省？ 杨宪此刻已经彻底的呆住了。 “苏璟，你是说，陛下把你关在这里，只是让你反省吗？” 杨宪还是不太相信，只能继续追问了一句。 苏璟说道：“或许吧，我猜的是这样，毕竟上次陛下来，给我的许诺就是我入朝为官就可以放我出去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杨宪自语了起来，整个人傻愣愣的，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说几句的他又开始大笑了起来，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疯癫。 “杨宪，怎么了？就算是要死了，也不至于这般吧，好歹你也曾经是大明的右丞相。” 苏璟忍不住说道。 厉害的古人苏璟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了，杨宪虽然干了不少蠢事或者说坏事，但要是搁在上辈子，那也是妥妥的‘人杰’。 这样的人物，总不能心志不坚定吧？ 生死之前是有恐怖，但这现在可不还是在大牢里，没到刑场么。 “苏璟！你说我这般？你才是这般，我可知我穷其一生，就是为了能够在朝堂上有所作为，我在官场上不断向上爬，我视若珍宝之物，在你眼中竟然弃之如弊履，我们到底是谁有问题！” 杨宪有些癫狂的发出了疑问，直到此刻，他还是想不通。 之前他曾经想过各种可能，苏璟是触怒了朱元璋，导致他失去了朱元璋宠爱，所以朱元璋放弃了他。 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一切的缘由都是苏璟不愿入朝堂，而恳求的角色，则是朱元璋。 苏璟拒绝了朱元璋，拒绝了大明皇帝的邀请。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要妄图对付苏璟。 这样的落差，让杨宪无法接受。 他苦苦追寻了那么久，在苏璟的眼中，却是一文不值。 “为什么？苏璟，你告诉我为什么！” 杨宪再度朝着苏璟嘶吼，质问！ 苏璟靠在墙边，淡淡道：“杨宪，这就是人生，四个字足以，求而不得。” “每个人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就好像我追求的不过是富足安逸的生活，这在你眼里大概只是个笑话吧。” 苏璟倒不是不能理解现在杨宪的激动情绪，毕竟封建社会下，有能力的人想当官，想要建功立业，流传后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思想。 可惜了，他不是这么想的。 人和人之间，那是不同的。 杨宪死死抓着牢房的栅栏，拼命的看向隔壁苏璟的牢房，口中冷笑道：“苏璟，你别在这自欺欺人了，若你真的只想过富足安逸的生活，你又怎么会成为太子的老师？” “你为了大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哪一件都证明你绝对不是一个常人，你从未藏拙，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过安逸的生活！” 杨宪的话语，振聋发聩！ 苏璟靠在墙边，顿时呆住。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那一开始与朱元璋相遇时候的事情。 初见的确只能算是偶遇，也没有特别的交集，但自己偏偏多嘴和老朱谈了下大明王朝的弊端。 这皇室供养的问题，要说大，肯定是挺大的。 但真要到了养不起的时候，皇帝也不是傻子，肯定会进行改革。 总不能拼着自己的皇位不要，也要供养不知道远了多少代旁系子孙吧。 偏偏老朱又是微服私访的朱元璋，这才有了之后的一切事情。 事实上，苏璟第一次见面就看出了朱元璋身份的不一般，非富即贵。 嘴上没把门，事情走着走着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明明有着系统，真要过安逸的日子，不能过吗？ 被杨宪这么一说，苏璟还真就反思起了自己的问题。 “苏璟，时至今日，我杨宪已经注定一死的命运了，但你可别想着现在聚聚了陛下，以后就没有事了。” 杨宪冷笑道：“你已经与大明朝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或许很快我就能在下面遇到你了。” 对于自身的命运，杨宪已然接受。 但他现在更好奇的是，苏璟的命运，会是如何？ 现在的大明，已经和苏璟之间的联系越发的深刻，苏璟一句想过富足安逸的生活，可不足以让朱元璋就此放过他。 “或许吧，谁知道呢。” 苏璟淡淡道：“今日倒是让杨大人点醒了我，或许我想要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人终究要走在不断追寻自身意义的道路上，我的人生到底该走什么样的路，我一样很期待。” 虽然说两世为人，但苏璟上辈子也就是多活了三十多年而已。 称得上年少有为，天赋异禀。 加上这辈子，其实也没多少。 所以，事实上苏璟也是在不断进步着的。 “苏璟，你还真是自信啊！” 杨宪调侃道：“不过也是，你这般年纪，已经是太子的老师，同时为大明做出了那么多的功绩，又深得陛下的喜爱，自信些也是正常的。” “可惜了，看不到你日后的下场，我实在是遗憾。” 平静的话语里，全都是对于苏璟凄惨下场的嘲笑。 苏璟淡淡道：“杨宪，你就别用这些话来扰乱我的心神了，没有意义的，你所说的无非就是我如此行径，日后必遭陛下猜忌，下场大概会如你这般吧。” “很可惜，即便真到了那一天，我也绝不会像你今天这般，用所谓的权谋之术来粉饰自己的错误行为，以政治斗争的无关对错来欺骗自己的阴暗内心。” “所谓权谋，所谓帝王之心，这些我都明白，也很清楚，但即便如此，我依旧选择坚持我自己的正确的道路。” “即便我会成为失败者，但我至少问心无愧。” 苏璟没有多么的慷慨激昂，即便这话分明有些鸡血的味道。 但这就是苏璟内心的真实所想。 他在大明，能做的不算少，也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站的更高，走的更远。 不过，人总要有些自己的坚持。 苏璟可以理解朱元璋为了朱家统治，去牺牲百姓利益的行为，但不代表他认为这是对的，他就会违背自己的内心去提倡这件事。 “苏璟，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我会等着你的！” 杨宪根本不相信苏璟所说的话，抓着栏杆大叫道。 苏璟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古人诚不欺我。” 说完苏璟便起身拍了拍衣服，继续开始在墙面上补充世界地图的细节去了。 …… 中书省。 李善长这位左丞相重新回归，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之上。 工部侍郎张昺已经被放了出来，火器局的工程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建设。 杨宪的离开，并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李善长的影响力，这不是盖的。 即便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在朝堂上出现，但一回来，立马就将所有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丞相，果然这中书省只有您坐镇，才能让陛下放心啊！” 胡惟庸朝着李善长说道，这马屁拍的相当的直接。 李善长摇头道：“惟庸，你就别说这些虚的了，还是好好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胡惟庸当即道：“惟庸自然知道要做好分内之事，但惟庸的话，绝对是发自真心的，经过这杨宪的事情，惟庸算是明白了，只有您，才是陛下真正信任的左膀右臂。” 李善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瞥了胡惟庸一眼，便继续低头开始处理政务。 胡惟庸当即明白自己这是说错话了，也不再多言，协助李善长开始工作。 过了一会，李善长这才说道：“惟庸，你知道信任和猜忌，其实就只是一步之差吗？” 胡惟庸摇头道：“惟庸不明白，还请丞相解惑。” 李善长缓缓道：“表面上，这一次我重回中书省，一切顺利，陛下也一如往常的信任我。” “但惟庸你想过没有，我离开中书省已经有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杨宪排除异己，任用自己的心腹，早就将中书省换了次血。” 胡惟庸立刻道：“正是如此，方才凸显出丞相的能力之强，即便之前的摊子再烂，丞相依旧可以将其迅速收拾好。” “唉。” 李善长叹了口气道：“惟庸，我是迅速的收拾好了这个烂摊子，但你以为陛下会怎么想？我远离朝堂，却依旧有着如此的影响力，陛下难道会觉得这只是能力吗？” 话到此处，李善长就差明说了。 自己干的太好，朱元璋便会疑心自己是暗结党羽，而被朱元璋猜忌，那么基本就代表着政治生涯到此为止了。 刘伯温就是最好的例子。 此刻，胡惟庸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丞相，您的意思是，陛下已经……” 胡惟庸一脸凝重的看向李善长，话说到一半，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李善长笑道：“不必如此，此事终究会到来，也许已经到了，也许还没有，但总会来的，惟庸，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这话说的自然是李善长要退出左丞相之职的事情，随着刘伯温的请辞，朝中淮西集团和浙东集团的实力对比越发的失衡。 原本老朱想要提拔苏璟来平衡，但苏璟根本就不愿意做官。 无奈之下，老朱选择了杨宪。 可惜，杨宪根本不是这块料，甚至在权力的诱惑下，一步一步堕入了深渊之中。 杨宪倒了，那就意味着淮西集团和浙东集团的平衡，彻底的无法维持了。 那么，现在李善长作为淮西集团的领头人，肯定是不可能一直都安稳的坐在左丞相的位置上。 “丞相，惟庸不敢。” 胡惟庸立刻说道。 不管李善长是试探还是什么其他的想法，胡惟庸都表现的非常的谦卑。 这一次的事件，再度让胡惟庸看清了李善长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这不仅仅是身为大明左丞相所具备的影响力，还是李善长作为淮西集团最老成员头领，日积月累下的能量累积。 这些，并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比拟的。 忍耐！ 继续低调！ 李善长终究还是比杨宪要聪明点的。 李善长看着胡惟庸这般神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惟庸，以后你身上的胆子会很重，总是这般可不行。” “是，丞相。” 胡惟庸点头应声。 过了一会，李善长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面前的胡惟庸：“看看。” 胡惟庸当即接过，打开准备仔细看看。 但刚一打开，胡惟庸就愣住了，因为眼前的这份文书，分明就是苏璟的认罪文书。 “丞相，这……” 胡惟庸有些不知所措，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顿了一下，轻吐一口气之后，胡惟庸这才说道：“丞相，为何这份苏璟的认罪书，会在您的手里？” 当时这份认罪文书，可是在早朝上文武百官的眼前，直接由杨宪交给了朱元璋。 所以，这份认罪文书，应该是在朱元璋的手里。 这正是胡惟庸不理解的原因。 李善长淡淡道：“这份文书是随着陛下批阅的折子一起返回来的，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朱元璋审批奏折，批阅的奏折还得交由中书省下发到各个职能部门去执行。 胡惟庸当即道：“陛下这是故意的！” 李善长点点头道：“没错，陛下定然是故意将这份认罪文书交到我的手里，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苏璟的认罪文书，这用处可不小。 虽然是杨宪审问出来的，但毕竟有着苏璟亲自的画押，做不得假。 思索了一会之后，胡惟庸说道：“丞相，惟庸以为，这份认罪书，咱们还是得交还给陛下。”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目无君父，心无大明 奉先殿。 朱元璋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桌面上的认罪文书，嘴角微扬。 李善长终究还是让他放心的，知进退，有底线。 只不过，李善长这个左丞相，老朱心里还是想要替换掉了。 右丞相杨宪被判处了死刑，这大明朝堂上下，的确是变得安稳了不少。 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窝了起来。 这就是杀鸡儆猴的威慑力，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事，不然老朱肯定是不介意再杀一个。 右丞相都杀了，还有谁杀不得？ 但同时朱元璋也很清楚，这些都是暂时的。 现在的浙东集团已经是弱势不已，刘伯温请辞，杨宪被处斩，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而淮西集团，李善长回归，那是军心大涨。 中书省工作无缝替换衔接就是最好的证明，即便是杨宪为了巩固自己右丞相的权力做了许多人事方面的工作。 但这种临时性的改变，终究是无法改变李善长这位淮西元老级勋贵的日积月累。 时间不多了。 等到杨宪的事情影响力过去，到时候淮西集团无人压制，肯定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而到了要朱元璋必须亲自处理的时候，问题就很大了。 “这左丞相的人选，还真是难以定夺啊！” 朱元璋自语道。 李善长是必须要退下了，但到底谁来接替呢？ 杨宪的教训，那可是着实让朱元璋感受了错误决定的后果。 这还是提前有了预案的前提下，杨宪对大明朝堂造成的影响一样相当的巨大。 苏璟！ 想到这件事，老朱的脑子里自然就冒出了苏璟。 杨宪为相的事情，那可是苏璟极力的劝阻，这才导致了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哼！” 但一想到苏璟，老朱的火气便噌的一下冒起来了。 苏璟宁愿在大牢里吃牢饭，也不愿顺了他这个皇帝的意思入朝为官，这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但老朱怎么也是大明皇帝，对于情绪的控制力还是有的。 迅速的将当天的政务处理结束，朱元璋便从皇宫出发了。 而这一切，全都被朱标看在眼里。 杨宪的问题是解决了，可苏璟还关在大牢之中呢。 太子府。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陛下出宫了！” “什么，父皇出宫了？去哪，是去大牢吗？” 朱标十分急切的问道。 杨宪被处理之后，朱标一度觉得苏璟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但没想到直到杨宪被关押进大牢，苏璟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 这让朱标督造火器局的事情都一直没有太上心，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苏璟的身上。 “看方向应该是。” 汇报的太子府下属朝着朱标说道。 这也就是朱标的人才能安然的汇报朱元璋的行踪了，要是换了其他人敢窥伺老朱的行程安排，直接抓了就是处死。 “大哥，看来苏先生应该没事了。” 朱樉一脸高兴的朝着朱标说道。 不仅仅是他，朱棡朱棣都在太子府里，等待着苏璟的有关消息。 朱标点点头道：“应该吧，希望苏师能够平安出来。” “大哥，你就放宽心吧，苏先生何等人物，肯定会没事的。” 朱棡笑着说道：“再说了，杨宪都被处理了，连工部侍郎张昺都放出来了，也该轮到苏先生了。” 朱棣亦是附和道：“苏先生学究天人，这点小事而已，肯定能安然度过。” 老朱的几个儿子，如此齐心的关心苏璟。 这要是让朱元璋看见听见，估计又想骂上几句脏话了。 与此同时。 应天府大牢。 苏璟还在墙上画着，这一个巨幅的世界地图已经被他基本画的差不多了。 受限于工具的原因，肯定还是有不少的误差的。 但至少在明朝来说，这肯定是一副精确程度极高的世界地图了。 苏璟隔壁的杨宪一开始还有力气和苏璟争吵辩论，后来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让苏璟破防之后，也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力气。 他的命运已经没有任何的改变的可能性，现在的杨宪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朱元璋惩罚罪臣，连坐是相当普遍的事情。 杨宪终究是深受传统封建文化熏陶的，对于权力他无限的追求，但同时他对自己的家族也有着很深的执念。 只可惜，现在的杨家，因为他不得不开始流浪。 “杨宪，跟我走，你要换个牢房了。” 陈大全和孙家兴走了过来，不过不是找苏璟的，而是给杨宪换牢房的。 虽然杨宪的罪行已经定下，但死刑的执行一般都是秋后，所以这会还是要关一段时间的。 “换牢房？” 杨宪眉头一蹙，有些不明所以。 “是的，赶紧的吧，难不成还要我们抬着你不成？” 孙家兴冷冷道，对待杨宪，他的态度相当的不好。 杨宪的事情，朱元璋特意用书报昭告了天下，身在大明应天府的孙家兴，自然也是了解了。 这种由皇帝亲自定罪的犯人，肯定是罪无可赦了。 孙家兴虽然学了陈大全结善缘，不过脑子也不是那么直的。 杨宪这种的，就没有必要结什么善缘了。 “为什么要换牢房？我杨宪虽然身在囚牢，但也不是尔等能侮辱的！” 杨宪朝着孙家兴怒目而视，终究是当过丞相的人，气势还是很足的。 孙家兴先是被震了一下，随即蹙起眉头道：“侮辱你？谁闲的没事侮辱你啊，换牢房就换牢房，屁事真多，赶紧的！” 说着，孙家兴已经上手了。 至于陈大全，则是站在旁边看着。 自从上次他们两个面见过朱元璋之后，回来陈大全就升职了，现在这大牢的牢头，正是陈大全。 “行了，杨宪，只是让你腾个地方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陈大全解释了一句。 “腾地方？” 杨宪神色一动，立刻反应了过来：“是苏璟吧，让我腾地方，难道是陛下来了？”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快走！” 孙家兴再度催促道。 杨宪此刻却是无比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嘶吼道：“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孙家兴相当的意外，他只能上手，直接强行按住杨宪。 一个是狱卒，一个是关押多日意志消沉的文官。 孙家兴根本没有费太大的劲，杨宪便被按住了。 但被按住不代表不能说话。 “我有话要说！陛下！” “陛下！杨宪还有话要说！” “我要见陛下！” …… 杨宪被孙家兴压在身下不能动弹，但口中依旧在不断的呼喊。 “别叫了，叫了有什么用！” 孙家兴一边控制杨宪，一边说道，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 陈大全稍稍镇定些，他先是走到了隔壁牢房，朝着苏璟道：“苏先生，很抱歉，打扰到你了。” 苏璟笑道：“没事，我不在意，你们执行公务就好。” 这杨宪心有不甘，在这嚎叫，苏璟只觉得可笑。 要说被吵的难受，苏璟并不觉得，这可比没人说话的时候好多了。 “多谢苏先生理解。” 陈大全谢过苏璟之后，这才对着杨宪道：“杨宪，何必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苏先生，便再没有其他人了。” “你就是叫破了喉咙，没人来还是没人来的。” 杨宪偏头看了一眼陈大全道：“我说了，我要见陛下，我知道陛下来了，我要见陛下！” “老陈，怎么办？” 孙家兴按着杨宪朝陈大全问道。 陈大全说道：“先带走吧，不能误事。” “得了。” 孙家兴得到准许，那是立马把杨宪提溜了起来，根本不管他的反抗，就是要强行带走。 “苏璟！你个胆小鬼！我要见陛下揭穿你的真面目！” “你怕了对吧！苏璟！有胆子就让我见到陛下！” …… 杨宪再度嘶吼了起来，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嘶吼了。 “陈牢头。” 苏璟开口，朝着陈大全喊道。 陈大全立刻停下脚步，问道：“苏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苏璟问道：“这让杨宪离开，是陛下的意思吧？” 刚才杨宪说的时候，苏璟也意识到，朱元璋大概又要来见自己了。 “是的，苏先生。” 陈大全几乎半点迟疑都没有，直接朝着苏璟点头道。 “好。” 苏璟说道：“那麻烦陈牢头，把杨宪留在这吧，若是陛下问起，你如实回答就行。” 在大牢的这些日子，苏璟也想明白了不少的事情。 杨宪这么激动，或许会是谈及一些事情的引子。 “这……不太好吧，苏先生。” 陈大全犹豫了。 如果只是一个消息，他会毫不迟疑的告诉苏璟。 但带走杨宪这是朱元璋的命令，皇帝的命令那是直接下达给他的，即便知道苏璟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再重，那与他这位牢头的关系可不大。 只是，陈大全又不是很想拒绝苏璟的要求。 在他看来，朱元璋应该是会同意苏璟的要求的。 “唉~那算了吧，我不难为你了。” 苏璟看了一眼犹豫的陈大全，微微一叹道。 他也明白自己的要求对于陈大全来说是有些过分的。 明明是他和朱元璋之间的事情，却把陈大全这么一个牢头扯在了其中，若是牵连到了，那也过意不去。 “多谢苏先生理解。” 陈大全当即道谢。 “就按他说的办。” 就在这时，朱元璋的身影出现在这大牢之中，龙行虎步，威严自散。 “臣拜见陛下！”x3 陈大全、孙家兴还有杨宪几乎同时朝着朱元璋跪了下去，这是长久以来的潜意识行为。 见到皇帝，就是要下跪。 苏璟迟疑了一下，在牢房内朝着朱元璋拱手道：“草民苏璟拜见陛下。” 朱元璋缓步而来，走到了杨宪的面前。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老朱没和杨宪说话，先让陈大全和孙家兴两人离开。 “是，陛下。”x2 陈大全和孙家兴随即离开。 杨宪虽然还跪着，但他依旧迫不及待的朝着朱元璋说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道：“先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 杨宪缓缓起身，刚才被孙家兴强行抓走，身上还有些对抗产生的淤青。 但此刻，他仿佛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 “有话可以说，但可不要妄想朕会宽恕你。” 朱元璋直接开口道，将杨宪为自己求情的路堵死。 事实上，若不是苏璟要求，朱元璋压根就不想再和杨宪多说一句话。 “臣明白。” 杨宪立刻回答道。 对于自己的命运，他已经认了。 “行了，说吧。” 朱元璋淡淡道，目光看向的却是另一个牢房内的苏璟。 杨宪说道：“陛下，苏璟乃是大明祸患，一日不除，大明便有一日之危，请陛下万万不要被苏璟蒙骗了。” “嗯？” 朱元璋眉头一蹙道：“杨宪，这话朕好像之前听你说过，现在提起，又是什么意思？” 杨宪当即道：“陛下，臣承认，先前臣是妒忌苏璟深受陛下信任，故对苏璟有所污蔑，但臣现在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鉴！” 在老朱面前，杨宪格外的诚实。 又或者只是因为杨宪知道，说实话，才能让朱元璋听进去自己的话。 “有意思。” 朱元璋偏头看向杨宪道：“那你倒是给朕说说看，苏璟到底有怎么样的祸患？” 杨宪回答道：“陛下，臣这几日与苏璟共处，相谈甚多，苏璟此人，目无君父，心无大明，根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人，若是陛下轻信于他，那他日大明必受其乱！” “目无君父，心无大明。” 老朱念叨了一下这八个字，杨宪则是看着朱元璋，等待着朱元璋表态。 这几日来，杨宪和苏璟就两个人在这大牢里，苏璟有人说话，又是个死囚，自然多聊了几句。 杨宪感觉到了一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思想，那是一种他无法理解，视若洪水猛兽的思想。 片刻之后，朱元璋转头看向苏璟道：“苏璟，你是不是如杨宪所言，目无君父，心无大明？” 苏璟回答道：“若是按照杨宪所言，那草民或许的确算得上是目无君父，心无大明吧。”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皇位还是皇帝 “陛下，苏璟已然承认！请陛下除去苏璟！” 杨宪无比激动的喊道。 人这东西，总是矛盾而复杂统一的。 明明杨宪为了权力，不惜残害同僚，但身为阶下囚之后，他竟然又心系大明了。 他对朱元璋的忠，一直都贯彻存在着。 “杨宪，你给朕闭嘴！” 朱元璋一个呵斥，直接让杨宪懵了。 都到了这会了，杨宪竟然还在这想要叽叽歪歪，老朱是真心觉得，这家伙着实没有眼力见。 之前自己是怎么看重他的，完全不应该啊！ “陛下，臣肺腑之言，绝无半点私心啊！”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所以杨宪依旧出言坚持。 “来人，将杨宪拖出去！” 朱元璋直接怒吼一声，陈大全和孙家兴当即就赶了过来，也不管杨宪的挣扎，直接架着杨宪出去了。 “陛下，您要相信臣啊！” “臣说的都是真的，苏璟就是个祸害！” “一定不能放过苏璟！” …… 在一阵叫骂声中，杨宪的身影不断的远去，渐渐的消失不见。 牢房内，朱元璋没说话，苏璟笑呵呵的看着远去的杨宪，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之中。 朱元璋伸手打开牢房的大门，直接走了进去。 这牢门是刚才陈大全和孙家兴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陈大全用钥匙打开的。 苏璟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确定，这是老朱又来了。 朱元璋看了看苏璟的周围，牢房的地面上十分的整齐，每样东西都放在应该在的地方。 当然，洁净肯定是算不上的，毕竟没有人来擦洗。 朱元璋的目光很快就转向了墙面上的图画，第一眼他就瞧出来这是一副地图。 但还是看了一会，才找到了大明所在的位置。 老朱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震撼，之前苏璟曾画过一副亚洲地图，虽然很简略，但也让老朱明白了世界之大。 而现在，这副地图再度扩大，扩大了数倍。 无尽的大海那边，竟然还有着大陆存在。 只不过，老朱的内心再怎么震撼，在这牢房之内，他都没有表现出来。 “苏璟。”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足足挪移了半米远，老朱总算是开口了。 “陛下。” 苏璟亦是出声道。 朱元璋转头看向苏璟，目光锐利，如同一头雄鹰，要将苏璟的一切全部看穿。 “刚才杨宪的话，你怎么看？” 朱元璋询问道。 苏璟淡然道：“杨宪非常的怨恨我，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呵。” 朱元璋说道：“苏璟，看来你对自己还真是没有太大的了解，杨宪恨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太优秀了，所以他妒忌你，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老朱看人还是比较准的，杨宪的变化尽管让他始料未及，不过事后分析对他来说很容易。 “原来如此，陛下明鉴。” 苏璟回答道，依旧是神色淡然。 朱元璋继续道：“那你是不是该和朕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目无君父，心无大明？” 哪怕老朱知道杨宪妒忌苏璟，也仇恨苏璟，但杨宪的这话，依旧让朱元璋的内心产生了疑惑，没法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 毕竟苏璟不是一般人，他对于大明，对朱家来说，都太重要了。 “陛下以为，何为君父？” 苏璟反问道。 朱元璋回答道：“朕即是君父。” “那陛下觉得草民眼里没有陛下吗？” 苏璟再度反问道，两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朱元璋，瞳孔里映着的正是朱元璋的身影。 这…… 老朱懵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但这样偷换概念的小把戏，终究是不可能真正欺骗到朱元璋的。 “苏璟，目无君父说的可不是眼里的事情，你莫要与朕摆弄文字。” 朱元璋怒火燃起，苏璟这小子，竟然搞文字游戏。 苏璟笑笑道：“别这么激动么，陛下，我也就是开个玩笑，陛下不觉得这牢房里太闷了吗。”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苏璟，朕没空和你玩笑，若是旁人，早就被朕处死了，你最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话语间，老朱身上显露出一抹肃杀之意。 开玩笑，现在的朱元璋可是以皇帝的身份，在严肃的和苏璟谈话。 也就是苏璟了，真换了其他人，老朱火气一上来，那就是直接劈了。 怎么也得考虑到马皇后和朱标两个人，老朱暂且憋住了火气。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苏璟感激不尽。” 苏璟当即感谢道。 但这刚谢完，苏璟便又道：“那么草民想请问陛下，陛下是想草民和先前一样畅所欲言呢，还是因为知道了陛下的身份，所以要说些合时宜的话呢？” 苏璟当然清楚自己在朱元璋面前说话太‘嚣张’了。 若是按照史书中记载的那个朱元璋，或许自己早就不知道死了百八回了。 当然，那是指苏璟只是一个没有系统的普通人的前提下。 但偏偏，各种机缘巧合下，苏璟不仅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所以，苏璟很清楚，老朱真想要处死自己，绝不会因为这一个简单的玩笑。 那一份认罪文书，苏璟签的那么的果断，同样是对朱元璋的一道测试。 别说，苏璟这话，直接把老朱干沉默了。 自己到底想让苏璟说什么？ 是真的要让苏璟和现在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一样，说些自己爱听的想听的奉承话吗？ 这样的目有君父，是自己想要的吗？ 还是说，要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苏璟可是连王朝周期灭亡论这样的话都敢说的人，让他去说阿谀奉承的东西，一方面是为难他，另一方面也是浪费他。 真要杀他，不差这一点！ “苏璟，你胆子是真够大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朱元璋，脸上露出了笑容。 苏璟随意道：“我的胆子大不大，那还不是取决于陛下么？” “哦，此言何意？” 朱元璋有些好奇的问道。 苏璟当即道：“古往今来，但凡是明君，必有贤臣相助，而贤臣的特点是什么？陛下可知道？” “才能卓越？本事惊人？” 朱元璋回答道，但又不是很确定。 苏璟笑道：“这些只是基本，贤臣还有一个统一的特征，那就善于敢于说君王不想听不爱听的话。唐太宗李世民被魏征怼的哑口无言的时候少吗？魏征的胆子是不是很大，但若是一开始李世民是个昏君，那魏征早就被杀了，哪有后来的明君贤臣的美谈呢？” “嗯。” 朱元璋微微点头，但随即反应过来道：“苏璟，你这话，难道是说朕不如李世民？” 虽然说李世民在古今封建王朝的皇帝之中，绝对算得上前列的。 这王朝上下数百个不同朝代的皇帝加在一起，能比得上李世民的也不多。 但朱元璋却不在其列，或者说，老朱自比李世民，那是半点都不会觉得自己差。 “那这看陛下你自己理解了。” 苏璟淡淡道。 李世民和朱元璋，这种皇帝之间的比较，向来是没停过的，就算是皇帝本身也无法避免。 当然了，李世民并不知道后世有个朱元璋，所以有些吃亏，比不了。 “朕自然要比李二强上一些，他李家可是陇右贵族出身，朕乃是农民起义。” 朱元璋无比自信的说道。 苏璟笑道：“是是是，陛下英明神武，所以现在陛下想明白了吗，我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朱元璋看了苏璟一眼，说道：“苏璟，这目无君父一言，朕暂且算你圆过去了，那这心无大明呢？” 皇帝代表的是统治地位，而大明代表的是统治疆土。 这正是老朱最在意的两件事。 苏璟笑道：“陛下以为，何为大明？” 何为大明？ 朱元璋再度愣了一下，不过也很快就有了答案： “朕御下，即为大明！” 霸气外露！ 狂傲无比！ 但落在苏璟的耳朵里，却没有半点违和，或者说从老朱的嘴里说出来，相当的合适。 即便现在大明，对外要清扫元朝余孽，对内有各种问题要处理。 但朱元璋对大明的掌控，却是实实在在的。 “好，陛下所言极是！” 苏璟当即附和，然后说道：“陛下所御之大明，有疆土，也有百姓，我苏璟亦是百姓中的一员，所谓我是大明的一员，这没错吧。” “的确如此。” 朱元璋点头道。 苏璟继续道：“那陛下觉得，草民为何要做望远镜，狼宪和火铳火炮又为何会出现？还有教导太子的那些东西，是为了祸乱大明吗？” 这一连串的话语，说的朱元璋是完全没法反驳。 自认识苏璟以来，他做了许多事情，有些理论或许惊世骇俗，或许危言耸听。 但苏璟做的实事，那是真的对大明有利的。 然而，老朱的心中却还是有疑惑。 “苏璟，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何又会承认杨宪所言之目无君父，心无大明？”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 尽管现在的苏璟，将理由解释的非常好了，但一开始苏璟分明就是同意了杨宪的话。 老朱还是想搞明白。 苏璟轻吐一口气道：“陛下，你真想知道吗？” “废话，苏璟，朕不想知道能问你吗？” 朱元璋蹙着眉头，火气又开始往外冒了。 苏璟立刻道：“陛下别着急，我也只是让陛下有个心理准备而已，可别到时候心头冒火，直接把我给砍了。” “想不到你苏璟也会怕朕砍了你，朕还以为你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 朱元璋讥讽道。 之前被苏璟连续拒绝，朱元璋都以为苏璟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 到了大牢还能画地图，认罪书更是签字画押十分果断。 完全就不像是会怕自己这个皇帝的样子。 苏璟则是毫不在意道：“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我就直言了。” “赶紧的，朕可没时间和你磨蹭！” 朱元璋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句，这不是在瞎说八道，而是他真的是个大忙人。 苏璟笑笑，随即说道：“陛下，君父即为皇帝，目前指的就是陛下，我想这个应该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但是哪怕天天有人喊万岁，陛下也不可能真的活一万岁，人有生老病死，这是无法抵抗的力量。” “陛下终会归天，而到时候君父便会更迭，下一任是太子，而下下任是谁无从得知。” “陛下想要百姓心中都有君父，那我想请问陛下，是希望百姓心中的君父是皇帝这个位置，还是在皇帝位置上的这个人？” 苏璟的话语简单，却也明了。 皇位是权力的象征，但皇帝会更迭，不会一成不变。 朱元璋略微迟疑，然后回答道：“自然都要，无论是皇位，还是皇帝。” “好！陛下果然不愧是陛下！” 苏璟丝毫没有意外，他的问题也从未说过是选择题，是可以两个都要的。 朱元璋这样的开国君主，也应该是这样的答案。 苏璟继续道：“皇位传承不变，始终都代表着皇权，因为是一个地位，所以变化不会很大，但皇帝是人，人生而不同，陛下是雄主，太子可以是明君，但后继之君呢？陛下认为，大明的每一任君王都是贤明圣德的君王吗？” “如果陛下认为大明的后继之君，都一定是明君的话，那现在就可以处死臣了，因为臣之后的话，就是危言耸听！” 平淡的话语之中，是苏璟无比洒脱的勇气。 或者说，是自信。 朱元璋沉默了，不是短暂的沉默。 大约半炷香之后，他看着苏璟道：“你继续说。” 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保证每一个后继之君都是贤明圣德的。 尽管，每一个皇帝都希望这样的事情能成为现实。 还好。 苏璟内心轻吐一口气，老朱的心理承受能力相当不错，想想也对，毕竟之前王朝灭亡论都出来了，老朱依旧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不过就是这点事实而已，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苏璟点点头道：“陛下，若是君父昏庸，百姓可否目无君父？”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苏璟一诺，亦可抵千金 苏璟的话，直接把老朱给问住了。 皇帝无德，百姓还要爱戴吗？ “苏璟，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朕不贤明的话，你要造反不成？” 朱元璋看向苏璟，怒目而视。 苏璟笑了笑，说道：“陛下，你又是何故造反呢？” 这大明建立不过才第三年，朱元璋推翻元朝统治，那正是刚刚才发生没多久的事情。 造反？ 老朱不就是造反才建立了大明，登上了皇位么。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别岔开话题，朕问的是伱！” 苏璟的能力，若是用来造反，那绝对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威胁。 老朱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苏璟的能力，用来治理大明，那是国之栋梁。 但若是用在其他地方，危害也是极大。 “哈哈哈哈！陛下，这可不像你。” 苏璟笑了笑说道：“你可是开局一个碗，打下了大明这诺大的天下，论造反，应该没有人比你更精通。” “陛下觉得我作为一个商人，会做如此高风险的事情吗？” 朱元璋冷笑一声道：“商人，那不就是追逐利益么，为了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苏璟摇头道：“此言差矣，真正的商人永远只赚自己能赚的钱，高利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我可不是那种脑袋被冲昏了的商人。” “苏璟，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朕的问题，你还没有正面回答。” 朱元璋压根就没有被苏璟绕进去，就是要听苏璟直接的正面回答。 苏璟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看向朱元璋道：“陛下，若你不是贤君，那草民造不造反不清楚，但肯定会目无君父。” 话都到这份上，说些没人相信的话也没啥意思。 苏璟相信，老朱是知道自己的态度，只是想要让自己亲口承认而已。 “大胆！” 朱元璋骤然暴喝，眼神之中满是杀气。 这可比刚才要恐怖多了，就像是真的要杀死苏璟一般。 只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苏璟依旧沉着淡定。 “陛下，我刚才说过了，我的胆子是由陛下你决定的。” 苏璟缓缓说道：“又或者陛下认为我刚才的话说错了？” 朱元璋一言不发，但散布着杀意的眼神依旧死死的盯着苏璟，就像是无言的审判。 苏璟毫无畏惧，就这么与老朱坦然对视。 生与死，仿佛就在一念之间。 又不知过了多久，朱元璋开口道：“苏璟，你觉得标儿会是一个明君吗？” 话题跳转的有点大，但苏璟领悟到了老朱的意思。 苏璟比老朱年轻不少，若是苏璟不杀，那么很有可能老朱自己会走在苏璟的前头。 而朱标比苏璟更年轻，应该是能熬的过苏璟的。 “若是太子登基，保底也是个守成之主。” 苏璟回答道。 “若是？苏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眉头一蹙，杀气渐缓，但凝重之色，丝毫不减。 现在的老朱可是把朱标当成了大明王朝的唯一继承人，是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的。 苏璟说道：“陛下，未来之事，变化无常，草民只能说‘若是’。” “标儿可是你的学生，你连这点保证都不敢吗？” 朱元璋冷冷道。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不，其他人根本不敢说这样的话。 偏偏是苏璟，偏偏苏璟已经成功预测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也就由不得老朱不在意了。 他甚至没有介意苏璟说朱标是个守成之主。 苏璟摇头道：“陛下，我苏璟只是个商人，皇位更迭之事，与我相距太远，太子是我的学生，我自当尽力护住学生，但也唯有尽力而已。” 要说这皇位的事情，苏璟知道了原本的历史没说，这是隐瞒。 但对于朱标的师徒之情，苏璟是没有作假的。 如果可能救下朱标，苏璟肯定会全力而为之。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下来：“苏璟，朕希望你永远记得你说的话。” “陛下与草民相识时间也不短了，陛下可曾听过草民轻易许诺过什么事？” 苏璟认真道：“我苏璟一诺，亦可抵千金！” “你觉得朕是缺钱的人吗？” 朱元璋没好气的反问道，但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轻松起来，这也代表着谈话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了。 越是不轻易许诺的人，那么诺言就越发的珍贵。 苏璟笑道：“陛下真不缺钱吗？我怎么听到陛下要印宝钞？” 要说老朱个人，那肯定是不缺钱的，但作为皇帝，老朱相当的缺钱，而且缺钱缺到了一定的地步。 大明诺大的疆域，无数百姓，治理起来，方方面面都要钱。 现在大明刚开国，百废待兴，朱元璋奉行的主体国策是休养生息，对农民的税收很低。 重农抑商又导致了商业不发达，这样一来，无论是农税还是商税，其实都不算多。 接连的北伐，亦是消耗了国库大量的钱财粮草。 穷！ 大明是真的穷。 事实上，在华夏大地所有的封建王朝之中，大明朝的国家税收，一直都处在一个很低的水平上。 这与朱元璋这位开国皇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谁和你说朕印宝钞就是缺钱？苏璟，你不要妄自揣测。” 朱元璋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大明宝钞这事，他已经想了不少时间了，缺钱的因素肯定有，但他不承认这是主要因素。 苏璟也没有多争论，只是淡淡道：“陛下还是当心些好，印钱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纸币和铜币或者金银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超发货币的后果，苏璟作为一个商人，肯定是清楚的。 只是，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这方面的经济理论，似乎还有所欠缺，否则也不会如此草率的发行大明宝钞了。 “苏璟，此事你就不要多管了，朕自有考量。” 朱元璋摆摆手，并没有多聊。 终究是皇帝，这国库方面的事情，朱元璋还是不想和苏璟说太多的。 钱粮，那可是国家机密，岂能随意透露。 “行，这种事，光是我说也没啥意义，毕竟实践出真知。” 苏璟点点头，没坚持什么。 超发货币的危害，只用几句话想要说清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朱元璋看着苏璟道：“苏璟，你还想出去不？” “想啊？怎么能不想呢？” 苏璟立刻回答道。 在这里就算是生活的再安逸，那也是臭的，苏璟是能忍，但也没谁愿意一直在牢里呆着。 这事，体验过就够了。 朱元璋伸手掏出一张文书，正是苏璟亲自签字画押的认罪书：“那你怎么还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呢？” 苏璟接过文书扫了一眼便笑道：“陛下，这份认罪文书你还留着呢，这是要治我的罪吗？” 朱元璋看着嬉皮笑脸的苏璟，冷冷道：“苏璟，朕若是想治罪于你，罪名那可太多了，这份认罪文书，朕若是不留下，到了其他人手里，你怕是不好受。” “这不就结了么，既然陛下想治罪于我犯不着用，其他人我也不在乎。” 苏璟随意道：“唯一可惜的是，我签名还把自己的姓字写错了。” 说到底，在大明，老朱想杀人，罪名可以有很多。 而老朱不想杀的，别人罗织罪名也没用。 封建王朝的皇帝，便是有如此权力，特别是在一个开国皇帝这里。 当然，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就是了。 “当日杨宪让你认罪时，你为何不反抗，为何要配合的签字画押？” 朱元璋不想和苏璟绕圈子了，直接问道。 苏璟双手一摊道：“陛下，这事有啥不明白的，草民我不想遭受皮肉之苦啊，反正屈打成招也是招，为什么不让自己舒服点呢？” “那刑房里的刑具，一看就吓人，我是受不来那罪，还是老实点认罪得了，省的被折磨的半死，还是得认罪。” 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这对于封建王朝的审讯来说，是家常便饭。 受限于侦查办法和科技水平，古代的案子，想要找到确凿的证据，是比较难的。 所以犯人的口供，便是很重要的证词。 犯人肯定不会自己认罪，那么上刑就成了必要手段。 只是，上刑往往会导致不是犯人的人倒霉。 听着苏璟这话，朱元璋的脸色微沉：“苏璟，你这是在告诉朕，这大牢里的囚犯，有很多还有冤屈吗？” 苏璟赶忙摇头道：“不不不，陛下误会了，草民在这大牢内没和几个犯人说过话，所以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草民说的是自己的事情。” “够了！” 朱元璋直接打断了苏璟的话语，他厉声道：“以后别草民草民的了，你好歹也是朕亲自封的仁远伯，你算什么草民？待会你和朕一块出去。” 老朱已经彻底的发现，和苏璟扯是扯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 反正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了，就没必要再说这些废话了。 “草民……不，苏璟谢过陛下。” 苏璟立刻朝着朱元璋致谢，总算是能出去了，苏璟现在迫切的想洗个澡。 这一说完，苏璟就直接往牢房外冲了过去。 “等等！” 不等苏璟走出几步，朱元璋又把苏璟给喊了回来。 “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苏璟努力挤出一个比较和善的表情问道。 总算是能出去了，苏璟真是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朱元璋走到了牢房的墙面前，说道：“这副地图，已经囊括了所有的地方了吗？” 苏璟点头道：“差不多吧，几个大洲和主要的山脉河流，我基本没有遗漏，可能还有些细节我记不清没画上去，但笼统的来说，应该是所有地方都在里面了。” 说到底还是苏璟凭借着记忆画的，无法保证十全十美，细节全部到位。 朱元璋将手指向了大明所在的位置：“所以，大明就只占这么点地方吗？” 身为皇帝，那自然是有着雄心壮志的。 在见识了世界地图之后，老朱已经无法满足于大明这点疆域了。 或者说，在之前见识过亚洲地图之后，老朱的心里，便生出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够大了。” 苏璟回答道：“现在的大明，可是整个世界上疆域最大的国家，也是国力最强势的国家，其他地方不过都是蛮夷而已。” 世界虽大，但大明，至少这个时期的大明，是屹立在世界文明之巅的。 朱元璋的目光落到了欧洲那一片的陆地上：“苏璟，这里是大片的平原，无山川之险，为何没有一个大的王朝？” 苏璟淡淡道：“我记得我之前说过呀，这一片是欧洲，他们没有出现一统六国的秦始皇，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真正的大一统王朝。那里生活着许多的民族，没有一个统一的认同感，自然也就出现不了大的王朝了。” “原来如此，看来朕的确是稍逊始皇帝嬴政。” 朱元璋感慨道：“可惜，去往这欧洲之路途遥远，大明现在北伐还未结束，朕有生之年，怕是没有机会踏足欧洲了。” 虽然朱元璋是不世出的雄主，但他毕竟是开国皇帝，开疆拓土实在太难为他了。 新生的大明，基础还是太薄弱了。 “陛下雄心壮志，苏璟佩服，不过我们现在能先出去吗？” 苏璟实在是没兴趣和朱元璋聊什么征服欧洲的事情，太遥远了。 朱元璋没理会苏璟，继续看着这世界地图，眼中的欢喜和好奇，再也没有丝毫的掩饰。 “不行，朕得拓印下来，好好的观摩。” 朱元璋喃喃自语道。 苏璟无奈道：“陛下，拓印您吩咐一下不就行了，何必一直在牢房内耗着呢，这地方光线也不好，看不清楚的。” 苏璟也是没料到，自己在牢房内打发时间画的世界地图，竟然会让老朱如此的兴奋和好奇。 “这里有什么地方？” 朱元璋指向了非洲，这块与欧亚大陆藕断丝连的大陆，老朱很是感兴趣。 离得越近，就说明越是容易到达。 苏璟回答道：“这里是非洲，主要是沙漠，生活着一群黑色皮肤的人，他们……” 在这牢房内，苏璟直接开始给朱元璋讲解起了各个世界各个大陆的基本情况，老朱也仿佛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完全沉浸在其中。 只是，这对于外面等着消息的人，就是一种折磨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说朕不如苏璟? “太子殿下，陛下还没有出来。” …… 太子府内。 朱标的脸色相当的沉重，距离朱元璋进入大牢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即便是在明朝，这都不能算是一个很短的时间。 有什么事情，要说整整一个时辰？ 难道苏璟惹怒了他的父亲朱元璋了，所以这才一直都没出来吗？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朱标实在是忍不了了，决定自己去看看情况。 “大哥，冷静！” 出言相劝的竟然是秦王朱樉。 比起之前的毛躁粗狂，现在的朱樉沉稳了许多。 或许是肥皂生意之后，朱樉明白了，急躁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唯有冷静，方能应对一切。 朱樉继续道：“父皇没有出来，苏先生也没有出来，这说明父皇和苏先生应该还在交谈，以苏先生的才智，兴许又提起了什么父皇想听的东西，在我看来，父皇在大牢里呆多长时间无所谓，只要最后苏先生能和父皇一起出来便没事。” 朱棡点点头道：“是啊，大哥，二哥此言有理，苏先生之才智如同天人，有些东西，或许在大牢之中，才方便与父皇讲起，我们还是耐心等着就好，若是打扰到了父皇和苏先生，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听着朱樉和朱棡的规劝，朱标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朱棣说道：“大哥，你的心乱了，苏先生是你的老师，俗话说关心则乱，若我是你，一定会做好一个太子该做的事情，这样的话，即便父皇真的想对苏先生做什么，也会考虑大哥伱的态度。” 这一番话，顿时让朱标清醒了过来。 事实上，在老朱的一众儿子里，朱标是被培养最重视的那个，朱标亦是非常的优秀。 哪怕他未曾真正当过大明的天子，但他绝对是有着治国之才的。 “四弟，你说的对，我是关心则乱了。” 朱标认真的看向朱标，当然，眼神中并没有什么狠厉，只有感谢。 老朱的儿子们，至少在朱标活着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嫌隙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皇位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朱标。 而朱标这位兄长，亦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大哥，相信你自己，也是相信苏先生。” 朱棣回道。 苏璟是朱标的老师，朱标表现的越好，那说明苏璟这个老师做的越发的称职。 反之，若是朱标遇到一点事情就慌乱不已，那么只能说明苏璟教的太差了。 身为储君，处变不惊是最基本的。 毕竟当皇帝，需要承受的压力，这比这大多了。 朱棣显然看出了这其中的关键，而朱标现在也明白了。 …… 中书省。 李善长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处理着政务，刚刚回归的他，并没有选择将大部分的事务给分发下去，而是亲力亲为，丝毫没有马虎。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李善长头也没抬道。 吱嘎一声，胡惟庸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沓文件：“丞相，这是户部送来的。” “嗯，知道了，放那边桌子就行，我待会会看。” 李善长拿着一个放大镜，认真的看着手上的文书。 现在这放大镜，已经基本成了文官的标配了。 李善长看了一会，抬起头，正想拿下一份文书的时候，瞥见了恭恭敬敬站着的胡惟庸。 “怎么，还有事吗，惟庸？” 李善长问道。 胡惟庸回答道：“丞相，陛下去大牢了，应该是去见苏璟，但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还是没出来。” “然后呢？” 李善长淡淡道。 胡惟庸一愣，对于李善长平淡的反应十分的意外。 这可是和苏璟有关的消息，为什么李善长就好像无所谓一般。 “丞相，这要是陛下真的想对苏璟做什么，那对于我们来说……” “陛下什么都不想做。” 胡惟庸话到一半，李善长直接打断了他。 “为什么？” 胡惟庸疑惑道。 但只是刹那间，他便想明白了。 “丞相高见，惟庸明白了！” 胡惟庸立刻朝着李善长拱手道：“还是丞相深思熟虑，惟庸叹服！” “哦。” 李善长问道：“那你说说，你都明白了什么？” 胡惟庸立刻回答道：“陛下去大牢的事情，此事竟然能这么快被探知到，那说明是陛下准许的。” “陛下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行踪刻意的暴露出来？只能说明陛下的目的，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苏璟，陛下还想看看百官以及太子等人的反应。” 老朱可是大明皇帝，掌控力十足的皇帝。 他要是不想让人知道行踪，那可太简单了。 李善长点头道：“不错，惟庸，现在你对陛下的心思，越发的懂了，我也放心了不少。” 胡惟庸立刻道：“都是丞相教的好，惟庸还需要学习。” 李善长淡淡道：“行了，咱们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 “是，丞相。” 胡惟庸随即转身离开。 …… 应天府大牢门口。 有人看明白了老朱的心思，自然也有人没看明白的。 朱亮祖便是没看明白的。 得知老朱又去了大牢，还呆了许久都没出来，他这心思立马就活络起来了。 之前因为胡惟庸劝诫，他暂时忍住了没动。 但等了好一会，胡惟庸什么后续都没有，这可让朱亮祖有点顶不住了。 对于苏璟的仇恨，朱亮祖那是从未忘记过。 秦王朱樉他不敢报复，但苏璟他肯定要对付，更不要说现在的苏璟还身在大牢之中。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朱亮祖这刚到门口，立刻就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了下来。 朱亮祖面色一凛道：“本侯在此，你们难道不认识我吗？” 好歹也是永嘉侯，这地位在大明那是相当高的。 守卫本身就是士兵，自然也不存在不认识的可能性。 “侯爷，陛下的命令是任何人，请侯爷在此等候。” 守卫依旧坚持，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朱元璋是皇帝，他的命令就是第一优先级的。 朱亮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朝着大门内看去，但什么都看不到。 “陛下进去多久了？” 朱亮祖直接问道，脸色相当的严肃。 守卫愣了一下，回答道：“一个多时辰了。” 朱亮祖当即道：“你还知道一个多时辰了，陛下还没出来过，要是出点什么事你担待的起吗？” 这话一说，守卫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朱元璋可不是其他人，他是大明的皇帝。 老朱和苏璟的聊天更是只有两人的私密聊天，没有其他人在。 “还不快给本侯让开！陛下要是出了什么事，本侯唯你是问！” 朱亮祖到底是征战多年的将军，威势还是很足的。 守卫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也是让开了道路。 朱亮祖随即进入了大牢之中，很快，他便遇到了在陈大全和孙家兴。 “陛下呢？” 朱亮祖直接朝着两人问道，声色俱厉。 “在里面。” 孙家兴回答道，初见朱亮祖，他被这架势给吓到了。 陈大全则是挡住朱亮祖的前路：“这位大人，陛下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还请大人稍候！” 他是个牢头，还是刚升上来的牢头，并不认识朱亮祖。 但陈大全还是能看出来的，朱亮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本侯有要事，给我滚开。” 朱亮祖毫不客气的说道。 外面的守卫是朱元璋的亲兵，朱亮祖还稍稍解释几句，这里面的只是狱卒，他可不会给面子了。 “大人，还是不要让下官难做的好。” 陈大全丝毫没有退让，神情严肃。 朱亮祖眉头一蹙道：“你知不知道本侯是谁？竟然敢挡我的路，不想活了吗？” “老陈，要不算了吧，这位大人应该是有要事见陛下。” 孙家兴小声的朝着陈大全说道。 虽然朱亮祖还是没表明身份，不过自称本侯，那可能的身份就那么多了。 “大人，下官有下官的职责。” 陈大全依旧坚定，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 朱亮祖冷哼一声，说道：“你可知陛下在里面多久了？若是陛下出现半点差池，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朱亮祖来的匆忙，外面又有守卫，自然是不可能带刀进来的。 现在面前态度如此坚决的陈大全，武力肯定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是用言语胁迫了。 只是，这一次，他低估了陈大全。 “陛下的命令，是任何人不能打扰。” 陈大全依旧坚持。 他虽然不知道朱元璋和苏璟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苏璟肯定不会对朱元璋做什么。 危险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 “连陛下的安危都不顾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本侯乃是永嘉侯，你想死吗！” 朱亮祖不敢相信，区区一个狱卒竟然敢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他直接显露了自己的身份。 “永……永嘉侯！” 孙家兴直接傻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可是开国功臣，就是在这里杀了他们两个，恐怕都不会有什么事。 “老陈，要不然算了吧。” 孙家兴朝着陈大全规劝道。 “侯爷，职责所在，还望理解。” 陈大全的右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佩刀之上，他已经做好了要动手的打算。 “不是，老陈，你做什么，别犯傻啊！” 孙家兴真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自己的老同事胆子竟然这么大。 “好！好！好！” 朱亮祖的面色铁青，揉了揉脖子：“看来真的是要本侯亲自动手，那就让本侯看看你这狱卒到底有没有资格猖狂！” 虽然朱亮祖很不想动手，但现在好像除了动手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陈大全严阵以待：“若是永嘉侯执意如此，那下官只有得罪了！” 一时间，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气氛那是紧张到了极点。 “朱亮祖！” 朱元璋的一声呵斥响起，直接打断了两人。 “陛下！” “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朱亮祖、陈大全还有孙家兴立刻朝着朱元璋过来的方向跪了下去。 朱元璋缓步走出，身后跟着的是苏璟。 “朱亮祖，谁给你的胆子擅闯的？朕的命令没有传达给你吗？” 朱元璋板着脸朝着朱亮祖说道。 朱亮祖当即回答道：“陛下，臣是担心您的安危，与苏璟这么个罪犯在一块，实在是太危险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担心朕的安危？你是觉得朕还不如苏璟是吗？当年你还没给朕打服吗？” 老朱和朱亮祖之间，还是有些故事的。 朱亮祖并不是一开始就加入了老朱的阵营，而是老朱的对手。 至正十六年，朱元璋攻克宁国，俘获朱亮祖，因其骁勇善战，仍让他担任原职。 可惜，朱亮祖并不是有心归降，而是诈降，没多久便叛归元朝。 之后更是数次击败了朱元璋的部队，甚至连常遇春都被打伤了，十分的勇猛。 最后老朱亲自上前线督战，这才再度擒获朱亮祖。 之后二度归降，正式成为老朱麾下一大战力。 可以说，朱亮祖对于朱元璋的战斗力，那是相当的清楚。 作为领兵的将领，指挥是一方面，本身的身体素质也很重要。 朱元璋的体格那是相当的大，力气也大，只以勇猛论，也是当世猛将！ 反观苏璟，那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虽然平日苏璟也会练练五禽戏军体拳啥的，但和朱元璋这种的比起来，还是差距很大的。 朱亮祖这话，就让老朱很生气。 别说是一个苏璟，就是十个苏璟一起上，那也不是他朱元璋的对手！ “臣不敢。” 朱亮祖连忙说道。 当年的事情，那一直都是朱亮祖心里最为后悔的事情。 即便被封侯，他依旧无法走进淮西集团的核心，出身如此，无法改变。 朱元璋瞥了一眼朱亮祖，没再说什么，目光转向跪着的陈大全道：“你叫陈大全是吧？” “是，陛下！” 陈大全立刻回答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你今日做的很不错，从今日起，你调任亲军都尉府。” “谢陛下！” 饶是陈大全一直都是个冷静的人，现在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从应天府大牢到亲军都尉府，那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一旁的孙家兴看着是羡慕极了，内心后悔不已，自己当时怎么没和陈大全一样坚定阻拦。 可惜，这世上没后悔药可吃。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出狱! “朱亮祖。” “臣在。” 朱元璋看着跪地的朱亮祖，冷冷道：“你为什么要来？” 朱亮祖当即回答道：“臣心忧陛下安危，着急前来，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现在的情况，是朱亮祖没想到的。 他的脑子里，朱元璋和苏璟在大牢内这么久没出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自己赶来，表个忠心，再撺掇一下，朱元璋就会直接处死苏璟了。 但。 自己拼着违背老朱的命令，直接冲进了大牢之中，得到的却只有朱元璋的质问。 更重要的是，苏璟此刻正站在朱元璋的身后，半点异样都没有。 甚至还一副轻松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被朱元璋怒斥过。 “朱亮祖！你脑子里那点东西，以为朕不知道吗？你要是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朕现在就让你也在这大牢里好好的反省反省了。” 朱元璋毫不客气的说道。 要说是朱亮祖出现在这里，还是让老朱有些意外的。 因为朱亮祖的脑子，着实不多。 他一直想看看，在朝堂上，到底还有多少人，对于苏璟的态度不友好，甚至想要针对苏璟的。 朱亮祖的话，根本不需要测试，他对苏璟的敌意，那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朱亮祖的脑子，在老朱这里，那是不足以对苏璟造成威胁的。 “陛下，臣……臣……” 朱亮祖支支吾吾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这突然跑来，他也是脑子一热，根本没有做什么备案。 纯粹就是想搞一下苏璟，只是没想到事情的额发展，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这就导致了此刻的朱亮祖完全处在了卡壳的状态，根本不知道该说啥。 “朱亮祖，朕问你话呢，你是没听明白还是没听见啊？” 朱元璋面色依旧难看，朝着朱亮祖追问道。 朱亮祖赶忙道：“臣听见了，臣今日来此，主要是担心……担心苏璟会对陛下不利。” “嗯？” 朱元璋面色一沉道：“朱亮祖，你是不是就只会说这点东西了？” “陛下，草民看，永嘉侯或许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此时，苏璟开口了。 虽然是和朱亮祖的第一次见面，听了这一会，苏璟也大概感觉到了，这个永嘉侯，针对的是自己。 朱元璋冷哼道：“朱亮祖，朕看苏璟说的不错，你的胆子还真大，连朕的命令都敢违背！你是不是觉得朕给你的恩典还不够多？” 开国功臣大恩典，朱亮祖那可是永嘉侯的封爵，又被授予了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食禄一千五百石，获赐铁券，子孙世袭。 在当时册封的三十四位功臣里，朱亮祖排在二十七位。 这规格，可以说是相当高了。 毕竟，朱亮祖可不是一开始就加入朱元璋麾下的原始股，而是后期收服的，甚至还有反叛情节。 这也说明了，朱亮祖的功劳，的确不小。 “陛下，臣不敢！臣是猪油蒙了心，臣心系陛下，绝无他意！” 朱亮祖紧张的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对自己这个愚蠢的冲动行为，那也是无比的后悔。 这可让一旁看着的孙家兴看愣了，刚才的朱亮祖要多嚣张有多嚣张，现在要多惨有多惨。 反观苏璟，平时看他被关在牢里，好像风轻云淡的样子，原来人家根本不是好像，是真的！ 这就是差距啊！ “永嘉侯，你这话就不对了，针对我就直说么，陛下又不会怪你，说什么绝无他意，这不是在欺君么，这可使不得。” 苏璟淡淡道。 他也不是什么带善人，虽然还没有想太清楚，这朱亮祖为何要针对自己，不过‘礼尚往来’总是要的。 “苏璟，你不要胡说八道！” 果然，朱亮祖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就变了。 先前他和朱元璋之间，那就是一个简单的责骂，但现在，苏璟直接强调成了欺君之罪！ 这要是坐实了，问题可就大了。 “永嘉侯，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在陛下面前，我可不敢乱说。” 苏璟丝毫不惧，朱亮祖这家伙，他还是知道的。 虽然许多开国功臣都死在了老朱手里，但朱亮祖属于那种自己作死的，和儿子朱暹被一同鞭死。 这种家伙，不是仅仅没有政治智慧可以形容的。 朱亮祖朝着苏璟怒目而视，正要开口，朱元璋直接道：“朱亮祖，朕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是为了苏璟而来吗？” 老朱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朱亮祖，那眼神中的威严展露无疑。 朱亮祖感受到了朱元璋的认真，犹豫片刻之后回答道：“臣的确是为了苏璟而来。” 他不敢赌。 苏璟都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了，他要是还死不改口，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朱亮祖，你跟随朕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朕看不透吗？身为武将，还是多操心些战场上的事情，有些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一句话，直接让朱亮祖吓出了一身冷汗。 武将多操心战场上的事情，少接触一些人。 这说的应该就是他私下里胡惟庸接触过密的事情了。 “臣知道了，臣一定牢记陛下的教诲。” 朱亮祖低下了头，恭敬的回答道。 朱元璋一甩手：“朕希望你是真的听进去了，有些事情，朕可不希望你掺和进来。” 朱亮祖的勇武，朱元璋还是挺欣赏的。 所以即便是在后来他将朱亮祖和他儿子一起赐死之后，也还是念其有功，仍命以侯礼安葬，还亲自为他撰写圹志。 况且现在大明用兵还是蛮频繁的，朱亮祖这样的猛将，用武之地不少。 “臣明白了。” 朱亮祖立刻回答道。 “好了，苏璟，走吧，先随朕入宫。” 朱元璋没再和朱亮祖说什么了，也没打算计较他擅闯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老朱，虽然会猜忌，但对武将，宽容程度的确是比较高的。 “是，陛下。” 苏璟点点头，跟着朱元璋一共离开。 只不过，苏璟还是用余光瞥了瞥跪在地上的朱亮祖，他总感觉，这家伙对自己的敌意那不是一点半点。 但感觉这种事，注定是只能埋在自己心里的。 随着朱元璋和苏璟离开，朱亮祖缓缓站起了身，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湿。 刚才朱元璋的警告，可不是在开玩笑。 他和胡惟庸交往过密的事情，看来一直都被朱元璋所知晓。 那要是之前暗杀苏璟的事情被知道了，恐怕是脑袋要搬家。 因为当时苏璟可是和太子朱标同行的，敢在路上暗杀苏璟，那是不是就有胆子暗杀朱标呢？ 这事，只要泄露了半点，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想到这里，朱亮祖随即看向了一旁的陈大全和孙家兴，目露凶光道：“今天的事情，给本侯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本侯知道你们泄露了半点，本侯保证，绝对让你们生不如死！” 刚才还战战兢兢的朱亮祖，这会又变成了威风凛凛的永嘉侯。 “是！是！侯爷放心！” 孙家兴那是立刻点头，像个拨浪鼓一样。 这朱亮祖被训斥的情形被他看见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朱元璋面前，朱亮祖是孙子，但在他这么个狱卒面前，那就是大爷！ “你呢？怎么？还想让本侯动手？” 朱亮祖看向陈大全，眼中的怒火没有丝毫的掩饰。 刚才陈大全的执意阻拦，可是让他恼怒的不行。 “侯爷，下官只听陛下的。” 陈大全平静的回答道，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是亲军都尉府的成员了，只对朱元璋负责。 按理说，朱亮祖是无法要求他做什么的。 “本侯记住你了！” 朱亮祖没有再多说什么，陈大全宁折不弯的个性，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 正面威胁没啥意义，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他。 说完，朱亮祖便转身离开。 “老陈，你怎么这么轴啊！这可是永嘉侯，你嘴上客气点不行啊！真是想不通你，平时老和我说结善缘，对囚犯都挺客气的，怎么对着永嘉侯就是这么犟！” 孙家兴朝着陈大全说道：“不过你倒也是飞黄腾达了，这亲军都尉府可是好地方，以后咱见到你，高低给喊一声大人了。” 陈大全看着孙家兴，无奈摇头道：“老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吃的是皇粮，那就应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你要是一直都只有小心思，怕是以后都离不开这大牢了。” 孙家兴有些不忿道：“离不开大牢怎么了，我又不是当囚犯，这里挺好的，虽然地方一般，但胜在安逸！” 陈大全点头道：“你说的也对，这里是安逸，挺适合你的。” …… 皇宫。 朱元璋带着苏璟到了，第一时间自然是安排苏璟沐浴更衣。 奉先殿内。 “太子那边是什么个情形？” 朱元璋把苏璟安排好，就立刻朝着手下人询问起了朱标的情况。 “回陛下，太子殿下一切如常，正在处理火器局的建设事务。” “好，你可以下去了。” 朱元璋屏退下人，微微点头。 朱标这样的表现，好歹是有个太子的样子了。 要是自己才搞了这点细微的小动作，朱标就按耐不住了，那太子也未免也毛躁了。 “总算是没让朕失望。” 老朱自语了一句，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一方面是满意朱标的沉稳，另一方面也是得意于朱标总算没把心全放在苏璟身上了。 “重八，苏先生来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老朱才刚坐下，马皇后已经火急火燎的过来了。 老朱的脸皮微跳，刚刚还觉得儿子朱标已经把心思从苏璟的身上拉回来了，现在自己的皇后马上就火急火燎的来了。 “妹子，苏璟来了就来了，你身为皇后，这可不像样。” 朱元璋颇有些幽怨的语气。 马皇后当即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把苏先生关在大牢里这么久，你好意思吗？现在苏先生来了，我不得好好和苏先生道个歉。” 道歉？ 朱元璋懵了一下，然后说道：“妹子，你说哈？给苏璟道什么歉？咱关他那是他自己认罪的，难不成还要怪咱不成！” 在老朱看来，也就是一开始关苏璟有些问题，后面纯粹是苏璟干脆认罪，自然要继续关着了。 这事，肯定不是他错了。 马皇后冷哼一声道：“我道歉和你这个皇帝有什么关系？重八，难不成我还不能和苏先生表达歉意了？” 也就是马皇后了，丝毫没惯着朱元璋。 她知道老朱代表的是皇帝，轻易不能认错，所以她的道歉，是以自己的名义。 朱元璋眼睛一睁，没想到马皇后竟然会这么说。 “不是，妹子，你可是皇后！” 朱元璋赶紧说道：“苏璟这小子，何德何能让妹子你这位皇后道歉的。” 马皇后瞥了一眼老朱道：“怎么，现在知道要脸了，重八，你说你干的叫什么事，也就是苏先生不计较。” 老朱的脸皮跳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行了，肚量大点。” 马皇后安慰了一句，然后说道：“我听说永嘉侯跑去大牢了，怎么回事？” 朱元璋淡淡道：“还能怎么回事，朱亮祖想对付苏璟呗，他对苏璟的敌意，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嗯？” 马皇后眉头微蹙，说道：“苏先生现在可还没入朝堂，都有这事了，重八，我要是苏先生，我也不想入朝堂。” 朱元璋微微一愣，说道：“这点小问题，对苏璟来说算什么？以他的脑子，难道害怕一个朱亮祖不成，妹子你就是帮苏璟说话。” “这是小问题大问题的事情吗？” 马皇后无奈道：“算了，和你说再多也没用，苏先生在哪？” 马皇后清楚和老朱说这个没多大意义，她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算了。 朱元璋回答道：“妹子，不着急，等苏璟打理好了，咱还有点事和他先聊聊，之后我会让他去找妹子你的。” 带苏璟入宫，可不是为了让他见马皇后的。 或者说，见马皇后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真正的理由 永嘉侯府。 “可恶！陛下竟然如此轻信苏璟，真是可恶啊！” 朱亮祖无比的愤怒。 这今天在大牢里，在苏璟面前，他简直就是颜面无存！ 苏璟甚至还刻意想把事情闹大，这要是朱元璋当真了，他今日他大概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永嘉侯！永嘉侯！” 此刻，胡惟庸快步而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朱亮祖见到胡惟庸，眉头一蹙道：“胡左丞，你怎么来了？” 胡惟庸当即道：“永嘉侯，今日你去大牢了？”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胡惟庸有点懵。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朱亮祖这个莽夫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满朝文武百官没一个动的，就他朱亮祖憋不住，非要去闯大牢。 这不，刚知道朱亮祖回来，便立刻赶来了。 “对啊，怎么了？” 朱亮祖没好气的回答道。 胡惟庸追问道：“那陛下可有责罚？永嘉侯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朱亮祖这波操作，等于把自己摆到了明面上，胡惟庸可不想被牵连其中。 朱亮祖冷哼一声道：“胡左丞，此事与你无关吧？若是你没有什么其他要紧的事情，现在可以走了。” 朱亮祖的态度让胡惟庸一愣，但他随即明白了过来。 “永嘉侯大人有大量，先前我说要等机会对付苏璟，是真的在等，并非只是托词，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胡惟庸立刻解释了起来。 之前为了稳住朱亮祖不做什么冲动之事，他说了些诓骗的话语，这会算是在找补了。 朱亮祖冷冷道：“胡左丞的这些话，还是和别人说去吧，我这侯府可不欢迎你，陛下都说了，让我少与你接触。来人，闭门，送客！” 朱亮祖丝毫没有给胡惟庸任何多说的机会了，直接送客。 胡惟庸也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和朱亮祖交往过密的事情，竟然惹得朱元璋不满了。 仔细想想，这也是挺正常的。 朱亮祖是武将，还是被封侯爵的武将，而他胡惟庸，虽然在开国功臣分封名单没有，但现在这也是中书左丞，仅次于丞相之下的文官。 这原本没有交集的文官武将，还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走的过密，朱元璋身为皇帝，心有芥蒂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胡惟庸顿时有些后悔起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之前李善长的告诫，他并没有真正的听进去，这会后果就出现了。 现在李善长这个左丞相退位在即，要是出点什么事，那自己就追悔莫及了。 懊恼，悔恨！ 这些情绪在胡惟庸的脑海内交织，他现在只希望这不会影响自己接下来的仕途。 从朱亮祖如此决然的反应来看，朱元璋对苏璟肯定啥也没做，也就是说，苏璟其实压根啥事没有。 苏璟！ 这家伙，实在是朝堂大敌！ 胡惟庸内心又把苏璟的危险等级上调了不少，不过他也明白，现在不适合动手，低调才是最好的办法。 至少那也得等自己坐上左丞相的位置之后。 …… “苏师和父皇一起出来了？” 太子府，太子朱标和一众皇子都是相当的激动。 苏璟出狱了，这可是大事！ 这证明之前他们的猜测都没有错，他们的父皇朱元璋对苏璟没有要做什么。 …… 魏国公府。 徐妙云也得到了苏璟出狱的消息，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鄂国公府的情况也差不多，苏璟安然出狱，就不用再担心了。 大明文武百官，一个个都陆续得到了消息。 苏璟出狱。 但另一个更重磅的消息则是苏璟入宫。 此刻，奉天殿内。 “苏璟，怎么样，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朱元璋朝着苏璟说道。 现在的老朱，身着龙袍，俨然一副华贵的样子，身为大明天子的威严尽显无疑，这就是九五之尊。 “额，倒也算是吧。” 苏璟点点头道。 要说南京明故宫遗址，苏璟来过，但遗址的奉天殿早就不知所踪，所以老朱的话没错。 朱元璋缓步走到了龙椅之上，坐了下来，下方是苏璟。 “苏璟，这里就是大明的中心，无数人梦寐以求都想来到这里，因为在这里，他们的才华和抱负才能得以施展。” 朱元璋高坐在龙椅上，低头看着苏璟，慷慨激昂。 相较于之前的劝说，老朱觉得，让苏璟亲身感受下这奉天殿，或许来的更为有效。 说到底苏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皇宫都是第一次来，更不要说奉天殿这样的重地了。 “嗯，陛下说的对。” 苏璟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神情相当的平淡。 这奉天殿事实上他来过，当然不是南京的奉天殿，而是北京的奉天殿，或者叫皇极殿。 那还是他第一次去故宫的时候参观的，当时的确被震撼了一把。 不过后来去的多了，感觉也就那样了。 朱元璋看见苏璟平淡的神色，眉头微蹙道：“苏璟，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陛下是什么意思？苏璟不是很懂。” 苏璟一脸疑惑的看向老朱道。 他刚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就被朱元璋拉到了奉天殿，还真是没搞懂朱元璋的意思。 朱元璋说道：“苏璟，你可是奉天殿！奉天殿你知道吧！” 苏璟点头道：“陛下，我知道啊，奉天殿嘛，怎么了？难道陛下想要修改奉天殿的设计？这我可不懂啊。” 老朱彻底无语了，苏璟这架势，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苏璟，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朱元璋无奈的看着苏璟，火气也有些蹭蹭往上冒了。 苏璟立刻道：“还请陛下明言，苏璟这些日子在大牢里，思维可能有些迟钝了。” “呼~” 朱元璋轻吐一口气，缓了缓心情，然后说道：“苏璟，奉天殿是朕上早朝的地方，也是每日大明文武百官在此议事的地方，大明疆域之内，上下所有事务，皆在这里决策，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想要加入其中吗？” 老朱直接挑明了。 他就不相信苏璟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然而，听到这话的苏璟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老朱是这个意思。 “陛下，要说这想法，草民还真有一点。” 苏璟朝着朱元璋回答道。 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立刻道：“说说看，啥想法？” 苏璟说道：“我觉得吧，这每日早朝，是不是对于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太过苛责了，从他们的府邸到这奉天殿内，最近的也要半个时辰，若是远些的，一个时辰也算是正常。对于年轻些的官员来说，倒也没什么，但若是年纪大些的，每日如此，怕是颇为操劳。” 苏璟的话语说完，朱元璋的脸皮跳动。 他想让苏璟有点想法，但不是这种想法啊！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朱元璋说道：“你说的这些，朕自然知道，但早朝乃是为了更好的治理大明，这点小困难，朕相信百官们自然能克服。” 在支使官员这一点上，老朱那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管你是身强体壮还是年老体衰，只要还能走，那就必须给他上朝。 哪怕是李善长这样的老臣，那不也是病到起不了床这才没来上朝么。 苏璟摆摆手道：“既然陛下清楚，那我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了。” 这事吧，苏璟也能理解朱元璋。 毕竟这是明朝，没有电话网络，大明的国家大事，还是面对面商议最为稳妥。 如此偌大的疆域，要治理好，操劳些那也是正常的。 不管怎么说，老朱这个大明天子至少是以身作则的，比起他的那些后世子孙们可不要好太多！ “这就没了？” 朱元璋盯着苏璟道：“苏璟，朕这也算是三顾茅庐了，哪怕你是诸葛孔明，也得给朕点回应吧。” 这是老朱首次以皇帝的身份，如此直接的要求苏璟加入朝堂了。 苏璟躬身行礼道：“苏璟谢陛下赏识，但陛下比之刘备远胜，而苏璟比之诸葛孔明却是远逊，所以此事还是算了吧。” 苏璟虽然是拒绝，但这话却也不算是推辞。 在他的心里，老朱的确是比刘备要厉害太多，而自己和诸葛亮那肯定是没法比的。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苏璟，朕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谦虚呢？朕想让你去做御史中丞，你怎么想？” 老朱也不废话，直接将自己的安排给说了出来。 御史中丞，也就是之前刘伯温的职位，说的明白的，就是纪委最高长官。 “别！陛下，您可千万别！” 苏璟一听立刻炸毛，赶紧说道：“苏璟不过就是个商人，当官不合适，当御史中丞更不合适，陛下还是另觅良才吧，这事我真干不了！” 开玩笑，御史中丞！ 那可是专门得罪人的职位，刘伯温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不仅被老朱猜忌了，在朝堂上还有一群不对眼的官员死命针对。 好家伙，苏璟可是连官都不想当，芝麻大的都不行，更不要说御史中丞了。 朱元璋对苏璟这样的态度丝毫没有意外，他只是淡淡道：“苏璟，朕不会强求你，但朕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真正的理由。” 显然，老朱对于先前苏璟的诸多推辞理由全都不相信，或者说，那些理由不能够让他信服。 奉天殿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老朱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 苏璟站在大殿的中央，如同一个被审判的囚犯。 短暂的沉默之后，苏璟开口道：“陛下，这个理由，或许你不会愿意听。” “哈哈哈哈，苏璟，你未免太小看朕了，不管是什么理由，朕都赦你无罪，你只管大胆的说。” 朱元璋哈哈笑道，十分的自信。 苏璟看着朱元璋，说道：“很简单，因为这大明朝堂上下，文武百官，最后都被陛下差不多杀光了。” 这话一出口，老朱顿时就怔住了。 片刻之后，朱元璋面色凝重，杀意显露：“苏璟，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啊！” 他没有问苏璟为什么自己会杀文武百官，因为皇帝杀臣子，还是大规模杀臣子的理由，其实不多。 至于这话的真实性，老朱对于苏璟那么多次的成功预言，还是比较信任的。 “没办法，陛下问了，我说其他的理由，怕是陛下也不会信。” 苏璟依旧平静。 朱元璋摇头道：“可惜，这个理由，依旧不太够啊，你苏璟如果怕日后会死在朕的手里，难道就不怕现在死在朕的手里吗？” 苏璟说道：“那么苏璟请问陛下，现在陛下会杀我吗？” 老朱肯定对自己动过杀意，这一点苏璟很清楚。 不过能憋会这么久没动手，那说明老朱克制住了杀意。 至于理由么，兴许是自己搞的那些理论和发明，又或许是朱标和马皇后的面子。 反正结果就是老朱一直没动手。 现在朝堂稳定，朱标良好，老朱家庭美满，老朱也不太可能有什么剧变，那么对自己的态度，一样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朱元璋看着苏璟，身上的杀意虽然没有增加，但也没有减少，威严依旧道：“苏璟，朕可以认为你这是恃宠而骄吗？” 苏璟摇头道：“陛下，其实这样很没意思，若不是陛下的话，我现在应该还在溧水县好好的当着我的富家翁，我也很乐意当富家翁，只是陛下你不愿意让我当富家翁。” 苏璟没有直接回答，不过意思也很明显了。 老朱的宠爱，他苏璟并不认为是宠爱，也不需要这样的宠爱。 只不过，老朱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他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苏璟的宠爱和恩赐。 没办法，皇帝么，自然是以自我为中心的。 “哼！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朱元璋冷哼一声，杀意渐渐消失。 苏璟最让他放心的一点就是苏璟从不会去追求权力，虽然这一点也让朱元璋十分的苦恼。 不过这样甘于平淡的性格，的确是老朱一直没有真正对苏璟动手的重要原因。 苏璟笑道：“看来陛下是不会杀我了，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朱元璋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缓步走了下来，直到来到苏璟的面前：“苏璟，朕现在的确不会杀你，不过朕想知道，你刚才所言到底何时会发生？” 亲手杀光文武百官这事，老朱终究还是在意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真正的护身符 “陛下，此事本就是未来之事，而未来捉摸不定，就如同鄂国公之性命，若是按照原本我所知晓，鄂国公已然死了，但现在不依旧还在么。” 苏璟回答道。 他没有直接告诉朱元璋未来那一桩桩一件件促成他杀功臣的事情，而是先来了一个简单的铺垫。 朱元璋说道：“苏璟，你何必与朕说这些，难道你以为朕会承受不住吗？朕自起义时，便已经有了觉悟，九死一生之事更是数不胜数！不要再和朕绕弯子了，朕要听你的实话！” 老朱好歹也是大明开国皇帝，在封建王朝历史中的顶流皇帝之一，他的心志是极其坚韧的。 看着如此坚定的朱元璋，苏璟内心微微一叹。 你朱元璋还真是不听劝啊！你是皇帝不错，但你不是铁人啊！ 微微迟疑了片刻，苏璟说道：“陛下，那我就直说了。” “快说吧，朕且听着。” 朱元璋催促了一句。 苏璟说道：“若是有朝一日，皇后和太子，都走在了陛下你的前面……” “苏璟！你休得胡说！” 苏璟的话还没说完，朱元璋已然暴怒出声，凶猛的杀意，如同潮水般喷涌而出。 马皇后和朱标，那是朱元璋最在意的两个人了。 苏璟乖乖闭嘴，默默承受着老朱的杀意。 苏璟知道，这可不是吓唬人，无论是马皇后还是朱标，皆是朱元璋的逆鳞。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不仅仅是苏璟知道，这也是满朝文武都明白的事情。 历史记载之中，马皇后死的时候，文武百官哭的比自己死了老妈还伤心，因为他们清楚，没了马皇后，老朱想杀人的时候，就没人能劝的回来了。 至于朱标，那是朱元璋一早就认定的继承人，继承皇位所需要的一切，朱元璋都为朱标准备好了。 “苏璟，是有人对他们动手了吗？” 朱元璋死死的盯着苏璟问道。 苏璟摇头道：“陛下乃是天子，皇后和太子也深得人心，又怎么会有人敢对他们动手呢？无外乎生老病死而已。” 他相信老朱肯定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大明朝敢对马皇后和太子朱标动手的人，根本不存在。 即便说真的有，那也不可能真的威胁到这二人，因为老朱的保护工作做的一直都很到位。 这一问，不过就是寻求一些心理安慰罢了。 若真是这样出的意外，那么现在就把人杀了，事情也就不会出现了。 听到这话，饶是朱元璋也是朝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苏璟，那皇后和太子，还有多少时间？”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满是急切，想知道一切，又不敢知道。 苏璟回答道：“确切的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十年内还是无虞的。” 十年！ 老朱心里一紧，不过立刻又松了一些。 十年很短，因为大明才刚刚建立，还要千秋万世呢。 但十年又还长，因为至少还有十年的时间，去规避掉这个风险。 “苏璟，朕若是要让你像救下常遇春一样，救下皇后和太子，你可能做到？” 终究是朱元璋，在极短的时间，平复了翻江倒海的内心。 皇帝的情绪控制能力，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强。 有问题，不是急着宣泄，而是寻找解决的办法？ 苏璟当即道：“此事无需陛下嘱托，太子是我的学生，皇后亦是多次关怀于我，这些苏璟全都记在心里，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苏璟不敢保证一定救下，但只要有一丝可能，苏璟也绝对不会放过！” 恩情这东西，苏璟一直都很在乎。 朱标和他之间是师生情，而马皇后多次的关怀，那也是真真切切的。 “苏璟，朕要的就是一定！” 朱元璋脸色一板，声色俱厉！ 苏璟神色坦然道：“陛下，苏璟只是一个人，此事，唯有尽力而已，不敢保证什么结果。” 百分百保证什么的，苏璟是从来不做的。 即便面对的是朱元璋，他依旧坚持自己的这个底线。 “苏璟，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朱元璋愤怒的看向苏璟，似乎下一秒就是杀了苏璟一般。 马皇后和朱标，哪怕只有一个都足够让他疯狂了，现在一下是两个，朱元璋再怎么努力控制，也不能完全的克制住。 苏璟回答道：“陛下自然是敢的，但苏璟以为，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一定，我的尽力更能让陛下安心。” 朱元璋看着苏璟，眼神锐利如刀，想要看穿苏璟的一切。 苏璟怡然不惧，直面朱元璋的眼神，没有丝毫畏缩。 片刻之后，朱元璋说道：“好，今日朕便信你这话，但若是你没有尽力的话，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 “苏璟明白。” 苏璟点点头道。 其实他很清楚，即便是今天他没有和老朱说这个事情，等到十几年后，朱标身死的时候，自己大概也在朱元璋的必杀名单之中。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没能救下朱标，还因为自己和朱标走的太近了。 在大牢之中，和杨宪的几度交流之后，苏璟更加清晰的认识了自己，认识了大明。 自己与朱标，已然是绑定在一起了。 哪怕是自己此刻并未入朝为官，但先前自己所做的那么多事情，已经在大明朝堂上形成了自己的影响力。 就好像蓝玉，他是铁杆的太子党。 但因为朱标死了，朱允炆这个非常婉所生的继承者得不到蓝玉的支持，所以朱元璋只能杀了。 现在的自己，已经和朱标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这是公认的事实，即便是苏璟自己否认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然，只要朱标活着，那么这个问题，也不算是问题。 只能说，朱标真的是倒霉。 自己死了不说，第一任太子妃常婉所生的儿子朱雄英也是八岁就死了，不然的话，兴许也不会有之后的靖难之役了。 “明白就好，今日就到这里吧，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先去坤宁宫吧，皇后早就想见你了。” 朱元璋摆摆手，直接让苏璟走了。 刚才的谈话，对于老朱来说，信息量太大了。 苏璟点头道：“是，陛下。” 这时朱元璋又道：“苏璟，今日奉天殿你与朕所说的话，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陛下放心，苏璟这点事还是懂的。” 苏璟立刻道。 好家伙，这朱标和马皇后会死在老朱前面的事情，苏璟也不敢乱传啊。 今天要不是朱元璋已经把事情摊开了揉碎了说到了这个地步，苏璟也不至于会将如此重磅的未来消息和老朱公开。 苏璟很快离开了奉天殿，殿外太监早早的在等候了，显然朱元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看着苏璟离去，朱元璋一样没在奉天殿久留，直接朝着奉先殿赶了过去。 有政务要处理，这可不是搪塞苏璟的。 只不过，现在的老朱，看着那些送上来的奏折，却是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马皇后和朱标会死在他前头这事，老朱没法让自己不在意。 马皇后倒还好些，毕竟是自己的皇后，谁先死都是正常的事情。 但朱标不一样，这可是老朱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大明未来的太子。 真要是出事了，朱元璋不知道这大明还能传给谁。 心乱了！ 老朱的心，那是彻底的乱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问苏璟，只不过现在的老朱，不想把自己心绪杂乱的一面暴露在苏璟的面前。 身为皇帝，绝不能手足无措，至少在他人的面前绝对不可以表现出来。 “来人，把李善长给我叫来！” 朱元璋终究还是看不进这些奏折了，直接朝着下了命令。 苏璟逆天改命救常遇春的事情，常遇春是亲身经历者，但现在的常遇春北伐未归，问不了。 那么，就只是问问李善长了。 很快，李善长便赶到了皇宫，急匆匆的跑到了奉先殿，那是一点也不敢耽搁。 朱元璋这个时候的紧急召见，不用想，肯定是有大事。 另一边。 苏璟已经到了坤宁宫，见到了马皇后。 和之前一样，马皇后还是穿着素衣常服，并没有什么名贵的绫罗绸缎。 节俭这事，马皇后一直都是身体力行的。 “草民苏璟，参见皇后娘娘。” 苏璟朝着马皇后恭敬行礼道。 马皇后当即走到苏璟的身边将他拉起：“苏先生可是折煞我了，您是标儿的老师，不必如此的。” 相较于老朱公开身份之后的‘朕朕朕’，马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和。 “皇后娘娘，苏璟是真心敬您，不仅仅因为您的身份。” 苏璟立刻说道。 这历史上的皇后里，马皇后那也绝对是排的上号的。 起义之前，老朱艰苦创业，马皇后不离不弃。 这大明开创成了，马皇后以身作则，时刻警醒着老朱做一个好皇帝，她的德行，那是别人挑不出毛病的。 后人想黑马皇后，找来找去没得黑，也只能编了个大脚皇后的名头来黑了。 用身体特征来黑人，只能说这个人，其他方面是毫无问题，甚至是可以成为标杆的。 马皇后看着苏璟道：“你是不是被重八带坏了，他整个人啊，太拘着，在我这里随意点，没那么多礼节的。” 听着这话，苏璟内心也只有感慨。 如此简单随意的评价老朱，丝毫不担心老朱的情绪，这也只有马皇后能做的出来了。 “皇后娘娘客气了，之前皇后娘娘送了好几次礼物，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呢。” 苏璟笑着说道。 之前马皇后送的那些礼物，苏璟全都仔细的收着，并没有因为不值钱就扔了。 马皇后说道：“苏先生，是我要向你道歉，之前一直瞒着你，没把标儿的身份和你说，更是一家人联合起来骗你，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苏先生不要介意。” “皇后娘娘多心了，这不过只是小事而已。” 苏璟立刻回答道。 虽然只是和马皇后说了这么几句话，苏璟却是扎扎实实感受到了马皇后的人格魅力，或者说是真诚。 和老朱有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在马皇后面前，不会有任何的压力感。 马皇后给苏璟倒了杯茶，丝毫没有皇后的架子：“对了，苏先生，在大牢里的时候，您一切都还好吧？” “没事，陛下并不是真的想处置我，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苏璟回答道。 听到这话，马皇后的脸色就不太好了，她愤然道：“哼，他是皇帝，说什么都是对的，真处置假处置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苏先生，我知道你才智非凡，看人看事都很清楚，所以我希望苏先生能理解，毕竟他是皇帝，有些事情可能做的会比较过分。” 这话已经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了，马皇后身为皇后，让苏璟理解老朱这个皇帝。 只能说，苏璟在马皇后心目的地位，那是真的高！ “皇后娘娘放心，陛下所行之事，我都能理解，再说了，有您在，陛下他在涉及到我的事情时，总会多想几分的。” 苏璟笑着回答道。 现在的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之前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情，朱元璋依旧能够宽容忍让他的根本原因了。 马皇后！ 这才是自己真正的护身符！ 当然朱标这个太子也有些分量，但主力显然是马皇后。 “苏先生真是看的透彻，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马皇后笑着点点头，又道：“对了，标儿十分关心您的安危，过会有时间的话，苏先生可以去看看标儿吗？” 刚给朱元璋圆完，立刻提起朱标。 马皇后的心思，那是非常的细腻，就是要绑住苏璟的心。 “这是自然，太子是我的学生，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的。” 苏璟点点头道，对于马皇后的心思，他也听出来了，但马皇后这般真诚，丝毫不会让人有反感之意。 “哦，还有鄂国公一家，苏先生您可是鄂国公的救命恩人，他们早就想感谢你，这也得跑一趟。” 马皇后笑着说道。 “皇后娘娘说的有理，苏璟应该去。” 苏璟点头。 “还有魏国公府，我听说徐妙云……” “应该。” “还有宋濂大学士那里，他也……” “应该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久违的教学，什么是宝钞? “我的话太多，苏先生你别介意啊！” 马皇后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就好像一个老母亲嘱咐自己的孩子一般。 苏璟赶忙道：“皇后娘娘哪里的话，有人这么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种大家长式的关怀，苏璟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马皇后纯粹站在他的角度，帮他考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一份真诚，苏璟感受的尤为的清晰。 这样一个挑不出毛病的皇后，也不难理解老朱在马皇后死后，彻底大开杀戒了。 马皇后看着苏璟道：“苏先生，有些话现在说可能不太合适，但以后标儿，就真的是托付给你了。” 在马皇后的心里，苏璟就是朱标最后的辅佐大臣。 “皇后娘娘，此事为时尚早，不急，不急。” 苏璟立刻说道。 坤宁宫这边聊着的时候，奉先殿内，朱元璋正在仔细询问着李善长。 “善长，就这些了？没其他的了？” 老朱蹙着眉头，还想知道更多。 李善长回答道：“陛下，真的没有其他了，一切都是按照陛下你的吩咐，时刻注意鄂国公的情况，军医也是时刻准备。” 回答着朱元璋的问题，李善长这心里也是有些诧异的。 这都去年的事情了，也尘埃落定了，怎么这会又开始问了呢？ 常遇春那不是安然活下来了么，也没事啊！ 然后，李善长这脑子里，便闪过了一个想法。 “陛下，难道是仁远伯……” 李善长一脸震惊的朝着朱元璋问道。 上次常遇春的事情，是为了救常遇春的命，现在仔细打听，大概是苏璟又预言了谁可能会死的消息了。 不过他话到嘴边，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 既然朱元璋没有一开始就直说，那么说明他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自己。 朱元璋看了一眼李善长，对于李善长猜到大概的情况，并没有很意外。 “善长啊，此事是朕问你的私事，朕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 朱元璋淡淡说道。 李善长跪了下来，说道：“陛下放心，老臣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提及此事。” 至于苏璟预言的人是谁，李善长内心就算是再好奇，他也不敢问。 “行了，下去吧。” 朱元璋摆摆手道。 从李善长这里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并没有什么用处。 现在看来，只有问当事人常遇春了。 “是，陛下。” 李善长当即转身退下。 “来人，现在苏璟在什么地方？” “仁远伯还在坤宁宫。” 李善长刚走，朱元璋便问起了苏璟的行踪。 朱元璋眉头微蹙，自语道：“苏璟这小子，这么能聊的？” 虽然纳闷，但老朱也没继续找苏璟的意思，现在他还要缓缓。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苏璟这才从坤宁宫离开了，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正是太子府。 而这一次苏璟离开皇宫，也让大明朝堂的文武百官都知道了，苏璟出宫了。 既然有苏璟出宫，那自然也就有苏璟入宫。 这个消息，那可是相当的重磅。 此前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苏璟入宫，如今拖了这么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但朱元璋到底给苏璟安排了个什么样的差事，这才是文武百官最好奇的事情。 朝堂的局势越发的明了，淮西一党定然会遭到削弱，而浙东集团这边，因为杨宪的事情，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起色。 那这样的话，苏璟的入场，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每个人都在等着苏璟正式进入大明朝堂的那一刻，而这个时刻，似乎越来越近了。 太子府。 朱标一样在处理着政务，这是老朱特意安排的。 现在的朱标已经十六，虽然还未举行及冠之礼，但已经算是成年。 老朱为了让朱标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已经安排朱标处理一些大明的政务。 当然，目前刚开始，肯定还是一些不那么重要的。 另外，火器局督造的事情，朱标也需要一直盯着。 “仁远伯到！” 随着一声传唤，朱标立刻起身，迅速来到了太子府的大门口。 “苏师！” 朱标看向苏璟，脸上的兴奋和喜悦之情丝毫没有掩饰。 苏璟笑着走到了朱标的面前道：“你可是太子，现在也十六岁了，可不能再像个小孩一样了。” 朱标点头道：“是，学生谨遵苏师教诲。” 两人很快进入了府邸内，太子府虽然比不上皇宫那么大，但该有的东西那是一应俱全。 太子府又叫东宫，储君居住的地方，规格比不上皇宫，却也不会差。 “苏师，父皇没有为难您吧？” 这刚坐下，朱标便朝着苏璟问道。 虽然苏璟出狱了，但朱标还是有些担心会出事，毕竟他那个父皇可是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说过必要时要杀了苏璟。 苏璟摸了摸朱标的脑袋道：“放心，陛下什么都没对我做，我没事了。” “真的？苏师没骗我？” 朱标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苏璟说道：“真的，连为师的话都不相信了吗？这可不行。” 朱标赶忙道：“不是的，学生不是不相信苏师，只是不太相信父皇而已。” 这话要是被老朱听见，怕是要当场吐血。 好家伙，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令人寒心的话。 苏璟也是被朱标这话给打的猝不及防，顿了一下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身为太子，也成年了，事情忙碌了不少，学习方面的事情，可有落下？” 终究是老师学生，这教学的东西，那是不能放松的。 “回苏师的话，学生一直都不曾松懈过。” 朱标十分认真的回答道：“苏师教导的东西，学生也一直都有继续钻研和学习。” “那就好，学无止境，这是一件需要终身去践行的事情，不论何时，都不能忘记学习。” 苏璟微微点头，像极了一位谆谆教诲的老师。 不，他现在就是一位老师。 朱标看着苏璟道：“苏师，您也好久没教导过我了，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教授学生一点东西。” 自从山东回来之后，朱标便再没有接受过苏璟认真的教导了。 要不然是苏璟有事，要不然就是朱标有事。 倒是朱樉朱棡朱棣三人分别接受了苏璟的一次单日一对一指导。 朱标是真的挺想回到之前那种学习的日子的，虽然他也知道，那样的日子，不会再出现了。 “当然可以。” 苏璟点头道。 在这个大明，苏璟自认第一个身份是商人，第二个就是老师了。 学生好学，自己作为老师又怎么能不教导呢？ “多谢苏师！” 朱标立刻躬身，脸上满是喜悦。 就在这时。 “苏先生，我们也想一起，可以吗？” 朱樉带着几个弟弟一起出现在太子府中，苏璟出宫之后的行踪，他们这些皇子自然都十分的关注。 知道去的地方是太子府，他们就立刻赶过来了。 朱樉、朱棡、朱棣还有朱橚都在，眼神里满是渴望。 “二弟、三弟、四弟还有五弟，你们都来了啊！” 朱标看着这些弟弟们，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苏先生，我们没有打扰到您吧。” 朱棡说道。 “还请苏先生不要拒绝我们！” 朱棣认真道。 朱橚则是看着苏璟道：“苏师，学生这段时间也有不少疑惑，想要让苏师解答。” 苏璟目光扫过眼前连同朱标在内的五人，只觉得感慨万千。 “你们啊，还真是有够给我面子的，太子、秦王、晋王、燕王、吴王都齐了。” 苏璟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要是拒绝，就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些人，都是老朱家的宝啊，一个个殷殷期待的眼神，即便苏璟一直都很冷静，此刻也有些飘飘然了。 这可不是在大本堂的时候，当老师教导皇子们。 太子府内，教导太子和一众藩王，一般人还真没这资格。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太子书房之中，加上苏璟这个老师六个人，肯定不可能挤在一个小房间里。 好在朱标的书房足够大，正好成为苏璟的教学小课堂。 “今日场面倒是有些熟悉。” 苏璟淡淡道，他又想起了去年中秋在溧水县他的家中教学的场面了。 只不过当时苏璟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你们都在，一时间我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教什么了。” 苏璟眉头蹙起，给朱标一个人讲课，他可以随意许多，但六个学生的话，还是得有所考量。 “苏师，您尽管说，什么都可以的。” 朱标立刻说道。 很久没有接受苏璟教导的朱标，现在对于学什么根本不挑剔，只要是苏璟教的就行。 “是啊，苏先生，什么都可以。” 朱樉亦是附和道。 苏璟简单的思量了一下，眼前一亮，顿时有了想法。 “你们谁口袋里带钱了？” 苏璟朝着几人问道。 钱？ 朱棣几人左右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 作为太子和藩王，他们不缺钱，但随身也不会带钱，因为花钱的事情，都只是一句话的事，自然有人操办。 口袋放钱，那只是普通人才有的事情。 “苏师，我们身上真没钱，要不然我吩咐下人去拿点过来？”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摸了摸自己身上，刚在皇宫换洗的衣服，料子倒是挺好，但兜里也是空荡荡。 “倒是我失算了。” 苏璟笑着摆摆手道：“没必要，没钱就没钱吧，一样可以讲课。” “是，苏师。” 朱标安静坐下，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其他的皇子们，一个个都工整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根本没有半点不认真的样子。 这场面要是让大本堂的那些老师们看见，肯定会震撼不已。 皇子们的教学，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自觉度了？ 这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苏璟没想这些，直接朝着几人问道：“我之前看书报，大明马上就要制作属于大明的宝钞了，不知道对于这宝钞，你们都是什么看法？有想法了就举手示意。” 苏璟刚说完，朱樉便跃跃欲试，手也举了起来。 “好，秦王，你来说。” 苏璟朝着朱樉点头道。 朱樉立刻起身道：“苏先生，学生以为，宝钞就是钱，等同于金银或者铜币。” “嗯，说的有些道理。” 苏璟微微鼓励了一句，然后朝着其他人问道：“你们，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朱樉坐了下来，朱棡举起了手。 “晋王，你说。” 苏璟再度示意。 朱棡站起身道：“学生以为，宝钞就是宝钞，不算是金银，只是宝钞上印着数额，代表了一定数量的金银，宝钞本身还是纸。” “嗯，晋王说的也有些道理。” 苏璟点点头，看着几人道：“那么，这宝钞到底算不算金银呢？如果不算，宝钞可以和金银一样具有购买力；如果算，那宝钞融了重新做成纸张还能有原来的价值吗？金银的形态不管如何变化，总还是一样值钱的。” 听着苏璟的话，几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宝钞到底是什么？ 苏璟对此并无什么意外，他继续道：“宝钞说白了，就是纸币，铜币是用铜做的，纸币则是用纸做的。” “咱们这历朝历代之中，最早的纸币出现在北宋，名叫交子，出现的原因么也很简单，因为方便，当时的川渝地区用的钱币是铁制的，重量大而币值小，一千个大钱就重20多斤了，而买稍微贵重点的物品，比如丝绸瓷器之类的，一次需要的铁钱可能高达数百斤，流通非常不便。” “于是乎，当时的商人就发行了一种纸币，命名为‘交子’，用来替代金属的钱币流通，从而大大方便了各种商业活动。” “这就是纸币出现的大致缘由了，现在呢，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为什么纸币明明是纸，却能够具有金属钱币的购买力？难道纸张的价值等同于金银铜吗？” 纸币为什么能买东西？苏璟又开始了自己的疑问式教学。 朱标几人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思索的神情。 与此同时，苏璟在太子府教学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老朱的耳朵里。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货币的四个发展阶段 “竟然在北宋的时候就出现了宝钞了么，苏先生真是博学！” 朱棡感叹道。 他自认读的书很多很杂，但这纸币的最早出现，形成原因还有名称，他全都是闻所未闻。 其余几人皆是点点头，他们也不知道这纸币的由来还有这么一番典故。 倒不是说他们看的书太少，只不过这些东西，并不在皇家教学的内容里。 苏璟看向朱棡笑道：“晋王，宝钞，也就是纸币的出现，其实是必然的，随着社会发展的进步，由金银铜等金属制成的货币，终究转向纸币。” “苏先生，为什么是必然的？若是以铁制货币而言，的确纸币的出现很有必要，但若是换成金银，想必也就没有那么大的重量和体积了吧？” 朱樉朝着苏璟询问道。 金银在同重量的情况下，价值比铁高太多，体积也小很多。 其余几人也是好奇的看向苏璟，颇有些好奇。 苏璟微微一愣，心想面前的这几个非富即贵，金银财物应该有很多，也不至于不知道金钱数额到了一定程度，哪怕是以金银作为货币依旧很多的道理吧？ 但转念一想，苏璟便明白了。 这会是大明洪武三年，大明才建立呢，在朱元璋的政策调整下，物价水平其实是很低的。 这就导致了，即便是大批量的货物，用金银作为货币交易，也不会有太多的不便。 “秦王，金银的价值再高，终究是实物，只要数目足够多，那依旧不方便。或者说，纸币更方便。” 苏璟淡淡道：“一百两金子和一千两金子的重量差了十倍，但若是用纸币，只要有两个面额，它们的重量可以是一样的。” “也许以现在来说，大明的百姓，还没有那么需要纸币，但未来，总会有需要的那一天。” 纸币的优势，比起金属货币可太大了。 朱元璋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选择尽快的印制大明自己的宝钞。 “那么很久之前呢，在连铁制的货币都没有的时候呢？那时候的人们用什么当做货币？” 朱橚朝着苏璟问道，他总是会有一些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想法。 苏璟笑笑，看向朱橚，自己这个只有几岁的学生，还真是相当的有想法。 “吴王你这个问题问的好！” 苏璟先是夸赞了一句，然后继续道：“金属的货币那也不是直接出现的，肯定是有一个过程的，货币发展的历史，到目前为止，我将其总结了四个阶段。” “这第一个阶段么，自然是没有货币的时候，或者说，实物即是货币，以物换物。这个时期，人类还处在部落时期，也就是史书中记载的炎帝黄帝，甚至还要更早一些。以物换物的方式，弊端很大，比如货物价值不对等，有时候难以交换，我有一只鸡，你有一只羊，一只鸡和一只羊的价值不对等，我又拿不出更多的鸡来，想要增加其他类型的货物你又不需要，交易就很难进行下去。”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古人也想了自己的办法，比如用贝壳或者是布帛来当成货币，可以理解为标准价格的商品，但这些东西当做货币，总有些天然的缺陷，比如可以随意找到，容易损坏，不易保存等等。” “这之后，就到了第二个阶段了，我称之为金条银块阶段。这个时期的古人，以物易物或者等价商品的方式已经无法满足交易需求了，他们就开始寻找一些稀有的物品作为等价交换物，也就是货币。金银在这个阶段，展现出了其独特的地位，储量稀少，性质稳定同时易于保存。” “这是人类历史的一次重大进步，金银用来作为货币使用，让小部落有了变成大部落的可能，甚至是奠定了国家出现的基础。” “不过，天然的金银矿石也有着自己的缺点，天然形成，重量体积都不相同，交易的时候，依旧很麻烦。” “然后，就到了第三个阶段，我一般叫铸币阶段。这个时期，大约是封建王朝出现的时期，天然的金银矿石，在铸造术的加工下，变成了统一规格的货币，如此一来，交易变得简单，也更加的公平。” “同时，因为交易规模的不断扩大，金银的储备也渐渐无法满足交易的需求了，铁制的货币，铜制的货币，都曾相继出现过，并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铜钱，还有金锭银锭，都是统一的制式规格。” “而第四个阶段，也就是纸币阶段，北宋时期出现的交子是最早的纸币，而交子是被当时的商人发明的，但真正让交子变成大家承认的纸币的，却是因为一个人。” 苏璟一口气说了许多，口干舌燥，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此刻的朱标几人正听得入神，在这里一断也颇有些难受。 只不过苏璟要喝水，他们也不敢出言催促，只能耐心等待。 书房外，朱元璋已然到了。 在得知苏璟在太子府讲课给自己的几位儿子听的时候，老朱便憋不住了。 本来他就心烦意乱，连政务处理都是心不在焉。 得知苏璟开课，他立刻就好奇了起来，而很快他又知道，这课不是给朱标一个人上的，而是五个儿子一起上。 老朱没犹豫，立刻就跑过来了。 要说苏璟讲课，每一次都能给朱元璋带来不少的思考，也能为大明预见不少的问题。 只不过，最近因为这乱七八糟的事情，苏璟还真就很久没上过课了。 到底是谁啊？ 苏璟你小子，喝水倒是喝快点！ 老朱靠在窗边，心里默默的嘀咕着。 他脸上好奇的表情，可不比他的儿子差，毕竟苏璟说的货币课程，正对上了现在他要印制的大明宝钞。 而之前在牢狱之中的两次会面，苏璟都提醒了他，这大明宝钞不是那么好印的。 老朱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可是一直都惦记着。 这会，自然是要非常着急，想让苏璟多讲点，讲快点！ “咳咳。” 苏璟顺了顺嗓子，看着面前的几人道：“你们可有人知道，这个让交子由民间变为官方的关键人物是谁啊？” 沉默！ 朱标朱棡都是读了很多书的人，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说出来你们兴许知道他。” 苏璟笑笑道：“这个人就是北宋的张咏。” “苏师说的可是宋太宗宋真宗时期的两朝名臣，官至礼部尚书的张咏？” 朱标立刻询问道。 “应该是吧。” 苏璟不是很确定的回答道。 张咏对他来说，就只是历史书上，讲到北宋交子内容时候提及的一个人名，至于具体的事迹还有官职，他还真不是很清楚。 朱棡道：“张复之乃是治蜀名臣，《张乖崖集》更是十分有名，此人当真了得！” 苏璟点头道：“没错，张咏非常厉害，让交子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纸币，贡献非常！” “苏先生，听您说了这么多，您的意思是，纸币才是主流吗？现在大明宝钞要印制了，苏先生觉得这是极好的事情吗？” 朱棣开口道。 这并不是他感兴趣的内容，但他依旧在认真的思考，只不过他能想到的，只有对现在大明的优劣。 这一点上，朱棣的务实精神还是和朱元璋很像的。 老四，问得好！ 旁听的朱元璋忍不住在内心赞叹了一句，朱棣问的，正是老朱所关心的。 大明宝钞的印制，有什么缺陷？需要什么改进？ “燕王这个问题问的好！” 苏璟还是一如既往的鼓励，不过刚鼓励完他就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个问题不着急，等我把这堂课讲完了，你们应该自己就能找到答案了。” 苏璟，你小子能不能干脆点！ 老朱真是被苏璟给气死了，竟然来了这么一招。 “是，苏先生，学生一定认真听讲。” 朱棣点点头道。 苏璟恢复了节奏，说道：“好，我把货币发展的历史，简单的和你们讲了一遍，现在，我需要你们思考一个问题，货币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苏先生，这还不简单么，货币的本质不就是钱么，钱就是用来买东西的啊。” 朱樉举手回答道。 苏璟反问道：“好，秦王，那钱又是什么？” 朱樉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朱棡说道：“苏先生，我以为货币代表的是可以用于购买商品的凭证，金银可以充当这个凭证，宝钞也可以。” “嗯，不错，晋王你的思考很好。” 苏璟点头道：“凭证一词用的不错，说的直白点，也可以叫做一般等价物，一种用来充当一切商品的等价物的特殊商品。” “商品？” 朱橚疑惑道：“苏师，货币就是货币，又怎么可以是商品呢？” 在朱橚的脑袋里，钱是钱，商品是商品，这两者显然不可以混为一谈。 “对啊，苏先生，五弟说的对，货币和商品是两码事。” 朱樉附和道。 苏璟笑道：“好，既然你们觉得是两码事，那我们就来说道说道，首先说一下货币发展的第一阶段，以物易物，举个例子，一只羊换十只鸡，这是一次货物的交换对不对。” “若是到了货币发展的第三阶段呢？一只羊值五钱银，如果有一个养羊的农户，想要买鸡吃，那就得先把羊卖了，换成银子，然后再用银子换成鸡对吧。” “在第一阶段的时候，一只羊等于十只鸡，羊和鸡都是商品；而到了第三阶段，一只羊等于五钱银等于十只鸡，羊和鸡也都是商品，那这五钱银为什么就不能是商品呢？” “难道不是因为五钱银这个商品和一只羊的价值相等，所以人们才愿意交换的吗？” 苏璟的话说完，台下几人的脑子便转了起来。 “苏师，学生懂了，银子，也就是货币，其实就是用来标价的商品，大家都认可货币的价值，所以货币这个商品才能成为其他商品交换的中转，就好像粮食一样，百姓都认可粮食的价值，粮食也能当成银子来使，这时候的粮食就是货币了，但它同时也是商品。” 朱棣第一个反应过来，很是兴奋的说道。 这样的逻辑思维能力，还是得朱标这种在苏璟身边日夜学习熏陶的才能反应最快。 “不错，太子，你理解的很快。” 苏璟点点头，对于朱标将粮食举例也是十分的惊喜，这说明朱标是真的听懂了。 朱棡说道：“我也明白，货币本身就具有商品的属性，如果货币不是商品了，那货币也不再是货币了。” “嗯，晋王很有见地！” 苏璟再度夸赞，这话着实让他意外。 这个晋王朱棡的脑子，是真的挺聪明的。 接下来是朱橚，他毕竟也是苏璟的认证学生，也很快明白了。 朱樉和朱棣两人，着实想了好一会，这才似懂非懂。 倒是窗外的老朱，仔细咂摸着苏璟所讲的内容，不断点头，似乎是品出来了些东西。 “还没彻底明白也不用着急，多想想总能明白的。” 苏璟安慰了一句，然后继续道：“货币的本质咱们了解了，现在我又要问你们了，为什么金银在漫长的货币发展史中，会成为人们作为一般等价物的最终选择，其他的材料或者说物品，为什么就淘汰了呢？” “这个我知道。” 朱樉立刻举手道：“因为金银值钱！值钱的东西，大家都喜欢，这才成为了钱！” “哈哈。” 苏璟笑了笑。 “怎么，苏先生，我说的不对吗？” 朱樉摸了摸脑袋，有点尴尬。 苏璟立刻道：“不不不，秦王说的很对，金银值钱，所以才被选择，不过若是秦王能再深入一点就更好了。” “更深入？” 朱樉疑惑道：“苏先生指的是什么？” 苏璟提醒道：“金银为什么值钱，秦王可有想过？” 嗯？ 朱樉眉头蹙的更紧了。 一旁的朱橚忍不住说道：“苏师，因为物以稀为贵！” 苏璟立刻点头道：“没错，正是因为物以稀为贵，所以金银才值钱，但这只是金银被选择的其中一个理由。”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货币的价值不仅仅来源于自身价值 “物以稀为贵，贵的东西才能成为货币，成为计价单位。” 苏璟淡淡的说道：“但贵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在货币发展的历史，也出现过非金银的贵重材料充当货币，但最终还是被淘汰了，所以还有其他的原因。” 朱棡举手道：“苏先生刚才在讲述货币发展的四个阶段时已经提到了，像是贝壳布帛之类的货币替代物，容易损坏，不易保存，那么金银的特点就是易保存，这不容损坏。” “对，金银放着，哪怕过几年还是那样。” 朱樉附和道。 他们都是朱元璋的儿子，从小金银珠宝可见的多了。 “不错，晋王听的很仔细，金银的性质稳定，长久的储存也不易发生变化，作为货币来说，稳定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特质。” 苏璟点点头，对于朱棡的回答很满意，就连朱樉也比之前思维敏捷了不少。 这样的课，教起来才有意思。 “那么，除了价值高，性质稳定之外，金银还有什么样的特质，让其可以充当货币呢？你们可以再想想吗？” 苏璟继续追问道。 这可就把朱棣几人给难住了，他们一个个苦思不得其解。 “笨啊！” 倒是外面的老朱轻声骂了一句：“这还不见，金银可以铸造啊，钱肯定要有统一的规格，才能方便的使用。” 不得不说，老朱这个皇帝当的，是真真的时刻在学习。 “学生不知，还请苏师（先生）解惑。” 几人一起向苏璟求教道。 苏璟笑笑道：“你们所见之货币，无论是金银还是铜钱，是不是都按照分量或者外形，做成了统一的样子，这不正是金银被当做货币的重要特点么。” “原来如此，苏先生，我明白了，钱肯定是要统一规格才好用，就好像秦始皇一扫六国统一天下之后，立刻就度量衡了一样，货币是天下所有人都需要使用的东西，标准自然是要统一的才好，这样无论是大明的都城，还是在边疆，钱都可以通用。” 朱棣兴奋的说道，他喜欢行军打仗，而行军打仗之中，各种规制他了解不少，自然也就反应了过来。 苏璟点头道：“燕王说的不错，钱的确是统一规格了才好用，货币作为一般等价物，等有一般的特点。金银的价值高，性质稳定，又能铸造成统一的规格，自然而言就成为人们选中的货币。” “不过，因为金银的数量着实太过于稀少，价值又太高，在一些低价商品的交换中显得不是那么方便，所以也会有铜钱铁币之类的货币出现，不过它们都可以称之为铸币。” “到了铸币这个阶段，就会出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不知道你们有注意过没有。” “比如一块官铸五十两的银锭，刚出炉的时候，肯定是五十两足秤的，但经过长时间的使用，比如过两年三年后，再把这个五十两银锭称量，其实会有一些略微的损耗，若是时间更长，那损耗会更多，但通常情况下，这块银锭在交易的时候，还是五十两，价值并不会缩水，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又是一个问题，苏璟说完，淡定的喝了口水，然后说道：“慢慢想，咱们这堂课不急的。” 坐着的几人点点头，认真的思考起来。 “都是五十两的银锭了，肯定是五十两，这还用说为什么吗？苏璟你小子在刻意为难人吧。” 老朱轻声嘀咕了一句，似乎是对苏璟的讲课有些不满。 这时，太子府外，刘伯温匆匆赶来。 没错，正是老朱把他喊来的。 苏璟讲课提到了交子，老朱本想着让人去查，但转念一想，还不如直接找刘伯温最方便。 毕竟刘伯温博学多才，人形搜索器可比查书快多了。 而且苏璟的课，刘伯温也向来都很感兴趣。 很快，刘伯温就到了老朱的旁边，也就是太子书房外。 “臣叩见陛下。” 刘伯温还一无所知，突然被召见，还是在太子府，实在是很懵。 “小点声，伯温！” 老朱立刻朝着刘伯温嘘声。 “是，是！” 刘伯温当即点头，片刻之后，他便大致知道现在的情况。 苏璟在给太子和一众藩王上课，老朱在偷听，现在需要他做一些解答。 “臣明白了，臣一定知无不言。” 刘伯温当即朝着朱元璋保证道。 “伯温，你可知道交子是什么？”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直接问道，现在是苏璟的休息时间，可得抓紧了。 “交子？” 刘伯温脑袋一懵，随即摇头道：“还请陛下明言。” 朱元璋似乎有些不满道：“就是北宋时候在川渝地方商人搞出来的民间宝钞，后来被一个叫张咏的官员从民间转向了朝廷。” 一提起人名，刘伯温立马反应了过来：“陛下说的可是宋真宗时期的礼部尚书张咏，此人臣倒是知道些，他的确是做过类似的事情。” “他曾任益州知府，这交子应该就是当时他让16户富商经营的东西，后来北宋朝廷在益州设立了交子务，大概就是这样。” 听完刘伯温的话，老朱的眉头一撇：“苏璟这小子，知道的还挺多。” “陛下，这苏先生现在在讲交子？” 刘伯温有些好奇的问道。 朱元璋点头道：“差不多吧，反正说半天就是钱的事情，你跟着听一会就明白了。” 老朱知道刘伯温的脑子，也没打算解释太多。 反正人都到了，听听就明白了。 “多谢陛下。” 刘伯温立刻朝着朱元璋躬身谢道。 能听到苏璟的课，刘伯温这心里是真的高兴。 朱元璋立刻嘘声道：“你小点声。” 刘伯温赶忙闭嘴点头，不再言语。 此刻苏璟缓口气也缓的差不多了，他看着朱标几人笑道：“怎么样，你们有想法了吗？” 朱标举手道：“苏师，学生以为，这银子竟然做成了定制的，那么价值便在被铸造出来的时候就定下了，所以即便有些轻微的损耗，大家也都认的。” 朱樉说道：“苏先生，我觉得吧，大家就是图方便，这五十两一锭的银子，少了一点点，算账的时候都麻烦，还不如就当成五十两继续用来的方便。” 朱棡说道：“苏先生，我以为这是约定俗成的，大家用着也习惯。” …… 几人分别将自己的说法说完。 苏璟微微点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没讲到核心的点子上，比如太子说的定制大家就认，为什么认呢？还有秦王说的图方便，你们可能不知道，民间也有私铸的银子，私银可是要称量看成色算价钱的，就是少了一点，那也是少了，可没有官银这么方便。” 此时朱棣举起了手，苏璟当即示意他说话。 朱棣说道：“苏先生，我明白了，因为官银是朝廷铸造的，所以百姓才认。” “好！燕王说的非常好！” 苏璟说道：“官银是朝廷铸造的，无论是宋朝还是元朝，官银的铸造都相当严格，每一批的官银出库，铭牌上都带着行人、库子、秤验银库、监铸官之类的职务记录，有一点问题，那就会被追查，这才是百姓认定的根本。” “而私银的话，无论是品质品相都不能保证，大家自然也无法相信了。为了辨别私银，百姓间有各种手段，从观察银色到观察纹理、气孔，甚至计算银子的密度来确定银子的成色等等。” “说到底，这官银轻微受损还能被百姓承认，靠的是朝廷。这就延伸出了一个概念，货币的价值，不仅仅源于货币本身，还由发行货币的组织或者机构来决定。” “在大明，那就是大明的朝廷来决定。现在咱们说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也就是大明即将发行的宝钞。” “制作宝钞的原材料是什么，你们应该都很清楚吧。” 苏璟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宝钞说白了，就是一种印有防伪标记和面额的纸张，现在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纸能变成货币吗？” “为什么？” 外面的老朱下意识的说道。 刘伯温回答道：“臣以为，宝钞能成为货币，自然是因为这是大明朝廷发行的，代表的是大明朝廷，这是信誉的保证，先有大明，才有大明宝钞。” 朱元璋微微点头道：“不错，苏璟想说的就是这个，不过此事虽然有道理，但本该如此，朕想发行宝钞，应该也没错吧。” “陛下，可是苏先生与陛下提起过发行宝钞一事的利弊？” 刘伯温立刻就听出了不对味来，当即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回答道：“是提了几次，不过说的不多，只是说朕现在还需要慎重对待宝钞发行一事，到底怎么个慎重法，苏璟是半点没提。” 刘伯温面色一沉道：“陛下，苏先生所言必有其道理，臣以为，宝钞一事，可以暂缓。” “嗯？” 老朱的脸色一变，看向刘伯温道：“刘伯温，你可知这发行宝钞一事，朕已经思虑良久，现在就这么几句话，你就让朕听苏璟的，暂缓？你是不是有些太高看苏璟了。”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臣信任苏先生，苏先生从不无的放矢，或者今日陛下与臣听完苏先生这堂课，也许就能明白为什么了。” 现在的刘伯温，对苏璟的信任，那真是完全无条件。 这聪明人一旦被征服，信任根本不会被动摇。 “哼。” 老朱轻哼了一声道：“那朕还真要听听看，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说。” 书房内。 “苏先生，宝钞能成为货币，不还是一个道理么，因为是朝廷发的呗，百姓相信朝廷，纸就成了钱了。” 朱樉笑呵呵的说道。 苏璟点头道：“秦王思维越来越敏捷了，百姓信任朝廷，才能信任宝钞，这是一点不错。” “我再延伸总结一下，百姓相信宝钞的发行者，也就让纸变成了钱，就好像交子刚出现的时候，也只是商人之间互相信任产生的一样。” “核心，就是信任！当然，这个信任的来源有很多种，商人之间可能是利益的纠葛，到了朝廷那就是实力的证明，我也不展开说太多了。” 被苏璟这么一夸，朱樉十分的高兴，脸上的笑容那也是不自觉的浮现出来。 “苏先生，所以大明宝钞的发行有什么问题吗？现在的大明朝廷，不足以让百姓信任吗？” 朱棣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看向朱棣，笑道：“燕王殿下何出此言，我什么时候说过宝钞的发行有问题呢？” 朱棣回答道：“我只是觉得苏先生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指出大明宝钞发行的问题，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真是厉害的直觉！ 苏璟心中感叹了一句，不露声色道：“有没有问题，那得你们自己思考，我们继续来说这纸币的问题。” “事实上，从铸币到纸币，这可以称得上是一次飞跃，重大的飞跃，意义之巨大，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相较于金属铸币，纸币更加轻便，大范围流通之后，可以促进商品的流通，大大的方便商业活动的开展，从而促进经济的发展，增强国力，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等等。” …… 说到纸币的好处，苏璟那是一时间没停下趟，说个不停。 朱标几人都是认真的听着记录着。 外面的老朱也忍不住说道：“明明苏璟这小子也清楚纸币的好处多多，竟然还给朕上眼药，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本来朕也没想这么早搞什么宝钞，还不是考虑到宝钞对商业的促进，可以提高经济发展么。” 听着朱元璋的吐槽，刘伯温一句话没说。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了，朱元璋对于之前苏璟说的那些大明的问题，是真正听到心里了。 重农的政策依旧，但对于商业活动，也没有之前那么抵制了。 同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肯定也是记在了心里，发行宝钞，就是为了促进经济的发展。 现在的朱元璋，对于苏璟的信任，也不是一点半点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宝钞的价值，真的是朝廷定的? “苏先生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这大明宝钞得搞，还是要尽快搞起来是不是！” 朱樉朝着苏璟兴奋的说道。 苏璟说了一连串的纸币的好处，谁都听得出来，纸币是好东西。 苏璟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苏师，纸币不可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吧。” 朱橚朝着苏璟说道，他最近一直都在做着豌豆育种的实验，深刻的感受到了实验过程中的困难。 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的确，对立和统一是事物的基本属性，纸币再好，肯定也存在着弊端，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朱标点头附和道。 在辩证唯物主义这方面，朱标这些日子，感受良多。 许多的事情，通过对立统一的角度来看，能明显的发现并解决一切问题。 “不错，吴王和太子说的很对，这个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一个事物再好，肯定也有其不好的一面，现在我想让你们想想，纸币有什么缺点。” 苏璟笑着朝众人说道。 “伯温，你说说看，这纸币都有什么缺陷？” 苏璟的话音一落，朱元璋当即朝着身边的刘伯温问道。 现在大明宝钞印制的筹备工作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了，有问题，现在发现那是最好的，还有改正的机会。 刘伯温简单思索之后便回答道：“陛下，这纸币的缺陷最明显的就是仿造的问题了，金银之类的货币，哪怕不是官铸的，只要是金银，那就有价值，能当钱用，而纸币的话，若是有造假之人以高超手段造假，原本无用的废纸也能变成钱币，假的纸币一旦过多，那真的纸币也会变得不值钱了，毕竟谁都不想被骗。” “嗯。” 朱元璋点点头：“此事朕也想过，所以在宝钞防伪的这件事上，朕下了大功夫，特别找人研究了宋元两朝的宝钞防伪技术，从纸张到墨印，全部都做了特殊的处理，想做假币，没那么简单。” 作为国家财政大事，朱元璋在大明宝钞的事情上是真的很上心。 工艺问题，他都亲自过问了。 刘伯温继续道：“陛下考虑周到，应该对于宝钞的损毁兑换也早就有了对策了吧。” 朱元璋笑道：“伯温，还是你懂朕啊，这宝钞不同于金银，再怎么制作，还是容易损坏，坏了的宝钞怎么兑换，什么样的可以换，什么样的不可以，什么样的可以换部分，这些朕都考虑到了。” 老朱相当兴奋的和刘伯温解释着，说道理，宝钞这东西在北宋就开始出现了，历经宋元两朝，数百年的发展，无论是印制的技法还是兑换的规矩，都有了比较成熟的体系。 在前人的成果上加以改进，自然是要容易不少的。 “陛下睿智！” 刘伯温立刻赞叹道：“不过，臣以为，这些都是术方面的事情，纸币真正的问题，还得是在道上。” “术？道？” 老朱微微一愣，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问道：“伯温，那伱觉得，纸币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所谓术，指的是手段方式，而道则是大道和道理，手段只是辅助，只有道理对了，事情才能成功。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纸币一事，做出来不难，难的是钱庄兑换，纸币由朝廷发放，那自然也是由朝廷负责兑换，这兑换比率肯定是由朝廷定下的，只是朝廷定的兑换比率，如何能得到百姓的认可，金银和宝钞，相比百姓肯定还是更喜欢金银实物的。” 刘伯温就是刘伯温，对于纸币的理解，也有着自己的独特理解。 “伯温，关于兑换的事情，朕也有……” 老朱正要和刘伯温说，书房内的教学又开始继续起来。 “苏先生，我知道，纸币没有金银那么稳定，容易被损坏，存放的时间长了，也会出问题。” 朱樉率先说道。 不等苏璟回答道，朱棡已经开口道：“二哥，现在的纸张种类很有，比如元朝的宝钞用的就是高级纸料‘褚皮’，所以宝钞又被叫做楮币或者楮钱，虽然没有金银那么稳定坚固，但也不会轻易的损坏。” 朱樉一愣，虽然最近他变了不少，读书也多了许多，但和朱棡这种一直都认真读书的还是有些差距的。 朱棣说道：“苏先生，纸币不是金银，就算是金银，尚且有人造假，纸币怕是会更多造假吧，这算是纸币的一大缺点吧。” 苏璟点头道：“不错，纸币造假的确是个大问题，比金银造假还严重。” 朱标沉思一会说道：“苏师，你刚才说，官铸的金银能被百姓认可，除了金银本身的价值外，还有来自对于朝廷的信任，纸币并不是金银，其价值应该完全来自于朝廷吧，这乍一看是个优点，但其实也是巨大的缺点，一旦朝廷失去了百姓的信任，那么纸币怕是立马会变成废纸一张。” “毕竟金银可以囤积，什么时候都能花，但纸币的话，若是花不出去，存再久那都是废纸一张。” 朱标的话语让他的几个弟弟们都愣了下神，即便是门外的老朱还有刘伯温，都是呆住了。 没错，纸币的价值，并不来于货币本身，一张纸再好能值多少钱？又不是上面画了什么稀世名画。 说到底，是朝廷说纸币值钱，纸币才值钱的。 但朝廷能这么说的根本，那就是朝廷本身的权威，朝廷的权威又来自于百姓。 “太子当真是聪慧，这一点说的极对，老臣也不如太子。”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赞叹道。 朱元璋嗯了一声道：“的确，标儿说的是很有道理。” 现在的老朱，也不由的考虑起自己现在发行宝钞的必要性了。 苏璟看着朱标，眼神中止不住的赞赏，他笑道：“太子说的很好，纸币的价值，不来源于纸币本身，这也是我刚才所说，为什么从铸币到纸币，是一次巨大飞跃的原因。” “纸币的价值，是依托于一个权威的发行机构身上的，一旦这个机构的权威出现问题，那么纸币便会迅速的贬值。” “这是优点，亦是缺点。” 苏璟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你们先前所说的纸币容易损坏，易仿造，这些确实是纸币固有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技术改进之中，不断的解决，或者说缓解了。” “唯独纸币的价值来源这事，是无法改变的，也是其最需要注意的一个问题。” 朱樉举手道：“苏先生，那到底纸币会出现什么的问题呢？纸币的价值来源于朝廷，咱大明不是刚刚建立，正是好时候，安安稳稳的，难道苏先生的意思是，大明会出问题吗？” “老二说的不错，这大明现在刚建立，朕根本就毫无对手，这会，能有什么问题！” 朱元璋颇有些霸气道。 苏璟说的道理他明白，但他对现在大明的状况更加的自信。 即使现在的大明有着内忧外患，但都是小问题，根本动摇不了大明的根基，丝毫不用担心。 苏璟笑道：“秦王，大明的地位自然是不可撼动的，但具体到纸币这一件事上的时候，那可不一定了。” “还请苏先生解惑！” 朱樉当即拱手道。 苏璟说道：“好，那现在我继续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为什么要发行纸币？仅仅是为了方便吗？” 这话可把眼前的朱标几人问懵了，纸币的好处说了一大通，最核心的不就是方便么。 铸币太重，大宗的交易里，钱太重，不方便带，这才产生了纸币。 现在怎么又问为什么发行纸币？ 不过既然是苏璟的问题，那他们就会认真的思考。 “伯温，你说苏璟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纸币不就方便才发行的吗？” 朱元璋也有些不解的问向刘伯温。 刘伯温沉默不语，并未回答。 老朱眉头一蹙道：“伯温，朕和你说话呢，你的看法呢？总不至于没有看法吧。” 刘伯温这才开口道：“这倒不是，老臣只是觉得，这事陛下最清楚，何必问老臣呢。” 嗯？ 朱元璋眼神诧异道：“伯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和朕打哑谜。” 刘伯温说道：“陛下，这宝钞发行，是您一言决之，为什么要发行宝钞，您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现在大明要发行纸币，其实就是老朱的个人想法。 他是皇帝，只有他点头，这大明宝钞才能印制。 就算不是他的想法，那也得是旁人言明利弊，老朱思量之后才能确定实施下去。 因此无论朱元璋是如何点头要发行大明宝钞，这其中缘由，他应该都是清楚的。 “朕为什么要发行宝钞，自然是为了方便。” 朱元璋不假思索道：“宝钞轻便是一方面，另外，大明开支日益增加，有宝钞的话，自然也能缓解一部分的财政压力，印宝钞，总是要比开掘金银矿来的简单些。” 刘伯温不语，而老朱也明白过来了。 此时，书房内。 朱标开口道：“苏师，学生以为，这宝钞的发行，或许也有为了缓解大明财政压力的考量，毕竟现在大明轻赋税，又经常需要北伐，这钱粮消耗巨大，有了宝钞，这财政上便能轻松一些了。” 朱标毕竟是太子，对于大明的情况，比他的弟弟们要清楚许多。 朱元璋之所以要发行宝钞的心思，他也能猜到一些。 苏璟看向朱标道：“太子说的有些道理，现在的大明，国力是强盛，但是这财力么，说是捉襟见肘有些过了，但肯定算不上富裕。” “没办法，你们的父皇，也就是陛下，毕竟还是体恤百姓的，对于农民的赋税不高，为的就是休养生息。” “可惜，大明现在需要花钱的地方不少，若是有了大明宝钞，缺钱的时候，多印上一些，那么财政问题，自然就可以缓解了。” 苏璟这一通分析，顿时让在场的几位皇子都觉得宝钞真好了，大明的现状，他们还真没过想过是这样的。 “苏璟这小子，还是很懂朕的嘛，不错不错。” 朱元璋微微点头，对于苏璟的这番言论，相当的满意。 能从苏璟嘴里听见夸赞的话语，这可是相当难得的。 一旁的刘伯温脸色却不好看，他轻声道：“陛下，这宝钞不是金银，印的越多，消耗的只是大明的朝廷的信誉而已，此事臣以为并不可取。” 对于经济学原理，刘伯温不甚了解，但没钱就印钱这档子事，刘伯温本能就觉得不对劲。 朱元璋瞥了一眼刘伯温道：“伯温，你放心，这宝钞，朕不会随意乱印的，不是国家大事，朕也不会轻易印制的。” 朱元璋的保证，似乎是有些用处，但刘伯温总觉得还是不对劲，只是他说不上来。 刘伯温侧耳，将耳朵的更近了一些，他觉得，苏璟应该会知道。 “既然这么好，那应该尽快啊！” 朱樉兴奋的说道：“咱们大明这么缺钱，有了宝钞，真是太好了！” 自从上次的肥皂生意之后，朱樉对商业一道产生了兴趣，学了不少，也迫切的想要实践一下。 纸币对于商业的促进，让他对宝钞的发行，分外的支持。 苏璟摇头道：“秦王，我的课还没讲完呢，宝钞是好，但你觉得宝钞的价值是怎么定的呢？” 朱樉当即回答道：“自然是和朝廷定下的金银兑换比例了，或者说宝钞上表明的价值。” 朱樉回答的很果断，他也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 “真的是这样吗？” 苏璟笑着说道：“你们真的觉得，宝钞的价值，是朝廷定的吗？” 这…… 书房内的众人顿时呆住，他们有些不太理解苏璟这话的意思。 既然宝钞是朝廷印的，那价值自然是朝廷定下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仅仅书房内的众人，书房外的老朱，也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伯温，苏璟这话的意思，你明白吗？” 老朱想不明白，直接求助刘伯温。 刘伯温亦是摇头道：“回禀陛下，臣也不是很明白苏先生的意思，陛下还是挺苏先生如何解答吧。”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 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 “苏先生，若宝钞的价值不是朝廷定的，那应当是什么定的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朱棡开口说道。 他自认也算是聪慧之人，但这事，他完全想不懂。 “没错，苏先生，我也想不明白，宝钞是朝廷发的，难道价值多少朝廷还定不了吗？” 朱樉亦是附和道。 朱橚说道：“苏师，学生想不通。” …… 几人对于这个问题，全都是一头雾水，满脸疑惑的看向苏璟。 当然，还有门外的朱元璋和刘伯温，侧耳仔细的听着。 苏璟淡淡道：“这宝钞的价值，真正决定的，其实是整个大明的百姓。” 大明的百姓？ 苏璟此言一出，原本懵逼的众人更加的懵逼了。 “苏师，宝钞那不是朝廷发行的么，怎么又和百姓扯上关系了。” 朱标立刻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说道：“太子，刚才我与你们说了半天，主要是提的这宝钞的价值，这价值换个说法，叫‘购买力’你觉得合适吗？” 购买力？ 朱标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他点点头道：“购买的力量，这个说法对于宝钞价值的描述十分的贴切，学生觉得很合适。” “你们呢？应该不需要我解释购买力的意思吧。” 苏璟又朝着其他的皇子们问道。 “学生明白。” “购买力一次言简意赅，学生清楚。” “太合适了，比价值更合适。” “苏师，很清楚，学生知道了。” 几人迅速的点头，对于这么一个新词汇的出现，没什么理解上的困难。 他们都很轻松，老朱和刘伯温就更轻松了。 苏璟继续道：“好，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我就继续说，宝钞的购买力，决定了宝钞的价值，也就是说，宝钞是用来买东西的。” “我们举个相对简单的例子，现在大明最多的商品是什么？粮食对不对，民以食为天，农民最多，粮食也生产的最多。” “首先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大明全年的粮食产量是有限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宝钞呢？你们想想，朝廷要是想的话，是不是可以近乎无限的印下去。” “对于宝钞来说，制作材料都无法限制，因为材料不够的话，增加面额就行了。” “现在，我们用宝钞去买粮食，宝钞再多，最多也就是把所有的粮食买完对不对，当粮食售空的时候，即便印出再多的宝钞，那也买不到粮食了。” “其实不仅仅是粮食，其他的东西也一样，任何的物资都是有限的。现在，你们可明白，为什么宝钞的价值，朝廷决定不了了。” 苏璟侃侃而谈，说的内容其实并不算多么的深奥。 但对于大明来说，这样的理论还是蛮先进了。 朱标等几个皇子自是不用多说，平日里肯定没学过也没研究过经济学，这货币更是与他们无关。 老朱给他们的供养，那可太多了。 至于朱元璋，读的书的确不少，近来为了发行大明宝钞，同样研究了不少货币的知识，但终究只是前线的内容，苏璟所言，还是过于深入了。 刘伯温那就是豁然开朗了，他所学驳杂，各方面都有涉猎，同时善于思考，苏璟的话，只是一点，他就通了。 现在的刘伯温已然理解了苏璟为什么要告诫朱元璋，大明宝钞的发行，一定要慎重的原因了。 “伯温，你明白了？” 老朱对刘伯温还是很了解的，只是瞥过一眼刘伯温的表情，便明白刘伯温知道什么了。 刘伯温点头道：“是的，陛下，臣明白了，苏先生之智慧，不管什么时候都令人钦佩。”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朱元璋赶忙催促道，他迫切的想明白苏璟所言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刘伯温摇头道：“陛下，老臣只是理解了一点，让我讲给别人听还是差一些，不如咱们继续听苏先生讲，他讲的肯定比我说的透彻。” 刘伯温心里还是念着苏璟的好的，这种时候，他不会抢了苏璟的风头。 朱元璋看了刘伯温一眼，说道：“行吧，那朕就听听苏璟怎么说。” 刘伯温的心思，老朱还是明白的，不过他没点破。 这样不争不抢的刘伯温，老朱很满意。 “苏师，学生有些想法。” 年龄最小的朱橚，这会最先开口。 苏璟立刻道：“你说。” 朱橚说道：“纸币的价值，其实和全部商品的价值是对应的，纸币能买到的东西，最多就是全部的商品，也就是纸币的总价值，最多等于全部商品的价值，所以，纸币的价值只能小于或等于商品总价值，不会因为纸币发行的多少而改变。” 朱橚的年纪小，见识可能最少，不过这在现在却是他的优势。 因为年纪小，在苏璟的身边学习，思维才能更容易的被改变。 苏璟听到朱橚的这番言论，那也是相当的惊讶。 小小年纪，有如此思维，以后不可限量。 “不错，吴王，你说的基本没错。” 苏璟点点头。 此时，朱棡举手道：“苏先生，若是按照五弟所言，那大明的百姓生产的商品，这些商品对应了纸币的价值，如此一来，便是大明百姓决定了纸币的价值了，对不对？” 苏璟笑道：“不错，晋王看来也明白了。” 朱棣说道：“苏先生，即便是这样，纸币的价值不还是那么多么，又会有什么问题呢？” 即便说了这里，对于纸币发行的后果，他们依旧没有想的清楚。 毕竟是没学过的东西，不知道也能理解。 苏璟淡淡道：“燕王的疑惑很有意思，我马上就告诉你们，会出现什么问题。” “我们简单的举一个例子作为模型来看，假设大明全部商品的总值为一百个，此时纸币发行为一百钱的时候，一钱正好对应一个商品对不对。” “那么，现在朝廷觉得钱不够用了，又发行了一百钱的纸币。” “这个时候，纸币一共有两百钱，那么此时就是两钱对应一个商品对不对。” “好，我们继续发行纸币，再发八百钱，一共有一千钱，对应的就是十钱一个商品，商品涨价了！” “对于朝廷来说，新发行九百钱，的确可以买到东西，但对于持有原本一百钱的百姓来说，他们啥也没干，手里的一百钱是不是就等于变相缩水了。” 苏璟缓缓道来，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将超发货币的坏处描述了出来。 说白了，其实就是通货膨胀。 这样的例子，苏璟上辈子学经济学的时候，不知道听了多少课了。 只不过，那些例子，大多数都是明朝之后才出现的例子，苏璟在这里也不太好展开的讲，只能自己编一个。 “怎么回事？纸币发行，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吗？” 朱樉一脸茫然，他一直觉得纸币的好处那么多，就应该多发。 但现在，听完苏璟的讲解，他意识到纸币好像也没有那么好了。 朱棡若有所思道：“纸币不断的发行，会导致商品的价格上涨，说到底，只是将百姓手里的钱掠夺了过去。” 朱标面色沉重，他现在只想告诉自己的父亲朱元璋，暂停大明宝钞的发行。 这个问题，可太严重了！ 不仅仅是商品涨价，纸币贬值的事情，还牵扯到纸币和金银兑换的问题。 这要是出了问题，大明的经济必定会动荡，而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老百姓。 朱棣的脸色一样沉重，内心也在思考着什么，只不过他没说话，就是默默的想着。 朱橚的神色最为平静，他依旧只是把这当成了一道难题，是难题，那就有解决的办法。 门外，朱元璋的脸色有些难看。 苏璟说的，已经算是简单明了了。 这纸币的发行，其实就是在变相的掠夺百姓的财富。 这就和朱元璋发行宝钞的初衷相违背了，至于说少发行些纸币，那朱元璋本身就有想着用纸币来解决大明财政问题的想法，少发些，还不如干脆不发行呢。 “伯温，你觉得，朕是不是也不该发行宝钞？” 朱元璋朝着身旁的刘伯温问道。 刘伯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陛下，臣只知道，凡事有利有弊，苏先生既然说了纸币的好处，那纸币的发行，就是有可能的。” 朱元璋看了一眼刘伯温，笑道：“伯温，你现在倒是会避重就轻了。” 老朱最关心的，是现在的大明能不能发行宝钞。 而刘伯温回答的是，未来的大明肯定有可以发行宝钞的可能。 刘伯温说道：“陛下，不是臣不想回答，而是苏先生所言令臣十分的触动，还是得等听完了苏先生的课，臣才好有自己的看法和答案。”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就知道推脱，苏璟这小子讲的，还不明白吗？” 刘伯温没再说话，但这意思也很明显了。 你朱元璋都说苏璟讲的明白了，何必还要问我这个老头呢？ “苏师，那么如果控制纸币的发行数量呢？保证纸币和实际商品的价值一致，是不是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几人还在沉默，朱橚已经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苏璟看了看朱橚，点点头道：“有一定的办法，事实上，这种超发货币的行为会导致的商品价格上涨结果，我将其称之为通货膨胀。” “说的准确点，那就是在纸币流通条件下，因货币供给大于货币实际需求，也即现实购买力大于产出供给，导致货币贬值，而引起的一段时间内物价持续而普遍地上涨现象。” “说白了，根本的原因是纸币的购买力其实对标的是实际的物资，纸币的发行机构却能够无限的发行纸币，纸币再多，物资就那么点，纸币自然也就不再值钱了。” “吴王你所说的控制纸币的发行量，的确是解决通货膨胀问题的几个有效办法，只不过，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这个方法并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首先，大明全体的物资，其实是在不断的增长的，因为人口在增加，技术在提高，产出自然也会增加。” “物资不断的增加，纸币要想保持稳定的购买力，那就得保持在物资增加的相同水平上，这件事很难！” 苏璟上辈子，那都见识过不少国家因为纸币超发，而国家经济崩溃。 那可是有着先进的经济学理论指挥的情况下，依旧会发生的事情。 更不要说现在的大明，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太难了。 “苏师，学生明白了，但学生相信，再难也是解决的办法，总比毫无办法的好。” 朱橚认真的说道，对他来说，解题只要有方法有思路，那就不是束手无策。 苏璟笑着点点头，朱橚的态度他还是很欣赏的。 这样的人，才适合做研究，不畏难，有钻研的精神，非常的好。 “苏先生，您刚才说物资水平其实也在不断地增加对吧。” 朱棡突然开口问道。 苏璟回答道：“没错。” 朱棡又道：“那么如果纸币发行之后，不再增发，随着物资不断的增加，相同面额的纸币购买力是不是会比之前增加呢？就好像之前您举的例子，一百钱的纸币总值不变，全部商品一百个变成两百个，那不是就是一钱买两个商品了。” “不错，晋王的思路很清晰么。” 苏璟立刻点头道：“这个现象，也有一个名字，叫做通货紧缩。” “通货紧缩一样有着危害，对于生产者而言，原本一个商品卖一个钱，现在两个商品才能卖一个，等于需要多付出一倍的劳动才能获取原先的报酬，无形中生产者的生产价值就被剥夺了一些。” “这也是我说吴王的控制办法很难的地方，因为纸币的发行无论是多了，还是少了，都会出现问题，这其中的度，很难把握住。” “一旦控制不当，受损的一定的底层人民，也就是大多数老百姓的利益。” “现在你们还觉得，纸币的发行是很有必要的，现在就要推行下去吗？”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 苏璟这一番言论下来，直接让书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从货币的发展史聊起，一步步谈到纸币，再到纸币发行可能带来的后果。 苏璟自认自己讲的也还算清楚了，能理解多少，全看他们自己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宝钞的发行，竟然会有这般问题，朕压根就没想到。” 朱元璋一脸凝重，早就没有了和苏璟赌气的想法。 现在这纸币的危害，他已经了解的相当透彻了，大明宝钞的发行，需要再行斟酌。 “苏先生果真是天人，这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简单形象，一切在苏先生的眼里，根本没办法隐藏半点。” 刘伯温感慨万分，虽然是中途过来听的，不过他也学到了许多。 朱元璋说道：“如此看来，大明宝钞根本无法发行了。” 刘伯温立刻道：“陛下莫急，苏先生对于这纸币的优劣，定然早已知晓，但他言语间还是相当推崇的，老臣以为，苏先生或许还有东西没说完。” “还有？” 老朱微微一愣，然后道：“好，那朕就再听听，这苏璟到底还有什么好说的。” 书房内。 处于震撼之中的皇子们渐渐的回过神来，但眼神中的惊讶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纸币这危险，着实有些大了。” 苏璟笑着朝几人问道。 朱樉立刻点头道：“是的，苏先生，我本以为纸币是造福大明之物，现在看来，这纸币简直就是洪水猛兽。” 苏璟看着他道：“秦王，凡事皆是如此，有利有弊，虽然纸币发行不当的危害是真的很大，不过纸币的好处依旧是不可忽视的，我们可不能因噎废食。” 纸币的坏处很大，但好处显而易见。 上辈子，苏璟可是很清楚的，即便是进入了电子支付的时代，纸币还是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可是，苏先生，纸币发行的危害这么大，我实在是觉得那点好处，不足以让我继续支持纸币。” 朱樉摇了摇头道。 他的变化是最大的，一开始坚定的支持纸币，现在又坚定的抵触纸币。 苏璟笑笑，没着急解释，因为这会朱棡已经举手。 朱棡说道：“以苏先生所言，纸币的危害怕是现在的大明无法承受的，只是我仔细思索苏先生所言之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总觉得还有些不通之处，但具体何处不通，却想不明白。” “晋王的疑惑，我有些知晓，当然我也不确定说的是不是晋王所想，且先听听，可以吧。” 苏璟淡淡道。 朱棡的表现，在苏璟看来，是一个真正思考者才该有的表现，没有一味地人云亦云，而是仔细的思考其中的缘由关系。 “还请苏先生解惑。” 朱棡立刻朝着苏璟拱手道。 苏璟说道：“我方才所言之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其实是在一个理想模型下的假设，何为理想模型，那就是不考虑其他的因素情况下。” “实际上，即便是进入了纸币时代，金银铸币也不会消失，金银的价值并不会因为纸币的出现而有所贬值。” “那么如此一来，货币市场上，就会同时存在铸币和纸币，这两者会产生相互的影响，通货膨胀和紧缩的产生，也不再是单纯的由纸币决定。” “货币是钱币，也是货物，那就是商品，商品就有市场，而市场有着一只无形的大手，具备着自我调节的功能。” “实际情况下，纸币的不恰当发行，造成的影响也不仅仅商品涨价或是贬值那么的简单，一切的平衡，更加的复杂，需要考量的因素也更多。” 这一番解释，苏璟其实也不能完全的说清楚其中的变化。 这可是上辈子多少经济学家都搞不明白的事情，苏璟能解释的只有这么多了。 反正复杂就对了。 对于这么一个庞大的经济系统而言，任何的新事物，都会导致一些无法控制的变化，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原来如此，是我考虑的太简单了。” 朱棡感叹道：“看来这商业之事，也是国家之大事，万万马虎不得！” 作为一个自小认真读书的皇子而言，朱棡圣贤书看了很多，自然也会有一些瞧不起读书之外的行业的想法。 尤其是士农工商的思想，朱棡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存在的。 至于对待苏璟的时候，他从从未把苏璟当成是一个商人看待。 但现在，听了这么一堂课，他只觉得，即便只是商业之事，对于国家的影响依旧是无比巨大的。 “苏先生，那这纸币，到底该不该用呢？” 朱棣朝着苏璟问道。 好处也有，坏处也有，这些都是理论，实际中，用还是不用？ 务实的朱棣很是直接。 “燕王，你觉得要不要用纸币呢？” 苏璟反问道。 朱棣立刻回答道：“学生觉得，可用也可不用，若是不用，那便是继续保持金银铸币的货币现状，对于大明来说依旧可行，若是用，那便要小心克制，防止纸币的发行，给大明造成不好的影响。” 整天沉迷带兵打仗，朱棣的性格是果断的。 事情当做就做，做该怎么处理，不做又该怎么处理，朱棣说的可能不对，但不会太纠结。 “好，老四这小子，像我！” 朱元璋听着朱棣的话，也是相当的高兴。 刘伯温点点头道：“燕王果决，将来必定可委以重任！” 此刻的老朱和刘伯温，都没有想过朱棣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皇帝。 或者说，整个大明上到皇帝，下到百姓。 全都认为老朱之后的皇帝，只有可能是朱标。 其他的皇子哪怕是再优秀，也绝没有半点可能威胁到朱标的地位。 “燕王倒是有趣，又把这问题抛给我了。” 苏璟笑着说道：“不过燕王说的很对，用不用都行，毕竟以大明现在的情况来说，即便是真的出了问题，影响也有限。” “苏师，您这是何意？” 朱标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他身为太子，非常关心这纸币发行后的问题，毕竟事关大明国本。 苏璟转头看向朱标道：“太子你想想，现在的大明，货币主要是金银铜等铸币，但实际上呢？大明的大多数贫苦百姓，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交易，还有许多靠着粮食呢。” “粮食这东西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俗话说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真发行了宝钞，太子觉得百姓会将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换成薄薄的一张纸吗？” “纸币最先流通的地方，肯定是商人的手里，而现在大明的商人么，也就那样。” 苏璟直接简单的分析了一波大明的实际情况，他这也不算乱说。 上辈子苏璟学历史的时候，他还是记得老朱发行大明宝钞的事情的。 虽然不是洪武三年，不过最后是不欢而散，就那么没了。 影响肯定有，不过并没有那么大。 “那苏师的意思，这纸币到底有没有发行的必要呢？” 朱标再度追问道。 苏璟回答道：“当然有必要！而且是必须的！” 这话苏璟说的那是斩钉截铁，无比坚定。 只是，这就让刚刚才听完纸币坏处的众人有点懵了。 啥意思？ 逗我们玩？ “还请苏师明言。” 朱标朝着苏璟道，他在苏璟身边呆的时间长，明白苏璟这肯定是有后话的。 “别急，话得一口一吃，我今天这课，可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呢。” 苏璟拿起茶水，细品了起来。 这会他是老师，即便台下的不是太子就是藩王，那也得在这乖乖的等着。 “不是，你小子摆什么谱，干脆利落点不行吗！” 门外的老朱却是有些生气了，这话听一半的感觉，那是真不好。 刘伯温说道：“陛下，苏先生这是在给太子殿下等人讲课，若是一股脑全说了，效果反倒不好。” “循循善诱，一点点的学生自己思考得出答案，这才是苏先生的授课方式。老臣觉得，苏先生的教学方式，才是真正的老师应该做的。”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伯温，你就知道给苏璟说好话。”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老臣就事论事而已，而且，秦王殿下等人的变化，陛下也都看到了，足以证明老臣说的没错。” 刘伯温也曾是朱元璋钦点的太子师，教导朱标的同时，自然也有顺带着一同教导朱樉等皇子的时候。 所以刘伯温很清楚这些皇子们每个人的情况，爱读书还是不爱读书，学的怎么样，思维如何？喜欢的是什么，性格怎么样。 这些刘伯温都很清楚。 而在这堂课上，刘伯温所见到的所有皇子表现都让他内心惊讶不已。 每一个皇子，都比之前要更上一层楼了。 而之前苏璟分别单独教导众皇子的事情，刘伯温也有所耳闻。 “伯温你说的这倒是没错，苏璟这小子，当老师的确有一套。” 朱元璋点点头，内心突然冒出了一个不一样的想法。 不过他啥也没多说，身为皇帝，心思要足够深沉才行。 “行了，那就继续来讲讲，我为啥要坚持纸币一定要发行的原因。” 苏璟放下茶杯，淡淡道：“首先呢，要确定的第一点是，大明发行纸币是必须的，但时间不是现在。” “那什么时候发行合适呢？” 朱樉忍不住问道。 苏璟笑道：“秦王殿下，我刚才说了纸币的发行，除了朝廷之外，最先用的，应该就是商人了，因为商人的交易频繁，纸币可以更方便的携带对吧。” 朱樉点点头。 苏璟继续道：“但是呢，现在大明的商业，其实并不发达，毕竟刚刚开国没几年，百废待兴，有待开垦的土地也有不少，开荒种粮，增加粮食产量，从而增加人口，这才是当前大明的民生之主要对否？” “是的，苏师，父皇的意思亦是如此。” 朱标回答道：“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土地荒废，大明的人口，其实比之元朝鼎盛之时，要少太多。” 苏璟笑道：“但人口不断的增加，土地总有开垦完的一天，而人一多，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需求就会变多，商人的数量自然会增加，商业肯定也会随之繁荣。” “到了那时，纸币便成了顺应时代的潮流之产物，更好的促进大明经济的发展。” 朱樉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所以这纸币最好的发行时间，至少也得是十几二十年后是不是。” “可能吧，再延后亦是有可能的。” 苏璟淡淡道。 “原来如此，朕的确是有些心急了。” 朱元璋自语道。 刘伯温说道：“苏先生的确是高瞻远瞩，但臣以为，大明之商业想要蓬勃发展，还得是靠苏先生才行。” 苏璟身为一个商人的能力，老朱和刘伯温都很清楚。 有生意人的能力，又有这种超前的经济思想，刘伯温相信，也只有苏璟能做好这件事。 朱元璋却是淡淡道：“不急不急。” 刘伯温不再多言，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太多了。 苏璟不是皇子，有些东西，注定不可能让苏璟来掌管控制的。 从朱元璋分封藩王这件事上，刘伯温便已经看出了老朱的心思。 这大明天下，老朱只会让他的子孙后代们来把持。 现在的一个个功臣身居高位，以后终究是会被替换下去的。 没办法，这就是家天下！ 朱棣举手道：“苏先生，可是即便如此，纸币之缺点，亦是存在的，以苏先生先前所言，这商业越是发展，纸币的危害一旦出现，岂不是波及的范围更大，造成的破坏更广了？” “没错，苏先生，这纸币的缺点不解决，怕是难以发行吧。” 朱棡亦是附和道。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不过目光都望向了苏璟。 显然，他们也想知道怎么办？ 苏璟淡淡一笑：“看来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你们一直都忽略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明白不？” “货币的发行不当，可能造成通货膨胀或是通货紧缩的问题，但若是发行得当呢？是不是可以反向调节大明经济？”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也许几十年，也许百年都不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随着苏璟的话语落下，朱标等人便又开始了思考。 “苏先生的意思是，难道这货币的发行，还有调节经济的作用？” 朱棡有些明白，但更多的是疑惑。 “可是苏先生不早就说过，纸币的价值其实是和商品挂钩的，印的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朱樉歪了歪脑袋，一无所获。 朱棣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过眼神中的不解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 朱橚就很直接了，他朝着苏璟道：“苏师，学生不懂。” 门外的朱元璋亦是喃喃自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纸币可以破坏经济也能调节经济，但如何调节呢？” 刘伯温眼神转动，明显是思索到了什么。 唯有朱标，眼前一亮道：“苏师，学生有些想法了。” “太子你来说说看。” 苏璟笑着说道，都说了这么多了，也该有点领悟了。 朱标说道：“先前苏师曾与我说起调节粮价的办法之一平籴法，具体便是将丰年和灾年分成上中下三等作为收购与售卖粮食的标准，丰年朝廷高于市场价收购粮食，而欠年则低于市场价抛售丰年收购的粮食。” “学生觉得，纸币也有着同样的作用，丰年来临的时候，意味着整个市场上的商品总数增加，商品的价格自然下跌，如果纸币的数量增加，那么商品数量和纸币金额对等增加的话，价格也能维持住稳定了。” “反之在欠年的时候，少量的发行货币，商品总量减少，纸币金额总量也减少，又能稳定住粮价了。” 朱标刚说完，其他人皆是恍然大悟。 纸币的超发或者是少发，能够改变商品的价格，但商品的价格不仅仅受着纸币的调节，还有一些天灾人祸因素的影响。 反向利用纸币，则可以将商品的价格稳定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下，就等于是把纸币先前的缺陷变成了优势。 “太子此言，甚是不凡，此中之道言之不尽。” 苏璟微笑着点点头。 尽管朱标说的十分的简单，实际的调解中，变化会更多，但只是听了这么一堂课，便有如此的认知，已然足够了。 毕竟，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纸币这东西，还是有些超前的。 整个纸币货币理论，尚未成形。 “原来如此，大哥当真厉害，这里面的道道我是肯定想不出来的。” 朱樉又变成了憨憨的样子了，对于自己的大哥朱标，他一直都是敬畏有加的。 “标儿不错，当真不错，这倒是说明白了纸币发行的必要了。” 朱元璋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朱标的见地越深，他就越是高兴。 这可是未来的接班人，越优秀大明就越昌盛。 刘伯温亦是附和道：“太子殿下高见，老臣钦佩，苏先生之教导，实在非凡。” 虽然是夸朱标，但这话里话外，说的分明是苏璟教得好。 朱元璋正高兴，也没在意这点细枝末节。 朱棡说道：“可是大哥，丰年多发纸币我理解，但这欠年少发纸币如何理解？若是丰年在前，欠年在后呢？如此一来，丰年刚发了纸币，欠年不发也不会减少啊！” 老三朱棡这个问题一出，立马就引起了其他人的疑惑了。 “对啊，三弟说的对，这样一来，那不就做不到调节的效果了么。” 朱樉当即附和道。 “老二这个墙头草，谁说就和谁吆喝，真是没一点自己的想法。” 朱元璋听着朱樉的话，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到现在为止，朱樉似乎每听完一个人，都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刘伯温没说话，哪怕老朱说的是事实，但父亲贬低自己的儿子，那是正常家庭教育，但自己这个外人若是说老朱的儿子不好，那就是僭越了。 朱棣说道：“二哥，这不是很简单么，既然朝廷能发行纸币，自然也能收回。” 朱棣的想法，相当的简单直接。 只不过，他刚说完，便立刻遭到了朱棡的执意：“四弟，纸币是国家信誉的代表，朝廷是可以发行纸币，但如果肆意的回收，只会造成百姓的不信任，到时候没人用，纸币也就只是废纸一张了。” 朱棡对于纸币的理解，还是比较深刻的。 这不仅仅只是一张纸，纸币后背书的机构信誉才是关键。 朱棣一时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众人不由的又将目光看向了苏璟，想从苏璟的口中得知答案。 苏璟说道：“晋王说的很对，纸币代表的国家信誉，若是仗着权力对百姓肆意愚弄，肯定会丧失信任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燕王说的就不对，只是在方法上需要一些改进而已。” 第一句话直接赞同了朱棡，大家都觉得没啥问题。 但第二句话话锋一转，顿时让朱棣的目光闪烁起来。 “苏师，那到底该如何改进呢？” 朱标立刻询问道。 苏璟淡淡道：“虽然咱们一直在说纸币，但金银铸币可没有废弃，金银在货币体系中的作用，依然非常的重要。” “还记得一开始咱们上课时提高的，金银作为十分稀少且性质稳定的货币，价值也十分的稳定。” “那么通过调控金银和纸币的兑换比率，是不是可以达到回收纸币的作用了呢？别看只是简单的货币兑换，但操作之后，却能实际改变整个货币流通市场上的货币价值总额。” “当然了，想要如此操作的前提，那就是大明朝廷得有足够的金银储备，否则很容易发生挤兑。” “我对大明现在的金银储备不甚了解，不过只是猜测大概也能猜到，现在的大明金银储备不会太多，毕竟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所以呢，这同时也是我说大明现在不宜发行纸币的原因之一，金银储备太少。” 大明的穷，是历朝历代都闻名的。 当然，这里的穷指的是朝廷的穷。 “金银与纸币的兑换比率？” 朱标有点懵，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 朱标如此，朱樉等人自然也是一头雾水，不甚了解。 甚至就连门外的老朱，也是皱眉细细思索了起来：“此事，当真可以？” 只有两个人的眼神，和他们不一样。 那就是刘伯温和朱橚。 因为这里面的道理，其实可以用数学来解释。 恰巧刘伯温和朱橚的数学，都比较好。 “自然是可以的，陛下，苏先生这里说的是……” 刘伯温正要和朱元璋解释一下，书房内苏璟的声音已然响起。 “吴王，看来你有想法了，可以和大家简单讲解一下。” 苏璟朝着朱橚笑道，朱橚那清澈的目光之中，并没有疑惑。 朱橚起身说道：“其实个兑换比率就是一次简单的数学替换，比如原本的兑换比率是1金换十钱纸币，需要缩减市面上纸币的数量时，只需要将提高十钱纸币兑换金的数量，比如一点一金换十钱纸币，如此一来，市面上的持有纸币的不少百姓都会将纸币兑换为金银了，这样一来，金银的数量和纸币数量看似没变，但只要朝廷缩减纸币的放出，市场上纸币数量自然会减少。” “反过来的道理也是差不多的，主要就是对应关系的变化。” 说完朱橚便坐了下来，于他来说，这就是简单的数学问题。 国计民生的事情，他虽然早熟，但也没有想那么多。 “有道理，五弟聪慧！” 朱樉又是第一个开口的，这种时候，永远少不了秦王。 朱棣说道：“可若是如此的话，那与我所言的强制又有何区别呢？这样也不也是消耗朝廷的信誉吗？毕竟金银和纸币的兑换比率这东西，不能随意改变吧？” “要是真想变就变，那百姓又如何能够信任朝廷呢？” 朱棡点头道：“不错，如此一来，怕是朝廷的信誉会下降许多。” 朱橚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按照苏师所言做出的结果。” 朱樉立刻道：“对啊！这区别在哪里？苏先生。” 朱标还在沉思，门外的老朱眉头皱的更紧了：“苏璟这小子，肯定还有后话，怎么老磨磨唧唧的！” 刘伯温笑道：“陛下，耐心听着便是，苏先生定有妙计。” “吴王所说的是核心的办法，但实际的操作，却是需要一些伪装，或者说是变化的。” 苏璟淡淡道：“通俗点说，金银和纸币的兑换比率调整就是改变市场纸币所有量，操作时，直接改变定然会引起百姓的不满或者是不信任。” “但如果是在其中增加一个媒介呢？用一种限量的金融产品，来充当金银和纸币兑换的中间物，用纸币购买了这些金融产品，然后再用金融产品兑换成金银。” “这其中释放的量，还有时间的限制，都可以用金融产品来约束，哪怕是百姓不信任，那也可以由朝廷来操作，毕竟，无论是纸币还是金银，最大的持有者，肯定都是朝廷！” 苏璟再度提出了一个概念，金融产品。 虽然对于苏璟市场提出这样的新词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但‘金融产品’这个词，他们一时间还真不好通过字面意思理解。 “苏先生，这金融产品是什么？” 朱樉疑惑道：“是什么东西吗？苏先生刚发明的？有什么用？” “既然是产品，那应该是某种物品，金融一词有些晦涩，但与金有关，或许是某种金器。” 朱棡尝试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朱棣一脸不解，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朱橚埋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像是要做什么。 朱标亦是努力的在脑海里搜寻苏璟曾经和他讲过的所有课程，想要找到有关金融产品的线索。 “伯温，你可听过什么金融产品？” 朱元璋朝着一旁的刘伯温问道。 刘伯温摇头道：“回陛下，老臣不知，今日若不是苏先生提及，怕是老臣以后也不可能听过。” 朱元璋有些诧异道：“苏璟这家伙，倒是总能搞出些从未听闻过的玩意。” 刘伯温说道：“陛下，苏先生乃是天人，能生而知之，这种事，寻常罢了。” “天人天人，朕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 朱元璋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但心里却又莫名的想起了奉天殿和苏璟的对话。 苏璟真是天人？ 书房内，苏璟看着埋头苦思的众人道：“别想的太复杂，金融产品只是一个称呼，它可以有实物也可以没有，就好像纸币的购买来自于朝廷的权威，金融产品也可以是个概念，那是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才有的产物，你们现在只需要知道金融产品可以作为媒介调节经济，具体如何操作，又或者该怎么做，一切都为时尚早。” 这课程讲到了现在的地步，苏璟也觉得说的太多了。 不，应该是涉及到了现代金融的一些理念了，虽然苏璟讲的不算复杂，但和他之前真正学过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甚至说是错误的。 只不过是考虑自己的学生们，没有什么基础，只能用一些浅显的例子来讲解。 现代经济学的核心内容，远比他所讲述的要复杂的多。 但没办法，就好像没法直接用大学的数学定理去给初中生讲数学题一样。 有些东西，哪怕知道是错的，也只能就着错的说。 大明现在的教育水平就这样，苏璟也只能暂且先这么讲了。 “苏师，大明的经济发展到什么的地步时，才能理解您今日所言呢？” 朱标朝着苏璟认真的询问道。 苏璟一下子愣住，简单思索了一下道：“这我也说不好，也许几十年内就有机会，也许百年的时间都不够，这未来大明的发展，谁知道呢。” 若是按照苏璟所了解的历史，大明灭亡了怕是都不行。 不过现在的话，或许会有这么一丢丢的机会。 自己这只‘蝴蝶’轻轻的扇动了翅膀，到底会给大明这个庞然大物造成何种的影响，苏璟压根就不知道。 但这样的影响，定然已经开始，一切只能等待时间给出答案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 经济发展的上中下三策 几十年或者数百年都不一定。 苏璟这话，直接把朱标给干沉默了。 今日这大致的课程内容他也算是听懂了，主要讲的是纸币的优劣。 说到底，纸币发行，应该是和经济的发展相配套的。 以朱标对苏璟话语的理解，那就是现在的大明经济还太弱了，所以并不适宜在这个阶段发行纸币。 作为太子，又深受苏璟的教导，朱标很清楚经济发展对于大明的重要性。 他也一直觉得，大明的经济，可以迅速的腾飞发展。 然而，现在苏璟却给了一记重锤。 朱标沉默着，他的弟弟们并没有在这一点上纠结，他们依旧在尝试着苏璟所说的‘金融产品’。 说到底是一个新的概念，又比较空泛，想要理解还是比较难的。 “苏先生学通古今，实在是令人佩服，或许多年以后，我才能真正的明白这堂课的内容。” 朱棡有感而发道。 读书越多，便越发的能看到自己的不足，朱棡现在是彻底的被苏璟征服了，内心也收敛起了自己那份读书人的高傲。 朱棣说道：“商业之道，智慧无穷，我此生怕是无法理解其中精义了。” 朱樉道：“还请苏先生之后多教教我，这钱财之事，我颇为感兴趣，奈何自身才智所限，只希望能学到苏先生十之一二足以。” 现在的朱樉，已然是找准了自身的定位，在商业上多有建树就对了。 论读书博学他不如晋王朱棡，论军政谋略带兵打仗他不如燕王朱棣。 论思维敏捷才思智慧他不如吴王朱橚，论贤德品行他和太子朱标相距甚远。 现在的朱樉，能够弯道超车的也就只有许多人都看不上的商业了。 在苏璟的教导下，朱樉是深刻的认识到了做生意也能做成大事。 苏璟看着几人，也没说什么，课后感想而已，真假还不好说。 书房外，老朱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看：“说半天，就是现在不能发行呗，真是废话连篇！” 本以为能听到什么现在就能解决大明财政问题的办法，老朱一直耐着性子在门外偷听，没想到竟然得到的是这么个答案。 朱元璋只觉得自己全然是白费功夫。 刘伯温说道：“陛下，臣倒是觉得苏先生今日所言之内容，对于大明来说，那是具有相当深远意义的。” “正如苏先生所言，大明的经济发展，或许是几十年便可腾飞，或许数百年都无法达到纸币发行之标准。” “这一切的关键，应该就在苏先生的身上，若是苏先生能大展才华，这一天兴许能来的更早一些。” 刘伯温看的比朱标这些人可远多了，纸币只不过是经济发展的一个象征而已，真正的核心是大明的经济能否发展起来。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经济基础，才会有一切变革的基础。 社会形态的变化，也与经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因为经济不会凭空发展，生产力的进步，才会促进经济的发展。 说到底，苏璟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指向了曾经他与刘伯温说过的那些社会新形态。 “伯温，你有些太高看苏璟了。” 朱元璋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和刘伯温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了。 对于老朱这么个开国皇帝而言，财政可是相当重要的权力。 苏璟不入朝堂，那就没有任何可能让他掌握大明经济的命脉。 苏璟的畅想，老朱不会，至少目前不会让苏璟去实施，去实现。 “臣明白了。” 刘伯温点头，话到这些就足够了。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东西不少，还需要你们仔细的消化。” 苏璟朝着朱标等人说道。 “多谢苏师（先生）教导！”x5 朱标五人立刻起身朝着苏璟行礼。 苏璟摆摆手道：“不必如此，我也就是随便讲了讲，对了，课后给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可以回去思考思考。” “先前我谈了货币的四个发展阶段，第四个阶段是纸币，我的问题是，纸币之后的第五个阶段，是什么阶段？” 从以物易物到金条银块再到铸币，然后是纸币。 货币的发展历史，其实就是人类经济发展史的变迁展现。 “行了，就这样了，我先出去透口气。” 说完苏璟直接来到了书房门口，一把拉开了书房大门。 “陛下？诚意伯？” 苏璟一眼瞧见了正背对自己，步伐匆匆的朱元璋和刘伯温，他直接出声喊道。 “咳咳。” 朱元璋转过身，面色僵硬道：“苏璟，朕过来看看太子，巧啊，你也在这。” 身为皇帝，演技可能没受过专业训练，但憋住表情还是可以的。 一旁的刘伯温说道：“苏先生，我也是受陛下所召，前来看看太子殿下的。” 以君臣俩，俨然是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儿臣拜见父皇！”x5 此刻朱标几人也走到了书房门口，见到朱元璋，那是立刻下跪行礼。 朱元璋立刻道：“行了，都起来吧，你们刚上完课，回去好好消化消化，不用在这呆着了。” “是，父皇！”x5 五人随即起身退下，他们也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们可以掺和的了。 等到人走了，老朱这才看向苏璟道：“苏璟，朕就是随便过来看看，你别多想啊。” 苏璟笑道：“陛下不必解释，苏璟明白，不过我看诚意伯也在，是不是陛下有什么疑惑未解?” “苏先生，是这样，刚才我和陛下在书房外……” “咳咳！” 刘伯温正要和苏璟说话，却被朱元璋的咳嗽声直接打断。 刚才才说的来随便看看，刘伯温现在就直接说刚才在书房外偷听的事情，这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 “臣多嘴了。” 刘伯温立刻低头道。 朱元璋摆摆手：“无事，不过既然伯温提了，那朕也想问问你，苏璟，你觉得大明真的就是发行不了纸币了吗？” 刘伯温还是懂朱元璋，刚才他可不是多嘴，而是故意的。 就是给老朱一个台阶，好让他可以顺理成章的把自己想问的问出来。 这配合，只能说相当娴熟。 苏璟回答道：“陛下，刚才我说的很清楚了，大明是现在不适合发行纸币。” 朱元璋面色微变，说道：“你说可能几百年都不合适，那和不能发行有啥区别？” “陛下这话说的，大明啥时候能发行纸币，那不是看您么。” 苏璟立刻道。 “怎么又和朕有关系了？” 朱元璋愣了一下道。 苏璟淡淡道：“看来陛下的记性不太好，咱们在溧水县刚见面那会，诚意伯也在，我不是和陛下说了一个丐帮和皇帝的故事么。” “现在这大明能不能发行纸币，那不都是一样的道理么。” 朱元璋回忆了一下，但奈何他每日的事务实在繁多，和苏璟的第一次见面，都是快一年前的事情，他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有这事？” 老朱皱着眉头道。 “陛下，苏先生的意思是，纸币能否发行看的是大明的经济发展水平，而大明的经济发展水平，是由陛下所决定的，故而纸币能否发行得看陛下。” 刘伯温在一旁帮着朱元璋解释了一下。 听完刘伯温的话，朱元璋还是没想起来，但苏璟的意思他明白了。 “苏璟，你不要忽悠朕，朕是皇帝不错，但大明的经济发展成什么样，也不是朕一人能决定的。” 朱元璋直接说道。 老朱很霸气，但他并不是自大的霸气。 相反，他对自身的能力有很清楚的认知。 手下的能兵强将也是用的很多，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事务，通常也愿意放权给手下的人。 当然，主要是在起义的阶段，老朱对手下人还是颇为信任的。 在搞钱这件事上，朱元璋很清楚自己没这方面的才能。 苏璟微微一愣，这样的老朱，他还真是在史书上没见过的。 “陛下，您可是一代圣君，苏璟相信大明在您的带领下，肯定会一步步走向辉煌的！” 苏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顿马屁拍上了。 毕竟这时候不是单独两人在场，还有个刘伯温在，该给老朱的面子要给。 朱元璋脸色微变，顿了顿道：“苏璟，你也不用这么说，大明是朕开创的，自然会竭力治理好大明的，这经济之事，的确不是朕之所长。” 苏璟又道：“陛下，您谦虚了，开创大明这等丰功伟绩，已经是世所罕有，谁也不是全能的，但苏璟相信，以陛下之才智，即便是不善长，依旧可以很快的学会并且精通的。” 这一番连环马屁，虽然很生硬，但马屁终究是马屁，老朱听得那是相当的高兴。 苏璟的夸赞，平日里可不是那么容易听到的。 这让一旁的刘伯温看的有点不知所措，苏璟在他的心里，和现在拍马屁的形象那是相距甚远。 刘伯温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见到了幻觉。 苏璟是何等才智通天，现在这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佞臣一般，只顾着说好话了。 “行了行了，苏璟，这些话就说到这吧，朕还是想问你，大明现在国库不丰盈，财政上有所困难，你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朱元璋把话题拉到了原本的路线上，大明的财政问题。 大明宝钞，老朱现在肯定是不会发行了。 但大明的财政紧缺问题不会就此消失，还是需要一些办法来解决的。 苏璟说道：“陛下，国家财政大事，岂是我一个小小商人能解决的，就算把我溧水县的全部产业都卖了充国库，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陛下这着实是为难我了。” 尽管上辈子苏璟是上市公司的总裁，身家丰厚，经商水平不低。 但现在老朱问的那是一整个大明的财政问题。 一个公司和一个国家，这其中的体量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在这件事上，苏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刚才上课的时候可以随便吹，现在是对这朱元璋说，那是得拘着点。 “伯温，你觉得呢？” 朱元璋直接转头朝着刘伯温问了起来。 刘伯温立刻回答道：“陛下，臣以为苏先生过于谦虚了，就刚才苏先生教授太子殿下的课程，臣觉得若是能用在大明上，肯定能使大明的经济迅速的发展。” 这也不是刘伯温故意拖苏璟下水什么的，而是朱元璋刚才从头听到尾了。 刘伯温要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也太看不起朱元璋了。 “苏璟，听到了吧，朕希望你别再谦虚了。” 朱元璋转头看向苏璟，淡淡说道。 苏璟稍稍想了想，说道：“陛下，您若是真想知道，我倒是有办法，不过办法分为上中下三策，不知道陛下想要哪一策呢？” 上中下三策？ 老朱的眼睛瞬间瞪大，看向苏璟道：“苏璟，这就是你和朕说的没办法？都有三策了？合着你是在玩朕呢？” 说话间，老朱的火气已经有些蹭蹭的冒起来了。 一开始说没办法，现在又直接扯出来上中下三策，搁谁谁火气不大。 一旁的刘伯温赶紧道：“陛下，臣以为，还是先听听苏先生怎么说吧。” 这在场的三人里，刘伯温是最胆战心惊的。 苏璟的态度，跳脱的让刘伯温无法想象。 一会觉得苏璟是个谄媚的佞臣，一会又觉得苏璟好像压根没在意朱元璋这个皇帝的脾气。 苏璟说道：“陛下，听完了你就知道我为啥一开始说没办法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朱元璋直接甩脸道。 苏璟说道：“这上策么，便是陛下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政策逐渐放宽，大明的各行各业蓬勃发展，经济自然而然会好起来，此乃王道，速度虽然不快，不过稳定。” “中策以刺激民生商业为主，广开商路，包括重启丝绸之路，海上商运等等，以朝廷为根基，直接参与到经商之中，将大明朝堂上下文武百官全都集合到其中。这样便可以筹集到一笔庞大的资金，钱多了，自然能生钱。” “至于这下策么，那便是反攻倭寇，攻占倭国！”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银矿?那是银山! 三策说完，苏璟淡定的看着老朱，等待着他的反应。 “苏璟，这就是你的计策？” 朱元璋眉头紧锁，只觉得苏璟所说，实在是有些过于…… 苏璟点头道：“没错了，这就是我的上中下三策，陛下可根据自己所需，选择合适的策略，当然，成功率陛下应该能看出来，我也不多废话了。” 此时刘伯温说道：“陛下，苏先生这三策，其实细细思索，倒也是三道不错的策略。” “伯温，那你给朕分析分析，这三策到底哪里不错了？” 朱元璋压了压火气，朝着刘伯温道。 刘伯温点点，又看向苏璟道：“苏先生，我冒昧分析一番，若有错漏之处，还望苏先生不要见怪。” “诚意伯说的这是什么话，尽管分析就好了，我的计策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苏璟立刻道。 刘伯温可不是一般人，苏璟压根不敢对他有任何的居高临下之感。 刘伯温作揖之后，便说道：“陛下，苏先生这上中下三策，在老臣看来，上策乃是王道，中正平和，陛下最需要采纳的便是这上策。” 朱元璋说道：“伯温，苏璟这上策，朕又岂能不知，但上策虽好，需要的时间却是很多，大明现在的财政问题，靠这上策是无法解决的。” 励精图治这事，但凡脑子正常点的皇帝都知道这是肯定对的事。 虽然有些皇帝可能做不到百分百，但这其中肯定不包括朱元璋。 对于自己亲手创立的大明，老朱那是每日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对待的。 但正如老朱自己说的，现在的大明财政困难，励精图治这件事，见效太慢了。 刘伯温说道：“陛下，此事苏先生也清楚，故才有了这中下两策。中策说白了，就是朝廷经商，开阔海外市场，此策老臣因不善经营之道，故也不清楚到底能有多大的成效，但无论是丝绸之路还是海外经商，都给当时的王朝带来了大量的收入，这一点是有史可循的。” “而苏先生的商业才能，老臣想陛下也当明白，此策若是采纳，对于大明来说，想必是可以快速增加财政收入的。” 刘伯温经商不多，不过史书读得多。 国家经商对于财富的增值，那是比起个体户来的有效的多。 只不过，在大明，老朱对商人的看法始终不太好，哪怕是有着苏璟这样的商人例子在前，依旧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的。 更不要说，海禁之策，是老朱亲自确定的，现在开通海外商业行为，一来是推翻了之前的政令，二来老朱也会担心被一些曾经的余孽扰乱边境，破坏稳固的统治。 “伯温，这陆路上的通商，朕尚且可以接受，但这海外，朕绝不会同意！” 果然，朱元璋直接表现出了相当坚定的态度。 刘伯温没说话，目光望向了苏璟。 苏璟摆手道：“陛下不愿意，那我没有办法，陆路虽然也可以，但海运和陆运可通商的规模天差地别，怕是也没多大的效果。” 大明现在的科技水平下，水路运输是体量最大的，海运更不要说了。 而在贸易中，交易的体量大小往往决定着利润的多寡。 老朱这海禁政策不解开，苏璟的中策也只是空中阁楼而已。 刘伯温只能继续道：“那么现在看来，能迅速解决大明财政问题的办法，似乎就只有下策了。” “反攻倭寇，攻占倭国。只是，这下策吧，老臣也有些不太懂。”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伯温，你就别给苏璟留面子了，什么不太懂，这下策压根就行不通。” “且不说倭寇乃是海上岛国，善于海战，游窜四散，攻打不易，就算是真打下了倭国，不过是弹丸之地罢了，又怎么能够解决我大明的财政之危机？” 朱元璋可是一代雄主，倭寇入侵山东边境，他早就升起过攻打的想法。 但在衡量利弊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倭寇可以打，但真要是打上倭寇所在的琉球岛，那需要的兵力太多，投入相当的巨大。 真打下来了，也就是那么大点地方，资源也不多，老朱是真看不上。 刘伯温看着苏璟，也在期待着苏璟的答案。 “看来陛下对于倭寇的了解非常，我想陛下也曾有过攻打倭国的想法吧。” 苏璟笑着说道：“真想要打下倭国，代价必然是不小的，或者说是惨重的，这也是我称其为下策的原因。” “不过，既然能成为下策，那必然是可以解决当前大明的财政问题的。攻打倭国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银矿，一个巨大的银矿，以大明现在的开采技术推算的话，年产银矿应该在数百万两白银左右，若是能够改进开采技术，年产量达到千万两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璟此言一出，直接将朱元璋还有刘伯温给震住了。 好家伙，倭国竟然还有这样的银矿。 “苏璟，你说的是真的？” 朱元璋神色大变，立刻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淡淡道：“陛下放心，我所说的保真，真要是能打下来将这银矿开采的，大明的财政问题，瞬间可解。” 这个银矿么，正是日本的石见银矿。 石见银矿位于日本山阴地区的岛根县。 该矿床发现于16世纪，曾是十七八世纪世界上代表性银矿床之一。 现在这会，石见银矿还安安稳稳的沉睡在日本的地下，静静等待着人们发现它。 至于石见银矿的产量，那是相当的恐怖，年产几十吨，有记录的巅峰年产量在四十吨。 在当时，石见银矿的银产量占世界银总产量的三分之一。 石见银山的开发时期与日本经济史上的商业发展时期重叠，因此，这里冶炼加工的白银当时不仅作为货币在日本国内流通，而且还支持着日本与葡萄牙、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中国商人之间的贸易往来。 所以，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若是能够开采石见银矿，那解决财政问题，那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至于说攻占日本的负罪感？ 这东西苏璟压根对日本就没有过，没办法，上辈子他也是个应天人，骨子里的东西，可没有随着穿越重生而消失。 “苏先生，此事若为真，那攻打倭国一事，可为大明必须要做的事情。” 刘伯温直接了当的说道。 正常情况下，没有谁会想着吃力不讨好的攻打一个小岛国，又没多少好处。 但现在有了如此庞大的一个银矿，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苏璟淡淡道：“打仗的事情我不是很明白，不过想打下倭国，现在的大明，大概也难以做到吧。” 刘伯温点头道：“不错，倭寇难缠，若是主动出击，必须以数倍兵力正面突进，但倭国乃是岛国，长途航运，对于大明军士来说一个挑战，还要考虑到北方的元朝余孽，此事急不得。” “苏先生将其列为下策，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刘伯温真是苏璟的完美嘴替，直接把苏璟想说的说完了。 苏璟点了点头，又看向朱元璋道：“陛下，这上中下三策诚意伯也分析完了，我是真没欺骗陛下，我的办法，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朱元璋面色微沉，脑海里还在思考着日本银矿的事情。 过了片刻后，朱元璋问道：“既然你说了这是下策，那现在倭寇那边，应该是还没发现这个银矿的存在吧？” 有银矿和有银矿是有区别的。 苏璟说道：“当然不知道，若是发现了这么一个大银矿，就现在倭国的局势，哪有时间出海劫掠我大明，都忙着内斗争夺银矿归属呢。” 现在的大明才是十四世纪，距离石见银矿被发现，足足还有两百多年，一切还早。 而在石见银矿被发现之后，当时的日本为了其归属，也的确发生了不少战争。 “苏璟，银矿一事，你可曾同其他人说起过？” 朱元璋又问道。 苏璟摇头道：“自然不曾，今日若不是陛下问起，苏璟大概也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一个银矿在倭寇老家。” 史书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有不少。 虽然苏璟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要检索出来，还是需要一些关键词的。 朱元璋立刻道：“此事为绝密，万不可和任何人谈起，朕的话，你明白吗？” “陛下放心，这其中利害，我也清楚的。” 苏璟当即回答道。 现在的大明肯定是没条件去打日本的，但知道日本有着这么大一个银矿，打日本就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 只有银矿一直都没人知道，没被开采，大明攻打日本，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刘伯温在一旁道：“陛下，此事现在当谋划起来了，大明海军的训练，还有倭国地势的探查，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准备的。” 朱元璋点头道：“伯温说的对，此事当从现在开始计划，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这个时候，老朱压根就没再想什么财政紧缺的问题了。 毕竟知道了这么一座大银矿，第一时间肯定是想着据为己有了。 更不要说这银矿还是在倭寇的老巢，大明与倭寇之间，仇怨颇深，打的就是倭寇！ “陛下，今日讲课我也有些乏了，若是没事的话，那我就先退下了。” 苏璟朝着朱元璋说道，讲课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苏璟还是上了这么一堂大课。 朱元璋看了看苏璟道：“行，那你先回去休息吧，若是想回家，随时可以回去，朕保证没人会拦你了。” 自苏璟出狱以来，这几天的时间，已经带给了朱元璋不少的震撼。 现在的老朱是绝对不会再对苏璟起杀心了，谁让老婆和孩子的性命还维系在苏璟的手里呢？ 这会又提到了一个大银矿，老朱只想着把苏璟供好了，有什么条件都满足了才是。 “多谢陛下。” 苏璟点点头，随即从太子府离开了。 朱元璋看着苏璟远去的背影，说道：“伯温，你说苏璟这小子，还有多少好东西藏着呢？” 日本有着这么大一个银矿，老朱愣是到现在才听到苏璟提起。 还有刚刚不久前在奉天殿上的那些消息。 他现在的内心，那是真的五味杂陈。 刘伯温躬身道：“陛下，苏先生所知甚多，但正是因为太多，所以不少事情，在我们看来重要，但在苏先生眼里，或许就没那么重要了。” 刘伯温好歹是听苏璟讲过社会形态变迁的，在整个人类社会的变化面前，无论是皇帝还是王朝，其实也就那样。 朱元璋瞥了一眼刘伯温：“伯温，你现在帮着苏璟说话连半点掩饰都没了，可不像你。” 刘伯温回答道：“回陛下，臣只是说了些实话而已。” “行了，你也回去吧，突然把你叫过来，朕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朱元璋淡淡说了句。 就现在，他的内心，其实依旧有些杂乱。 “是，陛下，老臣告退。” 刘伯温随即转身离开。 朱元璋轻吐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又将朱标等五人唤到了自己的面前。 “儿臣拜见父皇！”x5 五人立刻朝着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摆摆手：“起来吧，朕问你们，今日苏璟教你们的课，都听仔细了吧。” 五人立刻点头，现在他们全都是认真学习的崽，苏璟的课可没有半点遗漏。 朱元璋说道：“一定要好好记牢，平时多思考思考，日后这大明能用得上的多了，知道吗？” “是，父皇，儿臣知道了。”x5 五人齐声回答。 朱元璋又看向了秦王朱樉道：“老二，咱刚才听你说想和苏璟学经商之道，在商业之道上钻研是不是？” “是的，父皇，儿臣没什么才能，也就感觉能在这方面多学学了。” 朱樉回答道，眼神很坚定。 朱元璋说道：“想学那就拿出自己的态度，朕不会帮你说话，你能从苏璟身上学到多少，全靠你自己，若是你真能和自己说的一样，那之后就藩，朕可以让你早些去。” 听到这话，朱樉脸上顿时浮现出大喜的表情。 就藩了，那他就是一方诸侯了，很多事情就能独立自主的去做了。 最关键的是，他得到了父亲朱元璋的肯定！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天机不可泄露 “老二，朕可是有前提的，在你求教苏璟这件事上，朕不会提供给你任何的便利。” 朱元璋强调了一遍。 如今都封了藩王，老朱对于自己儿子们的要求，也比之前要更加的严格了。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 朱樉立刻回答道。 现在的他，那叫一个信心满满，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大展宏图了。 朱元璋又看向其他几人道：“老三、老四还有老五，你们都是已经被朕封了藩王，虽然距离就藩的日子还早，不过朕希望你们能明白，未来这大明的天下，你们的大哥，也就是太子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些兄弟，咱老朱家的天下，只有老朱家的人来守才是。”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x3 三人立刻应下，现在的老朱家，说一句上下齐心那是一点不为过。 朱元璋点点头，十分满意：“好了，你们也该回去了。” 几人随即离开太子府，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老朱自然还没有离开，他的目光看向了朱标，神色有些复杂。 在这没有旁人的时刻，他内心的担忧也就没有多隐藏了。 苏璟在奉天殿上说的话，那可是清晰的刻在了老朱的脑子里了。 朱标会死在自己的前面。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是老朱决不允许出现的。 他打下大明诺大的天下，不断的治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顺顺利利的交接到朱标的手里。 现在却告诉他，朱标会死在他的前头？ 那这大明还能交给谁呢？ “父皇，您怎么了？是有什么忧虑吗？” 朱标关切道，这种表情的朱元璋，即便是他，那也非常的少见。 “没什么。” 朱元璋摆摆手道：“标儿，你最近做的不错，为父很是欣慰。” 无论是政务的处理上，还是在苏璟问题上的临危不乱，朱标近期的表现，还是很让老朱满意的。 朱标躬身道：“儿臣只是竭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不骄不躁，不急不恼。 朱元璋越看是越满意，但越是满意内心便越是担忧。 “标儿，平日行事，不必事事亲力亲为，有些事情，让下面人的去做就行了。” 朱元璋朝着朱标说道。 他不知道朱标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他也不想告诉朱标苏璟所说的事情。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让朱标尽可能的远离危险。 朱标说道：“多谢父皇关心，但儿臣是太子，是未来要继承大统的，若是什么人都吩咐别人去做的话，如何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储君，也难免会被群臣质疑。” 太子就该多做点，懂的多，也能让下面的人少说闲话。 这正是老朱教导的，朱标也一直有认真的践行。 听到朱标这话，朱元璋倍感欣慰，不再多说什么。 他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苏璟所言朱标的死亡，至少在十年之后，时间还早。 若是因为一个死亡预期，就让朱标这个太子躲起来的话，那是对大明的不负责任。 “标儿，对于苏璟，你是何看法？” 朱元璋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苏璟的身上。 朱标神色一变，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说道：“父皇，苏师乃是大明之栋梁，大明有苏师，乃是大明之福。” “哈哈哈哈！” 听到朱标这样的回答，朱元璋大笑道：“标儿，不用说这些虚的，咱就问问你的想法，你放心，咱不会再要了苏璟的命，这一点咱现在就向你保证。” 对于朱标标准时的套话答案，老朱自然知道其担心什么。 所以，老朱直接给了朱标一记定心针。 “真的？” 朱标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就在不久前，老朱还在朱标面前表露了对于苏璟的杀意。 这才多久，竟然就发生变化了，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自然是真的，朕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朱元璋肯定的回答道。 此时的苏璟对于老朱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能够促进大明发展壮大的栋梁之才，还是拯救马皇后和朱标的关键人物。 为了马皇后和朱标，老朱肯定不会让苏璟死。 当然，若是马皇后和朱标没能逆转命运，还是死了的话，到时候就是苏璟的死期。 不过如果朱标都死了，那现在的一言九鼎也不算是食言了。 “多谢父皇！” 朱标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兴奋的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笑笑道：“那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真正的看法。” “嗯。” 朱标点点头道：“父皇，儿臣以为苏师乃是上天派给大明的圣人，为的就是让大明能够永续，苏师的许多言论，或许以咱们的眼光看来，有些无法理解，甚至是离经叛道，但儿臣一直都相信苏师说的就是对的。” “苏师常说，时间会证明一切，所以儿臣时常在想，苏师是不是已经看到了时间流逝之后发生的一切，才能如此笃定，如此的博学。” 朱标不是蠢人，相反，他的脑子很好用。 又是十几岁的时候，思维不会受到太大的局限，跟着苏璟学了不少物理知识。 他正处于一个十分敢想的时候，有这样的猜测，也不算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朱元璋微微点头：“标儿，看来你对苏璟真是信任非常，那你觉得苏璟是看到了未来之事，还是经历过未来之事呢？” 苏璟的预测，老朱经历了好几次，不得不信。 但苏璟为何能预测的准，老朱心里还是犯嘀咕。 看到了，和经历过，虽然都能知道，但区别还是不小的。 朱标想了想摇头道：“父皇，儿臣不知，这未来之事，涉及天机，而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儿臣以为父皇还是不要过多的追查为好。” 朱标直接给苏璟找起理由来了，天机不可泄露倒是一句耳熟能详的话。 若是苏璟在这，定会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天机不可泄露，说的太多只会害了你们，也会害了我自己。 朱元璋立刻道：“放心，咱这点数还是有的，苏璟的事情，只要不危害大明，不违背大明律法，咱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从老朱嘴里说出这话来，这已经是对苏璟莫大的恩宠了。 朱标兴奋道：“父皇放心，苏师绝不是那等胡作非为之人，定不会做出有悖大明律法之事的。” 苏璟的品性，朱标跟的时间最长，自然也最了解。 他并不担心苏璟会做什么坏事，而且苏璟也不是追求权力的人，朱元璋多次邀请他做官都拒绝了。 至于钱财，苏璟的经商之道，足够他衣食无忧甚至是锦衣玉食享受不断了。 “对了，火器局的建设，现在怎么样了？” 朱元璋又问道，最近他还真没怎么关注过这件事。 朱标回答道：“建设工作已经开始，一切都很顺利，预计在今年年底之前就可以完工了。” 虽然是大明官方建设，但古代的建设水平终究还是比不上现代的。 这一年不到的时间能将火器局建造完成，已经是相当迅速的速度了。 当然，这也与朱标的指导方针有关，火器局只为大明制造火器使用，一切只服务这个，不掺杂其他的东西。 朱标又是太子，也没什么人敢搞小动作。 朱元璋点点头道：“好，如此最好，等号火器局建造好之后，除了大明军队正常所需之火器，还需要研发新式火器，尤其是可以放在战船上的，无论是火炮还是火铳，都要搞。” 战船？ 朱标微微一愣，说道：“父皇，您这是准备要出海作战吗？打谁？山东沿海的那些进犯倭寇？”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错，倭寇屡屡进犯，咱不能一直只想着防守，该主动出击就要主动出击。” 此时老朱也没把苏璟所说日本银矿一事告知朱标，不是不信任朱标，而是老朱还需要印证一下。 没错，朱元璋现在就是再相信苏璟，但凡涉及到了国家大事，能验证的他都得去验证一下。 出征倭寇不是小事，攻占日本更是需要耗费无数大明国力。 有些事情，终究是得真正确认了才可以。 这是对大明的负责，也是一个皇帝必须要做的。 “父皇，儿臣知道父皇既然说了这话，肯定是早有考量，但儿臣还是要劝父皇一句，这若是出海作战，尽管咱们大明水师很强，但真要是海上作战，恐怕也不会很轻松。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请父皇冷静！” 朱标耐心的劝诫道。 以他的视角来看，主动打击倭寇尽管能够振奋人心，但所需付出的代价却是太大了。 这事有点不值当。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必然想到了这一点，他还是多嘴说了下。 朱元璋看着朱标，并没有因为他的劝诫而生气，反倒是认真点头道：“放心，标儿，你的建议咱会认真考虑的，这大明交给你的时候，绝对是国泰民安，稳如泰山。” 朱元璋该交代的也就这么多，随后便回宫了。 一回到奉先殿，朱元璋直接召见了一个人。 “臣陈大全拜见陛下。” 陈大全跪在老朱的面前，无比的恭敬。 尽管才刚刚升官，调入了亲军都尉府，但他没有丝毫的骄纵，一直都很低调。 亲军都尉府是靠朱元璋很近的位置，接触到的人全是大佬。 陈大全相信，低调行事才能够安身立命。 “陈大全，起来说话。” 朱元璋说道。 “谢陛下。” 陈大全当即起身谢过。 朱元璋问道：“你是哪里人？” 陈大全回答道：“臣祖籍乃是福州，早年也在福州生活，后来随军，辗转来到了陛下的麾下。” “福州人，好啊，既然是福州人，那你水性肯定不错吧。” 朱元璋颇为欣喜道。 陈大全答道：“臣自幼便在海边长大，父母皆是渔民，水性很好，也会驾船。” “会驾船？好好好！” 朱元璋大喜，非常的高兴。 片刻后，他收敛了高兴，脸色变得十分严肃道：“陈大全，朕现在有一要事需要你去做，事关大明国运，你可敢承担？” 陈大全一怔，随即立刻跪下道：“臣，万死不辞！” 虽然不知道是啥事，但陈大全却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光宗耀祖的机会，来了！ “好！” 朱元璋起身，来到了陈大全面前，将他搀扶起来：“既然如此，朕便将此重任交给你。” 随即，朱元璋简单的和陈大全说了下前去日本探查的事情，交代的信息不多，因为苏璟说的很少。 之所以选择陈大全，老朱还是仔细考虑过了。 回来的路上，陈大全的详细信息老朱早就看过了，无论是家世还是其他各方面，都没有问题。 更重要的是，陈大全在大牢内当狱卒的时候，与苏璟相识，更是获得了苏璟的称赞。 在永嘉侯朱亮祖的威胁面前，也是临危不惧，丝毫没有畏缩。 这让老朱很欣赏，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就这些，你明白了吗？” 朱元璋问道。 陈大全点头道：“臣已经清楚了，必不负陛下所托！” 朱元璋说道：“好，那从今日起，朕便要将你从请军都尉府中革出，变成一个庶民。之后你从苏璟那里，问出更多详细信息，半年后再出发。” 老朱是非常谨慎的，苏璟知道日本有银矿，还让自己去打，那肯定是知道具体位置，不然这下策就连下策都算不上了。 但他不是自己去找苏璟，而是让陈大全变成普通人之后再去，当然，肯定会有信物证明陈大全身份，好让苏璟告诉陈大全。 这样的话，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消息泄露。 半年时间，是给陈大全准备的时间，语言和基本情况，都要他在这半年内学会和了解。 同时，亦是让陈大全真正变成一个‘庶民’! 等到了日本，陈大全就是一个人作战了，若是被发现了真实身份，那基本就是有来无回。 “臣明白，臣定竭尽全力，誓死完成陛下委以之重任！” 陈大全目光坚定的回答道。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串门串出个大动静 牛府。 苏璟回来之后，也没有立刻回溧水县。 马皇后的谆谆教诲可不敢忘记，现在的苏璟得出发，按照马皇后规划的顺序，一个个的拜访一遍。 第一个自然是鄂国公府，常遇春的家里。 虽然现在常遇春仍在北伐，不过招待苏璟的礼节，那是半点没有马虎。 大厅内，蓝氏十分殷切的关怀着苏璟，甚至亲自给苏璟倒酒夹菜。 “苏先生，遇春不在，就我和女儿，您多多担待。” 蓝氏看着苏璟，满是诚挚之情。 同时她的心里也在盘算着家族是否有什么年龄相仿的少女，可以说说煤。 救命之恩，亲上加亲，这是这个时代的人，常有的想法。 “万万不敢，夫人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对鄂国公也是十分的敬仰，不过是做了些微末之事而已。” 面对这种热情的长辈，苏璟向来是没什么好办法的。 “苏先生这话说的，您是太子的老师，而我女儿又是未来的太子妃，这么算起来，婉儿还得叫你一声老师，这点礼完全是受得的。” 蓝氏继续给苏璟夹着菜，三言两语就拉近了和苏璟之间的关系。 朱标和常婉有婚约，那常家和朱标就是一体的，这样的话，苏璟和常家的关系，那就是整个朝堂之中最近的。 “苏先生，小女常婉敬您一杯。” 常婉此刻也是起身，端着酒杯朝苏璟说道。 苏璟立刻道：“既然你和太子有婚约，那我就斗胆叫一声小婉了。” “苏先生随意，婉儿都可以的。” 常婉点点头，酒杯已经放到了嘴边。 “等等。” 苏璟喊住了常婉道：“小婉，你年岁尚小，也不是男儿身，这酒还是算了吧，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这要是让你喝酒，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因为朱标的关系，苏璟看常婉还是很顺眼的。 常婉端着酒杯的手顿时停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璟笑道：“你就以茶代酒吧，心意到了就行了，身体是自己的，当多多注意才是。” 好歹是自己学生的媳妇，该提醒还是得提醒一下。 “婉儿，那就听苏先生的吧。” 蓝氏在一旁说道。 常婉随即换了一杯茶水，朝着苏璟说道：“苏先生，那婉儿便以茶代酒了。” “好的很，茶也一样。” 苏璟满意的点点头，自己也喝下了一杯酒。 简单的寒暄之后，苏璟从怀中拿出了一串佛珠道：“初次见面，我身为长辈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是一串佛珠，不是什么名寺的，也没有找高僧开过光，只是我亲手做的，祝福你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希望小婉你不要觉得寒酸。” 常婉立刻来到苏璟的面前，双手接过佛珠道：“苏先生亲手做的佛珠，婉儿怎么会觉得寒酸，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先生真是有心了。” 蓝氏在一旁亦是十分感激道。 苏璟淡淡笑道：“不值钱的小玩意而已，算不得什么，希望未来的太子妃不要嫌弃就好了。” 常婉立刻握紧佛珠道：“苏先生刚才才说了，心意最重要，这佛珠虽小，越是苏先生亲手所做，礼轻情意重，婉儿再次谢过苏先生。” 说着常婉又朝着苏璟躬身行了个礼。 真是半点都看不出骄纵的样子，十分的知书达理。 苏璟也有点意外，常遇春那样的粗人，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女儿。 也难怪朱标对于常婉这个太子妃，爱护有加了。 “好，既然你收了我的礼物了，那我就继续冒昧的说几句。” 苏璟继续道：“我呢，希望你和太子完婚之后，不要那么早要孩子，虽然说太子身份在，自然是都希望多子多福的，但女人生孩子这事，很伤身，你呢，心里要有数，太子那边我也会和他说的。” 大明不是上辈子，医疗水平没有那么的发达。 哪怕是皇室御医，真遇上了一些病情也只能是干瞪眼。 苏璟很希望自己也能够改变一下常婉的命运，现在算是提前打了个招呼。 “苏先生放心，我与太子哥哥的婚约已经推迟，就是按照苏先生的吩咐，晚点再结婚生子。” 常婉朝着苏璟说道。 嗯？ 苏璟微微一愣，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笑道：“太子倒是很关心你，当时我与他闲聊时提起这女子生育不宜过早的事情，他上心了！” 溧水县小居，两人对月闲谈的时候，苏璟记起自己曾和朱标说过类似的事情。 当时自己举的例子正是朱标和常婉，没想到当时竟然就是和本人说的。 “还是仰赖苏先生。” 常婉微微低头，脸上晕起红色。 毕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被苏璟当众点出朱标的关心之举，她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 吃完饭之后，苏璟又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 “婉儿啊，等以后成了婚，这苏先生也是你的老师，记得多孝敬他。” 蓝氏朝着常婉嘱咐道。 常婉点头道：“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的。” 说着，她低头看了手中的佛珠，只觉得十分的高兴。 能得到苏璟的祝福，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苏璟离开了鄂国公府，转头就来到了魏国公府。 徐达这位国公也不在家，所以招待苏璟的人便成了徐妙云和徐辉祖。 “苏先生，这位是我的弟弟。” 徐妙云有些拘谨，朝着苏璟介绍着身旁的弟弟。 徐辉祖虽然年幼，但还是很懂礼数的行礼道：“苏先生，晚辈徐辉祖拜见。” “行了，不必如此，今日魏国公不在，我贸然来访，希望没有打搅你们。” 苏璟笑着说道。 徐辉祖，这 要说和这魏国公府的关系，肯定没有和常遇春那么的紧密。 但毕竟有着徐妙云在，总还算是认识的。 马皇后的心思苏璟也知道，这是让苏璟和两位国公拉拉关系，哪怕苏璟不入朝为官，依旧是有着很大的好处的。 “没有！肯定没有，苏先生能来，那是魏国公府的荣幸！” 徐妙云立刻说道。 这话就让一旁的徐辉祖有些诧异了，虽然苏璟现在在朝堂上那是如日中天，深得朱元璋的恩宠。 但他徐家也不差好吧。 国公那是什么人都能被封的吗？ “徐小姐太高看我了，今日我来，也就是拜访一下，顺便送上我做的一个小礼物。” 说着苏璟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魔方递到了徐妙云的身前。 徐妙云立刻双手接过，只是看着眼前的正方体，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 “苏先生，这是何物？” 徐辉祖好奇的问道。 苏璟解释道：“此物名为魔方，说是礼物，其实是一个智力玩具，与鲁班锁这类的物件有些相似，我来给你们示范一遍就明白了。” 苏璟从徐妙云的手里拿过魔方，先是一通拧乱，把色块打乱的不成样子，然后再利用魔方公式层先法一步步的还原的过来。 这一幕，看的徐妙云和徐辉祖那是目瞪口呆。 魔方这东西，竟然是这么玩的。 “好了，就是魔方的玩法，打乱和恢复。” 苏璟将拧好的魔方又递给了徐妙云。 徐辉祖问道：“苏先生，不知道这魔方从何得来，此前我竟从未听过此物。” 苏璟笑道：“没听过正常，这是我闲暇时手工所做，用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魔方看似神奇，其实知道了原理构造之后，手工做一个并不算难。 最多就是没有上辈子买的那么丝滑而已，并不影响使用。 徐辉祖惊叹道：“苏先生真是厉害，竟然能发明魔方这等神奇之物。” 不等苏璟回答，徐妙云已然道：“辉祖，你这话说的，苏先生做出的厉害物件多了，放大镜现在都成了读书人必备了，魔方又算得了什么。” 徐辉祖立刻道：“阿姐说的是，是我草率了。” 放大镜？读书人必备？ 苏璟微微一愣，问道：“这放大镜是怎么回事？” 徐妙云立刻回答道：“苏先生还不知道呢，您做的放大镜，深受读书人的喜爱，尤其上了年纪的大臣们，眼神不好，读书多有不便，但有了放大镜便方便许多了。” “我听说苏先生还做了眼镜，比之放大镜更为方便，只不过好像朝中只有宋大学士才有，他宝贝的很，其他人想借都借不到。” 听到这话，苏璟算是明白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真是没想到，自己随手做的东西，影响倒是蛮大的，看来以后这生财之道倒是多了不少。 一番寒暄之后，苏璟还是被留下来吃晚饭。 或者说，苏璟自己也想吃吃看这徐家的烧鹅味道。 直到夜幕降临，苏璟这才从魏国公府离开。 “苏先生慢走。” 徐妙云站在门口，想送苏璟，但碍于自己女儿身，这夜色降临，只能按住了这个想法。 “嗯，我没事，烧鹅味道不错，等下次有机会再来。” 苏璟摆摆手，缓步走了出去。 因为是徐妙云和徐辉祖的宴请，苏璟并未饮酒，归程亦是无需人陪。 徐府内，徐辉祖朝着徐妙云道：“阿姐，那魔方神奇，快拿出来再让我看看。” 终究是小孩子，对于魔方这样的玩具，始终是难以抵御的。 可惜，徐妙云直接扭头道：“辉祖，这是苏先生送我的礼物，你若想要，自己去求苏先生。” “阿姐，你就给我看看吧，我保证不弄坏。” 徐辉祖依旧在哀求，实在是魔方看着苏璟玩的时候太有意思了。 徐妙云还是爱护自己弟弟，徐辉祖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人，她随即拿出了魔方。 徐辉祖大喜：“谢谢阿姐。” 说着徐辉祖就接过魔方迅速打乱，然后开始尝试起了复原。 只可惜，看着苏璟复原很简单，到了自己那就很难了。 费劲巴拉了半天，徐辉祖就没能将其复原，甚至连一个面他都做不到。 “这也太难了！” 徐辉祖忍不住说道。 徐妙云看在眼里，说道：“给我，我来试试。” “喏。” 徐辉祖不甘的将魔方递给了徐妙云。 徐妙云转动起来，比起徐辉祖她就要好不少了，因为苏璟还原的时候，她看的分外仔细。 一个最基础的魔方拧法“上左下右”给徐妙云记住了，徐妙云很快就复原了一面。 “阿姐，你好厉害！” 徐辉祖看的兴奋，没想到徐妙云竟然这么快就还原了一个面。 徐妙云没说话，脸上更没有什么兴奋的表情，反倒十分的凝重。 因为复原了一个面之后，徐妙云发现，这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无论怎么拧，都会破坏原来复原好的面。 难住了！ 两人就这么对着一个魔方苦思冥想了起来。 …… 这应天府内，苏璟的行踪消息，那可是传遍了。 先是入宫，呆了多久不知道，反正出来的时候苏璟的状态很不错。 这一出宫立马就到了太子府，太子府内一众藩王齐聚的事情，同样是迅速传开。 没办法，无论是太子朱标，还是秦王朱樉等几位，那都是一众文武百官关注的对象。 不少官员，那都指着抱大腿呢，能不关心么。 所以，苏璟自然而然也就更加的受瞩目了。 先前的牢狱之灾，各种猜测偃旗息鼓，苏璟根本就是没事人，老朱也丝毫没有要处理苏璟的想法。 苏璟，一跃再度成为大明朝堂红人，虽然这个红人依旧没有任何的职务在身。 紧接着，苏璟连续去了鄂国公和徐国公两家拜访，还都吃了顿饭。 这事可就让一众官员都惊诧不已了。 国公可不是一般人，大明现在也就是封了六位国公，一个个都是大明柱石般的存在，每一位跺跺脚不知道多少人要震三震。 苏璟竟然和其中两位的关系都不错，或者说，和其中两位有联系。 这不单纯是苏璟的背景深厚，还有着一些别的东西。 鄂国公常遇春这边，因为太子朱标和常遇春女儿常婉的婚约，所以算是正常操作。 这事大家都能理解。 但魏国公徐达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在六大国公之中，徐达也是颇为特殊的存在。 不争不抢，但圣眷就没少过。 而且徐达虽然身为淮西集团元老，却从不站队，在朝堂之中，向来是片叶不沾身。 这样的徐达，若是和苏璟的联系紧密，那就真不简单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 左丞相，韩国公，政客! 坤宁宫。 马皇后正在纳鞋底，虽然贵为皇后，但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就应该享受了。 以身作则这件事，马皇后一直都做的都很好。 无论是起义的时候，还是这会当了皇后。 朱家天下有马皇后一半的功劳虽然是戏称，但马皇后的作用也从来都不比那些个开国功臣小。 “妹子。” 朱元璋风风火火的来了，一来就坐在了马皇后的对面，直接拿了块桌上的糕点送入口中。 马皇后抬头看了一眼老朱，手里的动作没停：“怎么了，现在这个时辰，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老朱那可是个大忙人，每日的行程都是满满当当。 白天他来坤宁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朱元璋咽下糕点说道：“妹子，我来问问你苏璟的事。” “啥事？” 一听到和苏璟有关系，马皇后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这场景结结实实的落在老朱的眼中，脸色微微跳动一下，但他还是迅速压了下去：“苏璟接连去了常遇春和徐达那，这是你的主意吧。” “是，咋了，难不成我的主意还错了不成？” 马皇后点点头道。 朱元璋立刻道：“没有没有，妹子你这主意挺好的，现在朝堂上下，又开始琢磨苏璟了，好事。” “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妹子你都帮我办好了，咱今天来是感谢你的。” 对于老朱来说，现在的局面他很喜欢。 苏璟这小子目前肯定是不会杀了，但他死活不同意入朝堂的事老朱也记着。 苏璟想低调，那就越是要让他在风口浪尖上。 马皇后白了老朱一眼道：“重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啥心思，我给苏先生的建议可不是为了你的事，我是为苏先生着想。这朝堂上下，苏先生没个人脉能行吗，总不能啥事都要让标儿这个太子或者你这个皇上出面吧。” 苏璟与大明的关系，已经越发的紧密。 马皇后是真真切切的为了苏璟着想，无论是朱标还是朱元璋，身份都太敏感了。 苏璟要有自己的人脉，这样以后辅佐朱标也能更加的得心应手。 “嘿嘿。” 朱元璋笑道：“知道知道，反正也不冲突，都一样，苏璟这小子能把朝堂这潭水给搅和起来就够了。” 老朱还是看结果多一些，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了。 苏璟是有用，但在老朱的心里，那还是老朱家的人最重要。 马皇后说道：“行了，别贫了，来我这不仅仅是为了说这点事情吧，还有啥事快说，都耽误我做鞋了。” 毕竟是多年夫妻，马皇后还是很了解老朱的。 听到这话的老朱，脸色微微下沉，然后看了马皇后一眼。 马皇后立刻会意，朝着门外喊了一句：“你们都退下吧。” 门外的侍卫宫女们立刻远离，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悄悄话，他们可不敢听。 随着人员散去，马皇后看着老朱道：“重八，说说吧，到底啥事，让你这么在意？” 朱元璋顿了顿说道：“妹子，苏璟和咱说了一件事，咱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和我有关？” 马皇后立刻问道，老朱还没说是啥，她已经猜到了和自己有关。 朱元璋点点头道：“苏璟和咱说，你会走在咱前头。” 老朱没有直接说死亡，因为他不想让马皇后死，虽然他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 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对于这样的自然规律，身为皇帝的老朱也没有求仙问道的心思。 听到是这事，马皇后松了口气，笑道：“前头就前头呗，挺好的，人总会死的。” 对于死亡，马皇后也没有过多的惧怕。 朱元璋起义初期她就嫁了，可以说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如今大明建立，她都当上皇后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对了，苏先生可有说我还有多少岁月？” 马皇后问了一句。 老朱摇头道：“没有，不过十年内是无虞的。” “十年么。” 马皇后自语了一句，十年还很长，不着急。 “重八，没事的，我至少还能陪你十年，多好的事情，这有啥好伤心的。” 马皇后反向安慰起了朱元璋，这样的胸怀，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 朱元璋握住马皇后的手道：“妹子。” 一时间，万语千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别这么肉麻，这点事情没啥。” 马皇后笑着说道。 只是，此刻的老朱面色已经沉着，他继续道：“妹子，标儿的事情，苏璟也和我说了下。” “什么，标儿？” 马皇后的脸色骤变，立马就不一样了。 “标儿怎么了？苏先生怎么说的？” 马皇后赶忙询问道。 朱元璋轻吐一口气道：“苏璟说，标儿也会走在咱前头。” 咯噔！ 马皇后的身子瞬间一震，人向后倒去。 朱元璋马上扶住，口中正要呼喊太医，马皇后摆摆手道：“重八，不用，我只是一时惊讶，没什么大事。” “苏先生到底怎么说的，你原原本本的和我说一遍。” 此刻的马皇后的心已经乱了。 自己的事情她不在话，但朱标的事情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朱元璋当即就把苏璟在奉天殿内和自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没有丝毫的遗漏。 因为他明白马皇后的心情。 朱标可不仅仅是他们的儿子，还是这大明的继承人。 这要是出了事，那对整个大明来说都是灾难。 随着老朱说完，马皇后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好歹也是一路风雨而来，听到至少还有十年时间之后，马皇后平稳了。 “这么说，苏先生也仅仅是说标儿会走在重八你前面，并没有说具体啥时候。” 马皇后再度确认了一下。 老朱点点头道：“不错，咱还想问问详细些，但苏璟并不清楚，时间太长，没办法那么准确。” 马皇后说道：“我倒是无所谓，走在你前面没啥事，但标儿不行，我还是相信苏先生的。” 之前发生的种种，尤其是常遇春的事情，证明了苏璟可以避免一些人的死亡。 一直以来，马皇后都是对苏璟相当信任的，这个时候自然也是。 朱元璋面色微沉道：“妹子，不管是你还是标儿，都要好好的，朕年纪最大，就该走在前面！” 不同于马皇后对自己生死的看淡，老朱那是坚决不允许马皇后走在自己前面的。 “重八，这事你没和标儿说吧。” 马皇后也没继续纠结自己能不能死在老朱前面这事，而是直接问了起来。 朱元璋摇头：“自然没有，标儿年纪太小，这事不适合他知道。” 马皇后点头道：“不错，标儿虽然少年早熟，也很有自己的见地和想法，但终究还是小了些，经历的太少，这种生死之事对于他来说还是太早了，不告诉他是对的。” 两人十分的有默契，朱标这里肯定要瞒住的。 做父母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朱元璋说道：“苏璟那边咱已经让他保密了，同时他也保证了，一定会想办法救下妹子你和标儿，就像他救下常遇春一样。” 马皇后突然反应了过来，立马朝着朱元璋道：“重八，你是不是威胁苏先生了？” 朱元璋没有回答，但这态度已经是默认了。 事关马皇后和朱标的性命，老朱肯定不可能一点威胁的意思都没有。 马皇后叹了口气道：“重八，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想想，苏先生既然愿意把这件事说出来，他会不救标儿吗？苏先生如此悉心的教导标儿，又怎么忍心看着标儿英年早逝，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一直以来，马皇后对苏璟采取的手段或者说态度都是以真心换真心。 只有这样，才能让苏璟真真正正的为了大明着想，为朱家效力。 但朱元璋的做法，无疑是不太妥当的。 至少在马皇后看来，这太不合适了。 “妹子，咱心里有数，这事咱告诉你了，也是希望你不要介意咱的做法。” 朱元璋接受了马皇后的训斥，但并没有改正的意思。 真心换真心或许可行，但老朱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手段。 “唉，事已至此，只希望苏先生心中不要介怀吧。” 马皇后无奈道：“苏先生心思通透，重八你的意思，他又怎么不会明白呢。” 事情已经发生，马皇后也没有过多的苛责朱元璋。 所处的位置不同，办事的方法和态度自然不同。 朱元璋说道：“苏璟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咱都要你们娘俩好好的活着，这事现在妹子你也知道了，以后咱就不要提了。” “嗯。” 马皇后点点头，夫妻俩统一战线最重要。 另一边。 韩国公府，也就是丞相府。 李善长坐在大厅之中，笑着朝对面的人说道：“仁远伯大驾光临，我这府邸也是蓬荜生辉啊！” 第三站，苏璟没有按照马皇后的安排走了，而是来到了大明宰相李善长的家里。 “韩国公哪里的话，您贵为宰相，能够在百忙之中抽空见我，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苏璟立刻恭维了回去。 对于李善长，苏璟上辈子在史书中看过的记录可不少。 这是一位真正的政治家！ 年轻的时候，就一眼相中了朱元璋，在老朱还未发迹的时候加入，成为原始股。 接着又凭借自己的才学展露头角，跟着老朱出生入死，任劳任怨，那是功劳颇多。 从加入老朱的起义队伍，到大明开国，李善长几乎没犯过错误。 现在的他，更是被封为韩国公，授号“开国辅运推诚守正文臣”，晋升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中书左丞相。 位极人臣一词，用在李善长的身上，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哪怕李善长有善妒这类的毛病，后期也被牵扯到胡惟庸之中，落得个晚年凄惨被杀的结局，但这些都不妨碍李善长是一个有着高超手段的政客。 无论是才学上的手段，还是朝堂上的手段，李善长都很擅长。 而让苏璟一定要来看看的最大原因，其实并不是这些，而是李善长的立场，淮西集团的领头羊。 对于自己曾经被暗杀一事，苏璟从来都不曾忘记。 在和老朱摊牌之后，苏璟大致了解到了当时前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自己在老朱的各种推波助澜之下，隐隐成为了对抗日益壮大的淮西集团的一杆大旗。 虽然这旗苏璟一直都坚持没去扛，但他不扛，不代表对方就不会有动作。 而有能力在太子归途中暗杀自己的对手，肯定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因为一般人根本没这个能力。 淮西集团恰恰是有这个能力的。 当然，这不代表就是李善长动的手，一切都还未知。 苏璟来看看，便是想要探探虚实。 “仁远伯客气了，我这个宰相算不得什么，年纪大了，身体遭不住了，要不了多久就得退了。” 李善长笑呵呵的说道。 这刚寒暄两句，竟然就直接和苏璟聊起了自己要退的事情。 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苏璟和李善长的关系多好呢，这样的事情也好一见面就说的吗。 苏璟闻言，面露惊讶道：“丞相这是……” 恰如其分的异色，欲言又止的话语。 苏璟来之前做的准备，此刻完美的派上了用场。 李善长会退的事情，史书中记载的很详细，洪武四年因病辞官归居，也就是明年的事情了。 苏璟知道，但他不想让李善长看出来他知道。 “丞相可是大明柱石，苏璟只当这是玩笑话了。” 惊讶过后，苏璟立刻笑着说道，仿佛李善长真的只是在说笑。 但。 李善长看着苏璟，眼神中露出一抹奇异之色道：“仁远伯，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早就知道了？ 苏璟先是一愣，内心微动，脸上露出一抹讶异道：“丞相这是什么意思？宰相之事，事关大明社稷，我又从何得知。” “随口说说罢了，仁远伯不要介意。” 李善长一笑带过，并未再多言什么。 只是，这随口说说，却是让苏璟的心里顿生警惕。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人和鱼是不一样的 “丞相大人还真是有趣。” 苏璟笑着说道，面对这么一只老狐狸，他开始觉得自己如此直接的过来，有些草率了。 不同于见其他人，苏璟与他们并无任何的冲突或者说潜在矛盾，一切真心交往便是。 但在见李善长的时候，因为预先有了要试探的想法，所以此刻显得越发的艰难。 “哈哈。” 李善长笑道：“能被仁远伯称一声有趣是我的荣幸，我在陛下口中，可不止一次的听到对仁远伯的夸赞。” 要说这李善长，虽然接见苏璟开始，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态度也很和善。 但这一口一个仁远伯，始终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陛下还在丞相面前提及过我么？” 苏璟好奇的问道。 按照苏璟的想法，自己和朱元璋说过的那些事，除了一直在老朱身边的刘伯温还有太子朱标，其他人应该不会提起。 毕竟动不动就是王朝灭亡，大明危矣的内容。 李善长看着苏璟道：“自然是提过，鄂国公一事，还是陛下亲自嘱咐我去办的，此事让我深感震撼，也对仁远伯钦佩不已。” 这…… 苏璟的脸皮不自觉的跳动起来。 好家伙，原来自己和老朱说完常遇春的事情，之后的实操是李善长来办的。 那刚才他的随便说说，根本就是特意的。 只是，李善长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呢？ 老朱又到底对李善长说了多少，只是让李善长去拉住常遇春，还是把来龙去脉都说了。 “丞相说笑了，鄂国公的事情，怎么又与我有关了？” 苏璟淡淡道，直接来了一招照葫芦画瓢，你刚才装傻随口说说，我也装傻。 李善长面露讶异道：“仁远伯此言何意？要不是有你提前告知，鄂国公去年怕是已经遭遇不测，这乃是救命之恩。” “不，我明白了，仁远伯这是不信任我啊，看来我这个丞相在仁远伯心中的形象似乎不太好。” 话头一转，李善长直接将话题挑明了。 “原来如此，是此事啊！丞相误会了，我不过与陛下随口一言罢了，后面的事情我可不清楚。” 苏璟立刻解释道，当然他说的也是实情。 毕竟苏璟当日告知朱元璋的时候，并不清楚朱元璋的身份，也不知道常遇春到底是怎么被救下的。 “来来来，仁远伯请喝茶。” 此时，李善长端起茶壶，给苏璟倒了杯茶。 苏璟赶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丞相真是太客气了。” 虽说苏璟喜欢直来直去，不过虚与委蛇的事情，他也是会做的。 好歹上辈子也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总，总不能一点面子功夫都不会做。 “只要仁远伯不是真的厌恶我就好了，其他的事情，那都是小事。” 李善长笑呵呵的说道，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苏璟立刻惶恐道：“丞相大人慎言，您这话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我怎敢对丞相大人不敬！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就当是赔罪了！” 说着，苏璟直接一口闷了一杯茶。 这一番操作，也是看的李善长内心无语至极。 好家伙，谁不知道你小子连陛下的面子都不太给，还自罚一杯，不知道真以为这是在喝酒呢。 不过李善长脸上神色如常，立刻端起茶杯道：“仁远伯客气了。” “我来时见丞相家中庭院景色不错，不知可否去看看。” 苏璟放下茶杯，朝着李善长说道。 李善长起身道：“仁远伯有意，我喜不自胜。” 两人很快来到了庭院之中，只见一片假山映入眼帘，小亭流水相得益彰。 苏璟快步走去，只是简单扫了一眼，说道：“果真是好景色，丞相这家中园林，似与那狮子林十分的相似，这假山乱石看似杂乱无序，其实内蕴洞天。” 虽然这辈子苏璟还没去过苏州，上辈子苏璟苏州四大园林可是逛遍了。 他着实没想到，这李善长自家的院子竟然会是这般设计建造的。 “哈哈。” 李善长抚须笑道：“仁远伯好眼力，我这园子正是按照那狮子林建的，仁远伯看看，是否有狮子林之一二神韵。” 苏璟点点头，漫步走了进去，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这才走了出来。 “这园子十分有趣，丞相看来费心了，虽然是按照狮子林建的，但其中乐趣却又与狮子林不同，是十分难得一见的精品！” 苏璟认真点评道。 果然人飞黄腾达之后，享受这种东西，自然而然就会了。 李善长十分高兴道：“能得仁远伯如此评价，实在是令人高兴，今日我设宴，请仁远伯不要推辞。” “丞相款待，安敢不从。” 苏璟笑着说道，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 “老爷，该喂鱼了。” 此事，一名下人走到了李善长的身旁，手中拿着一个鱼食盒子，恭敬的说道。 李善长眉头微蹙道：“没看见我在招待贵客？这种事也来打扰？” “老爷息怒。” 管家立刻跪下，毕恭毕敬的低着头。 苏璟打了个圆场道：“丞相何必苛责他，倒是这喂鱼，难不成都是丞相自己喂的？” 李善长回答道：“哦，养鱼是我的爱好，平日只要在家，这喂鱼的事情，我通常都是自己来的。” “哦，丞相还有这等闲情逸致么。” 苏璟颇感兴趣的走到了跪着的下人面前，将他手中的鱼食盒拿了起来道：“我还不曾养过鱼，不知道可否让我试试。” “当然可以。” 李善长立刻道：“那仁远伯随我来，鱼池就在前面。” 跟着李善长的脚步，苏璟来到了一处水池边，一方清池之上，有着一座石桥贯穿。 池水之中，荷叶矗立，宽大的叶面下，数十条金鱼来回游曳，好似一副游动的画卷。 “美！真是美！” 苏璟由衷的赞叹道。 事实上，养鱼这件事，苏璟上辈子还是干过的。 只是像李善长这般，直接在院子里搞这么大的池子养，他还真没弄过。 毕竟是公司老总，事情太多，养鱼也只能在鱼缸里才能时常见到。 这么大一个鱼池，要是在乡下自然不算贵，若是要到市中心，那花销可就太大了。 苏璟有钱是有钱，不过养鱼并不是多么喜欢的爱好，只是养过而已。 “哈哈哈哈，今日能得仁远伯多番夸赞，实在是太令我高兴了。” 李善长一脸得意，这自己搞的东西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心里头自然是满足的。 说话间，苏璟已经开始撒起了鱼食。 一把鱼食落下，金鱼便争先恐后而来，不过是转眼间已经啃食殆尽。 苏璟又接连撒了好几把，这金鱼照单全收，疯狂吃着，一滴不剩。 “丞相，你这些鱼，怕是饿了好些天了吧，我喂了这么多，竟然还是吃的这么欢。” 苏璟抬头看向李善长笑道。 李善长走到苏璟身旁道：“看来苏先生是真的没养过鱼，这鱼吧，给多少吃多少，哪怕是肚子撑满了，还是要继续吃，直到撑死为止。” “所以，喂鱼之事，得每日定量，绝不能喂的太多。” 说话间，李善长已经走到了苏璟的面前，瞧了一天鱼食盒道：“今日的量差不多了，仁远伯无需再喂了。” 苏璟一脸惊讶道：“原来还有这等门道在其中，苏璟受教了。这鱼还真是不如人，起码人肚子满了，就知道停下不吃了，不然吃多了就得撑死。” 李善长本来还笑呵呵的，听到苏璟这话，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异色。 不过，转眼间他便恢复了正常：“仁远伯说的对，人比鱼聪明，吃多少都是定量的，这样才能健康长久。” 寒暄了几句之后，很快就到了饭点。 大厅内，饭桌已经摆好，台面上的菜不算多，一共八道。 “就你我二人，故而宴席没有搞的多隆重，还望仁远伯不要介意。” 李善长笑着朝苏璟说道。 苏璟立刻道：“丞相哪里的话，这已经很丰盛了，够吃就好，浪费粮食可不好。” “的确，我大明现在尚在休养生息之时，每一粒粮食都是农民辛苦播种出来的，得珍惜，不能浪费。” 李善长点点头。 作为老朱的后勤部长，李善长倒是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 在老朱身边这么长时间，又身居高位，老朱喜欢臣子什么样李善长可太清楚不过了。 苏璟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有些惊讶道：“丞相，你这些菜，好像是我金陵饭店的招牌菜啊。” 作为一个美食爱好者，苏璟在金陵饭店上的心思是最多的，甚至不少新菜的开发都是他主导的。 眼前的这八道菜，苏璟一眼就看出来，全是自己金陵饭店的拿手菜。 虽说大明没什么知识产权保护的说法，有些菜只要是做出来，肯定会被传出去。 但八道菜全是金陵饭店的招牌菜，那肯定就不是传出去那么简单了。 李善长早有准备！ “哈哈哈哈，仁远伯好眼力，没错，这些菜色全都是溧水县金陵饭店的招牌菜，想来招待仁远伯应该是最合适的。” 李善长笑呵呵的承认了。 苏璟坐了下来，问道：“这么说，丞相也去过溧水县，在金陵饭店吃过饭？” 溧水县虽然距离这皇城不算远，但终究只是个小地方。 苏璟可不觉得，自己的金陵饭店名声能好到让李善长这么个大明丞相慕名而来。 李善长也坐了下来，笑道：“去过，还呆了好几天，这金陵饭店的美食，着实让我耳目一新，所以才专门找了会做这些菜的厨子。” 去过？ 呆了好几天！ 苏璟立马就意识到，李善长去溧水县，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 “看来丞相很早就认识我了，可我竟然没认出丞相大人，我的错。” 苏璟笑着说道。 李善长去溧水县的原因，苏璟并没有想太久，大概率是老朱的命令。 否则的话，堂堂一个大明宰相，何至于亲自跑到溧水县调查自己？ 苏璟可不相信老朱会把自己教导朱标的那些东西告诉李善长。 李善长说道：“仁远伯说笑了，不过是处理些公务罢了，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处理公务这个回答，其实也就是等于告诉苏璟他干啥了。 苏璟自然领会，没有继续问下去，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不错不错，和金陵饭店的口味几乎一模一样，丞相怕不是直接把我的厨子给挖走了吧。” 苏璟吃了几口，颇为惊讶道。 “哈哈哈哈哈。” 李善长哈哈大笑道：“仁远伯真会开玩笑，君子不夺人所好，厨子可是一个酒楼的招牌，这种事我可不会做，不过是多找些了厨子学习而已。” “好一个君子不夺人所好，那丞相，咱们碰一个？” 苏璟举起酒杯，笑呵呵的说道。 “好，与仁远伯对饮，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李善长也举起了酒杯。 觥筹交错间，两人都喝了不少。 别看李善长年纪大，但这酒量可是一点不少。 想象也正常，当年李善长负责老朱起义大军的辎重粮草筹备工作，这人情往来的事情肯定不少，喝酒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酒过三巡之后，这饭也算是吃完了。 无论是苏璟还是李善长，脸上都相当红润，身子更是有些飘飘然。 “差不多了，就到这吧，丞相，吃完了饭，我该回去了。” 苏璟起身说道。 李善长也是努力起身，但终究没起来，他略带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了，仁远伯，我这年纪上来，酒量不如从前，就不亲自送你了，来人，送一送仁远伯！” 丞相府里立马来了两个下人，扶着苏璟左右两边。 “麻烦丞相了，那我先走了。” 苏璟朝着李善长拱手道，接着就转身被扶着离开了丞相府。 苏璟刚走，李善长便从座子上站了起来，脸上依旧红润，但身子挺直，哪里有半分醉的样子。 他双眼凝重，死死盯着苏璟离开的方向，神色间分明是有事的样子。 “苏璟啊苏璟，你果真不是什么善于之辈。” 李善长喃喃自语了一句。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人的影，树的名 “好了，我到家了，你们二位可以走了。” 牛府门口，苏璟对着送他来的两个丞相府下人说道，身体还有些晃荡。 两名下人躬身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随着牛府的大门关上，苏璟的身子转瞬间便已经挺直。 今天这点酒，对于苏璟来说，还犯不上醉。 但要离开丞相府，总还是要找点理由的。 醉酒便是最好的借口。 “真不愧是大明丞相啊。” 苏璟微微一笑，对于今日自己的行为，似乎是有些自嘲。 李善长全程和善，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但事实上，李善长始终都保持着相当合适的距离感。 自己明明是带着一些试探的目的去的，对方却始终没有将话语权丢失。 大明的顶级权臣，本以为足够高看，没想到还是小看了。 不过苏璟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种虚与委蛇的伎俩，只是手段罢了。 背后的实力，才是真正的依仗。 李善长，无论是韩国公还是大明宰相的身份，在大明那都是尊贵无比。 苏璟这个仁远伯，看似与其相距甚远。 但，这些职务或者说虚名之中所代表的的权力，其实都是朱元璋给的。 不说所有的封建王朝都是皇帝一家独大，一人可决文武百官之生死，毕竟有些皇帝自身太弱。 但在老朱这里，他就是绝对权力的掌握者。 开国功臣如何？ 国公如何？ 宰相如何？ 但凡老朱不想让你活着，那你就活不下去。 苏璟连老朱都没带怕的，更不要说李善长了。 当然，没从李善长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是事实。 按照今天这个情况来看，大概率挑明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苏璟摇摇头，他已经想回溧水县了。 是夜。 丞相府。 胡惟庸屁颠屁颠的又来了，苏璟见了李善长这事，他刚知道就立马过来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李善长是没针对过苏璟，但他胡惟庸可干过。 “惟庸，你消息倒是挺快的。” 李善长看着胡惟庸，丝毫没有意外。 虽然胡惟庸从来没说过他针对苏璟的事情，但李善长能猜到一些。 天天往朱亮祖那里跑，总不能是屁事没有吧。 “苏璟的事情，我总要多上些心。” 胡惟庸没有拐弯抹角，直接点明了来意。 苏璟！ 已经正式入宫面圣过的苏璟，和之前的状况那是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其他的可能，那现在的苏璟，注定会成为未来胡惟庸的一个重大对手。 没办法，苏璟现在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属于人尽皆知了。 而且苏璟不仅仅在朱元璋这里的地位高，在太子朱标这里的地位更是无可替代。 苏璟还这么的年轻，一旦真正进入朝堂，那就是妥妥的两朝元老打底。 而苏璟完全不属于淮西集团，却又与淮西集团的几大重量级人物关系不错。 胡惟庸他着实是警惕的很。 “呵！” 李善长轻笑一声道：“倒是挺有警戒心的，不错。” 胡惟庸躬身道：“丞相大人谬赞了，惟庸就是不想咱们辛辛苦苦营造的一切就这么落入旁人的手中。” 这话就是把李善长也绑了上来了。 不过倒也不算有什么错，李善长可不同于徐达，他是现在切切实实淮西集团的领头羊，之前和刘伯温的争锋相对太多了。 哪怕日后李善长要退，他也绑死在了淮西集团这颗大树上了。 “惟庸，你错了，我老了，该有的东西也都有了。” 李善长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表明自己已经无争权夺利的心思了。 胡惟庸当即恭维道：“丞相豁达，但丞相可是大明肱骨之臣，苏璟就算是有些小功，与丞相如何能比？” “些许小功？” 李善长看着胡惟庸的眼睛，嘴角的笑意带着一抹反问。 苏璟做的事情，李善长知道可是不少。 有老朱公布过的，也有没公布过的。 胡惟庸这话，哪怕是恭维，也有些太过了。 不过胡惟庸面不改色，十分认真的点头道：“此事要看与谁相比，若是与丞相大人相比，那些许小功惟庸以为并无问题。” 拍马屁的最高境界就是要让自己也相信自己说的是正确的。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睁着眼睛说瞎话。 当然了，李善长对于大明的功劳，也决然不小便是了。 苏璟和李善长，其实不是怎么能对比的两个存在。 “行了，这些话还是少说吧，我怕退了以后再听不到，这心里受不了。” 李善长摆摆手，看似随意，但却点了点胡惟庸。 胡惟庸心思何等机敏，立刻道：“丞相大人说的哪里的话，惟庸对你，那是一片赤诚真心，与丞相大人身处何位无关，即便丞相大人只是庶民，惟庸也是您的学生，是您的下属。” 这忠心表的，已经到了过犹不及的地步了。 但胡惟庸的脸皮，它就是这么的厚，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真的一般。 李善长笑笑，即便知道这是假话，但总归是好听的。 “差不多行了。” 李善长淡淡道。 “是，丞相大人。” 胡惟庸立刻闭嘴，不再多言。 虽然他是问苏璟的事情而来，但不该说话的时候，他是不会说的。 李善长说道：“今日苏璟来我府上，参观了我的园子，他说我的园子和狮子林很像。” 嗯？ 胡惟庸微微一愣，没想到李善长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他的心头升起疑惑，但他还是压制住内心的疑惑，静待李善长的话语。 李善长继续道：“此前，陛下曾经因为一些事情让我去了趟溧水县调查一下苏璟，我呢倒是没查出什么问题来了，不过有一件事，苏璟并未去过苏州府。” ！！！ 胡惟庸心头一震道：“丞相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苏璟之前的经历有问题？” 狮子林所在的地方正是苏州府，如果苏璟没去过苏州府，那肯定没见过狮子林。 这样的话，苏璟又从何得知狮子林的样子呢？ 所以胡惟庸的第一想法，那就是苏璟的经历有问题。 李善长摇头道：“不，苏璟的经历没问题，陛下的探子，不会出错的。” 对于老朱的信息采集能力，李善长无比的信任。 苏璟的履历，肯定不可能有问题。 “那这……” 胡惟庸一下有些不理解了。 既然苏璟没去过苏州府的话，那他又是从何得知狮子林的呢？ 总不能是听人口述的吧。 狮子林那可是一座非常精巧的园林，用言语是很难形容出其中的妙处的。 尤其是其中的假山迷宫，更是巧夺天工。 胡惟庸现在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李善长淡淡道：“或许苏璟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吧。” 既然苏璟能预测到常遇春的死并加以提醒，那么没去过苏州府却见过狮子林，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丞相大人，恕惟庸愚钝，实在是无法理解。” 胡惟庸朝着李善长拱手问道，眼中满是不解。 李善长看了看胡惟庸道：“惟庸啊惟庸，你总说记得我说的话，但其实你一直都没有真正听进去。” “啊？” 胡惟庸一惊，立刻道：“还请丞相明示，惟庸到底哪里做的不对。” 胡惟庸对于自己的行事还是比较满意的，一直都秉持着低调谨慎的原则。 不等李善长说话，胡惟庸就反应了过来：“难道是苏璟！” 在所有的事情中，他唯一做的比较激进一些的，也就是只有关于苏璟的事了。 “亏你还记得。” 李善长淡淡道：“我早就和你说过，苏璟不是一般人，你就是不信。” “我告诉你，今日苏璟说我园子像狮子林的事情，大概是他故意的。” 李善长不相信苏璟会不知道这件事的漏洞。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故意的。 胡惟庸一懵，顿时觉得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不，是一开始就不在。 “惟庸记住了。” 胡惟庸也没有辩解什么，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改变，接受并且牢记。 后悔是这个大明朝堂之上最没用的东西，因为后悔的时候，就是身死的时候，杨宪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善长点点头，胡惟庸的这一点让他很满意。 一味的给自己找理由，完全就是不成熟的表现。 “惟庸，你知道苏璟还和我说了什么吗？” 李善长又道。 胡惟庸立刻道：“惟庸愿闻其详。” 李善长说道：“今日苏璟给我的鱼喂食，说这鱼啊，没有人聪明，吃饱了也不知足，还要一直吃，这要是一直喂，那不就撑死了。” “你可知苏璟这是何意？” 胡惟庸身子一震，沉默片刻后说道：“苏璟此言有些过了吧，竟然敢将咱们比作鱼，还是撑死的鱼！” 李善长看向胡惟庸道：“那你觉得苏璟说的对吗？” 淮西集团的现状，李善长这个现任掌舵人是最清楚的。 势力越发的庞大，文臣武将兼备。 整个大明朝堂上下，那是遍及各个位置，更是占据了不少高位。 这样的淮西集团，已然成为大明朝堂最大的集团。 这人多了，自然各种乱象也就会多。 以权谋私的事情，那不要太多，根本就无法禁止。 李善长有时候也深感无力，自己对于下面人的掌控，越发的薄弱。 这亦是他想要退的原因之一，明哲保身。 “丞相的意思是，想让惟庸壮士断腕？” 胡惟庸没有直接回答李善长的问题，而是转而反问道。 这领悟能力，相当的不错。 李善长说道：“怎么，你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 两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意思很明显了，淮西集团已经有尾大不掉的趋势了。 李善长这个老掌控人，没法做出太大的改变。 毕竟都是自己的老熟人，有些话不好开口，有些事不便去做。 但如果是新旧交替，那变化就很自然。 到时候，一些必要的措施就可以实行起来，该处理的人也可以处理，该警告的就警告。 只有这样，淮西集团才能更加的安稳。 “惟庸绝不退缩！” 胡惟庸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开玩笑，这样的问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 哪怕是李善长没说，他也肯定会自己做。 一旦他上任，总要找些理由提拔自己的亲信，但职位就这么多，朝堂就这么大。 一党独大的事情，现在的胡惟庸还是很清楚不能做的。 既然如此，只有在自己的集团内部，替换掉一些人。 现在的李善长这话，就是给了他一个无比正当的理由。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惟庸。” 李善长点头，十分的满意。 他当然清楚胡惟庸会借此做些什么，但自己都要退了，总不能还霸占着原来的权力不罢休。 朱元璋可是很警惕手下的臣子权力的。 胡惟庸也是直接表忠心道：“丞相放心，惟庸任何时候都是您的下官。” “惟庸，之前你对苏璟做过一些事情吧。” 李善长问道。 胡惟庸立刻开口：“丞相，惟庸当时糊涂，此事是这样……” “不用。” 李善长直接打断了胡惟庸要说的话：“事情是你做的，我知道不知道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信任你，我只是告诉你，最好把尾巴清理干净，不要被追查到。” 这话说的很漂亮，似乎是很信任胡惟庸的样子。 但实际上，李善长就是不想沾上事。 毕竟苏璟这预测的本事，实在是给李善长太大的震撼。 有这样的本事，朱元璋还如此的信任苏璟。 这要是苏璟想要对付谁，几句话的事情而已。 关于杨宪的事情，李善长也调查过，其中就有着和苏璟分不开的关系。 这到底是不是苏璟的操作，谁也不知道。 谨慎！ 李善长只想自己能安度晚年，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乱子。 “惟庸明白！” 胡惟庸沉默了片刻，认真点头道。 他现在是彻底的把李善长的话记在了心里了，对于之前的草率行为也有些后怕。 去尾巴这事，不用李善长提醒，他也会做。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欲言又止的孙平 次日一早。 牛府外，苏璟早早的收拾好了行李，他要回家了。 当然，是回溧水县的小院。 “苏师！” “苏先生！” …… 苏璟还未上马车，几个身影便出现在苏璟的面前了。 自然是朱标等五人，得知苏璟今日要离开的消息，他们马不停蹄的就过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苏璟看着眼前的五人笑道：“昨天才见过，也不至于如此吧。” 为首的朱标说道：“苏师，我们是来送送你的，顺便感谢一下苏师的教导。” 身后的几人也是目光注视苏璟，眼神里满是尊敬和不舍。 “我就回溧水县而已，你们若是想我的话，完全可以去找我，路途又不算多遥远。” 苏璟笑着说道：“当然，若是你们来找我，那可就要做好被我考校的准备。” 虽然现在严格意义上的来说，只有朱标和朱橚是他的学生，但其他的三个，也都上过苏璟的课。 在苏璟的心里，他们也都算是自己的半个学生了。 “苏先生放心，我们一定认真努力学习，随便您怎么考校都行。” 朱樉立刻回答道。 这话若是让朱元璋听到，那定然会惊讶不已。 因为平日里大本堂的学习，朱樉可是最心不在焉的那个。 不要说考校了，就是让他读书都能读不通顺的。 现在的朱樉，却是能够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了，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夸张。 “好，秦王，你说的我可记住了。” 苏璟点点头，算是给朱樉一点压力。 朱棡说道：“苏先生，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还请苏先生收下。” 说着朱棡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有些好奇，接过书本一看，是一本古诗集。 “学生知道苏先生资产颇丰，钱财不缺，故而寻找到了这么一本古诗集，据学生所知，这是孤本。” 朱棡认真说道。 这一番操作可把一旁的朱樉看愣了，自己这个三弟啥时候还准备礼物了。 “孤本！” 苏璟眼前一亮，说道：“晋王真是有心了，孤本珍贵，但其中诗文想必更加珍贵，想来晋王应该不介意我将其刊印传播出去吧。” “既然已经送给苏先生，那自当随苏先生处置。” 朱棡十分大度的说道。 孤本珍贵就珍贵在这个‘孤’字上，而苏璟要将其刊印传播，这珍贵性便会丧失。 但朱棡丝毫没有任何的异样，对于自己辛苦寻来的孤本被这么处理完全没意见。 苏璟看着朱棡点点头道：“晋王看来是真的不介意，知识是最不应该被垄断的东西，只有传播，才能让其开枝散叶，不断的诞生新的东西。” “若是什么东西都敝帚自珍，那么不管多么厉害的东西，最终也只会消亡。” 朱棡认真朝着苏璟躬身道：“学生受教。” 此时朱棣先前一步，对着苏璟道：“苏先生，学生没有礼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祝先生一路顺风了。” “燕王的心意我收到了，你既祝我一路顺风，那我便一路顺风。” 苏璟笑着说道。 有些话虽然直接，但却更显真挚。 朱棣看着苏璟，眼神中满是尊敬。 最后便是朱橚了，他年纪最小，不过却一点也不贪玩胡闹，而是相当的稳重。 “苏师，豌豆实验学生一定会做完的。” 朱橚一脸坚定的说道。 小小年纪，专心研究，说话做事全是务实之事。 苏璟摸了摸朱橚的脑袋道：“为师相信你，但此事是一个长久之事，若是一时出不了结果，也不必着急，慢慢来就好，你有的是时间。” 苏璟还记得，历史上孟德尔做这个豌豆实验，那是好多年才搞成的。 这种需要观察植物生长的实验，周期注定很长。 不过朱橚的年纪小也是真真的，时间在朱橚这边。 “是，苏师。” 朱橚脑袋重重的点了点。 “苏师，学生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朱标看向苏璟，依旧不舍。 苏璟笑笑道：“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多的是机会再会，我走了。” 朝着五人挥挥手，苏璟坐上了马车，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与此同时，苏璟离开京城的消息，霎时间传遍了这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耳中。 没人想到，苏璟竟然就这么走了。 明明才进宫面圣，又拜访了一个个国公府邸。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苏璟马上就正式踏入大明朝堂的时候，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没有一点点的前兆，苏璟这一走，顿时让不少人都恍然了起来。 本以为马上就要发生剧变的朝堂，也在现在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对于苏璟的猜测，又多了起来。 不过苏璟本人，毫不在意这些。 官道上，苏璟坐在马车之中，透过马车的窗户看着外面不断向后移动的景色。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都是那么的亲切。 早上出发，一路不曾停歇，直到天色黯淡下来，快要彻底变黑的时候，苏璟才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外。 “终于回来了。” 苏璟站在大门前，面带笑容。 虽然自己是个穿越重生者，但这里依旧是他最最重要的地方。 推开大门，借着点点星光，苏璟扫视了一下院子。 清爽而又整洁。 显然这院子有人打扫过，还是经常打扫的那种。 不然距离苏璟离开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了，不可能还是这副样子，光是落叶怕是都会堆满整个屋子了。 “还真是有心了。” 苏璟自语了一句，接着打开了大门。 谁打扫的院子，他自然是心里有数的。 和院子相比，这屋子里就要差上一些了。 一切都和离开时的时候一样，除了蒙上了一层灰。 苏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院子里没啥东西，时常来打扫没问题，屋子里就涉及到隐私了。 这分寸感的掌控，对于一个掌柜来说，并不难。 颠簸了一天，苏璟也打算打扫，先休息再说。 将包裹放下，简单的铺了下床之后，苏璟便沉入了梦乡之中…… 很久都没有做梦的苏璟，突然做梦了。 梦里，他回到了原来的时代。 在大明的一切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一般，苏璟非常的兴奋，想要找到自己的好友诉说。 然而，上辈子的好友们好像都不认识自己了。 苏璟突然变得有些恐惧，他随即去找自己的父母。 但一想到父母，苏璟就意识到自己的脑海之中竟然再也无法构筑中父母的容貌。 有问题！ 苏璟察觉到了问题，他开始不断的追寻。 然而，不等他追寻到什么，世界开始崩塌，就像是一个游戏世界数据崩溃了一般。 所有的人或物都变成了代码和数据，而苏璟自己也在渐渐的消失。 嗡~~~ 一阵刺耳的嗡鸣中，苏璟醒了过来。 “竟然做梦了！” 苏璟惊讶的自语道。 他都忘记自己多久没做过梦了，就算是在大牢里，他睡得一样无比香甜。 没想太多梦里的事情，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苏璟并不相信梦。 他起身套了件衣服，来到窗边打开了一扇窗，阳光随之照射进来。 这时间一看就不早了。 唰~~~~唰~~~~ 窗外，院内。 一阵唰唰声将苏璟吸引，他顺着声音看去，正瞧见一个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打扫。 这人苏璟一眼就认出来了，孙平，苏氏布行的掌柜。 “孙平！” 苏璟喊了一声。 埋头扫地的孙平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了苏璟，原本平淡的神色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东家！您可算回来了！” …… 穿戴好之后，苏璟来到了院内坐下。 孙平也放下了扫把，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苏璟的面前，一如之前那样。 当然，脸上那激动庆幸委屈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苏璟看着孙平道：“孙平，你好歹也是布行掌柜，我又不在家，这打扫院子的活，何必自己做？看你的样子，还做的蛮勤的吧？” 孙平立刻道：“东家可千万别这么说，孙平的命是东家救的，孙平能为东家做的事情不多，打扫院子又不是什么累活，多做是应该的。” 知恩图报这四个字，在孙平的身上那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苏璟看着孙平颇为满意，当初随手救下了孙平，又发掘了孙平的商业天赋，让他打理苏氏布行。 按理说从一个落魄乞丐到如今布行掌柜，已经是完成了人生的三级跳。 孙平却始终都能保持初见时的心态，这一点着实难得。 有点小成绩就飘了的人，苏璟那可见过太多了。 “行了，之后就不用你打扫了，我回来了自己做就好。” 苏璟笑着说道。 孙平则是道：“东家，您应该是昨夜回来的吧，屋子里应该还没打扫，我今天还是帮你把屋子里一起打扫了吧。” 苏璟一愣，笑了笑。 这孙平当真是眼里有活，自己刚才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屋子里落灰的情况了，自然也就猜出了自己回来的时间是昨夜。 “也行，我一个人打扫怕是要好一会。” 苏璟点点头，接受了孙平的主动请缨。 他已经看出来了，孙平这是有话想对自己说，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嘞，那东家，我这就打水去。” 孙平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开开心心的去后厨拎桶打水了。 很快，苏璟和孙平便开始了打扫。 扫地是最快的工作，而擦拭桌椅板凳柜子等东西才是最耗费时间的。 几个月累积的灰尘量着实不可小觑，孙平又擦得相当的细致，所以时间耗费的自然也就长了起来。 “东家，怎么牛公子没和您一起回来呢？” 孙平朝着苏璟问道。 对于孙平来说，朱标也是相当熟悉了，毕竟朱标曾经在苏氏布行实习过账房。 苏璟笑笑道：“家里有事，脱不开身，所以回来就我一个人。” 朱标的身份，苏璟并没有打算告诉孙平。 告诉一个平头老百姓，自己曾经对着太子支使过，那不会让他兴奋，只会让他恐惧。 没办法，封建王朝下，皇权就是至高无上。 而太子作为未来的太子，其地位之高，对于老百姓来说，那是天上人也没有什么不妥。 “原来如此，牛公子不在，东家这院子里怕是要少些生气了。” 孙平擦着柜子说道。 对于朱标，孙平是很认可的。 明显是个富家子弟，但没有任何的架子，也不会看不起穷苦百姓。 更重要的是，十分的吃苦耐劳，也愿意动脑子。 苏璟点点头道：“是啊，以后这院子，是要冷清不少喽。” 教导朱标的时间说短肯定不短，但要说多长也不至于。 但朱标对于苏璟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学生那么简单了。 厉害的人，总会以他自己的方式留在别人的世界里。 朱标，显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水脏了，东家，我去换桶水。” 孙平看了眼地上水桶里黑漆漆的水，直接提溜了起来。 “等等。” 苏璟喊住了他，说道：“干活不要不惜力，时间还早，休息一会再说。” 孙平见状，也只能放下了水桶。 但他在苏璟面前不干活就十分的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孙平，你怎么了？” 苏璟看着孙平道：“和我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吗？扭扭捏捏的可不像是一个掌柜该有的样子。” “东家，我……” 孙平欲言又止，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苏璟淡淡道：“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我手底下的产业出问题了？” 听到这话，孙平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苏璟继续道：“苏氏布行是你在管，肯定没啥问题，其他的产业里……我想想，酒楼菜品都是我开发的，应该也不会出大问题，毕竟离了我就不行了，造纸厂的话，员工培训我做的很到位，管理体系也很完善，大概率不会出问题。” …… 苏璟就这么一个个细数起自己的产业来，然后一个个的否决。 “这样看的话，米行是我走之前急速扩张过的，人员构成比较新，是不是米行出问题了？” 苏璟看着孙平问道。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等等还会来人的 “东家，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 孙平看着苏璟，眼神里满是复杂。 苏璟笑笑道：“孙平啊，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是多长，但对你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你身为苏氏布行的掌柜，若是去管其他产业商铺的经营，那就属于越权了，我当初也定了规矩，自己管自己的就好，你是怕你说多了，我会怪罪你吧。” 在识人这方面，苏璟还是比较自信的。 好歹也曾经是上市公司的总裁，知人识人那是最基本的能力。 不过苏璟也同样清楚，人亦是最善变的。 尤其是在外部条件发生变化的时候，人心总会浮动。 无论是大明的朝堂，还是他缔造的商业帝国。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的相似。 “东家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孙平也就放心了。” 此刻孙平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了。 他立刻朝着苏璟道：“东家，那米行新上任……” “等等。” 孙平正要朝着苏璟汇报具体的情况，苏璟却是直接打断了他。 “东家，您这是现在就要去现场处理吗？” 孙平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掌管苏氏布行一年多，苏璟的商业风格，孙平很清楚，就四个字，雷厉风行！ 所以，孙平觉得苏璟就是想立马处理了。 然而。 苏璟淡淡道：“急什么，打水去，屋子还没打扫干净呢。” “打扫？” 孙平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苏璟笑道：“没听说一句话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好嘞，东家，我这就去。” 孙平脑子也活络，立刻就明白苏璟这是没把米行的事情当回事。 苏璟如此淡定，孙平自然也就不担心了。 要说为什么，只能是对苏璟的信任了。 这边打扫的时候，溧水县内诸多商铺的掌柜，自然也是得知了苏璟回来的消息。 孙平就是最好的信息反馈，因为这段时间，孙平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苏璟的小院打扫。 什么时候会回苏氏布行，其他人也早就清楚了。 今天一直没回来，稍稍打听一下，那自然是立刻就知道了苏璟回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传播的很快，每个人的反应那也是各不相同。 最快的自然是金陵饭店和沙县小吃的掌柜，这两家吃食店，是苏璟倾注心力最多的店铺，掌控也是最强的。 两人带上贺礼，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苏璟的小院，心情很复杂，但态度很坚定。 于他们来说，苏璟才是这店面的核心，没了苏璟，他们就啥也不是。 真要是只为了一家酒楼铺子，那还不如在苏璟手底下打工赚的多。 除了这两人之外，自然也就站苏璟这边的，不过并没有他们坚定，这效率慢上不少。 当然，其中也不乏是刻意放慢，看看苏璟反应的。 虽说苏璟定下了各家商铺互不干涉的规矩，但溧水县就这么大，实际的情况肯定是大致都心里有数的。 就像孙平是苏氏布行的掌柜，却对米行的事情挺了解一样。 平安米行。 因为此前的米市大战，现在的平安米行俨然成了一个巨无霸。 不仅仅是在溧水县一家独大，就连周边的几个县，也遍及了诸多分店。 米市大战肯定是苏璟操刀才打赢的，但平安米行的扩张却不是苏璟所为。 米就是粮食，粮食就是百姓的生命。 苏璟无意做一个垄断粮食的商人，无关于道德，只是他内心的一点坚守而已。 不过，现在的平安米行，发展的却是尤为的快速。 这一切，靠的自然不是原本的钱掌柜，而是王家富。 就是那个发现了各色米掺和在一起的米行伙计，为苏璟在米市大战赢下打出关键助力的王家富。 现在的王家富，已经不再是米行的伙计，而是成了平安米行的掌柜。 事实上的掌柜。 他先是利用苏璟之前的赏识，很快让自己在平安米行内的地位大幅提升。 钱掌柜年纪大，人也比较老实，属于本本分分不出错的那种，是苏璟专门选定的米行掌柜。 不要求把平安米行扩张到多大的规模，只求稳定的经营下去。 这样的性格，注定了会被王家富利用。 苏璟的赏识，让王家富在平安米行内的地位迅速提升，接着慢慢架空钱掌柜，最后成为实际掌权人。 目前整个溧水县内所有的产业，也就是王家富最想独立出来。 苏璟一直没回来的这几个月，王家富俨然把平安米行当成了自己的产业。 假账做的飞起，大部分的利润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而王家富依旧不满足于这样，仅仅是靠着做假账捞钱，根本不够。 他要将平安米行彻彻底底的变成自己的。 这正是米行与其他产业的区别了，无论是布行还是酒楼，这些都有着一些核心的工艺。 但米行就是粮食交易，最多就是稻子脱壳，初级加工。 苏璟手里完全没有掌握任何核心的生产工艺。 同时王家富又是突然被提拔起来的，苏璟对王家富的认知，也仅限于当时的米市大战时候的机敏细心。 “钱掌柜，你这是想去哪啊？” 王家富站在柜台前，朝着正要出门的钱掌柜说道。 钱掌柜停下脚步，脸色有些难看：“王家富，现在难道你连我出门去哪也要管吗？” 王家富笑笑道：“钱掌柜，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您是掌柜，我又怎么能管你的，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 钱掌柜冷声道：“哼！王家富，你还认我是掌柜吗？我在不在这里又有什么两样！” 对于自己被架空一事，钱掌柜很是愤怒，但却没有什么办法。 他的能力性格注定了他的成就仅限于此。 王家富淡淡道：“钱掌柜，何必呢，你在这里当掌柜，该拿的钱我可是一分没少过你的，今天你要真出了这个门，以后怕是想回来，也回不来了。” 王家富有心将平安米行脱离苏璟，这钱掌柜的去留，自然是个攻心的手段。 “真是可笑！” 钱掌柜看着王家富道：“王家富，当初是东家赏识你，这才有了现在的你，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以为自己是这米行的老板了吗？” 此刻苏璟回归，钱掌柜也不再隐忍，直接把之前的满腔怒火全都宣泄了出来。 之前被王家富架空，他是真的有心无力，难受不已。 而苏璟又迟迟没回来，也没传回来一点消息。 钱掌柜只能忍着王家富，直到现在。 “呦呵，钱掌柜，你这一下就硬气了啊！” 王家富笑着说道，完全没有因为钱掌柜的话而生气。 钱掌柜说道：“王家富，你就等着吧，东家肯定会收拾你的！当初刘氏米行那么猖狂，还不是被东家收拾了！” 仗着苏璟的威风，钱掌柜那是肆意的宣泄着内心的火气。 王家富坐在柜台上，淡淡道：“钱掌柜，不用你提醒我，当初扳倒刘氏米行，那可是我立的头功，这事我清楚的很，也是因为这事，才有了我王家富的今天。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人总是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说话，屁股决定脑袋。 王家富显然已经把平安米行的危机当成是自己解决的了。 “我呸！” 钱家富直接怒骂道：“真把自己当成号人物了，东家的本事大着呢，你真以为没了你东家就搞不定刘氏米行了？” 听到这话，王家富的脸色微变，冷声道：“钱掌柜，东家是厉害，但这平安米行没我王家富，早没了！东家这么久不在，全靠我打理，如今平安米行扩大了多少，你清楚的很，这些难道也是东家做的吗？我话撂在这里了，东家的恩我记着，这恩我会报，但这平安米行，那就是我王家富的！” 虽然王家富的品行上有问题，但能力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甚至这两者相加，在商业上还能产生叠加的增益效果。 毕竟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没底线的商人，才能赚到最多的钱。 钱掌柜没想到王家富竟然是这么想的，脸色涨的通红，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王家富，你迟早会后悔的！” 无奈的钱掌柜只能留下了这么一句。 王家富冷冷道：“我知道你出去是想去找东家，我也不拦你，不过得麻烦你给东家带句话。” 钱掌柜说道：“王家富，你又想要做什么！” 王家富淡淡道：“只是几句话而已，你告诉东家，我王家富记得他的恩，不会欠他一分一毫，但我努力打拼的事业，只会是我的。” 说完王家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柜台，没再和钱掌柜多说一句。 “你……” 钱掌柜看着王家富的背影，想要训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办法，现在的他，除了有个掌柜的名头，啥也没有。 …… 苏璟的别院内。 “东家，都差不多了。” 孙平擦了擦了额头上的汗水，朝着苏璟说道。 帮着苏璟干活，着实让他的内心舒展了不少。 苏璟点点头道：“嗯，麻烦你了，孙平。” 这小院打扫起来还是挺费劲的，要不是孙平，怕是搞到晚上还搞不完。 孙平立刻道：“东家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了，马上就要吃饭，咱们出去吃吧。”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的确是到了饭点了。 这屋子打扫好了，厨房里却没什么原材料，吃饭似乎只有出去吃一个选择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 “东家！” “东家！” 沙县小吃和金陵饭店的两老板来了。 苏璟循声看去，笑道：“孙平，看来咱不需要出去吃了，俩大厨带着菜来了。” 厨房内，很快升起了火。 负责灶膛的自然是孙平，唯一一个不会做菜的就是他。 苏璟主厨，另外两个掌柜的打下手，那是无比的娴熟。 没错，无论是沙县小吃还是金陵饭店的掌柜，厨艺都不错。 这就是苏璟选掌柜的标准了，干一行起码得通一行。 这开饭馆，掌柜就得会掌勺。 不然厨师出点问题，不论是真有事还是撂挑子，这后厨不能断了火。 这两位掌柜呢，对苏璟的厨艺也清楚，过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全是新鲜食材。 一阵烟熏火燎之后，四菜一汤就端上了餐桌。 苏璟坐在主座上，看了看站着的三人说道：“坐下一起吃啊，难不成还要我请你们坐下不成？” 孙平说道：“东家吃饭，我们还是先等东家吃完了再吃。” 另外两位掌柜虽然没说话，但表情显然是很赞同孙平的话的。 苏璟佯装发怒道：“都给我坐下！一起吃！我什么时候给你们定过我吃饭你们得看着的规矩了！” 见苏璟发火，孙平三人不再坚持，直接坐了下来。 “嗯，果然还是自己的手艺最好啊！” 苏璟尝了一口，心满意足的说道。 要说烧菜这事，自己做那就是有加成。 苏璟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 “东家，您的手艺真好！” 孙平在一旁附和道。 苏璟没理孙平，看向另外两人道：“你们说说，我这手艺是不是退步了。” 两人立刻道：“东家，您的手艺真是一次比一次进步，要是东家能常来指导，我们店里的生意肯定还能再好些。” 苏璟摆摆手道：“你们就没必要说这些恭维我的话了，我都几个月没下过厨了。” 两人有些悻悻，有些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感觉了。 孙平说道：“东家，那一会吃完了饭，是不是该去看看了。” 对苏璟的事情，孙平那是相当上心的。 苏璟瞥了一眼孙平：“孙平，吃饭的时候就说吃饭的事情，至于一会干啥急什么，等等还会有人过来的。” 说着苏璟又看了一眼另外两位掌柜道：“你们两个，吃完了饭该去干嘛就干嘛，别在我这里杵着。” “是，东家。” 两人点点头，继续埋头干饭，心里已经彻底定下了。 苏璟这淡定的态度，说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孙平也算是关心则乱，听完苏璟的话仔细想想，点头道：“还是东家说的对，等等就好。”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忘恩负义王家富 午饭很快就吃的差不多了，金陵饭店和沙县小吃的两位掌柜还想收拾了再离开。 “不用了，这点剩饭估摸着还有人要吃的，不着急。” 苏璟直接将两人打发回去了。 孙平麻溜的吃完，也没动手，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孙平，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这溧水县可有啥大新闻啊？” 苏璟朝着孙平问道。 孙平挠了挠脑袋道：“东家，什么叫大新闻啊？” “我的，我倒是忘记了。” 苏璟立刻道：“就是有啥大事发生没，比较大的那种。” 新闻这个词，对于明朝的老百姓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 孙平想了想摇头道：“没啥大事啊，除了米行的事情，都很平稳。” 没事？ 苏璟蹙起眉头道：“那这溧水县没多一个叫民报和书报的东西吗？” 民报和书报在京城，那已经成了必读物了，大小官员和读书人，还有一些富裕的百姓，全都会买来看。 就算是不买，白嫖也是能知道不少内容。 按照苏璟当时的建议，这东西，应该是全面推广开来的。 “没有，至少我没听过有这东西。” 孙平依旧摇了摇头。 苏璟蹙起了眉头，意识到自己的现代理论，想要在明朝彻底的展开，阻力着实不小。 溧水县距离京城不过百里，竟然连这里都无法覆盖到。 那要是到了更远的府县呢？ 恐怕了每个府的首府，其他稍微远点的地方，这书报和明报都难以彻底的普及开。 信息的传播，对于当前的大明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科技的发展，对于社会的影响真是方方面面的。 “东家，怎么了？您说的书报和民报，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孙平看着苏璟如此蹙眉，立刻询问道：“要不然我帮东家去找找。” 苏璟摆手道：“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要说这溧水县书报和民报还没普及，倒也是挺正常。 毕竟自己的不少事迹都刊登在了书报上，连被册封爵位也有。 这要是真传过来，怕是也不会有什么米行动乱的事情发生了。 一切都是因果注定。 “东家，我知道您很厉害，但您就这么等着，一点也不担心，我这心里实在是紧张的很啊。” 孙平朝着苏璟说道。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苏璟一样淡定的，毕竟平安米行现在的规模，已经扩大了许多。 苏璟笑笑道：“孙平，我记得我刚收留你的时候，溧水县内最大的布行，好像是李氏布行吧。” “我用了多久让苏氏布行成为溧水县最大的布行来着？” 孙平脸色一变，回答道：“三个月。” “这不就得了。” 苏璟淡淡道：“既然我可以用三个月打造一个苏氏布行成为溧水县布行龙头，那你觉得，其他行业我就做不到吗？” 如果是其他事情，苏璟可能还仅限于理论。 但在商业这件事上，苏璟有着绝对的信心。 区区一个米行，根本不足以让他多么的重视。 孙平立刻躬身道：“是孙平多虑了，东家智珠在握，胸有成竹，这点事对东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还知道用成语了，不错，看来我让你平时多看看书，伱的确是认真去看了。” 苏璟看着孙平，微微点头道。 他可不希望自己手底下的员工固步自封，一点进步都没有。 看书就是开阔眼界，解放思维的最佳方式之一。 孙平是真正的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 孙平听到苏璟的夸赞，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神色：“东家都是为了我好，我又怎么能不听东家的呢？” 苏璟摇摇头道：“孙平，你这话就错了，很多时候，正确的事情谁都知道，但做起来却不是那么的容易。” 嗯？ 孙平一愣，疑惑道：“东家，您这话我听的不是很明白，请东家解惑。” 苏璟说道：“我举个例子吧，就比如说这皇帝……” “东家慎言！” 苏璟话才出口，孙平便已经被吓到了，立刻叫停了苏璟。 没办法，皇帝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那就是绝对的禁忌。 谁敢对皇帝评头论足的啊！ 苏璟愣了一下，说道：“行，我不说，我想想，就换个大商人的儿子吧，这总可以了吧。” “嗯。” 孙平点头，这才放心起来。 苏璟继续道：“要说这一个大商人，家大业大，产业众多，这家中长子，想要继承基业，肯定是有要求的对吧。” “那肯定的，越大的家业，这继承人肯定越是要有才能才行。” 孙平认真回答道。 苏璟笑道：“好，现在呢，这大商人就请了一个先生教导儿子，先生给了商人儿子三策，上策是刻苦读书，努力钻研家中诸多产业，短则五六年，长则十几年之后，便能接下这家中产业了，不过享乐那就与之无缘了。” “这中策呢便是多和自己家族中厉害的长辈同辈打好关系，维持人际，自己也学些本事，无需那么刻苦，但也不能完全放纵，这日后有了助力，若是手下人忠心耿耿，倒也能守住家业。” “这下策么，便是啥也不管，安心享乐，家中的钱反正也花不完，吃喝玩乐就行了，如此至少能舒舒服服过上几十年。” “你觉得，这人会怎么选呢？” 听着苏璟的话，孙平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上中下三策，怎么看都是上策最佳，但想要继承家业，这苦免不了要多吃。 谁不喜欢舒舒服服的享乐呢？ 对于孙平这种吃过苦的人来说，自然知道学习的重要性。 但若是生来便是锦衣玉食的富二代们，让他们主动去吃苦，那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东家，孙平懂了，那东家以后会怎么教自己的孩子呢？东家的家业这么大。” 孙平又向着苏璟询问道。 自从成了苏氏布行的掌柜之后，孙平的人生可谓是一帆风顺。 他的年龄也遭到了成婚的时候，也有说媒的来了。 本来孙平已经相中了，打算成亲了，但苏璟一直没回来，他也就一直耽搁了。 苏璟这个主婚人，是孙平绝不会换的。 现在苏璟回来了，这事也可以提上议程了，如此一来的话，那孩子估计也没多久就要有了。 对于子女的教育问题，孙平一直都没底。 他见过苏璟教育朱标和朱橚，这就是来和苏璟取经了。 苏璟笑笑道：“让他们自己闯呗，谁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或许他们不想做生意呢。” “啊？” 孙平惊讶道：“东家这么大的家业，没人继承怎么能行。” 孙平无法想象，或者说压根就不会往这方面想。 “行了，孙平，你想这么多干啥，我这么年轻，不用这么急着想未来家业如何处理的问题吧。” 苏璟中断了这场对话，有些理念，注定是无法兼容的，说下去没意义。 “对不起，东家，是我唐突了。” 孙平立刻朝着苏璟道歉。 就在这时，平安米行的钱掌柜，到了。 “东家！东家！” 钱掌柜走的不算快，但整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样子。 上了年纪就是这样，力不从心。 但他顾不上休息，只是继续朝着院子内喊着。 “到了。” 苏璟朝着孙平道：“赶紧，去给钱掌柜盛碗饭。” “是，东家。” 孙平当即转身去盛饭了。 此刻钱掌柜总算是到了院子内，苏璟也走了出来。 “东家，您总算是回来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钱掌柜一看见苏璟，那就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直接朝着苏璟喊冤起来。 “行了行了，老钱，你先进来歇一歇。” 苏璟摆摆手，打断了钱掌柜的诉苦。 “多谢东家！” 钱掌柜也是当即就停嘴，跟着苏璟到了屋子里。 刚一坐下，孙平就已经端着饭过来了。 “没吃饭吧，老钱，先吃饭，吃饱了再说事。” 苏璟朝着钱掌柜笑道：“饭菜有点凉了，不要介意。” 钱掌柜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思，直接朝着苏璟道：“东家，那个王家富简直就是狼子野心啊，之前您觉得他不错，我就想着提拔一下，不能埋没人才不是，哪成想他一上位，就立刻拉帮结派，直接把我这个掌柜架空了……” 对于平安米行的变故，知道最清楚的莫过于钱掌柜了。 原本的一把手，权力一点点被剥夺。 钱掌柜一直都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和孙平这些掌柜去诉说自己的苦吧。 孙平在一旁听着，也相当的惊讶，没想到平安米行的变故，竟然如此之大。 王家富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对钱掌柜的夺权。 此人当真是心机不凡。 钱掌柜那是苏璟亲自挑选的米行掌柜，就算是找的一个中庸之人，但才能必然还是具备的。 王家富的情况，孙平也大致了解。 原本只是米行的一个小伙计，只是因为之前在与刘氏米行的大战之中心思机敏发现了一点问题，之后被苏璟表扬了一下。 孙平本以为平安米行的情况，那也就是有些问题。 但听完钱掌柜的话，孙平彻底懵住。 钱掌柜是完全被孙家富给排挤出了平安米行，空有掌柜之名，完全失去了对平安米行的掌控。 “老钱，先吃饭，急什么呢。” 苏璟的神情依旧，淡定的给钱掌柜夹起了菜。 钱掌柜一脸急切道：“东家，这个时候我哪吃得下饭啊！王家富都已经撂狠话了，平安米行他肯定不会还给东家！” “不还就不还呗。” 苏璟笑道：“老钱，你看你现在这样，真不吃几口那我可让孙平收拾了。” 钱掌柜这时候气顺的差不多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这才顾上好好看着苏璟。 眼前自己的这个东家，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哪怕自己说的再严重，都仿佛不是个事。 钱掌柜不由的想起了去年和刘氏米行大战的事情，他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要是苏璟真紧张不已，那事情才坏了呢。 “吃！东家，我饿了，我得吃！” 钱掌柜端起饭碗，丝毫没在意菜凉了，扒拉了起来。 原本就是饭点，这钱掌柜又是风风火火的跑来，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钱掌柜，你慢点，可别噎着了。” 孙平看着钱掌柜狼吞虎咽的样子，连忙说道，同时倒了杯水递到了钱掌柜的面前。 “嗯，谢谢！” 钱掌柜立马一口闷了，又扒拉了起来。 苏璟只是笑笑，并没有打扰。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钱掌柜总算是吃好了。 他擦了擦嘴道：“东家，这是您做的菜吧，味道真好！” “也就是随便做做的。” 苏璟淡淡道：“孙平，可以收拾了。” “好嘞，东家。” 孙平立马开始收拾起碗筷，这钱掌柜见状也想加入其中。 苏璟说道：“老钱，不用了，让孙平做吧，你和我说说，那王家富到底都是怎么架空你的。” 虽然对平安米行的事情苏璟并不担忧，但他也挺好奇，王家富到底都是如何操作的。 人才这一点，苏璟自问是没看错王家富的。 “好的，东家。” 钱掌柜当即开始和苏璟说起王家富的事情来。 他把自己经历的一切，都详细的和苏璟讲述了一遍。 有些事情王家富瞒着他，他也只能说个结果，过程无法表述。 不过对于商业上的尔虞我诈，苏璟很熟悉，通过这些结果他也倒退出过程。 “大致就是这样了，也就是三个月的时间，整个平安米行上下，我的话基本就没用了。” 钱掌柜朝着苏璟说道，脸上也有些羞愧之色。 这被王家富如此轻易的拿捏，他总还是觉得丢人的。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王家富，倒真是一个天生的商人。” 苏璟微微点头，并没有因为王家富霸占平安米行而生气。 这点小事，他还犯不着。 钱掌柜说道：“东家，王家富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根本就是没把东家你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就是白眼狼，养不熟！” 苏璟不生气，但钱掌柜内心的怨气早就积累了很久了。 苏璟在这，正是他倾吐的好时候。 苏璟淡淡道：“你来的时候，他应该让你给我带话了吧，都说了什么？”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都是生意! “东家，还是算了吧。” 钱掌柜并没有想帮王家富传话。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就真成了一个跑腿的了。 内心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 苏璟自然是看出了钱掌柜的心思，他淡淡道：“老钱，这么大年纪了不应该啊，这么点事就遭不住了？” 钱掌柜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道：“东家，我……” 这种事，总归是不太光彩的。 钱掌柜欲言又止，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自己已经很丢人了，把苏璟交给他的平安米行落入他人之手，钱掌柜生怕苏璟责怪他。 对于苏璟的能力和手段，钱掌柜知道更敬畏！ “好了，你把王家富带的话说给我听就行了，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没事的。” 苏璟看着钱掌柜，安抚了一句。 他是真没打算处罚钱掌柜，平安米行的掌柜当初定人选的时候，苏璟就没打算挑那种能力很强的。 从钱掌柜的叙述中，苏璟也大概知道了王家富的手段心智。 这家伙，的确是有点本事的。 “是，东家。” 钱掌柜见状也不再犹豫，当即把王家富的原话都说了一遍。 他的内心很忐忑，依旧在担心自己的命运。 被王家富欺压很憋屈，苏璟回来了，形势的确发生了变化，但那是对王家富来说。 他这个被架空的掌柜，只是一个能力不足的庸才罢了。 “年轻人有点狂，不过倒也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苏璟笑道，全然没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年轻人。 钱掌柜小心翼翼的问道：“东家，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让我先召集一下米行的工人，虽然王家富靠着钱收买了大部分的工人，但东家回来了，想必肯定会有一些工人回来的。” 钱掌柜这个掌柜做的也是的确失败，连米行的工人都不信任他。 苏璟淡淡道：“不必，老钱，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 钱掌柜一愣，看向苏璟道：“东家？我还能去哪？总不能是去王家富那里被他耻笑吧。” 今天从平安米行大门踏出来的那一刻开始，钱掌柜就再也没有回去的想法了。 至少，王家富还在，他就不会回去。 这被人耻笑的滋味，可是相当的不好受。 苏璟看着钱掌柜道：“老钱，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韩信尚且可以忍受胯下之辱，这点小小的磨砺，你就打退堂鼓了？” 钱掌柜立刻道：“东家，我怎么能与韩信相比，现在回去，王家富还不一定让我进门呢。” 虽说谁都知道忍辱负重，但这忍辱，并不是大部分人能做到的。 所以，忍辱之人，方才有重生之机。 苏璟微微摇头，也不再隐晦，淡淡道：“老钱，那你自己选吧，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东家，我……” 钱掌柜原本当即就想拒绝，却被旁边的孙平眼神给制止了。 到底是掌柜的，钱掌柜立刻就明白了苏璟这话的意思。 回去，指的是重回平安米行，不仅仅是现在的人回去，还有身份地位。 不回去的话，那就是放弃了自己平安米行掌柜的身份了，之后即便是王家富走了，这掌柜也与他无缘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钱掌柜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不想再被王家富嘲笑那肯定是真的，但就此失去了平安米行掌柜的位置，这肯定也不是钱掌柜想要的。 之前他一直都忍着没爆发，直到苏璟回来这才出走，便是因为他不想自己啥都捞不到。 既要又要，这便是钱掌柜的心态。 苏璟自然是看的很清楚，但他依旧有着自己的用人原则，总要牺牲点什么，才好谈获取。 钱掌柜的能力是一般的，但忠心还是要有的吧。 苏璟端起茶杯，不急不缓的品着，等待着钱掌柜的回答。 孙平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刚才的眼神示意已经是越界之举。 之所以帮钱掌柜，那也是看在钱掌柜跑来汇报王家富的事情上， “东家，我……我回去。” 钱掌柜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虽然回去会被王家富耻笑，但比起自己彻底离开平安米行，钱掌柜还是觉得忍受一下耻笑更轻松些。 “老钱，很明智的决定。” 苏璟放下了茶杯道：“好了，你该回去了。” “是，东家。” 钱掌柜起身离开，没有拖泥带水。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没必要再纠结了。 钱掌柜刚走，孙平便朝着苏璟道：“东家，刚才我不应该提醒钱掌柜的，我的错。” 根本不需要苏璟多说，孙平当即便承认了自己的问题。 苏璟笑道：“没事，老钱这人有时候反应是慢点，你提醒的没问题，不用太在意。”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苏璟向来是很大度的。 孙平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走，和我出趟门。” 苏璟起身朝着孙平说道。 孙平一愣，当即道：“东家，你现在就要去米行吗？” “急什么。” 苏璟淡淡道：“我这刚回来，家乡的变化，总要感受下吧。” 孙平不解，毕竟王家富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就算苏璟不怕，也应该尽早处理吧。 但孙平对于苏璟的话，向来都是无条件执行。 “好的，东家！” 孙平点头，跟上了苏璟的脚步。 溧水县大街之上，苏璟和孙平漫步其间。 不，准确的说是苏璟在前面边走边看，而孙平站在其身侧，随时准备着。 “几个月的时间，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苏璟左看看右看看，这里是他在大明最熟悉的地方，也是他亲手将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一切都和他离开的时候差别不大，百姓的生活和之前一样有条不紊，安乐祥和。 对于苏璟来说，这就够了。 不过苏璟来到了大街上，这消息对于那些掌柜们来说，就没法淡定了。 沙县小吃和金陵饭店的两家掌柜最为平静，他们可是和苏璟都吃过饭了，啥事没有，一切安好。 至于那些一直观望的掌柜们，心态可就不太好了。 错失了第一时间，这会要是苏璟找上门来，他们可得找好理由应对。 有些掌柜甚至已经开溜，直接交代下面的人，自己要出远门了。 苏璟的威名，可不是靠着和和气气得来的。 他初来乍到溧水县的时候，一路不知道打败了多少对手，这才有了现在的庞大产业。 如今王家富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要再挑衅一下苏璟，他们并不想沾上事。 无论是此事结果如何，他们都可以稳坐钓鱼台。 一连逛了一个时辰，苏璟有些累了，随便找了个露天茶棚坐了下来。 “都记不得多久没走这么多的路了。” 苏璟揉了揉大腿，笑着说道。 孙平说道：“东家，您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我怎么越看越糊涂啊！” 他跟在苏璟身边，走走停停看看，苏璟啥也没做。 这不应该啊！ 苏璟笑道：“怎么就糊涂了呢？我就是想家了，回来了看看，有啥问题吗？” 孙平说道：“东家，刚才咱们都走过了好几家铺子，全是您的，您全当没看见，直接走过去了，孙平真不明白。” “这些个铺子可都是您的产业，现在因为米行的事情，不少掌柜都瞧着呢，您难道不应该一个个去看看，警告一下那些掌柜吗？” 孙平的想法还是简单的，也知道因为王家富领头，已经有人在心里生出了想法。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要一个个的敲打敲打。 但苏璟偏偏就是装作啥也没看见。 “哈哈哈。” 苏璟大笑道：“孙平，原来你糊涂的是这事啊！这有啥好糊涂的，我问你，我要是真进去了，是不是得和那些铺子的掌柜们聊聊拉扯一下，哪有时间去看看溧水县的变化都有哪些了。” 这境界不一样，看事情自然也有不一样的角度。 溧水县的产业对于苏璟而言，只不过就是花费了一年多时间打拼出来的物件而已。 溧水县本身的变化，才是苏璟最关注的。 “可是，东家，咱要是再这样的话，岂不是让小人得志了。” 孙平心念着苏璟，无比的担忧。 若是对待王家富的问题苏璟一点都不强硬迅速，可以预见必然会有更多的掌柜效仿。 毕竟，给自己打工和给别人打工，这可是两码事。 苏璟端起了一杯热茶，放到嘴边：“急什么，小人得志那也是小人罢了，我苏璟不是那么没肚量的人，不找他们，那是给他们自己考虑的时间罢了。” 苏璟深知人心难测，所以当初挑选各家掌柜时，能力优先，品性只要不是太坏就行了。 在利益面前，亲兄弟都有可能翻脸，更不要老板和员工了。 虽然有些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上辈子苏璟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用人也都是如此，没有能力，那就不可能做大做强。 至于品行，这需要律法去规范，而不是道德。 这也是苏璟教导朱标的时候，总是强调少年就该有少年样子的原因。 因为有些东西，苏璟已经没了。 孙平听着苏璟的话，沉默了。 这和他认知中的东家很不一样，或者说，他一直以来印象的东家，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了，孙平，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太没有底线了？” 苏璟看向孙平，淡淡的问道。 孙平立刻摇头道：“不是，东家，我只是没能想明白东家你这么做的深意而已。” “喝茶。” 苏璟说道。 孙平立刻端起了茶杯，也不管茶水烫不烫，直接就喝了起来。 “咳咳咳！” 滚烫的茶水瞬间就被他吐了出来，桌子上全是口水，搞的十分的狼狈。 “东家，对不起，我……” 孙平当家擦起了桌子，掩盖着内心的慌乱。 苏璟说道：“好了，一点茶水而言，不算什么。孙平，你也是苏氏布行的掌柜，怎么还能这般天真。” “生意上的事情，就是利益的交换和分配，人是什么样，对于生意而言，没那么重要。” “哪怕是再良好的信誉，也有着它的价格，在你看来，王家富是小人，那些观望的掌柜心思不纯，这些我都清楚。” “说白了，对于他们而言，这也是一个生意，咱们要做的，是怎么把这个生意里的利润拿到手，明白吗？” 孙平这人，苏璟还是挺喜欢的。 而苏璟最赚钱的产业，苏氏布行绝对算是其中之一。 交给孙平打理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苏璟可不希望，孙平会像钱掌柜一样，因为天真而被手底下的人夺权架空了。 “东家教训的是，孙平知道了。” 孙平低着头，默默挨训。 苏璟继续道：“今天我之所以不去找那些掌柜，一是给他们机会，二是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在这场生意里，要是耐不住性子的，那我也会手下留情的。” “我可没那么多功夫一直处理这些人，一次打疼了他们，以后绝了这想法，一劳永逸才是正道。” 王家富的事情，苏璟不会认为这会是个例。 随着时间的流逝，产业的扩大，利益的增加，总会有人生出不一样的想法来。 有第一个王家富就会有第二个，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苏璟知道，所以才更要等等。 等待此事成为顽疾，必须要剜肉剔骨才能根治的时候，方能震慑所有人。 孙平抬起头，看向苏璟道：“孙平懂了，东家深谋远虑，是孙平想的太浅薄了。” 苏璟又喝了一个口茶道：“没什么浅薄不浅薄的，你本性纯良，相信真心换真心，自然想不到这一点，以后慢慢学就是了，我可不希望你和老钱一样，有一天还要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东家放心！有我孙平在的一天，苏氏布行就一定是东家的！” 孙平当即保证道。 苏璟笑了笑，继续品茶， 孙平问道：“东家，那孙平想知道，东家对我也是生意吗？是觉得我能给东家打理布行，所以才救我的吗？” 苏璟愣了一下，看向了孙平，此刻孙平也注视着苏璟，眼神中闪烁着迟疑和忐忑。 苏璟顿了一下，回答道：“孙平，你若是真心，那我也是真心。”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如果你是布行的老板 平安米行。 大门口，钱掌柜缓步走了进来，低着头，那是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但为了之后能够重新拿回自己的一切，钱掌柜忍了。 此刻他只求王家富不在，不然指定要被冷嘲热讽。 然而怕什么总是来什么，钱掌柜刚走到了柜台前，王家富的声音就响起了：“这不是钱掌柜么，怎么回来了？” 钱掌柜停下脚步，抬头循声看去：“王家富，我还是平安米行的掌柜，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哈哈哈哈！” 王家富大笑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钱掌柜不是去见东家了吗？怎么，东家没收留你？看来东家也觉得你能力不足，根本就不配在东家手底下继续干啊！” “你……” 钱掌柜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王家富说的，正是他的痛点。 现在的他，在苏璟这位东家的心里，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王家富，你就等着吧，东家迟早会收拾你的！” 钱掌柜只能将苏璟抬出来壮壮自己的声势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苏璟会在什么时候采取怎么样的手段。 王家富淡淡道：“那就不劳烦钱掌柜操心了，即便真败在了东家的手里，那我也心服口服，总好过在钱掌柜手底下被埋没的好。” 在王家富看来，他的所作所为根本没问题。 一切的原因，还是钱掌柜太‘弱’了。 这样的一个掌柜在，自己的能力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发挥。 他可不想在平安米行蹉跎一生，他想做出点成绩来。 而之后他所做的一切，也证明了他的确是有能力的。 接连被嘲讽的钱掌柜脸涨成了猪肝色，想要反驳，但又无从反驳。 他身为掌柜，却被王家富一个伙计轻易的篡权，这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王家富，我不和你争论，反正有你哭的时候。” 钱掌柜放了句狠话，径直朝着里面的仓库走去。 只不过他才走到门口，就又退了出来。 两个米行伙计直接拦住了钱掌柜的前路，并一步步将其逼退到了大堂之中。 钱掌柜转头看向王家富道：“王家富，你什么意思？” 王家富淡淡道：“钱掌柜，你走的时候我可是提醒过你了，只要你踏出了米行的大门，想回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有胆子直接和苏璟对抗，王家富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 既然之前提醒了钱掌柜，现在自然要遵守。 钱掌柜厉声道：“王家富，我还是掌柜，你不能这么做！我现在就要进去。” 说着钱掌柜就要强行冲进去，奈何伙计早就是王家富的人了，拦的死死的，压根不给钱掌柜进去的半点可能。 “别白费力气了，钱掌柜，你要是想闹的很难看，我不介意，不过你的脸面到时候就彻底没了。” 王家富冷眼看着钱掌柜，态度十分的坚决。 要是钱掌柜还要继续纠缠，那他就要直接把钱掌柜扔出去了。 “王家富！你给我等着！” 钱掌柜没有继续尝试进去了，直接在大堂内坐了下来，一副就是不走的样子。 王家富看着钱掌柜这般动作，不由的笑道：“钱掌柜，看来东家是半点没帮你啊！不过也对，你这样的，没有帮助的价值。” 说完这话，王家富便不再理会钱掌柜了，自顾自的处理着米行的事情。 尽管王家富表现的相当的冷静果断，但事实上，对于苏璟，他还是十分的重视的。 或者说，叫做敬畏！ 王家富成为平安米行的伙计，时间并不是很长，苏璟起家的事情，王家富知道的并不多。 但苏璟与刘氏米行的对战，王家富是经历了的。 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同时也做好了失败的打算。 平安米行的各个分行，现在已经全面开始收粮。 王家富知道苏璟的财力雄厚，若是真的谈不拢的话，自己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刘氏米行。 所以王家富现在在不断的存粮，米行只要有粮，那就什么都不慌。 不管是提价还是压价，粮食在，米行就倒不了。 王家富已然把接下来的每一个时刻都当成了战斗。 …… 沙县小吃。 苏璟和孙平刚坐下，掌柜便走了过来，亲自招呼。 “两份豚脚饭。” 苏璟淡淡吩咐了一句。 “好嘞，东家！” 掌柜立刻记下，转身就去后厨嘱咐了。 虽然只是最常见的套餐，但这可是苏璟吃的，可不能马虎。 苏璟之前也会经常来吃，不仅仅是为了吃饭，还有来监督菜品的水准是否有下降。 苏璟对于沙县小吃的菜品要求其实不算多，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稳定。 不管是啥时候来吃，必须保证味道的稳定如一。 “东家，吃完饭去布行看看吧。” 孙平朝着苏璟说道。 苏氏布行，那可是苏璟手里最赚钱的铺子之一，尽管苏璟很信任孙平，但孙平还是希望苏璟能去看看，查查账，这样他才能安心。 “孙平，你急什么？不过就是些身外之物罢了，过于上心可不太好。” 苏璟淡淡说道。 孙平面色一变，说道：“东家，您在开玩笑吧，您这么多铺子，怎么能不上心呢？这些铺子可都是钱啊！” 孙平虽然不知道其他的商铺有多赚钱，但苏氏布行的盈利他很清楚，那是一笔相当大的数字。 这所有的铺子加起来，日进斗金怕是也不为过。 这么多的钱，怎么可能不上心。 “那你就当开玩笑吧。” 苏璟笑着摇摇头，也没解释什么。 孙平虽然人品不错，不过却不适合于朱标那样成为啥都能说的人。 有些想法，改变不了那就没必要改变了。 “嘿嘿，东家，您去看了布行，检查了没问题，我这心里也安心。” 孙平笑呵呵的说道。 因为苏璟之前说的真心换真心，孙平一直都觉得十分的高兴。 现在他只想让苏璟知道，他的真心，并未作假。 苏璟看着孙平点头道：“行，那吃完了就去布行看看吧。” 很快，两份猪脚饭就上来了。 沙县小吃的掌柜也站在苏璟的身旁，神色有些紧张。 苏璟尝了一口猪脚，微微点头道：“嗯，可以。” 掌柜松了一口气，朝着苏璟道：“那东家慢慢吃，我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孙平也尝了一口，他好奇的问道：“东家，这味道的细微差别，您都是怎么尝出来的？我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啊？” 苏璟淡淡道：“天赋。” 味觉这东西，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明朝这时候，百姓的饮食还是以清淡为主的，毕竟盐始终都是管制物品，寻常人家吃起来还是十分的克制。 各种重口味的食物，都比较少，味觉被影响的比较少。 所以，吃不出来，就只有天赋这一个解释了。 “原来如此，东家真是天赋异禀。” 孙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苏璟厉害那就都是应该的。 不多时，两人就吃完了午饭，起身奔着布行而去。 苏璟一上午的动作，着实让那些观望的掌柜们不知所措。 他们压根不知道苏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啥也没做，就是带着孙平在溧水县上的街道上乱逛。 自己手底下的铺子，唯一去过的就是沙县小吃，还是为了吃饭去的。 苏璟到底为什么如此的淡定？ 平安米行的事情，那可是已经几乎等同于公开了。 钱掌柜去而复返，已经成为不少人的笑柄了。 苏璟这个东家，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们想不到的是，苏璟之前在京城里，身处朝堂漩涡的中心依旧淡定自若。 现在不过就是这么一点小事而已，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苏氏布行内，苏璟随意看了看陈设，自己好几个月的时间不在，也有一些新的印花款式出现了。 “嗯，不错不错，这些款式都相当的新颖，孙平，看来你经营的很用心啊！” 苏璟连连点头，满是赞叹。 孙平立刻道：“东家说的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做了些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说话间，孙平已经将账本全部取来。 “东家，这是这些日子的账目，请您过目。” 孙平双手捧着账本，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接过账本，却没有打开，随手放到了一旁的柜台上。 “东家，您这是？” 孙平一脸不解，十分的疑惑。 苏璟淡淡道：“不急不急，账本嘛，啥时候想看都可以，而且你做的账，我放心的。” 这倒不是说苏璟真的彻彻底底的相信孙平了，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 亲兄弟那也得明算账。 这生意上的事情，苏璟向来是很认真的。 该查的账他是肯定会查的，不过这样的账本，苏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孙平的能力他最清楚，如果孙平真的想要骗自己，那这账本肯定找不出毛病来。 所以，现在看账本，苏璟压根无所谓。 “那好吧，东家，您说了算。” 孙平点点头，显然有些失落。 苏璟笑道：“孙平，你可是苏氏布行的掌柜，得有点掌柜的样子，伙计们可都看着你呢。” 孙平脸上露出一抹羞愧之色道：“东家教训的是，是孙平太沉不住气。” “好了，我开玩笑的，没事。” 苏璟摆摆手，又拿起账本，大致的翻看了一下。 孙平的心思他明白，看看账本，让他心安一下也是可以的。 果然，看见苏璟查看账本，孙平的眼神又闪烁起了亮光。 自己兢兢业业做的东西，能被苏璟看到，这才是孙平想要的。 合上账本，苏璟又转头来到了仓库。 进出货单全部扫了一遍，还有各种往来的单据，苏璟都看的很仔细。 没什么大问题，整体的经营情况相当的健康。 可以说，就算是苏璟本人来，也不会做的比这个好多少了。 “孙平，干的不错。” 苏璟朝着孙平说道。 话语很平淡，就是老板对员工的夸奖，但这却让孙平十分的满足。 “是，东家，孙平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孙平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苏璟放下了手里的各种单据，朝着孙平问道：“孙平，你怎么没想着把布行扩张一下，王家富可是把米行做大了许多，你的能力不比他差，怎么没这么做呢？” 孙平的能力够强，独当一面肯定是足够的，开拓进取也是足以。 开几个分店，孙平绰绰有余。 “东家，我的职责是帮您守好苏氏布行，苏氏布行如何发展，那都是东家决定的，我怎么能插手呢？” 孙平回答的很快，也很认真。 苏璟听着孙平的话，笑了笑道：“你倒是有心了，那如果有一天，苏氏布行成了你的，你会扩张吗？” “孙平可不敢这么想，苏氏布行永远都是东家的！” 孙平立刻惶恐道，整个人也朝着苏璟躬着身子，十分的卑微。 苏璟面色一板道：“我问你话，你回答就好了，我不是说了如果么，你觉得苏氏布行有没有扩张的必要。” 孙平这才抬起头，但眼神中依旧带着惶恐，有些畏缩不敢说话。 苏璟继续道：“你就当我在征求你的意见，布行到底该如何发展，需要你的建议，可以了吧。” 孙平想了想回答道：“东家，我觉得没必要扩张。” “哦，为什么呢？” 苏璟好奇的问道。 孙平说道：“因为东家的铺子已经够多了，布行在溧水县已经可以覆盖绝大部分的市场，扩张的话，肯定是去其他的县城，这样需要耗费的精力太多，对于东家来说，得不偿失。” 孙平还是十分贴心的按照苏璟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 只不过，苏璟下一刻的话语，就让孙平脸色变了。 “也就是说，如果布行是你的，你是会扩张的对吧。” 苏璟淡淡道。 孙平立刻道：“东家，孙平不敢！” 苏璟摆摆手道：“没什么敢不敢的，我给你你受着就行了，无论是布行还是其他的铺子，我早就有改革的想法了。” “你说的对，我的铺子太多了，耗费的精力太多，得不偿失，所以，我要改变！”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言语无法改变事实 改变！ 苏璟的话，让孙平相当的惊讶。 “东家，您这是想做什么？” 孙平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淡淡道：“孙平，你有了解过造纸坊吗？” 这话头转的有点快，对于孙平来说猝不及防。 但他反应很快，回答道：“知道那是东家的产业，但具体没打听过，也不该打听。” 分寸感，孙平始终都把握的非常好。 苏璟说道：“造纸坊那边，我采取了另外一种管理办法，叫做股份制。” “说白了，就是所有人都是老板，生意做的越好，他们的收入也就越高，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经营。” “现在，我觉得你们也可以这么做。” 股份制？ 为自己经营？ 这些话落在孙平的耳朵里，那是相当的惊讶，他完全无法理解苏璟的做法。 哪个老板会把自己手底下的生意分给员工的。 总不会有人嫌自己钱多吧。 看着孙平的表情，苏璟内心也只能微微摇头：看来能和朱标那样接受新潮思想的人，并不是很多。 “东家，我比较笨，不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只要能在东家手底下一直干活就很开心了。” 孙平朝着苏璟说道。 对于他而言，从一个差点被冻死的乞丐到苏氏布行的掌柜，这人生的跨度已然足够。 改变什么的，他并不想要。 维持现在，便是他的真实想法。 或许对于大多数人，改变都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行了，该看的也都看了，都这样吧，我要回去了。” 苏璟摆摆手，略有些失落。 孙平终究还是无法替代朱标，不是在身份上，而是在思想上。 苏璟也清楚，这和孙平本人没有太大的关系。 身处明朝这个封建王朝之中，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将其塑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朱标的话，恰巧在年龄较小的时候遇到了自己。 只能说，缘也命也。 “东家慢走。” 孙平将苏璟送到了门口，没有再跟着苏璟了。 离开了苏氏布行，苏璟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往了自己的郊区田地：香料种植园。 沙县小吃是苏璟来到大明之后开的第一个店，切切实实的让苏璟富了起来，这才有之后的一切。 对于沙县小吃的感情，苏璟是很深厚的。 而沙县小吃的核心，卤料，也就是各种香料，苏璟很是看重。 几个月的时间没来看过香料种植园的情况，苏璟的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出了城门，苏璟直接跨上了马背。 马车固然舒服，但速度显然是比不上自己骑马的。 苏璟的马术行军打仗肯定是不够的，不过用来赶路还是绰绰有余。 一路驰骋之后，苏璟总算是来到了自己的种植园。 这里苏璟是让几个农户负责打理的，只是种植，不参与销售或者是其他任何的事情。 苏璟给的待遇很丰厚，所以农户干这个也十分的卖力，生怕自己照料的不好，苏璟不再雇佣他们。 “东家，您来了。” 农户看到苏璟过来，十分的欣喜。 比起那些掌柜们的心思各异，这些农户的想法那就简单很多了。 他们不希望苏璟出现任何的问题，他们的经济来源就是苏璟。 这几个月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那真是相当的忐忑。 现在，苏璟总算是回来了，他们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地里没什么问题吧？” 苏璟也没寒暄，直接切入了主题。 农户立刻回答道：“东家，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好，就是这几个月东家不在，之前的收成一直都存着。” 之前的收购，全都是苏璟一力为之。 这苏璟不来，香料就只能存着，农户就算是想卖也不知道该卖给谁。 对于这种涉及到核心机密的原材料还有配方，苏璟向来是相当的注重保密的。 没办法，明朝没有知识产权保护。 真要是泄露了出去，那很快沙县小吃就会失去独有的地位了。 正是因为这个，苏璟手下的餐饮铺子，掌柜们全都安分的不得了。 因为他们都清楚，自己店铺的核心竞争力，那都在苏璟的身上。 “嗯，做的好，我会奖励你们的。” 苏璟点点头，丝毫没有吝啬。 农户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洋溢起兴奋的神色，苏璟的奖励，可都是实打实的银子，从来不是什么空口白话。 “库房带我去看看。” 苏璟朝着农户说道。 他对自己的员工，向来不会搞虚的，给的东西，一定是他们最想要的。 在这个没有劳动法，没有社会保障的时代，苏璟这样的老板，绝对称得上是凤毛麟角。 “好的，东家。” 农户立马带着苏璟到了库房。 一袋袋的香料码放在架子上，完全按照苏璟的要求，没有半点触碰到地面。 整个库房相当的干燥，除了香料的香味之外，也再没有其他的异味。 通风干燥，干净整洁。 这打理的是相当的到位，切实的符合苏璟的需求了。 苏璟随意的打开了一包袋子，看了看香料的品相。 这可让农户的脸色紧张了起来，不等苏璟询问，他们立刻道：“东家，这些东西存时间长了，经常需要翻晒，总会弄碎些的，咱们可是很小心的。” 对于香料的保存，苏璟是有要求的。 装在袋子里久了容易受潮，所以需要定期拿出来翻晒，而干燥的香料是很容易损坏的。 对于这些粗手粗脚的农户来说，这样细致的活，出现如此的纰漏，再正常不过了。 他们现在就怕苏璟迁怒于他们，不给他们发钱了。 苏璟随意的翻看了一眼，淡淡道：“没事，不影响什么，只不过需要你们在下次翻晒的时候，将完整的和破损的进行一个分类。” 香料碎了，对于苏璟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碎了的香料，碾碎了，按比例混合到一起，那就是‘十三香’。 这香料的生意，不一定是给自己的酒楼做菜用，还可以直接当成调料卖。 在经商赚钱这件事上，苏璟从来都是办法多多。 “东家放心，我们一定按照东家的吩咐做好。” 农户听到苏璟不介意，那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当即应承了下来。 看完库房，苏璟立马又来到了地里。 香料生长的都很好，并没有什么问题，这让苏璟很是欣慰。 这几个月的时间，溧水县整体的变化是真的不大。 这里的事情处理好，苏璟便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平静的日子，就和以往一样。 苏璟没有去自己手底下的铺子一个个视察，更没有去王家富那里。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苏璟恢复了之前的生活。 朱标来之前的生活。 虽然少了一些生气，但没有了固定教导的课程时间，日子倒是闲暇了不少。 只不过，对于王家富来说，苏璟这波操作他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不是不管自己了吗？ 还是示弱？ 亦或者有着其他的谋算？ 王家富并不认为苏璟会就此做罢，苏璟对待刘氏米行的手段他是亲眼见识过的。 王家富依旧很谨慎，他生怕苏璟暗中搞什么操作，米行的销售，不求量，只求稳。 要保证库存始终都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数量上。 王家富稳扎稳打的时候，钱掌柜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他现在已经被王家富彻底的排斥，虽然还顶着个掌柜的名头，但除了大堂，他哪也去不了。 偏偏钱掌柜还不能一甩脸直接开溜，苏璟让他回平安米行，他就得在这呆着。 除非他是真的彻底跑了，再不想回来的事情了。 “钱掌柜，你说这东家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家富站在柜台前，朝着大堂内坐着的钱掌柜问道。 钱掌柜冷冷道：“王家富，你这一口一个东家的，却是做着忘恩负义的事，你也不害臊！” 能有机会嘲讽王家富，钱掌柜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王家富并不恼怒，能做出这种事的他，内心很是强大。 不过是些许嘲讽和辱骂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觉得吧，东家怕是想与我和解了。” 王家富淡淡自语道。 “我呸！” 钱掌柜立刻怒斥道：“你以为东家是谁？你王家富又是谁？还与你何解，我看你是疯了！” 王家富看向钱掌柜道：“钱掌柜，看来你也不是一点事都不知道，那东家到底想怎么对付我呢？” 钱掌柜这才意识到刚才王家富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套他的话。 “哼，王家富，你别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东家的事情，你就等着吧！” 钱掌柜一下变得沉默起来，他知道自己论心计并不是王家富的对手，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选择。 王家富微微摇头笑道：“我也是猪油懵了心，怎么会想着从你的嘴里知道什么东家的消息，你也配知道东家的意思。” “王家富，你！” 钱掌柜被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论嘴炮，他也不是王家富的对手。 王家富没有理会钱掌柜，只是继续道：“东家还不动手，这其他铺子的掌柜们，可就坐不住了。” “东家这按兵不动，是不是按的时间有些太久了。” 要说王家富，已然猜到了苏璟的一些想法。 但他还是没想到，苏璟会有多大的魄力。 钱掌柜看着王家富，心中一股火气想要发泄，但又没有什么途径。 王家富根本就不吃他的那一套，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挑动王家富情绪的能力。 “东家啊东家，你不要着急，就让王家富这小子等着难受就行了，不等你出手，他自己就坐不住了。” 钱掌柜自己开始默默念叨了起来，虽然他很想苏璟尽快行动，但他还是这么说了，就是为了让王家富听到。 王家富闻言嘴角微扬，并不在意。 钱掌柜，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过。 “几个月没来，搞的不错嘛。” 就在这时，苏璟的声音响起，他已经踏入了平安米行的大门。 瞬间，整个氛围立刻就变了。 钱掌柜那是如获新生，直接来到了苏璟的跟前，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道：“东家，你这是打算出手了吗？我按照您的吩咐，可是一直都在这打探消息，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说话间，他还不忘朝着王家富挤眉弄眼，那叫一个嘚瑟。 王家富面色凝重，脸上早就没了之前的笑容。 苏璟，这个自己的东家，他是真的半点不敢大意。 “东家，您总算是来了。” 王家富缓步走到苏璟身前，躬身说道，十分的谦卑，哪里看得出半分强硬的样子。 此刻，钱掌柜走到王家富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王家富，你不是很嚣张么？现在在东家面前，怎么嚣张不起来了？你也就到此为止了。” 狗仗人势这点，那是被钱掌柜发挥的淋漓尽致。 王家富并未动怒，或者说完全在意钱掌柜的话，他抬头看向苏璟道：“东家今日前来，是要让我束手吗？” 苏璟笑着摇头道：“没有，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铺子的事情，不着急谈。” “不是，东家，您这是啥意思？王家富这小子，可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您这就放过他了吗？” 钱掌柜听到苏璟的话，脸色登时就变了。 他还以为自己这样隐忍的日子到头了呢。 苏璟瞥了一眼钱掌柜道：“老钱，急什么，不管啥事，都得慢慢来，你这些天也辛苦了，我都看在眼里，记着呢。” “多谢东家记挂，这都是我该做的。” 钱掌柜立刻回答道，但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对了。 慢慢来？ 这都多少天了，还慢慢来? 但苏璟都这么说了，钱掌柜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安安静静的站到一旁。 “东家想慢慢来，那正合我意，不如进去坐下来聊，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王家富朝着苏璟说道，言语间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平安米行的主人。 “什么地主之谊！王家富，你真当米行是你的了？我告诉你，这都是东家的！” 苏璟还没发话，钱掌柜便已然出声。 有苏璟在，他的气场格外足。 苏璟淡淡道：“老钱，没必要，言语无法改变事实，就好像真理只在有实力的人手里一样。”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苏璟的生意，三天的期限 苏璟平淡的话语之中，却是无比的自信。 王家富最近的操作，苏璟都有所了解，的确很稳健。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稳健也只有输。 “东家，请。” 王家富侧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璟是他的东家，即便他想让平安米行独立出去，但王家富的心里，对苏璟还是敬重和畏惧的。 苏璟也没有客气，直接快步走了进去。 至于钱掌柜，则是直接被拦在了门外。 后厅之中，苏璟随意的坐在了桌边，虽然这平安米行来的次数不算是特别的多，但苏璟一直都是这里的主人。 “东家，请喝茶。” 王家富提起桌上的茶壶，直接给苏璟倒了一杯茶。 “好。” 苏璟点点头，端起茶杯细品了一下。 “我不怎么会泡茶，若是不合东家的口味，还请见谅。” 王家富看向苏璟，似乎是带着一抹歉意道。 苏璟放下茶杯，淡淡道：“不会泡茶不是很正常么，你在米行，当应该对大米了若指掌，毕竟这里可不是茶行。” “东家说的是。” 王家富点点头，又给苏璟的茶杯里续了水。 苏璟看着王家富道：“王家富，你很想在商业上一展抱负吗？” 既然来了，苏璟也没有客套太多，尽快切入主题才是。 王家富一愣，他没想到苏璟竟然这么的直接。 短暂的迟疑之后，王家富眼神坚定道：“不错，我王家富，想要得到更多。” “嗯。” 苏璟微微点头，然后道：“看起来，你的能力倒也能支撑你说出这句话，不算是大话。” 别看苏璟这么些日子好像啥也没干，但王家富的情况，他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 “东家，您这是？” 王家富有些不理解，苏璟过来，好像并不是兴师问罪来的。 苏璟淡淡道：“怎么，你觉得我应该来说些什么？让你乖乖的交出米行吗？” 说话间，苏璟站起身，左右扫视了一下这米行的后厅：“还是说，你觉得，你真的就掌握了这个米行了？” 苏璟的话语平淡，却无法让王家富不去重视。 他看着苏璟道：“东家，我们不妨直接点，到底要怎么样，您才能让我带走米行。” 虽然王家富搞定了钱掌柜，但他依旧不想和苏璟闹僵。 如果真的要和之前刘氏米行一样，进行一场商业大战的话，王家富确信，到时候必然没有赢家，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带走米行？” 苏璟嘴角微扬：“王家富，你的胆子倒是很大，平安米行可是我创立的，你说带走就要带走吗？” 王家富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他看着苏璟道：“东家，米行是你创立的不假，但现在米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今这个米行，早已不是当年你创立时候的样子了，是靠着我的能力，它才有了现在的变化。” 王家富很自信。 对于自身的能力，还有自己的未来的期许，他都非常的自信。 即便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不那么道德，但在生意场上，道德是最没用的东西。 “然后呢？” 苏璟反问道：“这就是你一定要侵吞米行的理由吗？” 王家富回答道：“不，东家，我这不算是侵吞，这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罢了。” “哈哈哈。” 苏璟笑了，缓了缓之后，他说道：“你还真是和老钱说的一样，厚颜无耻。” “东家，如果这么聊下去的话，我想只会不欢而散。” 面对钱掌柜的嘲讽王家富丝毫不在意，但苏璟的话，他很在意。 苏璟说道：“怎么，有胆子做，却没办法被别人说，这可不行啊，要你只有这点心理承受能力的话，那今天或许我不该来。” 苏璟对于王家富，真没有太在意。 一个平安米行而已，对他也不是多大的资产。 钱这种东西，只要想赚，苏璟就能赚到。 他现在的追求，是轻松惬意。 王家富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他沉声说道：“东家，您到底想要做什么，还请直言。” 虽然他很不想和苏璟闹僵，但真到了那一步，苏璟也不怵。 苏璟平淡的说道：“我今天来这里，自然是为了生意而来。” 生意？ 王家富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还请东家说的明白些。” 王家富询问道，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苏璟说道：“那我就直说了，这平安米行，肯定是不可能给你的，倒不是我缺这个米行，只是这米行是我的，你想拿走，我的脸上总归是会有些挂不住的。” 面子这东西吧，有时候不重要，有时候又很重要。 在这件事上，苏璟还是比较要脸面的。 王家富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难看无比。 他的底线就是平安米行，哪怕苏璟要钱，只要数目他可以凑出来，那他咬咬牙也能坚持出了。 现在苏璟就说明白了，平安米行不可能给他，这等于堵死了他的底线。 “东家，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今天也只能送客了。” 王家富板着脸，语气有些决然。 苏璟看着王家富笑道：“王家富，急躁只能说明你内心的胆怯，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 “因为情绪会将内心的砝码暴露出来，从而错失商机。你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不是你多有能力，只是老钱的能力不足而已。” 钱掌柜不在，苏璟也就没有给他留什么面子。 没办法，苏璟选钱掌柜的原因，就有一个是能力中庸。 听到这话，王家富轻吐了一口气道：“东家，你说的生意到底是什么？” 王家富不觉得苏璟会特意跑来嘲弄自己，因为自己没这个资格。 苏璟的生意，他其实也很好奇。 “很简单，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苏璟总算是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了。 演一场戏？ 王家富眉头蹙起，并不理解苏璟的意思。 苏璟继续道：“说是一场戏，不过你也可以当成是真的试试看，我要你真刀真枪的和我来一场商战。” ？？？ 此刻的王家富彻底的蒙圈了。 搞半天，还是要进行一场自己不想进行的战斗，这算什么？ “东家，你是在开玩笑吧？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除了我们两败俱伤之外，怕是只会便宜了其他人吧？还有那些观望的掌柜们，他们真的会安心的为东家效力吗？” 王家富直接将利弊说了出来。 这也是他最大的筹码，不是自己对于平安米行有多大的掌控力，而是自己一旦真的把事情闹大，那必然会出现新的效仿者。 到时候苏璟要面对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了。 权衡利弊，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自己和谈。 王家富相信，苏璟肯定是能权衡其中的利弊的，这点小事，不可能看不透。 但现在，苏璟竟然要自己和他直接闹起来，这不是给自己找事么。 苏璟看着王家富道：“王家富，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想要做什么，不过没明白没关系，你只要记得这是一件生意就够了。” “事成之后，平安米行自然还是我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去其他地方，不论是开米行也好，或者是干其他事也罢，我都不会干涉你，如何？” 苏璟没有兴趣和王家富解释太多，有些事，想不明白那都是自己的事。 王家富听到苏璟话，只觉得根本无法接受。 “东家，平安米行是我的，这是底线，这一点妥协不了的话，那我只能和您开战了。” 王家富朝着苏璟说道，声色俱厉。 “那就开战吧，反正原本我也就是想要开战，现在不过是给了你一个战败翻身的机会而已。” 苏璟面色平静，毫不在意王家富的威胁。 即便王家富表现的很是强硬，但现在苏璟这般态度，也让陷入了无法理解的难题之中。 “东家，为什么？我不明白。” 王家富看着苏璟道：“我从不觉得东家您在生意上会意气用事，如此不明智的行为，我真的想不明白。” 王家富的心里，其实是把苏璟当成了自己的目标。 所以，当苏璟的行为他无法理解的时候，王家富就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想不明白么。” 苏璟淡淡道：“那你就好好想想吧，我这个生意，说实话，是对你有利的，我来找你，也只是为了能收拾的更利落些，如果你不想接受的话，那我也随意。”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我要走了，三天之后，我希望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说完苏璟便直接起身，径直走到了门口。 “东家！” 王家富朝着苏璟喊道：“我一定会想明白的，东家！” “好，我等着你。” 苏璟摆摆手，头也没回。 刚回到大堂，钱掌柜就凑了上来，朝着苏璟问道：“东家，事情是不是都解决了，我现在能重新当掌柜了吗？” 这好几天都在这里忍辱负重，钱掌柜是真的受够了。 如今总算是等到了苏璟回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归了。 苏璟摇摇头道：“老钱，别着急，等等就好。” 等等？ 就好？ 钱掌柜一脸懵，这苏璟都亲自过来了，怎么还要等等？ “东家，您别和我开玩笑啊。” 钱掌柜不太相信，只觉得这是苏璟的玩笑。 他是真的不想再受王家富的冷嘲热讽了。 苏璟回答道：“没有开玩笑，不过，或许三天后，能知道一个较为确切的日子。” “三天？” 钱掌柜先是一愣，随即道：“我知道了，东家，您是只给了王家富三天时间对不对，三天之后，无论怎么样，您都会把平安米行给收回去。” 听到这话，苏璟也只觉得有些无奈。 “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苏璟摆摆手，没想解释什么了，让钱掌柜再受些苦也没什么不好，长长记性也不错。 “我就知道，东家还是没忘了我，我明白了！” 钱掌柜兴奋了起来，整个人神色都飞扬不少。 此刻苏璟已经离开了平安米行，而他来到平安米行的消息，迅速的传到了其他各个店铺的掌柜那里。 对于坚定站在苏璟这边的掌柜们而言，这不算是什么事。 但对于那些有想法的来说，那就很不寻常了。 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苏璟到底和王家富说了什么，有没有达成什么。 只可惜，无论是苏璟还是王家富，都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 苏璟的小院外。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然后马车上下来一人，正是秦王朱樉。 “苏先生，学生冒昧来访，还请先生勿怪。” 朱樉站在院门口，朝着里面喊道。 只可惜，现在的苏璟并不在家，所以无人回应。 “殿下，苏先生看来不在家，要不然您进去等吧，就在院子里，想必苏先生也不会说什么。” 一旁的从属朝着朱樉建议道。 苏璟的院门说是院门，但其实就是个竹子编的门，也没上锁，一推就能推开。 “不必了，我在门口等苏先生就好，你们先安顿好。” 朱樉摆摆手，直接将下属们都支开了。 虽然苏璟没收他做真正的学生，但在朱樉的心里，苏璟已经是自己的老师，该有的礼节是必须的。 院门外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苏璟总算是回来了。 “嗯？这是……秦王殿下？” 苏璟老远就瞧见了朱樉的身影，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朱樉。 朱樉朝着苏璟躬身行礼道：“学生拜见苏先生，冒昧打扰，还请苏先生勿怪。” 苏璟笑着推开了院门道：“这有什么好怪的，秦王你怎么没进来，我这院子又没上锁，进来坐着等总比站在外面舒服点。” 朱樉回答道：“不敢，苏先生不在家，我怎么能不经允许直接进入您家里。” 朱樉说的极为认真，苏璟微微点头，然后道：“不知秦王前来，所为何事？” 这朱樉突然到了，总不可能是一点事都没有。 别看他们是小孩子，但其实每个人的事情都很多。 没办法，谁叫他们是朱元璋的儿子，这是注定的事情。 秦王回答道：“苏先生，此前您曾说，若是有疑惑，可前来找您解惑，如今我便是有了疑惑，所以特意前来，还请苏先生勿怪。”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金不如银，银不如纸 “原来如此，这都是小事，自然是可以的。” 苏璟当即点头同意了下来。 这秦王朱樉能如此好学求问，也是让苏璟颇为欣慰。 一个藩王，就应该有这样的态度。 上位者不学习，只会被下面的人超越，仅仅是御下，并不足够。 “多谢苏先生，学生对于金银与纸币的关系，尚有疑惑。” 朱樉也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开始问起了自己的疑惑。 金银和纸币的关系？ 苏璟听到朱樉的问题，不由的点了点头。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朱樉肯定是有认真课后思考过的。 苏璟笑着问道：“那么秦王，你是怎么理解金银和纸币之间关系的呢？” 朱樉顿了顿，回答道：“苏先生，我以为，纸币就是金银的替代品，金银不便于携带，这才催生了纸币，纸币本身没有价值，全仰赖其对标的金银，我将纸币理解成一个凭证，一个可以兑换一定量金银的凭证。” 朱樉缓缓说完，内心也有着紧张。 在苏璟的面前表达自己的观点，还要阐述详细，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挑战。 好在刚才他表达的不错，他自认将自己想要表达的表达了出来。 “秦王看来的确是认真想过，这般理解，已经相当的深刻了。” 苏璟点点头，没有吝啬赞扬。 朱樉此刻却说道：“可是，苏先生，当我如此思考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既然纸币只是金银的凭证，那么纸币的价值便和金银绑定，如果有一天，金银彻底的被纸币所取代，到时候纸币的价值又从而来？” 朱樉的想法，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超前性。 在大明这个还是使用金银货币为主的时代，看到了未来纸币彻底取代金银的时候。 “不错不错，秦王当真是让我意外，竟然已经想到了如此之深的地步了。” 苏璟由衷的赞叹道。 这就让朱樉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先生谬赞了，我就是随便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想不明白，就跑过来了。” 朱樉挠了挠头。 别看他说的轻松，但实际上他是真正认真思考过的。 在一众皇子中，虽然他的年纪仅次于朱标，但他的学识水平，却是中等偏下的。 能问出这等深度的问题，只能说明朱樉一点也没有偷懒。 苏璟笑笑，说道：“秦王，多思考，总能进步，你现在就做的很好。” “我们回归正题，这金银与纸币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其实我们还是要从货币这个概念上入手。” “首先，金银是人类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寻找到的最佳的货币材料，金银的优点我就不再多说了，反正金银被人类选择，所以成为了货币对吧。” 朱樉点头道：“嗯，苏璟之前的课都有提及，货币的发展历史便是如此。” 苏璟继续道：“我们先不管纸币，就看这金银，金银有一个特性，支撑了其成为货币的根本，你知道是什么吗？秦王。” 朱樉想了想说道：“因为金银很稀有？” “很好！” 苏璟点头道：“没错，金银的稀有，正是它被选为货币的根本原因，物以稀为贵，货币就是钱，钱肯定是贵重的。” “但稀有是金银的优点，同时也是金银的缺点。” 缺点？ 稀有？ 朱樉一时间被苏璟的话给搞蒙了，稀有什么时候成缺点了。 “学生不懂，还请苏先生讲解。” 朱樉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淡淡道：“我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一个农户养一头猪，一年后可以卖一锭金子，当养殖技术进步了，农户一年的时候，付出同样的劳动，可以养出十只猪，那么就是十锭金子。” “养殖技术的进步，也就是生产力的进步，这时候农户的产能上升，猪的数量变多，而金子的数量恒定，如此一来，猪的的价值会缩减对不对。” 朱樉点点头道：“嗯，这就是苏先生之前说的，货币的总价值和所有物品的价值相对应，金银恒定不变，但生产力进步，生产出的东西就会变多，物品的价值自然是会缩水的。” “可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朱樉显然还没能理解到苏璟话语里的深意所在。 苏璟淡淡道：“那么，我请秦王思考一下，若伱是农户，你会选择怎么做？” “是努力提高养殖技术，让自己可以养殖出的猪数量变得更多，还是维持原状，就这么得过且过呢？” 苏璟的话说完，朱樉就陷入了沉默。 思考了一会之后，朱樉回答道：“我明白了苏先生，对于农户而言，如果养一头猪和十头猪可以卖的价钱一样，那么他们便没有了改进养殖技术的动力。” 苏璟点点头，继续道：“好，那么继续来看，若是将来秦王就藩，在你的属地之上，你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这就是让秦王从农户到上位者转变身份了，这个问题朱樉思考的更快了，因为他真的会就藩。 “自然是不愿的，我的属地上，百姓努力的耕作养殖，产出的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朱樉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对于朱樉来说，十头猪值多少钱并不是最关键的，而是他要有十头猪。 物资的丰盈，才是决定他属地强大与否的关键。 不过，他刚回答完，便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所以，这就是金银太少的坏处吗？” 朱樉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笑着点点头道：“没错，若是金银的产量跟不上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就容易出现大问题。” “好在，对于目前的大明来说，还不足以出现能够颠覆社会生产力的事件，所以只用金银等金属货币，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农业社会的基本特点之一就是稳定。 没有工业的发展，几千年的封建王朝也就是不断的数百年轮回而已。 生产力只要不发展，那一切都是在原地踏步。 “原来如此，苏先生真是学识渊博，学生已经有些懂了。” 朱樉一副恍然的样子，着实是被苏璟这番理论给震撼到了。 苏璟则是继续道：“那么秦王，你知道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时，一般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吗？” 朱樉当即便思考了起来，因为这正是他将来有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这事，得好好思考。 很快，朱樉便有了答案：“苏先生，学生以为，还是得多开采金银矿，不能让百姓们失去努力工作的动力，得让他们继续的发挥自己的才智，提高生产，增多物资。” 朱樉作为上位者，肯定是优先为了自己考量，所以肯定是不可能让百姓的生产积极性下降的。 苏璟淡淡道：“若是找不到金银矿了呢？毕竟金银是很稀少的。” 金银的珍惜属性，注定了其不会大量的存在。 生产力的发展，却是迅猛无比。 朱樉顿了顿，又道：“那就发行纸币，也就是宝钞。” 苏璟笑笑道：“纸币好发，但百姓接受亦需要时间，在这期间呢？秦王打算怎么办？” 每一次货币形式的变化，都需要百姓或者说民众的缓慢接受。 这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事情，有时候甚至需要漫长的过程。 “学生不明白，还请苏先生赐教。” 朱樉没再多说，直接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笑道：“我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不过倒是知道有人怎么处理的。” “方法么很简单，就是将金锭中的金含量缩减，只用之前的八成金子铸造金锭，但规格依旧相同，如此一来，同样数量的金子，便可以铸造出更多的金锭。” “同样的办法还有用在银锭或者是铜钱上，毕竟哪怕是储量比金银丰富许多的铜，也总有会被用完的一天。” 苏璟的这个办法，说到底其实也是一种取巧。 “原来如此，苏先生大才，学生佩服。” 朱樉立刻朝着苏璟拱手道。 苏璟淡淡道：“秦王，我说的这个办法，只是暂时的，并不能长远。” 朱樉却是说道：“但若是用在金银向纸币过度的期间正合适不是吗？” “或许吧。” 苏璟笑着说道。 有件事苏璟并没有说，他所说的这个办法，其实是西方的一位国王想出来的。 那位国王采用的是减少金币中的金子含量的办法。 乍一听，可能与苏璟所说的没多大区别。 但实际上，到了明朝，无论是金还是银，对于银色也就是纯度的鉴定技术已经相当的纯熟了。 减少铸造所用金子的含量这个办法啊，或许在西方行得通，在明朝想要实施，可能没那么简单。 “苏先生，这金银作为货币的优劣您说完了，但与纸币的关系到底如何？我还不是很清楚。” 朱樉朝着苏璟再度发问道。 这正是他一开始的问题。 苏璟说道：“秦王，你仔细想想，金银稀有的问题，对于纸币而言，是否存在？” 朱樉瞬间怔住。 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状态，刚才他还在仔细思考着苏璟所说的内容，没往纸币上联系太多。 现在想来，纸币除了携带方便之外，与金银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了。 金银的储量是有上限的，但纸币却没有这个限制。 “苏先生，这即是您之前在课堂所说的，纸币也能够反向调节生产力和经济之间的关系吧。” 朱樉朝着苏璟激动的说道。 先前苏璟的货币课程，朱樉没听懂的可太多了。 现在这么一点拨，他感觉自己有种通畅的感觉。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看来秦王领悟的很快，纸币的好处这才刚刚展现，纸币与金银货币之间的区别，其实正是它们之间的联系。” “你一直都觉得，纸币只是金银的替代品，但事实上，纸币不仅仅是金银的替代品，纸币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功能和作用。” 朱樉这次的反应和思维，也让苏璟感觉到了他的努力。 果然老朱的基因，生出的孩子都不会太差。 “嗯，苏先生，我明白了，纸币就像是一个必需品，现在的大明或许没那么需要，但到了一个合适的时间，纸币必然会兴起，并彻底的取代金银货币。” 朱樉一脸兴奋的朝着苏璟说道。 “不，秦王，你错了。” 苏璟摇头，直接否决了兴奋的朱樉。 朱樉也没有生气，而是问道：“苏先生，我哪里说错了吗？” 苏璟淡淡道：“纸币有着其独特的作用，但说到底纸币无法单独存在，没有了发行机构的权威，纸币就只是一张废纸，同时纸币还需要黄金来锚定其价值。” “纸币的确会成为主流，但纸币永远都无法取代黄金。” 上辈子苏璟的经济学学的还是很不错的，纸币的历史更是相当的熟悉。 到苏璟上辈子的时候，纸币的发展已经度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 各种各样的问题都出现过，其优劣和可能造成的后果，早就成了教科书的案例。 黄金在货币之中的独有地位，纸币永远都无法替代。 朱樉还在仔细思索着苏璟的话语，整个人都是一副凝神静气的样子。 苏璟没管朱樉，自顾自的继续道：“由于黄金的货币属性能锚定纸币的价值，当纸币出现币值不稳的情况下，黄金的货币属性将延伸出其避险属性，所以黄金与纸币主要体现为负相关关系。” “当纸币成为主流的时候，黄金便会成为一种投资品，同时具备货币属性和商品属性。” “当受到不同事件的影响时，比如战争之类的，就会直接导致黄金的价格上升，毕竟黄金本身就具备价值。” “所以，在货币市场之中，纸币和金银之间，就像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兄弟，总是时刻的在影响着对方，因为金银更为的稀有的稳定，通常变化更大的都是纸币。” …… 苏璟侃侃而谈，说的也有些入神了。 这些内容，那都是上辈子苏璟学了许多遍，甚至在考试卷上做过的，记得十分的清楚。 朱樉眉头紧锁，半刻不敢大意，生怕漏过了苏璟讲述的只言片语。 他敏锐的觉察到，苏璟说的这些，不仅仅是一些理论，还是对大明有着深远影响的东西。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十三香 “苏先生，您每日就是这般生活吗？” 小院内，朱樉正在帮着苏璟往厨房的水缸里打水，这是他来这里的第二天了。 好不容易来了这里，自然不可能问完就直接回去，总要呆上几天。 而来到苏璟小院里生活的人，苏璟是不可能让他闲着的。 即便你是皇子也一样。 朱樉没有什么怨言，尽管在苏璟教导他之前，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纨绔皇子。 “那该如何生活呢？” 苏璟站在院子里打着五禽戏，十分的认真。 养生这事，苏璟一直都很重视。 对于古代长寿这件事，苏璟看的很透彻，无病无灾方有可能。 “我听大哥说，苏先生在溧水县铺子很多，钱多的用不完，苏先生您为什么不买一个大院子，再请上多多的佣人和奴仆，只要有钱，自己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朱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灌满一缸水还是需要不少力气的。 对于朱樉来说，被人服侍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为他是老朱的儿子，是这天下之主的儿子，还是秦王，将要统领一地。 苏璟摇头道：“秦王你错了，人活在这世上，没法什么都不做的。” 朱樉立刻道：“苏先生，您有钱不就行了，花钱让别人做，自己不就不用做了？” “秦王，我不过就是一个商人，我的钱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赚钱不正也是在做事吗？” 苏璟继续打着五禽戏，和朱樉闲聊着。 朱樉点点头道：“也对，赚钱其实也费事的，不比干这些活轻松。” 上次的肥皂生意，朱樉依旧是印象深刻。 那是他第一次自己去主导一件事，最后还获得了朱元璋的夸奖。 “墙角的柴看见了吧，麻烦秦王帮着劈一下。” 苏璟依旧淡然自若的打着五禽戏，只是看朱樉刚干完一件事，又让他干下一件了。 “是，苏先生。” 朱樉顾不上喝水，再度来到了墙角的柴垛旁。 斧子和木桩早就准备好了，当然这原本是苏璟给自己准备的，只不过是朱樉凑巧来了。 朱樉捡起长长的柴火，直直的放在木桩上，斧子举起又落下。 不出意外，第一斧直接在弹开，根本就没劈进去。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但在朱樉这里，他是真没见过劈柴是啥样的。 苏璟没说话，也没指导，只是继续练着自己的五禽戏。 朱樉也没叫喊，直接开始研究起了劈柴的方法。 远处，负责朱樉安全的护卫们正通过望远镜看着院内发生的一切。 “秦王殿下竟然在打水劈柴，这样真的好吗？陛下知道了，怕是会责罚我们吧。” 一个年轻的护卫神色有些难看，他们是朱樉的护卫，负责的可不仅仅是朱樉的安全。 另一个护卫神色淡定道：“没事，那可是苏先生，别说是担水劈柴，就是让秦王殿下给苏先生洗脚，陛下都不会怪罪的。” 年轻的护卫神色大变道：“真的，老大，你没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反正苏先生让秦王殿下做的事，只要不危及生命，咱们就啥也别管。” 护卫老大笑呵呵的说道。 身为老大，自然在宫里的时间长，见识也多。 能负责朱樉的安全，这点水平还是很轻松的。 咔嚓！ 朱樉总算是劈开了木柴，他的脸上也露出兴奋的神色。 “仔细观察一下断面，上面有纹理，下次劈柴的时候读准纹理能事半功倍。” 此时的苏璟倒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朱樉随即按照苏璟的提示开始观察，之后的劈柴果然顺利了许多。 “苏先生，您真是什么都懂。” 劈了一会，朱樉停下歇歇脚，顺便朝着苏璟感谢道。 此时的苏璟已经锻炼结束，他端起一杯茶水走到了朱樉面前递了过去：“生活经验罢了，对于秦王你来说，这些是新奇的东西，但对于百姓而言，这就是日常生活。” “多谢苏先生。” 朱樉接过水，早就口渴的他直接一饮而尽。 “苏先生，如果钱足够多，真的没有办法可以什么都不做吗？” 朱樉朝着苏璟问道，享乐这件事，朱樉是真的喜欢。 苏璟看着朱樉，倒也没有嘲笑。 毕竟才十几岁的年纪，心智不成熟那是正常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朱橚一样，不到十岁便已经有着超越常人的思想。 “当然不能，就说你的父亲，他是皇帝，整个大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全天下应该没有比他更有钱的了吧。” 苏璟朝着朱樉道：“但你父亲平时忙不忙，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若论富足，大明天下，皇帝为最。 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苏璟算是个小有所成的商人，但和老朱比起来，那只能是天差地别。 但老朱的忙碌，也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朱樉陷入了沉默，事实上，他在皇宫里的时候，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见不到朱元璋的。 即便朱元璋是他的父亲。 而朱元璋在干什么，朱樉小时候不知道，现在也清楚了。 上朝、处理政务、读书、教导太子朱标等等，最后才是督促一下他们这些皇子的学习。 或许以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朱元璋不算是称职。 但老朱作为皇帝，绝对是兢兢业业。 如此富有的朱元璋，却比全天下任何一个人都要忙碌。 “看来你也明白了。” 苏璟看着朱樉笑道：“秦王，人活一世，总要做些事情的，当然，对于你来说，你的确可以选择成为一个纨绔的皇子，肆虐的藩王，但我想，那也不是秦王你想要的吧。” 历史上的秦王朱樉还是相当残暴的，任何稍有不顺心的事情，都会展露出暴虐的一面。 不过苏璟已经改变了朱樉，历史的车轮，已然发生了改变。 “苏先生所言极是，人总要做些事的。” 朱樉点点头，将自己脑海之中不切实际的幻想丢掉了。 皇帝都没办法啥都不做，更不要说他了。 “好了，这些柴劈完你就休息一会吧，待会和我出门去。” 苏璟朝着朱樉淡淡说道。 “是，苏先生。” 朱樉随即又开始劈柴。 院子里，苏璟拿出一个个布袋子，全部打开，里面正是那些破损的香料。 苏璟又取出了一个自制的天秤，用来称量香料的重量。 并不是没有精确的小秤，只是苏璟需要缓慢的增减重量，所以传统的秤单人用起来并不是很方便。 “八角四十钱，肉桂二十钱，小茴香二十四钱，干姜、山奈、肉豆蔻各十六钱，砂仁十四钱，草果十二钱，木香、高良姜各十钱，陈皮、丁香各八钱，花椒六钱。” 苏璟嘴里念叨着各种香料的配比，然后一一的称量出来。 不过这些香料也不都是全部具备，有些东西就算是苏璟也没有。 但没有苏璟也并未太过在意，他原本就是顺手搞一搞，先把成品弄出来才是最关键的。 苏璟这仔细称量的行为，自然也是吸引了砍柴小伙朱樉的注意力。 那一堆堆的东西，看着像是药材一般。 “苏先生，您这是生病了吗？” 朱樉关切的问道。 关于苏璟会治病这件事，朱樉也略有耳闻，鄂国公常遇春的病情，据说就是苏璟帮忙治好的。 不过具体的内情，朱樉知道的不多。 苏璟正好将所有的香料分量称量结束，抬头看向朱樉：“秦王，你怎么会看出我生病的？” 朱樉当即说道：“苏先生现在难道不是在配药吗？待会是不是还要去熬药？” 听到这话，苏璟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哈！看来是我让秦王误会了，不过我可不是在配药。” “那苏先生在做什么？” 朱樉好奇的问道。 苏璟笑了笑：“我暂且先不说，秦王你抱上一捆柴火先跟我去厨房再说。” 嗯？ 朱樉有些懵了，这不是去厨房熬药是干什么？ “是，苏先生。” 虽然不解，但朱樉还是按照苏璟的吩咐，抱起了一捆柴火跟着苏璟进入了厨房之中。 “秦王，麻烦你烧火了。” 苏璟再度给朱樉安排了一个任务，烧火。 朱樉点点头，坐在了灶膛前，开始生火。 苏璟则是将称量好的香料简单的用水洗涤了一下，洗去表面的灰尘。 之后等到锅内的温度上升，苏璟将洗过的香料全部倒了进去。 “小火，千万不要大。” 苏璟提醒了一句，然后用锅铲轻轻的翻动起了锅内的香料。 朱樉立刻全神贯注起来，灶膛内的火，小心翼翼的控制着。 随着香料在锅内不断的翻滚，表面的水气蒸发，所有的香料变的干燥起来，但苏璟依旧没停，而是继续翻炒。 约莫一两分钟之后，香味从锅中四散开来。 苏璟翻动的速度也越发的快速，整个厨房内很快就被香味充满。 “好香啊，苏先生！” 朱樉不由的感叹道。 苏璟没有理会，全神贯注的看着锅内的香料，等待着香料的香味被彻底的激发。 香味来到最浓烈的时刻，苏璟直接将锅内的香料全部铲出倒进了碗里。 “秦王，可以熄火了。” 苏璟端着碗，朝着朱樉说道。 “是……是，苏先生。” 朱樉刚还沉浸在香味之中，被苏璟这么突然一喊，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手忙脚乱的熄了火，朱樉便看到了苏璟已经拿出了一个药碾子。 苏璟将焙火之后的香料全都丢进了药碾子里，然后开始不断的碾磨。 香味此刻再度迸发，更加的强烈起来。 朱樉快步走到了苏璟的面前，仔细的看着药碾子里细碎的香料，无比好奇道：“苏先生，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焙火了，所以药材很容易便被碾碎，苏璟整的分量也不多，分分钟就碾磨结束了。 “这是十三香。” 苏璟笑着回答道。 十三香？ 朱樉一懵，根本不知道苏璟说的是啥。 “苏先生，十三香是什么？” 朱樉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解释道：“很简单，就是我刚刚称量的那些香料混合碾碎后的东西，也就是你眼前的这些粉末，就是十三香。” 朱樉依旧茫然，他看着药碾子里的粉末散发出强烈的气味，蹙眉道：“所以，苏先生，这是某种药粉吗？治什么病的？” 在朱樉的脑子里，这些玩意，还是药物。 “严格来说，十三香的确可以治病，不过是治疗口腹之病的。” 苏璟顺着朱樉的话说了下去。 朱樉眼前一亮道：“口腹之病是什么病？还是什么样的口腹之病都能治？” “别急，秦王，我们该出门了。” 苏璟小心的将十三香装到了提前准备好的罐子内，封好口。 朱樉依旧非常的好奇，带着苏璟就出门了。 然而，随着他们俩来到金陵饭店的大门口，朱樉又懵了。 这治病怎么又跑到了饭店门口了。 “东家，您来吃饭吗？老位置都准备好了。” 苏璟刚到门口，这金陵饭店的掌柜就立马跑出来迎接了。 最近这风波骤起的时刻，金陵饭店掌柜一直都很警惕。 苏璟来了，肯定是要亲自迎接的。 “不用，直接去后厨。” 苏璟直接说道。 他来这可不单单是为了吃饭。 “好的，东家。” 听到是去后厨，这金陵饭店掌柜便明白，苏璟肯定是又要开发新菜了。 他的神情也有些激动，这正是他一直都无比忠于苏璟的重要原因。 苏璟的厨艺，尤其是开发的新菜，真的很厉害！ “这位是？” 金陵饭店掌柜同样注意到了苏璟身后的朱樉，小心的询问道。 “牛爽，牛懿的弟弟。” 苏璟率先开口，给朱樉编了个身份。 原因么，苏璟是不想自己在溧水县平静的生活被打扰。 一个成功的商人，和太子的老师，这其中的差距，非常的巨大。 “原来是牛二公子，我说看着怎么和大公子有些相似，快请进！” 金陵饭店掌柜当即就欢迎起了朱樉。 朱标和苏璟的关系有多好，他都看在眼里，所以对朱樉他肯定是不会有半点怠慢。 朱樉点点头，十分的好奇。 不过他没说话，只是跟着苏璟，默默的看着。 这是来之前，朱标对他的教诲，少说，多看多做。 朱樉很是认真的在践行着。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 什么才是重要的事情 金陵饭店后厨内。 苏璟已然成为了厨房的主人，整个后厨对于苏璟都很熟悉。 因为之前苏璟已经来了很多次了，每次都会带来全新的菜品。 而通常这个新菜品，将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内，迅速成为金陵饭店的招牌菜。 源源不断的招牌菜，这就是金陵饭店一直能够生意火爆的核心原因。 不过，今天的苏璟主要的目的，倒不是来做新菜的，而是试验十三香。 因为正值中午饭点，这会的厨房还是相当忙碌的。 十几个灶台火舌吞吐，小二不断来回穿梭送菜，速度那是相当的快。 洗菜、切配、红案、白案……所有的人员加起来几十号人，在这不算特别大的厨房内，却没有一丝拥挤的感觉。 每个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这看的朱樉那是分外的惊讶，现在的朱樉是秦王了，有了自己的府邸。 这一个诺大的秦王府，上下仆人侍从不少，虽然配了管家，但管理起来，依旧是各种事情复杂不已。 朱樉曾经尝试过自己去管理，但很快他还是交给了手底下的管家。 没办法，这人一多，稍微出点错，事情就容易乱。 而现在，朱樉看到了是这么一个不算大的后厨里，几十号人井然有序的工作着。 “走了。” 苏璟一句话把朱樉拉回了现实。 “是，苏先生。” 朱樉点点头，跟着苏璟继续前进。 很快，在厨房尽头，一扇小门打开，里面又是一个小厨房。 这里便是苏璟的专属区域了，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店内忙碌的时候，依旧可以有苏璟试菜的区域。 “五花肉。” 苏璟直接喊了一句，当即就有人挑了一块上等的五花肉过来。 苏璟来了，那他就是厨房绝对的主人。 生火，烧锅。 铸铁锅被火焰炙烤的冒起了白烟，苏璟直接将整块五花肉放了进去，炙热的铁锅与猪皮碰撞在一起，立马就发出了滋滋声。 苏璟按住猪肉，不断的来回在铁锅内摩擦，为的是将每一处猪皮都炙烤到。 半炷香之后，苏璟取出五花肉，又在清水中清洗起了烧黑的猪皮。 锋利的菜刀刮过，直接将黑色的焦炭全部刮掉，露出了下面的肉皮色。 接着是焯水改刀切块炒糖色等等，一切苏璟早已驾轻就熟。 除了在加入香料的步骤换成了他自制的十三香之外，其他便再没有任何的不同了。 一切做好，苏璟看了看灶台上炖煮着的五花肉，转身朝着朱樉道：“好了，要想吃上得一个时辰，我们先去包房内等着吧。” 明代可没有高压锅，这五花肉要想软烂入味，唯一的办法就是时间。 “是，苏先生。” 朱樉虽然好奇，但还是保持着少说多看多做的原则。 包房内，茶水和点心早就备好。 苏璟和朱樉就坐在窗边，正好能看到下面的街道。 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对于苏璟来说，这个位置这个角度的景色，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了。 朱樉倒是第一来这里，准确的说，金陵饭店吃饭也是第一次。 不过，从朱标的口中，朱樉已经知道了不少金陵饭店的事情。 当时朱标刚从苏璟这里回去，便被一群弟弟缠着讲述苏璟的事情。 一些比较极端的理论朱标不能说，而朱樉等人又缠着要讲很多，所以朱标便会将一些和苏璟的日常说给他们听。 无论是沙县小吃还是金陵饭店，在朱标嘴里，那都是高频出现的词汇。 “苏先生，您刚才是在试菜吗？” 朱樉朝着苏璟问道。 对于苏璟会做饭这件事，朱樉在去年中秋的时候是深有体会。 鲜肉月饼到现在朱樉还记得，甚至整个京城上流社会，鲜肉月饼已经成为了潮流。 “不错，主要就是为了试试看我做的十三香效果如何。” 苏璟点点头回答道。 此刻朱樉才是彻底明白，苏璟所言的十三香，原来竟然是做菜的调料。 “苏先生，您为什么会想到做这个十三香？是为了做出更多的美食吗？” 朱樉好奇的问道。 苏璟对于美食的喜爱，朱樉很清楚。 能做出各种美味的人，不可能不喜欢吃。 苏璟笑着回答道：“想做那就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嗯？” 朱樉有些纳闷，苏璟的答案，他不是很能理解。 朱樉说道：“如果不是为了口腹之欲的话，做这个，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吧。” 要说吃东西，其实朱樉也没有那么的喜欢。 身为皇子，如今又是秦王，从小吃的美食着实不少。 苏璟的厨艺虽然不错，但大明御厨也没那么差劲。 吃的多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想要了。 “倒也不能说是一点用没有，若是这十三香的效果不错，我可以将其包装销售，兴许又是一个赚钱的好路子。” 苏璟淡淡解释道。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他内心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赚大钱。 上辈子十三香已经是老百姓厨房的常见调味品，但现在是明代。 这么多香料可没有广泛种植，十三香的成本还是挺高的。 如此一来，普通寻常老百姓定然是消费不起的。 那就只有达官贵人的私厨或者是高档酒楼才会使用。 如此一来，销量怕是不会太夸张。 想赚大钱，那就只有定高价。 高价的东西，还是得看效果，要是效果一般，别人也不是傻子。 “原来如此，苏先生当真是目光远见，一举一动都有深意。” 朱樉点点头，只觉得这才对劲。 苏璟这么厉害的人，做什么都应该是有目的的。 苏璟看了一眼朱樉，说道：“秦王，你有些着相了。” 着相？ 朱樉一愣，问道：“苏先生，着相是什么意思？” 苏璟淡淡道：“秦王，凡事不一定要有目的，或者说，想做便可以是目的，若是事事都是为了什么，那活着岂不是太累了。” 身为老朱的儿子，朱元璋自小便对自己的儿子们有了明确的规划。 他们接受的教育，学习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在未来帮助朱标守好大明。 朱樉自小可能学习不太灵光，但为了什么，老朱还是会一直告诉他们的。 “苏先生，想做便是目的吗？那岂不是父皇常常骂我的，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思进取了。” 朱樉看向苏璟，只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也有想做的事情，吃喝玩乐不读书，那就是他想做的。 但朱元璋不让他这么做，还会训斥他。 苏璟笑笑道：“吃喝玩乐不是错，这是人的本能，人的欲望。” “但人之所以能称之为人，就是因为人能够克制。” 听着苏璟的话，朱樉挠了挠脑袋，一脸的疑惑不解。 “那苏先生，您想做什么呢？” 朱樉自己想不明白，只能朝着苏璟发问。 苏璟回答道：“赚点钱，过富足的生活，足以。” “啊？” 朱樉脸上露出了一脸惊诧的表情。 苏璟并不意外，笑笑道：“难道秦王觉得我不应该想做这个吗？” 朱樉点点头道：“苏先生，您的学识渊博，有治国之才，应该当大官，流芳百世才对！” 朱樉很直接，他直觉的认为苏璟这样的人，就应该当大官才对。 “可我不想当大官。” 苏璟看向朱樉，平淡的说道。 不想当大官？ 朱樉彻底懵了，他暂时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想当大官。 虽然苏璟的铺子多，赚钱也多。 但相较于成为朝廷大官，这其中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商人再赚钱，那也是民。 自古官就是管民的，一个是管理者，一个是被管理者。 “可是，苏先生，您为什么会不想当官呢？” 朱樉朝着苏璟问道：“朝廷里的那些官员，可是挤破脑袋都想更进一步。” 苏璟淡淡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像他们一样呢？秦王，难道就不能有不想当官的想法吗？” “不是，苏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朱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璟的问题。 正如之前所有劝苏璟当官的人一样，他们的脑子里全都是一样的想法。 “对不起，苏先生，学生太唐突了。” 朱樉朝着苏璟低头道歉，不知所措的时候，道歉是最好的办法。 苏璟摇头道：“秦王，你为什么要道歉？” 朱樉愣了一下，说道：“因为学生胡乱揣测了您的想法，您是什么人，您的想法，又岂是学生能看透的。” 朱樉完全没能理解苏璟之前话里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苏璟很厉害，所以有一些与常人不同的想法，那也很正常。 苏璟有些无奈，他看着朱樉道：“秦王，从你的话语里，我听出了对错，你觉得你错了，因为我是对的，是吗？” “自然如此，父皇说过，苏先生您说的话，那就是对的。” 朱樉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在来之前，朱元璋还是和朱樉嘱咐了几句的。 苏璟说的就是对的，这话还真是老朱亲口对朱樉说的。 苏璟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有错的呢？我是对的，你不能也是对的吗？秦王。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不能有不一样的想法，难道对一件事想法不同，就一定有一个人错了吗？” 这正是苏璟穿越这么久之后，对于古代认知最难受的一点。 所有人，下到百姓，上到皇帝。 他们的眼里，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不一样的想法啊，那就是错误的。 能当农民去经商，这是错。 能当官不当，这是错。 …… 任何新奇的思想，或者说，不正统的想法，都是错的。 对于老朱或者其他人，苏璟自知无法改变。 年纪在那了，世界观已经完全成形，想要改变太难了。 但朱樉不同，他才十几岁，比朱标还小。 “可以都是对的吗？” 朱樉的神情复杂，显然对于苏璟的话，还有些难以接受，或者叫接受不能。 “当然可以！尤其是对于秦王你来说。” 苏璟立刻肯定道。 事实上，即便是上辈子，即便过了数百年之后，这样的想法，依旧是社会的主流。 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大学毕业出来必须要坐办公室等等。 同样的思想，改变了一下形式继续的流传了下来。 苏璟当然清楚，这是社会主流的选择，这是对于许多人来说，最佳的出路。 但并不是所有人。 至少眼前的朱樉肯定不在其中。 他是秦王，至少没有生计的压力。 “苏先生，您这话的意思，我有些不太懂。” 朱樉的脑子终归比不上其他的兄弟，反应有些慢。 苏璟说道：“其实没多特殊，只是希望秦王能理解，每个人都能有些自己认为正确的想法，能让大明的土地上，多出一些不一样的人才。” “就好像你的弟弟吴王，他现在在研究植物生长的学问，若是以大多数人的看法，这些务农之事，根本不是皇子应该学习的重点，而应该去研究如何治国，如何管理官员，如何整顿军队是不是。” “我不否认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其他的事情，一样重要。” 听到苏璟举出弟弟朱橚的例子，朱樉稍稍有些懂了。 因为他一开始，也很纳闷，朱橚为什么要搞什么植物研究。 有苏璟这样的老师在，可以学习的学问大把大把的。 田地里的事情，那不是农民该做的吗？ “苏先生，学生愚笨，能明白一点，但又不是很多。” 朱樉如实说道。 苏璟看着朱樉那有些清澈愚蠢的眼神道：“没关系，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还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情，现在知道一些也可以了。” 朱樉起身朝着苏璟躬身道：“学生多谢苏先生教诲。” 苏璟摆摆手，说道：“等你回去，你父皇大概会问我同你说了些什么，若是问到这些，你可知该如何告诉你父皇？” 朱元璋对于自己的重视，苏璟还是很清楚的。 “不知道。” 朱樉摇头道。 毕竟他自己都没有懂太多，又怎么能转述给朱元璋呢？ 苏璟说道：“那我教你，你父皇若是问你，你便告诉他，广开教化，不仅仅是学儒家之道，更需学科学之理，社会之进步，在于科技之发展，而科技之发展，则在于思想之解放。” “世界广阔，固步自封不求变者，终将吃到惨痛的教训。”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 要不咱们搭个伙 苏璟说完，其实内心也有些犹豫。 但一想到近代史，苏璟便觉得，自己能做点什么，便要尽力去做。 对于一个封建王朝而言，变不如不变，统治者无需社会之进步，只要自身的统治一直稳固就行了。 但世界太大了，自身用落后维持的稳定，在强大的外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学生明白了，多谢苏先生！” 朱樉朝着苏璟再度躬身行礼。 对于苏璟所说的一切，他现在还是有些懵懂。 明明是说的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到最后怎么就与广开教化，科技发展扯上了关系。 这其中的关联，朱樉完全没有领会到。 不过记住就行了，反正自己的父皇问起的时候，可以直接转述了。 “行了，不必如此拘谨，随意些就好，太子应该和你说过，我不喜欢过多的虚礼吧。” 苏璟朝着朱樉说道。 朱樉点点头，恭敬道：“大哥的确说过，苏先生很是平易近人。” “来，吃点东西吧，菜还要一会，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苏璟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吃了起来。 朱樉随即也跟着一起吃了起来，刚一入口，他便被惊讶到了。 不是说多么的美味，而是味道十分的奇特。 在古代，糕点的主要味道就是一个字，甜。 毕竟甜味是能带给人幸福的味道。 但金陵饭店是苏璟开的，那自然不会只有甜。 甜、酸甚至是苦，都被苏璟融入了糕点之中，相当的新颖。 “苏先生，这些糕点的味道，着实奇特。” 朱樉吃完一个，立刻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淡淡道：“我个人对甜味并没有太大的喜好，所以这里的口味会有些怪，还吃的惯吧。” 朱樉点点头道：“好吃，学生吃的惯。” 苏璟淡淡道：“说到这口味，秦王你可知道，一个地区的富裕与否，往往能反应出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 “还有这种事吗，请苏先生教我。” 朱樉立刻展露出了相当好奇的表情，迫切的问道。 苏璟说道：“不知道秦王有没有观察过其他人的口味，一般来说呢，官员，特别是官大的官员，口味都会清淡一些，而如果是百姓，则口味会重上不少。” “当然，我说的只是一般情况，某些从小养成的口味，长大了之后依旧会带着。” 朱樉仔细想了想说道：“苏先生，我只知道大明朝廷里，武将们的口味都比较重，而文官们的口味就轻一些。” 虽然朱樉没有朱标那么多的机会和文官武将一起吃饭，但总归还是有的。 苏璟提起来，他自然也就想到了。 “秦王倒是观察细致，这一点其实也是证明，因为武将们主要在前线拼杀，每日体力消耗巨大，也会出大量的汗，所以他们的胃口肯定比文官大，另外不知道秦王有没有尝过自己的汗液，是咸的对不对。” 苏璟淡淡的朝着朱樉说道。 朱樉立刻道：“尝过的，是咸的，和盐一样的味道。” 作为熊孩子，尝尝汗液啥味道，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苏璟笑笑道：“对了，人体的汗液之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盐，又叫氯化钠。” 汗液是盐？ 氯化钠？ 苏璟这突然冒出的词，直接给朱樉整的愣住了。 “苏先生，学生不是很明白。” 朱樉立刻道：“这汗液里有盐，学生倒是可以理解一些，但这氯化钠又是啥？” 没接触过化学的朱樉，对这个自然是一无所知。 苏璟耐心的解释道：“氯化钠就是一个名字，你可以理解为盐的另一个称呼，不过氯化钠更加的纯粹而已。” “我说的通俗点，这世间万物都是由一些基本的元素组合而成，不同的组合，便形成了不同的东西，组成盐的东西有氯离子和钠离子，因为其组合的方式，又将其命名为氯化钠，这便是盐为什么叫氯化钠的原因了。” 对于没学过的人来说，苏璟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朱樉听着，内心无比的震撼，神色也是惊诧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盐竟如此神奇吗？” 苏璟淡淡道：“氯化钠其实就是化学表述方式，若是秦王想学的话，我也是可以教伱的。” 化学？ 朱樉第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后又听到苏璟说可以教他，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喜色。 只不过，片刻之后，朱樉摇头道：“苏先生，还是算了吧，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能和苏先生学习经济一道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对于自身的情况，朱樉还是很清楚的。 以前贪玩，读书不认真，现在还需要补基础。 化学这玩意，他压根就没学过一点，从头开始，必然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 “也行，等你觉得什么时候想学了，随时可以找我。” 苏璟并未强求，反倒觉得朱樉很理智。 这开窍之后，对自身想要什么，能做什么，清楚多了。 “多谢苏先生。” 朱樉立刻点头致谢。 苏璟则是继续道：“还是说过这口味的问题，武将体力消耗大，出汗多，盐分损失大，那盐分损失了，自然要补回来，盐多的菜，自然也就口味重了。” “同样的道理，对于那些经济发展水平低的地方，需要大量的进食，又买不起过多的菜肴，只能是靠重口味下饭。” “而越是富庶的地方，百姓手里有钱，能吃的东西也多，不再拘泥于调料，自然口味会淡上一些。” “所以，到了一处新的地区，注意观察一下当地人的饮食习惯，便可以看出大致的经济发展情况了。” 这口味与经济之间的关系，苏璟也是从别处看来的，细细思索，其中道理还是能明白的。 朱樉的脑子其实不算多笨，苏水晶都说这么明白了，他自然也是理解了过来。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小小的口味偏好，其中竟然还蕴含着如此大的民生，苏先生实在是太厉害了！” 朱樉由衷的感叹道。 就这吃东西能和经济联系到一起，属实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 苏璟淡淡道：“秦王，这万事万物之间，都有着必然的联系，许多微小的变化聚集在一起，便是一个大事件。” “经济学上尤其如此，巨大的商机，往往就隐藏在极小的事情里。” “咱先不谈如何弄好大明的经济，只谈做一个成功的商人，那就必须具备敏锐的观察力，注意到别人没注意的细节，方能在商场之中占得先机。” 朱樉想学经商，想搞经济，那苏璟便多与他说这方面的内容。 因材施教，苏璟已经相当的熟练了。 “学生受教。” 朱樉恭敬道。 又过了一会，苏璟估摸了一下时间，感觉差不多，起身朝着朱樉道：“差不多了，去厨房看看吧。” 后厨依旧忙碌，苏璟看了看锅里的红烧肉，用筷子试了下软烂程度。 差不多了，他随即加大火力开始收汁。 不一会儿，一份红烧肉便出锅了。 “尝尝看。” 苏璟直接递给朱樉一双筷子，示意他尝尝。 “好的，苏先生。” 朱樉接过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入了嘴里。 咸香软糯，入口即化。 “好吃！” 朱樉立刻发出惊叹道，随即又要夹起一块尝尝，但看到苏璟在旁边，又放下了筷子。 “没事，你想吃多少都没事。” 苏璟笑笑，又朝着外面喊了一句：“端一碗红烧肉进来。” “来了。” 很快便有人端了碗红烧肉进来了。 “这……” 朱樉有些惊讶，没明白苏璟的意思。 苏璟笑着说道：“这碗也吃吃看，看看到底是哪一份更好吃。” 新端来的这一碗自然不是苏璟做的，而是这金陵饭店的大厨做的，用的不是磨成粉末的十三香，而是正常的香料做成的。 “是，苏先生。” 朱樉随即尝了一口新端来的红烧肉。 咸香软糯，入口即化。 “这个也很好吃啊！” 朱樉又朝着苏璟说道，脸上满是惊讶。 皇宫里的御厨啥水平，朱樉是知道的，他本以为外面的酒楼也就一般水平。 没想到，竟然如此好吃。 但转念一想，这酒楼是苏璟的，那就理所当然了。 苏璟问道：“那你觉得哪一份更好吃呢?” 这种同样的菜品，让朱樉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皇子来评判，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若是寻常百姓，没吃过啥好东西，细微的差别很难发现。 朱樉愣了一下，随即道：“苏先生，我还想再吃两块感受一下。” “吃吧，赶紧吃完告诉我。” 苏璟立刻催促道。 朱樉点点头，很快又分别夹了一块细细的品尝了一番。 片刻之后，他说道：“苏先生，这两份红烧肉的味道很接近，都很好吃，但您做的这份红烧肉，有淡淡涩口的味道，稍微差了一些。” 他并未没有因为是苏璟做的而不敢说真话，而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结论。 苏璟点点头道：“果然，直接用粉末就是这点不好，不过能有个七八成，倒也还行了。” 对于这个结果，苏璟毫无意外。 十三香的确是不错的东西，但打成粉末之后，就会融入到菜品之中，没法将香料过滤出来。 真正的大厨，都是用香料配的，做菜的时候，放入的配比和时间顺序也不一样，最后还要打捞料渣。 十三香方便，是优点也缺点。 “苏先生，我没说错话。” 看苏璟一直没说话，朱樉不由的有些担心道。 苏璟笑道：“没事，我要的就是实话。” 朱樉这才放心，他说道：“苏先生，虽然十三香做出来的味道略有瑕疵，但还是很好吃，此物若是售卖，定能大赚特赚。” “若是让我来卖的话，我不卖酒楼饭庄，只卖那些达官贵族的私厨，只要打开门路，肯定能赚钱。” 这才刚开始，朱樉便已经开始思量起如何靠十三香赚钱了。 苏璟好奇的问道：“哦，那你为什么觉得不应该卖给酒楼饭庄呢？论消耗，这酒楼饭庄才是大头，买的量也很大。” 朱樉当即回答道：“苏先生，因为味道太相似了，一般人尝不出来，若是卖给酒楼饭庄，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一样，那就是抢了自家生意。” “若是厉害的食客，那自然能尝出差别，那高端的酒楼饭庄也不会买，还是给那些达官贵人的私厨合适。” 听到朱樉这话，苏璟笑道：“达官贵人的嘴，一般可都比较厉害，既然你说吃的出差别，那怎么还能卖给他们呢？” 朱樉回答道：“苏先生，这正是关键了，十三香能做出原本的七八成来，能吃出差别，但也很好吃，对于达官贵人而言，不是每个人都能天天来酒楼饭庄吃的，平日里十三香做的也能对付。” “有了时间，想吃更好的时候，自然会想到金陵饭店，岂不是还能给金陵饭店增加些生意么。” “不过溧水县太小，我建议苏先生可以在京城再开一家金陵饭店，到时候肯定会生意爆火的！” 朱樉已经完全代入其中，仔细的思考起了利弊。 苏璟满意的点点头道：“秦王，很好，既然你的想法已经如此充分，那咱们便搭个伙如何？” 搭伙？ 朱樉一愣，旋即大喜道：“苏先生吩咐，学生自然愿意！” 苏璟笑着说道：“好，那既然你同意了，我们就得约法三章，这京城的金陵饭店我出人出料，你出地出钱，日常经营也归你管理，利润收入的话，我四你六，如何？” “那可不行！” 朱樉立刻道：“苏先生，这金陵饭店的核心全靠您，我怎么能占四成，我只要两成就够了。” 朱樉并不缺钱，能和苏璟搭伙做生意，那是他莫大的荣幸，哪怕不要钱他都行。 但朱樉知道苏璟不是这种人，所以便象征性的要了两成。 苏璟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朱樉的想法，笑道：“也可以，我可以要八成利，不过可事先说好了，我钱多，但我不管事，真有啥事你得自己解决。” 朱樉大喜道：“先生放心，学生一定竭尽所能！”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钱庄、银号和银行 回到包间内，苏璟和朱樉吃着饭，同时商定着具体的合作事宜。 苏璟本人是没有要将业务拓展到京城的计划，虽然他很清楚，如果生意做到京城，赚的钱肯定更多。 但那样的话，不可避免的会用上朱标的人情。 这不是苏璟可以决定的，他和朱标之间的关系，注定了会如此。 太子师开的铺子，自然会有一群好事者前来消费。 这样的贿赂方式，苏璟上辈子见的多了。 不过他不缺钱，朱标更不缺钱。 朱标是太子，亦是自己的学生，苏璟可没有落魄到需要沾自己学生光来做生意的想法。 至于秦王朱樉，这是他自己想干的事情，略微提供些指导，怎么操作都让他自己来就是了。 “苏先生，您开业也不会来吗？” 朱樉有些不可置信的朝着苏璟问道。 在他看来，这个分店完全是苏璟的，自己只是沾了苏璟的光而已。 苏璟点头道：“没错，我该做会做的事情，刚才已经说过了，虽然我可以拿八分利，但我只占一成股，这八分利是秦王愿意给我的，不是我应该拿的。” “为什么？” 朱樉不解的问道。 他不能理解，苏璟出了人和原料，就是这金陵饭店分店的核心了。 香料和厨师，这是一家饭店菜品的核心保证。 这也是朱樉对于这个分店信心十足的重大原因。 启动资金什么的，老朱给他这个秦王的供奉可太多了。 苏璟看着朱樉道：“秦王，你知道做生意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朱樉想了想回答道：“贪心？” 苏璟摇头道：“不是，贪心是赚钱的动力，有利也有弊，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不明算账。” “苏先生，咱们是明算账啊，怎么又是不明了？” 朱樉一脸不理解的说道：“亲兄弟明算账这话学生也是听过的。” “您出了人和原料，比我出的钱和地那可关键多了，您拿八成利那是学生心甘情愿的。” 朱樉依旧是义正言辞，他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占便宜了。 苏璟摇头道：“不不不，秦王，如果我不是苏璟，不是太子的老师，你父皇也不知道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你还会和我搭伙做生意吗？” 简单的话语落在朱樉的心头，直接让朱樉呆呆的立在原地。 自己之所以可以如此大度，如此让利给苏璟，核心说到底还是苏璟的身份。 如果没有那些附加的身份，堂堂的秦王，朱元璋的儿子，又怎么跑来和一个商人合伙。 大明朝廷把持的各种官方生意，那不比开饭店赚钱多了？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一些。” 苏璟看着朱樉笑道：“我说的明算账，说到底就是抛弃情感或是其他方面的考量，只从这件生意本身的利益出发。” “当然，我是太子的老师，是你父皇认可的对象，这些都可以算作是我的无形资产，不过这些资产你觉得我会用在开家分店这些地方吗？” 朱樉沉默半晌，重重的点头道：“学生懂了，那一切听凭先生的意见。” “好，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那我再加一条，第一年的分红我拿八成，之后正常占股来，我只拿我应得的。” 苏璟再度增添了一个条款。 说到底，就是自己少拿钱。 不是苏璟不喜欢钱，但做生意，他有自己的原则。 说实话，朱樉作为秦王开饭店，就算是没有他苏璟提供的人和原料，一样可以风生水起。 至于原因么，很简单，他是秦王。 就这么简单。 曾经有一个人说过，当人身处底层的时候，周围全都坏人。 而一个人身处顶层的时候，遇到的又好像都是好人。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有一点就是苏璟是真的不想在京城开展业务。 “好的，学生明白了。” 朱樉也没有继续坚持，他已经明白了苏璟的意思。 苏璟说道：“吃吧，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嗯。” 朱樉点头，埋头吃了起来。 不会一会儿，一桌饭菜就干完了，朱樉是主力。 上午挑水砍柴那可都是力气活，朱樉又是十几岁的大小伙，还是老朱的儿子，饭量惊人。 饭后的散步消食环节，那是苏璟的必备科目。 溧水县的街道上，苏璟带着朱樉正在漫步。 街道两旁，全都是叫卖的声音，即便是中午，依旧是人声鼎沸，行人往来，络绎不绝。 “苏先生，真热闹啊！” 朱樉不由的感叹道。 平日里他是少有机会外出，大部分的时候也被保护的很好。 这样的市井烟火气，他感受的真的很少。 苏璟笑道：“这就是想要呆在这里的原因啊，若是真当了官，朝堂上除了勾心斗角还有什么呢？” “可是，苏先生，做生意，不也是要玩心眼吗？” 朱樉一脸不解的问道。 当初那肥皂生意，苏璟可是将勾心斗角给玩透了，这才让朱樉深刻感受了一把经商的魅力。 苏璟脸皮微跳，说道：“那不一样。”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苏璟和朱樉回到了小院之中。 吃的太多，血糖升高。 两人的都有些困，苏璟很简单，想睡那就睡了。 朱樉就有点犹豫了，因为上午他要劈的柴火还没劈完。 苏璟的吩咐，必须做完做好，这是大哥朱标给他的忠告。 所以，苏璟睡午觉的功夫，朱樉继续劈柴。 这远处的护卫看着这景象，哪怕是知道苏璟在老朱心里的分量，也只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自己在家睡觉，让秦王在院子里劈柴，这说的过去吗？ 但他们也敢上前帮着朱樉一起劈柴，这苏璟和朱樉之间的事情，他们就不能掺和。 又过了半个时辰，苏璟伸了个懒腰，从屋子内走了出来。 “秦王，你还在劈呢。” 苏璟看向劈柴的朱樉，十分的意外。 自己睡了都快半个时辰了，他竟然没停，身后的柴火堆了一地，足以证明朱樉没有偷过懒。 苏璟不由的对朱樉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能有这份踏实劲的少见了。 “能帮苏先生做点事，是我的荣幸。” 朱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举起了斧子，但酸胀的胳膊，此刻已经很难举起来了。 就算是成年人，劈柴半个时辰都会累的不行，更不要说十几岁的孩子了。 “赶紧停下！” 苏璟立刻叫停了朱樉。 好家伙，这么不惜力的干法，真要是把胳膊干出个好歹来，怕是老朱又要痛骂自己了。 “苏先生，怎么了？” 朱樉有些诧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璟把他拉到院子里的凳子坐下说道：“秦王，柴劈的差不多了，我用不了那么多，倒是你的胳膊，要疼好几天的。” “多谢苏先生关心，学生不怕。” 朱樉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只不过，下一秒，苏璟的手按住了他的右边肩膀，一股剧痛传来：“啊！” 朱樉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苏璟看着朱樉道：“疼痛是不会管你怕不怕的，你先休息会吧，少用右手，少抬胳膊。” 朱樉有些尴尬，只能点点头道：“知道了，苏先生。” 苏璟坐在朱樉对面道：“秦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回去？ 朱樉一愣，这事他还真没想过。 “苏先生有事吗？还是学生妨碍到苏先生了。” 朱樉立刻询问道。 苏璟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是看你堂堂秦王为我干了这么多事，我也得表示一下，便问问你何时回去。” “学生不敢，苏先生先前教导我的，已经足够多了，为苏先生做事，学生心甘情愿，不奢求任何的回报。” 朱樉立刻朝着苏璟说道。 对于朱樉而言，苏璟就是自己的大恩人，彻底改变他的人。 不就是挑水劈柴，在朱樉看来，都是微末的事情。 苏璟看着朱樉笑笑道：“那我的表示要是教导你一些新的知识你也不要吗？” 朱樉懵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朝着苏璟道：“学生冒昧，还请苏先生不要怪罪！” 苏璟主动教导，朱樉满脸兴奋，只觉得自己是真的来对了。 苏璟摆摆手道：“怎么会怪罪呢，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苏璟教人，看心情。 而他的心情，主要看教导的对象。 聪明也好，勤恳也罢，只要有让苏璟觉得舒服的特质，他便高兴，就可以主动教导。 院内，苏璟便开始给讲课了。 “秦王，还记得上次在太子府给你们讲过的货币发展过程吧，最后我问了你们一个问题，不知道你可有思考过答案。” 苏璟朝着朱樉问道。 朱樉立刻道：“苏先生说的是纸币之后的货币会变成什么样的那个问题吗？” “没错，就是这个问题。” 苏璟点头道：“怎么样，秦王有想法了吗？” 朱樉顿了顿，回答道：“学生想不出来，纸币已经十分的方便了，计数起来十分的简单，也方便取用，哪怕说是换成其他的材料，比如丝绸绢布什么的，只要是靠印在上面的面额来确定价值，那其实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苏璟微笑道：“说的不错，纸币已经是货币发展里程中一个历史性的进步了，想不出来也没什么问题。” 苏璟没有否认朱樉的思考，哪怕他并没有想出答案。 从纸币到电子货币，这其中的变化，若是科学技术的发展，根本出现不了。 明朝距离出现网络，还遥远着。 想不出来，再正常不过了。 “那苏先生应该知道答案吧，纸币之后货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朱樉一脸好奇的看向苏璟，想知道答案。 苏璟笑道：“秦王，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靠你自己思考得来才好。” 没告诉朱樉，不是苏璟不想，而是想说清楚，的确有些困难。 “学生明白了。” 朱樉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苏璟说道：“说到纸币，虽然现在的大明并不适合发展纸币，但纸币出现的时间也有数百年了，元朝的宝钞如今也有不少存世。” “这宝钞和金银兑换的地方叫什么，你可知道。” 朱樉立刻回答道：“钱庄，又叫银号，这个学生专门查过，主要就是用来兑换货币的，不仅仅包括宝钞和金银的兑换，还有铜币这些货币也在其中。”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看来秦王的确是用心了，钱庄呢，就是货币兑换的机构。” “说白了，其实也是生意，那秦王可知道，这钱庄的生意，是怎么做的？” 朱樉不慌不忙道：“钱庄可以存银，自然也可以放贷，只要放贷的利钱够高，自然便可以赚到钱了。” “很好。” 苏璟夸了一句，说道：“所以，钱庄其实就是承担存款、放款和汇兑业务的金融机构，钱庄的出现那是商品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产物。” “那么，现在我问你，你觉得钱庄的核心是什么？为什么大家会把自己的钱存在钱庄里，而不是放在自己的手里呢？” 朱樉回答道：“因为存钱进钱庄是有利钱的，大家都想让钱变多，自然就放进去了。” 苏璟笑笑道：“那要是钱庄是骗子呢？你贪利钱，而他贪你的本钱呢？” “信用！” 微微一愣的朱樉，随即说出了答案。 “嗯，没错，就是信用。” 苏璟说道：“和其他的生意不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信用，能看到钱货两清，这生意依旧能做。” “但钱庄那就是单纯的货币业务，若是没有信用，根本无法立足下来。” “所以，一开始的钱庄，大多都是官营的，私人钱庄当然也有，但肯定不如官府来的信誉度高。” “同样，若是官府的钱庄出现了问题，那么百姓对于官府的信任度会迅速崩塌。” “这样导致的后果，往往是整个经济的崩塌，这是非常严重的后果，稍有不慎，不仅仅是百姓民不聊生，就连官府也会有颠覆之危！” 听着苏璟关于钱庄的讲解，朱樉只觉得自己越发的理解了宝钞为什么不能随意发行的原因。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 准备金制度 “苏先生，那这钱庄对于纸币的发行来说，岂不是至关重要？” 朱樉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点头道：“不错，钱庄，或者应该叫做银行，乃是将纸币、银锭还有铜钱这些货币统合平衡的重要机构。” “发行纸币，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行为，其背后需要注意的事情太多。” 银行？ 朱樉眉头蹙起，问道：“苏先生，为何您要将钱庄称作银行？银行不是制作银器的行当么？” 这回轮到苏璟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银行在古代还有这个意思。 “额……这个嘛，就是一个称呼，这金银虽然都可以作为货币，但银明显用的更多，可以代指钱，行便是行业，这银行的意思，便是钱的行业。” 苏璟迅速的给自己找补了一下，稍稍有些尴尬。 好在朱樉也没和苏璟多掰扯这件事，就是一个称呼，没有那么重要。 “苏先生，按照您的说法，银行至关重要，那这银行肯定都是官府管理的吧，也只有官府能够如此让百姓信任了。” 朱樉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笑笑道：“那倒也不一定，就说元朝末年，还会有百姓信任官府，信任朝廷吗？” “元末的钱庄，私人的可比朝廷的有信誉多了，毕竟存在朝廷钱庄里的银子，随时都有可能被征用。” 朱樉点头道：“先生说的是，但现在大明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朝廷还是很有信誉的。” 对于大明，朱樉有着强大的自信。 大部分的王朝，初期往往都是百姓祥和生活的时期，或许生活水平不会多高，但修生养息的政策总是能激励人心的。 这个时候的官府朝廷，也往往最受百姓的爱戴。 “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不知道秦王对于西方，也就是大秦那边的事情，知道多少？” 苏璟话头一转，直接聊到了西方去了。 朱樉摇头道：“学生知道的不多，卡奥斯之前会和我们说一些，不过现在他在翰林院任职，所以我见的也少了，三弟和他熟悉一些。” 卡奥斯这个罗马人，老朱在对他的兴趣降下之后，便打发他去了翰林院。 只有晋王朱棡，与卡奥斯有往来了。 苏璟淡淡道：“其实呢，这钱庄，或者说银行，西方也有起源。” “首先，西方的皇帝被称之为国王，一个国家的王，他们的政治体系与咱们还是有些区别的，总的来说，国王还是一个国家的元首，权力的集合。” “西方的货币体系呢，基本发展流程和我之前说的差不多。” “一些平民经商成为了富人，有了钱，但钱在自己的手里不太安全，抢劫、偷盗在西方还是很普遍的，有钱的商人为了保证自己的钱安全，就把钱存放到国王的金库里。” 说到这里，苏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朱樉纳闷的说道：“国王还会帮商人储存黄金吗？这不太可能吧？” 国王的金库，那就是内库。 朱樉反正是想象不到，一个皇帝的内库，会帮着存放商人的钱。 苏璟笑着解释道：“国王的金库，说白了就是铸币厂，西方曾实行过自由铸币的政策，也就是任何人都可以把金块拿到铸币里铸造成金币，铸币厂因此也就允许顾客存放黄金。” “商人以为自己存放的是铸币厂，但其实是国王的金库，国王想要动用他们的黄金，根本无法被阻止。” “西方的战争一样很频繁，黄金在战争中的用处可太大了，自然就有商人的黄金被私自挪用了。” “之后，这些商人便意识到，他们的黄金存在铸币厂可太不安全了，得换地方。” “秦王，你猜猜看，这些商人选择的新地方是哪里？” 朱樉听的入神，立刻回答道：“难道就是银行吗？” 苏璟摇摇头道：“还没到银行，他们选择的是金匠，因为除了铸币厂之外，还有金匠可以铸造金币，但商人们并不会直接打造带走，而是让金匠为存黄金的人开一个凭证，以后拿这张凭证，就可以取出黄金了。” “原来如此，看来即便是国王，只是损失了一次信誉，便很难再拿回来了。” 朱樉深有感慨道。 国王便等同于皇帝，仅仅只是一次动用，便足以摧毁信任了。 苏璟问道：“秦王，金匠开的凭证，你觉得像是什么？” 金匠的凭证？ 朱樉一愣，刚才他还没往这想，现在苏璟一提，他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金匠的凭证，难道就是纸币？” 朱樉朝着苏璟说道，眼神中露出了几分兴奋。 “没错，既然将金子放在金匠那里是为了安全，那么若是每次交易还要再去取黄金，岂不是太麻烦了，直接交易这个凭证不就行了，反正凭证就可以取黄金！” 朱樉越说越兴奋，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苏璟笑着点头道：“没错，商人很快就发现了你说的这一点，交易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去取黄金，直接用凭证就行了，但这一点，同样被金匠发现了。” “他们意识到，自己开的凭证具备了货币的效力！这可不得了，财富的诱惑是无限的，假凭证很快就出现了。” “只不过，这假凭证和假币不一样，从制作角度来说，真假凭证都是金匠做的，完全没有任何的差别，只是假凭证并没有对应真黄金，只是凭空变出来的。” 朱樉立刻道：“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很快又要出问题了，金匠的信誉应该会很快崩塌，就好像国王那样吧。” “然后呢，这些商人又会如何选择？继续更换储存黄金的地方吗？” 朱樉的思维开始飘飞，朝着更远的方向。 “秦王，别着急。” 苏璟一句话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看着朱樉道：“秦王，事实上，金匠的假凭证第一时间根本没事，也没人发现，你知道为什么吗？” 假凭证了？竟然还能有人没发现？ 朱樉被苏璟的话给搞蒙了，有些不能理解，他摇了摇头道：“苏先生，学生不是很懂。” 苏璟解释道：“首先，金匠的凭证已经成为了日常交易中的实际货币，所以取黄金这件事，频率会变得低很多对吧，其次，黄金存在金匠的手里，只要不是一次性全部取完，总有剩下的，之后又有人来存，如此循环往复，这假凭证就和真凭证一样，根本不会有人发觉，除非全部的存户都来取黄金。” 听完苏璟的解释，朱樉恍然大悟：“竟然是这样，如此一来，那真假凭证的效力相同，这金匠的财富，岂不是无穷无尽？” “没那么简单的。” 苏璟淡淡摇头道：“秦王，虽然全部存户一起来取钱的可能性不大，但金匠不断伪造假凭证的可能性却非常高。” “举个例子，比如金匠手里有别人存的一百两黄金，如果他只是造假了十两黄金的假凭证，这样外面一共的凭证可换取的黄金是一百一十两，这样的膨胀数额，金匠还能承受住。” “但如果金匠不断的造假，假凭证越来越多，来到了一百两，如此外面的凭证对应的黄金可就是二百两，哪怕这样金匠一样能兜住，那三百两凭证呢？四百五百甚至是六百的时候呢？总会有崩塌的一天的。” “到时候，损失可不仅仅是金匠的信誉了，那些有凭证也取不了黄金的客户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说完这个，苏璟又端起了一杯茶。 说的太多，就是容易口渴。 至于此刻的朱樉，已经有些懵逼了。 过了一会，他朝着苏璟说道：“苏先生，既然这凭证就相当于纸币，那如果是大明发行纸币呢？不断的发行纸币，百姓不再信任纸币要兑换金银，而大明的国库没这么多金银，纸币又不再值钱，那岂不是无数人都会倾家荡产？” 此刻，朱樉才算是真正明白，货币超发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一旦钱不值钱，那承受这后果的必然是无数的百姓。现在的大明军力强盛，真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可以靠着武力强势镇压，但若是其他的问题也出现，爆发起来，亡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老百姓生活不下去的时候，除了造反，便没有洽谈的选择了。” 亡国！ 这是朱樉第一次从苏璟的口中听到亡国这个词，即便之前苏璟的天气灭亡论他已经耳闻过了，但还是不及现在亲口听到苏璟说来的震撼。 “苏先生，您说的是真的？” 朱樉有些不敢相信，再度朝着苏璟发问。 苏璟淡淡道：“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也不是没可能的。” 查理一世都能被克伦威尔给砍头，国家的灭亡也没啥不可能的。 “那最后呢？西方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朱樉赶忙朝着苏璟问道。 既然苏璟说的是西方已经发生的事情，那想必也有解决的办法。 朱樉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件事到底该如何解决。 苏璟淡淡道：“还能怎么解决，后面出现的银行，也就是钱庄，多了一个准备金制度呗。” “准备金制度？” 朱樉眉头一蹙道：“这是什么制度？” 苏璟解释道：“很简单，一个钱庄，有人往里面存钱，也会有人取钱，同时钱庄也会将钱借贷出去，但这样的话，如果取的人太多，就会暴乱。” “所以，为了应对这个问题，就需要钱庄里始终都有一些钱保底，这些钱就是准备金。” “任何的银行类机构，想要开设，根据业务的规模，都需要相对应的保证金。” “当然，这个准备金与业务规模的比例，各有不同，这个比例又叫准备金率。” 作为上辈子学经济的，苏璟知道，准备金制度，那是现代银行体系极其重要的一个制度，也是保证银行安全稳定的保证。 只可惜，在明朝，或者说，在封建王朝制度下，这准备金制度，毫无卵用。 “谁来保证准备金是真实存在的呢？” 朱樉直接反问道，一语道出了其中最关键的问题。 准备金制度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制度，但准备金是银行自有的，若是没有第三方的监管，人家总不至于直接把自己的底裤漏出来吧。 封建王朝下，皇权至高无上。 说到底，都是上面一言决断万事，准备金可以有，也可以没。 甚至没有也可以说有，完全不受监管。 “没人能保证。” 苏璟双手一摊，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朱樉傻了，这算什么？ 他并没有意识到苏璟说的这些话里，其实已经蕴含了一些颠覆的东西。 “西方的情况和咱们不同，这事吧，还是需要咱们自己去想办法解决，事在人为，或许以后秦王就能想到好的解决办法了。” 苏璟朝着朱樉鼓励道。 西方银行制度的健全，那是伴随着资产阶级革命的。 苏璟并没有想和朱樉提及革命，这东西在大明，至少是现在的大明，没有丝毫的土壤。 老朱刚建立大明，个人威望和权力正在顶峰。 革命？ 开玩笑，那就是送命！ 之前和朱樉说到的思想开放，已经是极限了。 “苏先生说的是，我一定努力学习，争取有一天解决这个问题！” 朱樉一脸自信的说道，而他的自信来源，全是苏璟。 另外，苏璟说的这西方银行发展的事情，朱樉也牢牢记住了。 等回去之后，可以找卡奥斯好好的了解一下。 苏璟拍了拍朱樉的肩膀道：“有志向是好事，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马上就吃晚饭了，准备去吃饭！” “是，苏先生。” 朱樉点点头，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纸笔就开始记录起来。 朱标教授的学习方法，他是真的记住了。 苏璟讲课的内容，最好是边听边记，若是不能，那就听完了赶紧记录。 尽量记录苏璟讲述的原话，不懂也没关系，之后可以细细思考。 苏璟这边，对于朱樉的行为，只是淡淡笑了笑。 自己说的这些，能有多少用还不得而知。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 婚姻大事，一国之大事 转眼便到了第三天。 这是苏璟留给王家富的最后一天了。 平安米行内，王家富依旧在犹豫着，对于苏璟之前所说的一切，他还是没能明白。 为什么一定苏璟一定要和他走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 不，应该只是对于他来说的鱼死网破。 平安米行的生意是不小，但苏璟旗下的产业颇多，就算是少了一个平安米行，也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但他王家富，那可就是全部了。 到底是为什么？ 王家富始终都想不通。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火急火燎的跑到了王家富的面前。 王家富问道：“这几天让你打探消息，你打探的怎么样了？” 王家富既然要和苏璟作对了，自然不可能坐等苏璟过来找自己。 但面前的活计，脸上那恐惧的神情，根本不像是正常调查来的样子。 “怎么了？你被东家发现了？” 王家富眉头一蹙，转而摇头道：“不对啊，我只是让你跟着看看东家都在那，不至于如此吧。” 这伙计战战兢兢的说道：“掌柜的，我也不知道啊，您让我去看看东家去哪了，结果我还没跟一会便被一伙人给抓住了，关了我两天，现在才把我放出来。” “嗯？被抓了？” 王家富说道：“什么人抓的你？” 伙计摇头道：“不知道。” “那他们可问你要什么了？” 王家富继续问道。 伙计继续摇头：“没有。” “那他们长啥样？” 王家富又问。 伙计还是摇头：“没看到。” “那他们放你回来，可有什么让你带的？” 王家富不死心，继续问道。 伙计依旧是摇头：“不知道。” 王家富火了，看着伙计怒斥道：“那你知道个啥？” 伙计立刻诚惶诚恐的回答道：“掌柜，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行了，你可以滚了。” 王家富火气发过之后，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自己派出去的人被抓了，既不是敲诈勒索，也不是谋财害命。 第一天被抓，第三天放出来。 这分明就是苏璟的手笔。 自己的这位东家，在溧水县的实力果然是不容小觑。 不过，王家富派出去的人没事，也意味着事情并没有闹僵。 王家富还在思考，苏璟为什么会坚持要把米行的事情闹大，就好像故意给别人看一样。 按照苏璟的行事风格，肯定是有充分理由的。 苏璟这边。 “嗯？秦王你是说，你的护卫抓了一个跟踪我的人，调查之后发现只是平安米行的伙计，然后就放了？” 苏璟一脸诧异的听着朱樉和他讲述。 朱樉点头道：“没错，一开始我的护卫以为是某些不轨之徒，但调查之后发现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伙计，我便做主将人放了。” “希望苏先生不要怪罪我，若是需要把人抓回来，现在便可以抓回来。” 苏璟立刻笑了起来：“不用不用，这世上还真是有巧合啊！真是太有意思了！” 平安米行的伙计跟踪自己，不用想那肯定是王家富指使的。 好巧不巧，正上碰上了朱樉来求见自己。 这不是撞枪口上了么，堂堂秦王的安保，一个小伙计定然是绕不过去的。 只是这被抓和被放的时间上，着实是有些太巧了。 苏璟已然想到，王家富现在估计肯定是自己干的这事。 “巧？” 朱樉眉头蹙起道：“苏先生，您说的巧是什么意思？平安米行不是您的铺子么，又有什么巧合？” 朱樉对那个伙计网开一面的原因之一，便是平安米行是苏璟的铺子，对方又只是远远跟着，调查之后也没发现对方想做啥。 苏璟淡淡道：“是我的铺子不错，不过现在有人想把这铺子抢走，跟踪我的人，也是那人派的。” “抢苏先生的铺子？谁这么大胆！学生立马就将人抓来！” 朱樉立刻义愤填膺，要帮苏璟搞定这件事。 苏璟摆摆手道：“秦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种小事，我自己搞定就可以了。” 朱樉随即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人是苏璟。 肥皂生意上，那精彩的设计，早就震撼了朱樉一次了。 “是学生唐突了，不知这平安米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樉朝着苏璟询问道。 虽然他不用做什么，但在苏璟身边看看，自然也能极好的，可以学到一些东西。 苏璟随即便将平安米行的事情简单的和朱樉说了一遍，满足了一下朱樉的好奇心。 朱樉认真的听完，随即怒道：“这王家富什么人，竟然如此忘恩负义，竟然敢抢苏先生的铺子！” 别看朱樉在苏璟面前是个乖乖的学生，但若是对上了普通人，那火爆的脾气就没有丝毫的掩饰。 皇子的身份，就是高人一等。 “不知道苏先生要怎么处理这个王家富，这样的小心，肯定不能让他好过！” 朱樉又看向苏璟问道。 他相信，以苏璟的智慧，对付一个王家富肯定很轻松。 苏璟淡淡道：“那就要看他的表现了，若是他愿意配合我，那事情都好谈。” “配合？” 朱樉又疑惑了，这都是强抢了，还有啥配合的。 不管是智取还是强夺，全都是拿回来的办法，配合又怎么说呢？ 苏璟随即又将自己给王家富三天时间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如何配合。 “苏先生，您这是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如此优待这个王家富？” 朱樉诧异道：“而且苏先生应该也有其他办法拿回米行吧，怎么一定要让王家富和你唱一次对台戏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朱樉的脑子，虽然已经在开发了，但此刻还是有点不够用的。 王家富想了三天都没想明白的事情，朱樉也想不明白。 苏璟没解释太多，淡淡道：“秦王，生意上的事情，有些时候，和朝堂也挺像的，这事你可以自己想想，或者回去问问你父皇也行。” 直接告诉朱樉固然可以，但苏璟还是希望朱樉能自己多思考思考。 尤其是现在的朱樉，已经不再是那个纨绔的皇子了。 “是，苏先生，学生谨记。” 朱樉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 “秦王，你应该快回去了吧。” 苏璟朝着朱樉问道。 好歹也是秦王，每日的学习行程是很满的，有些东西苏璟能教，有些东西苏璟教不了。 比如朱樉日后封地的基本情况，治理的一些方式方法。 “嗯。” 朱樉点点头道：“按照来之前父皇的准许，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三天，便是朱樉在苏璟这里能待的最长的时间。 这是老朱刻意的要求，因为他担心一件事，那就是朱樉在苏璟身边太长的话，会有朱标的情况出现。 现在的朱标，越来越多的和老朱出现意见相左的情况了。 这一个儿子这样，老朱不希望所有的儿子都这样。 所以，这种到苏璟身边的学习，时间周期是一定不能太长的。 “原来如此，那今天就是这一次课程的最后一天了，不知道秦王可有什么想听的内容。” 苏璟朝着朱樉问道。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既然是最后一天了，那就让朱樉自己决定想听什么。 朱樉一脸兴奋道：“苏先生，您是说让学生自己决定讲课的内容?” 苏璟点头道：“没错，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教你。” “多谢苏先生！” 朱樉当即朝着苏璟躬身，然后说道：“苏先生，这商之一道属于掌控着国家之经济，经济无论是对于百姓还是朝廷来说，都非常的重要，但这商业中的斗争，应该也能在国家的战争中发挥作用吧。” “不错，经济的战斗，往往能决定国家战争的走向，若是能运用好经济这个武器，那么兵不血刃拿下战争的胜利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璟点点头道：“经济战，在未来的全面战争中，也定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苏璟上辈子，冷战时期，军事行动不多，但经济战斗却始终都在国家之间打响。 经济是战争的命脉。 朱樉听着苏璟的话，内心激昂，说道：“苏先生，学生想要学习国家之间的经济战！” 好歹是老朱的儿子，受封的秦王，人还是大气的。 学习商业，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大明的强盛。 “国家经济战，这个题目很大啊。” 苏璟淡淡道。 朱樉面色有些难看：“苏先生，这个不能讲吗？” 苏璟摇头道：“没有，讲还是能讲的，只不过比较宽泛，到时候引入的新概念也会比较多，我尽量说的通俗易懂些吧。” “多谢苏先生，学生就想听这个！” 朱樉再度高兴起来，兴奋的不像样子。 “好，不过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再上课。” 苏璟大手一挥，又要带着朱樉去吃饭了。 “嗯。” 朱樉点点头，跟着苏璟又出发了。 金陵饭店。 掌柜的见到苏璟又过来，整个人的神情都绷紧了。 这连续几天过来，不太像是苏璟平时的风格啊！ 虽然说之前苏璟也经常过来吃饭，但总还是会隔几天的。 “东家，今天您过来又有什么要嘱咐的？” 金陵饭店掌柜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璟瞥了一眼掌柜道：“嘱咐什么？吃个饭而已，想那么多干什么。” “是是，东家说的是。”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明显是放心了。 朱樉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金陵饭店的掌柜的，就像是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一样。 面对苏璟，哪怕苏璟只是随意的言行，也足以调动他们的情绪。 包间内，苏璟要了几样家常小菜，和朱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苏先生，您有算过你每日能赚多少钱吗？” 朱樉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吃了口菜道：“不清楚，我这个人对钱没什么感觉，一万两和十万两，那都是数字而已。” 嘶~~~~~ 朱樉吸了口气，苏璟这话让他十分的意外。 这还有人能对钱没感觉的吗？ 就连他的父皇，大明皇帝朱元璋也时常感叹国库不够充盈。 “那苏先生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呢？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朱樉又问道。 成婚？ 苏璟一愣，看向朱樉道：“秦王，这应该不是你想问的问题吧。” 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没事来问自己的婚姻大事，不太现实。 被苏璟的目光一注视，朱樉的头也立刻低了下去。 苏璟继续道：“应该是皇后娘娘让你问我的吧。” 苏璟想了想，也只有马皇后才会问这种问题了。 “嗯。” 被苏璟点破，朱樉也是点了点头道：“我来之前，母后特意嘱咐我问问苏先生的。” 苏璟有些无奈，马皇后的心意他明白，这也是纯粹的为了他好。 毕竟在明朝，苏璟这妥妥的算是大龄未婚男青年了。 “那你回去记得告诉皇后娘娘，苏璟暂时没有心仪的姑娘，成婚的事情，看缘分了。” 苏璟没有岔开话题，直接摊开了。 朱樉随即点头道：“是，苏先生，学生知道了。” 既然说了成婚，苏璟看向朱樉道：“秦王，你可有心仪的女子了？” 历史上的秦王朱樉正宫，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观音奴。 也就是北元齐王王保保的妹妹。 只可惜，苏璟记得，朱樉对观音奴没有半点好感，夫妻不睦，甚至听信偏妃邓氏的建议，将正妃王氏处于别所，每日以敝器送饭与食。 说白了，就是囚禁。 而观音奴许配给朱樉的时间，便是洪武四年，也就是明年。 朱樉想了想，迟疑了一会，说道：“我对卫国公的女儿邓氏比较有好感。” 果然！ 苏璟没有意外，朱樉这样的性子，能听一个女子的谗言，肯定是喜欢的。 这卫国公邓愈的女儿邓氏，怕是朱樉心念许久了。 “秦王，有好感是没问题的，但你可知，你乃皇帝之子，位列秦王，你的婚姻之事亦是大明之大事，不可由得你自己肆意妄为。” 苏璟的语气有些重，听着颇有些训斥的意味了。 朱樉立刻起身恭敬道：“学生明白，只是学生不知道，我喜欢邓氏，难道有什么错吗？” 苏璟淡淡道：“当然没错，但若正妃不是邓氏，你又当如何？”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 秦国的崛起之路 “苏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樉有些诧异，不是很明白苏璟话语里的意思。 现在他的大哥朱标都还没成婚，他的婚姻大事肯定不可能比朱标早的。 苏璟说道：“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身在皇家，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即便心里不愿，面子上的事情至少要过得去。” 因为自己的干预，苏璟也不清楚之后的朱樉到底会不会变得和历史上的秦王一样，但总还是提醒几句比较合适。 “是，苏先生，学生记住了。” 朱樉点点头，虽然现在还没能彻底理解苏璟这话里的意思，但听苏璟总没错。 不多时，两人吃完了饭开始消食。 趁着晚风，苏璟就这么开始给朱樉上起了课。 “秦王，你知道战争的本质是什么吗?” 苏璟朝着朱樉问道。 朱樉想了想回答道：“为了钱？” 苏璟摇了摇头道：“那只是表象，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是阶级之间的暴力斗争，更是经济的竞赛。” 政治的延续？ 阶级的斗争？ 经济的竞赛？ 苏璟的话语接连让朱樉迷惑起来，他对于战争的理解，并不深刻，只是知道，战争会死很多人。 “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先知道就好，等日后你便会慢慢理解的。” 苏璟看着疑惑不解的朱樉说道：“今天咱们的主要内容，还是国家之间的经济战。” “嗯，学生知道了。” 朱樉点点头。 苏璟倒不是不想教导朱樉这方面的内容，而是时间所迫，只能捡重点的说。 “秦灭六国的事情，想必秦王应该知道一些吧。” 苏璟又朝着朱樉问道。 朱樉立刻回答道：“自然是知道的，长平之战秦国大败赵国，至此秦国之锋锐六国再不可挡，而后秦始皇灭六国，这才有了大一统的秦！” 虽然平时看的书不说，在大本堂上课也不认真。 但秦灭六国的历史，朱樉还是记得一些的。 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对于这种伟大的事情，总是容易记得一些。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看来秦王殿下这个秦王的封号，倒也不算是给错了。” 这要是一问三不知，苏璟就觉得太过了。 朱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里自知自己和秦始皇的差距可太大了。 苏璟继续道：“那么秦王可知道，除了正面战场上秦灭六国，在经济方面，其实秦国也早就做出了战斗，并击溃了六国，这才有了后面顺利的统一。” “秦始皇后来横扫六国，其实就是秦国在经济战争中获胜的实际体现。” “学生不知道，还请苏先生解惑。” 朱樉当即好奇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秦灭六国，所有人，至少是朱樉身边的所有人，看法都很统一。 那就是秦国的军事实力第一，以一种无可比拟的姿态，统一了六国。 现在苏璟直接说经济战才是关键，着实是有些颠覆了朱樉的认知。 苏璟没有意外朱樉的表情，淡淡道：“秦国和六国之间的经济战，其实还得从商鞅变法之前开始说起。” “话说当年春秋时期，随着周王室的逐渐衰落，中原地区的几个分封的诸侯国开始持续的崛起，其中，以秦、晋、齐、楚为领头羊，率先脱颖而出，成为了自身所处地域的霸主。” “之后这几个大诸侯国不断稳固自身地位，将势力范围划分清楚，接下来便是诸侯争霸的历史了。” “这其他的几个国家暂且不谈，今天就说说这秦国。春秋中期左右，秦国在关中地区开始崛起，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和扩张，逐渐占据了整个关中地区，成了西方的第一大国。” “然而，随着秦国统一了关中地区，接下来秦国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秦王，你可知道这问题是什么？” 听的正认真的朱樉被苏璟这么一问，顿时愣住。 想了想，摇头道：“学生不清楚。” 苏璟耐心道：“一个国家，统一了自身所在的区域，经过发展壮大，内部的问题也解决了，实力不断的强大，一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扩张！” 被苏璟提醒的朱樉当即反应了过来。 苏璟笑道：“不错！当时的秦国在关中地区的统治已经无比的稳固，自身的实力也在壮大了很多，这个时候，下一步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扩张。” “秦国遇到的问题便是这扩张的问题，如果他想要继续向东发展的话，那势必就要和晋国打交道，当时晋国的地盘敲好位于秦国的东侧，只要秦国想要进军中原，那晋国就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 “为了能从晋国的手中得到一个东出中原的通道，当时的秦国那可以说是绞尽脑汁，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包括但不限于和亲、正面开战等等，但尝试过所有手段之后，秦国悲哀的发现，除非秦国能够彻底的覆灭晋国，否则没有东出中原的机会。” “为了能从晋国的手中得到一个东出中原的通道，当时的秦国那可以说是绞尽脑汁，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包括但不限于和亲、正面开战等等，但尝试过所有手段之后，秦国悲哀的发现，除非秦国能够彻底的覆灭晋国，否则没有东出中原的机会。” “所以，从秦穆公在位的后期开始，秦国暂时的放弃了进军中原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在西边发展自己的国家。至于为什么，原因也很简单，当时的晋国兵强马壮，强大无比，不要说灭晋国，就是打败晋国都无异于以卵击石。” “秦穆公的选择，可以说是迫于无奈，只能如此。至于晋国这边也不傻，很好的利用了位置的优势，限制了秦国向中原的发展。” “晋国很清楚，如果秦国真的能深入中原的话，对于晋国来说，绝对是一个大麻烦。因为晋国虽然强大，但强大的对手也不少，比如齐国和楚国，还有秦国这个潜在的对手，这些国家或许单挑晋国都不怕，但一旦联合起来，就算是晋国也挡不住。晋国为了自身的安全，必须要限制秦国的发展，国家安全面前，一切都只能靠边站。” “所以呢，此后的整个春秋中后期，晋国一直都利用自己的地理位置优势，死死的将秦国限制在了函谷关以西，也就是地理意义上的封锁，这个封锁持续的时间有上百年。” “而这个封锁也不仅仅是限制秦国东出，还涵盖了文化、经济、军事等多个方面，可以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其他的不说，就说经济这一块，秦国虽然统一了关中地区，但相较于中原地区的肥沃土壤，丰盈地产，还是要差上不少，与他国贸易是秦国必须的，但晋国在，秦国的跨国贸易，大半都只能通过晋国，晋国即便不能直接和秦国交易，也能参与其中，攫取大量的利润。” “对于晋国来说，自己赚钱，秦国就得放血，这种不公平的贸易，秦国愤怒但又无奈，打不过晋国就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不仅如此，晋国还在周边的各个国家散布谣言，说秦国人都是野蛮人，不通礼数，意图抹黑秦国的政治形象，各国的人才自然也就对秦国没什么好印象了，也就去的很少了。” “如此一来，在持续上百年的时间里，秦国一直都是一个被持续放血的状态，在这个阶段，秦国不断的衰落，直到战国初期。” “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直接让秦国看到了机会，秦王，你可知是什么大事？” 边走边教，苏璟也是颇有些口干舌燥，好在距离自己的小院已经不远了，可以坚持。 朱樉立刻开始思考起来，战国初期，秦国的机会？ 没多久，朱樉的眼睛一亮，回答道：“苏先生，是不是三家分晋！” 苏璟看了一眼朱樉，笑道：“秦王最近是不是看了不少书啊？” 若是按照朱樉之前的尿性，他肯定是不能知道的。 显然，朱樉在偷偷的卷！ “学生深感自身不足，所以在府中也会常常读书，教导的老师告诉我，史书是最应该读的，所以我便看的多些。” 朱樉谦虚的回答道。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你那个老师很有见地，可以多和他学学，唐太宗李世民都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苏先生教诲，学生谨记。” 朱樉低头道。 苏璟摆摆手，继续道：“回归正题，这三家分晋的具体原因和过程我就不说了，时间宝贵，就说这强大的晋国分裂成了韩赵魏三个国家，这对于秦国来说，那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原本晋国强大，疆域辽阔，把秦国东出中原的路那是堵的死死的，现在不一样了，韩赵魏三国可不是铁板一块了。” “秦国意识到了自己的机会，强大的晋国不是对手，那三分之一的晋国呢？于是，秦国便尝试性的进攻了一下魏国。” “魏国，作为晋国分裂出来的一个国家，继承了晋国的地盘，比较靠近秦国，正好位于函谷关东边。” “要打自然打最近的，秦国的首个目标选择魏国那是顺理成章。然而，这场秦国发起的战争，结果却是相当的令人震撼。” “秦国在这场战争中投入了整整五十万兵力，但却被魏国的五万新兵给给打崩了，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阴晋之战。” “阴晋之战秦国之所以会惨败，原因肯定是复杂的，但在大体上来说，主要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魏国，当时的魏国已经经历了变法，社会制度领先，不仅仅是生产力高于秦国，军队战斗力也更强，另一个就简单了，晋国还没分裂的时候，秦国一直都是被放血的，持续的衰落了百年之久，根本就没法发展，各方面落后了太多。” “这一战，不仅仅是把秦国给打懵圈了，其他的国家也懵圈了，因为秦国在大家的印象之中，虽然野蛮，但却很强大，曾经的四大强国之一，关中地区唯一的霸主。” “但这阴晋之战打完，其他国家突然发现，秦国也不过如此，当一个国家弱小的时候，周边的国家便会蠢蠢欲动，想要灭了秦国。” “秦国的领土还是不少的，要是能灭了秦国，那自身的实力就能壮大许多。当时的秦国，就像是老乞丐手里捏了个金元宝，是个人路过都得瞅两眼。” “不过，当时和秦国接壤的强国，只有魏国和楚国，当时的楚国也被魏国打的节节败退，这魏国如此强势，秦国和楚国想要自保，就只能联手。” “靠着联合，秦国算是勉强保住了自己，当然，秦国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割让的土地那是大片大片的。” “而且，魏国虽然一时间不能直接吞下秦国，但随着时间流逝，秦国被一点点蚕食，终将灭亡。” “此时的秦国，来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若是再不加以改变，那么秦国只有被魏国吞并亡国了。” “在如此严峻的一个背景下，秦国开始了对于其他国家的经济战，在绝境中求得生存，为了日后的秦灭六国奠定基础。” 又说了不少，苏璟和朱樉也来到了小院里。 顾不上太多，口干舌燥的苏璟立刻跑进屋子，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缓了口气。 朱樉一路跟着苏璟，心神彻底被吸了进去，现在的他，只想赶快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 “苏先生，后面的，秦国的经济战是怎么做的？” 朱樉迫不及待的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放下茶杯，看着急切的朱樉道：“好，我们继续。” “首先呢，秦国要做的肯定不是反攻，而是自身的崛起，在这个过程中，秦国被打的节节败退，就快亡国了。此时一个关键人物登场了，他就是商鞅！” “商鞅我知道！苏先生，商鞅主持了秦国的变法，这才让秦国迅速强大起来了对吧。” 朱樉立刻说道，商鞅变法不久前他才看过。 苏璟笑着摇头道：“别急，秦王，现在的商鞅还没主持秦国的变法呢，他一开始，是在魏国做官的，他的老师是魏国的丞相公叔痤，他的官不大，却能给魏国的高层提建议，彻底灭秦的建议！”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经济独立方能国家独立! “灭秦之策？” 朱樉有点懵了。 他是知道的，这商鞅变法，乃是秦国走上强国之路的关键时间。 商鞅作为主导者，可以说是秦国的大功臣，当然最后下场有点惨就是了。 怎么这会，商鞅会协助魏国灭秦啊？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就是灭秦之策，商鞅在魏国，自然要为魏国效力了。” “这灭秦之策有两条，第一，利用魏国的地理位置优势，延续当年晋国的经济封锁政策，魏国可以利用自己的地理优势和霸主地位，威慑其他国家，确保秦国无法大规模和其他国家进行贸易。当秦国无法对外开展大宗贸易的时候，秦国自身的产业结构又不够完整，无法做到自给自足，那么肯定会爆发经济危机，这就是商鞅奉上的经济战策略。” 朱樉听着这话，眉宇间满是疑惑道：“为什么无法对外开展大宗贸易就会爆发经济危机，学生有些不太懂。” 这原本对于苏璟上辈子的人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常识，但朱樉这个‘古人’却不是很明白。 苏璟淡淡道：“秦王，你漏了一个关键点，自身产业结构不足。” “秦国地盘虽然不小，但地处西边，气候条件并不好呢，适宜生长的作物并不多，粮食的问题勉强还能解决，但其他方面，例如纺织布料用的桑麻等作物，却没有那么容易生长，人们都常说衣食住行，这衣物是用来蔽体的，更是用来御寒的，秦国又深入西北内陆，一到冬天便是天寒地冻，若是不能通过贸易解决衣服的问题，那么这衣物的价格必然猛涨，衣物的价格涨了，其他商品的价格也会随着崩盘，因为种粮食的也需要衣服，买衣服花的钱多了，手里没钱，只能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就好像是一个链条，一节出了问题，整根都会断。” “所以，一个完整的自产自足的产业结构，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相当的重要，重要的资源无需被他国掣肘，发展才能稳稳当当，顺顺利利。” “商鞅的这个灭秦法之一，可谓是相当高明的经济战方针，十分的有用！” 听完苏璟简单明了的例子，朱樉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就是经济战，实在是令学生大开眼界。” 朱樉颇为感慨道。 苏璟则是继续道：“我们再来说商鞅灭秦法之二，他建议魏国在每年春天的时候对秦国发起袭击，不求什么战果，只求让秦国动员大量的人员，以达到错过农时的目的。” “如此一来，便能从根本上影响秦国的农业，错过农时，哪怕不能完全杜绝粮食的产出，但也必然能使产量大大下降。” “只需要多来几次，秦国的粮食便会耗尽，秦国想买粮食又被魏国的贸易壁垒给封锁住了，没了粮食的秦国甚至不需要攻打，百姓自己就乱了。” “可以说，商鞅这两个办法，以贸易和粮食为出发点，十分准确的抓住了秦国的命脉。若是能够顺利的实施下去，秦国必死无疑。” “可惜……” 说到这里，苏璟顿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苏璟说，谁都知道了，秦国并没有灭亡，反而日渐强盛，最终灭掉了六国，成就了大一统。 朱樉说道：“这魏国的君王都在想些什么，商鞅这种人才的话竟然也不听，简直愚蠢！” 在朱樉看来，商鞅是绝对的人才，这两条灭秦的策略，更是高明无比。 苏璟淡淡道：“秦王，话也不能这么说，当时的商鞅虽然老师是魏国的丞相，但本身也只是一个声名不显的年轻人罢了，秦国积弱，魏国又有其他的对手需要对付，魏国的高层不采纳也情有可原。” “毕竟，当时的他们谁也不知道后面的商鞅，能搞出那么厉害的变法。这就是历史的局限性了，身处其中的人，并没有全知全能的视角，无法看清全貌，也就无法做出绝对正确的选择了。” 三家分晋之后，魏国迅速强大，完成变法。 苏璟本身对于魏国，也没有那么的小看。 一切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那之后呢？” 朱樉朝着苏璟追问道。 苏璟笑笑，继续道：“之后么，这商鞅气不过，直接跑到了秦国，把自己的灭秦两策直接和当时秦国的王秦孝公说了一遍。” “这一说，当即就把秦孝公给惊出了一身冷汗，作为秦国的王，他自然清楚商鞅的这两条灭秦办法是多么的可怕，可以说若是魏国真的采纳了，那秦国就真的除了灭国再无其他的可能性了。” “同时秦孝公也考虑到，即便现在的魏国没有采纳商鞅的办法，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毕竟商鞅的老师那是公叔痤，谁也说不准。” “所以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得趁着魏国没反应过来，尽快的将这个两个问题给解决掉，至于解决的办法，秦孝公自然就想到了眼前的商鞅，而商鞅此行的目的也正是此。” “商鞅很是自信，他既然能提出灭秦两策，那自然也有弥补秦国这两个弱点的策略，在秦孝公的支持下，商鞅便开始在秦国实施自己的一整套计划，计划内容很多，说的简单点，就是调整秦国的产业结构，使得秦国能够自给自足，成为一个相对稳定独立的经济体，以避免魏国甚至是其他强国的经济封锁，毕竟秦国根本不是魏国的对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得面临随时可能会出现的魏国封锁。” “这个计划，我将其称之为秦国经济独立计划！只要秦国能自给自足，不管是魏国还是其他国家封锁秦国，秦国都能不紧不慢的发展壮大自身。” “那么秦王，你以为，秦国想要经济独立，有哪些资源是秦国必须自给自足的？” 面对苏璟的提问，朱樉立刻思考起来，片刻之后他回答道：“粮食肯定是其中之一，民以食为天，吃饭是第一位的，再然后就是铜矿和铁矿，因为秦国的壮大，不可能只靠嘴皮子，军队和武器是必须的，铜铁有了，才能有强大的武器，才有资格反攻魏国。” “嗯，不错，秦王你说的这两个都是秦国很需要的资源。” 苏璟点点头，对朱樉的答案表达了认可，不过刚夸完他就话音一转道：“不过还有一样东西秦王没提到。” “是什么？” 朱樉立刻询问道。 苏璟回答道：“盐。” 盐！ 苏璟的话一出口，朱樉便立刻反应了过来，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因为在古代，盐就是最重要的资源之一，堪比大国重器。 古代社会中，盐是人们日常的生活必需品，是最关键的产品，它的使用关系到国家社会的稳定。因此，在古代食盐历来都是由国家掌控。其税赋次于土地税。 所以，又有一个说法：食盐是天下赋的一半。 苏璟继续道：“当时的秦国境内，并没有大一点的盐矿，秦国都是西北内陆的国家，不靠海，没有海盐可吃，秦国百姓所吃的盐，基本只能从国外买，铜铁的情况，也和盐大差不差。” “这么一来，最容易解决的问题，就成了粮食问题，多开荒，奖励生产，减轻赋税，这是最容易促进粮食生产的政策。” “在盐和铜铁这两个需要靠对外贸易才能获取的资源上，需要谨慎的选择贸易对象，魏国或者韩国赵国这样的大国，可以作为贸易对象，却不能作为主要贸易对象，一方面这几个国家作为贸易对象秦国需要大放血，另一方面也容易被钳制卡脖子，最合适的贸易对象，就只剩下了楚国。” “楚国在地理位置上和秦国接壤，运输方便，在盟属关系上，楚国和秦国为了对抗魏国和三晋联盟，两家已经是背靠背的盟友关系，可谓是同仇敌忾，唇亡齿寒。” “然后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是铜铁还是盐，楚国境内的储量都是丰富的，完全可以满足秦国的贸易需求。” “为了保证贸易安全和国家安全，秦国就需要和楚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友好关系，从秦孝公开始，秦国和楚国就一直在交好，甚至在秦孝公之后的秦惠文王直接娶了一个楚国女子芈月做妻子，很明显的政治婚姻。” “除了秦王本人之外，当时的秦国高层贵族们，也开始大规模的和楚国联姻，这是为了与楚国的联合，但也导致了一些不太好的后果，比如后来秦始皇登基，秦国的内容，楚国一系的力量过于强大。” “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利益，联合是为了利益，分裂也是为了利益。” “秦国为了对抗魏国可以和楚国联盟，等到了灭六国的时候，对楚国也不会手软。” “只不过，政治联姻，这是一项需要长远经营的事情，一时半会是无法取得明显的成效的，无论铜铁还是盐，那都是相当重要的战略物资，楚国可没有那么容易卖给秦国。” “所以，粮食问题是最先需要解决的，我刚才也说了，增产粮食最简单的几个办法，多开荒奖励生产，减轻赋税，但这些都是寻常的办法，商鞅可就不走寻常路了，他为当时的秦国量身打造了一套体系，迅速的让秦国的粮食产量上涨，秦王伱可知道商鞅的办法是什么？” 又是问题，朱樉有些难受，毕竟听的正入迷被苏璟提问。 但他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悦，认真的思考起苏璟的问题。 如果是朱标或者朱棡，此刻应该立刻就能给出答案，这两个的知识储备相当的丰富。 不过对于朱樉来说，这个问题显然有点难。 “学生不知道。” 朱樉摇了摇头，略显颓废。 他知道苏璟问的就是商鞅变法的内容，史书上肯定有记载，但偏偏他完全没印象不记得。 还是书看的太少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朱樉此刻算是清楚的体会到了。 苏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继续道：“商鞅给秦国设计了一套全新的经济体系，我称之为耕战体系，核心便是二十等军功制，在这套制度下，平民可以靠着军功或者是种地给国家多缴纳粮食赚取功勋，获得爵位，说白了，无论是种田还是打仗，都是非常容易的阶级上升渠道。” “比起简单的奖励，阶级的跃迁这种诱惑对于平民的刺激可太大了，秦国百姓开始热衷于种地和打仗，只要阶级跃迁成功，那就意味着社会地位的提高，财富的增长，用鲤鱼跃龙门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样一来，秦国的粮食产量迅速增长，很快便没有了粮食危机，同时，和楚国的关系上，也不断的升温，盐铁资源的贸易越发的顺利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秦国的经济，已经可以算是半独立了，魏国再想采用商鞅之前的办法，已然晚了。” “经济的强大，直接让秦国的国力不断的强盛，人口的数量也是不断的增加，军队的规模更是不断的扩大，实力也是在日积月累中越来越强，只等一个机会朝魏国开战，夺回昔日求和割让的大片疆域。” “而这个机会，并没有让秦国等待太久，因为魏国和东方的齐国开战，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两场大战先后发生，魏国的主力精锐军队，也因为魏国的决策失误，在这两场大战中损耗的差不多了。” “秦国出击了，商鞅直接带领军队，开启了对魏国的战争，刚在和齐国大战中落败的魏国，又怎么能是隐忍发育多年秦国的对手，直接再度被击败，当年从秦国手里抢走的土地，也都全部吐了回去。这场大胜，不仅仅是收服了秦国的失地，更预示着秦国的再度崛起。” “到这里，秦国的崛起，在商鞅这个关键人物的作用下，算是顺利的完成了。而秦国的崛起，核心便是经济领域的崛起，从一开始的被卡脖子，当后面的半独立经济体，这条独立自主的道路，秦国走的十分的正确。”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 从经济弱势到经济优势 苏璟将秦国的崛起之路说完，长呼了一口气。 虽然说的是经济战，但其实涵盖的内容方方面面，因为一个国家的经济从来都不是单独存在的。 无论是政治还是军事，都与经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一波内容，也是让朱樉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此前，他从未想过，原来国家之间的战争，竟然可以如此的复杂。 经济在战争中的作用，也可以如此的庞大。 “商鞅此人，当真是个奇人！” 朱樉由衷的感叹道：“有如此人才，秦国难怪崛起的如此之快速。” 苏璟看着朱樉笑道：“可惜，再厉害的人才，在人心面前，那结局都一样。” “嗯？” 朱樉一愣朝着苏璟问道：“苏先生，商鞅怎么了？” 苏璟淡淡道：“在秦孝公死后，商鞅很快就被杀了。” 被杀？ 朱樉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道：“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会被杀？难道接替秦孝公的秦惠文王是个昏君不成？” 朱樉的脑袋想法还是很直接的，商鞅这么厉害，让秦国迅速的变强，这秦惠文王作为国君，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吧。 苏璟看着朱樉说道：“秦王，秦惠文王并不傻，只不过是当时的现实情况所迫罢了，秦国变强，对于百姓和国君来说，那自然是好事，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苏先生这是何意？秦国的强大，难道不是对全部秦国人来说都是好事吗？” 朱樉纳闷道。 苏璟摇头：“当然不是，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商鞅建立的秦国耕战体系吧，在二十等军功制度下，秦国的百姓只需要种田或者打仗就能够加官进爵，逆袭人生是不是。” “没错，这样的制度很好啊，百姓们种田有干劲，打仗敢冲锋，不是很好么？” 朱樉立刻回答道。 苏璟当即反问道：“那对于那些秦国原本的贵族来说呢？” 朱樉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他们也可以种田或是打仗来提升自己的爵位啊！” 只不过，这话刚出口，朱樉便愣住了。 贵族原本可是不需要做这些的，种田费力，打仗费命。 原本这些事情，世世代代都是那些寻常百姓做的，他们这些贵族，只需要高高在上就够了。 “看来秦王已经发现了。” 苏璟看着朱樉道：“平民和贵族就是两个阶级，这两个阶级之间，天然就存在矛盾，平民需要上升渠道，而贵族想要固化阶级，最好永远都不变化。最有趣的，变成了贵族的平民，立马就会加入贵族的一方，完全忘记自己身为平民时的立场了，这个就叫做阶级矛盾，是永远都无法调和的。” “商鞅变法，耕战体系的确是对平民大大的有利，但秦国的话语权，掌握在贵族的手中，旧贵族早就对商鞅恨之入骨，而新贵族也不会念着商鞅的好，商鞅死了，这耕战体系废除，就只有他们这些新贵族就好了，不要再有后来人和他们争夺利益。” “秦惠文王即位时年岁不大，秦国的权力尚且被一切旧贵族大臣掌握，这些人的态度，秦惠文王根本不能无视，商鞅的凄惨下场，可以说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朱樉彻底的沉默了。 在苏璟的讲解下，他将自己代入到了秦惠文王、秦国贵族和平民各自不同的立场下。 他陡然间发现，商鞅这样的人物，竟然丝毫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商鞅做的是实事，为秦国壮大的实事。 但偏偏，这样的人，却得不到一个好下场。 “苏先生，你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不入朝堂的吗？” 朱樉突然看向苏璟，真诚的问道。 在朱樉的心里，苏璟的才学并不比商鞅差。 偏偏苏璟就是不愿意加入朝廷当大官，还有各种不那么令人信服的理由。 现在看来，似乎只有这个最为可能。 苏璟笑笑：“或许吧，谁知道呢。” 朱樉沉默，竟然苏璟没有承认，但他心里头已经认定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继续上课！” 苏璟重新进入了上课的节奏，神色严肃起来。 “是，苏先生。” 朱樉点点头，认真听讲。 苏璟说道：“商鞅惨死，但即位的秦惠文王的脑子很清楚，商鞅变法的内容是正确的，只有这样才能带领秦国走上强国之路，所以他力排众议，将耕战体系保留了下来，这也预示着秦国的变法彻底的完成。” “同时，秦国这半独立的经济体结构也趋于完整，接下来，便是由半独立走上彻底独立的道路，也就是秦灭六国了。” “当然，在灭六国之前，秦国还是得考虑自身的稀缺资源情况，粮食的问题已经解决，盐铁因为有楚国的贸易在，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这样的状况仅仅是秦国维持现状的情况下才能维持，秦国若是想要向外扩张，那势必需要更多的资源，扩张也必然会产生摩擦，与楚国的关系也就没那么好说了。” “现在的问题是，盐铁资源在秦国境内不多，主要掌握在当时的几个大国之内，秦国想要掌控盐铁矿，就要去攻打这些大国，这显然是不理智的。” “毕竟秦国缺少盐铁资源，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开战，那就会变成众矢之的，就如同魏国一般，需要面对其他国家的联合对抗，到时候楚国再一断贸易，秦国又会变成之前的情形了。” “所以，当时的秦国没有起刀兵，而是转头开始寻找新的盐铁矿，对外贸易始终都是不稳定，只有拿在自己手里的，才真正是自己的。” “在举国之力的寻找下，秦国终于在四川地区找到了，当时的四川地区和现在可不一样，春秋战国的时候，四川还是一个不毛之地，人口少，山多，水患频发，完全不适宜耕种，所以当时的各个大国都没有怎么注意过这个地方。” “但迫切需要寻找盐铁矿以补足自身缺陷的秦国注意到了，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秦国意识到四川地区是有盐铁矿的，拿下这里，秦国的自身缺陷就没了，同时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秦国将会获得一个超大的战略纵深，可以说是一石二鸟。” “所以秦国就开始了，从秦惠文王开始，到接下来的秦武王、秦昭襄王时期，四川巴蜀地区被攻占并不断的开拓发展，最终彻底的掌控四川地区。” “巴蜀地区的盐矿那是相当的多，盐巴一词里的巴正是这么来的，而铜铁矿，巴蜀一样有很多，完全印证了当初秦国对四川巴蜀地区的期待。” “这么一来，秦国成为完全独立经济体的所有基础资源就全部具备了，秦国可以自给自足，彻底独立！发展也不再需要受任何国家的制约，丝毫不用担心经济封锁。” “当然了，在秦国攻略巴蜀地区的时候，其他国家，尤其是和秦国接壤的楚国，自然也循着秦国的踪迹，发现了巴蜀是个宝地，在利益面前，再坚固的同盟也会崩塌。” “短短几十年时间，秦国和楚国就从原来的坚定同盟变成了彻底对立，这也证明了秦国的完全经济独立道路是正确的，唯有自身有才是真的有。” 说到这里，苏璟看向朱樉道：“一个国家想要不被外部钳制，经济上的独立是至关重要的，秦国从一开始的深受晋国经济封锁之苦，到后来的完全无惧其他国家的联合封锁，这条路虽然艰难，但却走的坚定无比。” “现在的大明，固然是天朝上国，物产丰盈，无所不有，但未来的世界定然会有更加广阔的局面，国家需求的基础资源，也会变得更多，独立自主的道路眼前看似对于大明已经走完，但大明不能有任何的懈怠，或许有一天，还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前赴后继，不断努力！” 上辈子新中国的发展史，那就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独立自强之路。 现在的他，也算是有感而发。 朱樉重重的点头道：“苏先生教诲，学生谨记！” 秦国的发展之路，让朱樉无比的震动。 一个差点亡国的弱小国家，如何一步步的变强，这对于尚且年幼的朱樉来说，触动太深刻了。 “有些累了，我得站起来活动活动，秦王你也先自己消化消化。” 苏璟站起身，这讲课虽然是坐着，但坐久了还是有些累的。 小院里，晚风吹拂，院外的枣树枝繁叶茂，垂进了院墙之内，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苏璟闭上眼，感受着风吹树叶的声音，思绪也不由的回到了上辈子。 来了明朝这么久，回去好像是没可能了。 真的要在这里当富家翁当一辈子吗？ 苏璟心中问着自己，但怎么也给不出任何的答案。 过了一会，苏璟扭了扭脖子，转了转腰，转身又回去了。 朱樉这边，已经拿着纸笔在哗哗的写了。 记录，这是在苏璟课堂上最重要的事情。 “好了，咱们继续。” 苏璟也没管朱樉记没记好，直接开始了。 “刚才我们说了秦国为了补充自身的短板，不断的发展，但其实，秦国也同时做了不少其他的事情，比如秦国西边的义渠国。” 苏璟缓缓说道：“这义渠国在秦惠文王的时期就被打服气了，算是臣服于秦国，等到了秦昭襄王的时候，他的母亲芈月，直接和义渠王结婚了，以此为由，吞下了整个义渠国。” “义渠国被秦国吞并之后，秦国西边的威胁彻底的解除，同时，秦国在经济上也获得了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马匹。” “秦国本身就是一个擅长养马的国家，地盘内可以养马的地方很多，义渠国也是一个很适合养马的地方，秦国吞并义渠国之后，就代表整个西方适合养马的地方，基本全被秦国占了。” “马匹在战争中的作用，我想秦王你也不需要我过多的描述了。此时的众多国家之中，除了秦国以外，就只有赵国还可以大规模的养马了。” “马匹瞬间成为了秦国的优势资源，其他的国家需要马匹，除了买赵国就只有买秦国的，秦国可以靠出口马匹获得大量的金钱。” “更极端一点，秦赵两国直接联合，统一马匹出口的方针，那其他各国的马匹资源等于被秦赵两国垄断，马匹贸易可以赚的钱就更多了。” “秦国在经济独立自主的道路，走的更加的稳当和深远，在经济上逐渐和其他国家拉开了差距。之前的秦国，对比其他国家是经济弱势，现在局势已然逆转，成了经济优势了。” “同时，其他的大国，燕国、韩国、赵国和魏国都存在着自己的经济短板，燕国在北方，粮食生产上始终都是个大问题，赵国盛产马匹，但是耕地不多，粮食也不太行，韩国和魏国或多或少也存在这些类似的问题，剩下的国家里，只有楚国和齐国算是资源大国，和秦国一样，自给自足，经济独立。” “现在的秦国已经成了一个超级经济体，争霸天下的雄心早已酝酿许久，不过秦国并未着急，面对和自己有着相似经济地位的楚国和齐国，秦国需要在经济上先击败这两国，确保自己的经济霸主地位。” “最简单的击败，肯定是通过战争，但秦国直接对另一个大国发起战争，显然不太理智，所以秦国通过了一些外交手段，同时齐国在外交上也没有处理好，最终导致了一个重大事件的发生，秦王可知道是什么事？” 又问提问，朱樉现在紧张的不行。 他很想回答出来，所以疯狂的在脑海中搜索知识和内容，但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苏先生，我不知道。” 朱樉低着头，刚才已经丢过一遍人了，现在还要再来一遍。 苏璟看着朱樉，语气严肃道：“秦王，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这没有什么可丢人的！有不知道才是正常的，没有任何人什么都知道！” 太牛逼了！正好写到这里，就发生了这个事，不能被卡脖子，得走自主研发的道路！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 韩国的阳谋，秦国的阳谋 在苏璟的话语下，朱樉抬起了头。 他看着苏璟的眼睛，发现其中并没有任何的责备或是轻视。 “学生明白了，下次，下次再见苏先生，学生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朱樉无比坚定的说道。 苏璟点点头，继续道：“五国伐齐，这就是导致齐国衰落的一个重要事件，这个事情的根源核心其实是一个人，苏秦。” “作为燕国武安君，苏秦自荐前往齐国离间齐国和其他诸侯国之间的关系，苏秦做的很成功，而秦国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当时各国之中，秦国崛起，齐国资源丰富，兵强马壮，而赵国也在胡服骑射中一举崛起，本应是三足鼎立的状态。” “然后五国伐齐之后，齐国经济瞬间被打崩，尽管后面艰难复国，但崩塌的经济想要重新建立起来，难如登天。” “至于赵国有着先天缺陷，秦国并不着急，楚国才是秦国唯一在经济上需要击败的对手了。” “对付楚国，秦国的办法直接而果断，因为现在的秦国已经相当的强大了，主动开战，抢夺楚国的盐铁矿，让楚国的盐铁资源变成稀缺资源，之后十多年时间里，秦国一直在攻打这样的资源点，一步步壮大自己的经济优势。” “秦国的资源抢夺方针也不是突然实施的，而是早有计划，秦昭襄王在位的时候，秦国就打了韩国，抢到了铁矿产地的宜阳，又从魏国手里抢到了安邑，安邑的解池产盐丰富，这样韩国从铁矿优势变成缺铁，魏国从盐矿优势开始缺盐，直接将他国的优势资源变成了劣势资源，将自身的经济优势地位更加的巩固。” “楚国这边，鄢郢之战白起消灭楚国数十万人，此战之后，楚国人口损失众多，还有相当多的盐铁产地都被秦国占领，甚至连首都郢都丢了，楚国被迁都，经济方面更是不用说了，已经再也无法和秦国相比了。” “而秦国在对外战争削弱他国经济优势的同时，对内也没忘记提升自己的经济优势，比如四川地区的都江堰，便是秦昭襄王时期派遣李冰担任蜀郡太守修建的，直接把巴蜀不毛之地变成了天府之国，粮食产量大大增加。” “至此，秦国在粮食、马匹和盐铁等资源方面，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现在的秦国，已经可以随意的对他国实施贸易经济战，无论是经济封锁，还是贸易价格战控制市场，一切都掌握在秦国的手中。” “此刻，还能与秦国有抗衡之力的，唯有赵国了，马匹这个优势资源还是很顶的，只不过，一场长平之战，赵国四十万主力军队被消灭，也彻底偃旗息鼓了。” “虽然此时其他六国都认识到了秦国的强大，开始有意识的联合抗秦，但秦国已经不那么惧怕了。” “粮食、马匹和盐铁资源秦国有了绝对优势之后，秦国便开始靠着这些经济优势，开始抢夺另一个重要的资源，那便是人口。” “人口意味着劳动力，也意味着人才。强大的经济优势，意味着秦国可以给外来人口相当不错的经济条件，吸引外来人口移民关中，无论是劳动力还是人才，都被秦国大量的吸纳。” “此消彼长之下，六国的灭亡，便成了一个必然的事件。” “从经济的角度来说，秦国靠着这一系列的操作，彻底的打垮了其他国家的经济，为秦一扫六国，统一天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从秦国的例子里可以看出，经济战在国家战略之中的重要性！” 总算是说完了秦国的例子，苏璟轻吐了一口气，喝了口水。 朱樉意犹未尽道：“苏先生，没想到经济的作用如此之大，着实让学生震撼不已，秦国的经济战真是太精彩了！” 现在的朱樉，内心更加坚定了学习经济的想法。 秦国可以靠着经济战统一六国，这足以说明经济乃是国之重器了。 苏璟放下茶杯，淡淡道：“秦王，经济是很重要，但秦国统一天下，乃是多方面的正确方针，而不是仅仅只靠经济一样，经济固然重要，但也不可以以偏概全。” “我今天不过是因为要和你讲国家间的经济战，所以着重的讲述的经济在国家战争间的作用，但这并不意味只需要有经济便足够了。” 对于朱樉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苏璟很清楚，他们太容易变成二极管了。 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堂课，让朱樉产生极端的认知才好。 “苏先生教诲的是，学生明白。” 朱樉诚恳的回答道。 这就是苏璟作为‘绝对权威’的好处了，苏璟说的就是对的，哪怕是现在觉得有问题，肯定也是自己的问题。 朱樉压根就没怀疑苏璟，只觉得是自己想的太简单。 苏璟继续道：“秦国主导的经济战，我刚才所说的是一个大方向，具体的操作方式我也可以和秦王你简单的聊聊，不知道秦王可想听了？” 这虽然是一堂课，但时间显然已经不早。 按理来说，应该是休息的时间了，不过苏璟讲的有点兴奋，情绪还在，所以便多嘴问了这一句。 朱樉立刻道：“学生想听，还请苏先生继续！” 这么精彩的讲解，那是让朱樉无比的兴奋，能多听一点，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苏璟笑笑，随即开口道：“当时秦国已经强大无比，但内部动荡，三年换了四个国君，内部不稳定，这个时候，各国趁着这个机会休养生息，恢复本国的经济，同时准备联合起来，对抗秦国。” “不过想要对付秦国，最需要是时间，各国的经济被秦国打击的太狠了，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在这个关键时刻，韩国率先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输送一个叫郑国的水利人才进入秦国，帮助秦国修建一条数百里长的人工河，这是一个阳谋。” “为什么说是阳谋呢，因为这条人工河修成之后，对于秦国农业来说那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修人工河，还是一条数百里长的人工河，那可不是个小工程，无论是人力还是武力，秦国的消耗都是巨大的，这边消耗了人力物力，那么秦国对付六国的脚步就会被拖慢，同时韩国可以趁机恢复经济，其他的国家也会趁着秦国内乱又消耗人力物力的时候反攻。” “可以说，韩国的这个阳谋是秦国无法拒绝的，秦国也确实如同韩国所设想的那样，修建了这条人工河。” “只是，秦国的决心更加的坚定，人工河要修，内部的情况也要稳住，市场的掌控更要坚挺。直到这条人工河，也就是郑国渠修成，秦国都平稳的度过了，郑国渠让秦国一下子多了许多肥沃的土地，人口的承载量也大大提升，可以说是切实的提升了秦国的国力。” “之后，已经成年的秦始皇先是对赵国开战，然后利用秦国的铜铁资源的优势地位，和当时也有着优势铜铁资源的齐国联手，抬高铜铁的价格。” “虽然秦国和齐国的关系不咋样，但为了利益，齐国还是选择了联手，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就这样，在这个两个铜铁最大输出国的控制下，当时的铜铁价格猛涨。” “注意，这个时候有趣的事情来了，铜铁价格的高升，直接导致了韩赵魏三国的百姓为了能多赚钱，开始大规模的炼铁炼铜，就连土地都荒废了不少，对于百姓来说，什么赚钱干什么，粮食减产了，他们也可以去买。” “韩赵魏三国的高层自然也看出了土地荒废的弊端，但现在的铜铁价格很高，秦国和齐国又限制市场，前线的战场是很需要铜铁这种战争资源的，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是饮鸩止渴，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再说。” “等到这个三国都错过了耕种的农时之后，秦国又开始主导铜铁市场，加大供货量，让铜铁的价格猛跌，之前韩赵魏三国内炼铜炼铁的百姓就亏的血本无归了。更可怕的是，因为错过了农时，土地已经荒废，想要再补种已经来不及了，粮食也没了。” “在秦国这一波对铜铁价格的控制下，韩赵魏三国的百姓生活就变得凄惨无比，没钱还没粮，秦国这波经济战取得了良好的成果。” “这个时候，秦国又开始散播消息，只要这些百姓能来秦国，可以白送土地和生产资料，生活立马就能变好，这对于韩赵魏三国的百姓来说，那就是天上的馅饼，毕竟之前在秦国的操作下，他们大部分都快饿死了，所以无论韩赵魏三国高层如何阻止人口流出，只要解决不了经济问题，那这人口流出就止不住。” “人口是一个国家实力最核心的因素，韩赵魏三国的人口大量迁出，导致十室九空，国力自然暴跌，完全没有了抵抗秦国的有生力量。” “这一波秦国的操作，就是直接对韩赵魏三国釜底抽薪，让他们再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人都没了，哪怕是钱再多又能怎么样呢？” “可以说，秦国依靠着自己的经济优势地位，对各国采取了各种经济战的方针，将人和物全都收归秦国之下，秦国统一天下，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秦国的几代君王，经济的眼光都是卓越的！” 苏璟自己说的都是感慨万分，更不要说听着的朱樉了。 铜铁资源的垄断，竟然可以辐射到粮食上。 这让朱樉大为震撼。 这样的战争方式和手段，也让他更加坚定的走在经济学的道路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朱樉喃喃自语，趁着苏璟说完的功夫，手里的毛笔那是唰唰写个不停。 “好了，记完了就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苏璟起身，看了一眼天色，群星闪耀，夜空甚是美丽。 “是，苏先生。” 朱樉点点头，先是起身恭送苏璟回房，然后端坐下来，仔细的记录着。 一边记录还在一边回味着苏璟刚才讲述的内容。 “秦一统六国竟然还有这等缘由在其中……粮食和盐铁，真是太重要了……价格战可以这么玩……” 朱樉一直不断地自言自语，内容全都是苏璟之前的说过的。 小院外，朱樉一直没睡觉，油灯自然也一直都亮着，负责保护他的护卫们很是诧异。 “没想到这苏先生竟然这么晚了还要授课，秦王殿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 一名年轻的护卫说道。 另一名护卫道：“秦王殿下早就和之前不一样了，我看这是秦王殿下主动要求的，毕竟明天殿下就要回京了。” “老大，这位苏先生真有这么厉害吗？” 年轻的护卫依旧有些纳闷。 护卫长瞪了他一眼道：“平时叫你多看书，多了解一些大事，你就是不听，连苏先生这般人物都能怀疑，以后还怎么混！” “听好了，苏先生不是厉害的问题，而是神人，别看苏先生封爵是伯爵，但就连国公那样的大人物都得以礼相待，就算苏先生不是太子殿下的老师，他一样是陛下无比重视的人才！” 护卫长的这一番话，直接让几个年轻的护卫都是心神震动。 身为护卫，虽然没有信息壁垒，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保护重要人物，并没有那么多的私人时间。 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去了解，知道的也不会太多。 他们是真没想到，苏璟竟然会如此厉害。 “以后若是有机会和苏先生见面，记得恭敬些，要是苏先生能记住咱们，那咱们就算是飞黄腾达了。” 护卫长又嘱咐了一句。 “是，老大！” 几人立刻点头。 而此刻的京城皇宫之中，老朱正和马皇后聊着夫妻夜话。 “老二这小子，咱说最多三天，他还真是一点不少。” 朱元璋吐槽了一句。 马皇后笑道：“樉儿现在可是开窍了，重八你要是还和之前一样看他，怕是走眼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有什么走眼不走眼，再怎么样咱也是他老子！”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四章 胸有成竹的老朱 “怎么滴，重八，樉儿在苏先生身边多待会你还不乐意了？” 马皇后笑呵呵的说道。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苏璟这小子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怎么扯到他你就不站在咱这边了。” 说实话，老朱对于马皇后对待苏璟的态度，着实是有点吃醋的。 马皇后脸上笑容不减道：“重八，你也就是嘴硬，要论对苏璟，你才是那个最看重的吧。” “那不一样！” 朱元璋撇了撇嘴道：“咱看重苏璟是知道他能为大明做不少事，妹子你整天关心苏璟过的好不好，还操心他的婚姻大事，都快赶上对自己儿子那么上心了。” 要说这马皇后对苏璟，真不是一般人的敬重那么简单。 概括说，那就是真心。 马皇后理所当然道：“苏先生是标儿和橚儿的老师，现在又教导樉儿，我关心些不是正常么，倒是你，心里看重苏先生，嘴上却是一直不服软。” 作为老朱的枕边人，马皇后对朱元璋可太了解了。 现在的苏璟，那就是老朱的心头肉了。 “哼！要不是为了妹子你和标儿的事情，咱才懒得和苏璟那小子多废话呢！” 朱元璋颇有些怨愤道。 作为大明皇帝，老朱在苏璟身上丢的面子不少了，有些怨气也正常。 马皇后没继续和朱元璋纠结这话题，转而朝着他问道：“重八，苏先生现在肯定是不入朝堂了，那你对苏先生有啥安排了？我看你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执着了？” 先前苏璟拒绝了很多次，但老朱从未放弃过。 但这一次，老朱的淡定，让马皇后感觉到了异样。 “嘿嘿，妹子，还得是你啊！”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不错，对于苏璟的安排，咱心里已经有数了。” “啥安排？” 马皇后立刻问道。 苏璟的事情，她向来很是上心。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妹子，事情还没成，暂时保密。” 马皇后直接瞪了一眼道：“重八，你现在也和我玩这套了？还和我保密？你是不是要对苏先生不利？” “不是，妹子，你这也太夸张了，咱不就是想等事情成了再告诉你，你怎么能污蔑咱！” 朱元璋急了，自己啥都没干呢，就被马皇后一顿数落。 都是苏璟！ 老朱在心里骂起了苏璟。 马皇后则是催促道：“快说，到底咋回事？” 朱元璋回答道：“苏璟这小子喜欢教导人，那咱就让他去教导别人，当一个先生。” “嗯？” 马皇后一愣，说道：“重八你难不成想让苏先生去大本堂当大学士？” 朱元璋立刻摇头道：“当然不是，苏璟这小子，可不仅仅是不想入朝堂，他连皇宫都不愿意多待，再说了，要是在大本堂，高低得给苏璟安排个职务，这小子肯定不愿意。” 老朱这话就让马皇后有些疑惑了，既然不去大本堂，那苏璟还能去什么地方当先生？ “重八，你到底想干什么？说明白点！” 马皇后实在是不想再和老朱这么耗下去了，直接让他快点说清楚。 朱元璋此刻也明白不能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妹子，苏璟这小子喜欢当先生，咱的想法就是让他在民间办学当先生，咱给建一个最大的学校，让所有读书人都可以去学习，朝廷有国子学监，民间有苏璟的学校，正可谓相得益彰！” 之前的科学教育体系设立，老朱可没忘记。 苏璟和宋濂也有了一些简单的成果，只不过具体的实施需要缓缓的进行。 朱元璋看不得苏璟在溧水县当富家翁，还是要让他做点事才行。 这当先生，便是他的设想了。 马皇后听完，凝眉思考了片刻说道：“重八，我也不说苏先生愿不愿意吧，就单单说这学校，朝廷的国子学已经是广纳天下良才了，苏先生若是在民间当了先生，那岂不是和国子学相冲突了。” 马皇后的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 国子学现在是明朝最高学府，具有相当的权威，而苏璟现在名声大噪，若是苏璟单独办学，那国子学的威望肯定会受到影响。 国子学那可是至正二十五年，朱元璋还是吴王的时候就设立的。 岁乙巳九月丙辰朔，置国子学。 当初设立国子学的目的很简单，一是为了效仿前朝也就是元朝，培养大量官员为己用。因为元朝并没有完整的官员晋升和培养体系，全靠四色人等制度来选官员。 这就直接导致了朱元璋统一南方之后，发现原来的官员可堪大用的太少了，即便是抓壮丁一般的把读书人抓来当官依旧不够用。 这之后老朱便采用了第二个方案，让地主去当地方官员以及让国子学培育后备官员力量。 事实证明，地主当地方官根本没用，他们只会加大对百姓的盘剥，所以这条路堵死。 所以，国子学就成了老朱的一个寄托。 不过，之前听了苏璟一些关于教育的看法之后，老朱的想法也发生了一些偏差。 “有什么冲突的，国子学若是做的不少，那丢脸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咱只要事情能办好就行了。” 老朱十分果断的说道。 作为一个务实的人，老朱不在乎国子学的权威地位被威胁，他要的是多多的能够为大明治理天下的官员。 马皇后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说道：“重八，既然你想明白了，那我也不说什么了，苏先生那边，你自己想办法吧。” 虽然不是让苏璟去当官，但这事吧，马皇后觉得还是需要一点操作的。 朱元璋淡淡道：“此事不着急，先让苏璟那小子再休息一段时间。” 显然，老朱对于这件事，已经是胸有成竹。 …… 溧水县。 苏璟的小院门口，朱樉已经整理到衣装，正在朝着苏璟拜别。 “苏先生，这三日多谢您的教诲，若是您去京城，一定要告诉学生，学生定要款待您！” 朱樉朝着苏璟认真的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那到时候，可能真的要打扰一下秦王了。” 朱樉眼中饱含感激和崇敬，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 苏璟看着朱樉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朱樉这个学生，虽然没那么聪慧，但好像也不错。 回到院内，苏璟一如往常，就好像之前一样。 他与王家富三日的期限已经到了，但苏璟仿佛忘记了这个约定一般。 “东家！东家！” 苏璟没出门，倒是有人找上门来了，是钱掌柜。 他一路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苏璟的面前，看苏璟还在，脸上一副赶上了的表情。 “咋了，老钱，年纪大了，剧烈运动注意点，可别跑岔气了。” 苏璟笑着打趣道。 钱掌柜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道：“东家，三天的期限到了，是不是该把米行收回来了，王家富那个狗东西，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对于钱掌柜来说，苏璟的三天期限，那就是最后的通牒，当然是给王家富的通牒。 这三天，钱掌柜没来打扰苏璟，就是默默等待着三天的期限到达，然后再跟着苏璟亲眼看到王家富被收拾。 “哈哈哈。” 苏璟看着一脸激动的王家富笑道：“老钱，我啥时候说了三天之后要收回米行呀，你太着急了。” “啊？” 听到这话，钱掌柜直接懵了。 这算什么？ 三日之后，不应该是自己衣锦还乡，不，是回到平安米行的时候么。 “东家！您当时不是这么说的呀，我还问您了，你说是三天期限呐！” 钱掌柜立刻朝着苏璟说道，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 苏璟看着钱掌柜道：“老钱，我是说了三天，但三天之后怎么办，我可没说啊。” 苏璟倒也无意戏弄钱掌柜，只不过当时的钱掌柜已经有些疯魔，根本听不进苏璟的解释了。 而且，这事现在还不能让钱掌柜知道内情，他可是个关键人物，传递信息的关键人物。 “完了！” 钱掌柜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眼神中失去了光彩。 感情自己心心念念的三日期限，根本就不是自己回归的倒计时。 “老钱，你先起来，这事吧，急不得。” 苏璟将钱掌柜给扶了起来，简单安慰了两句。 钱掌柜转头盯着苏璟道：“东家！您告诉我，您是不是另有打算？是不是不想用老钱我了？” 对于苏璟的手段实力，钱掌柜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并不觉得王家富有能力和苏璟对抗，所以现在他能想到的就是自己被钱掌柜放弃了。 “老钱，谁也不能放弃你，除了你自己。” 苏璟回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 钱掌柜愣了一下，然后说道：“看来我真是没用了，我知道我做的太差了，我没用！” 说着，钱掌柜便转身朝着小院外走去。 他之前一直都被王家富羞辱，内心也早就产生了对自己的怀疑。 现在苏璟又没有坚定的言语支持他，直接导致他崩溃了。 苏璟看着钱掌柜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并未再多做多说什么。 要是连这点事都经不住的话，那钱掌柜的确不再适合当平安米行的掌柜了。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这么浅显的道理苏璟还是很清楚的。 随着钱掌柜的离开，苏璟又变成了先前淡然自若的样子。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天边的晚霞无比严厉之时。 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了小院的门口。 苏璟看向那道身影笑道：“王家富，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来人正是王家富，在这三日期限后，他终究还是按耐不住来了。 “东家，我今天要是不来的话，是不是迎接我的将是您全部的手段。” 王家富走进院子，来到苏璟面前，一脸认真的说道。 “坐。” 苏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王家富直接坐下。 王家富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坐了下来。 然后苏璟淡淡道：“王家富，这是你第二次来我的院子，第一次你站着，很兴奋，那个样子我现在还记得，现在你坐着，虽然看着很镇定，但其实很紧张对吧。” “东家，这些废话就没必要说了吧，我既然敢做，那只凭东家几句话不可能让我放弃的。” 王家富十分强硬的说道，只不过这越是强硬，就越说明了他的心虚。 苏璟眉头微皱道：“废话？王家富，难道你觉得你说的不是废话吗？还让我用上全部的手段，你觉得你配吗？” 刹那间，苏璟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上辈子的苏璟那可是上市公司的总裁，手底下的员工成千上万，气势这种东西，早就养出来了。 王家富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想说些狠话，但在苏璟的面前，他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 两者的差距，从一开始王家富就很清楚。 他唯一能用来和苏璟讲条件的事情便是这件事闹大的后果。 但苏璟偏偏就是要闹大，这也就直接将王家富的底牌给掀没了。 王家富此次前来，纯粹是外强中干。 “淡定点，几句话吓成这样，就这还想和我掰手腕？” 苏璟神色一变，又仿佛成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富家翁。 王家富深吸一口气道：“东家，我来是想问东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不明白，以东家的实力，若是不怕事情闹大，何必还要给我什么机会？” 想了整整三天的王家富还是没想明白。 他知道自己没胜算，但他怕苏璟是诈他，所以他一定要问清楚。 苏璟此刻才正式看向王家富，上下打量了几眼道：“王家富，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我需要的只是你的回答而已。” 王家富回答道：“东家，我这个人比较轴，想不明白的事情，答应不来的。” 他依旧坚持，这是王家富的特点，有利也有弊。 “好。” 苏璟笑着夸赞了一句，说道：“有个性，不错，怪不得老钱不是你的对手，看来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脑子比他好，心思比他深，这个轴也很关键。” 苏璟并没有因为王家富的轴而生气，轴可以是钻牛角尖，也可以是执着。 “还请东家明言。” 王家富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淡淡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听完了，可就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世界，大震撼! 紫禁城，奉先殿。 “儿臣拜见父皇！” 朱樉已经回到了京城，这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汇报情报。 朱元璋的手里依旧拿着奏折，不过心思早就不在上面了。 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老二，起来吧。” 朱元璋淡淡道。 “谢父皇。” 朱樉恭敬起身，静静的等待着朱元璋的问话。 朱元璋也没着急立刻询问，而是继续看着奏折，他不想自己表现的太急切。 朱樉的耐心这时候也练出来了，没有丝毫的着急，就这么默默的等待着。 大概半炷香之后，朱元璋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奏折，看向了朱樉。 “老二，这三日，都做了些什么啊？” 朱元璋问道。 朱樉立刻回答道：“回禀父皇，儿臣这三日来皆在苏先生身边学习，所获颇多。” “哦，所获颇多？” 朱元璋眉头微微挑起道：“说说看，你都学到了些什么？” 朱樉顿了一下，说道：“父皇，在说这个之前，儿臣有个疑惑未解，询问了苏先生，苏先生让儿臣自己思考，或者可以问问父皇，现在儿臣还是没想明白，所以想先请教一下父皇。” 朱元璋挑起的眉头皱了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事？苏璟这小子不教你，让咱来教？” “是这样的，父皇，苏先生因为很久没有回去了，所以他手底下有个米行出了点事……” 朱樉随即把平安米行的来龙去脉和朱元璋说了一遍，当然也不乏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表达了自己对王家富这等忘恩负义之辈的愤恨。 “大概就是这样了，父皇，儿臣回来的路上想了整整一路，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樉一脸不解的说道：“这样的家伙，苏先生竟然没有直接收拾他，苏先生甚至还说给他一个机会，儿臣是真不懂。” 听着朱樉把事情说完，老朱的脸色也渐渐变了，似乎是有些意外。 “苏璟这小子，倒是好算计。” 老朱嘴角带笑，对于苏璟的想法，他一眼便看清了。 “父皇，苏先生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朱樉看着朱元璋如此神奇，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老朱收拾了一下情绪，看向朱樉道：“老二，这事其实很简单，咱问你，这平安米行出事了，苏璟手底下其他的掌柜，都是个啥想法？” 朱樉微微思索回答道：“自然是观望，想看看苏先生如何处理平安米行的事情。” “对，别人都在等，不用说，肯定有人和那个王家富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没王家福的胆子，或者说想看看苏璟到底会如何处理，若是苏璟处理不了，但他们也可以有样学样，若是苏璟随手便处理了，他们便安稳不动，继续当自己的掌柜，可谓是进退有路，丝毫不慌。” 朱元璋简单的分析道：“现在苏璟要给王家富一个机会，一个配合的机会，不就是想做个样子么，把事情搞大，让那些观望的家伙们都不藏了，全都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原来如此！父皇，儿臣懂了！” 朱樉此刻脸上露出了解惑的神色，激动道：“所以苏先生是故意的，就是要看看自己手底下的掌柜们，到底有多少有异心的，好一次性的全部都处理了对吧！” 朱元璋微微点头道：“不错，老二伱说的这是一点，还有一点，此事之后，便如同杀鸡儆猴，下次若是苏璟再度远行，长时间不回去，那手底下的掌柜们，也不会，或者说不敢生出异心了。” “这招就是想一劳永逸，省的后面的麻烦。苏璟这御下之道，确实不错。” 老朱作为大明的皇帝，类似的操作可不要太熟练。 毕竟，大明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心思可比苏璟手底下的掌柜们复杂多了。 “多谢父皇为儿臣解惑，儿臣明白了。” 朱樉朝着朱元璋躬身，然后道：“那之后，这王家富苏先生到底该如何处理呢？答应的事情，也不好反悔吧，但若是就这么放过王家富这等忘恩负义之人，着实让人气不过啊!” 到底是少年心性，对于这种事的容忍度，朱樉是很低的。 朱元璋看着朱樉此刻愤懑的样子，又想起之前朱樉做过的一些事情，顿时明白了苏璟的意思。 为什么要让朱樉亲自来问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老二，你觉得那王家富忘恩负义，所以一定得好好的处理一下是吧。” 朱元璋朝着朱樉问道。 朱樉点点头道：“没错，父皇，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儿臣以为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朱元璋又道：“那你以为，应该如何处理他呢？” 朱樉直接道：“此等狡诈卑劣之人，就该杀了！父皇也说了，要杀鸡儆猴，杀了便能震慑其他人了！” 对于人命，朱樉的概念很弱。 或者说，对于平民百姓的人命。 朱元璋摇头道：“老二，以后你要出去就藩，到时候你手底下会有很多人，他们之后必然会有王家富这样的，杀是杀不完的。” “身为一个上位者，要有容人之量，若是因为他背叛过自己就要杀了，那只是一个粗暴的做法，一个成熟的上位者，不应该如此感情用事。” 虽然对朱樉的期望没有对朱标那么高，但能封秦王，也绝对是看重的。 老朱可不希望自己的其他儿子全是草包，在他的预想里，朱标的弟弟们，应该全都是能够帮助朱标管理大明的。 既然要管理大明了，那肯定得要有点管理者的手段。 朱樉日后就藩，在自己的属地上就和皇帝的区别不大了。 这要是御下还这么的简单直接，那老朱的内心是担忧的。 只是，此刻的朱樉完全没能理解朱元璋这话里的意思。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背叛过自己的人不能直接杀了？儿臣不懂。” 朱樉一脸疑惑，或者说震惊。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同，他根本无法相信这话会是从他的父皇口中说出来的。 因为在朱樉的印象里，自己的父皇朱元璋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杀起官员来丝毫不手软。 怎么这个时候，竟然说出了这般自相矛盾的话来。 朱元璋看着朱樉淡淡道：“老二，永嘉侯知道吧。” “自然知道，永嘉侯乃是大明之柱石，战功赫赫，为大明征战，乃是猛将！” 朱樉点点头，虽然之后因为肥皂生意的事情和朱亮祖有了一些小小的摩擦，但对朱亮祖的战功，朱樉还是认可的。 这些都是朱亮祖实打实的拼出来的，磨灭不了。 朱元璋淡淡道：“那你可知道，当年的永嘉侯，曾经是元朝的将军，被朕打败了之后朕见其勇猛，收归麾下，此后永嘉侯伺机判出，又被朕打败，这才彻底的收服他，为大明的建立冲锋陷阵，建立了不少功绩。” “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朕早该杀了他，哪还有现在的永嘉侯。” 朱亮祖这事，当年也是老朱力排众议的。 毕竟第一次收服之后朱亮祖竟然敢反叛，一般有这样前科的败将，杀了是最简单直接的做法。 但老朱偏偏就把人留下了，朱亮祖作战勇猛，的确是有点东西，是个人才。 后面的朱亮祖也没让老朱失望，战功累累，更是被封了永嘉侯。 这…… 听到老朱这话，朱樉一时间愣住了。 他的年纪还小，这其中的事情还真是不太了解。 朱元璋看着发呆的朱樉道：“老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人才也是一样。” “对待手下的人，要有容人之量，同时，也要知人善用，哪怕是不忠之人，在合适的地方依旧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老朱已经彻底清楚苏璟的用意了，朱樉的性格便是这种喜怒由心，皇子的时候还好，若是就藩了，如此这般御下，必定会出问题。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 朱樉低头回答道。 苏璟的行动，加上朱元璋的分析，让朱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简单了。 虽然不能说一下改过来，但起码已经在内心种下了一颗改变的种子。 朱元璋说道：“老二，朕告诉你，这事你得记住了，凡事要多想想，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 老朱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朱樉，又提醒了一句。 朱樉认真点头道：“父皇放心，儿臣今后一定多想想今日父皇的教诲，时刻谨记。” “好了，苏璟还教你什么了？” 朱元璋又问道。 朱樉回答道：“父皇，苏先生还教了儿臣一些话，他说若是父皇问起，可以直接转述给父皇。” “嗯？” 朱元璋眉头蹙起道：“苏璟到底都和你说啥了，老二你不是去请教他的么，怎么他都让你来和朕说？” 自己的儿子去给苏璟当学生，现在搞的好像自己成了学生，老朱的心情是着实有点复杂。 朱樉如实回答道：“苏先生说了，这几日教给儿臣的东西，回来之后父皇肯定会询问，所以苏先生怕儿臣说不清楚，特意让教了儿臣这些话。” …… 老朱的脸皮微跳，苏璟这话是他的面子在朱樉面前半点没留。 “苏璟，你小子！” 老朱咬了咬牙，但考虑到朱樉还在，还是压下了火气道：“那老二你说说吧，苏璟到底要和朕说什么。” 朱樉回答道：“父皇，苏先生说广开教化，不仅仅是学儒家之道，更需学科学之理，社会之进步，在于科技之发展，而科技之发展，则在于思想之解放。” “世界广阔，固步自封不求变者，终将吃到惨痛的教训。” 这是苏璟的原话，来的路上，朱樉还特意复习了几遍。 毕竟是苏璟特别嘱咐要说给朱元璋听的，那是不能有错漏的。 果然，听到这话的老朱沉默了。 前面的广开教化，朱元璋倒是很理解，关于教育的重要性这个问题，苏璟已经说了很多次，老朱也认真听进去了。 不然也不可能让堂堂翰林院承旨宋濂去和苏璟一起指定新式教育的制定和推广。 只不过，这思想解放中的解放一词，让老朱本能的有些抵触。 因为老朱这人吧，其实很不喜欢变化。 他建立了大明，给大明设立了各种条条框框，目的就是为了大明能一直和现在一样，永远的存续并且被老朱家统治着。 千秋万代的梦想，那是每一个开国皇帝都想要达成的。 虽然谁都没有达成。 此前苏璟说过各种王朝灭亡论，更是预言三百年寿命，老朱当时就有嘎了苏璟的想法，只不过后面又压下去了。 而现在这思想解放，解放就意味着不受到约束，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老朱希望百姓聪明，但不希望百姓有过多的想法。 但苏璟这后一句的内容，却是更加的让老朱在意。 世界之大！ 苏璟在牢狱中画的世界地图，早被朱元璋拓印下来，并且摆在了这奉先殿的墙上。 只不过老朱谁也没告诉，平日里都是用布遮着。 但没人的时候，老朱早就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了。 大明很大，但在这世界地图上，好像也就那样。 虽然苏璟所画的世界地图并未标注多少国家，但如此这广阔的疆域，肯定会有其他国家的存在。 就好像遥远的西方存在大秦一样，苏璟这么一个世界地图上，在大海的那边还有好几个巨大的陆地，上面又生活着什么样的人，存在着什么样的国家，老朱不得而知。 现在再听到苏璟这话，意思也很明显了，世界上不仅仅只有大明一个国家，大明若是固步自封，不求进取，未来的教训，就可能来自于世界上的其他国家。 苏璟的预言，老朱一样是很看重的，或者说，相信。 这话让老朱在意的不行。 “父皇，您怎么了？” 朱樉看着脸色不断变化，又一言不发的朱元璋问道。 他还从未见过自己的父皇有过这般脸色。 朱元璋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摆摆手道：“老二，你先下去休息吧，之后朕会再召见你的。”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 秦王回归，苏璟困惑 奉先殿内，朱樉刚刚退下。 朱元璋来到了一面黄布前，直接掀开，露出了后面的世界地图。 一开始老朱让画师尝试临摹过苏璟的原画，毕竟这是在监狱的墙壁上画的，墙面不是那么的平整，看起来有些破旧感。 但顶尖宫廷画师临摹了好几幅老朱都很不满意。 要不然就是颜色不舒服，要不然就是不够严谨。 总之，临摹出来的老朱总能找出些毛病来，后来还是把这幅直接从前墙上铲下来的原画装裱了一下，放到了奉先殿内。 看着广阔的世界地图，老朱第一次有了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世界太大了！ 如今的大明的确是强大的，昌盛的，即便是遥远的西边大秦之地，依旧是领先的。 但。 如此广阔的世界，大明的极限也就在这里了。 高大的山脉，无垠的大海都是阻隔大明军队进发的巨大阻碍。 现在的大明，已经是他朱元璋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苏璟所说的惨痛的教训，必定会是来自大明之外的广阔世界。 广开教化，思想解放。 老朱的内心游移不定，从现在来看，教化可以有，但思想的解放，那是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王侯将相宁宥种乎？ 身为百姓的时候，老朱坚信这句话，但现在成了皇帝，他又不希望百姓相信这句话。 矛盾，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而未来，大明势必要千秋万代，到时候苏璟所言的惨痛教训，似乎又是不可避免的。 现在和未来，到底该如何选择？ 朱元璋一时间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之中。 …… 另一边。 从奉先殿离开的朱樉，立刻就来到了马皇后坤宁宫。 “儿臣拜见母后。” 朱樉朝着马皇后恭敬行礼，但很明显要比在朱元璋面前轻松很多。 严父慈母，这在老朱家那是相当的标准。 马皇后对于儿子们的爱护，深深的融入在了日常生活之中。 “起来吧，樉儿。” 马皇后看着朱樉微笑道：“现在你是秦王了，也该有些自己的威仪，以后见我可以不用行礼。” 朱樉立刻道：“母后，不管儿臣是谁，永远都是您的儿子，儿子向母亲行礼，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听到这话，马皇后点点头，心中满是欣慰。 “和苏先生在一起三日，感觉如何？” 马皇后朝着朱樉问道。 比起老朱直接的问从苏璟那里学到什么，马皇后显然更关心朱樉本人的感受。 朱樉立刻回答道：“回母后的话，儿臣感觉获益良多，苏先生的教诲，时刻谨记不敢忘。” “嗯，不错。” 马皇后点头道：“樉儿你自己能清楚这一点母后就放心了，好好的和苏先生学习，不管什么时候，肯定都是有用的。” 苏璟的能力，马皇后从不怀疑。 朱樉说道：“母后放心，这次儿臣学到了不少，但也发现了自己的不足，苏先生不在的时候，儿臣得更加的努力，下次再见苏先生，一定不能让苏先生失望。”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是朱樉真真切切的体验。 “真是个好孩子。” 马皇后伸手摸了摸朱樉的头，朱樉的改变太大了，她内心对苏璟也感激也更大了。 同时马皇后很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对苏璟无比的信任，也一直都是真心对待苏璟的。 “对了，我让你问苏先生的事情，你可问了？” 马皇后又问道。 这苏璟的婚姻大事，她是始终都操心的，也很想为此做点是什么。 当然，对于苏璟本人的意愿，马皇后是无比尊重的。 朱樉回答道：“母后的嘱咐，儿臣又怎么会忘，苏先生也猜出了这是母后的意思，所以很明确的告诉了儿臣。” “快说说，苏先生都是怎么说的。” 马皇后立刻催促道。 对于苏璟能猜出这是自己的意思，马皇后也没有丝毫的意外，猜不出来才奇怪了。 朱樉说道：“是，母后。苏先生说，关于他的婚姻之事，他不抵触也不强求，若是缘分到了，他并不介意成婚，但若是没有缘分，他也不会着急成婚，传宗接代的事情，他不着急。” 听到这话，马皇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高兴：“好，苏先生既然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 “母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放心了？” 朱樉好奇的问道。 他也看出来，自己的母后很想让苏璟成婚，但苏璟这回答，分明不是很想成婚的意思。 怎么就放心了呢？ 马皇后看向朱樉笑道：“樉儿，苏先生相信缘分，有缘便可，那这不就是说不排斥我给他安排女子相亲么，缘分也可以安排的嘛。” 作为老朱的妻子，大明的皇后，马皇后的脑子可不笨，相当的灵活机动。 缘分又没说一定是偶遇的，也可以安排相亲看看，大不了不行再换么。 以苏璟的声望，上赶着要嫁女儿的可太多了。 “还可以这么吗？” 朱樉愣了一下，十分的惊讶。 这事情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樉儿，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安排就好，你做的很好了！” 马皇后笑呵呵的说道，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有哪些女子可以给苏璟安排了。 “是，母后，儿臣明白。” 朱樉只能点点头，这种事，对他来说还太早了。 就在这时，朱樉突然想起苏璟还提醒了他几句关于这婚姻的事情。 他立刻朝着马皇后道：“母后，苏先生告诉儿臣，儿臣的婚姻大事乃是大明之事，日后得以大明为重，苏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苏先生是说儿臣以后的王妃不是儿臣自己喜欢的吗？” 朱樉话刚说完，马皇后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对于朱樉的婚事，虽然年龄不到，但事实上朱元璋和马皇后早就有过商议了。 身为秦王，朱樉的婚姻肯定会是一个政治婚姻。 他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身份在这，这是无法避免的。 而对于朱樉婚姻的对象，朱元璋内心也有所考量。 “樉儿啊，苏先生此言是告诫，是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为了你好，你一定得牢记。” 马皇后朝着朱樉说道。 关于具体的内容，她并没有和朱樉多说。 这事还没定下，之后会有什么改变也说不好。 朱樉点点头道：“母后，儿臣记住了。” 马皇后说道：“好了，你回去吧，一路奔波也挺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 对于朱樉都从苏璟那里学到了什么，马皇后没有多问。 “是，母后，那儿臣退下了了。” 朱樉躬身行礼，缓缓退下。 离开皇宫，他便回到了秦王府，苏璟教导的东西，现在的他尚未完全的吸收，所以还需要复习和思考。 只不过，刚到自己的府上，朱樉便发现一个人已经在等他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 朱樉一脸惊讶的看向面前的朱标，十分的意外。 他是知道的，现在的朱标非常的忙碌，每日的事情极多。 现在竟然在自己的府邸等着，实在是让朱樉有些不可置信。 “二弟，我听说你刚从苏师那里回来，所以特意来过看看。” 朱标也不拐弯抹角，十分直接了当的说道，他就是为苏璟而来。 朱樉笑道：“大哥，原来你是关心苏先生的情况。” 朱标立刻道：“苏师近来可好？” 这自从不在苏璟身边学习了，朱标总觉得自己空落落的。 因为太忙了，连信都不曾写过一封。 现在听到朱樉从苏璟那里回来了，便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朱樉回答道：“大哥，苏先生一切安好，比在京城的时候看着舒心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朱标松了口气，苏璟没啥事他很高兴。 朱樉疑惑道：“大哥，苏先生何等人物，回自己家能有啥事，肯定是开开心心的。” 朱标说道：“二弟，现在朝局复杂，苏先生虽然不在朝中做官，但已经卷进来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自己亲自处理的政务多了，朱标对于整个大明朝堂的理解也有了不一样看法。 或者说，更加准确的了解。 苏璟在朝堂中的作用，以及自己的父亲朱元璋想让他发挥的作用，朱标现在都明白了。 这越是明白，他就越清楚，苏璟的处境，其实是一个火上烤的情形。 “那倒也是。” 朱樉点点头，虽然他知道的不多，但总能感觉到一些。 朱标看着朱樉道：“怎么样，和苏师学了不少吧，有没有给苏师添麻烦？” 朱樉立刻道：“大哥放心，我在苏先生的身边，一直都记着大哥的嘱咐，多看多做少说。” “嗯。” 朱标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不要让苏师不高兴，下次就还可以继续请教，多和苏师学一学，一辈子都有好处。” 长兄如父，朱标演绎的很是到位。 朱樉郑重道：“大哥放心，苏先生的厉害我已经很清楚了，你看，这是我做的笔记，正准备好好的复习钻研呢。” 说着，朱樉便拿出了自己记好的笔记递给了朱标。 朱标却没有接，而是说道：“这是苏师教导你的，我这个做大哥的看不合适，二弟你还是好好自己钻研吧。” 对于苏璟教导朱樉，朱标没有半点嫉妒或者是不高兴的想法。 他为自己的弟弟们高兴，能从苏璟的身上学到东西。 “那好吧，大哥，我一定认真学。” 朱樉点点头，朱标拒绝他便没有再强求了，朱标的性格他清楚的很。 “好，既然苏师一切都好，那我也该走了。” 说完，朱标便要起身离开，他自己的事情是真挺多的。 此时朱樉开口道：“大哥，苏先生的铺子，有点小问题。” 原本朱樉是不想说的，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朱标。 朱标立刻道：“什么事？哪家铺子？” 朱樉随即把平安米行的事情和朱标说了一遍。 一开始朱标神色还有些紧张，但很快便淡定了下来。 “原来如此，小事罢了，苏师早有定计，不用担心。” 朱标淡淡道。 要说这大明谁对苏璟最信任，朱标绝对是最高的那一个，没有之一！ 平安米行的事情，真就是小事情。 朱樉见状，也放心了不少。 朱标没再多留，转身离开了秦王府。 …… 溧水县。 苏璟的别院，王家富刚刚离开。 他的神情很是复杂，从苏璟的口中得到了答案，他这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鱼饵。 在苏璟眼里，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和他同台竞技的资格。 王家富一开始是不服气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哪怕不如苏璟，至少也不是那么的不堪。 但苏璟只是简单的给他展示了一下实力，他便清楚的明白，自己和苏璟，压根就没法比。 当然，苏璟所展现的实力不是什么财富，而是先进的经营理念。 古人的确不笨，但累积了数百年发展和前人智慧总结的现代商业理论，对于一个刚从伙计跨越成掌柜的王家富而言，那是降维式的打击。 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苏璟的眼界和手段，都是王家富之前完全想不到。 现在的王家富，彻底的失去了傲气。 或者说，他已经被苏璟彻底的征服。 在苏璟手底下做事，远比自立门户要明智太多，毕竟有一个正确的领头羊，可以少走不知道多少弯路。 王家富震撼的同时也无比的庆幸，自己这些小聪明能被苏璟看上，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否则的话，那他的下场只会和接下来那些跳出来的掌柜们一样了。 王家富已经可以预想到，到时候会发生怎么样凄惨的事情了。 可能没有刀光剑影，但肯定有家破人亡。 成王败寇，不仅仅是战场上，还有商场也一样。 苏璟坐在小院里，怡然自得的欣赏着天边的晚霞，平安米行的事情并没有让他有太多的波动。 相比于京城的大漩涡，这些只能算是生活的小波澜。 此刻，困扰苏璟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商业上的问题，而是他自身。 来到大明这么久，从未想过改变什么的苏璟事实上已经改变了很多。 这样的改变，是否还要继续？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七章 让子弹飞一会 晚霞散去，月亮升起。 月光皎洁，小院中苏璟已经拿出了望远镜开始观测月亮。 这是今年他第一次用望远镜观测月亮，因为其他的时间还挺忙的。 回到溧水县之后的这些日子，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起来可以看月亮。 望远镜里的月球和正常肉眼下的月亮差别巨大，也难怪第一次见到的朱标会不相信。 当然，对于苏璟来说，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上辈子的苏璟，虽然人生有些挫折，但也算是志得意满，成功人士。 一辈子没遭过什么大罪，除了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大明。 要说运气好，苏璟还是挺好的。 来到的大明是刚刚建立的时候，而不是末年战火连天。 否则的话，乱世之中，怕是有系统也难以存活下来。 这也是苏璟在大明一直以来，都只想做个富家翁的原因，或者说一种潜意识。 因为没遭过苦难，所以对于推翻元朝暴政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动力，人间疾苦不能说一点没见过，但也就那样。 身为一个现代人，有着自由平等的思想，却没有任何改变的动力。 苏璟曾经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可能就这么过去了。 在大明一直安然生活，富足恬静。 但此刻看着这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洒下，神话中的月宫似乎清楚的存在着。 就好像一场梦幻泡影。 只有在望远镜下的月球才是真实的，荒凉、凄切…… 这才是真实么？ 苏璟不禁的在内心问自己。 本以为自己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富家翁，但做的都是些什么事？致力于改变大明？ 大明是自己能改变的吗？ 这可不是王朝末年，自己可以揭竿而起，利用先进的思想理念聚拢一大批的手下。 关于穿越造反的书，苏璟也曾经看过的。 无一不是在乱世起家，自己在这么个刚建立的大明想要造反，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所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大明不会因为自己的改变，而在历史上出现大的变化，最确凿的证据就是苏璟本人的存在。 历史若是真的发生了大的变化，那么他这个生活在几百年后的现代人，又如何能够存在呢？ 蝴蝶效应的道理，苏璟还是了解的。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平行世界！ 如果这是一个平行世界的话，那么一切的改变只是铸就了一个新的时间线。 这里所发生的的一切，属于一片新的时空。 原本历史里的清朝闭关锁国百年，屈辱的近代史依旧存在在原本的时空里。 一想到这些，苏璟便觉得还不如没有平行世界来的好。 至少，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或许有可能会触发一些改变。 当人沉浸在思维的世界之中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的。 对于苏璟来说，也就是一个愣神的时间，月亮竟然已经要落下了。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苏璟恍然间惊醒。 “竟然这么久了吗？” 苏璟浑身一震，看着天边泛起的白光，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整整想了一夜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熬了一夜的时候，一股倦意也顿时涌上。 “不行了不行了，得睡觉了！” 苏璟揉了揉太阳穴，根本无法缓解，这种突然起来的困倦，简直太折磨人了。 想也没想，苏璟便直接回屋睡觉了。 吃饭睡觉，那是人生最重要的两件大事。 而此刻的平安米行，王家富已经按照苏璟的要求，开始配合起来了。 大米促销折扣活动，正式开始！ 名头自然也很简单，庆祝王家富成为新任掌柜。 这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王家富要当面锣对面鼓的和苏璟干起来了。 一时间，整个溧水县的商圈都热闹起来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有折扣的粮食出售，那是天大的好事，一个个都挤在平安米行的铺子前，疯狂的抢购。 他们可不管什么掌柜的换人的事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就是大部分的心态，从古至今，从未改变。 而对于溧水县的老板们，尤其是苏璟手底下的掌柜们，那就是非常重大的一个消息了。 苏璟和王家富之间的事情，他们早就嗅到了苗头，等了许久，总算是有了下文。 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王家富竟然敢率先挑起战火。 人的影，树的名。 苏璟能成为他们的东家，自然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和手段征服了他们。 所以，对于这场米行事件，他们最开始的看法，肯定是王家富没有丝毫胜算。 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是苏璟的对手。 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王家富主动开战。 吃惊的同时，他们更多的将目光关注到了苏璟的身上。 面对王家富如此的挑衅行为，苏璟到底会做何应对？ 只不过，此刻的苏璟正在补觉，熬了一个通宵的他是真的睡的很香。 外面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这就让那些看戏的掌柜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王家富现在都骑脸输出了，苏璟怎么还没有反应？ 难道是苏璟认输了吗？ 这可不是他们认识的东家。 只是这什么反应都没有苏璟，着实让他们搞不清。 不过也没有掌柜的敢轻举妄动，他们不清楚这是不是苏璟弄的烟雾弹。 还是让王家富再冲锋一会才算是最正确的选择。 反正有人在前头挡枪，他们是一点不慌。 当然，有人不慌，自然也有人慌。 孙平现在是手忙脚乱，心神不定。 之前还还以为苏璟胸有成竹，这个事情都是小事，没想到现在这会，王家富都直接跳脸了。 这咋办？ 孙平那是一心为了苏璟，根本就没有别的心思。 在苏氏布行的铺子里踌躇了许久，他还是没能忍住，直接朝着苏璟的院子赶过去了。 “东家！东家！” 大中午的，孙平不断的敲着苏璟的大门，脸上满是急切的神色。 嗯？ 苏璟躺在床上，还在睡梦中，就这么被惊醒了。 “谁啊？” 虽然还有些困，不过到底是睡了一上午了，精神气还是回来不少。 起床披了件衣服，苏璟立刻就来到了门前，打开了门。 “是你啊，孙平。” 苏璟瞧见是孙平，转身淡淡道：“进来吧。” 孙平立刻进入屋内朝着苏璟道：“东家，不好了，王家富那家伙直接宣布掌管平安米行了，他这是在朝你挑衅啊东家！” “嗯，我知道了。” 苏璟依旧平淡，这刚起床是又饿又渴，他赶紧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就喝完了。 “孙平，你要喝吗？” 苏璟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还不忘朝着孙平问了一句。 孙平根本没心情管这事，继续道：“东家，现在大家可都看着呢，王家富的事情您要是不给点态度，那事情可就大了！” 对于这个事情的影响，孙平很清楚，所以他才很急切。 他这种坚定站在苏璟这一边的人，自然是无需在意。 但孙平很清楚，有很多掌柜，已经是蠢蠢欲动了。 只可惜，面对如此急切的孙平，苏璟依旧是自顾自的喝着水。 “好饿，不行了我得吃点东西。” 苏璟起身，就要朝着厨房过去。 孙平看不懂了，事情都这么着急了，为什么苏璟还是一点不慌，竟然还要去吃饭，这是吃饭的时候吗？ “东家！您真的得想想办法了，王家富的事情不阻止他，肯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出现的！” 孙平朝着苏璟苦口婆心的劝道。 苏璟淡淡道：“那你会吗？” 孙平立刻道：“东家，孙平是什么人您最清楚，我是不可能背叛您的。” “那不就行了。” 苏璟笑笑道：“好了，别着急了，我先去厨房做一碗蛋炒饭，你要吃吗？要吃的话我多做点。” 孙平看着苏璟这副样子，本想再说说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是压住了，点点头道：“东家，我也吃点吧，我帮你烧火。” “这就对了嘛，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干事情。” 苏璟笑呵呵的带着孙平进了厨房。 一阵烟火之后，两大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就这么出锅了。 院子里，苏璟和孙平一人一碗，那是吃的非常香。 也就是半炷香的功夫，两人都把自己的饭吃光了。 苏璟是真的很饿，而孙平吃饭一直都很快，一来他是穷苦过来的，有的吃就要快点吃，能多吃点，二来孙平给苏璟管理苏氏布行，嫌弃吃饭太浪费时间，得吃快点。 “舒服！” 苏璟满意的说道，对自己手艺很满意，也很满足这吃饱的感觉。 孙平默默的拿起碗筷，转身去厨房收拾了。 苏璟也没说啥，等了一会，孙平回来了。 不等孙平开口，苏璟便说道：“孙平，不用着急，王家富的事情我早有打算，没事的。” 先给孙平一记定心丸，让他安心才好。 孙平闻言，顿时放心了不少，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东家，王家富这次的阵仗真的很大，我知道东家神通广大，但这件事还是尽早处理的好，不然闹大了，肯定会有效仿的。” 孙平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哪怕他知道自己这是多嘴了。 苏璟微微摇头，连孙平都看不透自己的想法。 “孙平，效仿又如何？你觉得多几个人我就收拾不了他们了？” 苏璟反问道。 这可把孙平给问愣住了，片刻后他回道：“自然不是，东家可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这偌大的产业，就算是重头来过也没问题。” “那不就行了。” 苏璟淡淡道：“让他们先跳一会，子弹出膛还得飞一会呢，不用着急。” “等牛鬼蛇神都显出了原形，我再收拾他们不迟。” 听到这话，孙平才算是真正明白了苏璟的用意。 “原来如此，东家是这么个打算的，孙平太鲁莽了，没有明白东家的深意，就这么跑来，请东家责罚。” 孙平立刻朝着苏璟认错道，但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现在的他，也大概猜到了，王家富这事，就是苏璟的设计。 “责罚你做什么，苏氏布行我可还得靠你打理呢，其他人无所谓，但若是苏氏布行出了问题，我还是很头疼的。” 苏璟笑着说道。 这话半真半假，苏氏布行的确是苏璟最赚钱的铺子之一，也是最放心的铺子。 真要是出问题了，苏璟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孙平当即道：“请东家放心，布行孙平一定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苏璟点头道：“行了，你回去吧，在我这呆久了不好，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你了。” “东家，那我该怎么办？他们肯定是来策反我的。” 孙平朝着苏璟问道。 有人来找他，不用说肯定是那些有异心的，苏璟最倚重孙平，这谁都知道。 只要孙平反了，那他们也就敢接着反，到时候群魔乱舞，浑水摸鱼也简单些。 苏璟淡淡道：“你就不要表态了，我给他们个机会，只要他们还有点敬畏之心，我还是可以继续用他们的。” 要辨别这些人，让孙平佯装反了是最简单的。 毕竟，孙平的身份在这，这么大的领头羊，很容易让其他人动心从众。 不过苏璟也清楚，人心复杂，孙平这样的忠心之人，毕竟是少数。 要是还有点对自己的畏惧，能够克制住内心的贪欲不出头的话，苏璟继续用也无妨。 孙平不表态那就是中立，如此一来，只有真的胆子很大才敢反了，这样的下属，苏璟也可以放心的处理了。 “孙平明白了。” 孙平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小院里，苏璟站起身，开始打起了五禽戏，全然不顾现在平安米行的热闹景象。 反正都是小事，还不如多想想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 应天府，紫禁城。 老朱正一脸大喜的看着奏折，不，应该是战报。 北伐前线的战报，一路大捷。 北元余孽被打的节节败退，我军战果丰盛。 “好！好！好！” 朱元璋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兴奋之色没有丝毫的掩盖。 北伐大胜，那就意味着北边的问题，暂时的解决了。 如此，便可以着手处理内部的事情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八章 想法是好的，现实是不现实的 北伐大捷！ 这个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整个大明朝堂上下，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朱元璋自然恨不得立马传遍才好。 文武百官看似一片叫好，但事实上如此吗？ 没有参加北伐的武将们，他们没能赶上这波大胜，注定功劳要矮上一头。 而文官们的心里滋味则更不好受了，因为大明现在的武将集团已经足够权势滔天了。 现在北伐大捷，岂不是意味着武将集团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到时候，文官在朝堂的地位，怕是又要被挤占了。 永嘉侯府。 砰！ 朱亮祖一掌拍在桌子上，脸色相当的难看。 “可恶，都是苏璟你小子！不然陛下又怎么不把我加入北伐的名单中！” 朱亮祖气急败坏，直接将自己没有能去北伐的原因归结在了苏璟的身上。 之前的种种事件，已经让朱亮祖在朱元璋心里的地位不断下降。 现在的朱亮祖，只想着要报复苏璟。 只是，他甚至连苏璟在哪都不知道。 别看苏璟回了溧水县，老朱却是做了相当的保密工作。 知道的人，其实不算多。 愤怒无比的朱亮祖很想发泄，却不知道自己该找谁。 胡惟庸现在已经断了和他的往来，整日就是在中书省‘辛勤’工作，低调的不像样。 “老爷！老爷！” 永嘉侯府的管家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口中不断呼喊着。 朱亮祖瞥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管家立刻恭敬道：“启禀老爷，仁远伯的行踪找到了。” “什么！” 朱亮祖闻言脸色大变，立刻问道：“在哪？” 管家回答道：“仁远伯就住在应天府下辖的溧水县内，距离京城不足百里。” 听到这话，朱亮祖脸色变得惊讶无比，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灯下黑了，苏璟你小子竟然躲在溧水县！” “老爷，有件事还是得和您说下。” 管家小心说道。 朱亮祖心情好了不少，说道：“什么事？” 管家回答道：“老爷，就在昨日，秦王殿下刚从溧水县回来，应该是去见仁远伯了。” 身为永嘉侯府的管家，他自然清楚朱亮祖对苏璟的仇恨。 这会也算是提醒一下，让朱亮祖不要头脑发热，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这是他身为一个管家，所能做的极限了。 “秦王？” 朱亮祖眉头一蹙，脸色又变了。 这之前肥皂生意的事情，可就是秦王朱樉让他损失了一大笔钱。 要不是他之前财富积累了不少，那一趟怕是要让他倾家荡产。 但朱樉是朱元璋的儿子，他是怎么都不能动的。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朱亮祖摆摆手，直接让管家下去了。 “是，老爷。” 管家随即转身退下。 朱亮祖眉头蹙起，发现了苏璟的行踪这是件大好事，但偏偏朱樉才见过苏璟。 自己要是做点什么，怕是不太好操作。 直接截杀这样的手段，朱亮祖清楚是不能再用了。 这不是从山东回来的路上，山高路远，从京城派人出发去调查光路上就得耗费十天半个月，证据早没了。 溧水县就在应天府下辖，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近了。 这么点路程，苏璟要是真出了意外，调查人员当天都可以赶到。 朱亮祖是想报复苏璟，甚至想让苏璟死，但他可不想搭上自己。 得想办法！ 朱亮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找胡惟庸。 自己的脑子不太行这件事，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 紫禁城，奉天殿内。 朱标正在给朱元璋汇报最近的政务进度，无论是朱标负责的一些工程项目，还是他处理的国事，全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虽说现在朱标还是太子，但朱元璋给他的权力，已经同皇帝一般。 太子监国这件事，没多久就会昭告天下。 在对朱标的培养和重视上，老朱是向来没有任何迟疑的。 朱标已经成年，那就不应该学着如何成为一个皇帝，而是真正去做皇帝该做的事情。 诸多国事，朱标都可以自己做决定。 如此的权力，哪怕放到历朝历代的太子之中，怕是也无人能与之相比。 “嗯，不错，标儿伱现在做事已经有些章法了，有点皇帝的样子了。” 朱元璋点点头，听完汇报，总体还是相当满意的。 朱标说道：“儿臣竭力而为，不敢大意，父皇平日的教导，从未忘记。” “没忘记咱的教导？” 朱元璋眉头一挑道：“那苏璟的教导呢？” 朱标低头道：“苏师的教导，儿臣身为学生，自是也不会忘记。”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咱就知道！” 短暂的赌气一下，老朱便道：“标儿，如今这北伐大捷，北方的元朝余孽暂时是翻不出什么浪花了，你觉得咱应该做什么？” 北伐是大明的头号大事，元朝余孽也是大明的头号威胁。 现在这个威胁暂时解除了，老朱也要考校考校朱标了。 朱标沉默片刻，道：“父皇，儿臣以为，外患已解，当除内忧！” 大明内部的问题，朱标是很早就感受到了。 马致远的案子，到现在朱标都清楚的记得。 明明是一个好官，却被逼上了一条绝路。 这样的大明是有问题的！ 朱元璋不动声色道：“那你觉得，大明的内忧是什么？” 朱标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朱元璋，神色坚定道：“父皇，儿臣觉得，大明的内忧在于文武百官结党营私，以权谋私！” 好家伙，朱标开口直接来了个aoe。 他没具体说是谁，而是将矛头对准了所有的文武百官。 结党营私！ 以权谋私！ 这两个罪名，可都不轻。 这要是落实了，那被收拾的官员可有一大堆。 事实上，朱标也可以说一些贪腐之类的问题，毕竟这是大明一直以来都存在的问题，老朱也处理了一次又一次！ 但朱标还是坚定的说出了自己想说的。 朱元璋沉默了，朱标说完盯着老朱也没再多说。 一时间，奉先殿内陷入了沉寂。 君臣父子，皇帝太子。 这一对大明现在和未来的最高统治者，就这么沉默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老朱开口道：“标儿，结党营私的事情先不论，这以权谋私之事，倒是可以处理一些。” 大明朝堂的结党之事，老朱是最清楚的。 他也一直利用党争在维持自己的权力，两方对抗，自己稳坐高位，坐看下面斗的你死我活。 这才真正的御下之道。 老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朱标对于这事内心还是有些抵触的，所以他也没有和朱标在这件事过多的讨论。 以权谋私，这在大明朝廷里，还是有着相当多的。 小到一些钱财，大到关键的职位。 这些东西，其实老朱心里都清楚，也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但涉及到的人都太敏感了。 朱标说道：“不知道父皇所言的处理，能到什么程度？” 这一句反问，直接让老朱有些噎住了。 什么程度？ 这意思很明显了，老朱所谓的处理，不过就是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处理罢了。 一旦涉及到一些关键人物，老朱还是会念旧情也好，顾忌各方面因素也好，总归是表面功夫。 “咳咳。” 朱元璋咳了两声，然后说道：“标儿，咱是皇帝不错，但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咱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现在还不是真正的时机，只能是杀鸡儆猴，也算是咱再给那些老伙计提提醒。” 北元这一次是败了，但败的还不够彻底，有生力量依旧存在。 大明的内部问题的确不小，但老朱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全部替换他们的人选。 大明需要他们，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朱标顿了顿，说道：“父皇，儿臣明白，但苏师曾经告诉儿臣，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有些事情，越早处理后果越小，若是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之后可能要剜心挖肺。” 这段日子，接手了众多大明政务的朱标对于现如今老朱的掣肘又怎么能不明白呢？ 一方面要用他们，一方面又要治他们的罪。 这互相矛盾的两件事，本来就难以平衡。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先用，等到事情完成了再清算。 只是这难免有些狡兔死走狗烹的意味，也显得上位者无比的冷酷绝情。 “又是苏璟！” 朱元璋冷冷道：“如此浅显的道理，你以为咱不懂吗？但现在壮士断腕了，大明可就有了倾覆之危，苏璟说的容易，那他倒是给出解决的办法啊！” 道理谁都懂，但治理国家不是光靠嘴就可以的。 老朱很恼火，朱标在苏璟的教导下，已经越发的偏离了自己原本的预想。 “办法当然有！” 朱标立刻回答道。 朱元璋神色一变，说道：“标儿，你和苏璟说了朝堂的事？” 朱标摇头道：“这倒没有，苏师不愿入朝堂，我这个做学生自然也不会用朝堂之事去打扰他。” 朱元璋疑惑道：“那你的办法，从何而来？” 朱标回答道：“回禀父皇，苏师虽然不入朝堂，但他手底下的铺子却很多，他是东家，那些个掌柜的都要听他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是父皇和群臣的关系。我听二弟说，现在苏师正在处理一个反叛的掌柜，儿臣便想到了苏师对待这些掌柜以权谋私的办法。” 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说道：“说说看，怎么个办法？” 朱标回答道：“很简单，那就是摊开了说，制定公平透明的标准。” “苏师手底下的掌柜们掌管一家家铺子，难免会安排一下自己的亲戚朋友进去，就算没能力，吃空饷也是可以的。” “苏师从未说过不得安排自己的亲人这种事，他只是挑明了告诉掌柜们，每个人可以安排几个空饷的岗位，这些个岗位全是看这些掌柜们个人的能力决定，经营的好，那就给的多，不好那就给的少。” “说白了，你有能力，能给苏师赚更多的钱，就算是父母亲朋全安排进来也没关系，因为这都是分的你的钱。” “当然，这样肯定不能阻止掌柜们安排更多的亲人，也有一些真正有能力的在其中，所以苏师制定了详细的考核标准，公平公开的考核，能者居之，不能者退之。” “咱们大明朝堂上的事情，也可以按照这个模板来，对于功臣，有免死金牌可以颁发，该让他们用的时候就让他们用，这就是‘空饷’的名额。” “对于一些要职的人员，统一公开的考核，只要能达标，留着也不是不行，要是真没能力，那就只能撤了，丑话说在前头么，不特意针对谁，那些大臣们想必也没啥好说的。” 这套方案苏璟没教过朱标，这都是朱标自己根据苏璟的一些办事的方式方法里悟出来的。 朱元璋认认真真的听完，说道：“标儿，你的想法是挺好的，但有些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朝廷的职位很多，考核的标准如何制定？有些职位比如军卫指挥使这类的，日常主要是军务巡查和安保工作，这种如何考察？平常就看不出来有啥大事，总不能鸡蛋里挑骨头吧。” “再有了，本身朝廷的职位就是咱定的，先让人上来，再找理由把人赶下去，真以为大臣们心里不会说什么吗？” “公平？他们只会想以自己的功劳，谋些好处不是很正常的。” 老朱毫不留情的将朱标的建议给驳斥了回去。 朱标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以一个商人的管理方式来管理国家也太草率了。 商场和政场之间的差距，何其之大，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朱标沉默了，因为朱元璋说的这些，他之前没怎么想到过。 现在听来，的确全是漏洞。 “父皇，是儿臣太愚笨了。” 朱标低头道，有错就认，绝不嘴硬。 朱元璋并未责备朱标，只是淡淡道：“标儿，你自己琢磨这是好事，咱不怪你。” “日后若是有机会，你倒是真可以和苏璟问问，或许他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办法。”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惊一乍成何体统! “儿臣明白了。” 朱标点点头，缓缓退下。 朱元璋绷着的脸也松弛了下来，脑子里想的是刚才朱标说的话。 虽然朱标的办法有些天真，但也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老朱想到了苏璟现在处理平安米行的办法。 放任自流，示敌以弱。 然后再用雷霆手段，一举肃清。 苏璟的办法啊，不得不说，很符合老朱的性格。 “苏璟啊苏璟，或许咱以后也得和你这样来一次啊！” 朱元璋感叹道。 皇帝才做到第三年，他便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些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打天下的时候，一个个勇猛无畏，敢为人先。 但天下打下来了，人心便浮动了起来，仗着自己的功劳簿开始作威作福。 这似乎是每个朝代开始时都会出现的问题。 他现在只希望，朱标这一次的行动，能稍稍让那些人收敛些。 身为皇帝，都是他的老伙计，由他亲自出面总归是不太好的，脸面这东西，还是要顾及点的。 朱标是太子，虽然年少，但已有君威，态度表明，也可留有余地。 现在改，日后朱标登基，还能留下他们，若是不改，将来朱标登基便是他们的末日。 朱元璋的算盘，还是打的很细的。 新君上位之时，总是需要拿下一些人作为立威之用，这个道理老朱相信文武百官都懂的。 而朱标的品性才能所有人也都清楚，这会不收敛，将来被收拾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老伙计们，咱是真心为你们好啊！” 朱元璋又叹了口气，内心的情绪相当的复杂。 又处理了一会奏折，朱元璋朝着太监道：“召秦王。” 昨天听朱樉汇报了一半就让他走了，今天可得续上。 没多久，朱樉便出现在奉先殿之中。 时间之快，就连朱元璋有些惊讶：“老二，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秦王府距离奉先殿还是有段距离的，按照正常的速度来算，朱樉大概率是没法这么快的。 朱樉回答道：“启禀父皇，儿臣知道父皇今日还会见我，所以便提前动身了。” “哦。” 朱元璋看着朱樉，这个平日顽劣不已的儿子，现在脑瓜子倒是灵光了不少啊！ “老二，看来你现在真是开窍了，不错不错！” 朱元璋十分高兴的说道。 朱樉说道：“儿臣往日愚笨，多亏了苏先生的教导，这才明白自己的缺陷。” 苏璟！ 老朱听到这话，脸色又有些不高兴了：“不是，老二，你和苏璟才学了几天，就多亏他的教导了？咱给你们找了那么多老师，你这话说的他们寒心啊！” 说是老师寒心，其实是老朱寒心。 我这个爹，还不比不上教导你几天的苏璟是吧。 朱樉立刻躬身回答道：“父皇，儿臣并无此意，只不过先前儿臣实在顽劣，不懂父皇和老师的良苦用心。” “哼！” 老朱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行了，再说说你从苏璟那都学了些什么吧。” 朱樉点头，然后道：“父皇，在说这个之前，儿臣还有件事情要和父皇说一下，请父皇准予。” 嗯? 老朱眉头一蹙，只感觉朱樉的事情好像有点多。 “什么事？” 老朱问道。 朱樉回答道：“儿臣与苏先生已经商议好了，要在京城合资开一家金陵饭店的分店，还请父皇批准。” 这和上一次的肥皂生意可不是一个概念。 干一票就走和长远生意，这是两码事。 而且皇子经营酒楼，朱元璋还真不一定能同意。 “开饭店？” 朱元璋眉头蹙起，显然对于朱樉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十分的意外。 朱樉补充道：“是的，父皇，儿臣心向商之道，想要学会更多的东西，但千里之徒始于足下，若是儿臣连自己做生意都不会，何谈从商之道？又如何学会经济之学，为大明做出自己的贡献。” 朱元璋看着朱樉，对于朱樉的想法第一反应是生气的。 先前的肥皂生意，只是说是弄来玩玩，当时的朱樉还是顽劣的脾性，老朱觉得孩子气搞搞就算了。 但现在朱樉显然和之前不一样了，他的头脑很清晰，思维很冷静。 这样的朱樉，想要开饭店做生意，那就是真的要做生意。 皇子经商，相对于老朱重农抑商的国策来说，岂不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所以，现在的老朱盯着朱樉道：“老二，这个理由可不太够。” 朱樉并未惧怕，反倒是直面老朱，盯着老朱的双眼道：“父皇，儿臣以为足够了。经济之道，乃是国家大事，经济昌盛则国家强盛，儿臣是为了大明之强盛！” “大明强盛？你还真是敢说啊！老二。” 朱元璋看着朱樉淡淡道：“你知道大明经济的情况吗？你明白国计民生吗？空谈的话，朕可没兴趣听。” 对于朱樉，老朱总归还是有些刻板印象。 朱樉回答道：“父皇，儿臣的确不知，所以儿臣才要去学去做，苏先生教了儿臣许多，儿臣学的越多，便越觉得大明需要一个经济师，儿臣愿做这第一人！” 此刻的朱樉似乎有了老朱的霸气，十分的果决。 朱元璋看到这副景象，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说道：“大明经济师？老二你还真是有志气，只可惜，这依旧不足以说服朕。” 朱樉随即说道：“那父皇听完儿臣接下来的话再决定不迟。”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难道又是苏璟教你的？” 朱元璋问道。 朱樉点点头：“没错，正是苏先生教导儿臣的内容，儿臣相信，父亲听完，定会理解儿臣。” 说完，朱樉便开始将苏璟所说的秦灭六国经济战朝着老朱复述了一遍。 这复习了多几次的内容，朱樉说起来已经是圆融无比，丝毫没有晦涩的感觉。 内容很长，但老朱听的相当的认真。 作为一个皇帝，一个开国的皇帝，老朱自然是研究过各个皇帝的历史。 去年中秋节又在苏璟的家里听过一堂秦始皇大一统意义的课，自然是更加的在意秦国。 朱樉不急不缓的说着，力图把苏璟所说的每一个细节全部都复述出来。 为了不影响到其内容，朱樉几乎没有添加任何自己的主观看法在其中。 这一说，便是半个时辰。 “秦国通过经济的独立，实现了真正的独立自主，并且依靠着经济的优势，迅速的灭掉了其他六国，建立大一统的秦朝。” 朱樉终于说到了最后，复述完全部，他的嗓子也有些干。 但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等待着陷入震撼的朱元璋回过神来。 自己刚听完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朱樉还很清楚的记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朱看着朱樉道：“老二，朕允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这一句‘朕允了’便说明了老朱的态度。 显然，老朱已经被苏璟的这套经济战理论给说服了。 经济对于一个国家到底有多重要，此刻老朱才算是真正的有所了解。 不仅仅是简单的国库充盈，军饷富足，而是能在贸易中不断的影响自身和他国，强化自身的优势。 “多谢父皇！” 朱樉立刻躬身谢道。 朱元璋摆摆手道：“三日的时间，苏璟应该不只教了你这么多吧？还有什么，今日一并说了吧。” 秦灭六国的经济战，着实让老朱震惊了一把。 现在的他还想知道更多的内容。 “是，父皇！” 朱樉也顾不上口干舌燥，直接将苏璟讲的其他内容也全都转述给了朱元璋。 从纸币与金银的关系，到准备金制度等等内容。 朱元璋不是专门搞经济的，不过不久前苏璟在太子府上的课他也旁听了，这会还是能听明白的。 “父皇，苏先生教导儿臣的内容就这些了，已经全部汇报完毕。” 朱樉抿了抿了嘴唇说道，喉咙现在是真的很干。 朱元璋却没有注意到朱樉的情况，而是依旧沉浸在苏璟的课程之中。 “果然，纸币是真不能贸然发行，咱拦住这事是做对了。” “苏璟啊苏璟，你这脑子里，怎么这么多厉害的东西！” …… 朱元璋喃喃自语的说着。 对于上次苏璟说完，他将发行宝钞的事情给暂停，老朱心里总还是有些芥蒂的。 毕竟准备了很久了，就这么停了。 现在老朱已经没有半点不乐意了，反倒是认为自己做的太对了。 “不行，咱脑子没那么活络，还是得找其他人问问。” 老朱想了想，认为这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光听苏璟说容易被误导，需要其他人咨询一下。 当了皇帝就是这样的，不仅仅是圣心独断，还得时刻对所有臣下的话保持一定的怀疑。 不管自己再怎么觉得对，问问其他人的意见总是没错的。 朱樉继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是真想喝水，但他又不敢打扰朱元璋的思绪。 “重八，你怎么回事啊？这晚饭不用吃了吗？” 就在这时，马皇后的声音响起，只见她拎着食盒就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母后。” 马皇后一来，朱樉便立刻朝着她行礼。 马皇后立刻道：“樉儿，不必多礼，这么长时间没吃没喝也累了渴了吧，先喝口水。” 老朱一直没去吃饭，马皇后自然要关心一下。 知道是还在问朱樉的话，她便等了一会，但没想到是左等右等都没结束。 所以她就带着饭菜直接进来了。 朱元璋没注意到朱樉的口干舌燥，马皇后一眼便瞧见了。 “多谢母后。” 朱樉立刻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就喝完了一杯，嘴角甚至流出了一些。 “看来是说了不少话，再喝一杯吧。” 马皇后又给朱樉倒了一杯。 “嗯。” 朱樉毫不客气，接过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马皇后见状转头就呵斥起老朱来：“重八，你看看樉儿都渴成什么样了，你是一点也没注意他啊！”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不是我没注意，而是苏璟那小子教给老二的东西太震撼咱了。” 对于马皇后，老朱没什么可隐瞒的。 马皇后神色如常，淡淡道：“苏先生什么人物，也就是你每次都一惊一乍的，真是不知道你这个皇帝咋当的。” 这犀利的吐槽顿时让老朱无语，一旁的朱樉也有些懵圈。 平时威严无比的父亲，也有被骂的时候。 虽然心里很爽，但他可不敢表现出丝毫。 “老二还在呢。” 老朱朝着马皇后使了个眼色。 马皇后会意，从食盒里拿出了饭菜，说道：“樉儿，既然你在，那就一起吃吧。” “是，母后。” 朱樉立刻同意，能和父母一起吃饭，对于他这个秦王来说，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家三口在这奉先殿内就这么吃了起来。 朱樉将自己要和苏璟合伙在京城开饭店的事情告诉了马皇后。 “你和苏先生是怎么分利的？” 马皇后当即问道。 朱樉回答道：“第一年苏先生拿八成利，之后按照分股一九开，苏先生只取一成利。” “什么？苏璟这小子只占一股？” 没等马皇后开口，老朱已经有些诧异的喊了出来。 苏璟赚钱的本事，朱元璋很清楚，这分店哪怕是朱樉经营，但肯定也是苏璟的能力。 第一年拿八成，之后每年只拿一成利。 可以说，苏璟是大大的让利了，这和商人逐利的本性并不相符。 马皇后也是说道：“樉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吗？这分店开起来，那是苏先生的本事，哪怕苏先生一分钱不出，那也没有只占一成股的说法。” 朱樉立刻道：“回禀父皇母后，儿臣并非贪心，而是苏先生执意如此，苏先生说他只会出人和原料，至于能经营成什么样，他不会管。” “儿臣觉得，这是苏先生对我的历练，分股之事，便是明证。若是儿臣连占股这点胆量都没有，苏先生也不会愿意做这件事了。” 要说贪图这点分利，朱樉真犯不上。 老朱对他们这些皇子的奉养本身就多，加上封了藩王那就更多了。 一个饭店赚的再多，在朱樉这里也就是点零花钱而已。 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大秦的银行，果真如此吗? “就算是如此，樉儿你也不能如此对待苏先生，真是太不懂礼数了！” 马皇后依旧是呵斥道。 在她这里，对苏璟任何的不敬都是大过错。 “妹子！这次咱可要为老二说句话了，苏璟那小子在教导学生这件事上，是相当执拗的，老二要是不答应的话，怕是这事根本成不了。” 朱元璋开口朝着马皇后说道，罕见的帮朱樉解释了一下。 听到这话朱樉，神色那是大变。 来自自己父亲的理解，这对于朱樉来说，意义非凡。 “多谢父皇理解！” 朱樉立刻起身道。 他之所以愿意去改变，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便是能得到朱元璋的承认。 而现在他已经看到了希望，自己的确在一点点的被承认。 马皇后没说话，这儿子在的时候，该给老朱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多时，这饭就算是吃完了。 “父皇、母后，儿臣这就告退了。” 朱樉朝着两人说道。 马皇后点点头道：“嗯，回去的时候记得慢点，还有，苏先生教的东西，一定要时常温习。” “是，母后，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朱樉点点头道。 朱元璋道：“老二，既然你想做点事，那就做出点成绩来，可不要咱失望。” 朱樉立刻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做出点样子来的。” 说完，朱樉退了出去。 马皇后看向朱樉离开的方向，说道：“重八，你什么对樉儿这么包容了？平常伱训斥他可是最多的。” 朱樉的年纪仅次于朱标，又十分的顽劣，甚至还要带坏其他的皇子，老朱自然骂的多了些。 “老二最近做的不错，该夸还是要夸的。” 朱元璋回答道。 马皇后则是道：“还是苏先生本领大，樉儿的变化真是肉眼可见的大。” 对于朱樉现在的变化，马皇后自然全都归结在了苏璟的身上。 只不过，这就让老朱稍稍有些不爽了。 “妹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老二的变化难道没有咱这个当父亲的功劳，有过就罚，有功就赏这才有了现在的老二。” 朱元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马皇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得了吧，你都教导樉儿多长时间了，也没见樉儿有多大变化，全靠苏先生。” 朱元璋脸皮微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马皇后认定的事情，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的推翻。 “妹子，咱听说你最近在给苏璟物色女子是吗？”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问道，说不过转移话题，是老朱最常用的话术。 马皇后也没揭穿，点点头道：“不错，我已经让樉儿打听了，苏先生并不是不喜欢女子，只不过是还未遇上有缘人而已，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帮苏先生快点遇上这有缘人。” 朱元璋说道：“好家伙，苏璟这小子面子真是大，竟然让朕的皇后做媒，怕是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人有这等殊荣了。” 马皇后当即道：“重八，能给苏先生做媒那是我愿意，而且以苏先生的才能，莫要说是我做媒，就是你这个皇帝做媒那也是可以的。” “就他？还想让朕做媒？朕是想不到哪家的女子能被他祸害了！” 朱元璋有些不服气，又继续问道：“那妹子现在可有什么人选了？” 马皇后摇头道：“没有，苏先生的良配，一般的女子可不行，年龄相仿的女子之中，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合适的。” 要说苏璟的婚事，其实马皇后早有思量。 但想要找到一个良配属实太难。 一方面身份不能低，另一方面又要有才学，不能是个草包。 这家世、才学、相貌、品性全都要是上上之选，才有资格成为苏璟的妻子。 再加上又要考虑苏璟的年纪，这人选属实有些太难了。 “重八，你有什么人选吗？”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立刻道：“这事妹子你还是别找咱了，咱没心思给苏璟这小子想这个。” 马皇后瞪了老朱一眼道：“所以你对樉儿的婚事就上心的很是吧。” 朱樉的婚事，不久前老朱才和马皇后商议过。 虽然成婚这事还早，但人选却是已经有了。 北元王保保的妹妹，观音奴！ 王保保，或者说叫扩廓帖木儿，此刻就是北元余孽的核心人员，也是大明的心头大患。 对于王保保，朱元璋作为对手，十分的钦佩。 这样的对手，招降肯定是最好的选择，而联姻这个手段便是最合适的手段之一。 朱樉是他的第二个儿子，又被封为秦王，这分量上肯定是非常足的。 这场政治婚姻的目的，也相当的显而易见。 “妹子，老二是秦王，为了大明，这是他该做的事。” 朱元璋看着马皇后认真道。 马皇后微微一叹道：“常言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这父母吧，做的其实也不是很其恰当。” 对于老朱的想法，马皇后没有反对。 她很清楚，生在帝王家，即便不是太子，这样的命运也是注定的。 所以马皇后没有去责怪老朱，只是觉得自己做的也不够好。 朱元璋说道：“妹子，这都是咱做的，和你没关系，再说了，老二这婚事挺好的，王保保的妹妹，可不是一般人能娶的。” 别看朱元璋说到其他事情的时候，那是一脸的铁面无私，但面对马皇后，该有的宠溺还是会有的。 马皇后白了一眼朱元璋：“行了，扯这些做什么，倒是这次，苏先生教导樉儿的东西，应该也不简单吧，竟然连饭都能忘了去吃。” 虽然马皇后没问过朱樉到底都从苏璟这里学到了什么，但就从这废寝忘食的劲不难猜出肯定又是相当厉害的玩意。 马皇后倒也不是好奇，她只是担心苏璟要是又说了什么大明亡国的内容，怕是又要惹得老朱心起杀念了。 朱元璋回答道：“不错，妹子，你还真是咱肚子里的蛔虫，苏璟这小子的脑袋，是真好啊！” 说着，老朱便一脸兴奋的将刚才朱樉和他讲的内容开始和马皇后讲述了起来。 马皇后刚听了一个开头一会，便打断了朱元璋道：“所以，苏先生教导樉儿的是经济方面的知识是吧。”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错，苏璟要是能当大明的户部尚书，那想必是极好的。” 以苏璟所展示的经济水平，在管理大明经济这件事上，朱元璋无比的中意。 “户部尚书怕是不够吧，苏先生的才能，怕是得宰相才能完全的发挥出来。” 马皇后说道。 此刻两人对视一眼，朱元璋摇头道：“可惜了，苏璟这小子油盐不进，咱也没办法，就这样吧。” 马皇后则是说道：“重八，其实这样挺好的，让苏先生教导标儿樉儿他们，以后治理大明也是一样的。” 马皇后就看的很开，苏璟不愿意做的事情，何必去强求。 “这个道理咱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老二去苏璟那里咱才答应的。” 朱元璋淡淡道。 朱樉作为秦王，直接跑去苏璟身边呆了三天，这可不能算是小事。 马皇后说道：“那棡儿呢，接下来应该是棡儿去了吧。” 老大朱标，老二朱樉，老三朱棡。 一个个轮下来的话，也该到朱棡了。 “老三那边再说吧，他也没什么需要改的，现在就挺好的。” 朱元璋随口道。 虽然跟在苏璟身边学习是一件挺好的事情，但和苏璟呆久了会被改的太多，这事是老朱不想的。 朱棡这个老三，在朱元璋的印象里，一直都非常的好。 学习认真刻苦，喜好读书，才智上佳。 这可是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样的朱棡，老朱反正觉得是没什么必要再去苏璟身边学习的。 马皇后摇头道：“重八啊，我看你是昏头了，棡儿对苏先生的崇拜，那可一点不比老二少，你要是不让他去，指不定心里怨你呢！” 老朱看的是个大概印象，而马皇后知道的就是私人小性子。 “他敢！咱是他老子，他敢怨自己老子？” 朱元璋的脸色一变，直接怒道。 马皇后立刻道：“行了行了，说两句就冒火，你看看你，哪里有点皇帝的样子。” 朱元璋说道：“妹子，那还不是你说的，别人说的咱可不会这计较。” 都要发火了，老朱还不忘秀一波恩爱。 马皇后说道：“反正我话撂在这里了，重八你这一碗水可得端平了，不然棡儿不找你，我也得找你。” “知道了知道了。” 朱元璋立刻应下。 此刻的皇宫外，朱樉刚出宫门，不过出宫的他并没有去往自己的秦王府，而是朝着翰林院的方向过去了。 没错，他来找人了。 翰林院。 秦王驾到，那一众翰林学士立刻就出来行礼觐见。 虽然时候已经不早，不过翰林院的事情，向来都很多很忙，加班加点那是常有的事情。 再加上翰林院承旨宋濂又常常带头加班，下面的人自然是不敢按点走的。 “臣拜见秦王殿下！” …… 宋濂领着一众翰林院学士朝着朱樉行礼，那是相当的隆重。 朱樉立刻将宋濂搀扶起来道：“宋师，学生当不得当不得，快快请起。” 作为太子师，宋濂也是大本堂的老师，朱樉自然也是教导过的。 而且宋濂颇为严厉，朱樉又是顽劣的性子，之前可没有少被打板子。 对于宋濂，可谓是又畏又敬。 宋濂说道：“秦王殿下，课堂之上，我为老师，你是学生，但现在你是秦王，我是臣子，就当如此。” 宋濂虽然连太子都教导，但他可没有分不出了一二三四五来。 朱樉已经不是简单的皇子身份，而是大明的秦王。 藩王的品轶那可比他这个翰林院承旨高多了，这礼数是万万不能少的。 “宋师言重了，之前我顽劣不堪，实在是让宋师多费心了。” 朱樉朝着宋濂说道，十分不好意思自己先前干的那些荒唐事。 宋濂看向朱樉道：“秦王殿下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宋濂相信秦王殿下已经改好了，我既然当过殿下的老师，那殿下的变化便是我最大的高兴。” 说话的艺术，宋濂掌握的还是非常好的。 “你们也都起来了，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必因为我来了就有所改变。” 朱樉朝着其余的一众翰林院学士说道。 “是，秦王殿下。” 众人应下，然后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宋濂朝着朱樉道：“不知秦王殿下此时来翰林院，是有什么事情？” 朱樉回答道：“宋师，我是来找卡奥斯的，有些事情要问他。” 没错，找卡奥斯便是朱樉来翰林院的目的。 “原来如此，那秦王殿下稍候，我这便让卡奥斯过来见殿下。” 宋濂立刻说道。 朱樉躬身行礼道：“麻烦宋师了。” 宋濂看着朱樉笑道：“殿下的变化真是令宋濂惊讶，教书育人这件事上，我的确不如苏先生啊！” 宋濂很清楚，自己教导朱樉的时间，可比苏璟长多了。 但朱樉的变化，却完全是因为苏璟才有的。 这对于宋濂这个太子师而言，是莫大的打击，但同时也让他对苏璟的钦佩更甚。 朱樉说道：“苏先生很厉害，但宋师也很博学，先前都是我太过愚笨顽劣，与宋师无关。” 宋濂教学水平肯定是非常高的，在这点上朱樉很有自知之明。 “殿下不必如此安慰我，不如苏先生这件事，我没觉得是什么大事。” 宋濂笑笑道：“我先去把卡奥斯给殿下找来。” 说完，宋濂便转身离开了。 朱樉站在原地，默默等候着。 不多时，卡奥斯便来到了朱樉面前。 “臣卡奥斯拜见秦王殿下。” 卡奥斯相当恭敬的朝着朱樉行礼，但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 秦王怎么会找自己？还是这个时间？ 朱樉摆摆手道：“不必如此，卡奥斯，我来是有点关于大秦的事情，想向你请教一下。” “秦王殿下请说。” 卡奥斯立刻道。 朱樉当即把苏璟和他讲的西方金币还有银行的事情，和卡奥斯说了一遍。 然后问道：“卡奥斯，大秦的银行，果真如此吗?”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 这又是谁在骂我? “啊？” 面对朱樉的询问，卡奥斯直接懵了。 那个国王的金币故事，卡奥斯倒是听过类似的，但银行的发展，卡奥斯根本不知道。 因为时间不对。 苏璟讲述的西方银行的出现历程，比现在的时代要更晚。 所以现在的卡奥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银行。 甚至连商人将金子存在国王的铸币厂这件事都不知道，西方的商业可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呢。 “卡奥斯，你这是?” 朱樉看着卡奥斯的惊讶表情蹙起了眉头，问道。 卡奥斯回答道：“回秦王殿下，卡奥斯并未听过银行之事。” 没有听过？ 难道苏先生胡说的? 惊讶的朱樉第一时间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苏璟犯不着用这样的方式骗自己。 根本没必要。 但卡奥斯又为什么没听过呢？ “秦王殿下，不知道可否能够说的再详细些？或许是用词的原因，我理解的不太准确也有啊可能。” 卡奥斯朝着朱樉说道。 能让秦王朱樉在这个时间跑来找自己问话，想必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卡奥斯可不会允许自己什么作为都没有。 朱樉看了一眼卡奥斯，略微思索之后点头道：“也行吧，不过可能内容有些长，需要点时间。” 卡奥斯立刻道：“秦王殿下放心，我都可以的。” 两人随即找了一个房间，由朱樉开始讲述苏璟的课程内容。 当然，主要是银行发展这一方面的内容。 卡奥斯默默听完，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化，时而疑惑，时而惊讶，时而释然。 “好了，差不多是这样了。” 朱樉收了个尾，然后道：“不知道卡奥斯你可有想起来什么了。” 卡奥斯沉默了片刻之后摇头道：“没有，而且我可以肯定，至少我所在的大秦是没有秦王所说的这些发展历程的。” “没有嘛。” 朱樉略微有些失落，他相信苏璟，但这个从西方而来的卡奥斯却没听过任何一点内容。 这实在是令他疑惑不已。 卡奥斯顿了顿道：“秦王殿下，我有些话，可能有点混乱，不知道可不可以对秦王殿下说。” 朱樉立刻道：“当然可以，快说吧。” 卡奥斯点点头道：“是这样的，秦王殿下，虽然这银行的发展历程，卡奥斯没有听闻过，但仔细思考秦王殿下所说，我认为在未来的大秦，或许真的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所以我觉得，或许这些事，会在不远的将来，就在我所生长的土地上发生也说不定。” “我这么说可能有些胡言乱语了，不过我是真的这么觉得的，还请秦王殿下莫要怪罪。” 好歹是一个人漂洋过海来到大明的狠人，卡奥斯可不是只有蛮力的蠢人。 他本身的智商不低，又有不断学习的劲头。 根据朱樉说的内容，合理推断出这个结论，也是他智慧的体现。 “嗯？卡奥斯，你是说，你觉得我说的银行的发展史，可能会发生在未来？” 朱樉不可置信的朝着卡奥斯再度询问了一遍。 卡奥斯点点头道：“是的，秦王殿下，我是这么认为的。” 卡奥斯的确认，直接让朱樉懵了。 如果他说的没错的话，那苏璟岂不是预言了未来？ 预知未来。 这样的事情，怕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到了。 又或者是卡奥斯不知道，毕竟西方的疆域也是辽阔的，有些卡奥斯不知道的，也正常。 朱樉一时间陷入了疑惑之中。 “秦王殿下，您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卡奥斯看着满脸疑惑的朱樉小心的询问道。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朱樉刚才说的东西是苏璟教的。 在翰林院遍阅典籍，卡奥斯对于大明典籍已经相当的熟悉。 这种经济方面的知识，记录的真的很少。 或者说，读书人的主流学习内容，就不是这些。 所以，这种东西，大概率是苏璟教导朱樉的。 不过卡奥斯猜到了，却没有点破。 一个异国他乡之人，要在这大明生存，必要的眼力见还是要有的。 “没什么，麻烦你了，卡奥斯，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就不打扰了。” 朱樉朝着考奥斯说道。 苏璟的事情，他并不想太多人知道。 “是，秦王殿下，那卡奥斯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卡奥斯随即转身离开，没有再逗留。 这卡奥斯刚走，宋濂又来了，他看向朱樉道：“秦王殿下，既然事情办完了，那老臣也不送了，秦王殿下慢走。” “多有打扰，还望宋师海涵。另外，苏先生常说，身体健康才能做事才能长久，宋师加班加点是为了大明，但学生还是建议宋师要注意劳逸结合，可不要累坏了身体。” 朱樉朝着宋濂认真的说道。 和苏璟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三天，朱樉感受最深刻的不是学了什么知识，而是吃饭睡觉这两件事，苏璟总是做的很认真。 “多谢秦王殿下关心，老臣明白了。” 宋濂十分激动，能从朱樉的耳朵里听到这样的关心，实在罕见。 “好了，宋师，我走了。” 朱樉简单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着朱樉离去的背影，宋濂感慨不已：“苏先生当真不是寻常人啊！” 这对朱樉的教导，宋濂曾经想过了许多办法，甚至连朱元璋的鞭子都请出来了，还是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但苏璟却是切切实实的做到了让朱樉改变，还是这种巨大的由内而外的改变。 教书育人，教书不论，育人这件事上，宋濂彻底的拜服了苏璟。 …… 次日清晨。 诚意伯府，刘伯温正在思考着纸币发行的一些利弊事项。 上一次被老朱拉着一起旁听了一下苏璟的货币发展史课程，刘伯温回来之后，便一直都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从货币的发展着手，一点点思考到了纸币。 再查阅之前的典籍记录资料，宋朝开始出现纸币，元朝已经是大肆流通。 好处和坏处，似乎都是显而易见。 但从苏璟的那一堂课里，刘伯温总觉得还有不少东西他没有考虑到。 “可惜了，苏先生不在，否则我就可以当面问问他了。” 刘伯温感叹道。 现在的他，比起一开始被“软禁”时的郁愤，已然是看开了，心情舒畅了不少。 因为他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如此现在的困境就算不了什么了。 “伯温啊，看来你还是在怪朕啊！” 朱元璋的声音突然从刘伯温的身后响起，直接把刘伯温吓了一跳。 刘伯温立刻转身，朝着朱元璋跪了下来：“老臣拜见陛下。” 朱元璋拉住刘伯温的胳膊道：“行了，伯温，你我君臣，没人的时候不需要行这些礼节，咱最不喜欢虚礼了，这点你很清楚。” 刘伯温依旧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您可以不在意，但老臣不行，这是老臣的本分。” 朱元璋无奈，只能道：“平身吧，起来回话。” “是，陛下。” 刘伯温这才起身，朝着朱元璋问道：“陛下突然驾到，不知所为何事？” 朱元璋眉头一挑道：“伯温，咱没事就不能来你这吗？怎么每次来你都要问这一句？” 刘伯温低头回答道：“陛下，老臣这里什么都没有，若是无事，老臣实在是想不到陛下为何要来。” 这大实话着实让老朱有些无语，根本没法对下去。 好在老朱并没有什么生气的事情，这会也没多不高兴。 “伯温，你啊你，真是咱肚子里的蛔虫。” 朱元璋说道：“这些日子，在府上生活的不高兴吧。”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老臣在家中过的更舒服，比在朝中舒服多了。” 对于老朱隐晦的询问，刘伯温直接挑明。 自己对于朝堂中的一切，不再有任何的贪恋，也不会再有任何想回去的想法了。 这话倒是让朱元璋直接懵了。 先前因为一些原因，他让刘伯温在家休养，不再参与政事。 现在刘伯温直接乐在其中了。 要说这人吧，就是贱。 刘伯温真不在乎的时候，老朱这心里就不得劲了。 “伯温，这是为何？大明的朝堂，难道不能让伯温你发挥自己的能力吗？还是说，咱有什么地方做的让你不舒心了？” 朱元璋询问道，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 刘伯温拱手回答道：“陛下，并非如此。” “那你倒是给咱说说，是怎么回事？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咱可就不回去了。” 老朱坐了下来，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意思。 刘伯温说道：“大明朝堂上下，人才众多，有没有老臣差别不大，再说老臣年老体衰，思维迟钝，若是仍在朝中，怕是心有不怠，实在是不合适了。” 虽然一开始挑明了自己的态度，但该说点客套话的时候，刘伯温还是会说的。 只不过，听到这话的老朱显然是不满意的。 “伯温，这话也就是在朝堂上说说而已，在咱面前，你这话可就没意思了。” 朱元璋看着刘伯温，眼睛瞪得直直的，分明是要刘伯温说实话。 刘伯温顿了一会，说道：“陛下，臣现在的确无心朝堂之事，如今的大明已经是强盛不已，有没有老臣的区别真的不大了。” “伯温啊伯温，你还是没和朕说实话啊！” 朱元璋摇摇头，话头却是一转道：“不过苏璟那小子不愿意当官的原因，朕倒是知道些了，这事还得是老二那小子，去找了一趟苏璟算是问到了。” “秦王殿下去找苏先生了？所为何事？难道是为了那货币之事的一些问题？” 刘伯温立刻朝着朱元璋问道，显得相当的急切。 对于朱樉的情况，刘伯温也了解一点，知道朱樉现在对做生意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这不久前又上了苏璟的那一堂课，又去找苏璟，大概只有去询问相关的事情了。 “差不多吧，老二现在一头扎进去了，这次回来还要和苏璟合伙开一个金陵饭店分店，真是有够喜欢胡闹的。” 朱元璋笑着说道。 这下可就轮到刘伯温惊讶了，苏璟竟然会和秦王朱樉合伙做生意。 按照刘伯温对苏璟的了解，这种主动和皇家掺和的事情，苏璟应该是不会做的。 毕竟，与朝廷的关系越深，麻烦的事情就越深。 苏璟此前的洒脱，刘伯温是见识过的。 “陛下，此事当真吗？”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再度确认了一下。 朱元璋淡淡道：“咱可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再说你我君臣二人，咱有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你么。” “老臣愚钝，还请陛下恕罪！” 刘伯温又跪了下来，态度十分的诚恳，唯独没有畏惧。 朱元璋摆摆手道：“伯温，你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做这些样子了，没劲，再这样，咱就走了。” 刘伯温立刻道：“陛下留步，不知道秦王殿下在苏先生处学到的东西，可否让老臣也学习一番。” 自己连着多少人在思考的事情，现在有现成的答案，刘伯温自然是不会放过。 朱元璋看着刘伯温，眉头一挑道：“苏璟那小子的东西，就这么有吸引力？” 自己作为皇帝在这，却是完全不及苏璟对于刘伯温的吸引力。 明明自己和刘伯温搭档多年，建立大明也有刘伯温的大贡献。 怎么现在事情就成了这样了呢？ 自己的皇后心向苏璟，自己的儿子心向苏璟，现在连刘伯温也心向苏璟了。 苏璟！苏璟！还是苏璟！ 老朱心头的无名火，不由的又转到了苏璟的身上。 刘伯温看出了朱元璋的神色变化，当即道：“陛下，臣只是这几日正在思索此事，故现在有些急切，臣知错。” “不知陛下今日起来所为何事，臣若能回答，定知无不尽。”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神情这才缓和一些。 他看向刘伯温道：“伯温，今日咱来你这里，还真就是要说说苏璟教导老二的那些东西，得让你看看咋回事。” 刘伯温当即脸色一正道：“陛下请说，老臣洗耳恭听！” 而此刻，远在溧水县小院内的苏璟却是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苏璟揉了揉鼻子道：“这又是谁在骂我？”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刘伯温的真心话 诚意伯府内。 朱元璋正和刘伯温转述着苏璟课程的内容。 明明是苏璟教导朱樉的课程，现在却已经转手了好几次了。 刘伯温听的很认真，对于苏璟教导的课程，他向来都是非常的重视的。 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算是勉强说完。 老朱的喉头有些干燥，吐沫星子都快干了。 而此刻的桌上并没有茶水，老朱正想朝着刘伯温要杯水，却发现刘伯温此刻完全沉浸在思考之中。 略一思索，老朱并未选择打扰刘伯温。 此刻的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昨日朱樉和他诉说时的感受了，嗓子是真的干。 不过老朱毕竟和朱樉不一样，即便是在这诚意伯府，他依旧是主！ 所以朱元璋直接起身去找水喝了。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等到朱元璋回来，发现刘伯温还沉浸在思考之中。 “原来如此，金银和纸币之间的关系竟然是这样的……银行有着如此重要的作用……准备金真是一个极好的制度，只可惜没有实施的可能性……” 刘伯温口中喃喃，快速的吸收着苏璟课程的内容。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刘伯温这才回过神来。 “请陛下恕罪！” 意识到自己将朱元璋晾了好一会，刘伯温立刻朝着朱元璋跪下请罪。 朱元璋摆摆手道：“不必了，咱知道伯温你是无心的，咱没这么小气。” “多谢陛下理解。” 刘伯温起身道。 朱元璋问道：“如何？苏璟这小子教的东西，可都是切实无疑？若是咱想发行纸币，伯温你可有办法解决银行的问题？” 按照苏璟的说法，纸币的出现是历史的必然。 所以哪怕现在不能发行，老朱这心里却是要做好以后发行的准备。 刘伯温躬身回答道：“回禀陛下，老臣解决不了。” “嗯？” 朱元璋眉头一蹙道：“伯温，苏璟都讲的这么细了，只要有那个什么银行，问题不就解决了？以你的才智，难道还不足以解决这些问题吗？” 以老朱看来，苏璟讲的足够细了。 刘伯温的智商，那是毋庸置疑，这点事应该是很容易解决了。 刘伯温抬头回答道：“陛下，苏先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纸币的发行，需要银行作为后盾，保证资金的安全，而银行则需要准备金制度来确保得到百姓的信任，但因为银行属于朝廷，准备金等于也在朝廷的管辖之下，所以这个制度就只是个名义上的存在，并不能发挥实际的作用，银行也就依旧和之前的钱庄一样。” “所以老臣说，此事解决不了。” 这番话，是刘伯温对朱元璋的解释，但同时也是他内心的疑惑。 既然苏璟能说得如此详细，更是用西方作为了例子来谈。 那说明这个准备金制度绝不是粉饰之用，而是切切实实有作用的制度。 然而，任由刘伯温如何思考，他都想不通，这准备金制度，到底该如何才能切实的发挥作用。 拿到西方那边来说的话，银行也是国王的，准备金是国王准备的，百姓又看不到准备金，国王想动用，谁又能知道呢？ 出于对苏璟的信任，刘伯温觉得其中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而不是苏璟空穴来风，随口胡说。 “那你就好好想想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去问问苏璟嘛。” 朱元璋朝着刘伯温说道。 因为从刘伯温这里切实的感觉到他对权势的不留恋，所以老朱也没有继续想要“软禁”刘伯温了。 让刘伯温多和苏璟交流交流，也没什么大问题。 刘伯温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在家‘赋闲’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从一开始的不理解无法接受，再到后来的无奈接受，再到现在的看开。 他本以为朱元璋至少短时间不会再考虑放他自由的事情，没想到现在竟然就松口了。 “怎么了，伯温，你这不是不高兴?” 朱元璋看向刘伯温，蹙着眉头问道。 刘伯温立刻跪下道：“谢陛下圣恩，伯温感激涕零！” 这可把朱元璋搞的有些面子挂不住了。 他‘软禁’刘伯温这事，属于大家心知肚明，但却没有摆在明面上。 现在刘伯温如此感激涕零的样子，那分明就是把先前的事情挑明了。 “伯温，朕又没做什么，你何至于此，快起来。” 朱元璋立刻将刘伯温给拉了起来。 刘伯温也只是懂事的，感激完之后就立刻恢复了平静。 “陛下，臣想回青田养老，请陛下准许。” 刘伯温直接朝着朱元璋再度提出了这个一直以来的要求。 如果说先前是心灰意冷回家养老，那现在就是心无所恋回家治学。 朱元璋眉头蹙起，看向刘伯温。 回青田养老这件事，他可谓是听刘伯温说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几乎是每次见刘伯温都会听他提起。 “伯温啊，咱就这么让你看不顺眼吗？” 朱元璋面色有些怒气道。 刘伯温立刻道：“陛下误会了，老臣只是年老体衰，心中念家而已，现在大明强盛，也不需要老臣做什么了，所以老臣这才想要回家养老，种一亩薄田，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点粗茶淡饭，读点闲散文章足以。” “你还真是有够清闲的，竟然来养老的日子都想这么清楚了。” 朱元璋淡淡道：“不过，现在的大明，可还需要你呢，伯温。” 这要是之前，老朱可能还真就答应了。 放刘伯温回去就算了。 但现在，他觉得这大明朝堂之上，还是需要一个刘伯温的。 大明的外患暂时缓解了，内忧却是需要解决的。 仅仅靠着朱标一人，还是不够。 本来这个人选是苏璟，然而苏璟就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完全不过来。 老朱的脑子里，自然就想到了朱标曾经的提议。 让刘伯温重新担任御史中丞，这个监察百官的职责，只有刘伯温能担得起。 自从刘伯温远离朝堂之上，淮西集团的势力不断的扩大，乱七八糟的事情频出。 一些小事，朱元璋都忍了。 但现在，小事有在渐渐变大的势头了。 老朱也不是没想过办法，杨宪便是其中的一个办法。 只可惜，杨宪此人不堪大用，一有权力便失去了本心。 像刘伯温这样，身处高位却始终能够把自己拾掇‘干净’的官员，实在是少数。 朱元璋最怕的事情，就是自己以前的老兄弟，明明都功成名就了，就是不愿意收敛一些。 真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那解决起来也必然不是简单的说说漂亮话了。 “陛下，老臣年迈，并不适合入朝堂了，而且老臣也听闻，李善长好像要退了。” 刘伯温何等人物，朱元璋的心思一眼便看穿了。 所以不等老朱说，他已经直接堵上了老朱的嘴。 先说明客观原因，自己年老了，没那么大的精力了，再说另外的核心原因，李善长要退了。 作为淮西集团和浙东集团的两大领袖，一定是绑定在一起的。 自己先退了，李善长也要退了，自己再回去算是怎么回事？ “伯温啊伯温，不管什么时候，你看事情永远都是这么透彻。” 朱元璋感叹了一句道。 就算是他再想让刘伯温回去当御史中丞，但这个理由也让他无法说出口了。 因为刘伯温完全是站在了他的角度上为他想的利弊。 朝堂的平衡，对于一个帝王来说，那可太重要了。 “陛下圣明，老臣不过是些许微末本领而已，不值一提。” 刘伯温十分恭敬道。 “行了，你就别恭维咱了，说这些多没意思。” 朱元璋摇了摇头，又说道：“至于你回青田养老这件事，朕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你。” 刘伯温当即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需要老臣去做？应当还是与苏先生有关吧。” “没错，你说的很对。” 朱元璋点头道：“对于苏璟这小子，朕的确有了怎么安排的想法，不过得需要有个人和他说，而伯温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刘伯温顿了一下，说道：“还请陛下告知，需要老臣做什么？又对苏先生有何安排？” 谨慎的刘伯温，第一时间并没有答应朱元璋。 要说苏璟，刘伯温内心还是带着不少愧疚的。 还是问清楚了再说。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刘伯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其他人向着苏璟就算了，你刘伯温竟然也向着他？朕在你眼里，是这等昏庸之人吗？” 在皇宫里，老朱已经切身的感受了一遍妻女对苏璟的偏袒。 他是真没想到，到了刘伯温这里，竟然还要再感受一次。 刘伯温回道：“陛下误会了，老臣只是觉得苏先生乃是心志坚定之人，若是不可为之事，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 “老臣不想欺瞒陛下，答应了陛下却做不到，那岂不是成了欺君之罪了？” 刘伯温还是会说话的，这一番话下来，朱元璋的心情好了许多。 朱元璋微微点头道：“伯温你说的倒也没什么大问题，那咱就和你说说吧。” …… 溧水县。 平安米行的折扣销售依旧在继续，一波接着一波的顾客那是络绎不绝。 王家富本人更是在柜台前亲切的招呼着的来往的客人，不仅仅是折扣，还有让人舒心的态度。 仅仅就说做生意这件事，钱掌柜的确和王家富没得比。 不过王家富表面上开心的很，其实内心并没有多么欢喜。 现在的他，就是苏璟的诱饵，用来将那些怀有异心的掌柜们给钓出来。 当然，王家富很清楚，其他的掌柜可没有钱掌柜这么天真，都是老狐狸，不好对付。 所以现在的他十分的卖力，他很清楚，周围围观的人，不少都是那些掌柜们派来的眼线。 “来一来看一看，平安米行郑重承诺，若是米有任何问题，退一赔三，绝不反悔！” 王家富卖力吆喝，各种标语层出不穷。 这些，全都是他从苏璟那里偷学来的，用起来无比的顺畅。 平安米行的米大量的售出，看着欣欣向荣，好一派欢喜的样子。 至于苏璟呢，此刻他正在码头上给工人们说着书。 没错，身边没了学生学习，苏璟这日子稍显无趣，来这里说书的习惯又回来了。 “且说这西天取经的一行人，历经了整整八十难，终于来到了西天极乐世界，取得了真经返回大唐。但这刚出去，如来佛祖便算出了师徒四人还差上一难，八十一难才是全部的劫数，得补上……” 苏璟绘声绘色的说着，围观的众人那也是听的十分的入迷。 而在这些人群之中，自然也有那些掌柜们的探子。 王家富和苏璟的表现，他们都要掌握在手里。 只不过，现在的王家富和苏璟，就好像各做各的事，丝毫没有要对上的意思。 或者说，苏璟这个东家，对于王家富这种独立行为，没有任何的反制措施。 “东家这到底什么意思？就这么放任王家富？” “现在这平安米行的名头可是越打越响了，这要是再不处理，怕是尾大不掉了。” “难道东家真的要任由王家富独立出去了？” “东家消失了几个月，回来这性子难道也变了？” “我是不是该响应一下，看看东家的反应？” …… 各种猜测在诸多掌柜之间流传，人心浮动不已。 没办法，王家富这事要是真的成了，那代表着他们可以有样学样。 给自己打工和给别人打工，这其中的差距可太大了。 而且，苏璟的所有铺子，盈利的能力都是惊人的。 他们这些掌柜的虽然薪资很丰厚，但相对于铺子的营收来说，那就很一般了。 在钱财面前，没有人不动心。 如果有，那就是不够多。 利益最动人心，苏璟现在毫无作为的举动，便是在挑动他们的心。 只不过，到底苏璟是东家，这积威尤在，即便有人动了心思，还是忍着在观望。 至少，他们要等到苏璟收账的时候。 收账的规矩是三个月为一个季度，季度到了的时候，苏璟便会去核对账本，收取盈利。 一般正常老板是一个月收账一次，但苏璟的铺子太多，所以是三月一次。 现在距离收账的日子，不远了。 大家都想再等等。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大明之变，苏璟之变 晋王府。 自朱樉从苏璟那里回来之后，朱棡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其实也想去找苏璟，只不过觉得距离上次苏璟授课还未过太久，着急叨扰有些不太合适。 没想到自己的二哥秦王竟然这么快又去了一趟，属实让朱棡相当的意外。 这之后，他又了解到，朱樉被朱元璋召见，接着连夜去见了卡奥斯。 想来应该是从苏璟那里学到了许多。 所以，此刻他也坐不住了。 从晋王府出发，不多时，朱棡便来到了翰林院。 与朱樉来时不同，朱棡平日里常有疑惑，来翰林院找翰林学士解答是常有之事。 所以翰林院的众人行礼之后，便各自散去，任由朱棡自己行动，也无人前来侍奉。 这不是别人的要求，这是朱棡自己的要求。 很快，朱棡便找到了正在抄录典籍的卡奥斯。 卡奥斯虽然身为外籍，也受到了老朱的赏识，但在翰林院，他的职务并不高，只是一个学正。 日常抄录的工作，也属于他的职责范畴。 别看卡奥斯来大明的时间不算太长，但这一手毛笔字却是练的相当的不错了。 大家风范肯定算不上，但抄录工整清晰还是能做到的。 “臣卡奥斯拜见晋王殿下。” 卡奥斯立刻朝着朱棡行礼道。 朱棡忙道：“不必如此，是我打扰你了，卡奥斯。” 翰林院典籍的抄录那是不允许有涂抹的，所以卡奥斯放下了笔，细细询问道：“不知晋王殿下前来，可是又有什么疑惑未解？” 相较于正常的儒学教导，卡奥斯的知识体系更加的偏向于理工科一类。 朱棡是众多皇子之中与卡奥斯交往最密的一人，也经常会和卡奥斯讨教，现在自然也是认为朱棡是来找他答疑的。 朱棡说道：“是倒也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二哥是否在之前一个深夜来翰林院找过你。” “是的，晋王殿下。” 卡奥斯点点头，没有丝毫的隐瞒。 这种事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因为朱樉来找他这事，看见的人很多。 朱樉立刻道：“那我二哥找你何事？” 卡奥斯拱手道：“晋王殿下，此事臣以为晋王殿下还是自己去问秦王殿下为好。” 要说卡奥斯一个异国他乡之人，怎么能在大明混的还不错。 这分寸感把握的还是相当不错。 朱樉来问他的事情，其实不算是什么特别机密的事情。 就算是和朱棡说了也无妨。 只不过，此事若是传出去，怕是在朱樉那里的印象不太好了。 人家是亲兄弟，自己只是个外人，不宜掺和进来。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眼前之人是晋王朱棡，思维敏捷，反应迅速。 “也是，是我太草率了，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朱棡点点头，对卡奥斯表示理解。 卡奥斯立刻道：“多谢晋王殿下，既如此，那卡奥斯便多嘴一句。” “好，你说。” 朱棡立刻道。 卡奥斯说道：“晋王殿下，我想您应该也想去找苏先生对吧，若是真去了的话，可以多问些未来之事。” 嗯? 朱棡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卡奥斯继续道：“晋王殿下，我言尽于此，抄录之事比较紧急，若是无事的话，请晋王殿下自便吧。” 朱棡回过神来，点头道：“我知道了，不打扰了。” 说完朱棡便直接走了，卡奥斯肯定知道点什么，但又不能明说。 未来之事？ 朱棡蹙着眉头，却是想到了苏璟之前讲述货币发展史的课程上，那最后的一个问题。 纸币之后，货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现在纸币都还没有完全的普及，之后的货币肯定是没有出现的。 难道苏先生真的知道纸币之后的货币是什么样的？ 未来的事情，未来的货币。 朱棡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决定准备准备，再去找苏璟好好求教一番。 …… 诚意伯府上。 老朱还在和刘伯温聊着，关于对苏璟的处理问题，老朱已然将自己的全部思路都告知了刘伯温。 “你觉得如何，咱这个想法怎么样？” 朱元璋一脸自信的朝着刘伯温问道。 刘伯温躬身道：“此事老臣以为可行，以苏先生之才，若是能教导学生，对于大明来说，应该是大大的福气。” 知道不是逼着苏璟去当什么官，只是教导学生，刘伯温便松了口气。 第一次与苏璟在溧水县相见的时候，苏璟便去学堂当过先生。 现在给他一所大学府，兴许也正合了苏璟的心意。 “好！伯温，有你这句话，咱这心里也踏实很多，这事呢，就交给你了。” 朱元璋十分高兴道。 刘伯温当即道：“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这算是自己回青田养老的交换条件，刘伯温肯定是非常乐意去做的。 朱元璋也没说时间要求什么的，他清楚，此时刘伯温自己也是想越快越好。 “对了，伯温，老二还请教了苏璟这国家之间经济战争的事情，苏璟讲了秦灭六国之事，朕听来十分有趣，倒是可以和你说说。” 朱元璋又道。 这心情好，他自然也愿意多说点。 苏璟的秦灭六国经济战，说的很是酣畅淋漓，给朱樉震撼住了，朱元璋也是惊讶不已。 但老朱毕竟是大明皇帝，见识阅历要比朱樉多太多，所以他并不是完全赞同苏璟的观点。 这会准备和刘伯温聊聊，也是看看刘伯温的看法如何。 “老臣洗耳恭听。” 刘伯温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认真道。 但凡是苏璟教导的东西，刘伯温现在都只想认真的聆听一番。 朱元璋随即便开始讲述起来，依旧一个大长篇的内容。 从春秋战国秦国衰弱开始讲起，三家分晋再到七国争霸。 这一说，便是足足的半个时辰。 刘伯温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过老朱，只是默默的聆听着。 唯独在听到商鞅变法的事情，也就是苏璟对于商鞅结局的论述时，神色变了变。 “水！水！” 老朱说话，立刻开始要水。 连续说这么多话，口干舌燥简直就是必然的。 “陛下，水来了。” 刘伯温立刻倒水递到朱元璋的面前。 咕嘟咕嘟…… 两大杯水下肚，朱元璋这才缓了一口气。 他看向刘伯温道：“伯温，苏璟此番论述，经济发展在战争中，尤其是国家之间的争斗中，的确是很重要的，但咱觉得苏璟这小子说的，有些太过于夸大经济的作用了。”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当年枫林先生给您的建议，‘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不正是应了苏先生这番经济发展理论了，粮食等同于钱财，高高的城墙维护了经济发展的安全，缓称王便是减弱自身受到的注意，为经济发展赢得更多的时间。” 朱元璋说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朱升的话，可不只有经济发展这一个方面，咱能打下这天下，肯定是需要钱粮的，但也绝不是只靠钱粮。” 打天下需要什么，怕是没人能比老朱更清楚了。 钱粮的重要性，老朱知道，但他并不会将所有的重要性都归在钱粮上面。 刘伯温点头附和道：“陛下圣明，然苏先生此番之论，主要是论述经济在国家战争中的重要性，故有所侧重，况且苏先生的核心，便是走独立自主的发展道路，也不单纯是经济发展这一个方面。” “老臣以为，苏先生这发展之论，倒是可以成为大明未来之国策。” “纵观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物产丰盈，似乎是无所不有，自给自足早已足够，但老臣听闻苏先生曾言，世界之大，寰宇之内，更有强人智者无数，社会之发展，在于生产力之进步，百姓需求之变化。” “若是大明一直原地踏步，跟不上社会发展之步伐，那即便是物产再丰盈，也会有不足够的一天。到时候，大明便不是秦国，而是另外的六国了。” 刘伯温仔细研究了苏璟说过的社会发展理论，对于国家、社会和生产力之间的关系，形成了自己的认知。 在他看来，社会的发展由生产力的发展引发，而社会的发展会导致百姓的需求发生变化，从而引发新的生产力发展。 这就好像一个螺旋一般，不断的重复，不断的上升。 只不过，生产力的发展，往往也会导致社会分配方式的变化，从而影响到国家的发展。 “嗯？伯温，你也觉得，大明固步自封的话，会为外力所迫吗？” 朱元璋神色严肃了起来，看向刘伯温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凝重。 此前苏璟让朱樉转述给他的话，现在他依旧记得很清楚。 “陛下此言何意？还有人如此觉得？” 刘伯温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是苏先生对否？”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苏璟让老二告诉咱一句话，‘世界广阔，固步自封不求变者，终将吃到惨痛的教训’。” 世界广阔，固步自封不求变者，终将吃到惨痛的教训。 刘伯温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只觉得内心震撼又激动。 自己的想法，竟然与苏璟的想法不谋而合。 “陛下，苏先生既然如此传话，那只能说明大明之长盛，在于变！” 刘伯温立刻朝着朱元璋建议道。 朱元璋却是看向刘伯温，淡淡问道：“变？谁来变？商鞅吗？大明有商鞅吗？” 接连四问，直接将刘伯温问的哑口无言。 朱元璋又岂能不知苏璟之意，如此浅显明了，但越是如此浅显，便越是难以做到。 片刻沉默之后，刘伯温道：“陛下，大明能有‘变’之才者，唯苏先生一人而已。”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伯温你说的倒是不错，但苏璟这小子，看的太清楚了，他不会去当商鞅。” 商鞅变法，秦国自此强盛。 但商鞅本人却是凄惨下场，而且是无法改变的凄惨下场。 阶级矛盾，无法调和。 刘伯温低头道：“商鞅难做，苏先生之选择，也是常人会做的。” 商鞅最蠢的事情，便是以为自己强盛了秦国，便会被秦国国君奉为上宾，从此财富声名兼备。 刘伯温这话，其实也就是很直白的说朱元璋也和秦国国君一样。 用苏璟，但不会保苏璟。 “胡说！” 朱元璋厉声呵斥道：“伯温，苏璟可不是常人，他也从不做常人的选择。” “咱是大明皇帝，尚且不能强求苏璟入朝为官，他又有什么选择是不敢做的！” 苏璟的‘叛逆’那是众所周知的，在老朱这里，刘伯温说的理由根本不算理由。 你说苏璟做商鞅，下场会很凄惨。 但苏璟连皇帝的要求都敢拒绝，难道就不怕没有下场吗？ 下场凄惨和死，恐怕没有多少区别。 刘伯温愣了一下，倒是没往这个方面想，苏璟随性，好像对于生死无所畏惧。 还有什么声名财富，亦不是苏璟所求。 商鞅的下场就能吓住苏璟吗？ 现在想想，朱元璋说的对，苏璟就没怕过。 那么多足以抄家灭族的言论都说过了，还怕区区一个变法之凄惨下场？ “陛下说的是，只是苏先生不愿之事，怕是强求不得。” 刘伯温点头道。 朱元璋微微一叹道：“这才是苏璟这小子最气人的地方啊！明明告诉咱要变，他也能变，但偏偏他就是不干！” 老朱那叫一个哀怨，被苏璟撩拨的痛不欲生。 刘伯温眉宇微动，并未反驳朱元璋的话，但他的心里却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苏璟的‘变’，或许第一个不愿意接受的就是朱元璋这个皇帝本人呢？ 所以苏璟才只是提醒，而不是直接出手。 这样说的话，好像一切又通畅了。 所以，这‘变’到底是什么？ 刘伯温的内心开始好奇起来。 “罢了罢了，朕也不求苏璟能告诉咱多少东西了，只要日后能好好辅佐太子便可以了。” 朱元璋摆摆手，没有过多的纠结。 虽然苏璟说的事很大很重，但那都是未来之事，大明当前的事情还有很多。 若是整天着急苏璟这点事，大明还怎么办？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四章 好像真干不了 “陛下大善。” 刘伯温躬身点头，对于这位开创了大明的雄主，总的来说还是钦佩的。 朱元璋起身道：“在你这里呆的太久了，咱该回去了，不用送了。” 按照老朱日常的工作计划，这会他应该还在处理奏折。 在刘伯温这里呆的久了，奏折可不会减少。 “是，陛下。” 刘伯温亦是起身恭敬道。 朱元璋快步而出，快到门口的时候却是停下脚步转身道：“伯温，今日之事，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请陛下放心，老臣明白。” 刘伯温立刻点头道。 其实并不需要老朱提醒，刘伯温肯定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但老朱还是提醒了。 低头躬身直到朱元璋的身影彻底远去的时候，刘伯温这才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刚才没有的复杂神色。 “阶级矛盾……” 刘伯温口中喃喃。 对于经济发展之重要性，刘伯温早就意识到了，或许与苏璟所说的有些差别，但核心是差不多的。 而真正让刘伯温在意的是阶级矛盾。 商鞅变法，给了普通百姓有了能够跻身贵族的通道，刺激了百姓的主动性，让秦国快速的强大起来。 由此不可避免的得罪了秦国的老贵族们，从而获得了一个凄惨的下场。 这其中的缘由事故，刘伯温所想也就是如此这般了。 或者说，之前的刘伯温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但苏璟其中提到的阶级矛盾，再联系到那社会形态发展的理论。 似乎有了一个新的东西展现在了刘伯温的眼中。 大明的阶级矛盾，或者说整个封建王朝的阶级矛盾，是不是一直都存在着。 无论是土地兼并还是其他的天灾人祸，说到底，就是阶级矛盾的演化。 王朝的灭亡，剥开那些表层的掩饰，核心不就是阶级矛盾的加剧，直至爆发才导致的么？ 刘伯温猛然一惊，因为他心中所想到的东西，俨然和他从小到大所学的内容都发生了严重的偏差，甚至是抵触。 “我到底在想什么？苏先生又知道些什么？” 刘伯温自言自语道。 知道的越多，疑惑也就越多。 现在的刘伯温，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而自己思索越多，便越觉得现在的世界，有诸多的不对。 或者说，有大恐怖！ 饶是刘伯温这般人，也时常会被自己心中所想给震颤住。 变！ 苏璟的变，到底是什么？ 刘伯温内心不断思索，隐隐有些答案，但又不是很确定。 “唉~” 一声喟然长叹，刘伯温内心复杂思绪，也只能如此抒发了 …… 另一边。 永嘉侯府上，一阵叮哐之声。 “可恶！胡惟庸，老子亲自去拜访你，你竟然敢闭门不见！” 朱亮祖十分的恼火，因为胡惟庸没见他。 之前胡惟庸来他府上那可是相当的勤快，态度那也是无比的令人舒适。 虽然也有嫌隙，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同道之人。 但现在，他亲自去胡惟庸府上，却吃了个闭门羹。 朱亮祖着实是愤怒的不行，感觉自己的脸皮结结实实的被打了一巴掌。 “老爷息怒，或许胡左丞是真的有事在身呢？” 管家在一旁小心的劝解道。 朱亮祖冷冷道：“他胡惟庸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连见我一面都不行吗？分明是在躲我！” 管家噤声不语，只能是低头站在一旁。 朱亮祖发泄完了火气，问道：“苏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有消息传回来了？” 管家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密折道：“老爷，这是最新传回来的情报。” 朱亮祖接过密折，上面还有蜡封，显然并未被打开过。 身为将军，机密文件如何保密，朱亮祖自然是清楚的。 对关于苏璟的情报，朱亮祖皆是要求保密的。 即便是他的心腹管家，依旧不能看。 拆开蜡封，朱亮祖仔细的查看起了这封密折。 不过片刻之后，朱亮祖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老爷，怎么了？何事如此高兴？” 管家立刻询问道。 朱亮祖高兴的时候，主动发问一般都没事的。 朱亮祖笑道：“苏璟这家伙，在京城呆的时间太久，手底下铺子的掌柜们，开始反了。” 平安米行的事情，在溧水县还是相当重磅的。 朱亮祖的探子，可以很容易的就探查到大致的情况。 “恭喜老爷！这苏璟敢和老爷作对，活该这般下场！” 管家立刻附和道。 为了能让朱亮祖高兴，他甚至都是直呼苏璟的名字。 “这般下场？” 朱亮祖冷笑一声道：“这下场可不算什么。” 苏璟手底下的掌柜反他，那苏璟肯定会做出一些对策。 生意上的事情，若是利益够大，那出现一些非常规手段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比如暗杀！ 朱亮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苏璟现在的处境窘迫，而是他可以借机动手了。 有了这般掩饰在，自己下手便更加的轻松了。 管家也在瞬间就明白了朱亮祖的心思，毕竟是多年的永嘉侯府管家，这点事情明悟起来必然很快。 他的心中惊悸，却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苏璟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是仁远伯，朱元璋亲封的伯爵，还是太子的老师，和朝中一众文武的关系都不错。 这要是朱亮祖真的做了一些事情，那恐怕自己也要倒霉。 只是，身为永嘉侯府的管家，对此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阻止朱亮祖？ 他根本做不到。 等到朱亮祖做了再告发？ 那只会加重责罚，难逃一死。 现在就去告发？ 朱亮祖什么都没做，根本没有证据，他又是永嘉侯，开国大功臣。 自己不过是一介管家，大概是会被认定为污蔑，然后处死。 这就好像是一个死环，完全无法解决。 “老爷，那您打算……” 管家看着朱亮祖开口问道，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朱亮祖看了他一眼道：“本侯的打算，伱无需知晓，你只要将苏璟的行踪密报及时送到本侯的身前就行了。” 对付苏璟的风险有多大，朱亮祖脑子再不好也还是清楚的。 所以即便有了这种大好机会，他并不会轻举妄动。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是，老爷。” 管家点头道，然后转身下去做事去了。 朱亮祖目光看向大门，眼珠转动，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这种事，风险总归是巨大的。 但只要一想到苏璟，朱亮祖便咬牙切齿。 大牢内，苏璟那般嚣张，甚至还有那个狱卒都让他下不来台。 本来朱亮祖是想报复一下狱卒的，即便那个狱卒被调到了亲军都尉府。 但当朱亮祖想找到那个狱卒的时候，他便发现已经找不到了。 亲军都尉府的名册，已然没有了那个狱卒的名字。 “苏璟！本侯一定会让你知道招惹本侯的下场的！” 朱亮祖冷冷说道。 …… 溧水县。 “东家！东家！” 孙平急匆匆的来到了苏璟的院子里，嘴里呼喊道。 推开院门，苏璟正在院子里捣鼓一些瓶瓶罐罐。 对于这个景象，孙平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苏璟搞自己看不懂的东西，那可太正常了。 “怎么了，孙平？” 苏璟继续着手头的事情，淡淡的问道。 现在王家富的事情才刚开始没几天，苏璟还真没啥特别需要做的。 既然无事，那就搞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会苏璟在搞的就是橡胶的提取，去了趟山东，虽然是马车，但颠了一路属实有点难受。 改造车轮便是最简单的办法。 而第一个从苏璟脑子里冒出来的东西，那就是橡胶轮胎。 毕竟之前为了造枪械，弹簧的尝试制造失败了。 没有弹簧的话，这避震器的制造就是无稽之谈，所以还是直接在轮子上改进最为可能。 上辈子苏璟的车还是有不少的，轮胎这东西吧，虽说没有什么研究，但橡胶制成的还是清楚的。 只不过，现在的大明境内，橡树是很难搞到的，至少在应天府的周边是没有种植的。 没有橡树，好像搞橡胶是没可能的。 苏璟可不是会被这种问题难住的，制橡胶是为了给车轮做轮胎避震。 那么，只要搞出类似橡胶性质的东西就行了。 毕竟目的是避震么。 所以现在的苏璟正在尝试动物制胶，将买来的猪皮不断的熬煮，直至出现胶状物质。 但这只是开始，这样熬煮出来的胶状物质，很松散，不要说做轮胎了，就是稍一用力就会毁坏。 所以苏璟需要在其中加入一些物质，尝试改变其物理性质。 “东家，钱掌柜好像疯了。” 孙平朝着苏璟说道，脸上有些急切之色。 平安米行的事情，苏璟已经将计划说给他听了，也给了他安排，所以他并不着急。 这钱掌柜的事情，他却是觉得有必要和苏璟说说。 “老钱疯了？” 苏璟一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着孙平问道：“具体怎么回事，好好说说。” 钱掌柜到底是他手底下的掌柜，虽然能力中庸，但品性还行。 这疯了的事情，大概也和平安米行有关系，也就是和苏璟有关系。 孙平立刻道：“是这样的，这几日布行有伙计看见钱掌柜出现在布行周围，整个人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嘴巴一直在嘟囔着，别人跟他说话也不会回话，只是嘴里一直念叨着：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我亲自去找了下，发现钱掌柜竟然连我不认识了，时而哭泣，时而大笑，应当是疯了，所以便差人给他送了些伙食衣物，然后来东家这里汇报了。” 孙平当年也是被苏璟救助过的，这会见到自己的相熟之人疯癫，自然也是要救助一下。 “我知道了。” 苏璟微微点头，大概知道钱掌柜疯了的原因。 在钱掌柜还未担任平安米行的掌柜之前，他只是一个小摊贩的小老板，做点小生意，赚的很少。 后来因缘际会和苏璟认识了，苏璟见他还有那么点经商的头脑，便带上了钱掌柜。 平安米行从无到有的过程，钱掌柜都有参与，本来掌柜是苏璟，后来稳定了之后苏璟便交给了钱掌柜。 可以说，苏璟着实改变了钱掌柜的命运。 现在，因为王家富，钱掌柜失去了一切，也无法再回到之前做小生意的时候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苏璟感叹了一句。 孙平问道：“东家，咱不能就这么放任钱掌柜这样吧。” 苏璟点头道：“不错，毕竟老钱是我的人，虽然米行现在在王家富的手里，但我可还没解雇他。” “这样，孙平，你先把老钱接过去，安顿起来，所需一切花销我会负责，另外找个郎中，给他看看身体上有没有出毛病，至于这疯病，此事还需等他自己看开才行。” 做生意自然是义不理财，不过对待员工苏璟也没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狠辣。 “是，东家，我这就去办！” 孙平点点头，对于苏璟的安排并无意外。 因为这才是他认识追随的东家该有的样子。 随着孙平离开，苏璟微微摇头道：“老钱啊老钱，怎么能这么脆弱呢？” 要论年纪，钱掌柜可比苏璟大了两轮。 但这心理承受能力，着实有些太差了。 话是这么说，苏璟对于这事也没有多大的愧疚感。 钱掌柜的疯癫，的确和自己有些关系，但自己所做之事，亦是问心无愧。 发疯更大的原因，还是钱掌柜自身的心理太脆弱了。 虽然说这事，对于苏璟的计划，是有着推动作用的。 钱掌柜是之前平安米行的掌柜，这钱掌柜疯了，不正好可以体现出王家富的强势，也就是更加的鼓动了那些还在观望之人。 只能说是赶巧了吧。 苏璟继续拿起瓶瓶罐罐，开始了自己的尝试。 人要向前看，事情已经发生了。 只不过，苏璟很快发现，自己这动物制胶的思路，好像走不通。 各种试剂添加之后，都无法改变动物胶质的物理性质。 好像真干不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作壁上观?等等再说 砰！ 随着玻璃杯的爆炸，苏璟的尝试再次失败。 “想在这大明搞点化学制品还真是不容易啊！” 苏璟微微一笑，毫不在意身上因为爆炸沾上的油污。 与物理观察探索世界相比，化学在实操上，危险性更大，也更难达到反应条件。 当然，这仅仅是针对目前苏璟的状况来说。 毕竟，他所能搞的都只是基础物理和基础化学。 “还是得想想制橡胶的办法。” 苏璟自语了一句，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开始查资料。 如果搞橡胶的话，那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是找橡树。 对于橡胶加工，苏璟知道的不多，不过却很清楚，制作橡胶的原料之一，便是橡树的汁液。 上辈子通识课还是有点作用。 只不过，这华夏大地境内，橡树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第二的思路便应运而生，那就是找橡树的替代品。 能够制作橡胶的原料，肯定不只有橡树的汁液一种。 还是得找！ …… 苏璟翻来覆去的寻找时，孙平这边也得钱掌柜安顿好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钱掌柜手里抓着一个馒头，眼神涣散口中不断呼喊。 不过此刻他身上已经换了身新衣服，连头发也扎了起来，没有之前脏乱的样子了。 “唉~” 孙平感叹了一句。 作为布行的掌柜，他对钱掌柜的遭遇也有些同情。 知道内情的他是可以告诉钱掌柜苏璟的计划的，大概是能让钱掌柜好受一些。 但孙平更清楚，苏璟能将这事告诉他，那就是信任他，所以他不能说。 “你就在此处照看好钱掌柜，这里是十两，日常开支不必节省，但也不可贪腐，该你的银子少不了你的。” 孙平从腰间的钱袋子里取出一锭银子，交到了伙计的手里。 这是他特意找来照看钱掌柜的人。 身为苏氏布行的掌柜，孙平可没时间一直在这里亲自照看钱掌柜。 “是，孙掌柜您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钱掌柜的。” 伙计点点头，十分恭敬的接过了银子。 要说贪腐，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因为他就是苏师布行的员工，布行的待遇是啥样他很清楚。 为了这十两银子丢了自己的好工作，这点生意他还是会算的。 “好，那我就先走了。” 孙平微微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他来到了布行，一进门，便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只是认识。 “孙掌柜，好久不见啊。” 来人发现孙平来了，站起身微笑道。 只见这人一身素服，年纪约莫四十岁的样子，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名贵的物件，但就是有一股贵气的样子。 “李掌柜，不知伱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孙平看向面前的男人，神色平淡道。 眼前这人他不算多熟悉，但却知道，他是古董行的老板李明友。 和苏璟手底下其他的掌柜不同，李明友在成为苏璟的掌柜之前，已经是相当有名，家产也相当的丰厚。 至少在古董圈子里，还是有人脉和资历的。 只不过这李明友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赌！ 当然，他不是赌钱，而是喜欢赌一些还没彻底打开的古董物件。 比如铜钱串这类的，东西有年头，但不彻底的打开，谁也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 李明友对自己的眼力很自信，胆子也大。 一开始倒是靠着这都古董的路子赚了不少，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李明友这种好赌又对自己很自信，还家财颇丰的肥羊，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掉进陷阱的李明友，直接输掉了自己铺子。 一时间，那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也不为过。 然后他遇上了苏璟，苏璟给了他钱，让他东山再起。 当然，相对应的，李明友现在的铺子，苏璟占了五成。 可以说，李明友是苏璟所有掌柜里自主性最强的一个，他的能力在当时来说也是最强的。 赚的银子，自然也是最多的。 只是，现在的孙平对于李明友却没有太大的好感，因为孙平清楚，李明友翻身之后，就一直想要和苏璟分割。 生意做的再大，始终要分一半利润给苏璟。 这是李明友所无法接受的。 他自然也尝试过一些其他的办法，但在财务这一块，李明友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避开苏璟。 除非撕破脸。 “孙掌柜，我来可是和你谈生意的。” 李明友笑着说道：“这不是孙掌柜你的待客之道吧。” 孙平看着李明友道：“李掌柜，你是做古董生意的，我这儿可是布行，咱们有什么生意好谈？” 李明友笑了笑，并未着急，只是在这布行里转悠了起来。 “孙掌柜，我也是人，也要穿衣服，谁不知道，这溧水县里，苏氏布行的料子最好，我要做衣服自然是要来这里买料子的。” 李明友伸手拂过一片片的布料，似乎是在挑选，但又似乎是毫不在意。 孙平平静道：“李掌柜若是来买料子，请随意，但若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那恕我不招待了。” “哈哈哈！” 李明友大笑道：“孙掌柜，你这话就有意思了，什么叫其他的事情，生意还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说法吗？” “你我都是生意，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显然，李明友不单纯是为了买布匹来的，他也不是真的要做什么衣服。 “李掌柜，每个人做生意都有自己的方式方法，我的与你的肯定不同，所以若是李掌柜无事的话，那我便没时间和李掌柜在这闲谈了。” 孙平不卑不亢道。 这要不是苏璟对他有要求在先，这会孙平肯定要破口大骂了。 李明友的心思，孙平清楚的很。 苏氏布行乃是苏璟最核心的产业，若是他也跟着平安米行一起反了的话，那苏璟绝对是应接不暇。 到时候，李明友的古董铺子，搞起事情来就轻松许多了。 但现在孙平不能将自己的态度倾向性表达的太明显。 “别急啊，钱掌柜，这个柜台上的布料，我都要了。” 李明友直接大手一挥，买下了价值几十两的布料。 因为他看出来了，孙平的态度，并没有如同金陵饭店或是沙县小吃掌柜那一般的决绝。 只要话没说死，那就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现在，孙掌柜可以坐下来和我好好谈谈了吧。” 李明友笑呵呵的说道。 孙平轻吐一口气，知道今天这事是绕不过去了，直接转身道：“李掌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 “这才是谈生意嘛，孙掌柜。” 李明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这么跟着孙平走了进去。 两人约莫谈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李明友这才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没有很高兴，但亦是没有很失落。 “再见了，孙掌柜。” 李明友走到门口，朝着里面拱手道。 孙平则是淡淡道：“李掌柜，布料明日送到你府上，还请验收。” “验收就不必了，我信得过钱掌柜，也信得过苏氏布行的名声。” 李明友淡淡道，说着便离开了苏氏布行。 很快，李明友便出现在了一间宅子之中，随着李明友的出现，三人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了？李掌柜，谈的如何？” “那孙平是何态度？” “这么长时间，李掌柜肯定不可能无功而返吧。” 三人着急的问道，很明显，他们也是苏璟手底下铺子的掌柜。 和李明友一样，他们已经生出了脱离苏璟的心思。 只不过他们和李明友又不一样，李明友与苏璟之间的关系，更类似于合伙人，而他们则纯粹是打工人。 没办法，谁让苏璟在古董领域并不在行，只懂经营，却不懂古董。 李明友看着眼前三人道：“三位掌柜，莫急，今日我寻孙平，他的态度有些有趣，并不想我们一样，也不不是要鼎立站在东家那边，似乎是有些中立的意思。” “切，什么中立，不就是不敢么，还想等等看。” 李明友话音一落，便有人出言嘲讽道。 李明友笑笑道：“周掌柜，此言差矣，你看孙平将老钱给安置的妥当的很，说明孙平此人，的确是很念旧的。” “不过是区区安顿而已，能花多少银子？做戏而已，谁不会呢？” 又有一名掌柜开口道。 李明友看了一眼这人，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十分的瞧不上。 做戏？ 那也得去做啊！ 何曾见到你们做了这个戏？ “李掌柜，还是说说今天的事吧，到底如何了？” 最后一人询问道。 李明友顿了顿，说道：“今日之事，也算是幸不辱命吧。” “哈哈哈哈！李掌柜果真厉害！” 周掌柜立刻兴奋道。 然而，不等他兴奋，李明友便泼了一盆冷水道：“周掌柜，我话还没说完呢，莫急。” “怎么，还有变故？” 另一名掌柜脸色一变，急切道。 李明友回答道：“孙平答应了我们不会阻止我们，但同时他也不会去反对东家。” “啥？” 周掌柜眉头一蹙道：“这孙平啥意思？两边都不帮？作壁上观？要坐看鹬蚌相争不成？” “李掌柜，你总不会让他当这个渔翁吧。” 另一位掌柜说道：“孙平这是什么意思？我之前不是一直都去给东家的小院打扫么，怎么现在又想中立了？” 商场如战场，孙平作为这么一个关键的人物，如此这般的选择，实在是这几位掌柜没想到的。 其实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李明友能做到这一步。 因为孙平和苏璟之间的关系，是所有掌柜都知道的，非比寻常。 这要是孙平直接坚定的将李明友给骂出来，他们都只会觉得太正常了。 毕竟之前那么多的表现，要装也是有些难度的。 李明友说道：“各位，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人不是鸟兽，人心是复杂的，这孙平之事，我们本就是碰个运气，不论是不是真的想这样，于我们而言都没有什么损失。” “只待之后东家收账，到时候事情如何，便能清楚了。” 李明友并没有把自己和眼前的三人当成是一伙的。 因为他想要的不是什么反叛，而是体面的离开。 苏璟和他本就是合伙做生意，只不过李明友不再想要和苏璟合伙了而已。 之所以他没有直接同苏璟提这件事，是因为一旦正式拆伙，那么他现在铺子的一半都得分出去，到时候他好不容易打开的市场，怕是又要被别人蚕食。 这不是李明友想要见到的。 至于说苏璟什么都不要，就这么拆伙，他反正是不信的。 生意人，怎么可能放弃自己已经在手里的东西。 所以，他需要一点筹码。 和苏璟谈条件的筹码。 “李掌柜，那照你的话说，我们还是得等。” 周掌柜朝着李明友问道。 李明友点头道：“不错，你们不觉得孙平的态度很有意思吗？咱们的那位东家，可不是常人，小心着了道才是。” “李掌柜说的是，东家虽然年轻，但这本事可是大得很，我们其实也有些做的太过了，在东家手下，赚的也不少。” 另一名掌柜打起了退堂鼓，或者说他原本就不是很想反叛苏璟。 “哼！现在想反悔太晚了！” 周掌柜冷哼一声道：“东家是厉害不错，也帮了我们不少，但自从生意做起来，东家便撒手不管了，只管收账拿钱，我们可是掌柜！没了东家，钱全是我们的！” 李明友说道：“反了东家是不太道德，但若是反复的话，那就是愚蠢了。” 这话也是在提醒几人，既然决定要反了，那就得果断。 都是生意人，反复犹豫会导致什么后果，大家全都清楚。 终究是人之贪欲，利字当头。 那名想退出的掌柜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 “好了，今日之事就这样吧，王家富已经做了这么多，我想东家那里，总该要做点什么了。” 李明友淡淡道：“咱们看看再说。” 几人随即散去，回到自己的铺子里，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只等着王家富和苏璟两人真正对上！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 你父皇他啊，嫉妒苏先生 京城，晋王府。 在家仔细温习了诸多苏璟讲述过的知识之后，朱棡这才觉得自己准备的差不多了。 要去见苏璟了！ 不过在见苏璟之前，还是要先见一下其他人。 “晋王殿下，到了。” 马车外，下人的声音响起。 朱棡缓身下来，正在皇宫的大门处。 皇宫内部不允许乘马车，也不允许骑马，所以到了门口都是步行。 从宫门而入，一路前行，朱棡很快便来到了奉先殿外。 通传之后，朱棡这才走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皇。” 奉先殿内，朱棡朝着朱元璋行跪拜大礼。 朱元璋正处理着政务，头也没抬道：“老三，起来吧。” “谢父皇。” 朱棡恭敬起身。 朱元璋淡淡道：“你现在过来，这是想要去苏璟那里吧。” 朱棡点头道：“回禀父皇，儿臣的确是想再向苏先生讨教一番，故而前来请父皇准许。” 皇子出京城，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没有朱元璋的首肯，那是决定不行的。 “你是看老二去了，你坐不住了吧。” 朱元璋一句话就把朱棡的心思给说了出来。 “父皇，儿臣……” “好了，不必解释，这不算是什么大事。” 朱棡正想解释，朱元璋直接打断了他。 朱棡不再多言，只能是站着，默默的等待着。 朱元璋还在继续看着手里的奏折，不断用朱笔给批阅的意见。 除了朱标，其他的儿子过来，老朱都是政务优先的。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的时间，朱元璋这才把手头上的奏折批阅完。 在这期间，朱棡就这么默默的站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老三，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朱元璋一开口，直接便问起了出发的时间，显然，他已经同意了。 朱棡领会的很快，立刻回答道：“回父皇，自然是越快越好。” 朱元璋起身，缓步来到朱棡的面前道：“老三，咱知道你平日里读书刻苦认真，思维也十分的敏捷，此次去苏璟那里，你都想好自己要讨教什么了吧。” “是，儿臣已经准备好了。” 朱棡点点头。 朱元璋继续道：“咱需要你给苏璟传句话，你记好了。” 苏璟让朱樉给他传话，那他自然也要让朱棡传话回去。 朱棡立刻道：“父皇请说，儿臣一定带到。” 朱元璋说道：“你见到苏璟之后，告诉他，朕明白他的意思，但大明之大，变之不易，若是只有空谈，那朕只会当成笑话，大明不是秦国，大明必胜于秦国！” 对于“变”，老朱自然是自己认真思考过的。 刘伯温的意见，在他这里，也仅仅只是意见而已。 苏璟所说的变，即便提出了要发展教育，发展科学，但没有实际可行的内容，对于朱元璋来说，那就是空谈。 “是，儿臣明白了，父皇的话，儿臣定会原封不动的带给苏先生。” 朱棡听着这话，内心有些疑惑。 什么是变？ 怎么又会扯到秦国？ 但在朱元璋的面前，他没有表露出任何的疑惑，只是记住。 “嗯，行了，你下去吧，记得去你母后那里一趟。” 朱元璋摆摆手，交代完事情，也没啥要说的了。 总的来说，老朱对朱棡这个三儿子还是很放心的，各方面都没啥问题，足够优秀。 “是，父皇，儿臣告退。” 朱棡随即缓步离开了奉先殿。 朱元璋简单舒展了一下身体，再度揭开了改在那副世界地图上的布。 看着广阔的大海和陆地，朱元璋感叹道：“苏璟啊苏璟，你真是让咱心痒的不行啊！” 作为一代雄主，朱元璋自然不可能只有收复汉家江山这点志向的。 不仅仅是将曾经的汉家江山全部拿回来，还要开疆拓土，让大明的疆域变得更大。 若是在没有看到这幅地图之前，老朱自然觉得只要将大明周围的问题都解决了，哪怕自己不行，自己的儿子孙子，总有能完成自己志向的一天。 但现在，看到苏璟绘制的这一副世界地图，他只觉得自己所想完成的事情，近乎不可能。 世界如此广阔，大海如此辽远，不要说自己的儿子孙子了，就算是再给自己一百年，怕是也难以做到。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璟，苏璟让老朱认识到了世界的广阔。 这也让老朱心中曾经坚定无比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只需要遵循自己制定的治理办法，大明就可以长盛不衰，千秋万代的想法。 否则的话，老朱也不至于让朱棡给苏璟传话了。 因为曾经的‘变’是老朱所最不喜欢的，现在他却在主动的求变。 …… 坤宁宫。 朱棡正坐在马皇后的身边，听着马皇后的絮叨。 与在奉先殿内恭敬严肃的气氛不同，在马皇后这里，朱棡十分的轻松。 “棡儿，我知道你平日素来聪明，对于苏先生的才学定然清楚，该如何与苏先生相处也不必我多说什么，我只说一句，以诚待之。” 马皇后抓着朱棡的手语重心长道。 朱棡认真点头道：“母后放心，儿臣明白。” 马皇后继续道：“棡儿，我第一次见到苏先生的时候，便确定了苏先生绝非凡人。” “虽然苏先生只收了你大哥和五弟做学生，但你能去单独请教他，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成为苏先生真正的学生。” 马皇后作为朱棡的生母，平日里也多有关心，自然很清楚自己儿子的心思。 朱棡很聪明，所以很多事情不需要多说也明白。 这是好的，但同时也有一些不好的地方。 朱樉大大咧咧，虽说没那么聪明，但对于许多事情的感知也迟钝，许多事情都不会太在意。 而朱棡这种心思细腻的，就很容易想多。 有些事情，想多了便会出现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朱棡认真道。 马皇后又道：“对了，棡儿，这一次去苏先生那里，你父皇可有给你规定时限？” 朱棡摇头道：“没有。” 随即他反应过来，朝着马皇后道：“母后，二哥在苏先生那里呆了三天，是因为父皇的要求吗？” 之前朱棡还想不通，为什么朱樉只呆了三天。 毕竟在苏璟身边，那能学的东西可太多了，三天哪里能够。 这要是朱元璋的要求，那一切就清楚了。 “是的，这是你父皇的要求。” 马皇后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儿臣明白了，儿臣也会在三日之后回来的。” 朱棡回答道。 脑子聪明就是不需要多说，马皇后的意思他立刻就领会到了。 “棡儿，你很聪明，那母后问你个问题。” 马皇后笑着说道。 朱棡立刻道：“母后尽管问，儿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马皇后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问问棡儿你可知道，为什么你父皇要让你二哥只能在苏先生的身边呆三天？” 朱棡微微一愣，说道：“二哥现在是秦王，身份不同，若是一直都不在京城，怕是不太好。”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马皇后微微摇头，笑道：“还有一个原因，是你父皇很在意的。” 朱棡随即仔细思考了起来，但想了一会，他还是一头雾水。 “儿臣不知。” 朱棡摇了摇头道。 马皇后笑道：“你父皇他啊，嫉妒苏先生。” 嫉妒？ 听到这话的朱棡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自己的父皇那可是大明的皇帝，竟然会嫉妒苏璟？ 哪怕苏璟真的很厉害，才学智慧远超常人，但也不至于到自己的父皇会嫉妒的程度吧。 “母后，儿臣有些不太明白。” 朱棡朝着马皇后说道，眼神中满是疑惑。 马皇后笑笑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你父皇贵为九五之尊，怎么还能嫉妒苏先生。” “但事实的确是如此，而嫉妒苏先生的地方，不是才学也不是财富，而是你们。” 我们？ 朱棡再度疑惑，就算他脑子很聪明，但现在还是没能明白过来。 毕竟，以他这个年纪来说，还是无法体会到老朱那种被抢了家人的感觉的。 “母后，儿臣愚钝，还望母后解释清楚一些。” 朱棡询问道。 马皇后则是笑笑道：“不懂没关系，以后你就明白了。” 理由马皇后没说，总归还是要给老朱留点面子的。 “是，母后。” 朱棡没得到答案，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凡事适可而止，这是朱棡最明智的地方。 “好了，回去准备准备，路上小心，棡儿。” 马皇后嘱咐道。 虽说只是去溧水县，但为母则刚，总要是担心挂念的。 “儿臣明白。” 朱棡点头应下。 此时马皇后又补充道：“对了，你大哥那记得去一趟，知会一声。” “儿臣也就去。” 朱棡当即答应下来。 离开了皇宫，朱棡马上就前往了太子府。 只不过，现在的朱标并不在自己的府上，而是在火器局的施工现场。 朱棡原本想在太子府等朱标回来，但太子府的管家说朱标吃住都在施工现场，所以便即刻动身，前往了火器局的施工现场。 马车一路奔波，就在京城郊外西边约莫二十里路的地方，这里便是火器局的选址地了。 此时的火器局，地基已经基本打好，建设工作那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朱棡下了马车，很快就找到了朱标，就在施工现场，人群最多的地方。 “大哥。” 朱棡喊道。 朱标一愣，循声看去，颇为惊讶道：“三弟，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两人随即离开了施工现场，转而到了一处房间之内。 朱棡说道：“大哥，我马上就要去苏先生那里呆上几天，母后让我来知会一下大哥。” “原来如此。” 朱标说道：“这是好事，去苏师身边学习，一定不能让苏师失望，明白嘛。” 长兄如父，朱标此刻还是很有威严的。 朱棡回答道：“大哥放心，母后都已经嘱咐过我了。” 朱标点点头道：“三弟你我还是放心的，这次去的话，记得帮我和苏师问声好，告诉苏师，等我忙完了，一定会去拜见一下。” “嗯，我记住了，大哥。” 朱棡点头应下。 朱标又道：“你二哥刚去过，说是苏师现在手头上在处理手底下铺子的事情，若是苏师没空的话，记得不要打扰到苏师。” 苏璟的情况，朱标还是很关心的。 “我会的，苏先生若是没空教导我，我跟在苏先生身边也行。” 朱棡回答道。 这人总有事情，朱棡清楚自己过去属于突然袭击，也没提前通知，所以苏璟没空是正常的事情，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朱标笑道：“那倒也不至于，苏师不论再忙，每日也会有闲暇的时候，或者说，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到让苏师没时间的。” “对了，大哥，父皇有话让我给苏先生带过去，但我听着有些不太明白。” 朱棡直接朝着朱标将老朱让他带话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当时老朱没说保密，而朱标是太子，又是自己的大哥，他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出来。 “父皇说什么了？” 朱标也有些好奇，朱元璋想对苏璟说什么。 朱棡随即便将朱元璋的话复述了一遍给朱标。 朱标的眉头蹙了起来，因为他也没太听明白，毕竟苏璟让朱樉给朱元璋带的话他也不知道。 “我也不懂，或许你可以直接问问苏师。” 朱标朝着朱棡道。 朱棡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大哥，那我就走了。” “三弟，慢走。” 朱标也没过多的挽留，毕竟时间宝贵。 另一边。 溧水县，苏璟的小院内，一大堆的蒲公英堆放在地上，正在经受太阳的暴晒。 苏璟小心的将这些蒲公英摊平，确保每一根都能被晒到。 他这可不是在搞什么药材，而是还在继续探索自制橡胶。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蒲公英富含天然橡胶成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从蒲公英中，提取出这天然橡胶。 所以他立刻收购了大量的蒲公英，准备进行天然橡胶的提取尝试。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 账目不过是记录而已 烈日骄阳。 太阳的强烈炙烤下，院子内的蒲公英迅速的干枯。 不过想到达到苏璟的需求的干燥度，还需要至少两天的暴晒。 当然，天公得作美才行。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苏璟总算是将这些蒲公英全部摊开铺平了。 这要是给其他人看到，指定要诧异一下。 毕竟苏璟都是这么大的老板了，这点活竟然也要自己干。 出点钱，直接雇人来做不就可以了么。 “总算是做完了。” 苏璟伸了个懒腰，坐到了院子内的凳子上。 桌上摆了一堆账册，正是苏璟手底下所有铺子的账单。 无论是平安米行，还是古董铺，全部都在其中。 没错，虽然苏璟一直基本都在自家院子里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对于手底下铺子的掌控，可是从未遗落过。 之前与刘氏米行大战的时候，苏璟尚且能够直接拿到对方的账单，就更不要说自己手底下的铺子了。 除了掌柜之外，苏璟在每一家铺子里都有绝对忠于自己的人。 要说这一招，也是苏璟和老朱学的。 老朱的锦衣卫，遍布整个大明网络，让老朱能够掌握近乎全部的消息。 一些账本而已，对于苏璟来说，那不要太容易。 苏璟品着茶，慢悠悠的翻看着账本，一个个数字，就好像一个个烙印，看一个便烙在苏璟的脑袋里一个。 没办法，天生如此。 在苏璟还没有做生意当老板之前，他便已经对数字十分的敏感。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一个个生意都不错啊。” 苏璟笑道。 看似自嘲，有没有老板都一样。 但这正是苏璟所追求的，一个商铺能够运行下去，不能靠的是把自己绑定在其中。 苏璟可不想再和上辈子一样，辛苦劳碌多年，好不容易有点成果，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便嘎了。 这要是没穿越，那真就是想哭都没处去。 又是一个多时辰，就算是苏璟过目不忘，依旧只看了一半不到的账册。 “嘶~！” 苏璟感觉眼睛有些疼，放下了账册，直接来了一套眼保健操。 一套眼保健操结束，苏璟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真累啊！就算来了大明，还是停不了啊！” 苏璟感叹了一句，又拿起了账册看了起来。 毕竟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会，能看一点是一点。 “东家。” 此刻，一道声音在院子外响起。 苏璟循声看去，正是王家富。 “哦，王家富，你怎么来了，我记得平安米行的促销活动这可是最后一天。” 苏璟看着王家富笑着说道，手里的账册还未放下，也没有刻意的遮掩。 王家富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刚进来就发现了地上铺满的蒲公英。 而扫视院子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这说明都是苏璟干的。 王家富的心里顿感无奈，自己觉得无比重要的事情，在苏璟这里就是寻常至极的事情罢了。 他甚至有时间搞这些蒲公英，而不是整日研究怎么对付那些想要捣乱的掌柜们。 这只能说明，现在的事情对苏璟来说，根本就算事。 “东家，正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我才有时间过来。” 王家富朝着苏璟缓步走来，小心的避开了院子里的蒲公英。 苏璟见状放下了账册，笑道：“你倒是会说话，不过现在你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来，怕是会被那些人知道吧。” 那些人是谁，不言自明。 王家富反问道：“那东家您怕吗？” “哈哈哈哈！” 苏璟大笑道：“不错，王家富，你当真不错，不枉我给你一次机会。” 聪明人总是能够让人欢喜的，上辈子苏璟就尤其喜欢聪明的员工，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此刻，王家富总算是走到了苏璟的面前，目光注意到了桌上的账册。 苏氏布行、金陵饭店、沙县小吃…… 每一个账册上面都有清晰的标注，十分的显眼。 对于这些账册，王家富也不意外，毕竟快到收账的时候了，苏璟查看一下账本，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当王家富扫到平安米行的账册时，他的脑子都是嗡嗡的。 虽然自己已经答应了苏璟演戏，但为了演的更加的逼真，他是真真切切把这当成一场商战来打的。 账本那就是绝密，除了他之外，根本不会给任何人接触到。 就算是现在，账本也被锁在柜子里，钥匙就放在自己的身上。 “东家，你偷……” 王家富下意识的说道，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账本，除了被偷，还能怎么出现在苏璟的手上。 苏璟笑道：“别紧张，你的账本还在店里好好放着呢，偷账本你也太小看我了。” “偷来的账本，谁又能保证是真的呢？阴阳账本这种事，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吧，王家富。” 不是偷的？ 王家富更疑惑了。 但听苏璟这话，显然对于偷来的账本，苏璟也不会多信任。 至于阴阳账本，或者叫明账暗账，这东西可太常见了。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有些账本是不好对外公开的。 到了苏璟上辈子，这事就更加的普遍了，就连合同都有阴阳之说。 “那东家你是怎么拿到的？” 王家富不由的问道。 苏璟淡淡道：“很简单，账本是什么，不就是账目的记录么，只要有记录，能汇集起来，那就能做成账本，不是只有你可以记账的。” 这便是苏璟的办法，记账记账，就是每一个账目的详细记录。 所以，王家富能记，平安米行的其他员工也可以记录。 王家富瞬间就明白了苏璟的意思，整个人都惊住了。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苏璟用的竟然是这样的办法。 看起来好像有些蠢，因为一个铺子里，能接触到所有账目往来的就只有掌柜一个人。 所以，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那就需要很多个岗位的员工一起努力。 这只能说明，平安米行压根就没有被自己完全的掌控，一切都是苏璟的授意。 这…… 王家富的心头惊出一身冷汗，还好自己当时没有脑袋一热就要和苏璟杠到底。 自己所谓的掌控米行，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而已。 “其他的铺子也是一样吗？” 王家富回过神来，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淡淡道：“自然，这种事，又怎么可能有例外，做生意你总不能意气用事吧。” 嘶！ 王家富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天灵盖都凉快了不少。 也就是说，所有的铺子，其实都牢牢的掌控在苏璟的手里。 连账目都能如此清楚的弄过来，更不要说是他们有没有异心了。 “东家，王家富服了。” 回神过来的王家富朝着苏璟由衷道。 之前苏璟先进的商业理念，让他十分的钦佩，但也仅仅是钦佩，因为他跟在苏璟身边可以学走。 而现在，这对于自己铺子的掌控力，是王家富难以复刻的。 如此之多的铺子，如此之多的员工，可不仅仅靠着金钱就能收买。 苏璟淡淡道：“好了，坐下吧，些许小事罢了，倒是你，今日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对于自己做的事情，苏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王家富点点头坐了下来，朝着苏璟道：“东家，有人来找我了。” “哦，是谁？” 苏璟随口问道。 王家富回答道：“油坊的周掌柜。” 米面粮油，粮食和油，本身就是吃上面很重要的环节。 米行要独立，这油坊自然也坐不住了。 “老周啊，他找你说什么了吗？” 苏璟问道。 王家富说道：“周掌柜没有说太多，只是告诉我，希望我可以坚持下去，若是资金不足的话，他们可以无息借贷一部分给我。” 无论是什么样的商战，最核心的永远都是资金。 有钱的一方，总能压死没钱的一方。 虽然听起来十分的简单粗暴，但现实便是如此，雄厚的资金是一切的基础。 周掌柜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了，王家富不能倒。 “看来他们已经把你当成一杆大旗了，千方百计都不会让你这杆旗倒下，挺好的。” 苏璟微微点头，也没有什么意外的。 油坊的老周想要独立这件事，完全在苏璟的意料之中。 明朝油坊用的还是古法榨油，不，准确的说，在明朝不能称之为古法。 就是将油料作物包成一块块的饼状，叠加在一起，放入榨油机之中，用巨大的石块敲击，从而压榨油料出油。 这种方法的出头率肯定和苏璟上辈子的现代化榨油机不能比。 就不说卫生条件了，出油率完全没法比。 费时费力，出油率又低，油的价格自然是不低的，以明朝的物价来算，差不多是猪油的两倍还多。 所以，不少人直接买猪肉熬猪油来吃，普通百姓更热衷于买肥肉，油水更多些。 像是菜籽油这类的植物油，寻常人家吃的很少。 所以，别看油坊没有那么的干净整洁，整日里一股油脂气味，却是一个高档的商铺。 苏璟当初开油坊，利用一些物理知识，对古法榨油机做了些许的改进，让出油率提升了不少，直接提高了产量，价格也打下来了一些。 所以，油坊的生意，一直都非常好。 作为掌柜的老周，自以为掌握了这新式榨油机，苏璟的存在便没有多大的必要了，内心自然也生出了脱离的想法。 “那么东家，我现在该怎么办？” 王家富朝着苏璟问道。 在亲眼见识了苏璟的厉害之后，他的内心不再有任何的侥幸。 苏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没什么好多想的，坚决的执行就好了。 苏璟看了王家富一眼道：“这种小事何必问我，你自己处理就好，总不至于什么都需要我教你吧。” 正是看中了王家富的心思活络，苏璟这才给了王家富一个机会。 要是啥都要教，又为什么一定是王家富呢？ “是，东家，我知道了。” 王家富立刻回答道。 他不傻，苏璟这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 苏璟给了他机会，但也要他自己能把握住才行。 “嗯，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记住，别再来找我了，他们的胆子本来就小，你过来的勤了，怕是会吓到他们。” 苏璟淡淡道，又翻开了一本账册。 “明白了，东家。” 王家富起身，缓缓退出。 此刻他的内心只觉得那些想搞事的人是真的倒霉，怎么就遇上了苏璟这样的东家。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越是想搞死，最后一定‘死’的最惨。 时间飞快，转眼便到了午饭时间。 苏璟自己给自己做了个黄金蛋炒饭，美美的吃完之后便开始睡午觉。 下午还是一样，继续看着账本。 直到晚上，临近饭点的时候，一辆马车来到了苏璟的小院外。 “苏先生，学生冒昧来访。” 朱棡下了马车，孤身一人在门口喊道。 苏璟刚收拾好，正要出门吃饭，中午吃炒饭，晚上总要吃点好的。 “原来是晋王，你怎么有空来了。” 苏璟打开院门，略有些惊讶道。 朱棡提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说道：“苏先生曾说过，可以让我们随时前来讨教，我二哥前不久才来过，我也有些疑惑，所以便来了。” “这是我给苏先生准备的礼物，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苏先生笑纳。” 到底是脑子活络，来苏璟这里打扰，还知道准备礼物，比起朱樉的空手就是不一样。 苏璟笑道：“晋王殿下客气了，来我这里不需要什么礼物。”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苏璟不需要什么礼物，但心里总会舒服些。 有些事情可以不做，但做了总是有些作用的。 朱棡拎着礼盒走到了屋内，将礼盒放在桌上道：“苏先生教导我，让学生我受益良多，礼物是学生的一点心意而已。” “好，那我不也扫兴，这礼物我收下了。” 苏璟笑着说道。 与其和朱棡拉扯，不如大方收下，苏璟和朱棡都不差钱，一点礼物，收了就收了。 朱棡脸上露出喜色道：“学生谢过先生！” 最怕就是苏璟不收，现在这结果，可谓是相当的好。 苏璟淡淡道：“一路奔波，还没吃晚饭吧，正巧我要出去吃饭，要不然一起吧。”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夜禁的真正原因 金陵饭店。 苏璟和朱棡两人正在包间之中，四菜一汤，不算丰盛，但两人吃也足够了。 “可别嫌弃我招待不周啊，晋王殿下。” 苏璟笑着说道。 以朱棡晋王之尊来说，这点菜色，的确是有点不得劲。 不过朱棡是会说话的，他立刻道：“先生说的这是这什么话，我大哥即便是太子之尊，依旧是跟着先生身边同吃同住，而我来了，先生依旧如此，只能说明先生没有把我当成外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话就很聪明了，苏璟不隆重招待，就说明苏璟是接纳了自己。 “晋王果真是不愧聪慧之名，佩服佩服！” 苏璟笑道。 朱棡当即道：“在先生面前，学生怎敢称聪慧，先生之才学，博古通今，学生要多多学习才是。” “吃饭吧，多吃点，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苏璟催了一句，对于这种恭维才学的话，他听得有些腻了。 “是，先生。” 朱棡是有眼色的，苏璟不喜欢听，那他就不说。 两人就这随意的吃着，苏璟开口问道：“太子近来可好？” 朱标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学生，苏璟还是挺关心的。 朱棡回答道：“大哥最近很忙，政务上的事情很多，父皇交代的事情很多，我也就是在来之前见了大哥一面。对了，大哥还让我代他向先生问声好，下次有时间他一定来看先生。” “果然，太子忙点是应该的。” 苏璟微微叹了一句，然后道：“我知道了，那晋王回去的时候，也告诉太子，我这边没什么事，先忙好他自己的事情就好，太子是大明的太子，不单单是我苏璟的学生。” 朱标已经成年，这意味着他可以做许多之前不能做的事情。 朱元璋对于朱标的培养又是恨不得立马能传位的那种，所以朱标的事情多可太正常了。 朱棡认真点头道：“先生放心，学生一定把先生的话传达给大哥。” 苏璟对于朱标的关心，也让朱棡十分的羡慕。 不多时，两人吃完了晚饭。 从金陵饭店出来，朱棡便感觉有些不对劲。 “苏先生，这好像有不少人在跟着我们。” 朱棡朝着苏璟说道。 来之前他便已经知道了，苏璟这边有些事情。 苏璟淡淡道：“没事，一点小问题而已，对了晋王记得约束一下自己的护卫，这些人针对的是我，也不敢做什么，就是关注下我的行踪，所以无需抓捕。” 上次朱樉护卫把人抓了的事情，还让苏璟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啥都没做，却别误会了。 当然，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苏璟不喜欢这种被误会的感觉。 “学生明白了。” 朱棡点头，然后道：“不知道先生所说的问题是什么？” 苏璟淡淡道：“就是有些人时间长了，觉得可以离开我了，故意搞出来的动静罢了，晋王无需在意。” 这点小事，反复说苏璟着实没心情。 朱棡好歹也是晋王，皇家子弟，朝堂上的争斗，不比这商场上复杂残忍的多。 “原来如此，学生多嘴，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朱棡略表歉意道。 苏璟起身：“没事，吃完咱们走吧，我看秦王殿下上次只呆了三日，这一次晋王你大概也只有三日吧。” 朱棡跟着起身道：“先生说的不错，学生在先生身边也只待三日，不过若是先生忙碌的话，不必顾忌学生在，即便什么都不学，学生也无所谓的。” “谁告诉你我很忙的？不会是太子吧？” 苏璟笑着说道：“我可没那么多着急的事情，这区区溧水县的小事，又有什么能比得上晋王重要呢？” 虽然苏璟说的是玩笑话，但也算属实。 真要论的话，整个溧水县加起来和朱棡也比不了。 “学生不敢。” 朱棡立刻道：“苏先生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学生万万不敢耽搁了先生。” 苏璟看着面前如此拘谨的朱棡，一时间觉得朱樉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错。 虽然说脑子笨了一点。 “晋王，和我说话不必如此紧张，放松些，随意些。” 苏璟淡淡道：“好几天没逛夜市了，不知晋王可有兴趣。” “学生有兴趣。” 朱棡立刻道，苏璟要做什么事，他是不会反对的。 很快，两人便离开了金陵饭店，来到了溧水县的夜市上。 说是夜市，其实就是街道上。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悬，街道两旁，灯火通明。 这样的景色，去年中秋节的时候朱棡就已经见过了。 但现在的他依旧很震撼，因为中秋节是重要的节日，晚上人多很正常。 而现在，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而已。 而京城的话，因为有着夜禁制度的存在，除了极少数的街道，晚上很少有这么多人。 “先生，溧水县的晚上，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一直都这么的热闹吗？” 朱棡朝着苏璟好奇的问道。 苏璟回答道：“差不多吧，除非下雨或是一些极端的天气，比如天寒地冻什么的。” “真厉害，这么一个小县城，竟然可以做到晚上都有这么多的人出来。” 朱棡由衷的感叹道：“皇城的晚上都不如啊，父皇的夜禁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虽然朱棡很聪明，但现在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甚至比朱樉还要小。 喜欢热热闹闹是小孩子的天性。 苏璟淡淡道：“晋王，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伱父皇要实行这个夜禁的制度，不，应该是诚意伯为什么要建议你父皇这么做。” 对于明朝的宵禁，苏璟还是知道一点的。 这事不是朱元璋想出来的，而是刘伯温的建议。 既然能被朱元璋采纳，那肯定是有可取之处的。 朱棡想了想回答道：“晚上灯光晦暗，若是没有夜禁的话，盗窃的案发率应该会很高。” “另外，其他的一些案件，若是发生在晚上，侦破的难度会大不少。” 朱棡考虑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明朝这个阶段，缺少许多必要的侦查手段，晚上发生的案件，侦破起来的确有难度。 苏璟淡淡道：“这只是原因之一，但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对于历朝历代宵禁的原因，苏璟知晓的不算很多。 因为都不是很一样，但明朝洪武年间宵禁的原因，苏璟却是清楚的。 “学生不知。” 朱棡思索了一会，还是摇头道。 苏璟淡淡道：“其实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嗯？ 朱棡眉头蹙起，一时间有些不能理解。 眼前？ 他仔细的搜索着眼前的一切，想要寻找到苏璟所说的东西。 街道上，人潮涌动，道路两旁都是叫卖的商户，大人小孩老人都在随意的走动着。 “怎么样，发现了没有？” 苏璟笑着问道。 朱棡摇摇头道：“不知道，苏先生，我眼前的东西太多了，想不出来。” “哈哈哈。” 苏璟笑了笑，也没有太意外。 因为这个宵禁的原因，以朱棡这个年纪，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 “其实很简单，原因就是人。” 苏璟淡淡的说出了答案。 人？ 朱棡顿时瞪大了眼睛，依旧没能理解其中的关联。 宵禁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 “苏先生，学生愚笨，这其中的关联实在是想不明白。” 朱棡再度说道，脸上已经有了羞愧之色。 因为苏璟已经说出了答案，但他还是想不出真正的理由。 “没事，晋王，这不怪你，毕竟你的年岁还太小了些。” 苏璟安慰道。 “年岁太小？” 朱棡一脸疑惑的看着苏璟道：“先生，这和年岁又有什么关系？” 苏璟说道：“那我说的再明白一些，夜禁的真正原因是增长人口，这你可能明白？” 增长人口？ 朱棡蹙着眉头，仔细的思索着可能的联系，然后，他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红润起来。 “苏先生，您的意思难道是这夜禁可以促进男女之事？” 朱棡朝着苏璟说道，不过语气并不是很确定。 苏璟微微一愣，对于这个年纪的朱棡能反应过来还是有些意外的，看来这皇家的教育，涵盖的方面不少。 “没错，夜禁的真正核心就在这里了，漫漫长夜，夜禁之后，足不出户，时间却是需要消磨的，而生育这件事，正好满足了这一点。” 苏璟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 他这可不是瞎分析的，一来洪武年间的人口增长速度是有数据支撑的，二来这理论也的确说得通。 苏璟还记得上辈子有个故事，说是一个贫困县的生育率居高不下，换了好几届领导班子都不管用。 无论是发放计生用品，还是普及优生优育思想，都不行。 最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很简单，彩电下乡，让贫困户晚上也能看上电视。 这样一来，漫漫长夜，有了电视机的陪伴，生育的事情便无趣了许多，生育率自然而然就降下来了。 上辈子是这样，明朝的人也差不多。 夜禁不能出门，在家还能干啥，造人呗。 而事实证明，这套夜禁的方案，行之有效，明朝洪武年间的人口迅速的增长。 “原来如此，学生受教。” 朱棡点头，十分的惊讶，他这个年纪，还未经人事，真不是很懂。 这个理由，的确是说的通的。 “既然如此，那这里为何又如此呢？” 朱棡的疑惑又来了。 京城都夜禁了，这溧水县晚上却灯火通明，实在是奇怪。 当然，溧水县没有夜禁并不是违法的。 因为溧水县其实是个很小的县，老朱的夜禁主要集中在大都城内，小县城没有约束。 因为小县城通常经济不发达，照明这东西，在古代也属于稀缺资源，一般的小地方，根本不用夜禁，到了晚上自然而然就没人了。 苏璟回答道：“很简单，因为这里的经济足够发达，所以晚上人多。” “同时，经济的发展也会促进人口的增长，并不会违背你父皇的初衷。” 朱棡闻言，仔细的看了看两边的街道，的确是商户众多，还有各种小摊贩。 同时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愿意驻足购买，消费力是挺高的。 “这应该是苏先生的功劳吧。” 朱棡说道。 苏璟的产业有多少，朱棡不清楚，但溧水县的发展和苏璟息息相关，这事他早听朱标提过许多次了。 苏璟也没客气，淡淡道：“算是吧，做的不多，不过也能拿得出手吧。” “先生真是大才！” 朱棡由衷道：“若是大明每个县都能如溧水县一般，百姓安居乐业，那大明可强盛不衰！” 苏璟摇头道：“晋王说笑了，一个县的经济和大明整个国家的经济是两码事，我的能力也就能做这么多了。” 这不是谦虚，而是实话。 朱棡却是说道：“那若是每一个县都有一个苏先生呢？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每个县都有一个我，这朱棡倒是敢想。 苏璟笑笑，没接话。 真要是有这么多现代人一起穿越的话，怕是不搞点事不会罢休了。 苏璟还记得自己看过一本网文，讲的就是现代人集体穿越的事情，好像是几千人一起，各个行业的都有。 这些现代人聚在一起，那是强势改变着古代的一切。 这要是复刻到自己的身上，怕是老朱的大明会变得极其的不稳固。 “晋王，这晚上有点凉，最好不要久逛。” 苏璟开口提醒道。 晚上的大街，总归还是有些寒凉的。 苏璟对于朱棡的身子骨还不是很了解，所以劝了一句。 朱棡立刻道：“多谢先生关心，学生明白，不过学生觉得此处还蛮有趣的，可否再逛一炷香的时间。” 比起皇宫，这里可有意思太多了，朱棡依旧想逛逛。 苏璟点头道：“晋王既然想，那便多逛一会吧。” 两人继续在街道上走着，刚走不远，便看到了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时不时还有叫好的声音。 “先生，那是什么？” 朱棡好奇的问道。 苏璟微微摇头道：“看不到，大概是戏法一类吧，晚上这样的艺人挺多的。” 戏法？ 听到这个，朱棡顿时来了兴趣：“先生，我们去看看吧。”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 明朝大挑战! 热闹的人群中央，是一个干练的老头。 两边摆着火把，中间放着一张台子，台子上一块红布，红布上是两个碗和三个黄球，老头手里还有一根木棍。 这便是表演的全部道具了。 好不容易挤到前排的苏璟看到这场面，不由的说道：“三仙归洞！” 作为一个非常有名的戏法，上辈子苏璟也见识过许多次。 纯粹的手法，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原理说穿了很简单，就是手比眼快，但想要做到可太难了。 “先生之前看过？” 朱棡好奇的朝着苏璟问道。 虽然人声鼎沸嘈杂，但两人被挤的很近，还是能听见的。 苏璟点头道：“不错，这是一个很厉害的戏法，你看就是了。” 老头笑呵呵的面向众人，用一个碗扣住三个球，然后另一个碗空置倒扣。 “现在这左边的碗里几个球？” 老头用木棍指了指刚才扣住三个球的碗。 观众随即大声回答道：“三个。” “真的？你们确定是三个？” 老头笑呵呵的继续问道。 “肯定是三个，我都看到了！” “打开吧，就是三个！” “绝对是三个！” …… 不断有人肯定，他们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觉得呢？” 苏璟朝着朱棡问道，因为是在人群里，所以苏璟并未叫破他的身份。 朱棡短暂了思索道：“既然是戏法，那肯定不可能是三个，但学生的眼睛看到的就是三个，所以学生还是猜三个。” 苏璟微微点头道：“有想法，那就看吧。” “三个是吧，那我就打开了。” 老头笑呵呵的打开了碗，然后，一片哗然。 “球呢？” “怎么一个都没了！” “刚才还见着了，怎么现在没了。” …… 消失的三个球立刻让众人惊讶了起来，朱棡仔细的观察的老头的手，却丝毫没有发现异样。 老头还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将碗又扣了回去：“既然这个碗里没球，那三个球是不是就跑到这个碗里去了？” “打开看看！” 人群里有人喊道。 老头也十分的配合，直接将另一个碗揭开，结果还是空无一物。 两个碗里，都没有球。 那球去哪了？ “在手里！” 朱棡喊道。 他也代入了其中，呼喊了出来。 老头随即看向朱棡道：“这位公子，伱确定在我的手里。” 朱棡被点名，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苏璟，苏璟只是笑笑道：“没事，玩玩而已。” 朱棡这才回答道：“应该是刚刚你盖碗的时候，将其取出放到了手里，所以两个碗里都没有球，因为球全都在你的手里。” “对，这位公子说的对，就在你手里！” “老头，有本事张开你的手给我们看看！” “肯定在手里！” …… 有了朱棡的提醒，其他的观众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也跟着一起附和道。 老头并不着急，只是看着朱棡道：“这位公子，你确定吗？” 朱棡没有犹豫，点头道：“确定！” “好。” 老头笑了一声，然后直接摊开了自己的双手，棍子也放到了桌上。 只见他翻转手掌，啥也没有，空无一物。 这…… 顿时在场众人的眼睛都瞪大了，碗里没有，手里也没有，难道那三颗球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朱棡蹙着眉头，仔细思考着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除了藏在手里，他是真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可能了。 老头拿起棍子哈了口气，然后指着一开始左边的碗道：“回来！” 接着他直接翻开了碗，三颗球又神奇般的回来了。 这一番操作，可把一众人都给看傻了。 消失的球，又这么回来了！ “怎么样，这位公子，你可看明白了？” 老头朝着朱棡询问道。 朱棡摇摇头道：“老先生厉害，在下佩服。” 老头立刻道：“不过是些手上的本事罢了，讨个生活，不值一提。” 朱棡直接从腰间拿出几枚铜钱，丢到了老头地上摆的的大盆之中。 “多谢公子！” 老头立刻拱手致谢，虽然他表演的很卖力，但终究是看热闹的多，给钱的少。 一晚上辛苦，赚的其实也不算多。 “老先生，既然这球能重新回来，那自然也能转移到另一个碗里吧。” 此时苏璟开口道。 他是见过三仙归洞的，这重新出现，其实不是最厉害的，还有从一个碗里跑另一个碗里才厉害。 而且是叫过去几颗，就过去几颗。 老头看了一眼苏璟，当即道：“这位公子说着了，老汉那就试试吧。” “好，劳烦老先生了。” 苏璟直接丢出几枚铜钱进了大盆，权当是自己的门票钱了。 老头见状来了力气，又将三个球扣住，然后棍子指了指左边的碗，唰的一下转移到右边：“过去！” 然后直接打开右边的扣碗，一颗球会直接出现在右边的碗底。 先前右边的碗底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围观群众立刻发出一阵呼喊，被这精彩的表演给震住了。 老头盖上右边的碗，重复了一下之前的操作：“过去！” 再度掀开右边的碗底，两颗球了！ 又来一遍：“过去！” 再掀开，三颗球了！ 这一连串的变化，当真是把周围所有人都看傻了。 “好！” “好活！” “厉害！” …… 大盆内，不断有铜钱落入的声响，虽说大多数都是一个铜钱，但人数不少，所以加起来还是挺可观的。 苏璟和朱棡的配合，无疑是促使这些观众给钱的一大因素。 不多时，这老头的演出也结束了。 苏璟和朱棡正欲离开，老头出声道：“两位公子，稍等。” “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 朱棡好奇的问道。 因为他和这个老人也是初次见面，实在是想不出来对方为什么要喊自己。 老人说道：“我要多感谢两位公子，没有你们，我今天怕是演到夜半也赚不到这么多。” 大盆内，足足装满了一半的铜钱。 虽然在朱棡看来只是一点钱罢了，但对于老人来说去，却是好多天才能赚到的。 朱棡立刻道：“都是老人家你的技艺高超，这才让大家给你赏钱的，这是你本事，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人立刻道：“公子此言差矣，我这三仙归洞的手艺还行，但若是没有两位公子陪我吆喝，哪能有这么多赏钱呢？光是靠我一个人演可不够。” 很明显，这个老人是懂苏璟的。 只不过，对于朱棡来说，老人的话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老人家，我也不过就是当了一个捧哏而已，算不得什么。” 苏璟笑笑道：“倒是您这一门三仙归洞的手艺在，着实令人佩服，三颗小球在手里辗转腾挪，肉眼根本无法察觉到。” 至少在苏璟看来，老人的手法，和自己上辈子见过的，不差分毫。 老人当即朝着苏璟拱手致谢：“没想到公子果然是懂行的，老汉这点微末伎俩，实在是献丑了，若是二位公子不嫌弃的，老汉请两位公子喝杯茶，权当是感谢了。” 虽然老人赚的不算多，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 “可以，那咱们就一起喝杯茶吧。” 苏璟笑着应下，老人的善意，没必要举杯。 茶馆内，苏璟、朱棡和老人三人坐下，面前是最普通的绿茶。 “二位公子，老汉我也请不起多名贵的茶，请不要介意。” 老人端着茶壶给两人倒茶。 苏璟淡淡道：“只要是茶就行了，何必管他名贵还是廉价，说到底也不过是物以稀为贵罢了。” “老人家客气了。” 朱棡接过茶水，十分有礼貌的说道，顺便尝了一口，与他在宫中喝的茶水相比，要苦涩不少。 不过朱棡神色自若，完全看不出对这个茶叶有丝毫的厌恶。 老人见状，这才放心下来，说道：“两位公子不嫌弃老汉，真是让老汉十分高兴，平常像我这样的艺人，根本不被别人看得起，老汉谢过二位公子了。” 明朝的重农抑商的政策下，读书人地位最高，接着便是农民，商人地位低，但能赚钱的商人至少还有钱，像是这种在夜市上卖艺的艺人，那地位就相当的低下了，属于三教九流之中的九流之列。 苏璟和朱棡一身不算是绫罗绸缎，但也绝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穿得起的。 所以这老人才会如此感叹。 苏璟说道：“老人家一不偷二不抢，凭自己的手艺吃饭，有什么瞧不起的，您的本事这么厉害，在下佩服还来不及呢。” 对于这样的手艺人，苏璟打从心底里钦佩。 只是，这话落在一旁的朱棡耳中，就有些讶异了。 他从小遭受的教育告诉他，这种艺人就是卖弄骗人伎俩的家伙，朱棡能以礼相待已经是碍于苏璟在了，佩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尊卑的思想，牢牢的刻在朱棡的脑子里。 “公子说话真是令老汉相当的舒服，今日能结识公子是老汉的福气，老汉再次谢过公子。” 老人起身，对着苏璟行了一个大礼。 对于他这种社会底层的百姓来说，能被人尊重，是莫大的喜悦。 茶很快喝完，苏璟朱棡也与老人分开。 走了一会，苏璟淡淡道：“晋王，你从刚才开始，似乎一直都有些疑惑，若是不解，可以问我。” 朱棡顿了顿说道：“先生，刚才那位老人，只不过是一名卖艺之人，何以得之先生的钦佩，学生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 这话朱棡说的十分的理所当然，仿佛苏璟就理应高那个老人一等一般。 当然，以朱棡的角度，甚至以大明所有人的角度来看，这话都没啥毛病。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 只是，苏璟不一样。 “晋王，你觉得，一个人能得到别人的钦佩，靠的是什么？” 苏璟脸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反问道。 朱棡想了想道：“应当有超世之才华，比如先生这般，又或者有万夫不挡之勇，比如项羽。” 智勇，这便是朱棡的答案。 苏璟笑笑道：“晋王说的或许不错，但你之言都太大了，这般人物又能有多少，历史长河浩荡，值得被钦佩的不应该只有这些人。” 朱棡看向苏璟道：“那先生以为应当是什么样的人呢？” 苏璟想了想回答道：“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都值得被钦佩。” 努力生活？ 朱棡一愣，转而变成了不理解。 因为在他看来，努力生活根本不值一提，这怎么能是被钦佩的理由，还是被苏璟这样的人钦佩的理由。 但苏璟话都这么说，他也不敢反驳的太直接。 “学生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朱棡只能这般回答道。 苏璟停下了脚步，朱棡也跟着苏璟的脚步停了下来。 “晋王，你看看这周围。” 苏璟对着朱棡说道：“在你身边的有农民，有商贩，有艺人，有读书人，有官员，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女人。” “你觉得，努力生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朱棡驻足，顺着苏璟的目光，将自己周身的所有人都纳入了眼帘之中。 只是，他依旧不能理解苏璟这话的意思。 出生即为皇子，从小锦衣玉食，名师教导。 朱棡从未体味过，什么是人间疾苦。 苏璟看着朱棡那淡然无变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起任何的作用。 略微思考之后，他说道：“晋王，你能在我身边呆三天是吧。” “是的，先生。” 朱棡点头道。 苏璟说道：“好，既然如此，我有一个东西，想要教给晋王你，可能不是那么好受，不知道晋王你可愿意。” 朱棡根本没有任何迟疑，直接道：“先生之请，学生怎敢推辞。”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朱棡还是果断答应了。 苏璟的教导，不管是什么，都值得他去接受。 苏璟淡淡道：“其实很简单，这三日，晋王靠自己在这溧水县中生活，不靠我，也不靠你晋王的身份，不得接受任何的援助，起始资金为五文钱，如何？” 明朝版，富豪下乡挑战记！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 晋王朱棡的觉悟! 苏璟的话语平淡，却仿佛有着一种异样的魔力。 “先生，您是说，让学生以一个平民的身份，在这溧水县中生活三天吗？” 朱棡朝着苏璟确认道。 苏璟点头道：“不错，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这只是一个提议，并不具备任何的强制性。” 若是强迫去做，那这事就太没意思了。 苏璟知道朱棡是一个聪明的人，这样的人，只有自己接受且愿意，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努力生活。 “当然可以！先生出的考题，学生怎么能畏惧胆怯呢？” 朱棡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即便他在来之前做了诸多准备，但依旧没有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原本应该是正常授课，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场生存挑战。 苏璟看着朱棡道：“晋王，别着急答应，我刚才说了前提条件，但还不够详细，你再等我说的明白些，再决定也不迟。” 朱棡有勇气接受这个挑战，苏璟很欣赏。 不过既然要挑战了，那就要真实一些。 朱棡说道：“苏先生请说。” 对于苏璟给他的这个挑战，朱棡带着一点未知，也带着一点激动。 年轻人，对于这样的挑战，总是会多一些好奇的。 苏璟淡淡道：“首先是起始资金，五文钱，然后是这三天的守则，除了不能接受任何资助之外，还请晋王想想，有哪些东西是你身为皇子才得到的，普通人无法得到的。” “比如读书，寻常人家的孩子，在晋王这个年纪的时候，能读书识字的有多少？” “我不会对晋王做具体的约束，因为只有晋王你自己才知道，自己身为皇子，究竟都得到了什么。” “这样得到的东西，在这场三日的挑战，亦是不能使用的。这样的挑战，晋王你还愿意接受吗？” 苏璟的目光平静，就这么直直的注视着朱棡。 现在的条件，比之刚才，还要严苛。 一开始只是让朱棡不能借助现在所拥有的的外力，而现在直接让他以前获得的外力也不能用。 平民挑战，真正的当一回平民。 对于朱棡，苏璟倒也不担心他会偷奸耍滑，这不是朱棡的性格。 如果不行，他哪怕直接说不接受，也不至于接受了再去想办法偷混过去。 朱棡默然，即便他的年纪不算大，对生活也充满了信心。 现在得知苏璟的条件，却也清楚，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苏璟并未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一会，朱棡目光坚定道：“先生，学生想好了，我要接受这一次的挑战。” 苏璟笑笑道：“好，那现在挑战就开始了，麻烦晋王将身上的银钱还有名贵的玉石饰品都交由我来保管。” 苏璟直接伸出双手，左手的掌心里有五枚铜钱。 朱棡一愣，似乎是没有料到苏璟的挑战会开始的这么快。 但他也没有迟疑太久，立刻点头道：“好的，先生。” 简单的一阵搜刮之后，朱棡身上银钱还有值钱的东西，都交了出来。 除了衣服，以及苏璟给他的五文钱。 “很好，晋王，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如果你坚持不住了，到我的院子门口就行了。” 苏璟淡淡道，便要离开，但又转而回头道：“对了，还有件事，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大哥一开始来见我的时候，也经历了差不多的事情。” 苏璟收朱标当学生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 当时的苏璟并没有任何收学生的想法，而朱标用自己的实际表现征服了他。 这才有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可以说，如果没有朱标出色的表现，那么之后的一切，都是空谈。 这也是苏璟对于朱标始终都尽心尽责的原因，同时他也真的不想朱标死于那莫名的意外。 这样的一位好太子，苏璟也想看看，如果他真当上了皇帝，会给这大明带来怎么样的改变。 “学生明白了。” 朱棡整个人一震，朝着苏璟躬身行礼道。 他大哥朱标做过的事情，这明显是在告诉他，只要他也能做到，或许就可以成为苏璟真正的学生了。 一时间，朱棡充满了信心。 五文钱，三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璟头也不回，好像真的没有再管朱棡的死活，就这么让他自身自灭了。 当然，朱棡的安全是不必担心的，这晋王出行，身边少不了护卫。 一旦真的有什么危急的情况，完全轮不到自己出手，事情就会被解决。 但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那也宣告了朱棡的挑战失败。 夜色下，朱棡的掌心攥着五个铜板，内心已经在思量该如何度过三天了。 很快，朱棡来到了一个包子铺前问道：“老板，这包子怎么卖？馒头又怎么麦？” 老板笑呵呵的回答道：“包子一文钱一个，馒头一文钱两个，公子要几个？” 朱棡摇摇头道：“我只是问下，不好意思了，老板。” 老板笑笑，也没在意。 做生意么，什么样的顾客都能遇见。 “包子肯定是不能买的，五个包子，三天不可能够，若是是个馒头的话，三天倒是可以撑过去。” 朱棡自语道。 按照这样的思路，其实三日挑战，也不是很难。 毕竟十个馒头，以朱棡的饭量，三天绰绰有余了，虽然干吃馒头，对比他之前的生活，差距有点大。 唯一要注意的，那就是要在外面露宿三天。 但朱棡知道，这不是苏璟的目的，自己得尝试去赚钱。 此刻夜色已深，朱棡也没多想去做什么，先找个落脚点才是真的。 客栈什么的，肯定是没可能的，五文钱怕是只能在柴房都困难。 所以，朱棡今晚要睡的地方，只能是不要钱的。 好在天气不错，并没有刮风下雨，露宿街头，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嗯，就这样，先找住的地方！” 朱棡确定了方针，随即便开始在四周搜索了起来。 因为不再是逛街，而是带着目的搜索，朱棡很容易的就发现了许多之前没有发现的景象。 在那些商贩后的房屋檐子下面，有些黑黢黢的身影在来回的穿梭。 朱棡循着黑影找了过去，很快便发现了黑影真正的身份。 乞丐！ 在这繁华的溧水县街道里，有着许许多多的乞丐。 他们也是这溧水县的居民。 朱棡有些惊讶，但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想要寻找到自己栖身之所。 但接下来，朱棡就发现了一个无奈的事实。 那些看起来就很适合露宿的地方，此时都被乞丐占据了，没有一处空闲。 整个溧水县的乞丐数量，多的超乎朱棡的想象。 “如此繁华的地方，竟然也有这么多的乞丐吗？” 朱棡诧异不已，这和他所想的很不一样。 自己的父皇朱元璋乃是一代明君，施行任政，比之暴虐的元末，可不知道要好多少。 溧水县又是堪比京城的繁华之地，他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乞丐。 最后转悠的半天没办法的朱棡，只能来到了桥洞旁的一块石头上，想着对付一下。 寒冷而又略微潮湿的石头，并不是一个适合睡觉休息的地方，只是朱棡实在是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 当然，保护朱棡的护卫此刻也被朱棡遣散，只是远远的护着，并没有靠上来。 虽然他们很诧异，但朱棡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 在困意的加持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朱棡总算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其实，深夜的街道上，危险更多。 只不过，对于睡梦中的朱棡来说，他并不清楚这些。 那些看似瘦弱的乞丐，在黑夜里，也有可能化身噬人的‘猛兽’。 只不过，因为朱棡的护卫所以，这方面的问题，直接被扼杀在了无形之中。 苏璟自然也在远处看着这一切，按理说这是违反了规则，但苏璟也没太较真。 朱棡自己恐怕都不知道，那就当没有违反了。 另外就是，有了这些护卫的存在，苏璟也没有必要时时刻刻看着朱棡了。 知道了情况，那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毕竟，这是朱棡的挑战，不是他苏璟的挑战。 ……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射入，照在了苏璟的脸上。 起床，刷牙洗脸，做早操。 苏璟的清晨总是这般的自律，每日如此。 然后，苏璟便出门去买早饭了，顺便看看现在的朱棡是个什么情况。 来到昨日的桥洞旁，朱棡已经不在。 苏璟简单的寻找了一下，便发现了啃着馒头在街上闲逛的朱棡。 “嗯，不错，知道买馒头，还是可以的。” 苏璟点点头，对于精打细算的朱棡这第一次消费，十分的满意。 最怕就是朱棡直接来个顶配消费，五文钱一顿早饭全部干光，那后面就没得玩了。 其实苏璟这个挑战的难度，已经是相当低了。 哪怕什么也不做，依旧是可以通过的。 买了油条和豆浆，苏璟便离开了，他自己也有事情做，可不能在这一直都看着朱棡，一切全凭自觉。 小院里，苏璟迅速的将昨天收起来的蒲公英再度摊开。 这暴晒起码还需要两天，必须都晒足了才行。 接着苏璟便开始了制备硫酸溶液和碱，这是要在明朝搓橡胶的必备试剂。 好在之前苏璟炼丹的时候，已经做过类似的试剂了，操作也是驾轻就熟。 绿矾煅烧蒸馏得到硫酸，与水蒸气融合，便成了硫酸溶液。 至于碱，草木灰里还有许多碳酸盐和氧化钙等成分，之前苏璟做肥皂的时候，便用过草木灰做成的碱水。 都是已经做过的试剂，现在苏璟制备起来，那是相当的迅速。 只不过，再迅速，反应时间还是要的。 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到了中午了。 苏璟伸了个懒腰，看着眼前制备的试剂，十分满意。 小心谨慎的将其收好，然后放到柜子里锁好，苏璟这才放心下来。 也不知道晋王怎么样了？ 苏璟的脑子里总算是想起了朱棡，他迅速的来到了街道上，直奔金陵饭店。 没错，苏璟先去的还是金陵饭店。 吃饭这事，永远是第一位的。 二楼的包间内，苏璟吃着小菜，瞧着窗外。 要说这溧水县其实挺小的，坐在这二楼临窗的位置，其实已经能看到小半个溧水县的情况了。 苏璟简单搜寻了一下，并未看到朱棡的身影。 不过，也没多久的功夫，便有一个伙计来到了包间内，和苏璟汇报了一下朱棡的行踪。 “原来是在码头啊。” 苏璟笑了笑，对于朱棡的选择，他有点意外。 码头搬货。 这可不是件轻松的活，朱棡年纪不大，身子骨倒不算瘦弱，只是扛包是真挺累的。 吃完了饭，苏璟不急不慢的来到了码头。 这时候码头还在休息的饭点，苏璟随意扫了一圈，竟然没发现朱棡的身影。 再看了一圈，这才发现朱棡已经换成了粗布麻衣，坐在一个角落里，满头大汗，疲惫不已。 苏璟缓步走到了朱棡的面前道：“怎么，换衣服了？” 朱棡立刻起身道：“先生，学生并未用衣服换钱，只是之前的衣服，没人愿意收我，所以我才换了这身。” 这解释，那是相当的迅速了。 不是他用衣服换钱，而是先前的衣服，来应聘粗活，没人会收。 毕竟，一个公子哥，码头怎么会收呢？ 苏璟微微点头，然后道：“那你怎么没想着做点写字之类的活？” 在明朝，读书人可没有那么多。 而且大部分的读书人相当清高，有些活，他们是不屑干的。 比如帮写一些书信或者是门帘的字，这些有需求，却没多少读书人去做。 所以有读书人愿意做这事，基本都是可以找到活的，报酬也还可以。 至少没有眼前扛活累。 朱棡回答道：“先生，学生以为，读书识字，也是学生之前的外力所得，只有这副身体，是我本来就有，而不是什么身份带来的。” 果然是对自己有高要求的！ 苏璟点点头道：“好，既然你有这个觉悟，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希望你能坚持下来。” 朱棡行礼道：“学生一定会的！”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 胆颤心惊的护卫们 朱棡的决心苏璟是看到了，不过越是如此，苏璟便觉得，朱棡这个挑战，怕是越发的难以完成。 没和朱棡聊几句，苏璟就离开了。 毕竟他在这溧水县也算是小有名号的一个人物，若是和朱棡交流太多，那容易造成误解，朱棡的生存挑战难度也会大大降低。 回到小院的苏璟继续制备着硫酸溶液，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需要多少。 又是一转眼的功夫，晚上便到了。 苏璟看着自己忙碌的成果，那是相当的满意。 地上的蒲公英又经过了一天暴晒，干度提升了许多，已经快达到苏璟需要的标准了。 “不错不错！” 苏璟点点头，旋即开始收拾起来。 这夜色已经来临，不说晚上没阳光，明天的天气还不知道，就说夜里的露水重，这就不能还这么摆着。 小心的收拾好了蒲公英，苏璟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饿了！ 苏璟也没多想，直接就出门了。 不过晚饭他没在金陵饭店吃，也没在沙县小吃，而是买了几个肉饼，直接朝着码头而去。 随着夜色降临，码头的工作也停了。 朱棡累了一天，干的活也只有其他工人的一半不到。 正当他兴冲冲的去领工资的时候，却被告知要押一天的工资。 朱棡很气愤，想要讲道理，但对方哪里会和他讲什么道理。 一个小孩而已，完全不在意。 而朱棡的护卫们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出来做什么，毕竟朱棡的生命安全没有遭受威胁。 无奈的朱棡只能又花了一个铜板买了两个馒头充饥，其实正常一个馒头就够了，但干了一天活，消耗太大，一个馒头根本不顶饱。 而中午，他也吃了两个馒头。 早饭朱棡为了省钱，直接没吃。 也就是说，朱棡第一天吃了四个馒头，两文钱。 他剩下的资金，还有三文钱。 如果没有进账的话，他连第三天都撑不到。 不过，现在的朱棡，完全没有心思和精力去思考剩下的钱该如何花的问题。 在皇宫之中，从来不需要劳作的朱棡，连续扛了一天的包。 他有这毅力能坚持下来，已经是非常大的挑战了。 之前的他，好歹也是皇子，别说扛包了，就连茶杯都有人帮端着。 最大的劳累，大概也就是跟着几个兵法师傅学习兵法和武艺的时候了。 不过朱棡不好武，再加上他脑子聪明，所以练的也一般。 此刻，朱棡身上的皮被蹭破不说，整个人更是疲惫不已，脑子里的思维像是停滞了一般。 他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的休息一会。 店铺门口的台阶上，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他刚坐下，便被店小二直接驱赶走了。 人家要做生意，怎么可能让他坐在门口。 找来找去，也只是在河边找到了一个稍微平坦点的石头块。 昨天的位置，今天已经没了。 朱棡坐在石头上，拖着疲惫的身躯，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 夜色下，灯火通明。 还是那么的喧闹、那么的欢乐，好像与昨天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对于朱棡来说，他见到的，是真正底层的百态。 虽然因为年纪小，力气小，干活不太麻利，朱棡并没有结识工友什么的。 但只是旁听，他也知道了一些工友的情况。 一个人要养活一大家子的情况，比比皆是。 而他们的工资，低得可怜，扛十袋包，才一文钱！ 一般的工人，一天可以扛六百袋，也就是六十文钱。 六十文换成馒头，好像是有一百二十个，挺多的了。 但他们可不只是管自己的一张嘴，上有老下有小，常年的扛包让身体多有疾病。 一副药的价格，那就是几十文！ 若是家里再出点什么变故，那简直不敢想象！ 此时的朱棡，已经开始有些体会到了，什么是努力生活。 不过，朱棡还是充满信心的。 压一天工资而已，明天他就可以有工资了。 两百三十包，也就是二十三文钱。 每一包，朱棡都切切实实的记在了心里。 因为这每一包，全是他辛辛苦苦的扛过的，若不是和苏璟的约定，他怕是早就放弃了。 太累了！ 根本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有了这笔钱，自己可以稍微吃点好的，也能去洗个澡了。 吃多好的肯定不行，但起码可以将馒头换成包子了。 只不过，一阵晚风让朱棡从畅想中给拉了回来。 粗布麻衣的防寒效果，是真不咋地。 这河边的冷风，带着水气，着实有些冷。 加上昨夜朱棡又是在桥洞边睡的，身体已经受过一次冻了。 现在是真的有点遭不住。 不过朱棡倒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今天听工友们聊天，他得知了一个好去处。 城墙的墙根下，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栖身之所。 而且就算是晚上，也容易找到空位，因为溧水县的夜晚很热闹，乞丐们是会出来乞讨的。 趁着时间不算太晚，早点过去，是能占到个好位置的。 朱棡对做乞丐没啥兴趣，虽然他知道，当乞丐肯定要比白天扛包轻松多了。 好歹是晋王，即便是不打算用之前的身份，也绝不能沦落为一个乞丐！ 靠着自己的身体自食其力，这是朱棡的底线。 很快，朱棡便来到了城墙根下，的确是没什么人，稀稀拉拉的。 朱棡简单的搜索了一番，不多时便找到了一个好位置，直接躺了下来。 虽然依旧是露宿街头，但比起昨天可好太多了，至少风被挡住了。 远处，苏璟一直都在跟着朱棡，看着朱棡来到这里，嘴角扬起微微的笑容。 这里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临时安身之处，但仅仅是看上去。 因为这里很不错，所以到了夜深的时候，聚集在这里的露宿之人也相当的多。 都是些露宿街头的人了，那能干出什么事来，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这样的地方，肯定是有着领地归属的。 苏璟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很快就注意到了随时保护朱棡的护卫们。 毕竟是被长期监视过的，苏璟还是比较了解这些护卫喜欢呆的地方的。 苏璟没有打扰朱棡，而是直接朝着其中一个保护的护卫走了过去。 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朱棡可能会遭遇一些看起来比较危险的情况。 如果这些护卫只要眼见可能遭受拳脚就要冲出来的，那这场挑战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随着苏璟不断的逼近其中的一个护卫，这护卫也明显紧张了起来。 别看他们是朱棡的护卫，但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棡，在来之前都特意告诫了他们，不要打扰到苏璟。 现在苏璟直接过来找他了，但他又不能有违背自己保护朱棡的职责。 这两相矛盾之下，着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慌，没事，是我找你，不是你找我，不算违背命令。” 苏璟来到护卫的面前，淡淡安抚道。 对于老朱交代给他们的命令，苏璟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拜见仁远伯。” 护卫朝着苏璟跪下行礼道。 苏璟立刻道：“不用这样，我来呢，是有点事想找你们商量一下。” 护卫起身道：“仁远伯请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璟的命令，对于他们来说，那也是优先级十分高的命令。 因为朱元璋现在，对于苏璟的命，可是相当的看重。 苏璟笑道：“赴汤蹈火那倒不必，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就是待会呢，晋王殿下，可能会遇到点小麻烦，希望你们可以稍稍的袖手旁观一下，我知道你们是护卫晋王的安全的，但只要没动刀子，还是希望你们能克制点。” 对朱棡的安危袖手旁观！ 苏璟这话一出口，那可把眼前的护卫给吓了一跳。 “仁远伯，此事恐怕做不到，晋王殿下的安危，便是我们此行的任务，还请仁远伯莫要难为我们。” 护卫脸色一变，硬着头皮朝着苏璟回答道。 开玩笑，朱棡都遇到危险了，怎么能袖手旁观？ 这要是出点问题，那他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苏璟说道：“我没打算为难你们，也清楚你们的职责所在，但我与晋王之间，是有着约定的，不然晋王又何必露宿街头呢？想必他也告诫过你们，不能提供给他任何的帮助了吧。” 护卫的脸色难看无比，苏璟说的是事实。 虽然他也不清楚苏璟和朱棡之间的约定是什么，但显然这个约定很重要，否则当时的朱棡态度不会那么的坚决。 只是…………朱棡的安全，这事真的太大了。 “仁远伯，此事……” 护卫言语间有些犹豫，这压根不是他能答应的事情。 苏璟略一沉吟道：“让你们就这么看着，的确是有些为难你们，不若这样，我给你们乔装打扮一下，待会人多了你们混到晋王的身边，简单的皮肉之苦，你们不能出手，若是有生命之危，你们方可出手，如何？” 护卫的担心，苏璟还是理解的。 自己一句话就让人家不管了，真出了事，自己也不能替他们担着，的确是过分了。 护卫听到苏璟的提议，脸色缓和了不少。 若是能乔装到朱棡的身边，那么处理问题的速度就会快上不少。 苏璟所说的危险状况到底到什么程度了，也能清楚的了解。 只是，这样的方式，只是把风险降低，并没有彻底的消除。 有时候，意外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出现。 作为朱棡的护卫，他的职责是将所有可能威胁到朱棡的安全的隐患和意外扼杀在摇篮内。 “仁远伯……” “别，等我说完，我陪着你们一起，这总可以了吧。” 苏璟直接打断了护卫的话，表示自己也要一起陪着他们。 此刻护卫也只能无奈松口道：“既然如此，那下官答应仁远伯。” 苏璟的身份，在皇帝朱元璋和晋王朱棡心里的分量，身为护卫的他还是能感受到一点的。 苏璟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要继续阻挠的话，那怕是事情真的不好继续做下去了。 “很好！多谢你了，放心，晋王的安危，我也很重视，这一次我和他的约定，可是足足有三天呢！” 苏璟笑着安慰了一句。 夜渐渐深了，繁华的街道灯火也缓缓的消散，人群像是蚂蚁，从哪里来又回到了哪里去。 乞丐们同样收拾起了自己的家伙事，返回自己的窝点。 而在这群乞丐之中，便有着五六个聚集在一起的身影。 正是苏璟还有朱棡的护卫们，他们的乔装主要就是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发型，然后脸上弄脏了点。 接近朱棡并没有任何的难度，因为现在的朱棡已经睡着了，而且睡的那是相当的香甜。 疲累了一天，只要是块地就能睡着。 “喂！醒醒！” 睡梦中的朱棡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伸手抓了抓。 “我是你听不见是吧！” 接着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小腿上有一阵疼痛传来，然后他就醒了。 一睁眼，他便看见了两个乞丐正站在他的面前。 因为夜色昏暗，这两乞丐到底长啥样他也看不清，反正就是两乞丐。 “怎么了？” 朱棡问道，顺便揉了揉自己的小腿，那是被踢的。 “滚开，这里是大爷我的床位，谁让你占的！” 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的乞丐恶狠狠的说道。 朱棡眉头一蹙，他倒也没说什么床位为什么是你的这种话。 这事一眼就能瞧明白，对方就是想霸占这个位置。 “我要是不让呢？” 朱棡反问道。 作为老朱的儿子，哪怕不好武，脾气血性还是有的。 你让我走我就走？ 这可能吗？ 本身白天被押了一天工资已经够恼火了，现在睡觉也睡不安稳，朱棡很生气。 “哈哈哈哈！” 另一个乞丐笑道：“你要是不走的话，那待会可不要后悔。” 说着这个乞丐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态，右脚直接举了起来。 这可把一旁的护卫们看的急死了，刚才那一脚已经差点让他们暴走了，要不是苏璟拦着，恐怕已经直接将这两个乞丐打倒送走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哥，和这小子废话干什么，直接打一顿，立马就老实了。” 拿着棍子的乞丐也举起了手里的棍子。 只不过，朱棡这个时候已经动了。 他直接冲了出去，一把就将那抬脚的乞丐给掀翻了过去，顺带抓住了另一个乞丐的棍子，猛地一拽。 就在这猝不及防之下，两个乞丐瞬间都被朱棡都撂倒了。 这番表现让苏璟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合理的。 毕竟是老朱的儿子，要是这点血性都没有，那可太差劲了。 “小子！你找死吗！” 摔倒在地的乞丐疼的嗷嗷叫，但还不忘对着朱棡威胁。 而周围其他人，并没有太多的惊慌。 这样的争斗，在这里太过常见了。 朱棡偷袭将两人打倒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恶狠狠的看着两人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如果需要我教你们，那我现在就可以教！” 面对不讲道理的人，只有武力才是最好的手段。 朱棡读的书很多，却也不是什么胆怯之人。 而且他也从刚才的行动中确认了，面前的两个乞丐虽然有两人，但其实都是面黄肌瘦的类型。 看着年纪比自己大不少，但其实没多大的力量。 就算是自己刚扛了一天的包，在力气上依旧是比他们大的。 皇家伙食下，朱棡的身体发育还是非常好的。 又有武艺老师的教导，朱棡比起同龄人可要强上太多，这便是此刻朱棡如此硬气最大的底气所在。 只不过，这两名乞丐也不是被吓一句就会走的家伙。 他们站起身，死死的盯着朱棡。 周围有许多乞丐，也都看向了他们。 如果败了，可不仅仅意味着败给了朱棡一个人，其他人也会有样学样。 在这样的底层生存，有时候就是需要那一股狠劲。 对峙在继续，气氛很凝重。 朱棡看起来无比的坚定，似乎眼前的两个不是乞丐，而是猎物。 朱元璋曾经教导过他的话浮现在脑海之中，面对自己的敌人，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这样，没有开战便已经赢了三分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不讲规矩？” 终于，拿棍子的乞丐率先开口了。 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谁先开口，就意味着认输。 朱棡冷冷道：“我不知道什么规矩，我只知道先来后到，要是你们不服气，那就来吧。” 毫不畏惧的态度，着实让两名乞丐都惊讶不已。 因为朱棡的衣服虽差，也比他们这些乞丐好些。 正常人，怕是直接就走了，可不会如此强硬。 因为犯不上！ 搞不好还要惹上一身骚。 而朱棡小小年纪，却是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气势。 一时间，这两个乞丐也有些摸不准了。 朱棡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不怕。 他们微微弓起身子，一个拿着棍子，握着拳，似乎是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 苏璟在一旁看着，已经放下心来。 这两个乞丐不会动手了，因为真正要动手，从来都是先动手，再说话。 就好像是朱棡一开始先发制人一样，气势上碾压了对方，现在只是在找补一下而已。 毕竟还是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态度的。 作为乞丐，若是在这种地方因为打架受伤，可没有人会治疗他们也没钱治疗。 保全自身，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只是，那些朱棡的护卫，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他们只看见那两个乞丐，要对朱棡出手了，有一个甚至还拿了武器。 一个个全都有些按捺不住，虽然答应了苏璟，朱棡若是受些皮肉之苦，不着急动手。 但这会近在眼前了，他们是真着急啊！ 一个个已经迫不及待，连阵型都摆开了，也就是现在天黑，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朱棡的争斗吸引，这才没被注意到。 僵持了一会之后，两个乞丐终于松口：“今天算我们倒霉，这里让给你，明天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放了句狠话，两个乞丐这才转身离开。 随着他们的放弃，朱棡松了口气，护卫们也松了口气。 苏璟则是淡淡退去，这事情结束了，现场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至于朱棡，让他自己好好体会吧。 靠在墙头躺下，朱棡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都有意识的和他保持了距离。 这正是刚才的强硬所带来的震慑，不仅仅是害怕朱棡的力量，还有他那硬刚到底的态度。 朱棡默然不语，心中的感受十分的奇特。 这是他身为皇子，身为晋王的时候，从来都不曾，也不可能感受到的东西。 努力的生活，就是要面对这些吗？ 朱棡再度思考起了苏璟给他这个挑战的原因，自己在这一天之后所经历的一切。 只是，本就是劳累不已的他，被叫醒，又对峙了一番，脑子实在是转不太动了。 没多久，他又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苏璟起床看了看窗外的雨，十分庆幸自己昨天将蒲公英都收起来了，也包好了，防止受潮。 这要是没收，两天的暴晒等于白干。 简单的洗漱之后，苏璟也是撑着伞就出门了。 小雨对于苏璟来说，就是一次工作的暂停，但对于大部分的百姓来说，小雨并不能阻止什么。 街道上，早点铺的老板依旧在叫卖，只不过支起了一个遮雨棚。 苏璟坐下，收起雨伞，点了份生煎，慢慢吃了起来。 这样的天气，他不由的想到了朱棡。 和晴天不同，雨天的码头有没有活要看运气，因为有些货物不怕水，那就可以继续装卸，而有些货物怕水，那就只能暂时在船舱或者是仓库里放着。 所以，码头上需要的工人会比正常少许多，这种时候，想要有活干，就得‘抢’了。 当然，这里的抢不是指用武力，而是和工头的关系，还有工价。 迅速的吃完了早饭，苏璟撑着伞就赶往了码头。 他也想知道，在这样的天气下，朱棡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码头。 朱棡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不仅仅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还有他仅剩的三文钱被偷了。 没错，昨夜睡的太深，他身上的钱，被人摸走了。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朱棡算是真的体会到了。 下雨天，又没钱。 这样的处境，简直是困难到不行。 而对于自己护卫的帮助，朱棡果断的拒绝了。 这是一场真正的挑战，朱棡已经开始有点体会到了，苏璟到底想让他知道什么，他一定要将这场挑战真正的完成。 码头前，工人们聚集在一起，争抢着不多的工作。 雨还在下着，却没有少一个工人。 朱棡挤在人群中，只觉得生活，好像也没有自己曾经想的那么简单。 “你，你，还有你，都过来，去卸这条船……” 工头有条不紊的分配着工作，因为可卸货物变少，所以可分配的工作也变少，挑选工人的生杀大权就掌握在了他们的手里。 被选中的自然是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今天还有收入。 若是没被选中，那只能期待着下一条船的到来。 朱棡是个孩子，年纪不大，虽然长的还算结实，但和这些常年搬运的工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再加上昨天的工作印象，这直接导致了朱棡在码头空耗了一个上午。 苏璟无事，就在不远处的店铺里看着。 那些个护卫们也在看着，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朱棡要如此自虐。 明明下雨，却还在坚持？ 这要是冻坏了，回去生病，他们免不了要遭受责罚。 但无论是朱棡还是苏璟，都不是他们能够违背的存在。 并未犹豫太久，护卫们便有了主意，由一人快马加鞭返回京城，直接向朱元璋汇报此事。 他们无法决定事情的走向，至少要让皇帝知道具体的情况，在事情还没有恶化之前。 护卫们的速度很快，一早朱棡的钱被偷了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人出发了。 到这会，在不断的飞奔驿站换马之下，已经临近了皇宫。 正值午饭时刻，奉先殿内，老朱吃着便餐，不过不是一个人。 “标儿，火器局的工期，能保证在下个月底前结束吗?” 朱元璋一边吃饭一边朝着面前的朱标问道。 没错，和老朱一起吃饭的人正是朱标。 朱标回答道：“回禀父皇，儿臣保证，下个月底前一定完工。” 朱元璋淡淡道：“不必如此，咱现在就是随便聊聊，吃饭的时候随意点，这可是苏璟都常说的。” “是，父皇！” 朱标点点头，但依旧是一副很板正的样子。 朱元璋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道：“对了，老二那个金陵饭店分店，现在搞的怎么样了？” 朱樉的分店计划，那是和老朱汇报也获得了同意的。 只不过，区区一家饭店，老朱点头了那也就过去了，总不可能去时时关注进度的。 国家大事那么多，轮不上。 这会吃饭也是突然想起来，所以多嘴问了一句。 朱标回答道：“二弟的饭店儿臣知道的不多，不过前期的准备工作应该是搞的差不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开业了。” 朱标整天忙着监工和一些国事，关注的也不多。 朱元璋笑道：“好，那到时候咱们就去吃吃看，看看有没有苏璟的金陵饭店的味道。” 在溧水县吃的几顿饭，老朱都是挺满意的。 虽然他没有很好吃，但美食么，总归是吸引人的。 “父皇想去，儿臣自当随行。” 朱标认真回答道。 “老二最近这变化，着实不错，咱封他这个秦王，算是封对了。”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 朱樉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是切实可靠的，老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朱标说道：“二弟的确与之前不同了，苏师的教导，给了二弟很大的动力，儿臣觉得，这一次或许三弟也会有些不同的变化。” 在朱标这里，朱樉的变化那就是直接和苏璟相关了。 只是这话在老朱这个父皇面前说，着实有点掉他的面子。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标儿，你这话咱可就不认同了，老三平日里素来聪明，待人识物各方面做的都不错，苏璟就算再本事，又能改变什么呢?” 朱棡这个老三和朱樉这个老二的差别，朱元璋非常的清楚。 这不是一点半点。 朱樉能改好，那是因为他本来很差，只要改一点就非常的明显。 但朱棡不同，朱棡现在就非常优秀了，还能改成啥样呢？ 朱标没有反驳，默默的吃菜。 “急报！” 此时，奉先殿外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朱元璋和朱标的脸色皆是一变，老朱直接道：“宣。” 很快，一人便出现在朱元璋和朱标的面前。 “你是三弟的护卫！” 朱标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当即询问道：“你的急报是怎么回事？和晋王有关吗？” 对于朱标直接越过朱元璋询问自己，护卫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这是朱元璋允许的，甚至是朱元璋乐见的。 他回答道：“回禀太子殿下，事情的确和晋王殿下有关。” “快说，到底什么事。” 朱标催促了一句，老朱也蹙着眉头，十分的好奇，又有一分担忧。 护卫当即把在溧水县发生的事情与朱元璋和朱标描述了一遍，包括所有的细节，一丝都不敢遗漏。 “就是这些了，太子殿下，臣是担心晋王殿下的安危，所以才特意过来汇报的。” 护卫跪地，低着头十分恭敬道。 朱标听完，脸上紧张的神色已经舒缓开来，他直接朝着护卫道：“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另外，苏师的安排，你们听从就是。” 只要朱棡没啥大事，朱标就不担心。 有苏璟在，就不会出事！ “是，太子殿下。” 护卫拱手，但未起身。 朱元璋道：“就依着太子的话办就是了。” 护卫这才起身道：“臣遵旨。” 说着，护卫转身离开了。 大殿内，老朱朝着朱标道：“老大，苏璟这又是在搞什么？折磨老三吗？” 朱标立刻道：“父皇，儿臣以为，苏师这是在考验三弟，就如同儿臣第一次求见苏师的时候那样。”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朱标第一次求见苏璟。 老朱的思绪瞬间就回到了一年多以前，那时候自己认识到了苏璟的才学惊人，特意让朱标这个太子去拜师学习。 然而苏璟也是有脾气的，一开始并未接受朱标。 朱标在溧水县待了几天，靠着自己的力量生活了几天，成功赢得了苏璟的认可。 此刻，老三朱棡好像也是有些相似的路子。 “老大，你的意思是，苏璟想收老三当学生?” 朱元璋蹙着眉头问道。 朱标回答道：“儿臣不确定，但至少苏师肯定对三弟报了一定的期许，这一次对三弟的考验，甚至比我上次还要严苛，恐怕不简单。” 虽然护卫汇报的时候，并不清楚苏璟和朱棡之间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约定，但朱标已经根据实际情况推断出来了。 “考验？哼！” 老朱冷哼一声，有些不满：“朕的儿子，他想考验就考验，胆子还真是大！” 说到苏璟的时候，朱元璋甚至连平时的口头禅‘咱’都不说了，直接称朕。 朱标嘴角微扬，但立刻押了回去：“父皇，儿臣以为，苏师的考验，对于三弟来说，肯定是合适的。” 对于苏璟的信任，朱标向来都是排第一的。 朱元璋看着朱标道：“你就这么帮着苏璟说话，我可是你爹！” 说不过，那就搬出自己爹的身份，老朱的惯用伎俩。 朱标当即道：“父皇，儿臣不是帮苏师说话，而是苏师的教育理念便是因材施教，我和五弟虽然都在苏师身边学习，但学习的内容却是差异甚大。” “就好像二弟，之前他学习那些四书五经，一直都是偷奸耍滑，现在在苏师的教导下，以商业着眼，学经济之道，刻苦钻研，触类旁通，对于四书五经也没那么抵触了。” “苏师曾说过，每一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独特的天赋存在的，有些是身体上的，有些是脑子上的，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如果以一个统一的标准要求他们，那很多人才都会被埋没。” “同时，不同的领域之间，其实也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这个世界是无数个系统组合而成，这些系统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以一种内在的联系紧密的整合在一起。” “知识亦是如此，从来都不存在单独的知识，知识的学习，到最后一定是形成一个庞大的系统。” “不管学的是什么，不断地拓展之后呢，最后触类旁通，引发学习其他东西的兴趣。” 朱标这一番细致的讲述下来，就算是老朱也不得不承认，苏璟的道理还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现在朱樉就是最好的例子。 之前怎么逼他都不愿意学习，反倒是苏璟主动教导朱樉‘不务正业’去做生意，反倒是激起了朱樉学习的劲头。 “就算是如此，老三可不是老二，读书一事，老二很是在行，才思敏捷，还是之前那句话，老三不需要怎么改了。” 朱元璋依旧嘴硬道。 当然，朱棡本身的优秀，也是事实。 朱标说道：“父皇，学识方面，三弟或许没有太多需要转变的地方，但人无完人，我相信苏师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三弟好的。” 主打的就是一个信任！ 朱元璋脸皮微跳道：“老大，伱对苏璟未免也太信任了，现在他让你的弟弟在外面风餐露宿，甚至下雨天也要去当劳工，你弟弟可是晋王！” 好歹是自己的儿子，老朱要说一点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让朱棡吃点苦他可以接受，但现在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些？ 朱标坦然道：“父皇，三弟是晋王，但他亦是大明的臣子，风餐露宿罢了，这些难道父皇没有经历过吗？三弟一生顺遂，有这样的经历或许便是苏师的目的，人的一生不可能一直都顺利。” 现在的朱元璋和朱标两人，俨然有种身份互换的感觉。 朱元璋默然不语，相比于他起义时的艰难，朱棡经历的这点事，那真的不叫事。 但老朱打下这偌大的江山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自己的子孙还要吃一遍苦吗？ 为什么老朱对待官员很苛刻，对于皇室宗亲的供养却是无比的丰厚。 那便是他的私心，他老朱家的子孙，就应该只需要享福就行了。 现在朱棡本身很优秀，却在溧水县被苏璟搞的这么艰苦，老朱的心里还是很不得劲。 没错，朱标说的很有道理，这事情对于朱棡来说，肯定是好处多的。 甚至对于老朱来说，这事要是在朱标的身上发生，他是半点意见都没有。 因为朱标是太子，经历些风霜，才能成长。 “父皇，儿臣知道您心疼三弟，我作为大哥也是一样的，但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三弟终究要学会自己面对一切，而不是一直在父皇或者在我的庇护下，等到了年纪，他也会去就藩，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等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三弟想起现在的经历，会感谢苏师。” 朱标再度解释道。 虽然这和苏璟安排给朱棡挑战的初衷已经有所偏离，但还是有些道理的。 “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 朱元璋眉头蹙起，十分好奇的问道：“老大，这话也是苏璟教你的？” 朱标点头道：“是的，父皇，苏师还教了儿臣彩虹出现的原理，正是因为雨水湿润了天空。” “有点道理。” 朱元璋点点头，心里其实对这事早就是接受的态度了。 朱标笑道：“父皇且放心吧，苏师做事很有分寸的，等到三弟回来，咱们就都清楚了，或许苏师想教三弟的，我们都猜错了也有可能。” 朱元璋摆摆手道：“老大，咱啥时候担心了？你们都是咱的儿子，能差的了吗？老三肯定能让苏璟满意，就看苏璟到底都教了老三什么了。” 被自己的儿子安慰，老朱这面子上还是有些过不去的。 “父皇说的是，儿臣还有事，先退下了。” 朱标并不争论，老朱的脾气他还是很清楚的，这会只是嘴硬罢了，拆穿属实没必要。 “行吧，那你去吧。” 朱元璋点点头，却又道：“对了，老三的事情，别让你母后知道，不然她又该念叨了。” 老朱这种信奉严格教导的父亲都对朱棡有些担心，更不要说马皇后这样的慈母了。 “儿臣明白。” 朱标点点头，然后缓缓的退出了奉先殿。 然而，朱标前脚刚走，后脚马皇后就出现在了奉先殿内。 “重八，你倒是说说，老三都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马皇后缓步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脸色清冷，不怒自威。 “额，这个嘛，妹子，其实没什么，就是老三在苏璟那边比较皮，没啥大事。” 朱元璋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这早朝上能让文武百官噤若寒蝉的朱元璋，现在在马皇后的面前，那是相当的忐忑。 这当场被抓包，属实有点难顶。 马皇后冷哼一声：“重八，你说谎不打草稿也就算了，棡儿是什么个性，你觉得我这个当母亲的会不清楚吗？若是樉儿调皮，那我不会怀疑半点，但是棡儿调皮，你真是有够信口开河的。” 朱棡是什么样的性格，马皇后可太清楚了。 知书达理，才思敏捷，待人识物都非常的得大体。 对待老师，那更是非常的尊敬，更不要说老师是苏璟了。 所以，很显然，老朱现在这话，纯粹是在瞎说八道。 朱元璋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可能是咱听错了，最近确实有些耳背。” 马皇后板着脸看向朱元璋道：“重八，什么事，至于你特意嘱咐标儿瞒着我？你要是不说，那我可就去找标儿问清楚了。” 果然，这话一出，朱元璋立刻道：“别了，咱说行了吧，老三的事情其实也不算多大，就是苏璟那小子吧……” 叽里咕噜一阵，老朱很快把朱棡的情况和马皇后描述了一遍。 听完这一切，马皇后的脸色果然是出现了担忧。 露宿街头，去码头扛包，甚至连仅有的三文钱都被偷了，天还下起了雨。 朱棡此刻的处境，恐怕是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经历过的。 “咱不告诉你，其实也就是不想妹子你担心老三。” 朱元璋解释了一句，然后恶狠狠道：“苏璟这小子也真是的，不知道想干什么，竟然对老三这般苛刻！他不知道老三已经是晋王了吗？简直就是在瞎胡闹！” 趁着安慰马皇后，骂几句苏璟，老朱这心里还是很解气的。 只可惜，马皇后下一句就直接让老朱噎住了。 “重八，你也不能这么说，苏先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虽然棡儿要吃点苦，但好处还是有的。” 马皇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朱元璋脸皮跳动，好家伙，明明是自己为了让马皇后不要担心朱棡特意隐瞒，没想到马皇后直接表示理解了。 老朱不乐意，他直接道：“妹子，苏璟可是只给了老三五文钱，晚上连住的地方都不给，老三剩下三文钱还被偷了，下着雨也要去干活啊！” “现在老三是饿着肚子冒着雨在干活啊，你就一点不心疼吗？” 这一波凄惨描述，那是将朱棡的悲惨处境描绘的形象无比。 就算是老朱自己，内心也有些担忧起朱棡来了。 马皇后说道：“担心是肯定的，但棡儿从小锦衣玉食，是该吃点苦，重八你和我常说身为皇帝皇后，要给百姓以身作则，棡儿这个晋王也不能例外。” “他多体会体会百姓的辛苦，以后就藩，对于治下的百姓，也能多些体恤，苏先生属实是用心良苦。” 要说还得是马皇后，直接将苏璟最核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朱棡这样的皇子，在皇宫长大，不知民间疾苦，却担着治理百姓的责任。 若是发生何不食肉糜的事情，怕是会成为天下的笑柄。 朱元璋听到这话，也觉得十分的有道理。 自己平日里，到时候多和朱标谈论百姓辛苦，朱标也经常会自己去感受。 但其他的儿子，那就几乎不会接触到平民百姓了。 现在听马皇后这么一说，的的确确是非常的有道理。 毕竟自己的儿子，日后那都是要去就藩的。 不知民间疾苦，可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都这样了，马皇后还在帮着苏璟说话，老朱心里得劲啊！ “妹子，就算你说的都对，但这种事，苏璟是不是该和我们打个招呼？咱们是老三的父母，他自作主张这么搞，是不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朱元璋换了个角度，继续输出苏璟。 马皇后立刻道：“别，重八，你就你，可别带上我，我对苏先生的做法没有任何意见，你心里不畅快那是你的事。” 马皇后迅速撇清自己的行为，直接让老朱的劲给卸了。 这自己老婆都没意见了，自己还说个卵啊。 “得了，那咱也没话说了，就看看老三回来之后，到底能变成啥样吧。” 朱元璋仿佛泄气的皮球，说话也有点没底气了。 马皇后笑笑道：“重八，我说你也太小家子气了，苏先生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你可别瞎说，我那小家子气了，我对苏璟那是容忍又容忍，这要是搁别人敢这么对老三，老子早就派兵剿了！” “你说什么呢？苏先生又不是匪，有什么好剿的。” 马皇后瞪了朱元璋一眼道：“重八，我看苏先生这回对棡儿的考验颇深，说不定真能收棡儿当学生呢。” 朱元璋撇嘴道：“不是，不就是收学生么，好老师那么多，就差他一个？妹子你也太高看苏璟了！真以为别人都求着他收学生一样。” 马皇后看了看老朱，无奈道：“是是是，这是我求着苏先生收学生，标儿是这样，橚儿也是这样，都是我，和你朱重八没关系。” 当初让朱标跟着苏璟身边学习这事，到底是谁提出来的，老朱和马皇后那都是清楚的很。 当然，再说出来，着实有些不给老朱面子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 朱棡的自我思考 转眼便到了晚上，溧水县的码头。 朱棡正在排队领取昨天的工资，今天他在蹲守了一天，拢共才扛了四十包，还是硬挤到的。 只能说天气还算照顾，小雨并没有变成大雨，所以码头总还是能挤到一点活的。 事实上，朱棡今天原本是可以找个地方躲雨的，因为他的生存挑战只有三天。 昨天虽然只扛了二百三十包，二十三文钱也不算多，但对付剩下的一天，那是轻轻松松。 但朱棡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已经渐渐明白了苏璟想让他学会什么了。 努力的生活！ “昨天二百三十包，二十三文。” 朱棡来到工头的面前，有些兴奋的说出了昨天的工资。 虽然二十三文钱在以前可能是朱棡连打赏下人都嫌少的钱，但现在却是他赖以生存的希望。 工头看都没看朱棡，直接拿出一把铜钱放到了桌上。 “下一个。” 工头喊道。 朱棡拿起铜钱，正要离开，但略微一数，却是停了下来：“怎么少了三文钱，这里只有二十文钱啊，工头？” 工头抬眼看了一眼朱棡，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只扣你三文，已经是抬举你了，正常都是五文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理所当然的话语让朱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想到昨天自己那么辛苦才赚到的钱，现在竟然要被克扣三文，他直接怒了！ 因为这是他凭借自己的劳作赚到的钱，已经很少了。 “算了吧。” 后面的人拉住了朱棡，看着朱棡道：“咱们的活还是工头派的呢，反抗没好下场的。” 朱棡迅速冷静了下来，刚才怒火冲昏头脑，并没有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现在想想，这个工头掌握了这个码头派工的权力，克扣工人的工资，自然不敢有人反抗。 因为敢反抗的，他只要一句话，那之后就再也接不到活了。 自己是没关系，但这些工人全都要养家糊口，面对这样的克扣，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朱棡再看了工头一眼，眼中的怒火燃烧，但他终究还是没有直接闹起来。 因为现在的他不是晋王，不是朱元璋的皇子，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现在他依旧在进行着苏璟给他安排的挑战。 “有勇气也够冷静，当真是不错。” 远处苏璟看着码头上朱棡的表现，忍不住赞叹道。 别看这会朱棡没有爆发，看起来好像是怕了，但其实朱棡的勇气毋庸置疑。 昨夜对峙两名乞丐的朱棡，可丝毫没怕过。 现在朱棡选择退让，只是他明白，闹大了之后，怕是自己再不能以平民的身份继续这个挑战了。 这码头的工头和两个乞丐不一样，光是气势无法震慑。 闹起来的话，恐怕不会善了。 苏璟知道朱棡的想法，所以才会夸赞他。 在这个年纪，能够有这样的决断和想法，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拿了二十文钱的朱棡，立刻去买了点吃点。 两个包子，两个烧饼，一共花费了四文钱。 这就是朱棡的晚饭了。 即便这已经是挑战第二天的末尾了，二十文钱他还是花的很克制。 主要还是担心今晚依旧下雨，得留点钱找个地方对付一晚才行。 “不知道苏先生又在什么地方看着我？” 朱棡环顾四周，寻找着苏璟的身影，但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不在？ 朱棡一愣，随即摇头笑道：“这是我的挑战，苏先生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随即他开始陷入思考之中，那嚣张的工头让他记忆深刻，想想便是愤恨不已。 权力会使人改变这种事，朱棡很早就在史书中读到过了。 但他一直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这些与他的关系不大，他也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只是些许小事而已。 然而此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若是权力拥有者生起了一些不正当的心思，那么对于普通人的影响有多大！ 寻常的百姓，面对大明的朝廷，是怎样的无力。 活着，真的是一件需要努力的事情。 …… 平安米行。 苏璟此刻正坐在了米行的大厅之中，气氛稍稍有些局促。 在给朱棡安排挑战的同时，苏璟这边收账的日子也到了。 正巧下雨，苏璟自己没啥事干，便出来收账了。 苏璟的行动，自然是惊动了许多人。 那些个想要有所动作的掌柜们，可就等着苏璟收账，看看这事情究竟会怎么个发展呢。 尤其是李明友，他一直都觉得，苏璟肯定不是什么软弱的主，肯定藏了后招。 这会什么都不做，必然是为了更大的目的。 “东家，您这是来收账的？” 王家富站在柜台后面，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着点头道：“那不然呢？还能干什么？” “既然是收账，那一切都好说。” 王家富点点头，旋即从柜台下拿出了账本，接着走出了柜台。 “那请东家过目吧。” 王家富将账本放到了苏璟的面前，当然，肯定是假账本。 苏璟清楚，王家富也清楚。 只不过，这做戏得做全套了。 苏璟接过账本，却是没有翻开，而是笑着说道：“我还信得过的，这样吧，这个季度的账，你们自己交。” 这…… 就算是平安米行的员工，听到这话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东家收账不看账本，让米行自己交？ 还有这样的东家吗？ 这等于是彻底放手了啊，完全管不了平安米行才会这么做，也算是给自己留一点脸面。 王家富则是道：“东家，还是看看账本的好，不然的话，会有人说闲话的。” “那也行吧。” 苏璟点点头，随便翻了翻账本，接着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苏璟前脚刚走，便有人开始打听起了具体的事情经过。 因为苏璟是直接在米行大堂内收账的，所以除了王家富之外，伙计基本全都看到听到了。 再加上苏璟刻意的暗中传播，这消息如雨后春笋一般，霎时间便在各个掌柜间传开了。 “东家这是认怂了？” “这也能是收账？” “难道王家富那小子，真有这么大本事？” “米行赚的可不少，东家啥都没干呢，这可能吗？” “这消息保真吗？总不至于是假的吧？” “东家现在不行了?” …… 各种沸沸扬扬的声音，代表着各种心思不同的想法。 但有一点都是一样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掌柜，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 因为当初他们会成为苏璟手底下的掌柜，可不仅仅是被钱征服的，还有苏璟整个人。 年纪轻轻，却是手腕十足。 所以，苏璟对待平安米行的这般态度，着实让他们无法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 “苏璟，你到底想搞什么？” 古董店内，李明友蹙着眉头，苦思苏璟的目的，但怎么都想不到。 而另一边，油坊的周掌柜，已经有些摩拳擦掌了。 他是对苏璟的这件事存疑，但多方求证之后也确认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可以动了。 只等苏璟收账收到他这边，他就会像王家富一样，直接摊牌。 而像是金陵饭店还有沙县小吃的掌柜，内心并没有被撼动太少。 尽管他们也不知道，苏璟到底这是想做什么。 小院内，苏璟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听着雨滴的声音，只觉得一片空明。 现在自己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就等着看后续的反应了。 鱼饵已经落下，至于钓不钓的上来，那就得看耐心了。 相较于自己这点生意上的事情，苏璟更关心的还是朱棡的处境。 在溧水县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了两日，对于底层百姓的艰苦生活，到底体会到了多少？ 历史上，对于晋王朱棡的记录，并不是很好。 在年幼时，朱棡聪明很早就显露出来，声名不错，长相也是一等一的。 可以说帅气多金又有权。 但随着年纪不断长大，朱棡变得越来越残暴，到了就藩的时候，直接在就藩途中因细故鞭挞他的厨师，这事被老朱知道，还被训斥了一顿。 之后又数次以奔马缚人，车裂之，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残暴的欲望。 可以说，现在的朱棡和苏璟历史里读到的朱棡，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苏璟现在想做的，就是改变自己所了解的这些事情。 又是一夜过去，第三日来临。 小雨昨夜便已经停了，阳光重新出现，炽热而猛烈。 苏璟起床看了一眼院子的地面，早就干了。 他直接拿出了包好的蒲公英，仔仔细细的铺满，就差这一个晴天的暴晒了，可得小心。 做完了这些，苏璟便出门，去寻找朱棡了。 码头上，朱棡并不在。 苏璟花费了一些功夫，这才了解到，现在的朱棡正在溧水县郊外的农田之中。 农田？ 苏璟有些好奇，随即也朝着郊外过去了。 等到了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农田内，朱棡正在一个农民的旁边跟着，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这农田连片，没有太多的遮挡物，所以那些个保护朱棡的护卫们也离得比较远。 苏璟倒没有一定要瞒着朱棡或者是不能靠朱棡太近的需求，所以他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这里不是城里，人少很多，认识苏璟的也不多。 随意找了个田埂，苏璟席地而坐，就这么看着朱棡与农民的交谈。 这样的朱棡，应该会与自己记忆里的晋王越来越远吧。 苏璟在心中这般想道，就好像改变朱樉一样，他真的很希望朱棡能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藩王。 一直到中午，朱棡这才对着农民道：“多谢老人家，我学到了很多。” 老农民笑道：“小伙子，种田的活而已，算不上什么，倒是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去读书，和我学种田可不是好出路啊。” 朱棡眉头一蹙道：“老人家，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农民不好吗？” 朱元璋奉行的重农政策朱棡是知道的，轻赋税，鼓励生产。 在朱棡的心里，大明的农民，应该是过的非常好的，舒服的，甚至是快乐的。 老人摇头道：“农民有什么好的，靠天吃饭，遇上风调雨顺的年还好，若是赶上老天爷发火，那就是一年白干。” “更不要说还有兵荒马乱的时候了，有时候还有官老爷……唉，不说了，小伙子，还是读书好，以后当了大官，那就是光宗耀祖了！” 这话落在朱棡的耳朵里，就让他十分的惊讶了。 他没有想到，刚才侃侃而谈，教他各种种田技术的老人，其实内心并不愿意种田。 “老人家，种田了才有粮食，有粮食才能活下去，要是都想当官，那岂不是没人种田了。” 朱棡没说什么文绉绉的话，而是直接用大白话和老人说道。 老人说道：“小伙子，你这些都是道理，但你看看，当官的不种田，他们没得吃了吗？咱们农民辛辛苦苦种田，饿肚子可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这…… 朱棡一时间无言以对。 没错，大明的官员虽然说薪资俸禄不算多高，但至少也是能吃饱的。 百姓农民饿死，这也不是胡说八道。 光是去年的水灾，便饿死了许多人。 如此想来，这农民，似乎也没有那么好。 为什么呢？ 朱棡的内心生出了疑惑，他不理解。 “小伙子，我要回家吃饭了，先走了。” 老人扛起锄头，和朱棡知会了一句，然后便离开了。 “嗯。” 朱棡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内心却还在思索着。 苏璟看着老人一直走远，朱棡还在田地里发呆，苏璟笑笑起身走了过去。 “晋王。” 苏璟喊了一句，但朱棡没反应，似乎他还在平民百姓的身份之中。 “晋王，到饭点了！” 苏璟又大声喊了一句。 “嗯……啊？” 朱棡被惊了一下，然后陡然间发现苏璟就在自己眼前，立刻行礼道：“先生。” 苏璟摆摆手道：“不必如此，我倒是很好奇，为何你今日不在码头了，跑来田里做什么？” 朱棡回答道：“三日太短，先生之意是想体会努力生活之真意，工人只是其一，农民的生活，学生也想了解一些。” 苏璟看着朱棡，忍不住点头道：“好！好！好！”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五章 剥削与被剥削 不得不说，朱棡现在这觉悟之深，让苏璟十分的吃惊。 三天的时间，朱棡竟然能有如此之变化，简直令人震撼。 这也说明了，朱棡这些个皇子，其实都是可塑之才。 “苏先生，为何刚才那老农谈及种田务农，似乎相当厌恶，农民难道就如此不值得去当吗？” 朱棡没有在意苏璟的赞赏，只是朝着苏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苏璟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晋王，这会可是饭点了，午饭可有着落了？” 朱棡立刻从怀中拿出一块大饼，然后掰成了两块，将一块递到了苏璟的面前：“先生，学生中午就吃这个了，先生也来一点吧。” “哈哈，好啊！” 苏璟直接接了过来，没有任何的犹豫。 大饼是最普通的饼子，没有任何的馅料，只是加入了少许的盐，有些咸味而已。 要说味道，可以说没啥好吃的。 但胜在敦实，即便只是半块，那也是非常扛饿的。 朱棡见苏璟没有拒绝，脸上也是露出相当高兴的笑容。 他知道，这饼子对于苏璟来说，平日里肯定是基本不吃的。 无论是金陵饭店还是沙县小吃，好吃的东西都很多。 即便是苏璟自己的厨艺，那也是相当的不错。 能这么接受自己分的饼子，只能说苏璟没有介意他。 朱棡咬下一块，在口腔中细细的咀嚼，麦子的香味，还有盐的咸味。 这是粮食的味道，是劳作的味道。 朱棡没有种过粮食，刚才与那老汉的闲谈中，大致的了解到了种子种入田地之后，农民需要做些什么，又要经历多少的时间和工序才能变成大米和面粉。 这其中的劳苦，不用想也知道是不低的。 “晋王，种田苦不苦？” 苏璟突然发问道。 朱棡停下了嘴，略微思索，回答道：“苦！” 苏璟又问道：“那晋王觉得，农民没那么想种田，是怕苦吗？” 朱棡只是简单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老汉，旋即回答道：“肯定不是。” 苏璟点点头，继续道：“那他们怕的是什么呢？” 这…… 朱棡沉默片刻，脑海里想到的是老汉的回答。 “天灾人祸。” 朱棡看向苏璟，回答道。 苏璟笑了笑，对着朱棡说道：“晋王，你这不是得出了答案了么。” “种田苦，但苦了就有收成，有收成便能生活的更好，如果真的能这些的话。” “偏偏这世间难有如此简单的事情，天灾人祸一出，遭罪的便是农民。” 说这话的时候，苏璟不由的想到了上辈子。 农民依旧是最苦的。 时代在发展，在进步，却没有根本性的解决农民的问题。 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并不是天灾人祸所能解释的了了。 朱棡默默吃着手里的饼子，小心翼翼，没有洒落一点饼渣。 这可不是他伸伸手就拿到的，而是扛包换来的。 只有真正付出了劳动，才能明白粮食的可贵。 苏璟也没说什么，缓缓的将那半块饼给吃完了。 大中午的，阳光炽烈，两人也从田埂旁转移到了一颗大树下。 朱棡看着远处连片的农田道：“先生，那如何才能让农民不觉得种田苦呢？” 苏璟淡淡道：“晋王为何想要农民不觉得种田苦呢？” 朱棡一愣，随即回答道：“因为只有农民多多的种田，粮食的产量变多了，大明才能强盛。” 粮食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基础，这一点朱棡还是清楚的。 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崛起，都离不开粮食。 “大明的强盛，与农民又有何关系呢？” 苏璟继续问道。 朱棡想也不想回答道：“大明强盛，农民才能安居乐业，才能更加稳定的当农民，才能生活的更好啊。” “晋王，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苏璟转头看向朱棡，眼神里带着一丝质问。 朱棡被苏璟这眼神给震住了，愣了一会，这才回答道：“先生，这难道还有错吗？元末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是父皇扫清了所有敌人，建立大明，这才有了如今的安居乐业。” 元末的乱世，距离现在可没过去多久。 天下战乱的样子，根本不需要从什么典籍中寻找，只需要回忆便足够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农民并不是如你想象的那么开心呢？” 苏璟淡淡道：“大明的存在，或者说国家的存在，对于农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晋王伱认真想过吗？” 国家和百姓，这是一大一小两个东西。 苏璟的问题，让朱棡有些诧异，因为他之前从未想过。 “先生，大明便是大明，在大明的农民便是天子的臣民，这关系不是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的吗？” 朱棡回答道，但话语里带着的是疑惑。 苏璟摇头道：“晋王，你错了，从来都没有什么自古以来，社会和国家的发展，是前进的，是变化的。” “甚至国家这个概念，也是在发展中才出现的，国家与百姓，大明与农民之间，说到底就是剥削和被剥削的关系。” “这才是导致农民并不那么喜欢种田的根本原因，被剥削者怎么会喜欢自己处于被剥削的地位中呢？” 剥削和被剥削？ 朱棡的脑子再度嗡嗡起来，因为这是他不曾接触的概念。 当然，剥削这个词，他还是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的。 贪官污吏被判处死刑的时候，罪名里常有的一条，便是剥削鱼肉百姓。 只是他怎么也无法理解苏璟这对于大明和农民之间的定义竟然是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 “先生，若是如此的话，那大明岂不是最大的贪官？” 朱棡朝着苏璟询说道，满是不解。 苏璟微微点头道：“从某种意义上说，晋王你这话没什么问题。” “大明的存在，亦或者说国家的存在，便是建立在对百姓的剥削上，而其中处于最底层被剥削的百姓，便是农民。” “我知道晋王殿下现在还不是很理解，有诸多疑惑，现在的大明轻赋税，还有各种鼓励政策，这不是在给农民好处么，怎么能是剥削呢？” “但我请晋王殿下不妨想想，若是没有大明，也没有其他国家，就不存在国家的时候，农民种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若是想不出来也没关系，《桃花源记》这篇文章总读过吧。” 《桃花源记》？ 朱棡眉头蹙起，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 相较于朱樉的文盲，朱棡读书涉猎很多，更不要说陶渊明的作品了。 《桃花源记》他很熟悉，也很快回忆好了其中的内容。 但他还是不能理解，这《桃花源记》和苏璟所说的国家与百姓又有什么联系。 “先生，《桃花源记》学生读过，只是不知其中有何奥妙？” 朱棡询问道。 苏璟笑笑道：“复行数十步之后，你可还记得？” 朱棡当即道：“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背诵速度，直接把苏璟给吓了一跳。 上辈子这是初中必背古文，但明朝，这种类型的文章，主要还是看个人兴趣。 只能说朱棡平时读书，是真的很多。 “不错，这里描绘的是桃花源内的美好生活，晋王觉得，这桃花源内的农民，会讨厌种田吗？” 苏璟随即问道。 朱棡想了想回答道：“自然不会，如此恬淡自得的生活，怎么会讨厌呢？” 苏璟又问：“那晋王认为，为什么他们不讨厌，或者说，为什么他们的生活如此之快乐，并且维持了这么久。要知道，他们的祖先可是先秦的时候就来了此处了。” 听完这话，朱棡陷入了思考之中。 苏璟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国家和百姓之间是剥削和被剥削的关系。 这等于是给了答案，让自己寻找过程。 桃花源里是没有国家的，这些避难的人在这里，就是一个村子。 他们的生活，为什么能如此的安定和谐舒适呢？ 天灾人祸！ 桃花源里几乎是没有天灾，这方面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而人祸的话，只有这么点人，没有战争，也有贪官污吏。 农民自耕自种，自给自足，完全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没有国家，按照苏璟的说法，那不就是没有剥削了么？ 什么是剥削？ 朱棡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东西，苏璟刚才所说的剥削，或许是他理解错了。 “先生，您所说的国家剥削，到底指的是什么？” 朱棡朝着苏璟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苏璟心中也不由的点头，这脑子聪明的就是不一样。 “想要知道这个，就得先理解什么是国家。” 苏璟淡淡道：“国家不是单独存在的，是由无数的人民组成的，其中必然会有不同层次的存在，皇帝御万民，地位上就不是对等的。” “皇帝对于百姓的剥削，是天然存在的，即便是再贤明的君主，都无法避免。” “说的直白点，一个王朝想要存在，就必然有官府有朝廷有官员有军队对吧，他们占据的权力和地位，对百姓形成了统治地位，这样的地位差距自然容易产生剥削。” “农民作为被剥削的存在，明明是生产粮食的人，却需要缴纳赋税，被贪官盘剥，被战乱侵扰，对于自己生产的粮食没有任何分配的权力，这样的农民，又怎么会过的开心，种田种的开心呢？” “当然，这不是皇帝的错，也不是官府和朝廷的错，只是这么大一个王朝就得这么维持下来，这是一个庞大的机构，而不是简单的小家庭，方方面面都要钱要粮。” “钱粮是剥削者剥削的最直观的东西，还有劳力，生产力等等。” 苏璟平静的话语烙印在朱棡的心中，他第一次对大明，或者说对国家产生了质疑。 “先生，难道没有王朝才是好的吗？” 朱棡朝着苏璟问道，眼神中的迷茫越发的大了起来。 苏璟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社会的发展，是一个自我调节的过程，也许有一天会出现吧。” 这可是苏璟上辈子都没能不知道的事情，无论是先贤苦思冥想都得不到答案。 当然了，朱棡能有这样的思考，已经很让苏璟惊讶了。 或许，自己回事点燃朱棡内心之火的引子也说不定。 “先生，难道真的无法长久的做到百姓安居乐业，人民幸福生活吗？《桃花源记》里的记录，不能成为真实吗？” 朱棡朝着苏璟说道。 历史朱棡读了很多，也知道王朝的寿命大概是多少。 苏璟笑道：“那就要看晋王口中的长久是指多少时间了，若是一代人，几十年，那还是比较容易的，但若是时间拉长，几代人的话，那难度就大不少了，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如果想要十几代人皆是如此的话，几乎没有可能了。” 朱棡默然，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在溧水县，他已经体验了两日半普通百姓的生活，努力生活真没有半点的夸张。 如果这样的生活，需要一直持续下去，而没有改变的话，那想想便是绝望的。 这也是他想要从苏璟这里找到改变办法的原因。 改变！ 朱棡想起了自己的父皇让自己带给苏璟的话，刚才的时候他就转达给了苏璟。 当时的他还不甚了解，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的强调改变。 现在想想，朱棡似乎有些懂了。 变！ 对于大明来说，可太重要了！ 但如何变，怎么变，他没有丝毫的头绪。 “先生，难道就没有一点方向吗？” 朱棡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 苏璟看着朱棡，脸上已经有了意外之色。 朱棡这小子，是不是想的有些太多了，自己可没想过要谈到这一步的。 “晋王，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方向，到底指什么？” 苏璟说道，他得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朱棡立刻道：“自然是改变这一切的方向，剥削与被剥削，这样的存在，太不合理了！” 苏璟脸皮跳动，他实在无法想象，朱棡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六章 带着朱棡去查账 “晋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苏璟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朱棡了。 朱棡看向苏璟道：“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璟淡淡道：“我与你刚才所谈的国家剥削，统治阶级对百姓的剥削，其中的统治阶级，可就有晋王你在其中。” 嗡~ 朱棡的脑子瞬间炸开，他一直都不曾想过，自己竟然就是所谓的剥削者。 或者说，作为利益的享受者，阶级思考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苏璟继续道：“哪怕是我，对于百姓而言，依旧可以算是剥削者，当然，我同样是被剥削的那个。” “晋王，难道你以为靠自己的力量生活了两天，你就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努力生活了吗？” “根本不够！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那是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比如说绝望！” “一辈子，世代务农，人生一眼就望到底，操劳一生的绝望。” “人在固有的阶级上蹉跎一生，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大多数的人，连改变自己阶级的想法都不会生出，不是不敢，而是想不到。” …… 一连串的话语，不断的震击着朱棡的内心。 仿佛他前面十几年都是白活的，身为皇子的一切，都在抗拒着苏璟的话语。 “先生，所以，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吗？” 朱棡看向苏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苏璟反问道：“真实？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觉得世界虚假过吗？” 朱棡愣了一下，回忆起自己在皇宫中的生活。 每日除了读书学习，吃饭睡觉玩乐，好像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晋王，世界很大，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也很大。” 苏璟继续道：“你想要的改变，真正意味着什么，你真的清楚吗？” 苏璟并不觉得朱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经历了一次生存挑战，就会生出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思想来。 天降伟人这种事，也是需要前提条件的。 朱棡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朱棡站在原地，似乎是想将苏璟的这个问题给想明白了，但偏偏又无法想明白。 即便他很聪明，但他没有思想启蒙，没有经历过各种社会变迁。 他的老师，除了苏璟之外全都是正儿八经的明朝人，还是很有名望的大学士。 这样的老师，教导的自然都是封建的思想内容。 苏璟这种直接穿越的，纯属异数。 “先生，学生困惑，还望先生能为我解惑。” 朱棡十分恭敬的朝着苏璟行礼道。 苏璟摇了摇头：“晋王，我解答不了你的困惑，因为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有些东西，嘴巴说的没有任何意义，你明白了就是明白了，你理解不了，那我说的再多也理解不了。” 这一次的三日生存挑战，苏璟的目的仅仅是想让朱棡感受一下百姓的疾苦。 至于如何彻底的改变这一切，这不是苏璟想做，不，应该是苏璟做不到的事情的。 讨论阶级斗争这种事，对于朱棡来说，还太早了。 “学生知道了。” 朱棡并没有继续追问，他信任苏璟，既然苏璟说了，那事情肯定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一颗思想种子已经在朱棡的脑海中萌芽了。 之后到底是沉寂，还是在一切契机下生根发芽，这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在苏璟看来，这太难了。 不是他看不起朱棡，而是的确在朱棡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可能性。 人很难超越自身的阶级，换句话说，阶级局限性限制了一切。 苏璟还记得上辈子自己上到这堂课的时候，老师曾说过，阶级局限性是骂人的最高境界。 因为这句话用大白话来解释，那就是你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你是你。 你是你，所以你失败了。 也就是说，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骂人不带脏字的同时，却能让人怒火中烧。 当然，在能听懂的前提下。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还剩下半天，晋王可想好了要做什么了？” 苏璟朝着朱棡询问道。 三日挑战的目的，在他看来已经算是达成了。 朱棡能够体会到普通百姓生活的艰辛，更能够体谅到普通百姓了。 这就足够了。 真正让朱棡变成一个为民的好领导者，这事很难，但第一步起码是比较顺利的。 “学生还想看看其他的百姓，都是如何生活的。” 朱棡回答道：“只是学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体会？” “哈哈哈哈。” 苏璟大笑道：“晋王，士农工商，这士你见的最多，之前两日半你体验了农民和商人的生活，最后这半日留给商人不就好了。” 朱棡眼前一亮，看向苏璟道：“多谢先生，学生定当跟随先生认真体验！” 苏璟微微点头，这朱棡反应还是迅速的。 刚说完要体验商人的生活，立马就意识到是要跟着自己了。 “走吧，今天正好还要收账，你就跟在我旁边看着吧。” 苏璟淡淡道。 两人从田地里离开，转而来到了城内。 苏璟在路上简单的给朱棡介绍了一下收账的事情，毕竟朱棡没做过生意，可能了解的不是很多。 不过朱棡脑子聪明，苏璟随便提了提，朱棡也就理解了。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金陵饭店。 包间里，茶水点心备齐，苏璟和朱棡坐着，一旁站着的是金陵饭店的掌柜。 桌上除了吃食，还剩下的就是账本了。 “你先看看。” 苏璟吃着茶点，直接招呼朱棡操作。 朱棡愣了一下神，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道：“是，先生。” 此刻的朱棡依旧是粗布麻衣的穿着，可没有半点晋王的贵气。 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没有了服饰加持的朱棡看起来很是普通。 不过那与朱元璋相似的相貌，便让这金陵饭店的掌柜重视不已。 朱标朱樉他都见过了，那是苏璟带在身边的重要人物。 现在这个新来的，肯定不能轻慢了。 “牛公子，若是有什么疑惑之处，可以随时问我。” 掌柜的一脸笑呵呵的说道，态度相当的恭敬。 “好。” 朱棡只是回了一句好，然后继续仔细的查看着账本。 和朱标还有朱樉不同，账本此前朱棡真没怎么看过。 尤其是苏璟要求下的新式账本，不仅仅包含简单的进出两项，还有一些分门别类的数据，全部都需要记录在账本上。 因为这是一个整合式的账本，需要面对的是苏璟的随意查验和提问。 苏璟能够一直都把控自己所有的产业，这个账本的规矩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当然了，最重要的规矩还是财务独立。 只不过，在利益面前，对抗的办法，总是会应运而生。 苏璟这边的措施再好，也抵不过躁动的人心。 只要有了想反的心思，那办法便会自然的被想出来。 “掌柜，这里的盐消耗量为什么会比平时高出这么多？” 朱棡拿着账本就开问了，一点也没客气。 苏璟让他查，那就得认认真真的查，可不能弄虚作假。 “请公子看这一日的菜单消耗，水煮肉点了八十分，盐焗鸡整整一百二十三只，故而盐用的比平时多。” 掌柜那也是回答的很迅速，显然是烂熟于心了。 “这一日的销售额是……” “这里的香料……” “库存的消耗……” …… 朱棡不断地询问着，问题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有些问题很是刁钻，有些问题却非常的简单，甚至是愚蠢。 只因为朱棡真的是第一次接触，苏璟在一旁也就是吃着茶点，一句话不说。 学习么，总是会走弯路。 但金陵饭店的掌柜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朱棡的问题无论是多简单，他都会耐心的解答。 因此朱棡学的很快，不多时便将账本上所有的类目都搞明白了，也知道该如何联系在一起。 他不知道其他的商人会怎么做账本，但看着这个账本，朱棡只觉得真的是太优秀太清晰了。 按照这个规格，就是做假账难度都要提升不少。 这一查账，直接就查了一个多时辰。 桌上的茶点都被苏璟吃的差不多了，朱棡朝着苏璟道：“先生，我看完了，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苏璟起身点头道：“好，那我们去下一家，抓紧点时间。” 这…… 朱棡明显被苏璟的话给吓住了，他立刻道：“先生，您不自己看一下吗？” 就连一旁的掌柜也有些惊讶，朱棡的表现很明显是新手。 当然，朱棡学的很快。 但是账本这东西，还是自己检查过才能安心吧。 苏璟摆摆手道：“不用了，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说着苏璟便离开了包厢，朱棡迅速追了上去。 街道上，朱棡朝着苏璟道：“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一家？” “嗯？你现在很好奇吗？” 苏璟笑着问道。 朱棡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太容易了，掌柜很配合先生，我看账本也是清晰明了，这商人的生活，好像也没有多少特别的体验。” 朱棡的话很实在，并不像他一贯的风格。 但现在时间紧迫，朱棡想要多学点，还是直接了当比较好。 “行，那我们就去个不简单的。” 苏璟带着朱棡，没多久来到了一处油坊前。 “这也是先生的铺子吗？” 朱棡看着这个巨大的油坊，有些惊讶。 油坊，之前他只在书里看过，知道是榨油的地方，专门卖油的。 正常购买的话，价格太高，所以有些百姓会将榨油的原料送来，让油坊代为加工。 “对，咱们进去吧。” 苏璟点点头，便要踏步而入。 只是这刚到门口，便被一道身影给挡住了。 “东家。” 周掌柜站在门口，正矗在苏璟的面前，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虽然脸上是笑脸相迎，但这挡路的行为很明显是有事。 苏璟看着周掌柜道：“老周，我今天来收账。” 周掌柜立刻道：“那真是不巧了，东家，现在油坊正在榨油，想必东家清楚，这油坊榨油的时候，暂时不能进人，尤其是生人，不然若是污染了油，损失不说，也会坏了油坊的名声不是。” 话说的不少，但这里外的意思，就是不让进。 朱棡站在苏璟身上，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个周掌柜，不好对付。 也不是所有的掌柜，都能和金陵饭店的掌柜一样。 苏璟淡淡道：“老周，我说我来收账，你没听懂吗？” 根本没有半点掰扯的意思，苏璟直接强调了一遍自己是来收账的。 周掌柜的脸色微变，苏璟这不接招，让他有点难堪。 真现在就翻脸吗？ 这周掌柜想脱离苏璟那是想了不知道多久了，但他的胆子一样很小。 要不是有王家富在前面，他是一点都不敢表露的。 所以，这会，周掌柜的内心，依旧没有彻底的下定决心。 这和他在李明友面前表现的可是相当不同。 没办法，咬人的狗都不叫，而叫的越欢的狗反倒是越不会咬人。 苏璟没和王家富决出的一二三四五来，周掌柜还是怕！ 短暂的考虑之后，周掌柜让开了道路：“东家，请进。” 刚才的话他也没提了，因为本来就是随口找的一个理由。 苏璟迈步走了进去，只是，朱棡却被周掌柜拦在了外面。 “东家，这账本可是重中之重，他就没必要跟着了吧。” 周掌柜朝着苏璟说道，显然是没把朱棡当回事。 这么一个粗布麻衣的小孩，大概是苏璟随手捡的吧，能有多重要？ 苏璟说道：“老周，忘了介绍了，他是我的远房亲戚，这一趟是跟我来学学做生意的，还是让他跟着吧。” 远房亲戚。 听到这话，朱棡没啥表情变化。 苏璟的身份，虽然不是皇家的亲戚，但一点也不比亲戚差。 甚至在朱元璋的心里，苏璟可比大多数远房亲戚重要多了。 但周掌柜的神色就有些讶异了，因为他从未听说过苏璟有什么亲戚朋友，甚至连父母都没有听过。 “怎么，我这个东家，这点事都不能通融了？” 苏璟平淡的问道。 周掌柜随即让开道：“东家误会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没其他的意思。”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 自信满满周掌柜 嘭！ 嘭！ 嘭！ 油坊内，巨大的撞击声一直都在继续着。 对比于传统的人力拉杆撞击的方式，这个油坊的采用的是苏璟改进过的动滑轮组。 如此一来，即便是力气没那么大的人，也一样可以操作起来。 这对于油坊来说，可是节省了一大笔支出。 因为正常的油坊榨油工人，必须挑选最精壮的汉子才能胜任，这样的工人要价也高。 朱棡十分好奇的看着榨油的工序操作，那一个巨大的圆筒状榨油机横在离地面约莫一米高处，从侧面可以看出一块块油饼被整齐的码放其中。 每一次居室砸过去，便有油脂从预留的孔槽中流出，落到下方早就准备好的大桶之中。 “东家，这边。” 周掌柜伸手将苏璟引导向了另一个房间。 苏璟却没有走，而是朝着朱棡说道：“这是老式榨油机，当然，这里的动滑轮组我想你应该很熟悉吧。” 对于自己教导朱标的动滑轮组被传开的事情，苏璟在京城里早就知道了。 这事他挺赞同的，毕竟这是能切实增加工作效率的东西。 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非常的有用。 朱棡点点头道：“学生知道，动滑轮组妙用非凡，只是在这油坊里还是第一次见到。” 苏璟淡淡道：“原先的油坊里可没有，我稍加改进了一些罢了。” “原来如此，先生真是大智慧。” 朱棡由衷的称赞道。 两人说话间，完全将周掌柜给无视了。 周掌柜面色难看，却不是愤怒，而是惊讶，因为对于他来说，这动滑轮组就是油坊的关键技术。 本以为朱棡看起来脏脏的，应该只是个寻常的远房亲戚，没想到竟然连动滑轮组都早学过了。 一股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 这个周掌柜，守着油坊这么个大金库，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的。 朱棡的出现，无异于让他明白，自己是可以被取代的。 苏璟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让他明白，这个油坊不是非他不可。 这一次的收账，算是苏璟给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能够迷途知返，苏璟还是能既往不咎的。 只可惜，周掌柜是领会到了苏璟的意思，但领会的不够深刻。 他只觉得苏璟这是故意在宣战，好敲打他的。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想要脱离苏璟。 “东家，还是去里面谈吧，这里可是油坊重地。” 周掌柜朝着苏璟道。 苏璟瞥了一眼他，没说什么。 一旁的朱棡道：“周掌柜，既然是收账，那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若是担心我们会污染油料，那大可放心，这点小心还是有的。” 苏璟嘴角扬起，这朱棡的确聪明啊！ 最佳嘴替。 这话从朱棡的嘴里说出来，和他的嘴里说出来，那压根不是一个意思。 毕竟自己是东家，若是说了，那便是高位对低位，这周掌柜若是找理由不干，那自己这个东家的威信便会受到影响。 而朱棡现在的身份是远房亲戚，自己的跟班。 这话一说，无论周掌柜如何应对，苏璟都能轻松拿捏。 “敢问东家，今日收账也是您的这位子侄来吗？” 周掌柜面色一凛，直接朝着苏璟询问道。 这意思也很明显了，若是朱棡只是个跟班，那他就没有插嘴的资格。 “老周，你说对了，今天的查账，就是他。” 苏璟淡淡回应道。 这可把周掌柜也噎住了，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苏璟竟然会让这么一个毛孩子来查账。 但随即他便恢复了过来，甚至带着一点笑容道：“东家，那您也早说，这事尽早办了最好。” 苏璟要求的账本记录方式，周掌柜自然是门清的。 所以为了做假账，他可是费相当大的心力。 对于能否瞒过苏璟，周掌柜心里是没底的。 但如果是眼前的朱棡，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所以一想到这个，他便立刻高兴起来，让朱棡查，那是最好不过了。 “老周，不要一惊一乍的，查账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 苏璟笑着说道，这氛围一下子变的缓和了许多。 周掌柜连连点头道：“是，东家说的是，我这就去把账本拿过来。” 随即他便进了里间，只剩下苏璟和朱棡两人观看油坊的工序操作。 “先生，这周掌柜是不是生了异心？” 朱棡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朱棡回答道：“因为他一直在避重就轻，先生您可是他的东家，但他的言语间哪有半分对您的尊重，这样的人，除了有异心学生是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哦，伱是这么觉得的吗？” 苏璟笑了笑道：“老周，你也听见了吧，不知道他这话说的对还是不对？” 随着苏璟的话音落下，周掌柜也从里间房门走了出来，脸上颇有些尴尬。 苏璟刚才可是故意的，这油坊内的建筑结构，他可太清楚了。 这个老周拿账本若是正常去，的确需要几分钟。 但对方既然是心生反意，那必然准备了假账本，这拿假账本的时间，可就很短了。 所以周掌柜必然会在里面偷听。 “东家您刚说什么？我才刚回来，没听到。” 周掌柜直接打了个哈哈，否认了刚才偷听的事实。 苏璟也没过多的纠缠，这事点一下他就行了。 “好了，你去看看吧。” 苏璟直接朝着朱棡道。 “是，先生。” 朱棡点头，然后从周掌柜的手里接过了账本，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比起金陵饭店的账本，这账本的复杂程度明显要低上不少。 因为油坊内的业务，相当的单一。 榨油卖油，就这么简单。 最多就是多了一个油票，因为油这东西吧，普通百姓家里保存不好。 所以呢，有些时候送的原料太多，不想一次取走全部的，就可以让油坊发放一张油票，凭借着油票可以随时来取油。 乍一看好像有点复杂，但其实也就增加了一点计算量而已。 简单易懂的同时，也意味着造假会容易不少。 朱棡看出来这个周掌柜的心思不正，所以这会他看的时候，就是带着肯定有问题的前提在看的。 “东家，您看这油坊我经营的还不错吧。” 朱棡查账的功夫，周掌柜和苏璟聊了起来。 虽然周掌柜很想脱离苏璟，但他对于苏璟还是非常的敬重的。 苏璟的经商能力，他是自叹不如的。 所以，苏璟的认可对于他来说，还是非常受用的。 苏璟淡淡道：“还行吧。” 还行？ 周掌柜脸皮跳动，说道：“东家，我这也只能算是还行吗？那老钱又算什么？王家富又算什么？”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这周掌柜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说话冲了不少。 老钱，自然是平安米行的钱掌柜了。 “老钱整个人太心善了，做生意还是应该心狠些好，其他的嘛，倒也还好。” 苏璟认真的回答道。 能被自己手下的活计算计，在苏璟看来，那就是心善了。 掌柜和伙计之间的权力差距，那可太大了。 正常的伙计，想要完成王家富那样的事情，基本没可能。 老钱本事一般是一方面，还有就是他太心善了。 对于王家富的行为，总是往好了想。 “东家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老钱整个人，就不像是个商人该有的样子。” 周掌柜十分赞同道。 苏璟看了一眼周掌柜道：“至于王家富么，这人有点能力，但不多。” 周掌柜先是一愣，他没想到苏璟竟然没有避讳谈及王家富。 不管怎么说，现在王家富就是苏璟的耻辱啊。 王家富经营平安米行一天，就等于多打一天苏璟的脸。 “那东家打算怎么处置王家富？收账没？王家富啥反应？” 周掌柜一连追问道。 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他还特意假装自己不知道苏璟已经去过平安米行收账的事情。 “哦，老周你还不知道吗？看来你的消息不灵通啊，这样做生意可不行。” 苏璟略作诧异道，一句话把这周掌柜说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片刻之后，周掌柜说道：“东家，你知道我的，一心都扑在这油坊上，其他的事情，知道的还真不多。” 好歹是一个掌柜的，说话的本事还是在的。 苏璟笑笑道：“也对，老周你这心思的确都在油坊上，收账这事我第一个去的就是米行。” “怎么样？王家富没对东家做什么吗？” 周掌柜一脸急切道，旋即他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补充道：“我就是担心东家，毕竟王家富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那种人。” “老周，你慌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么，王家富敢对我做什么呢？” 苏璟笑笑道：“我就正常收账呗，然后就结束了。” “正常收账？” 周掌柜蹙着眉头道：“东家没说什么其他的？” 王家富这种直接篡夺了米行的事情，在苏璟的口中，显得太无足轻重了。 这让周掌柜非常的奇怪，或者说，难以理解。 苏璟淡淡道：“那还能说什么呢？” 周掌柜立刻道：“比如让王家富把米行交出来之类的。” “哈哈哈哈！” 苏璟大笑道：“老周，你这玩笑开的太过了吧，米行不一直都是我的么，收账的时候王家富可是配合的很，该交的分量是半点没少呢。” “你我都是生意人，你觉得米行的掌柜是谁，对我来说影响很大吗？” 苏璟平淡的话语落在周掌柜的耳朵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仔细想想又好像没有任何的问题。 苏璟是东家，他要的只有利益。 王家富只要能按时交账，那就没啥，这逻辑是说的通的。 甚至王家富比老钱的能力更强，交的还能更多些。 但这事吧，是交的多少的问题吗？ 是苏璟身为东家的权威被撼动了啊！ “东家，难道你就不担心其他掌柜和王家富学吗？” 周掌柜忍不住朝着苏璟问道。 “和王家富学？” 苏璟看着周掌柜笑笑道：“老周，你笑话说的是越来越好了，谁学？先学王家富当个伙计还是学王家富经营有佳呢？” “又或者，想学王家富，自立门户？老周，你不会有这种想法吧。” 苏璟盯着周掌柜，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 “东家说笑了，我哪会有这种想法。” 周掌柜被苏璟盯的有些发毛，立刻否认道：“这油坊的一切都是东家的，我就是代为管理而已，没有东家，哪有现在的我，我肯定不会和王家富一样的，东家放心。” 辩解的话，周掌柜说的那是一溜一溜的。 反正先稳住苏璟再说。 “哦。” 苏璟恢复了轻松随意的神态道：“老周，是不是这油坊里太热了，我怎么感觉你出汗了？” 周掌柜立刻擦了擦自己的额头，的确是有些汗液：“可能吧，我今天穿的有点多。” 虽然只是简单的谈话，但这周掌柜还是感受到了苏璟带来的强烈压迫感。 “先生，我查完了。” 此时，朱棡合上了账本，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看向朱棡道：“可有查出什么问题吗？” 朱棡顿了顿，摇头道：“学生并无查出错漏之处。” 虽然明知道这账本大概率有问题，但朱棡是实事求是的，他没能力看出问题来，那他就只能回答没问题。 周掌柜立刻道：“东家，您看您是不是再亲自过一眼？毕竟小辈，还是有些粗心大意的。” 现在的老周，很是得意。 查不出问题，那他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苏璟要是连账本的问题都瞧不出来，那架空这位东家，指日可待。 “没事，我信得过你们。” 苏璟笑笑，压根就没翻账本，真正的账本，他早就在自家院子里看过了。 “那东家慢走，之后的银两我会派人送过去的。” 周掌柜笑呵呵的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也行吧，麻烦老周你取个算盘来。” “算盘？” 周掌柜一愣道：“东家这是？” 不过他还是顺手将里间的算盘拿了出来，这作为必须的计算工具，肯定是不可能没有的。 苏璟接过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打完，然后道：“既然要交账，那就得有个数核对下，老周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说着苏璟就将打好的算盘递了过去，而看到算盘的第一眼，周掌柜的眼睛就瞪大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 珍珠翡翠白玉汤 算盘上清晰的有着一个数字。 当然，是用算盘打出来的二进制数字。 苏璟虽然上辈子没学过算盘，但无论是二进制五进制还是十进制，对于苏璟来说都很容易。 所以，学习打算盘并不难。 但会打算盘肯定是不会让周掌柜震惊的，他震惊的是苏璟打出的数字。 这个数字，分明正是油坊这个季度该上交的份额。 一分不差。 这简直令人恐惧！ 周掌柜不可置信的看着算盘，脑子还是没能转过来。 刚才的苏璟，真的就是在和自己闲聊吗？ 他肯定是没看账本的，不，就算是看了账本，得出的也不可能是这么个数字。 因为苏璟所打出来的数字，正是他实际应该上缴的份额。 同样奇怪的还是朱棡。 他才仔细的核对了账本，全部内容一清二楚，最后的份额他也算出来了。 只有苏璟所打出来数字的一半不到。 不过朱棡什么都没说，脸色也依旧如常。 他相信苏璟。 既然苏璟能打出这个数字来，那说明实际应该上缴的份额就是这么多。 也就说是，苏璟早就看过真正的账本了。 此刻朱棡明白了，为什么苏璟收账让自己看账本了，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原来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怎么，老周，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苏璟看向周掌柜，笑呵呵的问道。 周掌柜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没问题，没问题，东家的账一向都是分毫不差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说着周掌柜便低下了头，借以掩饰自己无法控制的表情。 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怖！ 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欺骗苏璟的账本，自以为天衣无缝，毫无错漏。 没想到苏璟根本就没有打开，更重要的是，苏璟还直接给出了最正确的数据。 这…… 周掌柜的冷汗从额头涌出，导致他低着的头更不敢抬起了。 “没问题就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苏璟摆摆手，带着朱棡直接从油坊走了出去。 苏璟一走，周掌柜整个人便瘫坐在了地上，算盘还静静的摆在那里，像是一种无言的嘲讽。 “东家，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么！” 周掌柜自语了一句，脸上的恐惧慢慢转变成了狠厉。 没错，苏璟这样清晰的点明，并没有让周掌柜就此放弃，反倒是激起了他殊死一搏的勇气。 自己的把柄被苏璟抓在手里，那苏璟想要什么时候对付自己都轻松的很。 油坊的掌柜，并不是一定只能是他。 就像是跟着苏璟的那个小子，连动滑轮组都知道，将来有一天替换掉自己也是很正常的事。 既然如此，不如先发制人！ 周掌柜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之前还有些彷徨的内心，如今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油坊外，街道上，时间已经不早了。 收账的事情，还是比较消耗时间的。 “先生，这油坊的周掌柜，是不是想背叛您？” 朱棡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淡淡道：“背叛谈不上，我与他本就是生意的合作关系，他不想一直受制于我，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想法。” 这样的事情，在苏璟看来很寻常，上辈子经商半生，类似的事情可见的太多了。 “先生，这也不算是背叛吗？您的油坊，周掌柜不过是个打理的掌柜而已，竟然敢虚报利润，中饱私囊，简直罪大恶极！” 朱棡一脸愤恨的说道。 他直接代入了朱元璋和朝廷的关系，这周掌柜就好像是那些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大臣。 如此贪官，杀之而后快！ 苏璟摇头道：“晋王，人心如此，莫不如是。就如东汉末年，大汉王朝无力，各地诸侯纷纷自立，我这个东家，稍有示弱，下面的人总会生出些别样的心思来。” 东汉末年分三国，这事对于明朝的朱棡来说，还是耳熟能详的。 “先生，即便如此，那也无法改变背叛的事实。” 朱棡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年轻人，就是喜欢争对错。 苏璟点点头道：“晋王，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现在纯真的心，何为对何为错，心中有自己的一条线。” 对于朱棡这般较真的态度，苏璟那是非常的赞赏的。 若是还未经历过多少事，便已经学的像是老油子一般‘看透’一切了，那属实真的有点无趣了。 朱棡有些疑惑，不明白苏璟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就是自己，怎么还会变呢？ 但他还是认真点头道：“先生教诲，学生谨记。” 苏璟继续道：“怎么样，和我去了收了两个铺子的账，感觉如何？这商人的生活，可有所体验了？” 收账那是小事，教导朱棡才是大事。 朱棡回答道：“先生，学生觉得，商人与工人农民差别甚大，商人更像是在勾心斗角。” “哈哈。” 苏璟笑了笑，对于朱棡的这个回答觉得很是有趣。 “勾心斗角是吗？那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赶紧回去准备一下，晚上接着体验。” 苏璟带着朱棡，迅速的回到了小院内。 此刻遥远的天边已经有了红色的晚霞，劳作的农民也从田地中离开。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古代劳动人民的生活作息，便是如此。 “来，先和我把这些蒲公英给收拾了。” 院子里，一地铺开的蒲公英已经完成了暴晒的工序，彻底的变的干燥起来。 “是，先生。” 朱棡点点头。 两个人就是比一个快许多，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一地的蒲公英便全都收拾好了。 “先生，这些晒干的蒲公英您是要用来做什么吗？” 朱棡好奇的看着苏璟将装进袋子的蒲公英小心的收好。 苏璟回答道：“用来做橡胶。” “橡胶？沾东西吗？” 朱棡疑惑，他此前还真没听说过橡胶是什么东西。 不过名字里带个胶，大概是用来沾东西的。 苏璟解释道：“不是，橡胶是一种弹性物质，易于塑形，我做橡胶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加装在车轮上，好让车子行驶起来不要那么的颠簸。” 和别人解释这些基础的知识，苏璟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他知道，明代的古人没受过现代教育，有些东西不知道可太正常了。 “原来如此，先生真是厉害，想来不久就能看到先生的新发明了。” 朱棡无比钦佩的说道。 对于苏璟发明创造的能力，那都是所有人公认的。 动滑轮组、玻璃、望远镜、新式火器、肥皂……一系列的东西，全都切实的改变着大明。 “不过是没事做搞出的破玩意罢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呢。” 苏璟随口道。 朱棡却是回道：“先生，学生以为先生此言差矣，先生所做的东西，怎么能说是破玩意呢？明明都是非常好的东西，无论哪一样，全都很好！” 苏璟的地位在朱棡的心中一样是极高的，就连苏璟自己说自己不好，朱棡都不能同意。 苏璟转身看向朱棡道：“晋王，认真是你的优点，但有时候太认真，会很无趣的。” 读书认真的小孩，好像都有些这方面的特点。 当然，天才类型的要除外。 朱棡被苏璟这么一说，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先生，您说晚上继续体验，我们要怎么体验？” 朱棡将话题给拉了回来，又回到了他的三日体验上了。 “先吃晚饭，咱们边吃边说。” 吃饭始终都是头等大事，苏璟可是一个不会错过饭点的人。 朱棡却有些为难：“先生，学生的挑战尚未结束，还是算了吧。” 就算是一下午跟着苏璟收账，在金陵饭店的包间里，有着诸多精心准备的茶点，朱棡都没有吃一口。 他的内心是有自己的准则的。 而今天是最后一天，吃饭的事情，他还是只能自己解决。 “没事，给我两文钱，这顿算是买我的。” 苏璟也明白朱棡的心思，直接要了两文钱。 两文？ 朱棡愣了一下，随即掏出了两文钱。 但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奇怪的，苏璟的晚饭，也只吃两文钱的吗？ 他没有和朱标朱橚一样在苏璟身边长时间生活的经历，的确是不知道的。 “好，有两文钱也能吃顿不错的了。” 苏璟收好钱，直接招呼朱棡道：“走吧，给我烧火。” 自己做！ 朱棡这才意识到，苏璟是要自己做饭的。 去年中秋的时候，他就吃过苏璟做的饭菜了，很好吃。 但他也实在是想不到，两文钱都能做什么。 厨房内，朱棡正在卖力的烧着火。 别看他是皇子，烧火烧的还是蛮好的，火力维持的很稳定。 苏璟则是从柜子里掏出了一大碗米饭，这是剩饭。 苏璟特意从金陵饭店的后厨打包过来的，原本是喂猫的。 在他院子外，生活着不少野猫，苏璟有时候会让饭店后厨打包点剩菜剩饭。 不过现在猫是吃不上剩饭了。 苏璟又掏出两个鸡蛋，想了想收回去一个。 两文钱吃放两个鸡蛋的蛋炒饭，还是太奢侈了一些，哪怕是自己要分掉一半。 铁勺从大瓦罐里舀出一勺白色猪油，放到铁锅内融化，烧到油冒烟。 接着将鸡蛋直接打进去，就是吃的一个蛋白和蛋黄分明的感觉。 大勺搅散鸡蛋，放入米饭，用勺背打散米饭，然后不断的翻炒。 猪油鸡蛋和米饭，简单的食材，在大铁锅之中，迸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 米饭炒到粒粒分明，可以跳舞的时候，再捻上一小撮毛毛盐，翻炒均匀。 接着苏璟离开锅边，来到厨房门口的架子上，一盆小葱茁壮生长。 指甲一掐，舀起一瓢清水一过，接着来到锅边，随便那么扯成葱花，撒入米饭之中。 接着翻拌一下，直接出锅。 “好了，晋王，熄火洗手吃饭了。” 苏璟盛好两碗蛋炒饭，端到了院子里。 “是，先生。” 朱棡迅速的熄火洗手，拿着两双筷子跟着苏璟到了院内。 石桌上，苏璟看着香喷喷的蛋炒饭，食欲也是大开：“尝尝吧，两文钱的蛋炒饭，绝对物超所值。” 按照成本来计算的话，苏璟这碗蛋炒饭肯定是两文钱足够了。 朱棡看了制作的全程，加上对物价也有些了解了，所以很是安心的端起了饭。 刚一入口，朱棡的眼睛就亮了。 比馒头好吃那是肯定的，但没想到这么的好吃，这几天一直都是吃的简朴，能吃上这么一碗刚出锅的蛋炒饭，朱棡顿感无比的幸福。 他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三下五除二便将一碗蛋炒饭给干完了。 要不是碍着苏璟在这，朱棡甚至都想把碗给舔了。 “好吃，实在是好吃！学生不曾想过，仅仅是鸡蛋米饭竟然能做出如此好吃的东西来。” 朱棡忍不住赞叹道。 在皇宫里，蛋炒饭他也吃过，但不会这么简单，光是配菜就有十几种，荤素都有，炒出来那叫一个五颜六色。 相比之下，苏璟的这一碗蛋炒饭就十分的寻常了。 但就是好吃，想象不到的好吃！ 苏璟笑道：“不是我的蛋炒饭多好吃，而是晋王你这三日，基本没有吃饱过，人饿着的时候，就算是再寻常的食物，都会觉得异常的好吃。” “不知道晋王有没有吃过原版的珍珠翡翠白玉汤，若是没有吃过的话，回去可以找你的父皇问问。” 朱棡立刻道：“不知先生说的可是以鱼龙代珍珠，以红柿子椒切条代翡，以菠菜代翠，以豆腐加馅代白玉，并浇以鱼骨汤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听到朱棡这波描述，苏璟当即摇头道：“你说的这是仿版，原版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可不是这样的，还是回去问你父皇吧，你父皇可是第一个吃的。” “学生知道了。” 朱棡点点头，尽管心中仍有疑惑。 苏璟继续道：“吃完了吧，去把碗刷了，然后回来干活，时间紧凑，再过一会我们就得出发了。” “是，先生。” 朱棡点点头，随即把两个碗拿回了厨房。 一个锅两个碗，洗起来很快，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朱棡回到了院内。 一到小院内，他便看见了苏璟拿着一堆绿色的东西在操作着。 “晋王，洗完了是吧，正好，把这些蒲葵的叶子按我的操作分开，小心点，别剌到手。” 苏璟直接朝着朱棡嘱咐道。 朱棡点点头，坐下，学着苏璟的样子开始劈叶子，顺便问道：“先生，我们这是做什么？” 苏璟笑道：“做生意啊！这商人，也有大商人小商贩的区别，今晚就带你体验一下小商贩是怎么样的。”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 神机妙算刘半仙 做生意？ 看着眼前长条状的蒲葵叶子，朱棡的脑袋有些懵。 蒲葵这个名字他不熟悉，但是这叶子，他知道点。 这叶子长大之后会张开，然后就可以做成扇子，即便是皇宫里，这扇子也是很受欢迎的。 便宜又好用！ 但现在这还未长开的叶子能做什么用？ 朱棡不知道，但苏璟的吩咐他只能照办。 不多时，一大堆劈开的叶子已经堆在了苏璟和朱棡的面前。 “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苏璟起身回到屋内，然后拎着两个折凳和一个袋子走了出来。 “走吧，去摆摊。” 苏璟招呼着朱棡道：“把这些劈开的蒲葵叶子带上，速度快点，迟了连位置都没了。” “是，先生。” 朱棡当即接过苏璟的袋子，将蒲葵叶子小心的装在了里面。 一路小跑，苏璟两人来到集市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街道两旁的摊位也是满满当当，黄金位置不用想，早早的就被占了。 有些位置，甚至还要出钱买。 苏璟带着朱棡在街道两旁不断的搜素，在一处算命摊子旁看到一个小空位。 这里的位置其实已经有些偏了，这算命摊子又占了，空出的位置不大，所以其他的摊贩自然就没有人过来。 说是算命摊子，其实就是一张方桌，旁边插着一根旗子，上面写着刘半仙。 而方桌前也挂着两个条幅，靠近些便能看见：洞悉天机，趋吉避凶。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有些邋遢的老头，一手拿着本古籍，另一手不断的捻着自己的胡须，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就这把。” 苏璟知道自己来的太晚，能有个地方就不错了，他也没跳，直接就要在算命摊子旁边支棱起来。 朱棡冲过去，想要简单的清扫一下地面。 “等等！” 此时看着古籍的刘半仙开口了：“这先来后到的道理懂不？这里我刘半仙已经占了，你们要摆摊去其他地方吧。” 朱棡立刻道：“刘先生，我们就在旁边，不会影响你做生意的。” 刘半仙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没影响就没影响吗？我这里地方小，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这言语间，那是相当的强硬。 无他，在这里摆摊的，那都是来挣钱的。 本身就是不好的位置，这要是再挤进来一个人，那怕是更不好做生意了。 朱棡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璟笑着说道：“刘半仙，你今天还没开张吧。” 刘半仙的脸色微变道：“此时天色尚早，过会人自然会多起来，我刘半仙的名号可不是吹的。” “嗯？真的吗？我怎么记得，这几天你这里好像都没有生意？应该有三天了吧。” 苏璟嘴角微扬，仿佛对刘半仙的情况一清二楚一般。 “你怎么知道……不对，我这三日不过是机缘不到而已，我已经算到了，今日我的生意立马就会多起来。” 刘半仙立刻辩解道，只不过底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足了。 “真的吗？那我本来还想既然要在这里摆摊，就找你算上一卦呢，既然你的生意很多，那我们走吧。” 苏璟淡淡道，作势就要离开，朱棡也是很老实的收拾东西就要走。 “唉！等等等等！” 一听到能开张了，刘半仙的脸色那是霎时间就变了。 三天都没开张了，这要是再不开张，他怕是吃饭的钱都没了。 “怎么了？刘半仙，你还有什么事？” 苏璟转头问道。 刘半仙故作高深道：“我算到了，今日你我相遇便是机缘一场，这位公子还是留下吧，合该机缘如此，我刘半仙讲究的就是顺天而行。” 不管真本事有没有，这找补的话说的挺不错的。 苏璟停下脚步，点点头道：“那行，今日就打扰刘半仙了。” 朱棡见状，立刻将摊子给支了起来，两个小折凳打开，一堆叶子放到了地上。 苏璟坐在凳子上，直接准备开始编织。 刘半仙一看这场面，立刻有些着急道：“这位公子，你不是要算命么，不知道是想算什么，是前程还是婚姻，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好家伙，自己的第一单可就在苏璟的身上，可不能落空了。 苏璟手里的动作没停，一刀劈开树叶，但到底又留下了一点：“不知道刘半仙你这算命的价格是怎么算的？” 刘半仙伸手一抚胡须道：“本半仙算命皆是一个价钱，一次二十文，童叟无欺。” “二十文！” 听到这个价格，朱棡顿时叫出了声。 他在码头上扛包，十包才给一文钱，二十文可是两百包，这太贵了！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对于物价，他的认知已经有了改变。 “哎，这位小公子，你可别觉得贵，我刘半仙算命，那是绝对准确的，算一次，可趋吉避凶，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能平安康健。” 刘半仙立刻朝着朱棡解释道，生怕自己这个价格吓到了苏璟，又补充道：“不过看今日你我有缘，打个对折，十文钱就可以了。” 说罢，他便昂着头，十分自得的等待着苏璟交钱。 朱棡也是松了口气，从二十文到十文，这可是占了个大便宜。 却不料苏璟笑道：“先用二十文的价格锚定自己的算命价值，然后再打个对折，让顾客有种占了便宜的感觉，刘半仙你这算命的本事我不知道，但经商的本领倒是有一点。” 听到这话，朱棡旋即反应了过来，即便是十文钱，依旧是不便宜的。 寻常百姓，应该是很少有人会拿出十文钱算一次命的。 当然了，古代迷信较多，也不是一点没有。 “我说你这人怎么瞎说八道呢，我可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我刘半仙那是做生意吗？那是普度众生！” 刘半仙有些急眼了，朝着苏璟说话口气都变了。 没办法，被苏璟戳穿了把戏，这会得好好辩解一下。 苏璟笑笑道：“普度众生那可是佛门的事，难道刘半仙你算命，还是和佛祖叩问的？” 这话一出，刘半仙顿时被噎住了。 他算命用的可不是什么佛家的东西，这要是出错了，那自己的招牌算是砸了。 刘半仙，不是刘半佛。 “口误口误而已。” 刘半仙立刻解释道。 随即他就意识到不对劲，明明自己是算命的，怎么谈话间话语的主动权让苏璟拿去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点东西！ “在我这里算一次命，给你们摆摊，这可是说好的，这位公子，你总不至于反悔吧。” 刘半仙也不和苏璟扯什么闲话了，直接挑明了，就是要让苏璟算一次命。 苏璟手里的蒲葵叶子上下翻飞，不断的编织着，很快一个蚂蚱的雏形就出现了。 “刘半仙，刚才不是说了是机缘么，怎么还沾上铜臭了，不应该啊！”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顺带将一个变好的蚂蚱插在了带来的木板子上。 栩栩如生，十分的精巧。 朱棡看着这蒲葵叶编成的蚂蚱，总算是明白苏璟怎么把这些叶子给卖出去了。 这样的蚂蚱，应该会很受年轻人和小孩子的喜欢。 不过刘半仙并没有心思关注这个，他脸色有些涨红了道：“什么叫铜臭，机缘到了，你来我这个算个命，至于那么抠搜吗？” 还是得要钱！ “三文。” 苏璟直接说道。 这价格，是在之前的基础上又压低了许多。 朱棡一听，顿时都觉得太低了，一开始这刘半仙的报价那可是二十文。 十文就算高点，让朱棡砍价的，起码还得有个五六文。 哪能想苏璟直接报价三文。 只是，没想到刘半仙的反应，直接让朱棡的眼睛瞪大了。 “成交！” 刘半仙没有犹豫一秒，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苏璟这人太精明，浪费时间在这里掰扯价格，不如干脆点。 赚多赚少，反正就是算一次命的事。 算命这事，不比其他的生意，全靠一张嘴，所以价格上，那也是完全的看人下菜。 刘半仙摆摊算命虽然这几日生意不好，但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答应的干脆点，能让苏璟这个还价的觉得自己还高了。 刚才被苏璟噎话噎的是相当的难受，他要找回来。 “行，那不知道半仙是怎么个算法？测字呢还是生辰八字，或者又是看手相面相？” 苏璟淡淡道，对于这位刘半仙果断答应三文钱的价格，他也没觉得有啥。 毕竟，这刘半仙平常的算命价格他是知道的，五文到十文之间。 这也是溧水县普通百姓能接受的极限了，再多的话，那愿意出这个钱的就很少了。 虽说也有有钱人愿意出高价，但刘半仙的算命，那其实就是靠的察言观色。 谁都不能保证不出错，这客户太少了，一旦出错回头客就没了。 这客户多些，总有算准的，如此一来，新的客源就是源源不断，薄利多销也能持久。 刘半仙瞧了一眼苏璟道：“呦，看来你也是个懂行的，那就看看手相吧，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苏璟随即很是配合的伸出了左手放到了刘半仙面前：“我也没什么想算的，那就算算我接下来的运势如何吧。” 身为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四年大学的现代知识分子，苏璟从来都不相信算命一说。 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命又怎么能算出来呢？ 现在花这三文钱，权当是买个摊位了。 一旁的朱棡倒是非常好奇，想要听听这位刘半仙对苏璟的运势算的如何？ “想看运势，那也行。” 刘半仙当即抓着苏璟的左手就开始瞧了起来，一会比划一下，煞有介事。 “行了，半仙，说吧。” 苏璟只觉得浪费时间，自己可得多编几个。 刘半仙却是眉头蹙起道：“年轻人急什么，毛毛躁躁的。” 这一到自己的本行，刘半仙立刻开始教训起苏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苏璟怼的有些难受，得找回场子来。 他继续道：“我观你的手相，近日想必运势不佳，应当是有些烦心的事情。” 苏璟脸色如常，朱棡的脸色却是悄然发生了变化。 苏璟的铺子，在朱棡看来，的确属于麻烦事。 “然后呢。” 苏璟笑着问道，他很想知道这个刘半仙，还会说出啥来。 刘半仙闭上了眼，继续道：“不过这只是小事一桩，应该难不倒你，不过在不久之后，你将会有大难！” 霎时间，刘半仙睁开了眼，脸色变得相当的严肃，朱棡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苏璟说道：“大难？难不成是血光之灾？” 这种说辞，苏璟上辈子可见过太多了，对，大多数是在影视剧里看到了，算命先生的常用说辞。 刘半仙立刻道：“很有可能！” 苏璟笑了，看了一眼这刘半仙摊位上摆着的几个三角形符箓，说道：“是不是从半仙你这里买个平安符，就能助我躲过这血光之灾啊？” “没错……你你你……” 刘半仙顺嘴答应了一下，然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脸震惊的看向苏璟。 自己的套路，怎么就被苏璟如此清晰地说出来了。 这人怕不是同行来砸场子的吧？ 不应该啊，这么年轻的算命先生，根本就没市场的。 这一行，年龄还是很重要的。 毛头小子的算命先生，那是没人信的。 “行了，三文钱放这了，我就不打扰半仙你的生意了。” 苏璟将三个铜板放在了桌上，然后继续编织起了蚂蚱。 这一场算命，对他来说，那也就是无聊的消遣，至于三文钱，勉强算个摊位费吧。 朱棡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了，这所谓的刘半仙，其实根本不能算命。 刘半仙将三枚铜钱收起，然后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苏璟的面相。 然后他说道：“年轻人，我还有句话要说。” 苏璟淡淡道：“可以，但我事先声明，我可不会付钱了啊。” 刘半仙脸皮微跳道：“放心，这是免费的，你的运势很旺，不过之后我是真看到了一些变化，你还是当心些的好，就当我老人家的一个善意提醒吧。”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 算算他的身份 “哈哈哈哈，那我记住了，刘半仙。” 苏璟笑呵呵的回道，并没有把刘半仙的话太当回事。 刘半仙对于苏璟的反应毫不意外，他已经看出来，苏璟绝非常人。 多年摆摊算命，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而他的告诫，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本事总是有些的。 但对于苏璟这类人，刘半仙也清楚，太自信了，所以不会太过在意。 “天道有常，神鬼难测，半仙出手，富贵无忧！” 刘半仙直接在自己的摊位前招呼了起来。 苏璟这边则是继续编织着，不过不是蚂蚱，而是变成了蜻蜓。 要说苏璟这手编织的手艺，还是上辈子小时候赶集的时候，跟着一个大叔磨了三天才学会的。 现在用来摆摊，那是正好。 不多时，一个栩栩如生的蜻蜓便出现在苏璟的手里。 “先生，您编的真像。” 朱棡拿起一个，仔细的看了看，由衷的赞叹道。 他的年纪也不大，这东西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苏璟笑笑道：“小玩意而已，不难学的，多看我编几遍就会了。” “我可以学吗？” 朱棡有些讶异道。 苏璟道：“自然是可以的，我当年也是看别人编才学会的，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多谢先生。” 朱棡随即开始认真观察起苏璟编织的手法来，看的相当的认真。 就连一旁的刘半仙，也被苏璟的编织吸引了。 “这是蒲葵的叶子吧。” 刘半仙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点头道：“没错，这是中间还未完全成熟的叶子。” 刘半仙看着那一个个矗立的栩栩如生的小玩意，忍不住道：“你这还真是无本万利的生意，蒲葵叶子也不用花钱。” 苏璟淡淡道：“要这么说的，刘半仙你不也是一样么，一张嘴皮子又不用花钱。” 刘半仙立刻道：“你小子别瞎说，我这可是窥探天机的算命，什么叫嘴皮子，简直就是污蔑。” 苏璟笑笑道：“那我这不也是靠的自己的手艺么，难道手艺就不能算成本吗？” “得了，我不和伱争。” 刘半仙眉头一挑，问道：“这些你都是什么定价？” 苏璟指了指最先编织的蚂蚱道：“这个两文钱一个。” 他又指向一个编好的蜻蜓道：“这个五文钱一个，手里的这个十文钱。” 刘半仙抚了抚胡须道：“你倒是定的不贵。” 苏璟淡淡道：“百姓么，大多数手里没什么闲钱，我这就是玩耍的小物件，在水里养着也就十几天的功夫就会干掉了，要高了价钱就没人买了。” 对于溧水县百姓的消费力如何，苏璟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他的定价，那也是仔细斟酌过的。 “果真是无奸不商，你肯定不是专门摆摊的，你是大老板吧。” 刘半仙笑呵呵的朝着苏璟道，三言两语间，他已经摸出一点苏璟的身份了。 苏璟继续编织着手里的物件，主题已经完成，正在添加翅膀，不过不是两对，而是十几对：“你这个刘半仙，倒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不过今天我就是来摆摊的。” 刘半仙立刻道：“这位老板，你别看我在这夜市里摆摊算命，其实我是个道门弟子，也学过一些趋吉避凶的符箓，怎么样，老板有没有兴趣买上些，保证正宗！” 知道苏璟是老板，刘半仙便开始了自己的攻略。 他很清楚，做一晚上生意，有时候还不如苏璟这一单生意来的赚钱。 苏璟笑笑，手里的物件已经彻底的成形，是一个凤凰。 比起蜻蜓，更显得华贵精巧。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苏璟回答道。 刘半仙也不着急，笑着继续推销道：“老板，有些东西吧，很玄，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买一个符箓安心也是不错的，况且我卖得也不贵，一两银子一个，对老板来说就是指头缝里露出的一点钱罢了。” 刚才两人还在为了几文钱的算命酬金争论呢，这会刘半仙直接开出了一两银子的价格。 无他，价格这东西，就得是看人下菜。 对于有钱人，太便宜了，反倒是看不上。 “刘半仙，还有句话叫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听过吗？” 苏璟淡淡的回应道。 一两银子对苏璟来说的确是洒洒水而已，但让他卖个平安符，还不如直接去施舍乞丐呢。 迷信的东西，苏璟一直都不是那么接受。 上辈子商海沉浮，苏璟也不是没有求神拜佛过，屁用没有。 刘半仙听懂了苏璟的话，但他依旧没有放弃：“老板，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有时候信和不信之间，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距。” “我这个符箓，那可是包有效的，买了回去之后有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来退款的。” 一两银子，那可是一千枚铜钱了。 要是按照算命一次十文钱，刘半仙得算命一百个人才能赚到。 当然，算命是小头，让算命的买平安符才是大头，就像是现在这样。 “退款？看来刘半仙也不是很自信么。” 苏璟笑笑道：“这样吧，你算算他，要是能算准，我买你一个符箓也不是不行。” 苏璟直接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朱棡。 “好！老板你想让我怎么算？” 刘半仙立刻就同意了下来，相当的果断。 苏璟淡淡道：“这就是得问他了。” 苏璟直接将算命的选择权交到了朱棡的手里，这一番操作搞的朱棡有点懵。 不是摆摊么，怎么就到自己算命了。 但苏璟的话，他得听。 “小伙子，想算什么？我刘半仙什么都能算，你就放心大胆的说。” 刘半仙看向朱棡，相当的自信。 对于苏璟，朱棡这样的小孩，察言观色起来要容易很多。 朱棡顿了一下，脑海里顿时回忆起卡奥斯和他说过的话。 “我想算未来。” 朱棡开口道。 刘半仙眉头一蹙道：“未来的什么呢？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朱棡说道：“我想知道我和先生，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是三日挑战的最后一日，明日一早，朱棡便要走了。 既然有这么个机会，朱棡也想问问看，自己到底啥时候能再见苏璟。 “嗯？你们俩马上就要分开了吗？” 刘半仙朝着朱棡问道。 朱棡点头道：“是的，明日一早便会分别。” 刘半仙又问道：“你喊他先生，那你是他的学生吗？” 朱棡摇头道：“现在不是。” 刘半仙笑道：“现在不是，但将来有可能是，你们分开，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吗？” “算是吧。” 朱棡点点头。 刘半仙说道：“这位小伙子，你家里肯定是非富即贵吧，你与这位老板之间，应该联系颇深，下次见面的话，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刘半仙掐指开始算了起来：“三个月，对，就是三个月后，你们就会再见了。” “真的？” 朱棡有些不太相信。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刘半仙抚着自己的胡须道：“当然是真的，三个月后，若是不准，你自然可以来这里找我！” 言语间，刘半仙那是相当的自信。 朱棡也开始有点相信了。 苏璟笑道：“刘半仙，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三个月后若是没见到，他再来溧水县找你，就等于来找我，也就是见了。” “若是不来找你，哪怕是假的，你也不会被怎么样。” “这无论真假，你都不亏是吧。” 听到苏璟这话一说，朱棡也算是明白了过来，刚才自己被套话了。 看似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其实暴露了一些信息。 根据这些信息，刘半仙给出了这么一个算命的结果。 正如苏璟所说，无论准不准，对刘半仙都没啥影响。 靠嘴皮子，朱棡现在才算是明白了。 刘半仙见被苏璟揭穿，也不恼，只是笑道：“老板，你就说我算没算对吧，我也不唬人，这符箓一两银子老板绝对花得值。” 说到底还是为了做苏璟这单生意，刘半仙肯定不会和金主急眼。 苏璟摇头道：“不行，既然你说了三个月后，那我也得三个月后验证了，才能决定买不买你的符箓。” 苏璟这话一出口，刘半仙直接愣住。 文字游戏，苏璟玩的也很好。 “老板，一两银子不至于吧，我三天没开张了，家里没米下锅了。” 刘半仙朝着苏璟说道，言语间有些卖惨的意思了。 苏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三文钱够买三个馒头了，饿不死的。” 刘半仙属实被苏璟这副铁公子的态度给难住了，但他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两个，都是有钱人。 “小公子，你呢？你有没有兴趣买张符箓。” 刘半仙转移了目标，对着朱棡开始输出。 朱棡愣了一下，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没钱。” 现在的朱棡，手里是真没钱。 第一天赚的二十文，到现在手里已经只剩下十文了。 一两银子的符箓，他是真的买不起。 没钱？ 看着朱棡的模样，刘半仙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刚才非富即贵的判断了。 这样的小孩，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吗？ 苏璟淡淡道：“刘半仙，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要能算出他的身份，一两银子的符箓，我买了。” 或许是出于好奇，或许是消遣一下。 苏璟莫名的说出了这么一个条件。 “真的？” 刘半仙看向苏璟，眼神里满是亮光。 苏璟点头道：“当然。” 刘半仙立刻仔细观察起朱棡来，从头到脚，从发质到服饰再到气质。 他是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不过他还真没问什么话，就是单纯的看。 “先生，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朱棡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又开始编织一个新的物件：“随意，想做什么都可以。” 朱棡点头理解，开始招揽起了生意。 不多时，便有人围了过来，苏璟编的这些小玩意，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爸爸，我要这个！” 一个小女孩率先要了一个蜻蜓，给苏璟的摊子打开了生意。 有了第一个，那便有第二个。 很快，苏璟插着的已经编好的全部卖完。 苏璟只能继续编，人群散去，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样，刘半仙，你算出来了没有？” 苏璟朝着一直在观察的刘半仙问道。 刘半仙蹙着眉头道：“奇了怪了，这小公子的身份，我一时半会还真看……算不出来。” 身为皇子，如今的晋王。 在之前，可是很少出现在民间的，更不要说在这夜市里摆摊。 平民百姓更是没有机会见到过在。 而大明初创，皇子们的礼仪规制这些东西，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是完全不知道的东西。 朱棡身上是粗布麻衣，三日的挑战也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白净。 唯有一身的气质异于常人而已。 只凭这一点，刘半仙是真的算不出来。 “行了，刘半仙，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算几个人呢，刚才那么一大波人，把握一下，也能赚点。” 苏璟笑着说道。 他很清楚这算命的套路，要真能给他看出来了，那说是包青天也不为过了。 刘半仙有些无奈，又有些急切。 这可是一两银子啊！ 但他不敢轻易开口，这瞎猜就是败坏自己的名声，万万使不得。 不多时，苏璟又编好了一些。 朱棡再度开始招揽顾客，只可惜这第二次明显就没有第一次那么的热闹了。 零零散散来了几个，还都是看看就摇头走了。 这东西，也就是一开始有点新鲜劲。 倒是刘半仙，在这段时间开张了。 苏璟这一两银子不少，但也不能死磕。 转眼间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夜市上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大大小小的摊位开始往里收了，苏璟这边也是开始收摊了。 刘半仙亦是如此，只不过他还是会不时的瞥两眼朱棡，然后再仔细思考下。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苏璟朝着朱棡道。 朱棡将东西收拾好，拎在手里：“是，先生。” 两人正要走，刘半仙的声音响起：“老板，这小公子，是不是京城的？” 苏璟停下转头笑道：“怎么，刘半仙还不死心吗？” 刘半仙立刻道：“没有，我看不出来，就是好奇问问。” 苏璟淡淡一笑道：“他不仅是京城的，还住在京城里最大的地方。”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一章 日子都不好过 京城最大的地方？ 刘半仙有点懵，但随即他便想到了。 京城最大的地方，只有一个！ 那就紫禁城！ 刘半仙整个人都是一怔，然后看向苏璟和朱棡离开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 只可惜，两人连背影都没了。 “我怎么就没把握住啊，泼天的富贵啊！” 刘半仙垂头丧气，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场大富贵。 以朱棡的年纪，能生活在紫禁城里，还有这般气质，这身份他也大概猜出来了。 而苏璟被对方称为先生，其身份自然也是不必说。 这样的两个贵人，在刘半仙的面前，他却纠结于一两银子的事情，和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有什么区别？ 不，连芝麻都没捡到。 “不，我还有机会，那人住在溧水县内，只要我耐心，总能再遇上的！” 刘半仙又想起自己和朱棡对话时候获得的信息。 苏璟是住在溧水县的，虽然摆摊只是一时兴起的事情，但溧水县不算大。 算命么，总能遇上各种各样的人，打听个消息，还是不难的。 刘半仙收拾好自己的摊子，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 苏璟的小院内，石桌上散落着一堆铜钱，这是今晚摆摊的收入。 “八十文，先生，一共是八十文。” 仔细清点完之后的朱棡朝着苏璟汇报道。 苏璟笑笑道：“感觉是不是比你在码头扛包赚的多些，也轻松些。” 朱棡点头道：“是的，学生扛了一天，才赚了二十三文钱，还被那个工头克扣了三文！” 一想到自己被克扣的工钱，朱棡这火气就噌的一下冒起来了。 “三文钱就让晋王你如此恼怒，这可不应该啊。” 苏璟调侃道。 朱棡立刻道：“先生，三文钱那可是三个馒头，对于百姓来说，那就是一个人一天的伙食，可不少了！” 一天的饭钱，这可不是苏璟上辈子。 现在的大明，百姓最大的生活目标就是吃饱穿暖。 民以食为天，这话是没有半点夸大的。 这要搁在之前的朱棡，他压根就不会有任何的感知。 三文钱？ 身上随便找件东西下来那都不止三两银子。 而体验过百姓生活之后，便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苏璟还是很庆幸的，朱棡的脑子没有想偏，往一些不太正常的方向上去。 毕竟只有这么点年纪，这体验了艰苦生活之后，有些人就会产生我再也不能当普通百姓的想法，而不是去共情百姓。 这一点，和朱元璋这个皇帝父亲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虽然贵为皇帝，但无论是朱元璋还是马皇后，那都不是铺张浪费的人，甚至还要以身作则。 生活上标准很高，但也没有纸醉金迷。 吃点苦，还是可以的。 “晋王，百姓之苦，我看你已经体会到了，这努力生活的含义，也应该明白了吧。” 苏璟看着朱棡问道。 朱棡点头道：“学生已经明白了，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生活本身就很难了，所以父皇才会那般的厌恶贪官污吏，因为如此艰难的生活，还要面对贪官污吏的盘剥，百姓又如何能生存下去？这活不下去了，又焉能不反？” 熟读史书的朱棡，自然知道历朝历代民反的原因，吃不上饭了。 吃不上饭，就意味着活不下去，活不下去，那只能反。 这不是找死，而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也是他能体会到三文钱重要性的根本原因。 苏璟微微点头道：“晋王理解的比我想象的还要透彻，这三日的挑战，晋王你赢了。” 因为之前也是在晚上开始的挑战，所以到这会，三日的时间已经到了。 朱棡脸上明显露出了笑容，虽然这是没有什么奖励的挑战，但赢了么，总归还是让人高兴的。 “先生良苦用心，学生受益匪浅！” 朱棡朝着苏璟认真行礼道。 苏璟则是看着朱棡道：“你这赢了，我该给点什么奖励好呢？也怪我一开始没说清楚奖励是什么。” 听到这话，朱棡当即道：“先生，学生不敢奢求什么奖励，学生已经收获很多了。” 面对苏璟，最重要的是谦逊。 这一点，朱棡执行的非常好。 苏璟笑笑道：“真的吗？即便是可以换个称呼的奖励，也不要吗？” 换个称呼？ 朱棡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 他现在称呼苏璟为苏先生，若是换个称呼的话，那岂不…… 朱棡有点激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不想改口吗？” 苏璟笑着说道。 朱棡当即朝着苏璟跪拜了下来，无比激动且恭敬道：“学生拜见老师。” 苏璟摆摆手道：“起来吧，我这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你认我当老师，我便认你当这个学生，如此而已。” 朱棡缓缓起身，激动的心情依旧有些难以抑制。 虽然在之前，他便已经想过这个可能性，但现在真正的变成现实，还是让他异常的兴奋。 苏璟的学生，真正意义上的学生。 这一趟，自己是真的来的太值了。 “学生喜难自禁，还请苏师莫怪。” 朱棡有些不知所措道，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安定下来，但心情却如何都无法平复。 苏璟淡淡道：“无妨，我不在意这些。倒是你可以先去洗个澡了，三天没洗澡，这味道还是有些的。” 朱棡的挑战，主打一个真实。 也就是年轻身子骨还不错，不然早就生病了。 “是，苏师。” 朱棡当即去了厨房，开始烧水。 在明朝，热水这东西，很难长时间的储存，所以一般都是现烧现用。 苏璟则是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将八十文钱给收了起来。 “苏师，您要热水吗？” 朱棡的声音从厨房内传出。 苏璟大声道：“需要，我也得洗个澡。” “好的，苏师。” 朱棡的声音再度响起，然后他往大锅里又加了点水。 “八十文，还挺多的。” 苏璟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钱，对于晚上卖编织小玩意能获利八十文也有点吃惊。 原本他还想着卖不出几个钱，好给朱棡展示一下小商人的苦楚呢。 现在这八十文的收入，已经超过了码头工人扛货的收入了，属实算得上是高收入了。 当然，苏璟也清楚，这只是一天的收入，不代表每天都有。 只不过朱棡明日就要离开，也不能再摆一天。 可惜了。 苏璟微微摇头，然后抬头看了看夜空。 今夜无月，星星倒是不少。 不过现在苏璟并没有真的在欣赏什么夜空景色，他的心思还是落在朱棡的身上。 老实说，朱棡这三日的变化，是苏璟所没有想到的。 这和历史上记录的朱棡，好像怎么都不可能对上。 但历史的记录，现在只存在于苏璟的脑海之中，而朱棡本人，则是真真切切的站在了苏璟的面前。 一个能对百姓有共情能力的晋王，日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实在是有趣！ 苏璟心中好奇不已，想知道未来到底会如何的发展。 或许，我真的可以改变些东西。 苏璟在心中如此想到。 此刻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想要做些什么，想要改变一些东西。 人定胜天，这是流淌在他骨子里的东西。 就好像华夏大地神佛无数，但最终的信仰却始终都是自身一样。 “苏师，热水烧好了，可以洗了。” 朱棡的声音再度响起。 “来了。” 苏璟回了一句，然后便起身来到了厨房。 这可是不能耽搁的，不然热水一会就会凉。 两人一人提了一桶热水来到了后院，两个简易的竹排洗澡房，肥皂只有一块。 “会洗吧，晋王。” 苏璟笑着问道。 皇宫之中，皇子们洗澡肯定不用说，那是大浴桶，有人伺候着不断添热水。 但在苏璟这里，那就没有这种待遇了，甚至连浴桶都没有。 只有小木桶，水瓢还有毛巾，对了，还有一块肥皂。 “会的，苏师。” 朱棡回答道。 虽然出生以来都没这么洗过澡，但朱棡不傻，看这些东西，自然也能明白该怎么洗。 “那就好，快点洗，这水在外面凉的快。” 苏璟笑着开始舀水冲起了身体，朱棡亦是有样学样。 “怎么样，感觉摆摊如何？” 苏璟问道。 朱棡回答道：“很好，只不过学生觉得摆摊赚的太多了。” “多了有什么不好的？” 苏璟问道。 朱棡回答道：“苏师，您就是准备了些蒲葵叶子，在集市摊子上编织卖了一晚上，就赚了八十文钱了，这要是给那些种田的农民，肯定很开心。” “如果大家都像您这样的摆摊，那么田地谁来种呢？没人种田，就没粮食，这可是大事。” 朱棡的想法，很是单纯。 很明显，他被朱元璋的理念影响的不浅。 苏璟笑道：“这是你父皇重农抑商政策的想法吧，若是百姓都经商，那么田地荒废，国家就会衰落是不是。” 朱棡点头道：“苏师说的对，但学生觉得父皇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问题。” 苏璟淡淡道：“真的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你想不到吗？” 朱棡舀水的手停了下来，仔细的思考起苏璟的问题来。 这个思路里的问题？ 但一时间，他还真没想到。 苏璟提醒道：“晋王，若你是商人，农民都来摆摊了，你会干什么？” 朱棡一听这话，立刻道：“我会收粮！没人种粮食，粮价肯定会涨！” 话一说完，朱棡便已经明白了。 “苏师，您的意思是，不会有那么人来摆摊，因为都来摆摊了，粮食种的少了，粮价上升，大家又会回去种田。” 朱棡梳理了一下，说道。 苏璟点头道：“不错，大家都不傻，而且粮食是最好的硬通货，这事大家都知道。” 朱棡想了想应道：“的确如此，百姓的生活其实有着各种的天灾人祸，摆摊再赚钱，都没有粮食堆在家里来的让人心安。” 大明不过初创，元末的战乱阴影，可还没过去呢。 苏璟继续道：“商人的数量，其实是会自我调节的，因为商人多了，利润自然会下降，而利润下降了，有些商人撑不住就会离开，这样利润又回去，如此循环往复，维持着一个动态的平衡。” “对于商人，其实没必要太过畏惧，或者说，太过敌视。” 朱棡认真点头，仔细的听着苏璟说的话。 “扯远了，还是说这摆摊的事情吧。” 苏璟将话题拉了回来，说道：“那刘半仙的摊位，今天赚了多少，你可有留心？” 朱棡一愣，随即摇头道：“学生不曾留意。” 苏璟说道：“我倒是留意了一下，今晚他一共接待了四个顾客，赚了六十文。” “那也不少了。” 朱棡说道。 苏璟继续道：“但他之前三天，未曾开张过，也就是四天只赚了六十文。” “四天六十文，一天不过十五文而已。” 朱棡脸色微变，说道：“那就有些少了，十五文若是自己一个人，尚且还能够生活，但若是家中有父母需要供养，有子女需要养育，万万不够。” 苏璟淡淡道：“就是这样，摆摊做小生意，最大的特点就是收入不稳定，不能只看一天，而且有时候还会有其他的支出，比如说摊位费，还有恶霸的保护费。” 若是之前，朱棡一定会义正言辞的反驳苏璟，保护费这东西不会存在。 但经历了工头的克扣，朱棡便知道这些都是很有可能存在的。 百姓的生活，就是如此的艰难。 “苏师，您是想告诉学生，在大明，士农工商，除了士之外，生活都很艰难吗？” 朱棡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道：“算是吧，当然了，大明的‘士’日子也有不少不过的不是很好。” 所谓士，大多数都是读书人，当官的。 大明的官员，尤其是洪武年间，各方面还是比较艰难的。 朱棡蹙眉道：“苏师，学生以为父皇也算是一代明君，为何治下，依旧不能做到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呢？” 当皇帝这事朱棡肯定没想过，不过对于自己的父皇朱元璋治理天下的水平，朱棡还是有自己的评判的。 朱元璋怎么也能算是好皇帝吧。 按照苏璟的说话，岂不是没人过的好了。 苏璟笑道：“当今陛下肯定是明君，只不过是你所言的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这个目标太大了而已。”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仓库失守，该来的终究会来 “如此目标，也算太大吗？” 朱棡不解的问道。 虽然说可能对别人来说可能很大，但对于朱元璋来说，那就是正在实施的一个过程。 以一个明君的角度来说，这就是一个小目标。 苏璟淡淡道：“晋王，你以为你这几日见到的就是真正的民间疾苦了吗？” 三天的挑战，从晋王变成了一个平民百姓。 没有安身之处，没有一技之长，只有五文钱的资产。 朱棡看着苏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这样的生活，依旧不能算是真正的民间疾苦吗？ “苏师，学生会努力的去了解的。” 朱棡认真的回答道。 “没有意义。” 苏璟直接道：“晋王，你所谓的了解，也不过是去找些史书看看，什么饿殍千里，伏尸百万，家破人亡，人命如草芥……” “看着的确是悲惨凄痛，但这些文字的描述，都不及真正的千万分之一。” 苏璟缓缓的说着，他是真正见识过“疾苦”的。 不过不是这辈子，而是上辈子参加了一个国际援助的活动。 深入非洲，开展了长达一个月的援助。 战争、疾病、饥饿、贫穷、死亡…… 所有的一切，都在苏璟的眼前清晰可见，或者说无时无刻不在苏璟的身边发生着。 那才是疾苦，真正的疾苦。 朱棡愣住，因为苏璟所说的一点不错，他的了解，就是从那些历史的记录中了解，从文字上感受。 但仅仅是这三天的感受，朱棡便已经明白，文字所能传递的苦痛，太弱了！ “伱知道为什么人们都喜欢吃一口甜吗？” 苏璟又问道：“尤其是百姓，越是穷苦的百姓，便越是如此。” 朱棡回答道：“因为甜的好吃。” 苏璟摇头道：“不，是因为饿的难受，嘴里是发苦的，这个时候吃东西也是苦，人就想吃口甜的。” 饿的发苦。 朱棡有点懵，他是感受过饥饿的，因为他之前又被偷了钱，导致没法去买馒头吃。 仅仅饿了一天的他，只是感觉浑身无力，头晕眼花。 嘴里发苦是什么感受，他是不清楚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说明饿的时间还不够。 “是学生太浅薄了，苏师之言，学生铭刻在心。” 朱棡朝着苏璟认真道。 苏璟说道：“其实这些你的父皇也都知道，为什么他如此的痛恨贪官污吏，就是因为你的父皇知道吃不饱穿不暖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教训你，只是希望晋王你能明白，你是藩王，未来会就藩，会管理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的百姓。” “于你而言，这些百姓可能就是一串数字，你不可能见过他们所有人，也不能了解他们所有人的生活状况。” “但我希望，未来你担当起这个责任的时候，能够多想想百姓的苦，不求给他们多少甜，只求让他们少苦那么一点。” 事实上，苏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朱棡说这些。 他只是一个穿越大明的普通人，最多就是混的还不错的普通人。 历史的浩荡进程之前，个人的力量其实是渺茫的。 百姓的疾苦，也不是苏璟一言可以解决的。 但此刻苏璟就是想说，就是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即便他面前的只是晋王朱棡。 “学生谨记苏师教诲。” 朱棡再度放下水瓢，无比认真道。 苏璟说道：“聊的太多，洗澡都慢下来了，抓紧点洗完吧，水凉了。” 两人很快洗完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再度回到了院子里。 “明天一早就走吗？” 苏璟问道。 朱棡点头道：“是的，苏师，父皇给的时间就三天，明天早晨就得出发了。” 三天的时间，对于朱棡来说，还是太短了些。 苏璟说道：“早上出发也不错，天黑之前就能赶到了，挺好。” 此时的苏璟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而朱棡则是站在苏璟的身旁。 “苏师，来之前父皇让我带了句话给您，不知道您可有什么要我带给父皇或者其他人的话。” 朱棡朝着苏璟将之前朱元璋带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 苏璟想了想，本想算了，但又开口道：“和你父皇说，我这里没有治病的良方，想要真正的变，得他这个皇帝自己去想办法，其他人说再多也没用。” 朱棡点头道：“学生记住了，到时候一定会转达给父皇的。” “对了，记得和你母后，也就是皇后娘娘说一句，若是想给我相亲，我不排斥，但起码得先让我知道是啥人，可别直接就安排见面，那样太尴尬了。” 苏璟又道。 上次朱樉问了自己的婚姻之事，他便已经猜到了，马皇后对自己的婚事是真的很上心。 相亲这种事，马皇后大概也是会安排的。 与其让马皇后来通知自己，不如提前给打个招呼。 相亲，其实还挺尴尬的。 “是，学生明白。” 朱棡再次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异样。 他没想到苏璟竟然会让他带这样的话。 “还有太子，最近这么忙，让他记得休息，身体才是第一位的，未来的大明，还得靠他呢。” 苏璟又想起了朱标，这位跟在自己身边半年多之久的太子，总是有些割舍不下。 朱棡立刻道：“苏师说的是，大哥那边，我一定会转告的。” 苏璟对于朱标的特殊关爱，朱棡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朱标可是苏璟的第一个学生，也是最早的学生。 “夜深了，有些凉了，回屋休息吧。” 苏璟起身，将衣服拉了拉。 朱棡随即跟在苏璟的身后，默默的，十分恭敬。 走到门口，苏璟转头道：“对了，周王那边，可还好？” 说起朱橚，苏璟倒是有些日子没想起来了。 对于植物学的天赋，苏璟依旧是记忆深刻。 只不过现在的年纪，着实也有些太小了。 “五弟大多都在农学院中，似乎是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不是很懂，但五弟一直都沉浸其中。” 朱棡如实回答道。 虽然他喜欢读书，也有求学好问的心，不过对于植物，他的确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苏璟点点头道：“如此便好。” 朱棡有些疑惑道：“苏师不需要学生给五弟带句话吗？” 苏璟摇头道：“不必，周王和你们都不一样，他是一个纯粹的研究者，我很看好他。” 虽然朱橚年纪小，但苏璟却看到了朱橚其独特的特质。 历史上朱橚的一生，也是他这个特质的体现。 可以说，如果朱橚不是生活在皇家，而是其他的富足之家，或许就会很不一样。 没办法，身为老朱的儿子，这人生的路早就被规划好了。 “苏师对五弟竟然如此看重吗？” 朱棡有些意外的问道。 他是知道朱橚在苏璟这里表现的很好，尤其是数学上的天赋，就连卡奥斯也赞叹不已。 只是，仅仅是数学上的天赋，就能让苏璟这般评价吗？ 朱棡还是很好奇的。 苏璟笑笑道：“晋王，你可以理解为看重，不过这不是说周王就比你们聪明比你们优秀，事实上，在科学研究这件上，聪明才智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是最重要的？” 朱棡不由的好奇道。 苏璟摆摆手道：“今天太晚了，以后有时候再说吧，就这样，睡吧。” 毕竟已经是准备睡觉了，这要是扯开了再聊，那不知道又得到什么时辰了。 “是，苏师。” 朱棡有些遗憾，但还是听从了苏璟的建议。 …… 次日一早，朱棡早就收拾好了包裹。 马车也在院外等待着，而那些护卫们的表情，分明都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之前苏璟和朱棡搞出来的事情，着实是让他们有些胆颤心惊。 这要是朱棡出现半点问题，最后倒霉的肯定都是他们。 “苏师，学生要走了。” 朱棡朝着苏璟告别道。 苏璟笑着挥手道：“慢走，我祝你一路顺风。” 很快，朱棡坐上马车，消失在苏璟的视野之中。 这样的离别，对于朱棡来说有些意犹未尽，而对于苏璟来说，只是常态。 “起的有点太早了，睡个回笼觉先。” 苏璟伸了个懒腰，转头回房睡觉了。 “东家！东家！” 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将苏璟从回笼觉中唤醒。 苏璟开门，门口是急切的孙平。 “怎么了？” 苏璟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道。 孙平立刻道：“东家，有人对布行动手了，昨天晚上仓库不知道被什么人打开了，半数的布匹都被泼了粪水，已经不能用了。” “刚好之前又有几笔大订单，这现在货发不出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孙平言语间已经是仓皇自责不已，自己办事不利，给苏璟惹了大麻烦。 仓库失守，泼粪水，有订单。 苏璟只是简单的过滤了一下孙平的话，便立刻明白，这是有人在搞事情。 苏氏布行的货，可都是上品。 能打开仓库，却不偷盗，而是采用泼粪水的方式毁坏。 偏巧了，这会儿还正好有大订单。 正常人只要随便想想，都明白这些肯定不是巧合。 “孙平，别急，我先去仓库看看再说。” 苏璟安抚了一下孙平，没有任何的责怪。 这种事，孙平是第一责任人，但他肯定不是疏于职守的那种人。 “是，东家。” 孙平点头。 两人很快来到了苏氏布行的仓库，现在好的布匹已经被清除了出来，那些被泼了粪水的布匹则是拿到了院子里开始清洗。 但这味道就非常大了。 来的路上苏璟也大致了解了仓库失守的经过，仓库重地，向来都是孙平自己亲自锁门保管钥匙的。 这门孙平锁了，钥匙也贴身带着，但仓库还是偏偏被人打开了。 孙平自己也搞不明白，毕竟钥匙他谁也没给过。 “东家，我不懂，为什么锁能被打开？” 孙平无比自责的说道。 苏璟淡淡道：“一把锁而已，总有人能打开的，有人想针对我，和你没关系。” 这明朝的铁索，构造还是相对简单的。 开锁这种事，苏璟自己都能来，他相信只要想找，开锁匠总能找到的。 “东家，到底是谁想针对您？” 孙平看向苏璟问道。 苏璟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些个躁动不安的家伙，在你这里闹点动静，要让我着急忙慌起来，他们好做自己的事。” 孙平自然是立刻就理解了苏璟说的人是谁，那些想要脱离苏璟的掌柜们。 “可是为什么呢？东家？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表明了中立的态度？他们要搞的话，应该也是从金陵饭店或者是沙县小吃开始吧？这不是逼着我和他们对立吗？” 孙平一脸不解的问道。 之前有人找了他，而他的态度并不是支持苏璟，只是保持中立。 拉拢自己才是那些人该做的。 苏璟笑笑道：“说明他们的脑子不笨，有人想到了你这里是我故意布的局呗。” 对于自己手底下的掌柜们，苏璟也没有那么小瞧。 孙平和自己的关系，别人又不是不知道，哪能那么轻易的相信。 孙平脸色一变，说道：“东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布行的货要是交不了，问题可就大了。” 苏氏布行在溧水县，乃至周边的几个县，都是垄断地位。 如果出现问题，货按时交不了，可不仅仅是赔钱的事情，还是名誉。 而且，如果真的是针对苏璟，那么这些订单大概率不会接受赔款，事情一闹大，苏氏布行的名声肯定是一落千丈。 孙平现在是想想就着急，也分外的埋怨自己，没有把仓库看好。 苏璟说道：“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这事不大。” 肮脏的卑劣竞争手段，苏璟之前可经历了太多了。 这点事，还不足以让他手忙脚乱。 孙平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着苏璟如此平静的样子，他的心就安稳了不少。 简单的盘点了一下损失，其实不算是特别多。 泼了粪水的布匹洗完再正常售卖这种事苏璟干不出来，不过标明是处理过打折销售还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至少本钱可以回来。 最大的问题，还是那几个订单的货该怎么办？ 距离交货的时间，没有几天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不干还会有人干的 “听说了吗，苏氏布行的仓库昨晚被人打开了，还泼了粪水！” “啊？还有这事，仓库那可是重中之重，这一次岂不是损失重大！” “什么人这么缺德啊？竟然做这种事？” “依我看呐，可能是这苏师布行的老板招惹了什么人了吧。” “我可是知道的，苏师布行在咱们这火起来，也就一年多的时间，背后的老板指不定做了什么呢！” “啧啧啧！现在这些个做生意的商人啊，一个个都喜欢搞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 金陵饭店大堂内，苏璟和孙平坐在东北角的桌子上吃着饭，旁边的饭桌上聊天的声音那是相当的清楚。 苏璟面色如常，吃着饭菜，孙平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没有去包间的原因么，也很简单，就是来听听外面的消息。 饭桌上，那永远都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 “东家，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污蔑！” 孙平压低声音，有些愤恨道。 苏璟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不用太过担心的，吃饭。” 如果真就是搞点言语上的压迫，苏璟反倒觉得没意思。 夜袭仓库这事，虽然下作，倒也让事情没有变得那么的无聊。 “东家，这些人是想借着布行失事来败坏你的名声，咱们总不能任由他们这么搞吧。” 孙平知道苏璟不是束手就擒的人，但他现在是真的想不到好的应对办法。 苏璟笑道：“不必着急，我自有办法，先让他们再闹一会，这水太清的话，鱼是不会出来的，浑水才能摸鱼。” 苏氏布行，苏璟很早就倾心打造的一个铺子，收益极高，同时掌柜的是苏璟极为信任的孙平。 这样的重点产业，苏璟怎么可能会被区区的仓库失守事件打倒呢？ “我只是看不惯这些人有如此下作的手段，脸都不要了。” 孙平恶狠狠的说道。 苏璟笑笑道：“孙平，你都跟我一年多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干什么其他的事，总有心术不正的人，若是随随便便便恼羞成怒，那岂不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了？” “淡定点，咱们越是不着急，他们就越是着急。嗯，最近这菜品有些老旧了，得抽时间开发几道新菜品了。” 孙平立刻道：“明白了，只是现在这货该怎么办？到时候若是交不上货的话，恐怕他们造谣不会比现在少。” 仓库被搞，这件事固然令人气愤。 但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怎么处理订单如何交货的问题。 造谣这种事，几乎没有成本。 而对于苏氏布行来说，这些要交货的订单，是实实在在的。 孙平早就算过了，哪怕把现在苏氏布行的全部织机都调动起来，加班加点，也绝无可能准时赶制出需要交货的布匹。 时间不够！ 对方肯定是算准了，这些大订单，大概率也是对方下的。 “没事，你就正常经营，货我早就备好了。” 苏璟又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有点腻。 孙平眼睛一亮道：“真的，东家？” 随即他便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大堂里，不是在包间，立刻压低声音道：“东家，您怎么会？” 提前备货虽然是正常操作，但这一次的订单要的货，并不是常规样式的，正常情况下是不被备很多的。 因为这种货备的太多，大概率是要积压的。 即便有了这几笔订单，那也不敢准备太多，因为对方也可以毁约，不要订金了。 可以说，这就是对方算好的伎俩。 所以孙平才不理解，无法想象苏璟竟然会提前备货。 苏璟笑道：“要是我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哪能有现在这么多的铺子呢？” 如何备货，为什么会备货，苏璟没细谈。 虽然他很信任孙平，但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东家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孙平的脸上随即露出了笑容，麻溜了的夹菜吃饭起来。 尤其是鱼香肉丝，孙平吃的格外的多。 苏璟好奇道：“怎么，孙平，你最喜欢这道鱼香肉丝吗？” 孙平点头道：“嗯，东家，这鱼香肉丝很是下饭，最好浓郁，我喜欢吃。” 下饭！ “哈哈哈！” 听到孙平的话，苏璟笑了出来。 下饭这个朴素的评价，真是相当的真实。 对于明朝的平民百姓来说，一道菜下饭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 “孙平，我要谢谢你啊，差点让我忘记了一些东西。” 苏璟十分兴奋的朝着孙平说道。 金陵饭店的定位是中高端不错，但这并不意味着普通老百姓不能来吃。 自己觉得这鱼香肉丝太腻了，只是因为自己平日里都吃的太好了。 “东家，我做了什么吗？” 孙平一脸的不解，不知道苏璟为什么这么高兴。 苏璟笑笑道：“没事，你继续吃，多吃点。” 现在苏璟对于增加什么新菜，心里也有点底了。 …… 另一边，李明友和他的几个暂时盟友，又聚集到了一起。 “李掌柜，你直接对苏氏布行出手这事，真的不会搞砸吗？” 油坊的周掌柜朝着李明友问道。 显然，这件事正是李明友所主导的。 李明友淡淡道：“自然不会，此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之前李掌柜不是见了那孙平么，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孙平保持中立啊，现在这么一搞，岂不是把他推向了东家？” 又一名掌柜问道，脸上有些疑惑。 李明友看着他说道：“那是孙平的话术，你能保证那是真的吗？” “那也不能就说是假的吧。” 这掌柜似乎是有些不服气，反驳道。 李明友微微摇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若是那孙平真有和我们一样的想法，这布行出了事，你觉得他会怎么办？” 周掌柜反应了过来，立刻道：“这可是大失误，损失巨大，肯定要被问责，如此一来，孙平若是真有和我们一样的想法，那他自己就会主动出击了。” “而如果他是坚定的站在东家那一边的话，那这事就另有说法了。” 李明友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要这么做的原因，孙平的态度不定，在我看来，大概率是东家授意的，东家的手腕可不简单。”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掌柜你让我们传的谣言，现在都传出去了。” 又有一名掌柜询问道。 显然，他们属于是有心，但没有胆子和谋略。 这几人里，李明友占据着绝对主导的地位。 “对，李掌柜，还有我下单的那些布匹，可是很快就要付钱了，这钱总不能让我出吧。” 反驳李明友的掌柜说道。 李明友扫了一眼两人，回答道：“谣言继续传下去，就是要让整个溧水县的人都知道，苏氏布行的老板作风不正，遭人报复，要坏了布行的名声。” “至于订单的货款，苏氏布行仓库的货可都被泼了粪水了，只要他敢拿那些货交货，那倒霉的就是他了！” 李明友这一招，那是非常的狠毒。 “李掌柜果然厉害，看来这一次，咱们离成功不远了。” 周掌柜十分高兴，上次收账的事，可是让他相当的憋屈。 最终他还是没能下定狠心，交账的时候还是按照苏璟给的数字交的。 怕！ 还是怕！ 若是没有李明友牵头，那他也只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罢了。 李明友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在他的心里，自己从来都和这些人不是一路的。 这场简单的聚会很快就结束了，几位掌柜从哪里来，又回到了哪里去。 “人都走了，也该出来了吧。” 李明友却是还没走，朝着房间内的一处屏风后说了一句。 然后，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年纪有点大。 “李掌柜倒是很沉得住气。” 这人笑呵呵的朝着李明友说道。 李明友则是直接道：“这些话就没必要多说了，还是谈谈正事吧。” 这人坐了下来，说道：“既然李掌柜着急，那我也不废话了，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你继续搞苏璟，要把事情搞的越大越乱，剩下的就是交给我了。” 李明友蹙眉看了一眼，然后道：“那事成之后呢？虽然不知道东家和你们有什么仇怨，但风险这么大，可得有足够的利益才能打动我。” “李掌柜放心，事成之后，不仅仅是古董铺子归你，苏璟其他的铺子，也是可以分一分的。” 这人笑着说道。 李明友冷哼一声道：“说的还真是好听啊，真当我李明友蠢吗？你们要做的事情，我大概也能猜到一点，真要是到了那时候，给我再多的铺子又有什么用？我要真金白银！” 显然，李明友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要让苏璟死！ 苏璟若是真死了，那么那些铺子他就可以随意占有了吗？ 根本不可能！ 李明友虽然不知道苏璟在京城的地位，但他不傻，什么事是他可以做的，他很清楚。 “看来李掌柜很敏锐，原本倒是想让李掌柜当替罪羊的，看来李掌柜今天让我来，就是让我看看新的替罪羊的。” 这人说话倒也直白，李明友看明白了事情，那再藏着掖着也就没必要了。 “我也不废话了，我要这个数，黄金。” 李明友直接伸出了手，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可以，成交。” 这人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达成了协议。 李明友却是不着急道：“别急着答应，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所以现在我就要三成，等我把事情做到下一个阶段，会再要一部分的，照这样子，全部给我才行。” 这话一出口，李明友对面的人脸色就变了。 好家伙，这是要按工程进度付款，如此先进的付款方式，想赖都有点难度。 这可不是烂尾楼，只要项目开了，就有人能赚钱，最后成了烂摊子也无所谓。 “怎么，不敢答应了？还是说，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付钱？” 李明友冷笑道。 对方一开始就想让他背黑锅，李明友看出来了，自然也要防一手。 沉默片刻之后，李明友对面这人说道：“你要的金额太大，我做不了主。” 李明友冷眼道：“你果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看来东家招惹到了不一般的人物。” “怎么，你想知道幕后主使吗？” 这人笑着问道。 李明友立刻道：“我没兴趣，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我只要钱！” “你倒是个聪明人，那就等几天吧。” 这人留了句话，然后转身离开了。 李明友目送对方离开，然后坐在了凳子上，脑海中不断思考。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当然，他不是有什么内疚之类的想法，纯粹是觉得风险太大。 本以为搞苏璟只是件简单的小事，商人之间的问题，但现在已经越来越大了。 对方显然从一开始，就是抱着用完就丢弃的态度来的。 自己在对方的眼里，那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值一提。 这事的风险，很大！ 但一想到自己可以拿到的真金白银，李明友又觉得自己是可以搏一搏的。 毕竟，他之前破产，就是因为赌博。 赌徒的心理就是这样，明知道风险极大，但偏偏就是要去博一下。 “事都到这一步，得干！东家，这事可不能怪我，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这么干的。” 李明友自我洗脑了一句，这才迈步离开。 …… 应天府，紫禁城。 一路奔波的朱棡终于到了，但顾不上舟车劳顿，他就直奔皇宫而去。 这第一个要见的，肯定是他的父皇朱元璋。 奉先殿门口，朱棡正要让太监通传，只听到太监侧身说道：“晋王殿下，陛下已经在等候了，您可以直接进去。” 这皇宫里的事情，就没有能瞒得住朱元璋的。 朱棡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走了进去。 殿内，老朱还在批阅着奏折，忙碌永远是他的主旋律。 “儿臣拜见父皇。” 朱棡恭敬行礼道。 朱元璋淡淡道：“行了，起来吧，这马车颠了一路，可以坐着说。” 就在朱棡的旁边，一把椅子已经备好了。 朱棡躬身低头道：“儿臣谢过父皇，但儿臣想站着。”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四章 咱有这么小气吗 “哦？” 朱元璋抬头看了一眼朱棡，问道：“为什么想站着？” 虽说从溧水县到这紫禁城的距离不能说多长，但也得大半天才能到。 早上一大早朱棡便出发了，这会天都快黑了。 即便是皇家的马车，这颠簸也是没有那么舒服的。 朱元璋体谅自己的儿子朱棡，也是知道这三天朱棡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 但现在，朱棡竟然拒绝了，老朱来了兴趣。 朱棡立刻回答道：“父皇体恤儿臣长途跋涉之苦，但儿臣以为，这与百姓生活之苦相比，不值一提。” “苏师在儿臣回来之前，特意嘱咐儿臣，要多体会百姓之苦，儿臣觉得，唯有身体力行才是最好的体会。” 听到这番话，朱元璋的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朱棡竟然能说出这等话来，着实让他惊讶。 若是朱标，这话无比寻常，因为朱元璋很早就让朱标理解了百姓的苦是什么样的。 但对于朱标之后的皇子，老朱并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朱棡自幼聪慧，读书明理都非常出色。 但一直都生活在皇宫之中，对于百姓疾苦的含义，了解的很少。 故而现在朱棡能说出这话来，老朱是惊讶的。 但还有一件事，让朱元璋同样很是惊讶。 “你拜苏璟为师了？” 朱元璋看着朱棡蹙眉问道。 朱棡点头道：“回禀父皇，苏师的确收了儿臣为学生，这也是儿臣此行最大的收获。” 一个是拜师，一个是收徒。 虽然表述的都是一个意思，但这态度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朱元璋想抬高朱棡的身份，而朱棡则是要抬高苏璟。 “倒是被你大哥说中了。” 朱元璋淡淡道。 朱标之前听到朱棡经受考验的时候，便已经猜测，苏璟会不会是想收朱棡当学生。 现在正是应验了。 朱棡说道：“大哥的确了解苏师，儿臣这一次能被苏师正式收为学生，也是非常之兴奋。” “行了，咱知道了。” 朱元璋话头一转道：“这三日，你在苏璟身边，都干了什么？” 朱棡当即道：“回禀父皇，苏师与儿臣做了一个小小的挑战，以五文钱为初始资金，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在溧水县生活三日。” “儿臣最后算是挑战成功了，苏师也因此收了儿臣当学生。”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果然，咱就知道，这事和苏璟扯不开关系。” “你将这三日的情况，与咱细细说来，都遭遇了些什么。” 好歹是自己的亲儿子，被苏璟这么造，老朱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的。 朱棡点头道：“是，父皇。” 接着朱棡便将自己在溧水县三日生存挑战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 从第一晚的桥洞旁露宿，到第二天的码头扛包，再到第二晚的乞丐争斗，三文钱丢失…… 朱棡那说的一个叫详细，他当然清楚，自己的情况朱元璋肯定是有所了解的。 但现在的朱棡，更多的是接着诉说这个过程，将自己所感表达出来。 百姓的疾苦，切实的存在于大明之中。 这些问题，便是大明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三日虽短，倒是经历了不少。” 朱元璋淡淡道，表面上很是平静，但他的心里可不像是表面这般的平静。 他本以为这挑战只是普通的生存挑战，没想到朱棡都差点出了生命危险。 安排给朱棡的护卫们，一定得好好的问责。 但随即他又想到，当时护卫可是来汇报了，当着自己和朱标的面汇报的。 还是苏璟！ 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在朱棡的面前，老朱表现的还是比较平静的。 “对了，咱让你给苏璟带的话，你带了吗？” 朱元璋又将话头一转问道。 朱棡立刻道：“回禀父皇，儿臣都给苏师说了，父皇的原话。” “哦，你都苏师叫起来了，真会传咱的原话？” 朱元璋看着朱棡，话语中似乎有些怀疑，毕竟他的原话，并不是那么好听。 朱棡立刻道：“父皇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所谓金口玉言，儿臣怎敢有任何的修改。” 虽然是父子，但更是君臣。 礼仪这方面，朱棡还是非常到位的，僭越不可能。 朱元璋摆摆手道：“老三，不必如此拘谨，咱就是问问话，这苏璟肯定也让你给咱带话了，他说啥？” 朱棡回答道：“父皇说的不错，苏师的确让儿臣带话了。” “苏师是这么说的，我这里没有治病的良方，想要真正的变，得他这个皇帝自己去想办法，其他人说再多也没用。” 朱元璋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好你的苏璟，就是给咱这么回答的？只提出问题却不解决问题，简直可恶！” 老朱还是很希望苏璟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的。 或者说，他需要这么一个答案。 曾经的他觉得大明现在就是完美的，只要解决了外患和内政的问题，那么大明就能一直永远的延续下去。 但苏璟的出现告诉他，大明有着诸多的问题。 这些问题将会导致大明的覆灭。 一些表面的手段和办法，仅仅是治标不治本。 变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但到底该怎么变，朱元璋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所以，苏璟就成了老朱的希望。 然而，现在这个希望也破灭。 “父皇，儿臣觉得，苏师所言必有道理，有些东西，并不是靠别人可以教会的，就好像这百姓之苦，若不是儿臣亲身体会，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 朱棡朝着朱元璋认真道。 他不知道朱元璋和苏璟这番对话真正到底在说什么，但他本能想做些什么。 朱元璋回神看向朱棡道：“老三，你的确长大了，不过有些事，不需要你多操心，既然你能体会到百姓之苦，那日后让你就藩，咱也放心不少了。” 朱棡的变化，让老朱相当的惊喜。 原本就很优秀的儿子，又多了一些优秀的品质，身为一个皇子一个藩王该有的优秀品质。 虽然嘴上对苏璟还是有些不满，但在心里，老朱还是很佩服苏璟的教育能力的。 不然也不会有要专门给苏璟创办学校的想法了。 “是，父皇，儿臣知道了。” 朱棡点头，对于朱元璋的话没有任何的反驳。 如果是朱元璋让他不要管的事情，那就证明不适合他去了解。 “苏璟应该不只是让你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三天吧，总还是教了你一些东西吧。” 朱元璋问道。 对于苏璟让朱棡置于危险之中的事情，老朱看在朱棡的变化上，可以忍了。 朱棡回答道：“回禀父皇，是的。说到这个，儿臣还有件事要和父皇印证下。” 朱元璋淡淡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朱棡说道：“父皇，这应天府的夜禁是为了什么？” 夜禁？ 朱元璋一愣，没想到朱棡的问题竟然是这个。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怎么，苏璟和你说了夜禁的事情？” 朱棡点头道：“是的，父皇，苏师与我谈论了应天府夜禁的原因，还说父皇十分的英明。” “哈哈哈。” 朱元璋笑了，说道：“还有这种事吗？不过，咱可不觉得苏璟能看明白咱的考虑。” “让咱猜猜，他大概说这夜禁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盗窃，杜绝犯罪之类的好处吧。” 夜禁促进生育的事情，老朱不觉得苏璟能知道。 毕竟现在的苏璟还是个‘大龄’未婚男青年，这对于晚上的事情，知道的肯定不多。 当然了，得到苏璟的明君称赞，这才是让老朱最高兴的。 “父皇，您说的，都是儿臣的想法。” 朱棡的话语将朱元璋从大笑中拉回神来。 “嗯？” 朱元璋眉头一蹙道：“怎么，苏璟没说这些好处吗？” 朱棡回答道：“苏师说，这些并不关键，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夜禁能够促进大明人口的增长。” 人口增长，那不就是生育么！ 朱元璋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苏璟连这一点都能想到吗？ 当初刘伯温提这个建议的时候，他可是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苏璟真这么说的？” 朱元璋又确定了一遍。 朱棡点头道：“是的，父皇，苏师就是这么和儿臣说的。” 朱元璋继续问道：“那他可有给你解释其中的缘由？” 朱棡回答道：“苏师说，夜晚漫长，若是夜禁，则在家中无事，男女生育之事便成了唯一的选择，人口自然就会增长。” “苏璟这小子，倒是懂的挺多的。” 朱元璋以一种怪异的语气说道，似乎是有些诧异。 但随即他便想到了之前对苏璟的监视，苏璟可是会经常逛烟花柳巷之地的人，这种事清楚，那不是很正常么。 不过苏璟倒也算是有数，至少教导皇子的时候，从未去过。 “父皇，所以这是真的吗？” 朱棡朝着朱元璋询问道。 他的年纪不大，还没有到接触男女之事的时候，所以这会才会问朱元璋。 “咳咳。” 朱元璋咳嗽了两声道：“苏璟说的不错，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老父亲和儿子说这些，总是不那么顺畅的。 朱棡却是道：“父皇，儿臣明白的。” “嗯？明白？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对那些个宫女……” 朱元璋脸色瞬间大变，担心这朱棡已经做出了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了。 朱棡并未理解朱元璋话语里的意思，继续道：“儿臣明白，对于大明而言，人口的增长至关重要，大明是一个国家，而国家的强大，离不开人。” “父皇之所以要采取夜禁的手段，便是为了能够让大明尽快的增长人口，变得更加的强大。” 听到这话，朱元璋刚才还有些恼怒的脸，顿时就变了。 他是没想到，朱棡的明白竟然是这么个明白。 “怎么了，父皇？儿臣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朱棡看着神色变化有些诡异的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立刻道：“没事，只是想到苏璟这小子对你如此严苛，有些生气罢了。” 有事没事怪苏璟，老朱的操作还是很熟悉。 朱棡立刻道：“父皇，苏师都是为了儿臣好，请父皇不要怪罪苏师。” 朱元璋脸皮微跳，朱棡的话，听着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现在的朱棡，真就是完全被苏璟收服了呗。 “咱有这么小气吗？” 朱元璋嘴一撇，不满道。 朱棡立刻低头：“儿臣不敢，只是心忧苏师而已，还请父皇见谅。”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心忧苏璟？他有啥好担心的，在溧水县应该是整日玩乐吧，舒服的很！” 一想到苏璟不愿入朝为官，只是窝在溧水县那么个小地方当商人，老朱就有些心里不平衡。 朱棡立刻道：“父皇，苏师一直都有在忙，他的铺子里有些麻烦，我想父皇应该已经知道了，苏璟还在做一个名为橡胶的东西，是用在车轮上减震用的。” “橡胶？苏璟这小子又搞新奇玩意了？” 朱元璋好奇的问道。 朱棡点头道：“是，不过现在苏师还没做出来，但儿臣觉得不会太久，苏师就会将橡胶给做出来了，到时候安装在车轮上，可以让马车车身更加的平稳。” “还没搞出来啊，那等搞出来再说，这小子要弄的东西太多，不一定的。” 朱元璋摆摆手，兴趣削减了不少。 发明的过程他不喜欢，他还是更喜欢看到发明的结果。 …… “阿嚏！” 溧水县，小别院内，苏璟一个大喷嚏，打的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每次我一个人的时候，就有人背后说坏话呢？” 苏璟有些诧异的说道，这事可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现在的他支着一口大锅，将晒好的蒲公英干根部放入其中加水煮沸。 因为数量不少，所以煮起来还是颇费功夫的，需要分好几锅。 这第一锅出来的草根，还需要去皮抽芯，将根瓤与根皮分离。 将所有的蒲公英都这么操作之后，时间也过去足足两个时辰，也就是一上午。 “真累啊！” 苏璟感叹道：“没工业基础啥都靠手搓是真累！” 国庆快乐，带老丈人丈母娘玩太累了，只能赶稿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五章 苏氏布行的公关危机? 苏璟起身伸了个懒腰，一个人干这些，着实是有些劳累的。 但这种偏实验性质的东西，苏璟是不放心交给其他人的。 因为想要快点搓出橡胶来，苏璟也没出门，直接随便做了点对付了一下。 毕竟出门再回来，这时间就耽搁了不少，还要睡会午觉，自己做饭要快不少。 日头正盛，苏璟也睡的很香，似乎其他的事情都无法烦扰到他。 此刻，苏氏布行内，气氛却是有些紧张。 三个客商自备椅子坐在了布行的大厅内，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孙平一脸沉凝的应对着：“不知三位客人，所来为何？” 为首是个大胡子，直接说道：“孙掌柜，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你还不清楚吗？” “嘿嘿，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有意思吗？” 一旁的小眼睛笑呵呵的说道。 孙平淡淡道：“如果是为了订单而来的话，那三位是不是来的有些早了，明天才是交货的时间。” 这三人正是之前下订单的客商，当初是一个个来的，现在直接扎堆了。 “哈哈哈哈哈！” 大胡子大笑道：“孙掌柜，今天明天又有什么区别，你问问其他人，溧水县内，谁不知道苏氏布行的仓库遭了贼，哦不对，是被人报复，泼了粪水。” “这订单，你们怕是完不成了，我们过来自然是为了要订金，以及损失的赔偿了。” “订单可是写的很清楚，若是不能暗示交货，赔偿货物总价值的五倍，孙掌柜该不会是想赖账吧，还是记不得订单上是怎么写的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是可以让孙掌柜再好好看看订单。” 大胡子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掏出了一张订单，就这么直接递到了孙平的面前，丝毫不担心被毁。 因为他知道，孙平不敢。 三人搬凳子直接堵在苏氏布行内，早就吸引了一大群的围观群众，现在的孙平，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五倍赔偿？苏氏布行的订单竟然都是这么约定的吗？”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苏氏布行能够这么快崛起，就是人家赔的多啊！”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兴许就是写在上面而已，不一定会真赔。” “除非苏氏布行不想开了，否则肯定要赔的。” “可是我看这架势，怕是这三个客商要的货相当多，五倍的话，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谁知道呢，要不然就跑路，要不然砸锅卖铁也得赔了呗。” “要说这苏氏布行还真倒霉，竟然遇到这种事，仓库出事，订单到期，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我倒觉得不用太担心，你们看这招牌，那是苏氏布行，掌柜的姓孙，显然不是幕后大老板。” “那又怎么样？这赔款也不是开玩笑的，大老板再大也得赔啊！” ……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和臆想层出不穷，说什么都有。 看戏这种事，总是如此。 孙平接着订单，却没有看，而是仔细的折好重新递了过去：“这位客人，你还是收好订单，省的到时候交货的时候扯皮。” “啊？” 大胡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连带着他身边的两人也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孙掌柜，你还真是会说笑话呢。” 大胡子说道：“明天就是交货的时间了，你到哪里变出来这么多货呢？” “还是说，之前苏氏布行仓库的事情都是假的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声，这三位客商，那是相当的肆无忌惮。 看客们也觉得，苏氏布行怕是很难度过这个难关了。 孙平平静的看着三人道：“我们苏氏布行做生意，讲究一个信誉，如果三位客人想要取货，那就等明天再来，当然，若是现在就想买些布匹，那我也欢迎。” 有了苏璟给他的底气，现在的孙平是真的很平静。 大胡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孙平拍起了手：“不错不错，真是相当不错！孙掌柜果然不愧是苏氏布行的掌柜，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如此冷静，在下佩服。” “我有句话想带给孙掌柜，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孙掌柜这样的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事情到了这一句，这大胡子知道孙平肯定是知道了内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背后的人又是谁。 孙平淡淡道：“良禽择木而栖？你们倒是有够脸皮厚的，就你们也配称良禽，根本就是禽兽不如。” 在孙平的心里，苏璟不仅仅是东家，还是救命恩人。 而苏璟手底下的掌柜们，每一个都受过苏璟的恩惠。 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要背叛苏璟，禽兽不如是形容的没有丝毫问题。 “哼！” 大胡子的脸色骤然一变，冷冷道：“孙平，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今天我们三个就在这等着，等到明日，看看你到底怎么变出货来！” 为了增加舆论的压力，要这件事变的越来越大，这三人竟然都在守在苏氏布行，直到天明。 “乖乖！不得了啊！这是要和苏氏布行死磕啊！” “我看是不是真和传闻中说的一样，这苏氏布行的老板，是不是真的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苏氏布行崛起这么快，背地里估计也做了不少腌臜事，这会被报复只能说报应！” “我看啊，这回苏氏布行怕是难了！” …… 看客们之中，也有着李明友安排的人在其中。 孙平自然也能听到，但他更明白，自己得冷静，越是冷静，才越能彰显出苏氏布行的实力来。 “只要明天没到，那我就有时间备货，至于怎么备货，三位客人就无需担心了。” 孙平淡淡的说道：“当然了，我们苏氏布行从不赶客，三位想要坐着也是可以的，不过晚上打烊了之后，你们怕是只能坐在外面了。” 如此淡定的态度，也着实是让这三个人的心里打起了拨浪鼓。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为什么孙平还能如此的淡定，这不应该啊！ 虽然明天才是交货的时间，可他们三人要的货，都在仓库里被泼粪了啊！ 难不成！ 小眼睛的眼睛一转，朝着孙平笑道：“孙掌柜，我知道你的货怎么来了。” “怎么说？” 一旁的大胡子连忙问道。 小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很简单，苏氏布行的仓库是遭灾了，但不是失窃，只是被泼了粪水，只需要将布匹洗干净晾晒好再拿出来交货就行了。”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这好像也是个办法。” “不能吧，这被泼了粪水的布匹，还能用来交货吗？” “但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就只能赔钱。” “苏氏布行真会这么做吗？那以前卖的布匹是不是也这样？” “对啊！既然仓库会出事，那就说明以前也可能出过事，说不定卖给我们的布匹也是被泼过粪水的。” “这么恶心吗？那我以后不能买苏氏布行的布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 “得退货！” …… 小眼睛的话，真是相当的狠毒，直接虚空打靶，质疑起了苏氏布行的布匹质量问题。 在这个档口，那是相当的恶心。 孙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大胡子趁机笑道：“我说孙掌柜，原来是这么个办法啊，别说，还真是个办法。” 大胡子可没说什么义正言辞要拒绝这批泼粪的布匹，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的货，而是搞垮苏氏布行。 所以，现在要让这件事更加真实的展现在围着的看客面前。 “唉！谁让我们订单里没写清楚呢，自认倒霉吧。” 小眼睛笑呵呵的说道：“倒是苏氏布行家大业大，我们可不敢和孙掌柜理论啊！” 这一波，又是想塑造苏氏布行店大欺客的形象。 狠毒！ 相当的狠毒！ 此时围着的看客们，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们大多数都在苏氏布行买过布匹。 谁都不希望自己买到的布匹是被泼过粪水的。 “果然，你们肯定会拿这个做文章。” 孙平扫视三人，神色淡然道：“东家早就算到了你们会这么说，所以今日苏氏布行特意推出了一批特价布，来人，上货！” 随着孙平的话音落下，这布行后面，一堆伙计搬着布匹就过来了。 一条条的布匹，整齐的摆放在苏氏布行的大堂之中。 “这……这不是咱们要的货吗？” 大胡子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布匹的样式规格，没错，就是他定的货。 小眼睛还有其他一个客商也都发现了，现在放在他们眼前的这些布匹，就是自己下单订的货。 “什么意思？现在就要交货吗？” 小眼睛眯着眼看向孙平，有些不太明白。 孙平淡淡一笑，根本没和他们三个说话，而是面向一众顾客道：“诸位客人，咱们苏氏布行一向是诚信经营，对于自家销售的布匹，有足够的质量保证。” “眼前的这批布料大家都看到了，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这批布料就是之前仓库内受损的那批布料。”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好家伙，苏氏布行真敢拿出来卖是吧。 “孙掌柜，你这是承认了苏氏布行买的布料有问题了吗？” “孙掌柜，苏氏布行不会真的店大欺客吧！” “孙掌柜，你这到底什么意思？” …… 一个个看客们都激动了起来，情绪暴动，马上就要被点燃。 大胡子三人见到这场面，也是不由的嘲讽道：“孙掌柜，你这是自己找死吗？” “哈哈哈哈！看来孙掌柜也是打算弃暗投明了啊！” …… 孙平看着一众看客说道：“大家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这一批的布料是受损了，我们重新洗涤晒干拿出来的没错，现在拿出来，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就是告诉大家，这一批的布料，直接五折销售。” “第二个呢，就是给你们一个对照样本，新货买回家，在两天内若是出现了同样的干燥洗涤痕迹，那苏氏布行假一赔十！” 这个销售方案，正是苏璟嘱咐孙平的。 单纯的打折销售，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若是不能证明自己的布料没问题，那么别人则是会质疑你其他没打折的布料是不是也是问题布料。 所以苏璟特意搞了个假一赔十，新货买回去之后两天时间内，有同样的洗涤痕迹，直接赔款。 两天正好是自己买回去泼粪水再洗涤晒干来不及的时间，因为不晒个整整两个白天，这些洗涤过的布料是干不了的。 毕竟要防止有人钻空子，监守自盗。 此话一出，苏氏布行内的看客们，一下子就躁动了起来。 “这些布料五折？新货出问题还能假一赔十？” “苏氏布行也太大气了！” “不是，这破锅粪水的布料你也要？” “兄弟，五折啊，我自己穿，泼过又怎么样，现在洗干净了，一样用呗。” “就是，泼个粪水就能五折，这还是我们赚了！” …… 看客们瞬间转变成了顾客。 孙平看着他们，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果然，便宜是最大的杀招。 大家抵触的真的是布料被泼了粪水吗？ 不是！ 是原价的布料被泼了粪水，买了就是亏了的感觉。 现在直接告诉你这是问题布料，但是打折，你买不买？ 这一番操作，着实让三位客商看傻了。 没想到，苏氏布行还能有这样的应对手段，五折处理掉问题布料，不说赚钱，至少可以少亏不少。 另外，假一赔十的激励下，会有不少人在刺激下购买，妄想捡漏。 甚至是可以做出几个捡漏的例子来，千金买马骨的故事，道理还是很简单的。 一波公关危机，就此被解决了。 “怎么样，三位，若是没事的话，可否让一让，不要打扰到其他的客人选购。” 孙平微笑着说道。 局势在此刻，似乎已经逆转了。 大胡子站起身，恶狠狠的看向孙平道：“孙掌柜，你不要得意，现在只不过开胃小菜，明天交货，我看你拿什么来交！我们走！”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六章 情真意切李明友，虚与委蛇苏东家 苏氏布行前，大胡子三人甩下狠话，一脸愤怒的离开了。 继续在这里，那是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 而此刻的孙平压根就没再多和他们废话一句，因为现在的布行里，已经忙不过来了。 对于这么一大批打折的优质布料，即便知道这些布料曾经被粪水泼过，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购买欲望。 没办法，便宜始终都是硬道理。 同时，苏璟给出的发现质量问题，直接倒赔十倍的方案，直接让顾客们也开始挑选起其他的布料来。 毕竟，真买到了，那就赚大发了。 一时间现场火爆无比。 孙平一边招呼着顾客，一边在心中敬佩苏璟的手段。 自己的这个东家，真是太厉害了，敌人的一切手段在他的面前，都能轻松化解。 布行之外，李明友坐在一间茶楼之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先下单，然后再夜袭苏氏布行仓库的方案是他提出的，但制定计划还有执行李明友并未参与其中。 谨慎，是李明友的一贯特点。 虽然在赌这件事上，他向来都比较大胆。 “东家，你还真是厉害啊，这般手段，连消带打，不仅化解了现在的危机，反倒还得了不少的好处。” 李明友品了一口茶，淡淡道：“只是，明日交货，你这货从何来呢？” 整件事最重要的，还是明天的交货。 这批货交不上，那这件事就过不去。 …… 小院内，苏璟已经在开始将分离好的蒲公英根瓤放入了硫酸溶液中煮沸了。 这一步还是比较危险的，苏璟操作的很小心。 毕竟这具皮囊还是不错的，若是损坏了，苏璟也有些难以接受。 煮沸之中，便有一些物质开始沉淀，这便是橡胶了，只不过此刻依旧掺杂了许多的杂质，外表是完全看不出来和橡胶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将这些沉淀的物质连同硫酸溶液一起倒出来，通过滤网，将液体过滤掉，剩下滤渣。 接着便进入烘干的步骤，苏璟的炼丹炉派上了用场，滤渣倒进炼丹炉中，小火慢烘。 这一步要的就是耐心，火大了这滤渣就被烧干烧化了，只能是小火一点点的来。 不过都做到这一步了，苏璟也没什么好着急的了。 炼丹炉里小火慢烘着，苏璟这边又支起了一个烧烤架。 不过苏璟倒是没时间准备什么肉串菜串的，只有一条鲤鱼和半只鸡。 “真香啊！果然还是得明火烧烤。” 苏璟使劲嗅了嗅，这美拉德反应产生的香味就是令人着迷。 “东家。” 一个身影出现在小院的门口，正是刚才还在茶楼喝茶的李明友。 “哦，李掌柜，你来的还真是赶巧了，我这鱼和鸡马上就烤好了。”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 李明友缓步走到了院中，也没有拘谨，直接就坐到了苏璟的对面。 他的目光并没落在烤鸡和烤鱼上，而是看着炼丹炉道：“东家这是又要炼丹了吗？” 苏璟摇头道：“就是借这个炉子烘焙一些小玩意而已，练不成丹的。” “若是李掌柜想讨一枚丹药的话，那恐怕会失望了。” 李明友立刻笑道：“东家说笑了，你也知道的，我就是对古董感兴趣，其他的东西不怎么在意。” 苏璟小心的控制着火力的大小，笑道：“也是，李掌柜的确是古董行家，可惜我这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老物件。” 李明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道：“东家闲情逸致，这外面都闹的挺大了，还能在院子里做这些闲事，这境界真是我想学都学不来的。” 苏璟依旧是左右照看着烤架和炼丹炉，淡淡道：“人活一辈子不过是吃喝拉撒睡，事情再多再乱，也不能乱了自己生活的节奏不是，倒是李掌柜，现在生意应该挺忙的，怎么跑我这来了。” “哈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东家啊！” 李明友哈哈笑道：“虽然东家好像大多数时间都是闲情逸致，但对于各个铺子的经营情况都是一清二楚。” 苏璟将烤鱼翻了个面道：“好歹是东家，总不能真的当甩手掌柜吧，也就知道个大概而已。” “大概么。” 李明友看着苏璟，然后从袖口下拿出一本账册放到了桌上：“东家，这收账的时候到了，我见你一直都没去我那，便特意将账本带来了，你过目一下。” 这个操作着实让苏璟吃惊了，收账的时候，那可都是他自己去铺子里查账本，这李明友竟然自己带来的。 苏璟很清楚，李明友早就有了其他的心思了。 “李掌柜，咱们可不一样，虽然你叫我一声东家，但我们是合作关系，查账这种事，没必要这么特意送过来。” 苏璟笑着说道。 当年苏璟救助李明友，后来又开了古董铺子，本意也只是借此拓宽一些业务。 古董这行，对眼力的要求太大，苏璟自知水平不行，也没有要全权管理的意思。 加上李明友自身的生意水平也不低，这最后古董铺子开起来，却是个合伙的形式。 当然了，苏璟肯定是大股东，李明友算是技术入股。 李明友摇头道：“东家这话就不对了，铺子里赚的每一两银子都有东家的一份，亲兄弟都要明算账，这账本自然也是要看的。” “既然李掌柜这么说，那我不看也不太合适了。” 苏璟又照看了一眼炼丹炉，确保火没有太大，然后起身来到李明友的面前拿起了账本。 李明友脸带笑容，默默的品着茶。 他能自己把账本带来，必然是自信的。 当然，他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什么交账，而是想看看苏璟的情况。 现在事情的发酵已经越发的严重，苏璟这位幕后的东家才是一切的关键。 只不过，正如李明友所预料的那样，现在的这点事情，完全不足以让苏璟自乱阵脚。 李明友在溧水县经商的时间可比苏璟长多了，他是亲眼看着苏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在极短的时间内飞速的成长起来的。 现在的这些事情，如果真的能让苏璟手忙脚乱的话，那李明友就会怀疑苏璟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苏璟了。 苏璟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很是认真，并不是单纯的做样子。 李明友既然送上门来，那也得展现出一点态度来。 不过这炼丹炉的火苏璟还是得时不时的照看一下，这要是烧糊了，那可是浪费了这么多天的努力。 约莫过去两炷香的时间，苏璟总算是看完了。 “如何？东家，有什么问题你只管说，我一定改正。” 李明友立刻说道，这态度，要不是苏璟早知道他的心思，恐怕也会觉得这是一个好合伙人吧。 苏璟笑笑道：“没有，李掌柜的账本很清楚，没什么问题，实在是令我省心。” 这话倒不是苏璟的客套，李明友送来的账本，的确是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就好，若是出点问题让东家误会了，也实在是不好。” 李明友微微一笑，将账本又给收了起来。 接着，他话头一转道：“东家，布行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苏璟点点头道：“知道点，孙平已经告诉我了，我也让他去处理了，今天估计很热闹吧，要不是手头有事，我估计就要过去看看了。” 李明友说道：“巧了，我刚从布行过来，东家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真是令我叹为观止。” “小伎俩而已，不过是对付几个跳梁小丑罢了，不值一提。” 苏璟看向李明友，眼神里带着几分笑意。 李明友的脸皮微跳，说道：“东家说的是，不过我听说，好像布行明天要交的货被损坏了，东家这边周转方便吗？我正好认识一个开布行的老板，若是还差布料的话，我可以帮东家联系一下。” “哦，李掌柜还认识布行老板？” 苏璟眉头微蹙，然后道：“这附近几个县周边的布行，除了我的苏氏布行，好像就一家东明布行了，李掌柜说的莫不是东明布行？” 李明友微微躬身，略表歉意道：“东家莫怪，我也知道这东明布行和苏氏布行是竞争关系，本来以我的身份不应该和人家过多接触，只不过这东明布行的老板在我的铺子里买了不少古董，生意么，一回生二回熟，也算是半个朋友。” 听着李明友现在的话是十分的诚恳，甚至连苏氏布行的对手东明布行都联系上了。 但李明友可不会这么的好心。 “嗯。” 苏璟点头道：“李掌柜说的有理，其实也不算什么事，我手下的铺子是多，但各个铺子的掌柜都是自己做事，更不要说李掌柜了，若是孙平和东明布行的老板成了朋友，我肯定不会轻饶，但李掌柜开古董铺的，我万万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李明友轻吐一口气，说道：“东家不介意就好，若是东家需要的话，我可以找一下东明布行的掌柜，虽然不一定能解决苏氏布行的问题，但总是可以试试的。” 现在的李明友还摸不准苏璟的底气来自什么地方，所以他想搞清楚。 苏璟笑笑道：“多谢李掌柜的好意，不过我想还没什么必要，布行的事情，本身和李掌柜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李明友当即道：“东家此言差矣，当年是你帮助我，这才让我从低谷重新站了起来，现在东家有麻烦了，我有能力，岂能不帮帮东家呢？” 又是一番“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李明友的演技，不可谓不好。 苏璟沉默了一会，眉宇间神色变幻，似乎连一旁的炼丹炉都顾不上了。 “那也行吧，现在这货吧，我的确没有准备齐全，不过差的不多，若是能补上，那明天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苏璟点点头，像是下定了重大的决心。 李明友脸上浮现出喜色，马上说道：“多谢东家能给我这个机会，那这样，我现在就去找东明布行的掌柜，看看那边有没有货，马车赶过去也得一个多时辰，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说着，李明友便起身要离开了。 苏璟点点头道：“李掌柜速去速回，我在这里恭候李掌柜的好消息了。” “放心吧，东家，此事我一定给你解决了。” 李明友挥挥手，直接起身就离开了。 只是刚走到门口，他便意识到不对，当即转身问道：“对了，东家，这批货的样式是什么样的？” 这要是自己走了，样式都没问就把事情解决了，属实有些监守自盗的意思了。 苏璟笑笑道：“现在也就缺一百匹蓝纹印花的布料，麻烦李掌柜了。” “明白了。” 李明友这才转身离开，顺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苏璟看着李明友离开的背影，等到人走不见，立刻回到了炼丹炉旁。 “好险好险，差点就烧糊了。” 苏璟感受着丹炉温度的提升，那是相当的紧张。 没错，其实苏璟刚才一直担心的都是丹炉，对于布行的事情，他就没多在意。 一切只是为了给李明友演戏罢了。 好不容易把李明友给哄走了，这不得看看丹炉烘干的情况。 就在苏璟庆幸的时候，他的鼻子动了动。 “怎么回事？怎么有焦糊的味道？” 苏璟转头一看，这才发现烤鱼的一边已经黑了，烤鸡也是快要烧焦的样子。 “哎呀！” 苏璟手忙脚乱的将鱼和鸡给取下来，十分的心疼。 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部位是吃不了。 “真是罪过啊！太浪费了！” 苏璟无比自责，自己竟然能把鱼和鸡给烤焦了。 都怪这个李明友！ 苏璟心里暗骂了一句，先是将烘干好的滤渣给取了出来，这就是简易的橡胶了。 只不过杂质含量比较高，各方面与苏璟上面的橡胶都有着较大的差距。 比起之前提取的动物胶质可好太多了，可以加工成自己想要的形状了。 苏璟也没着急加工出橡胶轮胎，这点量还是太少了。 接下来他还得将蒲公英根皮里的橡胶给提取出来。 当然，在此之前，得把烤焦的鱼和鸡给消灭掉。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七章 北京也有烤鸭? 溧水县的旁边，便是句容县。 要说距离溧水县远倒不远，但近也不算是很近。 李明友来这里，要找的正是东明布行。 这是唯一一家在苏氏布行当年崛起的时候，没有被打倒，反而是屹立起来的布行。 和苏氏布行一样，初创没多久，但却崛起的非常的迅速。 在苏璟的苏氏布行横扫其他老牌布行，将市场给搅乱的时候，东明布行抓住机会，锐意改革，成功蜕变。 如今，在这句容县内，已经算是一家独大了。 李明友可不是如他所说，与东明布行的老板是因为买卖古董认识的。 一切完全是他故意接触，主动结交的，甚至在王家富这件事出现在前。 “李掌柜，什么风把你给出来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笑呵呵的走了出来，朝着李明友说道。 李明友拱手道：“赵掌柜，在下前来打扰，还请赵掌柜不要怪罪。” 赵掌柜笑道：“李掌柜哪里的话，我这里随时都欢迎李掌柜，只是比较好奇，李掌柜前来所为何事？” 李明友左右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 赵掌柜当即会意道：“李掌柜跟我来吧。” 说着他便扭动他那庞大的身躯，直接走到了里屋去了。 李明友紧随其后。 里屋内，赵掌柜给李明友倒了杯茶：“李掌柜，看来你这次是有事而来，说吧，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跑我这里一趟。” 李明友淡淡一笑，说道：“赵掌柜，有一单生意，我觉得很适合赵掌柜，无本万利，收获满满，不知道赵掌柜可有兴趣？” “哦？还有这样的好事？李掌柜伱可得好好和我说说。” 赵掌柜立刻朝着李明友靠了过来，一脸的兴奋。 李明友说道：“苏氏布行的事情，我想赵掌柜肯定也知道一些吧。” 赵掌柜点点头道：“不错，知道一点，据说是仓库出了事，现在连货都交不上了。” 李明友立刻道：“赵掌柜消息果然灵通，在这句容县内，却知道苏氏布行内的事情，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赵掌柜摆摆手道：“李掌柜这话就有些说笑了，那苏氏布行如今是溧水县乃至周边最大的布行，可是我最大的对手，自然是关注的多些。” “倒是李掌柜提这苏氏布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和苏氏布行有关系？” 李明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然后道：“没错，赵掌柜果然敏锐，这事还真就和苏氏布行有关系。” 现在的李明友内心窃喜，还好苏璟对于自己手底下的铺子切分很明确，苏氏布行和他的古董铺子之间，很少有人知道都是苏璟的。 不然的话，这若是让眼前的赵掌柜知道了，怕是不会相信，不，应该是一开始就结交不了。 赵掌柜说道：“不知道李掌柜到底说的是什么，若是打击这苏氏布行，现在也没啥必要吧，毕竟货都交不上了，等到了日子，自然就会声誉下落，到时候我再搞些促销和宣传活动，把人气给抢回来不就行了。” 李明友听着赵掌柜的话，只觉得好像有些耳熟。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因为他要的是搞垮苏璟。 “赵掌柜，你可知那苏氏布行的老板是谁？” 李明友朝着赵掌柜问道。 赵掌柜回答道：“这还真不是很清楚，苏氏布行的掌柜叫孙平，但显然他肯定不是背后的那位苏老板。” 李明友说道：“苏氏布行的老板名为苏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什么？竟然如此年轻？” 赵掌柜一脸惊讶，脸上的肥肉也因此颤动起来，显得十分的滑稽。 李明友可没有嘲笑的想法，而是说道：“没错，别看这苏璟年轻，但手段却是相当的老辣，这一次苏氏布行的事情，怕是他也有了应对的办法，只不过尚不完全。” “我呢，恰好与他相识，便和他假意客套了几句，没想到他竟然想让我帮忙找找货，我一看这是个机会，便来找赵掌柜了。” 赵掌柜听到这话，脸色微沉，眉头蹙起道：“李掌柜，你的意思是，这位苏老板，求到了你这里，所以咱们可以在这批货上……” 赵掌柜话到此处，并未挑明了。 有些事，不用说的太过透彻，大家都明白。 “没错！赵掌柜果然是聪明人，我不妨告诉赵掌柜，明日便是那苏氏布行交货的日子，若是这批货不出现还好，苏璟按照契约赔钱，可能损失一点银子，但声誉起码能保住，但若是……嘿嘿！” 李明友一脸狡诈的笑了起来，显然对于自己恶毒的计划，他都感觉到了兴奋。 赵掌柜看着李明友道：“原来如此，李掌柜的生意，果真是个大生意！我得多谢李掌柜了。” 李明友说道：“哪里的话，我不过是与赵掌柜一见如故罢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既然赵掌柜也觉得此事可行，那咱们便商量一下细节如何？” 看着眼前的赵掌柜，李明友信心满满，这一次一定要让苏璟感受一下挫败的滋味。 …… 小院里。 苏璟的蒲公英根皮部分橡胶的提炼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与根瓤不同，根皮部分的提炼需要的是碱溶液。 提取的方法与根瓤一般无二，先煮沸再过滤，最后是滤渣烘干。 这些个步骤都不难，唯独需要小心。 忙活了半天，苏璟总算是得到了大约一盆的橡胶了。 苏璟用刀切下一块，颜色为黄色，并不是上辈子苏璟见过的黑色。 捏了捏感受了一下，弹性很强，但硬度却不是很高。 同时形变之后的恢复，并没有那么的迅速。 “果然，手搓出来的就是比不上现代化工业生产的啊。” 苏璟微微感叹了一句，但并没有什么伤感。 毕竟，能搓出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马车轮子他早就拆好了，模具也做好了，剩下的就是加热橡胶，倒入模具之中冷却凝固成形了。 苏璟也没耽搁，立刻就干。 他这院子，本来就有些稀奇古怪的工具一大堆，炼铁都能炼，更不要说融化橡胶了。 咕~~~咕~~~~ 苏璟正卖力的推着风箱，肚子却是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都这个点了吗？” 苏璟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是到了晚饭的点了。 只不过，现在炉子还在烧，自己若是去吃饭的，就没人照看了。 就在这时，一阵香味传到了苏璟的鼻子里。 “东家。” 孙平拎着一个食盒来到了苏璟的小院内。 苏璟起身，没看孙平，而是盯着食盒问道：“是不是烤鸭？” “东家的鼻子真灵，我可是让人封好了带来了，竟然还是被您一下闻出来了。” 孙平将食盒放到桌上，然后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 一整只的烤鸭，红润润的，相当的诱人。 另外还有三盘小炒，加上两大碗米饭。 “东家，我就猜到您现在还没吃饭，所以特意带了份过来。” 孙平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这饭菜送来的是相当的及时，尤其是这烤鸭，知道我喜欢吃现斩的，所以是整只带来的。” “那肯定的，东家的刀工，我可以见识过很多次，斩只鸭子肯定是不在话下，我给东家拿砧板和菜刀去。” 孙平立刻去往了厨房，而苏璟则是将炉子里的火焰减小了一下。 他吃饭虽然快，但也得注意不能让自己辛苦做出来的橡胶给烧没了。 小院内，苏璟趁着这一点夕阳，直接开始了斩鸭子。 这金陵烤鸭对于刀工的要求并没有多么苛刻，只需要分割开来就行，最重要是不能把皮搞的太破。 砰！砰！砰！ 苏璟手起刀落，十分的果断，一整只鸭子在他的刀下，很快被分割开来。 简单的码放之后，完整的呈现在了盘子里。 这时候再浇上热卤，香味直接散发了开来。 “东家的刀工，真是厉害。” 孙平恭维道，顺便打了一瓢热水过来给苏璟洗手。 苏璟说道：“孙平，这就别吹捧我了，斩只鸭子而已，又不是北京烤鸭片鸭子，要一百零八片，片片带肉。” “北京也有烤鸭吗？” 孙平一脸疑惑的问道。 苏璟这才想起来，这会北京烤鸭还没有呢，那是朱棣迁都北京之后才有的。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 苏璟随意糊弄了一句。 孙平则是认真道：“东家真是见多识广，孙平今日学到了。”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吃饭吧，鸭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璟催促了一句，孙平立马就把饭端了出来。 因为是在小院里，天色又有点晚了，所以两人干饭那是相当的快。 苏璟吃饭上辈子就快，而孙平则是饿过肚子的人，吃饭也快。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这一顿饭不仅是吃完了，甚至孙平还把碗筷桌子都收拾好了。 苏璟则是继续在火炉旁控制着火焰，橡胶的融化已经基本完成。 “来，搭把手，孙平。” 苏璟喊了一句。 孙平立刻就跑了过来，和苏璟一起将一锅烧化的橡胶溶液倒进了模具里。 盖好盖子，苏璟拍了拍手，满意道：“这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东家，您这是做什么，这味道有些刺鼻子。” 孙平询问道，其实一进来他就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 苏璟回答道：“做轮胎。” 轮胎？ 孙平诧异，但他没那么大的好奇心，苏璟做的事情，本身就有许多是他不能理解的。 “东家，您知道吗，就和您说的一样，今天简直让我惊呆了，所有的事情，全被东家您算到了。” 孙平有些兴奋的说道。 苏璟点头道：“我知道，在你之前，李掌柜来过，和我说了。” 李明友！ 孙平脸色顿时大变，他看着苏璟道：“东家，这个李明友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来找东家，不会是想做什么坏事吧？” 苏璟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在这么，他能做什么？不用这么紧张。” 孙平说道：“不是，东家，李明友这人心思太深，之前找我的事情我不是和东家说过么，我感觉，这一次布行的事情，有可能就和李明友有关。” 孙平的直觉还是有的，毕竟是自己辛苦管理的布行，被搞成了这副样子，总有些火气的。 “孙平，没证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这污蔑了李掌柜可不好了。” 苏璟依旧是平淡的回应道。 孙平有些焦急，不过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不错，孙掌柜，你这般在东家面前说我的坏话，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孙平转身，正是李明友。 一想到自己刚才和苏璟说的话被李明友听到了，他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李掌柜，我只是说事实而已。” 孙平回答道，还是选择了硬刚。 李明友缓步走来，说道：“孙掌柜，布行的事情我很遗憾，也表示理解，但你不应该把气撒在我的身上，而是应该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因为东家厉害，就什么事就让东家来办，你可是布行的掌柜。” 这三言两语，直接把孙平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苏璟淡淡道：“算了，孙平，你可以回去了。” 孙平显然不是这李明友的对手，苏璟也没让他多留。 孙平有些恼怒，但苏璟的话，他还是得听的：“是，东家。” 孙平拎着食盒，离开了小院。 走到李明友旁边的时候，孙平还不忘警告道：“李明友，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李明友笑道：“孙掌柜误会了，我可是在帮东家做事呢。” 孙平冷哼一声，不再多言，离开了小院。 李明友向前几步，朝着苏璟道：“东家，幸不辱命，您交代的事情，我完成了。”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李掌柜，这事还真是多亏你了，否则明日总归会被人说闲话，还好有你。” 李明友立刻道：“东家哪里的话，这点小事是我应该做的，东家好是我的期望，能为东家解决问题是我的荣幸。” 苏璟看了一眼李明友，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倒也没再说什么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八章 苏璟的相亲对象 “东家，不知明日，你可会到现场交货去？” 李明友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微微一笑道：“怎么了？这交货的事情，孙平还不够吗？” 对于李明友的心思，苏璟一清二楚，不过现在还没到说穿的时候。 李明友说道：“东家，我不是说孙掌柜不行，而是这次去东明布行，那也是说了不少好话，东家你也知道，东明布行和苏氏布行之间，那是竞争关系，能帮忙纯粹是看在我的交情上。” “这到时候若是东家您不出现，只要孙掌柜出面的话，怕是对方会觉得您轻看了他。” 理由李明友准备的还是相当充分的，但实际的目的么，自然不是说的这样。 苏璟在，那到时候打脸才能彻底。 不然的话，给苏璟足够的时间反应，怕是这事最后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没办法，李明友对苏璟的能力，一直都是非常的‘信任’的。 “原来如此，李掌柜想的倒是周到。” 苏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便出席一下吧，也好亲自答谢一下这东明布行的掌柜，竟然能在雪中送炭，实在是太感谢了。” “东家说的是，就算是我，这一次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能答应下来。” 李明友连连点头道：“那我就不打扰东家了，先走了。” 苏璟说道：“李掌柜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要不然我请你吃顿饭吧。” 李明友摇头道：“东家，下次吧，我店里还有不少事情，等这次的事情安稳度过之后，我再赴东家的饭局。” “那也行吧，李掌柜，慢走，我这边有事走不开，就不送了。” 苏璟朝着李明友道。 李明友双手作揖，微微躬身道：“东家，那我就走了。” 说完，李明友便缓步退了出去，十分的恭敬。 只不过，刚转身，他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别样的笑容。 苏璟，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度过难关！ 李明友内心忌惮苏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总算是逮到了机会。 这一番操作下来，他相信即便是苏璟，到时候也是无能为力了。 苏璟根本没在乎李明友的离开，只是继续观察着自己的车轮模具是否已经降温完成了。 现在的苏璟，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脱膜，将轮胎拿出来安装到车轮上试试看了。 …… 应天府，紫禁城。 此时的朱元璋眉头紧锁，一脸的愁容。 原因么，自然也非常的简单。 朱棡已经将苏璟与他说的那些剥削与被剥削的内容，全部转述给了朱元璋。 这里面的东西，着实让老朱震撼，以及头疼。 因为按照苏璟的说法，若是真要变的话，首先要损害的就是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也就是王公贵族的利益。 之前的商鞅变法，苏璟剖析的相当透彻，朱元璋也深感收获不少。 “苏璟啊苏璟，你这家伙，总是说一些惊世骇俗，但又令人深感正确的理论。” 朱元璋感叹了一句，只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皇帝当的好难。 大明的问题如此之多，偏偏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去解决，总不能都交给朱标吧。 “重八，这是急什么呢？” 马皇后的声音响起，她已然来到了这奉先殿内。 不用通传直接进来的，也就只有马皇后了。 “妹子，你怎么来了？” 老朱有些意外，好奇的问道。 马皇后笑道：“我这不是来看看你么，自从棡儿回来之后，你好像忧心忡忡就没变过。” “小事而已。” 朱元璋立刻道：“不过是苏璟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害的咱老烦心。” “呵，重八，你在我面前怎么还这么的嘴硬，苏先生的话，向来都是正确的。” 马皇后笑道：“你要是真觉得想不明白，大不了自己过去问问苏先生呗，苏先生又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人。” 老朱当即道：“妹子，你这话说的，咱是皇上，没事往苏璟那跑算什么？这要是之前还没摊牌就算了，现在可不行。” 老朱倒也不是完全好面子，而是身为皇帝，一言一行不能那么随便。 苏璟现在的恩宠，已经相当大了。 马皇后笑道：“行行行，反正这是你这皇上的事情，我这个皇后呢不掺和，不过我来找你，还是有其他事情的。” 身为老朱无比尊重的皇后，马皇后那是非常知道分寸的。 有些事情，她就是不应该掺和太多。 朱元璋眼睛一动，说道：“妹子，你这特意来找我，想必事情不小吧。” 马皇后笑着回答道：“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嗯？” 朱元璋眉头一蹙，说道：“不会和苏璟有关吧？” “哈哈！” 马皇后大笑着点头道：“重八，你还真是一猜就中，没错，正是和苏先生有关系。” “哼！” 老朱冷哼一声，有些不满道：“果然是为了苏璟，这小子真是邪门了！” 马皇后当即来到了老朱的身后，给他揉了揉了肩：“重八，我关心苏先生，那也是为了标儿，为了大明，你这话可就说的有些不对了啊！” 老朱感受着肩膀的舒适，紧锁的眉头松开道：“为了大明？这有啥事，这么重要的？” 马皇后淡淡一笑：“你猜。” “咱想想啊。” 老朱随即开始思考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得出了答案：“不会是苏璟的婚事吧。” 要说老朱的脑子可是一点不笨，相当的灵光。 “重八看来你也很关心苏先生的婚事么，我来呢，的确是和苏先生的婚事有关，但具体啥样，还得看情况。”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缓缓道。 朱元璋疑惑道：“啥意思？这苏璟的婚事，有啥变数不成？不对啊，咱可不记得苏璟有啥对象？” 马皇后立刻道：“正是因为苏先生没对象，所以这事才不好说，之前我让樉儿给苏先生带话问了，苏先生也回了我，他现在呢，是没啥结婚的对象，不过他自己也不排斥，可以相亲的。” “只不过得先给苏先生了解一下基本情况，这样再见面，也好说说话。” 听到这话，朱元璋算是明白了过来。 他看着马皇后道：“所以妹子你今天来，是不是已经物色好了给苏璟相亲的对象了？” 马皇后点头道：“没错了，我是找好了，只不过呢不知道合不合适，得让重八你给掌掌眼。” “好啊！苏璟这小子一直不成婚，心野的很，若是能早点成亲，倒也算是件好事。” 朱元璋笑了起来：“如此一来，也能有个女人能管管他了。” 老朱可是被苏璟气过很多次，现在一听到可以帮苏璟的成亲掌掌眼，那他是相当的有兴趣。 “进来吧。” 马皇后朗声说道。 接着便有一队太监缓步走了进来，一共十个，每个人身前都举着一副画像，画像上全都是妙龄女子，正是马皇后为苏璟挑选的相亲对象。 这可把老朱给看傻眼了，他指了指这些画像道：“妹子，你一次挑了这么多？咱还以为就一个呢。” 马皇后立刻解释道：“苏先生可不是一般人，我呢是思前想后，想不出来一个合适的，只能多挑些，这样即便是苏先生看不上，还能有备选。” 对于这话，老朱没有反驳。 因为在他的心里，以苏璟的能力，的确是可以挑三拣四的。 马皇后继续道：“这些女子，全都是适龄未婚的女子，像这第一位，便是曹国公的侄女李氏，相貌秀气，也会琴瑟之道，这第二位，是延安侯的妹妹唐氏，落落大方……” 十个女子，全是马皇后悉心挑选出来的。 出身自是不用说，都是大明功臣之家，而相貌上，也都是中上之姿，同时有着自己擅长的技艺。 可以说，无论是哪一个，都相当出色。 只不过，老朱看着这些画像，面色始终都相当的平静。 给苏璟婚配，最重要的还是政治因素。 相貌还有能力这些，不是老朱最看重的东西。 没办法，在这大明，女人的地位，就是不那么高，历史因素，无法改变。 现在的大明朝堂，苏璟和淮西一党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苏璟的妻子，到底能不能是淮西党的女子，此事老朱还没想的很清楚。 浙东党这边的话，也有着类似的考量。 “怎么说？重八，你觉得哪几个比较合适？” 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摆摆手道：“行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端着画像的太监们随即一个个的退了下去，奉先殿内又只剩下了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 马皇后察觉了异样，说道：“怎么？重八，你是觉得，一个都不合适吗？” 朱元璋点点头道：“妹子，苏璟的身份特殊，以后更是要成为标儿最大的助力，这婚姻大事，咱觉得对象的出身，最好不要是刚封的这些功臣子女。” 联姻在政治上是再常见不过的手段，老朱并不排斥。 只不过，在苏璟的问题上，他有着自己的考量。 马皇后看着老朱道：“重八，先前可是你一直都想这么做的？怎么现在又不想了？” 关于苏璟的婚姻大事，老朱不是没和马皇后讨论过。 当时的想法便是要让苏璟娶一个功臣的女儿，如此一来，加强与大明朝廷之间的关系，方便为大明所用。 现在又冒出这般相反的想法，马皇后着实有些诧异。 朱元璋回答道：“妹子，情况不一样了，苏璟现在入朝堂太早，不宜牵扯太深，这样日后标儿若是有事让苏璟去办，需要考量一番。” 没错，老朱的想法便是要将苏璟变成朱标的一柄利剑。 既然是利剑，那就得挥斩果决，不为外物所扰。 那么这样一来，苏璟最好就是‘独’。 只有独臣，才能成为利剑。 马皇后听着老朱的话，说道：“重八，但若是如此，一般女子哪能配得上苏先生呢？若是只找个寻常女子，岂不是贬低了苏先生？” 苏璟现在已经是仁远侯了，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这不会妨碍苏璟的地位。 功臣女子，至少在出身上是匹配的。 门当户对，在大明那可是相当重要的。 朱元璋点头道：“妹子你说的不错，得找一个出身不差，但现在又无家族牵绊的女子给苏璟，如此才最为合适。” “你倒是说的简单，你找个给我看看。” 马皇后有些不乐意了，朱元璋这话说了和没说没啥区别。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咱这不是就事论事么，也没催你。” 马皇后冷哼一声道：“苏先生年纪不小了，这事是该早些定下了，我先走了，你继续处理你的奏折吧。” 说完马皇后便直接离开了奉先殿，一点面子没给老朱。 她想了许久的人选，一个合适的都没有，生气也算是情有可原。 “唉~” 朱元璋叹了口气，转而又将矛头转向了苏璟：“又是你，苏璟，你小子真是在哪都不安分！” …… “阿嚏！” 清晨，太阳升起，苏璟一个喷嚏从睡梦中醒来。 他揉了揉鼻子，开始了洗漱。 院子里，一个装好轮胎的轮子摆放着，在这个轮子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支架小轮子。 没错，这正是苏璟为了测试自制的橡胶轮胎而设计的。 没办法，蒲公英提取橡胶，需要的蒲公英不是一点半点。 苏璟一个院子的干蒲公英，也就是勉强提取了一个轮胎出来，这还是因为明朝马车的轮子比较窄的原因。 一个轮子肯定不好测试强度，所以苏璟在轮子的左右两边加装了支撑轮，就和上辈子小孩子刚学自行车时候的骑的自行车一样。 如此一来，也就勉强能测试了。 “效果倒是有，只不过到实际投入使用的距离还有些远啊！” 苏璟看了看这个橡胶轮，微微摇头。 手搓的劣质橡胶，想要真正装备在马车上难度还是很大。 马车巨大的重量，在窄木轮上的压力其实是很大的。 苏璟的重量测试里，橡胶很容易产生不可恢复的形变，这对于轮胎来说，是不可接受的缺点。 想要改变，除了橡胶本身的强度提升之外，还需要将轮胎加宽。 至于充气，苏璟暂时没考虑过，密封性这个东西，手搓橡胶达不到。 实心的，就像是上辈子的共享单车轮胎一样就行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 空城计? “东家。” 李明友准时的出现在了苏璟的小院内，时间也卡的正好。 对于今天这场大戏，李明友显然是准备许久了。 “李掌故，真早啊！” 苏璟略带‘惊讶’道：“你这过来有什么事吗？” 李明友当即道：“东家，今天可是布行交货的时候了，东明布行那边的货，已经到了。” “麻烦李掌柜了。” 苏璟点点头，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李明友见状就有些着急了，这都啥时候了？苏璟竟然还这么的淡定？ “东家，布行的门口，那三位收货的客商，可是已经到了。” 李明友没办法，只能提醒了一句。 这意思么，也是非常的明显，如今已经到了极度紧急的时候，苏璟你该动动了。 只可惜，对苏璟毫无作用。 “哦。” 苏璟只是哦了一声，缓步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李明友眉头微跳，跟着苏璟走了过去。 “李掌柜，吃早饭了没？” 苏璟问道。 李明友愣了一下，回答道：“没有。” 苏璟转身道：“正好，帮我烧个锅。” “啊？” 李明友一惊，有些没明白过来，苏璟这是要做啥。 苏璟看向李明友道：“啊什么啊！快点过来烧火，正好我做早饭，带你一份。” 做早饭？ 李明友是真傻眼了，都这个时候了，苏璟竟然还在想着做早饭的事情。 “东家，这是不是不太合适？现在布行已经是人声鼎沸了，咱们应该赶紧过去吧。” 李明友朝着苏璟道。 苏璟这态度，着实让他有些无奈，这完全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么。 不，不对，自己可不是太监。 苏璟淡淡道：“急什么，人再多也不能耽误吃饭，再说了，今天交货不错，但也没说是早上吧，不急不急。” 李明友无奈，只能坐到了灶膛前，生起了火。 苏璟笑道：“这就对了么，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着急。” 李明友看着苏璟脸上的笑容，内心忍不住暗道：苏璟，现在伱怎么笑的，到时候就让你怎么苦出来。 不过李明友脸上还是得附和道：“还是东家有气度，临危不惧，不像我，现在内心忐忑的很。” 苏璟拿出两个馒头，熟练的切成了厚片：“李掌柜说笑了，我这可不是临危不惧，而是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惧怕而已，倒是李掌柜这忐忑什么呢？难道李掌柜还有其他的事情？” “没有没有！” 李明友心头一惊，当然否认道：“东家，我这不是想着之前布行出了这样的事情，担心那些家伙还贼心不死么。” 咔！ 一个鸡蛋打入碗中，苏璟熟练的搅动起来：“李掌柜这话说的倒是不错，那些家伙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他们的手段也就这样了，不足为惧。” 李明友点头道：“东家说的是，以东家的能力，都是小事。” 现在的李明友，完全就是附和着苏璟的话语，内心只期待着之后的事情了。 “火小了，大点。” 苏璟开口道。 “哦……是，东家。” 李明友立刻摇动双手，让火焰散开，变得巨大起来。 稻草烧火，想要火大就得一直动。 李明友虽然是个老板，但这点事情还是知道的。 苏璟从瓦罐中挖出一勺猪肉，将勺子放在锅底靠着热量融化脱落。 随着热度逐渐上升，猪油全部融化。 “很好，保持住。” 苏璟将切好的馒头片在蛋液里沾了个来回，然后放入了锅中。 滋啦！ 裹着蛋液的馒头片随即在锅中翻滚，不一会蛋液便在馒头片的表面凝聚成了一层金黄色的外壳。 一片接着一片，苏璟的动作那是行云流水，相当娴熟。 这猪油煎馒头片，裹上蛋液的滋味，谁吃谁知道！ 不多时，一盘子的馒头片便全部煎好了。 “行了，可以退火了。” 苏璟端起盘子，对着李明友道：“李掌柜，洗把手，准备吃早饭吧。” “好的，东家。” 李明友相当听话的退火洗手，然后来到了小院内。 只见石桌之上除了一盘子馒头片之外，还有一罐盐。 苏璟左手拿着一片馒头片，右手搓了一小撮盐，轻轻的撒在馒头片的表面，算是增加一点点的咸味。 将馒头片送入口中，轻轻一咬，鸡蛋的香味，馒头外层的焦脆，猪油的滋润，还有那恰到好处的盐味混合到一起。 “不错不错！” 苏璟忍不住夸赞了一下自己。 即便是如此简单的一道早餐，苏璟都吃的非常的满足。 李明友看着苏璟这般吃着早饭，也有些好奇，这样的煎馒头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学着苏璟的办法吃了一片，李明友也是颇为惊讶道：“东家，想不到这馒头这么做一下，竟然会如此的好吃。” 苏璟笑道：“李掌柜，美食之道，博大精深，多尝试多探索，你会有许多不一样的发现。” 李明友又拿起一片道：“算了吧，东家，我这辈子就和古董打交道了，其他的事情，无所谓了。” 苏璟和李明友不紧不慢的吃着早饭，另一边，苏氏布行这里的情况，却不是很好。 布行的门口，三位客商都已经早早的到了，在布行大门还未打开的时候。 孙平一脸严肃，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内心依旧很忐忑。 因为苏璟还是没告诉他，货的问题会怎么解决。 “孙掌柜，今天可是交货的日子了，是不是该把货交出来了。” 大胡子一脸冷笑，似乎笃定了孙平拿不出货来。 孙平淡定回答道：“急什么，今天交货是不错，但今天什么时候可没定。” 没办法，货没到之前，孙平只能想办法先拖着。 小眼睛在一旁笑道：“孙掌柜话说的不错，但你总不至于让我们在这里干等一天吧？” “当然了，若是孙掌柜觉得非得是过了今天才算是违约的话，那我们也不介意在这里等到天黑。” 三人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甚至还有些气势汹汹。 没办法，昨天在这里他们是悻悻而归。 孙平脸色有些难看，这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毕竟现在已经到了交货的日期了。 此刻就连布行的伙计们都有些紧张起来，一个个动作慢了不少。 布行门口，不少好事者已经聚集在这里，坐等着看事情的后续发展。 当然，是看苏氏布行的笑话，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说，今天苏氏布行到底能不能交货？” “昨天孙掌柜那可是信心满满，想必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了吧。” “不好说，兴许昨天只是回光返照呢？” “这孙掌柜看着倒也算是镇定，只是没看到货在哪里，真不好说。” “不会是空城计吧？只是这空城计毫无意义啊！” “苏氏布行要是真交不了货，那问题可就大了！” “对了，那背后的苏老板呢？怎么还不出面？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也要藏着掖着吗？” ……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事情发酵的那是越来越热闹了。 热闹这东西，肯定是越看越大，聚集的人群不断的增多。 此时大胡子三人洋洋自得，也没着急催促了。 到了这个时候，急的可就不是他们了。 既然孙平想让这个丑的再大些，他们自然也是愿意的。 孙平强作镇定，内心已经是焦急不已。 都到了这个时候，苏璟还未出现，那些货物也没有出现，这可怎么办？ 不过即便是到了此刻，孙平依旧是没有怀疑苏璟。 “哈哈哈！孙掌柜，我看要不然苏氏布行赔钱算了，没货也没必要硬装不是。” 大胡子哈哈大笑道。 小眼睛补充道：“若是说觉得赔偿太多，咱也是可以商量的人，抹个零什么的，倒也不是不行。” …… 三人不断的用言语讥讽着，孙平却只能受着。 这样的局面，很难让人相信苏氏布行真的能拿出货来。 “急什么！苏老板来了！” 此刻，一道宏亮的声音响起。 人群之中，瞬间散开了一条道，有两人缓步而来。 前面正是说话的李明友，为了不暴露自己和苏璟之间的关系，他没有直呼东家，而是用的苏老板。 现在的李明友，中气十足，步伐虽慢，却是十分的稳健。 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苏老板呢。 苏璟随意的走在后面，面色平淡。 “东家！您来了！” 孙平一见到苏璟，那悬着的心立马就定了下来，至于李明友，则是直接被他给忽视了。 “什么！他就是苏氏布行的背后老板？” “这么年轻吗？这不可能吧！” “苏氏布行的老板，竟然是这么个年轻人吗？” “孙掌柜肯定不会认错人，看来就是了！” …… 苏璟的出现，让围观的众人都惊讶起来。 苏氏布行的地位，在这溧水县以及骤变的县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谁都想不到，苏氏布行的背后老板，竟然如此的年轻。 “孙平，没事了。” 苏璟朝着孙平淡淡道。 孙平立刻来到苏璟的身旁，不再多说什么，就连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喜悦起来。 “你就是苏老板？” 大胡子看向苏璟，眉宇间似乎有几分诧异之色。 小眼睛则是说道：“苏老板是吧，来的正好，这交货的日子到了，是不是该拿货了。” 苏璟扫了一眼两人，还未说话，一旁的李明友已然开口了：“急什么！今日苏老板都来了，那就少不了你们的货！” “你又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大胡子看向李明友，蹙着眉头道。 “李明友，此事和你无关，不需要你多嘴！” 孙平也是朝着李明友道。 李明友却是丝毫不慌，直接道：“今日之事，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人如此嚣张，特来为苏老板助威的！” “一个个做生意就知道落井下石，简直可耻！不过苏老板又岂是你们能算计的，货早就备好了！” 小眼睛眯着眼道：“我不管你是谁，苏老板又到底来做什么，反正我们就是来收货的，到了日子，总得让我们见到货，就这么简单。” “没错，货呢！” 大胡子恶狠狠的问道。 李明友笑道：“急什么！你们三个要的货可不少，运过来也需要时间吧。” 小眼睛说道：“呵，真有货那就赶紧送过来让我们验一下，空口说白话可没意思。” “真是着急。” 李明友回了一句，然后转身对着苏璟道：“苏老板，您看是不是现在就让货送过来，我这边只有一部分，剩下的在哪呢？” 现在的李明友也相当的好奇，苏璟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货。 他从东明布行求来的，可就只有一小部分，还是有问题的一部分。 “李明友，你催什么催！” 孙平朝着李明友说道，言语间有些不善。 虽然他不知道李明友搞的什么鬼，但他知道李明友肯定没安好心。 “孙掌柜真的误会我了。” 李明友笑着解释道：“不信你问苏老板。” 苏璟点点头道：“孙平，没事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是，东家。” 孙平点头，不再多言。 苏璟朝着李明友道：“李掌柜，你先让你那边把货送来吧，我的就在后面。” “那也行吧。” 李明友有些疑惑，不过依旧答应了下来，反正早晚都一样。 啪啪！ 只见李明友拍了拍巴掌，人群远处，便出现了一队马车，径直朝着苏氏布行的大门过来了。 马车缓缓而来，人群则是渐渐的散开。 李明友笑着说道：“这便是我为苏老板准备的货，还请先验收，至于后面的，听苏老板的就是。” 此刻的李明友脸带笑容，看向的却是苏璟。 因为接下来，他真正的目的便要实现了。 只是，苏璟接下来的话，却是直接让他呆愣住了。 “这就在一起么，早就汇总了，李掌柜，没通知你，不好意思。” 苏璟笑着说道。 李明友顺势看去，果然，这过来的马车，可是足足有五辆，每一辆都栽满了布匹。 李明友呆愣愣的看着这五辆马车，根本想不明白，怎么就在一起了？ 自己准备的货，一辆马车足以！ (本章完) 第四百章 什么时候开始?从一开始 “这苏老板当真有本事啊！” “竟然真的送来了！” “卧槽！这么快的时间，真能赶出来吗？” “苏氏布行的生产速度这么快的吗？” “早就听说苏氏布行有一种新式的织布机，看来果然厉害啊！” “原来这苏老板才是深藏不露，有点东西啊！” …… 围观的群众之中，各种的声音响起，无一例外，全都是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五辆马车诧异不已。 然而，最震惊的不是围观的群众，也不是大胡子三人，而是李明友。 现在的李明友整个人脑子都是嗡嗡的，他压根想不明白，苏璟的货，怎么会和自己从东明布行弄来的混在一起。 “去看看吧，三位，检查一下，收货还是要验的。” 苏璟没管李明友，只是朝着大胡子三人道。 大胡子和小眼睛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全都是不可置信，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好，那我们就验一验，看看苏老板备的货，到底怎么样！” 小眼睛依旧是一副气盛的模样。 三人很快来到了马车旁，打开了盖上面的篷布，随意的抽取了一条布料。 三人看的相当的仔细，无论是从外观还是从手感上，检查的那叫一个细致。 “这个没问题。” 大胡子眼神有些凝重，放下一个又重新从马车上抽出了一匹。 “也没问题。” 大胡子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了。 其他两人也是连番检查了好几匹布，但都没有查出有任何的问题。 这下三人有些慌了。 因为这批订单，纯粹是为了难为苏氏布行才订的，从款式来说，其实并不是非常好销售。 他们要的量也不小，真把尾款给付了，那就是一笔不小的钱。 关键是，这要卖的话，不知道得卖到什么时候了。 最重要的是，打折卖都没办法了。 因为之前苏璟已经将同样的一批货，打了五折卖出去了。 这要是真收货了，那可就是砸手里了。 原本就是抱着算计苏璟的心思来的，他们可没想过要真买这么多的布匹。 此刻的三人，大眼瞪着小眼，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而李明友也是朝着苏璟小声道：“东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货……” 也不怪李明友奇怪，实在是他想不明白。 苏璟淡淡道：“李掌柜，你别着急，等交完货我拿了尾款，自然会告诉你的。” 李明友无奈，只能点点头，等待着苏璟之后的解释。 只能说幸亏这件事情的具体策划他自己没参与进去，眼前的这三人也不认识自己。 否则的话，怕是不好过了。 “怎么样，三位老板，这货检查的怎么样了？” 孙平朝着三人笑呵呵的问道，刚才他有多担心，现在就有多高兴。 大胡子脸皮跳动，连忙道：“还要看看，还要再看看。” 这会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事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原本的预计。 拖！ 只能先拖住！ “行吧，那你们三位先看着，我也不着急，反正交货的日子是今天，这尾款呢，也只要今天交就行了，早点晚点我都不介意的。” 孙平一脸自信，嘴角带着几分讥讽的笑容。 “知道知道！” 大胡子连连点头，又朝着一旁的小眼睛使眼色。 小眼睛无奈，只能道：“苏老板，孙掌柜，货我基本看完了，没啥大问题，尾款确实得交，不过这数目不少，等我先回去筹备一下可好。” “筹备尾款？” 孙平眉头一蹙，笑道：“怎么？今天三位老板压根就没带钱来吗？这可是交货的日子，不带钱是啥意思？是认定了苏氏布行拿不出货来吗？” “看来，果然是故意在针对我们苏氏布行啊！” 孙平此言一出，下面围观的群众们也回过神来了。 也不是所有的围观群众都是李明友安排的人，大部分都是凑热闹来的。 “我说呢，收个货这么气势汹汹的，原来还有这内情啊！” “这么一说，好像一切真就巧了。” “这事怕是不简单，苏氏布行应该是被算计了！” “这苏老板还是厉害啊，这样的算计都能化解！” “哈哈哈哈！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 “没有没有！我们没这意思！” 小眼睛听到群众的话语，连忙否认。 舆论的优势，已经不在他们的这边了，而他们还在苏氏布行的地盘上呢。 “苏老板，您看，还是让我暂时离开一下，如何？” 小眼睛朝着苏璟询问道，语气已经相当的软，再也看不到刚才那股子嚣张的劲了。 “不行，伱要是借机跑了呢！” 孙平直接翻脸，否决了小眼睛的提议。 小眼睛的脸色很难看，但他还没有放弃，因为他清楚，现在这场中，说话最算数的是苏璟苏老板。 苏璟正要开口，孙平立刻道：“东家，你可不能被他们给骗了，这些家伙，就是笃定了我们没货才敢来的，否则的话，肯定是直接跑了！” “不会，孙掌柜你肯定是误会了，我怎么会跑呢。” 小眼睛着急解释道：“我是真没备这么多银子，需要回去筹备一下，我想苏氏布行也不希望就这么僵着吧。” “谁知道！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心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孙平依旧很是简单，根本就不相信对方的话。 苏璟开口道：“可以，我可以让你去筹钱。” “多谢苏老板！” 小眼睛脸色一喜，朝着苏璟拱手致谢。 孙平急了，马上对苏璟道：“东家，这些人不可信的！” 苏璟淡淡道：“没事，除非他能跑出应天府再也不回来，否则的话，我会让他知道逃跑的后果是什么的。” 不想付钱跑路这种事，苏璟又不是没遇到过。 要是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他又如何在溧水县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孙平无奈，只能偃旗息鼓。 不相信小眼睛，但他相信苏璟。 “去吧，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就行，我不着急。” 苏璟笑呵呵的朝着小眼睛说道。 小眼睛连忙点头道：“是是，苏老板放心，不会耽搁太久的。” “你可千万别一去不回！” 大胡子有些不放心，嘱咐道。 小眼睛立刻道：“放心吧，这形势我还是看得清的。” 一开始，他的内心的确是冒出过自己要不要一个人直接溜了的想法。 但听到苏璟的话之后，他反应了过来。 这一次针对苏氏布行的一系列策划，这位幕后的苏老板，全都轻松的化解了。 这样的人，真的会让自己跑的了吗？ 理智告诉他，现在去筹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小眼睛很快离开了现场，苏璟也没有派人跟踪什么的，因为不需要。 “各位，苏氏布行依旧欢迎各位继续光临，为了避免影响到各位的购买体验，我们暂时移步后厅，给各位腾出地方来。” 孙平在苏璟的指示下，将五辆马车带走，还有那另外两名客商也来到了后厅。 当然，还有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惊讶疑惑不已的李明友。 布行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这要是一直堵着，并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最重要的货，已经在所有人面前都公开解决了，苏氏布行的危机彻彻底底的解除了。 后厅内，大胡子和另外一个客商坐在椅子上，那是如坐针毡。 他们和小眼睛之间的关系，可没有好到可以托付全部。 时间越长，这心里担心小眼睛一去不返的心理就越重。 偏偏他们除了坐在这里干等，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孙平在前面招呼着诸多顾客，现在布行内的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 因为这一场热闹，大家都想看完了。 苏璟将现场转移了，布行重新变成了交易场所，既然要等，不如在店里逛逛。 苏氏布行的布匹，本就是闻名在外，看的多了，自然也就会有买的。 没错，这也是一种促销方式。 营造一个事件，将看客们留在店里，自然会有一部分的看客转化为顾客。 另一边则是苏璟和东明布行送货的工人们，以及李明友。 “东家，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李明友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看向李明友道：“李掌柜，此事不是你主导的么，怎么还来问我呢？” 李明友脸皮微跳，苏璟的话，让他很不明白：“东家，我是去找了东明布行不错，但也没要来全部的货啊！” 苏璟笑道：“顺巧嘛，你李掌柜的面子大，人家多发了一些过来。” “东家，我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李明友现在也反应了一些过来，这事自己恐怕根本没了解全貌。 自己的计划，或许苏璟也早就知道了。 “东家，你就别逗李掌柜了。” 此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出，接着一个肥硕的身影走出。 “赵掌柜！你也来了！” 李明友面色一惊，随即又意识到不对：“你喊东家！” 赵掌柜笑呵呵的说道：“没错啊，你的东家，那也是我的东家。” 到了这个时候，李明友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东明布行，其实也是苏璟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明友口中念叨着，双眼在苏璟和赵掌柜两人之间不断的闪动。 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他只觉得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 自己所有的算计，其实就是在被苏璟看笑话而已。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赵掌柜怎么会成为苏璟的手下！” 李明友朝着赵掌柜问道，他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相信。 赵掌柜笑道：“没有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一开始，我便是东家的人，当年苏氏布行将这溧水县周边的布行市场搅乱的时候，东家便让我另立门户，在隔壁句容县开了东明布行了。” “只不过，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这件事罢了。” 一开始就是！ 李明友心头一震，看向苏璟，只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 东明布行虽然不如苏氏布行，但也是一家巨大的布行，足以和苏氏布行扳手腕。 而现在，竟然告诉他其实都是苏璟的，一切就是苏璟的布局而已。 “东家，你隐藏的还真是深啊！” 李明友盯着苏璟，言语间已经不是那么的尊敬。 他知道，既然赵掌柜是苏璟的人，那自己之前的那些计谋，怕是也都被苏璟知晓了。 他也想起之前找到赵掌柜的时候，听到那些分析会觉得有些耳熟了。 因为那是苏璟常说的一些商业知识内容，用词也是苏璟发明的。 只可惜，当时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搞垮苏氏布行，根本就没在意。 苏璟笑道：“李掌柜，生意人么，总有要有些其他人不知道的底牌和手段，比如你不也是一样么。” 李明友摇头道：“不，我可没有东家的手腕和远见，竟然从一开始就做了如此的准备。” “看来这场闹剧从一开始就没有瞒过东家的眼睛，那三人怕是要倒霉了。” 即便失败了，被苏璟看穿了全部，李明友依旧很是淡定。 苏璟说道：“李掌柜果真是把自己摘干净了，那不如就在这看看，到底周掌柜会做怎样的选择。” “东家竟然连背后是周掌柜做的也知道了。” 李明友一愣，不过马上摇头道：“不，东家知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这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把我们所有人都戏耍了呢。” 胖胖的赵掌柜说道：“不，李掌柜，你错了，东家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东西什么都提前做好准备罢了，在生意场上，没有人能永远料敌先机，只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应对一切问题。” 李明友笑道：“你说的也对，不过以你的能力，竟然甘愿屈居在东家的手底下干活，我还真是意外。” 到了此时，李明友依旧在蛊惑其他人。 赵胖子正要开口，苏璟抬手打断了他：“李明友，我想你误会了什么，他可不是在我手底下干活，他是为了自己干活。” “东明布行，我虽然占了五成股，但我从未干涉过管理经营，即便是这一次的支援，我也一样是照单付款的。” “而你，原本也是和他一样的，只不过你一定想要脱离我而已。”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 油坊的银子我信 “哈哈哈哈！东家，现在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李明友大笑道，完全没在乎苏璟所说的。 他这样的人，认定的事情，不是那么轻易改变的。 赵掌柜看着李明友道：“李掌柜，离开东家，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他是清楚的，李明友和苏璟之间，并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合作关系，就像自己一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李明友如此的排斥苏璟？ 李明友笑道：“赵掌柜，你以为凭借东家的手段，这东明布行就真是你的吗？你看看，东家还隐藏了多少，你完全不知道。”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东西，置于这般危险的境地之中？我才是看不懂你啊！” 赵掌柜听着这话，立刻反驳道：“东家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退一万步说，没有东家，会有现在的你我吗？”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我算是看明白了，就是现在日子好了，生意大了，赚的多了，就开始防着东家了。” “你这种人，和我不是一路人。” 赵掌柜的经历和这李明友差不多，也是生意失利，然后被苏璟所帮助。 当然，与李明友不同的是，他的失利纯粹是对于市场判断的错误。 在心里，赵掌柜始终都非常的感谢和信任苏璟。 因为以当时苏璟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吞并他，而不是和他合作。 但苏璟没有，而是给了他一个合作的机会。 所以，赵掌柜对苏璟那是相当的感激，也明白以苏璟的气度，不会那么在意这么一间布行。 “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我看你真的妄为一个商人！” 李明友直接朝着赵掌柜讥讽道。 苏璟笑道：“李掌柜，我倒是没有想到，区区一间古董铺子，竟然能让你如此疯狂。” “你的话，说的倒是不错，但你的眼界太低了，真想要自己掌控古董铺，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还是说，你觉得我舍不得这么一间古董铺子？”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苏璟自然明白，利益大到了一定程度，人心便不再值得信任。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李明友竟然只是为了区区的一个古董铺子。 太少了！ 背叛的利益如此之少，让苏璟真有些瞧不起李明友。 李明友看着苏璟道：“东家，如果是以前，我会认为你口出狂言，不过现在，我信你，是我李明友目光短浅了。”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断没有回头的道理，我李明友也不至于跪地恳求你的原谅。再说了，现在事情并未尘埃落定，结局如何，还不好说呢。” 李明友是真的没想到，苏璟隐藏的如此之深。 东明布行是苏璟的，那么其他的行业也完全有可能照葫芦画瓢。 苏璟本身在溧水县的产业就足够多了，这要是其他的产业都是布行一样，那苏璟的实力，就真的堪称恐怖了。 自己这小小的古董铺子，在苏璟的眼里，恐怕是不值一提了。 但李明友好歹也是有着自己骄傲的人，现在让他和苏璟求饶，那是万万没可能的。 更不要说，他已经和那人达成了合作。 这事，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唉~” 赵掌柜叹了一口气，他也没再说什么了，因为自己不合适说了。 苏璟看着李明友，神色依旧平淡：“那便看看吧，到底这尾款能不能交上来。” …… 油坊。 小眼睛已经来到了周掌柜的面前。 “怎么样，是不是那苏氏布行交不出货，还要赔钱。” 周掌柜一脸兴奋，甚至没注意到小眼睛那气喘吁吁的脸上带着的凝重。 小眼睛缓了口气道：“周掌柜，那批货的尾款，你赶快给我。” 尾款？ 周掌柜一愣道：“哪批货？” 小眼睛顺好了气，说道：“自然是你让我们订的苏氏布行的货，后续的尾款，快点拿来，现在苏氏布行已经交货了，我们这边也得交款了。” “啊？” 周掌柜脸色一变，说道：“怎么回事？苏氏布行还真能把货给交上？” 小眼睛催促道：“那周掌柜你以为我干啥来的？现在苏氏布行的门口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五辆马车，全是货，我们也都检查了，一点问题没有。” 周掌柜立刻道：“那不应该啊！原来的货不都给粪水泼了，昨天就打折卖了吗？现在哪来的货？” “这不可能啊！你是不是在框我！” 因为是自己搞的鬼，所以这周掌柜一直都没去现场。 现在他怀疑是对方故意骗他的银子。 小眼睛一听那可就急了，当即道：“周掌柜，你话要这么说，我可就回去了，这事情原原本本是啥呀，我都全盘托出，要是闹到官府里，你可别怪我把你这个主谋给供出来！” 他们三个说白了，其实就是周掌柜找来的托。 真要让他们付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没钱的话，他们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坦白。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点精髓都是掌握的很好的。 这话一出，周掌柜立马就慌了。 事情都是他做的，真要是全捅出来，不仅仅是苏璟那边不好交代，可能还要有牢狱之灾。 “别急啊！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可没说不相信你。” 周掌柜立刻安抚起了小眼睛。 小眼睛冷冷道：“周掌柜，我来就一件事，拿钱，时间拖得越久，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倒霉。” 周掌柜点头道：“是，是。但这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让我拿那也要时间不是？你等一下啊！” “哼！周掌柜，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样，现在人都在苏氏布行等着呢！” 小眼睛直接一个箭步来到了周掌柜的面前道：“最多半炷香，拿不出来，那就不要怪我了。” 半炷香！ 周掌柜一听这话，马上不乐意了：“不是，这半炷香的时间，也未免太少了吧！” 小眼睛根本不接招，直接说道：“半炷香已经够多了，除非周掌柜想跑，我说周掌柜，你不会是想收拾东西跑路吧。” 周掌柜立刻道：“怎么可能！我身家都在这，这么大个油坊，那是想走就能走的了的吗？” 小眼睛冷哼一声道：“那也说不好，反正我们三人只是帮你办事的，现在这事变成了现在这样，这批货后续的银子，可能是你出。” 周掌柜马上说道：“怎么能全部的银子都让我出，原本事成之后，那苏氏布行的赔偿款，你们可是要分两成的，现在事情不行了，你们就一分钱不想出了？这不可能！” 当初商量分钱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商量怎么出钱就有多不高兴。 小眼睛说道：“那不一样，本来这件事就和我们没多大关系，是你们要搞苏氏布行，这钱，我肯定是不会出的！” 周掌柜脸色难看道：“不可能，我也不可能出全部的钱的，这么多钱全让我拿，这些布匹又卖不出去，这样的我的油坊怕是得卖了才够，你们这是要我死！” “三成，你们出三成，不然的话就大家一起死！” 周掌柜也顾不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先度过难关才是真的。 “不可能！” 小眼睛一听就炸毛了：“三成太多了！最多一成，我不会当冤大头的！”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还是小眼睛率先撑不住，因为他是来筹备资金的，那边的紧急情况他最清楚。 “我再退一步，两成，不能再多了！周掌柜你要是不同意，那咱们今天一起死！” 小眼睛死死的盯着周掌柜，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周掌柜内心挣扎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可以！不过我得和你一起去！” 对于周掌柜而言，真让他全出钱，和要他的命也没多大差别了。 而他对于别人也没有那么的信任，一切都是这个小眼睛说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他还得亲自过去看一眼再说。 “行，那周掌柜拿钱，咱们马上就回去。” 小眼睛已经相当的着急了，虽然苏璟没催过，但自己要是真晚了，另外两个同伙怕是要生撕了自己。 周掌柜立马回里屋拿钱，两人飞速的赶到了苏氏布行的门口。 当然，路上钱就到了小眼睛的手里了，周掌柜只是作为一个看客过来凑热闹的。 此时的苏氏布行内，依旧是人声鼎沸。 “人呢？” 一过来小眼睛就有些傻眼了，大胡子还有另外的一个同伴去哪了？ 好在小胡子作为关键人物，早有伙计等着了。 “客人，这边，掌柜的就在里面。” 伙计招呼了一句。 小眼睛点头应允，然后来到了孙平的面前，后面还跟着周掌柜。 “孙掌柜，我带银子来了！” 小眼睛吃力的背着一个包裹，里面是沉甸甸的银子。 孙平点头道：“可以了，东家他们都在后院，你过去就好。” “多谢孙掌柜。” 小眼睛当即便要进去，这时一旁的周掌柜可急了，自己还能去呢。 “孙掌柜，今天这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东家做什么了吗？” 周掌柜朝着孙平问道，脸上是笑呵呵的表情。 孙平瞥了他一眼，直接道：“周掌柜，什么事和你也没关系。” 周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现在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这个……我……” “行了，东家说了，你要是来了，想进去看看，就跟过去吧，没事。” 周掌柜还想解释什么，孙平直接打断了他。 只是，这话就让周掌柜心惊不已了。 难道是苏璟已经知道了一切了吗？这可怎么办？ 现在不去了？ 周掌柜的心中又生出了一股退意，只是，小眼睛背着的那沉甸甸的包裹里，可有八成都是自己的银子啊！ 这要是被骗了，自己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怎么？周掌柜又不想去看看了吗？那就退回去，省的影响我做生意。” 孙平讥讽了一句，完全就是瞧不起这周掌柜。 “谁说我不去！我去！” 周掌柜把心一横，直接跟了进去。 后院内，焦急等待的大胡子两人总算是见到了小眼睛。 “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都以为你跑了！” 大胡子心有余悸道。 小眼睛立刻道：“这哪能啊！我是这种人吗？” 说着，他靠到了大胡子的耳边，将二八出钱的比例小声说了一下。 这两成可不是小眼睛一个人出，而是他们三个一起出。 “什么！两成！” 大胡子脸色一变，忍不住喊了出来。 不过片刻后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当即小声下来：“你怎么谈的？怎么还要我们出两成呢！” 小眼睛立刻解释道：“那周掌柜是杀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两成还是我据理力争才搞定的，不信你待会自己问他就行了。” 就在这时，周掌柜也跟着进来了。 “他来了，你自己问他吧，我可没多说一分！” 小眼睛当即说道。 大胡子也是直接爽快的人，压根没多想，朝着刚进来的周掌柜问道：“喂，姓周的，这钱为什么要我们……” “嘘！” 这话可把周掌柜给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到了大胡子的面前按住了他的嘴，小声说道：“二八分是刚才就谈好的，你要是大嘴巴把我的事说了，那我一分不出，大家一起死！” 现在的周掌柜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事情可能被苏璟知道了。 但就这么被大胡子直接说出来，他还是不愿意的。 大胡子闭上了嘴，一旁的小眼睛说道：“周掌柜，你要是不想被苏老板看出来，现在就应该离我们远点。” 周掌柜当即退后了许多，而这时苏璟也走了过来：“来的还挺快的，不到半个时辰，不错，很有信誉！” 小眼睛陪笑道：“苏老板说笑了，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誉，言而无信怎么做生意呢？” “还请苏老板清点一下，这是尾款。” 说话间，小眼睛将包裹打开，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子。 苏璟似笑非笑道：“这就不必了，油坊的银子，我还是很信任的。”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二章 尘埃落定，冷暖自知 油坊的银子，我还是很信任的。 苏璟这话一出，当场几人都愣住了。 周掌柜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朝着苏璟道：“东家，您这话有意思，哈哈哈哈！”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打个哈哈是最简单也最常用的办法。 大胡子和小眼睛却没有想要过多逗留的想法，钱数没错，他们便要走了。 至于那五辆马车的布匹，这都是周掌柜的，与他们无关。 “嗯，三位，连货都不要吗？” 苏璟笑着问道。 大胡子正要说话，一旁的小眼睛说道：“要的要的，不过我们先回去一趟，雇马车来取，毕竟这批货还是挺多的。” “原来如此。” 苏璟微微点头，三人便飞也似的溜了。 能把事情解决了，那他们也就乐的开怀了，可不敢奢求什么其他的。 布行外，大胡子大口喘着粗气。 小眼睛看着大胡子道：“这苏老板，估计早就知道周掌柜和我们干的这些事了，大意了，这姓周的，这次要倒霉了。” 大胡子呸了一声道：“姓周的活该，我才知道，这苏老板也是他的东家，就是吃里扒外的家伙而已。” “苏老板这人深不可测，我坐在椅子上只是多看了几眼，便感觉压力巨大，绝不是一般人！” 小眼睛深以为然点头道：“这次算是运气好，那两成钱算是我们倒霉吧，这批货估计也难卖，让他姓周的自己烦心去吧，我是不想掺和了。” 三人就这么走了，生怕自己离开的不够快。 布行的后堂之中，周掌柜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要走好像又不太好，但留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掌柜，没必要了，东家什么都知道了。” 此刻，李明友缓步走出，一句话将窗户纸捅破了。 “李掌柜！你怎么也在这！” 周掌柜一看见李明友，那是相当的惊讶。 当然，他更惊讶的是苏璟已经知道了全部。 李明友回答道：“我今天一早就来了，这一场大戏可是看了一整天了。” 周掌柜神色变化，片刻后他恍然大悟道：“是你！李明友！是你把所有的事情透露给东家的是不是！所以才会坑了我！就是伱！你骗了我们所有人！” 五辆马车的货，八成的尾款都是他付的。 周掌柜心里苦啊！ 原本还要憋着，现在没必要了，因为李明友已经告诉他，苏璟知道一切了。 李明友看着周掌柜微微摇头道：“周掌柜，我李明友还不至于这么没品，你输是因为东家太厉害了，仅此而已。” “知道今天这批货是哪来的吗？” 周掌柜怒气冲冲的看着李明友道：“哪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明友回答道：“东明布行。” “什么！东明布行也是东家的！” 周掌柜一惊，他虽然不在布匹行业内，但也知道除了苏氏布行之外，也就是一个东明布行能打了。 苏氏布行若是叫龙头，那东明布行便是老二的地位。 现在李明友竟然告诉他老大老二都是苏璟的，这如何能不叫人震惊。 他也明白，苏璟到底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变出这么多货来的了。 “那又如何！这次输了，我损失了这么多，你得给我补偿！” 周掌柜盯着李明友，想要李明友给他分摊一些损失。 李明友直接冷笑道：“蠢货！我一开始没掺和进来果然是正确的，用你那蠢脑子好好想想，既然东家布行可以是东家的，那东家手底下，可能只有你那一家油坊吗？” “你已经彻底的败了，还想要拉我下水？简直就是在做梦！” 听到这话，周掌柜这才算是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李明友彻底的放弃了。 他本想出言威胁，抱一个两败俱伤的想法。 但仔细想想这整件事，李明友只是提了个由头，其他具体的事情都是他操办的。 哪怕是指征李明友，起码也得有证据啊！可惜，他是没有任何证据的。 “李明友！你……你……！” 周掌柜指着李明友，气血攻心，想要骂些什么，但又怎么都骂不出来。 李明友看都没看周掌柜，转而对着苏璟道：“东家，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我先走了。” 苏璟淡淡道：“李掌柜自便，只不过下一次，希望李掌柜也有如此好运。” 李明友拱手道：“这就不劳烦东家费心了。” 说完李明友便直接离开了苏氏布行，他也是彻底的将之前那层窗户纸扯的一点不剩了。 苏璟又看向了眼前的周掌柜，现在的他，已经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没有任何的气势了。 “这些布匹，需要我给你送到油坊吗？周掌柜。” 苏璟朝着周掌柜问道。 周掌柜看着苏璟，眼神闪动，片刻之后，他直接跪了下来：“东家，我错了！都是李明友，他蛊惑的我，不然我是不可能背叛东家的！” “东家您大人有大量，这一次就饶过我，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事到如今，周掌柜不求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与苏璟对抗的资本了。 “哼！” 就在这时，孙平走到了周掌柜的面前，一脸愤怒道：“现在知道求饶了？之前呢？你以为东家没给过你机会吗？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到了这个时候才后悔，我告诉你，晚了！” 要说整件事里，最气愤的还是孙平，因为苏氏布行是打理的，对待苏氏布行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被搞的这么乌烟瘴气，孙平的火是真的大。 “东家！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看功劳也看看苦劳，油坊我打理的还是不错的。” 周掌柜知道孙平不是下决定的人，苏璟才是关键，所以他依旧在和苏璟求饶。 “东家，您可别被他骗了，这家伙嘴里的话，就没几句可信的。” 孙平立刻对着苏璟道，生怕苏璟心软。 苏璟笑道：“孙平，慈不掌兵，义不理财，这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该给的机会他把我不住，那我也断不会有什么心软的想法。” 听到这话，孙平这才放心下来，而周掌柜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了。 苏璟话出口了，那就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老周。” 苏璟看着彻底没有劲头的周掌柜道：“我这个人很公平，你要走，我放你走，不过你所造成的所有损失，无论是实际的货物还是苏氏布行的名誉，全部都要赔偿，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我给你三天时间，若是银子备齐了，你可以安安稳稳的离开。” “若是备不齐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了。当然，你也可以试试看跑路，如果你可以跑的成功的话。” “我话就说到这里了，你可以滚了！” 苏璟时刻保持着生意人的理性，从情感上来说，周掌柜做的这些事情，需要另外一些宣泄的方式。 但苏璟只把这当成生意，虽然他是可以动用一些自己的能力或者说权力去惩戒周掌柜，但苏璟不想这么做。 这是大明，不是上辈子，许多东西，真那么做了，也就违背了苏璟的本心了。 “我明白了。” 周掌柜心灰意冷之余，还有着一丝庆幸。 苏璟的手段，他不是一点不知道，如今这般结果，已经可以算是相当不错了。 随着周掌柜离开，这事也算是暂时告下了一个段落。 “东家，您为什么要如此手下留情，这些家伙，就应该严惩不贷！” 孙平憋了许久，总算是有机会能开口了。 在他看来，苏璟这依旧是太宽容了。 苏璟看向孙平道：“孙平，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杀了他吗？” 这话一出口，孙平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倒也罪不至死。” 苏璟继续道：“没错，不至于，三日后，他凑齐了赔偿的银子，大概也是身无分文了。如此，便足够了。” 苏璟没说的太直接，身无分文还要继续针对下去，那就和逼死没什么两样了。 生死这种事，苏璟总是很慎重的。 除非威胁到他自己的生命，否则绝不能轻易的剥夺他人的生命。 这是苏璟的底线。 孙平默然，不再说什么了。 另一边。 李明友离开了苏氏布行，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古董铺子，而是找到了之前的那个人。 “我们都小看了东家，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想参与了。” 李明友朝着面前的家伙说道。 “小看？不不不！我们可从未小看苏璟，只是你们知道的太少罢了。” 这人笑呵呵的说道：“需要我告诉你吗？” 李明友愣了一下，旋即道：“你竟然对于此没有丝毫的意外。” “为什么要意外？” 这人回答道：“他想要解决这件事，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说这件事被解决就是必然的，根本不会有意外。” 李明友的内心更加坚定了自己想法：“我不干了，这件事我放弃。” 越是针对苏璟，他才越发的感觉到苏璟的恐怖。 说到底，李明友也只是一个商人，利润够大他可以冒险，但风险他同样需要考量。 “哈哈哈哈！” 这人笑道：“李掌柜，现在想退出，可是已经有些晚了，不干的下场只有一个，我想你应该明白。” “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都无所谓的。” 听着眼前这人的话语，李明友现在是真的有点慌了。 他能感觉到，面前的这人没说谎。 虽然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但也清楚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反抗的存在。 犹豫了一会之后，李明友终究还是开口道：“你需要我接下来怎么做？” 这人说道：“这才对，李掌柜你是明智的。” …… 随着苏氏布行的危机被彻底的解除，苏氏布行的声望再度上升了一个档次。 店铺内的生意好了许多，孙平也比平日里忙碌了不少。 而像是油坊换了一个掌柜这样的事情，就非常的平淡。 苏师的别院内，又是铺满了一院子的蒲公英，不仅如此，在苏璟的屋子里，还有不少已经晒干晒好的蒲公英。 手搓橡胶这件事，苏璟的技术已经基本成熟了，但如何让这橡胶真正变成可以用的轮胎，还是需要亿点点的改进。 好在苏璟时间充裕，不着急，可以慢慢做。 “东家。” 王家富再一次的来到了苏璟的别院。 苏璟头都没抬：“小心点，别踩到我的东西。” 王家富小心翼翼的在一地的蒲公英里找到了一条道路，走到了苏璟的面前。 “什么事？” 苏璟放下了手头的事，朝着王家富问道。 王家富说道：“东家，现在我这边，是不是不用再装下去了？” 苏氏布行的事情，王家富可是一直都有关注。 现在苏璟彻底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也将幕后的黑手揪出来了，他这个演员也差不多了吧。 苏璟笑道：“怎么，这些日子玩的不高兴吗？虽说是演戏，但我可都让你真刀真枪的来的。” 王家富立刻道：“东家别打趣我了，我王家富现在已经认清了自己，我不如东家太多了，是我猪油蒙了心。” “现在我也不奢求东家原谅我，只求东家不要赶我走，哪怕是让我当个打杂的也行。” 王家富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这会直接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苏璟则是淡淡道：“王家富，换做是你，你觉得你会把你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吗？” 王家富尽管没有像李明友和周掌柜那么的下作，但这做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光彩。 赚钱了，心野了。 苏璟可以理解，接受却是有些难度的。 王家富低下了头，他没有回答，但沉默其实也算是一种答案。 有过前科的，谁还敢相信呢？ 但苏璟的能力，王家富是看的越发的清楚了，也越发的觉得后悔。 这时，苏璟说道：“王家富，留你在平安米行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我之前答应你的，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可以自立门户，甚至我可以给你一点支持，不过你得离开溧水县。” 王家富立刻点头道：“多谢东家，王家富不会忘记东家的恩情，若是机会，王家富一定会报答东家的！”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三章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应天府，紫禁城。 随着朱棡从苏璟这里回来之后，老四朱棣也有些耐不住了。 虽然说都有被苏璟单独教导过的先例了，但哥哥们都两次了，自己这才一次，总归还是有些心急的。 不过呢，现在的老朱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朱棣这边的心思。 因为北伐前线，频频报喜，徐达率领的大军，那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可让老朱高兴的不得了。 “今日出去吃！” 奉先殿内，刚批完奏折的朱元璋起身说道。 这御膳房的伙食自然是好吃的，只不过吃多了也会有些腻。 离开了奉先殿，朱元璋先是到后宫找到了马皇后。 “重八，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马皇后有些讶异道。 按照老朱平日的作息，中午都是简餐，然后午休一下，下午继续工作的。 朱元璋笑道：“前线大胜，咱心情不错，听说老二的金陵饭店分店已经正式开始营业了，咱就想着一起去吃吃看，妹子，走吧。” “北伐大胜，的确是值得出去吃庆祝庆祝的。” 马皇后点点头道：“只不过重八，就我们两个，是不是少了些。” 老朱看着马皇后道：“妹子，你觉得还要带上谁？标儿现在可是到了工程竣工的时候了，不合适。” 老朱这一波，那是直接预测了马皇后的想法。 只不过，马皇后笑呵呵的说道：“标儿还是不要让他跑了，我说的是诚意伯。” 刘伯温？ 朱元璋一愣，问道：“妹子，你怎么想起刘伯温了吗。” 马皇后说道：“这金陵饭店，重八你第一次吃不就是和诚意伯一起的么，现在分店开了，找诚意伯也是正合适啊。” 听到这话，老朱的记忆一下子被拉了回去。 去年的确是他和刘伯温一起去的溧水县微服私访，在金陵饭店住下并吃了好几餐。 “妹子，你说的对，和伯温一起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朱元璋点头，然后便带着马皇后出宫，直奔着诚意伯府而去。 现在的诚意伯府内，刘伯温倒也是乐得清闲。 虽然老朱给刘伯温安排了一个任务，但刘伯温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在意一般，根本就没有行动。 刘伯温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家里读读书写写字养养花。 生活那是相当的惬意。 尽管现在朱元璋已经放开了对他的软禁，但刘伯温并不是很喜欢出门。 或许是年纪大了，身体不是那么的好了。 “伯温。” 朱元璋的声音当场就惊住了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的刘伯温。 他当即转身正要行礼，却看见朱元璋和马皇后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 “臣叩见陛下，叩见皇后娘娘。” 刘伯温相当恭敬的跪下行礼道。 朱元璋立刻道：“免礼免礼！” 马皇后在一旁道：“诚意伯，快起来吧，你这般年纪了，没必要如此的。” 刘伯温起身，看着两人好奇的问道：“不知陛下和皇后娘娘来我这府邸有什么事？” 朱元璋笑道：“伯温啊，今日咱和皇后一起来呢，很明显不是公事，给你个机会，猜猜看，咱是来做什么的。” 刘伯温想了想，摇头道：“陛下，老臣猜不出来。” “哈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道：“刘伯温，也有你猜不出来的事情啊！咱今天来，是喊你一起去吃饭的。” 马皇后立刻道：“陛下，你真当诚意伯猜不出来吗？不过是顾及陛下你的面子而已，这点小事，岂能难住诚意伯。” “妹子，你怎么老喜欢拆我的台。” 朱元璋有些愤懑，转头朝着刘伯温道：“伯温，当真如皇后如说吗？” 刘伯温这会有些头大，心想你们夫妻俩一个皇上一个皇后，就拿我这老头逗闷子是吧？ “回禀陛下，老臣是真猜不出来。” 刘伯温最终还是选择了得罪马皇后，毕竟马皇后的宽仁是朝野皆知的。 “妹子你看，伯温自己都说了。” 朱元璋似乎是打赌打赢了，相当的高兴。 马皇后却是道：“陛下，别急。” 接着她对着刘伯温道：“诚意伯，既然你说今日之事猜不到，那现在你知道了陛下是来找你吃饭的，你应该能猜出在哪吃吧。” 刘伯温略作思索，回答道：“应当是京城内新开的金陵饭店吧。” “诚意伯一言既中，陛下便是要请你同去京城的金陵饭店吃饭。” 马皇后笑着说道，还不忘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朱元璋。 这啥意思老朱也是心知肚明。 刘伯温哪里是猜不出来，不过就是给你留点面子罢了。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走吧。” 朱元璋在马皇后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打个哈哈赶紧过去。 “是，陛下。” 刘伯温低头应下，心里头也算是松了口气。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金陵饭店。 当然了，简单的乔装打扮还是必要的，不然以三人的身份，恐怕得里三层外三层，这金陵饭店分店的生意也是做不出了。 包间内，朱元璋打开菜单扫了几眼，很快点了几个菜，然后朝着刘伯温道：“伯温，你想吃什么，咱给你点，和溧水县的菜单差不多。” 刘伯温立刻道：“多谢陛下，不过老臣觉得金陵饭店的菜色皆可，不如问问皇后娘娘。” 这话老朱也没觉得是客套，金陵饭店的菜的确是都挺好吃的。 “妹子，你想吃啥？” 朱元璋转头又看向马皇后问道。 马皇后回答道：“我要个羹汤就行了，其他的无所谓。” “好，那就再加一个翡翠白玉羹。” 朱元璋点点头。 菜点完了，便是吃些茶水等待上菜了。 “陛下，今日何故如此高兴，竟然特意出宫喊上老臣一起来这吃饭？” 刘伯温好奇的问道。 朱元璋笑道：“伯温啊，北伐前线大胜，你说咱是不是该出来庆祝庆祝。” “原来如此。” 刘伯温点头道：“那的确是应该的，不过老臣以为，此时若是仁远伯在，那便更美了。” 苏璟？ 朱元璋眉头一动，说道：“伯温，这吃个饭而已，你怎么还要念着苏璟呢？”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此次北伐，与仁远伯那是关系巨大，这北伐的顺利也与苏先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自然是苏先生在更美了。” 朱元璋看向刘伯温道：“哦，那你说说看，这北伐怎么就和苏璟关系巨大了？”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此次北伐之前，想必陛下应该问过仁远伯吧。” 朱元璋点头，这事对于其他人或许算是秘密，但刘伯温这边，并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 苏璟那可以预测未来之事的能力，刘伯温或许是知道的最早的一个。 “然后呢？苏璟所言，只是一个方向，可不是最终的结果。” 朱元璋淡淡道。 刘伯温继续道：“陛下，北伐所需之粮草不少吧，而仁远伯去年所献之土豆与红薯，产量颇丰，正是保证大明北伐粮草之关键。” “还有那望远镜，老臣虽属文臣，但这带兵打仗的事情还是略通一二的，望远镜与两军对垒之用无穷。” “火器之改进便更无需老臣多言了。北伐大胜，不敢说仁远伯据首功，但其功劳绝对是巨大的。” 刘伯温这波，直接将之前苏璟的功劳细数了一遍。 马皇后亦是在一旁附和道：“陛下，诚意伯所言极是啊，北伐之功，当有苏先生一份。” “待到北伐大军归来，论功行赏的时候，陛下可不能忘了苏先生。”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刘伯温和马皇后一唱一和，都在为苏璟说话，心情就有些奇怪。 怎么老子出来吃个饭，还是要和苏璟扯上关系呢？ “咱知道了，北伐的确有苏璟的功劳。” 朱元璋点头应了下来，这事也正式成为了一个事。 马皇后嘴角扬起，又看了看一旁的刘伯温，刘伯温也是报以微笑。 两人各有各的打算，目的不一样，但过程统一了。 马皇后就是单纯想为苏璟争取一下，苏璟办的事，不能让朱元璋给忘了。 至于刘伯温，那就是另有想法了。 很快菜品便上来了，老朱点的不少，三个人，足足八个菜。 “快吃吧，看看这分店的菜到底有没有本店的味道。” 在外面，朱元璋并没有那么的讲礼数，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马皇后和刘伯温见老朱动了筷子，也是开始夹菜吃了起来。 “不错不错，这味道，就是咱在本店吃的那个味道。” 朱元璋猛地点头，十分的认可。 马皇后则是笑道：“陛下，那是自然的，这分店虽然说是樉儿开的，但可别忘了，合伙人里可是有苏先生的，味道上岂能有问题？” “这倒也是，苏璟这小子，对于吃这方面还是非常讲究的，味道一样是应该的。” 朱元璋点点头道。 刘伯温惊讶道：“原来这个金陵饭店分店竟然是秦王殿下开的吗？” 朱樉开店，朱元璋虽然同意了，但是却给了要求了，不能仗着自己的秦王身份开店。 否则的话，这个店直接查封。 所以刘伯温只能猜到这个店肯定和苏璟有关系，但不知道和朱樉这个秦王有关系。 朱元璋笑道：“伯温啊，这就是上次老二去了趟苏璟那里，回来之后开的，也没多久。” “的确是没多久，如此之短的时间，秦王殿下竟然能将这么大一间店开起来，着实厉害。” 刘伯温赞叹道，上次朱樉去苏璟那里是什么时候他是知道，因为朱樉回来之后，老朱没多久就找了他。 当时还在谈什么大明之‘变’的事情，关于秦灭六国经济战的内容，现在刘伯温还记忆深刻。 朱元璋摆摆手道：“伯温，你太夸张了，老二可是秦王，不过是一间酒楼而已，不算什么。” 对于刘伯温的夸赞，老朱只当是恭维。 想他堂堂皇帝，天下都打下来了，而朱樉作为自己的儿子，还被封了秦王，开一间酒楼有什么好夸赞的。 刘伯温摇头道：“陛下此言差矣，仁远伯曾与老臣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秦王之尊固然尊贵，但那都是陛下带来的，而这酒楼，却是秦王自己开办起来的，这其中差距，显而易见。”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听到这话，老朱夹菜的手都停了下来，嘴里咂摸着这句话。 马皇后说道：“苏先生所言，果真是文才非常，意义深远，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看这一句，便足以为天下读书人之表率了。” “皇后明鉴，老臣也觉得，此句甚妙，相当精彩，用来鞭策天下读书人青年人，十分的恰当合适。” 刘伯温回应道。 朱元璋点头道：“确实不错，苏璟这小子，这话说的在理。” 刘伯温继续道：“秦王殿下能有如此变化，更是仁远伯之功，老臣佩服。”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苏璟的身上。 “别光说话聊天，也吃点东西。” 马皇后主动给刘伯温舀了一勺羹汤道。 刘伯温立刻感谢道：“多谢皇后娘娘。” 马皇后看着手里的翡翠白玉羹，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陛下，你可知棡儿回来之后，与我说了什么？” “怎么？老三说啥了？” 朱元璋好奇的问道。 马皇后笑着说道：“棡儿问了我一个问题，问我知道不知道，有一道菜叫做珍珠翡翠白玉汤。” 听到这个菜名，老朱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当然不是生气，而是涌起了回忆。 “老三怎么会知道这个菜？苏璟和他说的？” 朱元璋反应很快，立马就联想到了苏璟。 马皇后点头道：“没错，棡儿和我说，当时与苏先生聊到了饿这件事，苏先生便与他说了这道菜，还让他问问你这个父皇，不过棡儿没问你，而是问的我。” “苏璟这小子，怎么啥都知道！” 朱元璋摆摆手，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不过说到饿，苏璟说的是真不错，人饿的太过，嘴里是苦的，吃啥都香。” 听到这话，刘伯温说道：“仁远伯是知百姓疾苦之人，这一点老臣也钦佩不已。” (本章完) 第四百零四章 苏璟的眼界 “伯温，听你这么一说，咱还就有点奇怪了。” 朱元璋开口道：“苏璟这小子，对于百姓疾苦了解的不少，但对于一些享受之事，似乎也知道许多。” 苏璟给朱元璋的印象，现在属于有些割裂的状态。 因为富贵人家的东西，一般都是要从小培养的，而这样的人，又很难体恤普通百姓的艰苦。 刘伯温淡淡笑道：“陛下，其实此事很简单。” “哦，伯温，你说说看。” 朱元璋好奇道。 刘伯温回答道：“仁远伯乃是当世之奇人，过人之处老臣不必多言，而老臣以为，仁远伯最厉害的地方，便在于其眼界。” “眼界宽大则天地万物皆容纳其中，无论是贫穷富贵，还是高低美丑，亦或是智慧愚笨，仁远伯都能以博大之心融于其中，这其中有大境界，老臣不如仁远伯远矣。” 刘伯温这番话，可把老朱和马皇后都给震住了。 之前无论如何夸赞苏璟，那都算是言之有物，是具体事情具体描述。 但现在这话，可就有些虚了。 只是刘伯温的性格无论是老朱还是马皇后都知道，他不会妄言。 也就是说，刘伯温是真的这么认为。 朱元璋看着刘伯温道：“伯温啊，你对苏璟的评价是否太高了？再怎么算，他也就是个商人，眼界再大，能大到什么地方去？” 老朱怎么说都是皇帝，目光所及，便是天下。 要说论眼界，老朱自然是不会服任何人的。 只不过，不等刘伯温反驳，马皇后便说道：“陛下，此言差矣，我想诚意伯所说苏先生之眼界，或许更多是在历史上，时间之中。” “苏先生之言，我也曾听过不少，其中多有历史兴衰王朝更替，这等眼界，一般人可有不了。” 此言一出，老朱的脸色微微有些僵住。 而一旁的刘伯温立刻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仁远伯之眼界，不仅仅在这大明之中。” 马皇后笑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诚意伯不必如此，说到底我也是只个妇道人家。” 刘伯温拱手道：“皇后娘娘若是男儿身，那绝对是天下奇男子，妇道人家可不能用来形容皇后娘娘。” “就连仁远伯也同老臣说过，皇后娘娘于大明而言，功德无量。” 对于马皇后的称赞，刘伯温诚心实意。 马皇后虽是女儿身，却也是从小便知书达理，识文断字。 在朱元璋起义过程中，起到的作用那可太大了。 就算是现在，马皇后身为皇后了，依旧是作为老朱和百官之间的润滑剂，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真的？苏先生这般说过我？” 马皇后颇为惊讶，但脸上喜悦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刘伯温点头道：“老臣不敢欺瞒皇后娘娘，仁远伯的确如此说过。” “而且仁远伯还说……” 话到此处，刘伯温愣了一下，目光不自觉的瞥向了一旁的朱元璋。 “说什么，伯温，你藏着掖着做什么？” 朱元璋眉头一蹙，当即问道。 刘伯温低头不言，马皇后说道：“陛下，这是苏先生评价我的，陛下就别强求了。” 朱元璋有些不高兴，看了一眼刘伯温道：“肯定不是什么咱的好话！这样，咱话撂在这里，不会因为伯温你接下来的话迁怒任何人，伯温你可以说了吧。” 事关苏璟评价自己，老朱这心里是真的痒痒。 马皇后捂嘴笑了笑道：“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诚意伯你就说说看吧。” 刘伯温点了点头道：“是，皇后娘娘。” 刘伯温微微顿了一下，说道：“仁远伯曾言，陛下起义到夺取天下，亲自领兵，杀伐果断，与天下开创而言，这是好事。但到了大明建立，天下守成，便有所过之，而皇后娘娘为人心善，又识大体，明利害，更重要的时候，能在关键的时候拉住陛下，让陛下收起杀心，保住大明人才，这便是皇后娘娘于大明的大功绩！” 刘伯温话音落下，便再度低下了头。 这是苏璟说的，不是他说的。 当然，有了老朱在马皇后面前的保证，倒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好啊！苏璟这小子，这是骂咱滥杀呀！咱有这么喜欢杀人吗？” 老朱有些恼火道。 现在不过洪武三年，朱标还好好的，老朱自问除了杀贪官多了点狠了点，其他也没啥。 马皇后笑着说道：“苏先生就是随口说说，陛下不必如此在意的。” “哼！咱以后有机会，肯定要好好惩戒一番！” 老朱不好直接针对苏璟，只能放了句狠话。 刘伯温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夹菜，心里却是安定了不少。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现在刘伯温在朱元璋的神色和话语中，感受不到任何对苏璟的杀意。 “行了行了，今天是出来吃饭的，高高兴兴的就行，说这些做什么。” 马皇后见老朱有些不罢休的意思，脸色也变了变。 老朱立马就感知到了马皇后的态度变化，当即点头道：“吃饭吃饭。” 刘伯温这才重新开始夹菜。 不过刚吃没几口，朱元璋突然道：“对了，上次咱让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没见你动身？” 刘伯温停下筷子道：“陛下说的可是让老臣去劝仁远伯接受成为教书先生一事？” 朱元璋点头道：“正是此事，当时咱可记得你答应的很痛快，但到现在为止，咱好像没听说去办了什么？” 刘伯温回答道：“陛下，老臣既然答应了陛下，自然会想办法去做，只不过有些事情急不得，还请陛下耐心等待。” “算了，咱也不催你了，这事也的确没那么急，苏璟这小子懒散的很，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慢慢来就好。” 朱元璋看的也透彻，毕竟曾经他为了让苏璟入朝为官想尽办法都失败了。 现在也是应该多给刘伯温一些时间。 “多谢陛下理解。” 刘伯温拱手朝着朱元璋行礼道。 吱嘎！ 这时，包间的门突然打开。 三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秦王朱樉走了进来，朝着三人道：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参见刘师。” 好歹是自己开的店，朱樉那是极为上心的。 老朱带着马皇后和刘伯温来吃饭的事情，没多久便传到了朱樉的耳朵里，他不敢耽搁，立马就过来了。 “老二，你这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咱今天特意乔装打扮了，也没能瞒过你多久啊！” 朱元璋笑着说道，他并没有因为朱樉的出现而生气，反倒是有些骄傲。 自己的这个二儿子，的确是比之前出色了太多。 “回禀父皇，儿臣只是谨遵苏先生的教诲，不敢以貌取人，来往皆是客而已。” 朱樉躬身回答道。 朱元璋微微点头道：“不错，这话说的在理，衣着相貌并不能决定什么，真正的能人也不会拘泥于外在，这一点你做的不错。” “多谢父皇赞赏，儿臣欣喜万分。” 朱樉脸上露出了喜色，继续道：“不知今日父皇母皇还有诚意伯吃的可还满意，若是任何不足之处，一定要告诉儿臣，儿臣好督促改进，将这金陵饭店分店做的更好。” “哈哈哈哈！” 朱元璋笑道：“你倒是越来越像个生意人了。” 马皇后亦是笑道：“樉儿，都不错，今天我们吃的很开心。” 朱樉说道：“母后，儿臣现在是酒楼老板，您可不能因为我是您儿子就夸赞，儿臣不过第一次经营酒楼，绝不可能做到完美，若是想要进步，便需要宝贵的意见，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苏先生说了，没有人生而完美，做事也是一样的，都是在一点一滴中吸取经验教训，不断改进，方能变得更加的完善和强大。” 朱樉这话一说，马皇后也不由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这刹那间，朱樉竟然给了她一种长大的感觉。 刘伯温说道：“秦王殿下真是令老臣叹服，看来以后秦王殿下就藩，定能保一方无虞，实乃是大明之福啊！” 朱樉的表现，着实超乎了刘伯温的想象。 朱元璋亦是看着朱樉，神色变化了一番之后道：“老二，既然你能说出这番话来，那咱也就给你要的意见。” “儿臣求之不得。” 朱樉躬身，准备接受父皇朱元璋的建议。 朱元璋开口道：“这分店的服务不错，但与溧水县的金陵饭店还有些差距，房间的隔音效果差了不少，进来的时候我看大堂内的桌子拥挤了些，走动不是很方便。” “至于这最重要的菜品么，味道上基本没啥毛病，和咱之前吃的没什么差别，挺好。” 其实老朱也是个生活上粗枝大叶的人，他这意见那也是才琢磨的。 朱樉认真道：“儿臣知道了，接下来便会针对这些意见进行改进。” 接着马皇后和刘伯温又各自提了点意见，朱樉那也都是认真的听取并接受了。 当然了，朱樉没呆多久，听完了意见便离开了。 “陛下，现如今这秦王殿下，真是令老臣刮目相看啊！” 刘伯温朝着朱元璋说道：“仁远伯教导之能，怕是大明上下，无一人可比。” 朱元璋淡淡道：“伯温，这一点咱早就不知道了，不然为什么让你做那件事呢？” “咱已经想明白了，苏璟最大的能力，应该是为大明培养出诸多人才，如此一来，大明想不强盛都不行。” 刘伯温拱手行礼道：“陛下圣明！” 马皇后笑道：“难得，陛下与诚意伯在苏先生的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三人继续吃着饭菜，而此刻在溧水县内，苏璟已经做好了两条轮胎。 他现在要开始试驾了。 为了安全起见，苏璟选了牛车，速度慢，危险性会大大的降低。 同时牛车一般用来驼货，拉的多是板车，这样试验轮胎极限的时候，也可以比较好的循序渐进。 郊外的一处县道上，苏璟仔细安装好了轮胎，负重也放到了一旁。 首先是空车查看，轮胎的形变很轻微，毕竟空板车重量很低，还被牛卸去了一部分。 当然了，这和苏璟的改进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轮胎的宽度增加，接触地面的面积加大，可以大大减少压强。 然后呢就是在橡胶里添杂了一些其他的物质，以增强起牢固性。 苏璟爬上牛车，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轮胎的变化，已经可以看出明显形变了。 “看来强度还是需要增强。” 苏璟淡淡说了一句，空车载人就要大形变，这轮胎肯定是不过关的。 不过苏璟还是要测试一下轮胎极限，所以他甩动缰绳，操控牛车前进。 牛车缓慢前行，虽然是县道，但也没那么的平坦，苏璟坐在上面，颠簸感确确实实的减弱了许多。 “还行，有点效果。” 苏璟微微点头，又觉得这轮胎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一个来回之后，苏璟下车仔细看了一下损耗情况，没什么问题，便抱了两个箱子放到了牛车上。 一个五十斤，两个一百斤，再加上苏璟。 这一次，橡胶轮胎的形变那可就大多了，不过还算可以支撑得住。 “看来最多三百斤就要到极限了。” 苏璟叹了一句，对于这个结果只能说一般，没有太多的惊喜。 缰绳一甩，牛车开始前进，货物增重了一百斤，牛车的速度并没有减缓太多。 这点重量，距离牛的极限还差的远。 只不过，苏璟能很明显的观察到，在这个重量下，橡胶轮胎的形变更大，同时由于制作工艺的原因，轮胎的密度并不均匀，所以牛车行进的时候，有些奇怪的感觉。 “好家伙，看来距离真正能用，还有相当的距离啊！” 苏璟微微摇头道：“自己手搓的轮胎，这个承重始终是个问题啊！” 承重？ 苏璟突然眼前一亮，自嘲道：“我这脑子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想着在马车牛车上装轮胎，为什么不能直接搞个自行车呢？” 自行车的构造，说白了很简单。 制作上，除了链条、齿轮和脚踏之间的传动装置比较难之外，其他倒也没多大的技术难题。 七月新番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者，疾病无情，哀悼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五章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小院内，苏璟已经开始鼓捣了起来。 作为一个行动派，苏璟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的。 至于牛车，现在已经被苏璟还回去了，本身就是租的。 作为来到大明之后造的第一辆自行车，苏璟的要求很简单，能走就行。 车身全木制结构，没有链条，没有齿盘也没有脚蹬。 甚至连前车轮都是固定无法转向的，苏璟的要求仅仅是推着滑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全木制的车身，意味着木材的质量必须要好，密度要高，强度要够。 这样的木材，一般都比较贵，也比较稀少。 贵这个事对于苏璟来说，倒是不算事，毕竟钱多。 而稀少的话，在大明这个时代，植被覆盖率还是非常高的，各种年份很大的木材都有。 不过受限于运输条件，买这种好木头，需要提前预定。 好在苏璟做事情，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并没有给自己定什么时限，反正带着做就是了。 明明可以直接请木匠的活，苏璟愣是先买了一堆工具和普通木材开始练习木匠活。 古代没有网络，信息的传递就那么快，也没有很多现代化的娱乐设施，打发时间对于苏璟来说便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并不想做一个只知道赚钱的富家翁，多体验才是真的。 于是在小院里，之前忙着晒干蒲公英提取橡胶的苏璟，转而开始了做木工。 对于苏璟来说，连炼铁都能自己搞，木工并不是很难。 当然了，这是做一个简易自行车的木工活很容易，涉及到一些精细活，需要的不仅仅是耐心，还有熟练度。 不管苏璟的脑子里有再多超越时代的知识，手艺活这东西，唯有熟能生巧。 练！ 练！ 练！ 这就是苏璟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没有手机，是真的能提升做事情的专注度啊！” 苏璟看着眼前完成的车轮，颇为感叹道。 上辈子是信息时代，每分每秒都需要接收大量的信息，即便是苏璟这样的商人，也需要应对大量的事情。 其中最常用的媒介，自然就是手机。 打电话、发信息、处理邮件、查看新闻…… 上辈子的苏璟，只要睁着眼，就不得不过一会看一次手机。 而在这里，大明朝，在这个小院里。 这些都没有，信息的传递在这里无比的缓慢，节奏亦是无比的缓慢。 苏璟只需要专注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上，这种感觉，是真的很好。 “东家，东家！” 孙平欢快的声音传来。 只见他左手拎着一个油布包裹，右手提着一壶酒，步伐十分欢快的来了。 苏璟抬头看了一眼：“带酒了，这是要和我小酌两杯？” 孙平笑呵呵的来到院子里，将油布包裹和酒放到了石桌上。 对于苏璟正在做的木工活，他并没有半点的诧异。 虽然不知道苏璟在干什么，但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正是苏璟的日常。 “东家，现在布行的生意可好了，还是上次的事情处理的好，我估摸着您还没吃饭，便带了点吃食过来。” 孙平解开油布包裹，里面竟然还有两个小包。 “二斤卤牛肉，一只烧鸡，东家，喝点？” 孙平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直起身子，活动活动身体，点头道：“也行，折腾一上午了，喝点也毛病。” “好嘞！” 孙平一听到苏璟的同意，那是立刻就小跑进了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和两个杯子。 苏璟洗了个手，便坐在了石桌前。 牛肉烧鸡配酒，那是相当的惬意。 “东家，我孙平这辈子，就没见过您这么厉害的人，我能跟着东家，那真是太幸运了。” 孙平帮忙倒着酒，由衷的说道。 苏璟喝着酒，笑道：“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俗世一个普通人。” 孙平看着苏璟道：“东家的身上，有种不一样的东西，孙平说不上来，但就是有。” “老实说，孙平跟在东家的身边，不仅仅是因为在东家救了孙平。” 孙平这话就让苏璟来了兴趣了，笑着问道：“孙平，你可别吓我，我可没有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没有没有。” 孙平一听立刻解释道：“孙平没有这个意思。” 苏璟哈哈大笑，拍了拍孙平的肩膀道：“我开个玩笑而已，你没必要这么害怕，我只是你的老板，咱们除了雇佣关系，那就是朋友。” “孙平谢过东家！” 孙平突然起身，朝着苏璟躬身行礼。 苏璟疑惑道：“孙平，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要走了？” “不是不是，只要东家还需要孙平，孙平就不会走。” 孙平回答道：“我只是从东家的身上，感受了从前都感受不到的东西。” “我说不清楚，但东家给我的感觉，和那些达官贵人不一样，有些贵人心善对人也很好，但都不如东家。” 苏璟愣了一下，随即道：“孙平，你想说的是不是平等。” 平等？ 孙平神色疑惑，没明白苏璟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璟继续道：“就是我对你孙平，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会觉得我帮你就是施舍你，不会觉得我是你的老板，就可以随意侮辱你辱骂你。” “我是人，你孙平也是人，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大家都是一样的。” 听到这么一番解释，孙平像是理解了一些，但他又不能真正的理解。 因为尊卑贵贱的思想，那是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 他能感受到平等，但平等真正说出来的时候，他又无法真正的接受。 “东家，我不知道。” 孙平摇头，内心已经开始挣扎。 平等这个思想，第一次如此直接的闯入了他的内心。 即便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话语早就耳熟能详，但封建王朝一点点的将封建思想施加深种在百姓的脑中。 如此往复，不断加深，直至固化。 “不知道就算了吧，喝酒，吃菜。” 苏璟看了孙平一眼，便明白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会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技术的改进，知识的传播，这些都是自己这个穿越者最容易做的事情。 唯有思想，一己之力，难以抗衡历史之洪流。 “嗯。” 孙平点点头，然后端起了酒杯。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凝起来，苏璟随即话头一转道：“对了，老钱现在怎么样了？” 平安米行王家富走了，但继任的掌柜并不是钱掌柜。 “好一些了，我一直托人照看着，有时候会清醒一些，大夫说照这个势头，大有恢复的希望。” 孙平回答道。 苏璟点点头道：“这事做的不错，老钱好歹曾经是米行的掌柜，是得照看着。” 虽然说钱掌柜的疯癫，苏璟从未觉得是自己导致的。 但总归是自己的员工，苏璟也没绝情到那种地步。 “东家太心善了，布行里的伙计都说，钱掌柜能有东家这样的老板，那可太幸运了。” 孙平说道：“钱掌柜也没个家室，这要是换做其他老板，怕是早冻死在路边了。” 孙平说的倒也不错，一个疯子，正常人谁会去管呢？ 虽然现在的大明也算是太平，但盛世可算不上。 洪武三年，还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呢。 “嗯……” 苏璟沉思了片刻，说道：“孙平，我有一个想法，每家铺子年营收的百分之二，纳入一个户头，汇集成一个资金，就要紧急救助金。” “凡是在我旗下产业的员工，只要发生了意外，根据职位和工作年限的不同，可以从紧急救助金里拿一部分的资金用于帮助度过难关，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苏璟的这个经济救助金，有点类似于现代医疗保险，只不过并不是员工缴纳而已。 “东家，这可太好了。” 孙平立刻兴奋的说道：“这紧急救助金要是真的做起来，那所有的伙计肯定都会心向东家的，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想要离开。” 在这个时代，出意外再常见不过了。 没有五险的老百姓，对于意外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一旦生病或是工伤，那大概率直接变成废人，严重的还要拖累一个家庭。 孙平是从一个普通人过来的，很清楚苏璟这一项紧急救助金对于员工的意义。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那岂不是每年又有不少利润要……” 孙平没高兴太久，因为他马上想到了另一件事。 利润！ 百分之二，这个比例看起来不多。 而孙平经营着苏氏布行，却也明白百分之二的盈利，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同时苏璟的手底下，可是有着很多的铺子的。 全部加起来的话，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金额。 这个紧急救助金，等于是苏璟每年拿出巨额的私人财富来搞，还没有什么经济收益。 从商业的角度来说，这笔生意，很亏。 “钱罢了，够花就行。” 苏璟笑笑道：“其实我原本想的是从你们薪俸里的扣除少量，再加上我补贴做成这个一个紧急救助金的，但想了想，若是这样的话，那恐怕不少人都不会愿意搞这个紧急救助金了。” 上辈子的五险制度，苏璟认为是相当先进和完善的百姓生活保险。 但大明的情况，与上辈子还是相距甚远。 不说温饱线，就是挣扎在生存线的百姓，数量都太多了。 “原来如此。” 孙平说道：“的确，若是真的从薪俸里扣除的话，我们这些掌柜或许无所谓，但对于最基层的伙计来说，他们根本不能考虑遭遇意外的事情，而是怎么活到明天。” “东家的善心，我替大家谢过了。” 说着孙平便直接朝着苏璟跪了下来，无比的诚心。 这个紧急救助金，可以说是纯粹的苏璟发善心。 苏璟立刻将孙平给拉了起来：“孙平，有句话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我呢，理想没有天下那么远大，手里也就是有点闲钱，能帮一点是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这其实是苏璟在大明发迹之后的最初理想，帮不了太多的人，只能帮助身边的便足够了。 “东家的境界太高了，孙平佩服不已。” 孙平起身道：“孙平能做的，就是把布行经营好，多盈利。” “哈哈哈！” 苏璟笑道：“孙平，这么说来，你才是我最坚强的后盾啊！你努力赚钱，我才有底气做更多的事情。” “东家放心，我一定会的！” 孙平认真的点头道。 这一壶酒，差不多喝了一个时辰，酒不多，慢酌才能品其真味。 “对了，东家，现在那些家伙，好像都偃旗息鼓了，但我觉得，他们肯定没有放弃，东家千万要小心，尤其是那个李明友。” 孙平对着苏璟说道。 苏氏布行的事件过去之后，之前有着各色心思的掌柜们，全都蔫了。 苏璟的手段，可太厉害了。 平安布行的交接，也让他们明白，从一开始王家富就是苏璟的诱饵。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苏璟笑着点头道：“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我就不送了。” 警惕性，苏璟是一直都有的。 不仅仅是在生意上，还有人身安全上。 “好，东家既然这么说了，那孙平也就放心了。” 孙平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小院。 苏璟坐在院子里，酒虽然喝的不算多，但脑子还是有点晕乎的。 “不行了，先去睡一觉吧，反正也不急。” 苏璟看了看地上的木工活，转身就进了屋子。 而此时从京城前往溧水县的官道上，几匹快马正在飞驰。 正是燕王朱棣，还有随身保护的几个侍卫。 朱棡都从苏璟这回来了，朱棣自然是按耐不住了。 朱元璋和马皇后刚从金陵饭店分店回宫后，朱棣便直接找上了老朱。 都不用朱棣开口，老朱便直接允许了朱棣的请求。 当然了，和前面他的两个哥哥一样，都只有三天时间。 另外，还有一些需要朱棣带的话，也一并都交代给了苏璟。 此时朱棣年幼，却没有乘马车，而是直接骑马。 他的想法很简单，骑马肯定比马车快，这样便能多些时间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六章 行军打仗我不会，掰扯粮草我还行 “嘶~” 一觉醒来，苏璟陡然间发现窗外的天色都有些黯淡了。 “好家伙，大中午的果然还是不能喝太多呀。” 苏璟摇了摇头，对于自己中午午睡时间太长也是颇为无奈。 这么一来，怕是晚上不好睡着了。 迅速的起身，苏璟直接打开门来到院子里，得抓紧时间把第二个轮子做好。 虽然很粗糙，连打磨都没有，但苏璟现在要的就是个简单的架子货就行了。 还是练习为主，后期的精修打磨等好木材到货了之后，再进行操作。 “先生。” 苏璟刚坐下，便听到了一个声音从小院门口传来。 循声望去，正是朱棣。 “燕王，你怎么来了？” 苏璟好奇道，但随便便明白过来：“你这也是和你父皇要求来我这学习的是吧。” 朱棣走进院子，来到苏璟面前行礼道：“是的，苏先生。” “伱倒是比秦王和晋王来的时间早些，难道是提前出发了？” 苏璟笑着问道。 朱棣回答道：“没有，学生善马，所以直接骑马来的，速度快些。” 苏璟点点头，并不意外。 对于朱棣的了解，在一众皇子之中，苏璟绝对是印象最深刻的。 当然了，不是这辈子教导的印象，而是上辈子读过的史书。 就算是太子朱标，在他的身边学习了大半年，但最多了解的也就是朱标年幼时的情形。 而对于朱棣，这位永乐大帝的一生戎马苏璟可谓是耳熟能详。 大明朝的皇帝之中，最出名的肯定是老朱，接下来便是朱棣了。 当然，苏璟也清楚，因为自己的出现，历史已经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或许这位永乐大帝当不成永乐大帝了。 “坐吧。” 苏璟朝着朱棣招呼了一声，然后继续开始做木工。 朱棣看着苏璟的动作，主动来到其身边道：“苏先生，有什么学生能帮忙的吗？” 苏璟顿了一下，说道：“那你就帮我把院子里的木屑扫一扫吧。” “好的，苏先生。” 朱棣立刻就拿起了一旁的扫帚，直接开始了清扫。 少说话，多做事。 朱棣在来之前，可不是一点功课都没做的。 苏璟因为刚开始做木工，正在兴头上也没有多管朱棣。 也没多久，朱棣便将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别看身为皇子的朱棣在皇宫内肯定没做过这种洒扫的活，但现在完成的质量却是绝对的可以。 至少一眼看过去，基本没啥毛病。 扫完地的朱棣本想再问问苏璟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活，却发现苏璟十分专注的做着木工，便没有打扰，而是默默的站在一边。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太阳已经西沉了许久，阳光黯淡不少，苏璟也不太好继续做下去的时候，他才起身。 “燕王，不好意思，一下子入神了。” 苏璟陡然意识到还有个朱棣在身边，顿时不太好意思了。 老朱的儿子，未来的永乐大帝，竟然被自己晾了许久。 苏璟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 “苏先生，学生没事，先生的事，比学生更重要。” 朱棣回答道，很是板正，也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苏璟看了看朱棣，只觉得好像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更加的具备军人的气质了。 “燕王真是客气，这一路骑马过来不容易，咱们先去街上吃饭吧。” 苏璟招呼道。 骑马这事苏璟在刚来大明的时候很兴奋，因为上辈子苏璟就是个马术爱好者，还专门报过马术训练班。 每次骑马，苏璟都无比的兴奋。 但上辈子骑马比较麻烦，得去马场，苏璟又是个老总，忙得很，所以一年到头难得能骑上个几次。 而大明就不一样了，在大明骑马那可以作为日常交通方式。 当一件事可以一直做的时候，苏璟这才感受其本质。 骑马是真的累！ 尤其是时间一长，颠的人那是七荤八素，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根本坚持不住。 所以苏璟出远门，从来都是马车，而马车他都嫌弃颠簸，这才费劲巴拉的研究橡胶轮胎。 一切，都是为了舒服。 朱棣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竟然能直接从京城骑马来到溧水县，在骑马上，除了天赋，还有着绝对的毅力。 人总是喜欢联想的，现在的苏璟便将这种坚毅的特质，作为朱棣后来能成为永乐大帝的原因。 但脑子中只是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的时候，苏璟便笑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带着答案找问题吗？ 一个人的成功，真的是因为这些优秀的特质吗？ 成功者的身上，总是能找出无数优秀的地方，但失败者就没有了吗？ 苏璟可是在商海沉浮过的人，见识过许多优秀甚至是天才的人。 “还好，学生平常就喜欢骑马，这点路程不算什么。” 朱棣的回答将苏璟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两人很快来到了金陵饭店，朱棣毕竟是一路奔波，总不能带他去吃沙县。 当然了，朱棣本人对吃什么，并没有任何的意见。 包间内，苏璟问道：“燕王，你这次前来，应该还是想学些军阵兵法的内容吧？” 朱棣点头道：“苏先生说的不错，上次在苏先生这里学到的大纵深作战理论，学生受益匪浅，所以还想和苏先生多讨教讨教。” 作为小军迷，朱棣是真的喜欢研究行军布阵，两军对垒的事情。 但这东西吧，苏璟的确知道的不多。 “有收获就好。” 苏璟笑笑道：“只不过，我说实话，打仗这事，我不在行，之前教你的，差不多也就是我的全部了，你要是还想学这些，不如去请教请教你父亲，或者是魏国公这类的大将军，此次北伐，我估摸着他们也快回来了。” “这前线的实际战事操作，用来教导燕王的话，肯定比我这纸上谈兵要强得多。” 这人类自古以来战争不断，虽然因为科技的发展，导致了武器的升级。 但军法谋略却是可以永世长存的，苏璟自问自己的兵法造诣很低，在这个猛将辈出的大明初期，就是个小卡拉米。 而朱棣身为皇子，肯定不缺名将教导，还是不误人子弟了。 但这话落在朱棣的耳朵里，那就不一样了。 无论是之前的鸳鸯阵，还是大纵深作战理论，在朱棣看来，那都是极其先进的兵法谋略。 现在苏璟说自己不懂，完全是在自谦。 “苏先生，学生觉得还是可以从您的身上学到许多的，若是学生有什么惹得先生不高兴的地方，学生这就改。” 朱棣是个直性子，心直口快。 他以为苏璟是对他不满意，所以才不愿意教他。 先前自己的二哥朱樉和三哥朱棡来苏璟这里的情况他都了解过了，苏璟教导了很多。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一开口就是懂的不多，去请教其他人呢？ 苏璟无奈的笑了，看着朱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不过朱棣这心直口快的性格，倒是很对他的味。 有啥说啥，不藏着掖着。 “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苏璟只能让朱棣先吃饭，顺便思考一下该怎么和朱棣说。 “是，苏先生。” 朱棣点头，立马就开始吃了起来。 一路骑马过来，吃的都是干粮，朱棣早就饿了，这会也算是狼吞虎咽。 “对了，燕王，这一次你父皇可有让你带话给我？” 苏璟想起了老朱，便问了起来。 朱棣回答道：“有的，苏先生。” 他擦了擦嘴，将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之后这才说道：“父皇让我告诉苏先生，你不要就知道找理由，什么说了也不知道，你起码得先说了咋才知道。” 朱棣那是真‘原话’复述，老朱当时怎么说，他就怎么转达的。 苏璟听到这话，并没有太过意外。 改变大明怎么变，自己想办法！ 这是苏璟的核心回复，而老朱这人，就是想听听苏璟的意见。 “那你父皇可还要我回复他了？” 苏璟笑着朝朱棣问道。 朱棣摇头道：“父皇说不用了，反正你也不会说，传些废话做什么。” “哈哈哈哈！” 苏璟笑了出声，他能想象到朱元璋和朱棣说这些话时候的气愤。 朱棣低下了头，心里对苏璟那是万分的佩服。 他这个亲儿子在朱元璋的面前，那都是得唯唯诺诺，不敢大喘气。 苏璟竟然可以将父皇的情绪激怒，却一直啥事都没有。 在年幼的朱棣看来，整个大明除了母后就只有苏璟能做到了。 “那你母后呢，这次有带啥话过来吗？是不是什么缘分就要到了之类的？” 苏璟收敛了笑容，又问道。 马皇后的相亲，苏璟一直都比较忐忑，但相比于被动接受，他还是更喜欢主动了解。 婚姻之事，苏璟并不排斥。 朱棣摇头：“没有，母后只是让我嘱咐苏先生，记得照顾好自己。” 嗯？ 苏璟一愣，没想到上次的事情竟然没后续了。 不！不对！ 苏璟马上意识到，这肯定不可能是没后续了，而是马皇后没找到合适的相亲对象介绍给自己。 “想不到我的婚姻大事让皇后娘娘这般费心，燕王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告诉皇后娘娘，苏璟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了。” 苏璟微微感叹道。 他也知道一些大致的原因，马皇后给自己找未来妻子，必然要考虑多方面的因素，没那么好找好像也正常。 “是，学生记住了。” 朱棣认真点头，苏璟的嘱咐，那是最重要的。 不多时，这晚饭就吃的差不多了。 苏璟看着朱棣道：“怎么样，燕王，吃的还算满意吧。” 朱棣忙道：“学生吃的很好，苏先生费心了。” “味道呢？” 苏璟又问。 朱棣回答道：“很好吃，就算是比起皇宫里的御膳房也不差。” “呦吼，这么高评价么。” 苏璟笑了笑道：“那你二哥秦王也在京城开了一家金陵饭店你可知道？” “知道，我听说父皇母后还专门去吃过饭。” 朱棣回答道。 苏璟来了兴趣，问道：“如何？比之我这总店还行吗？” 朱棣摇头道：“这学生就不是很清楚了，对于菜品学生没什么研究，也不好吃，只要能吃饱就行，将来学生是要披甲上阵，领兵作战的，食物不需要多花哨。” 朱棣这话让苏璟有些意外，这么小的年纪，竟然也有如此自制力。 “燕王倒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过既然说到了吃，那我倒是想到一些可以教给燕王的东西了。” 苏璟看着朱棣，原本还在考虑教导什么，现在有答案了。 朱棣眼睛一亮，说道：“还请苏先生指教，学生一定认真听。” “别急。” 苏璟起身道：“刚吃了不少东西，不要直接坐下，稍微活动一下，消消食吧，正好回去还有段路，咱们走吧。” “谨遵苏先生的话。” 朱棣立刻起身跟上了苏璟。 路上，苏璟说道：“燕王，你觉得粮食对于军队而言，是什么？” 说到这个，朱棣那是神色一变，回答道：“回先生，学生以为，粮食便是军队最重要的核心，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无粮草，那即便是再厉害的精兵强将，也毫无作用。” “嗯，不错。” 苏璟点点头道：“对于百姓来说，粮食那就是天，民以食为天么，而若是放到军队里，粮食甚至比天还要重要。” “比如诸葛亮北伐，除了与魏国的国力差距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运粮艰难。” “即便是天才的诸葛亮发明了木牛流马，也依旧无法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问题，无粮草支持，纵使是百万雄师，也只能无奈退回。” “还有长平之战，赵军被断粮四十多天，不攻自破。这些例子都说明了粮食对于军队的重要性。” “那么，燕王以为，军队的粮食该如何解决才是最好的方案？或者说，如何保证军粮的安全，我指的是多方位的安全，包括供应的安全。” 行军布阵苏璟是真的不在行，就只能和朱棣掰扯掰扯这军队粮食如何解决的问题了。 果然，朱棣听到这个问题，立马就陷入了思考，连脚步都停下来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 论战争中的粮草保障 “怎么样，燕王，有什么想法了吗？” 苏璟也停了下来。 朱棣沉思一会之后，说道：“苏先生，学生觉得，这是一个系统的工程，粮食的保障，绝不只是一个方面，或者说一个办法能解决的。” “嗯，不错，思路是对的，那燕王能想到哪些方面呢？” 苏璟笑着看向朱棣问道。 之前他和朱棣，基本谈论的都是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在两军对垒的时候赢得胜利。 后勤这一块，基本没说过。 苏璟也想了解了解，这朱棣对于战争中后勤重要性的理解，到底有多少。 朱棣回答道：“先生，粮食是战争中最重要的物资，想要保障粮食的安全，自然需要配备足够多的士兵去保护。” “另外，粮食的运输也是相当关键的，因为粮草运输要比战斗士兵行军更加的困难，速度也更慢，所以通常需要先行，这便是为什么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法的原因。” 苏璟不住的点头道：“看来燕王对于粮草重要性的认知非常的到位，那么燕王可知道，大明现在的军队北伐，运粮的效率是多少？想要往从大明粮草运往边疆一石粮，在路上需要消耗多少？” 朱棣摇头道：“学生不清楚。” 虽然朱棣对打仗很感兴趣，也很想加入军营之中，征战沙场。 但现在这般年纪，肯定还是太早了。 粮草细节上的事情，他了解的不多。 苏璟笑道：“若是正常运输的，前线送去一石粮，路上至少需要损耗七石粮，虽然不是十不存一，但也不会差上太多。” “竟然这么多吗！” 朱棣有些惊讶道：“就算是运粮的士兵要吃，也不会吃这么多吧？” 这运粮效率方面的情况，朱棣之前是真没了解过。 一听到这么一个低效的运粮效率，朱棣是有点懵的。 苏璟淡淡道：“燕王，除了人要吃粮之外，运粮的马屁也是要吃粮的，甚至比人吃的还要多，同时运粮的路线上，可不都是平坦的官道，有些损耗完全正常。” 事实上，苏璟上辈子在知道古代运粮效率的时候，也和朱棣的反应差不多。 而通过这么一个运粮效率，苏璟顿时便明白了，史书中记载的百万大军，根本不可能。 就凭着古代的这点生产效率，是无法供应百万大军的粮草消耗的。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 十万的军队，已经属于数量非常多了。 而且这十万的军队里，能够有效作战的单位，估计也就三四万顶天了。 这么一来，一些战役里，带上一两千精兵突出几十万大军的包围，也就能顺理成章的说的清了。 “苏先生，如果是这么说，那这保障军队粮草安全最重要的事情，岂不就是运输了？” 朱棣思维很快，朝着苏璟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苏璟笑道：“运输自然是很重要的，我刚还说了，为啥诸葛亮北伐总是失败，这和粮草运输太难有着直接的关系。” “没粮的军队，就没有任何的战斗力，而要保障粮草的安全，运输是其中的关键。你父皇为了搞定这个，不就效仿隋唐时期的府兵制度发明了卫所制度么。” “京师达于郡县，皆设立卫、所，外统于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每个军士受田50亩，给耕牛给农具，还豁免所有的租税劳役。” “这么做，直观的解决了粮草的问题，非战时期，士兵种田，自给自足还能囤积点粮食，到了战时，囤积的粮食直接拿出来用，因为是在当地屯田，所以运输也简单很多。” 要说这打仗方面的事情，朱元璋那是真的非常擅长，纵观华夏历史长河，不单说皇帝，哪怕把历朝历代的名将都算在里面，那也没几个比得上的。 朱棣听得认真，但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做了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像是卫所制度，朱棣之前从未关注过。 因为他喜欢行军打仗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感觉身为男儿，就该沙场驰骋，建功立业。 哪怕是后勤这样的事情，他也觉得应该是谋士的事情，自己只需要管好前线的战斗就行了。 苏璟继续道：“但卫所制度终究只是一种切合现在大明状况的制度，时间久了是不行的。” “为什么？这卫所制度有什么缺点吗？” 朱棣好奇的问道。 苏璟淡淡道：“燕王，你想一想，现在的大明已经北伐数次，外患不断，卫所制度是为了保障大明军队有着充足粮草同时又不对百姓有太大压榨的制度，在这种时常征战的时候，自然是很好用。” “但如果等到外患都肃清的差不多了呢？元朝余孽的祸患彻底的解决，也没有外敌再敢对大明发起战争的时候，你觉得这卫所制度会变成什么样子？” 朱棣眉头紧锁，他还真没想过这么远的事情。 此刻循着苏璟的思路，他开始考虑了起来。 “若是没有战争，那这些屯田的士兵种出的粮食会越来越多，这些粮食也不用交税。” 朱棣自言自语的说着：“卫所制度的粮食，是军队使用的，但军队无法消耗掉，那只能售卖出去，这样一来的话，边军的将领，岂不是会变成巨富？” “只是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朱棣的脑子，终究还是在行军打仗上用的多，到了其他方面就不太行了。 “学生不知道了。” 朱棣抬头看向苏璟，直接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苏璟淡淡道：“燕王伱说的基本没错，但有一点，这些卫所制度下的屯田，只会慢慢的被朝中的大官或者是军中的将领侵占，普通士兵种田的报酬也会越来越低，直到他们自己都接受不了跑了，真到了要打仗的时候，可能连士兵的数量都凑不齐，只能去招募新兵。” 苏璟现在说的，正是一百多年以后真实发生在明朝大地上的事情。 当时的大明打仗，士兵不足，甚至要去辽东和陕西招募佣兵。 没办法，卫所制度下的这些豁免了租税劳役的田地，那是最优质的的土地资源。 同时卫所制度下，军队都是就地开垦良田，大部分的战事区域距离京城遥远，所谓天高皇帝远，被发现的概率也很低。 土地兼并本身就是明朝最大的一个祸患，在军队里，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了，对于现在的朱棣来说，这些只是苏璟的分析见解。 但朱棣知道，苏璟说的话，肯定不会有假。 “真的吗？这卫所制度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危害？这岂不是我大明之祸患？” 朱棣一脸惊讶的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摇头笑道：“燕王，你理解错了，这不是卫所制度的危害，这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弊端，难道没有卫所制度，这些良田就不会有人想着去侵占了吗？” “看事情要看本质，卫所制度在目前大明的情况来说，还是很好用的，至少减轻了百姓的负担不是吗？” “只不过，你的父皇有一个特点，你知道吗？燕王。” 朱元璋的特点！ 朱棣听着苏璟的话，那是心惊肉跳。 苏璟竟然敢如此随意的品评自己的父皇，那可是大明的皇帝啊！ 妄议皇帝，死罪一条。 但朱棣也知道，这一点在苏璟身上肯定是不适用的。 所以这时候的朱棣，只是低着头，啥也没说。 苏璟继续道：“你父皇他啊，太自信了，自信的以为自己设立的东西就是最好的，就不需要任何的变化了，只要你们这些子孙能按照他设定的方针不改变，就能子子孙孙无穷尽，大明王朝万世长存。” “当然了，现在他稍微好点了，知道自己求变了，也不枉我一番敦促吧。” 老朱对于稳定不变的追求，那真是刻在骨子里的。 只不过，朱棣对此的感受不深，因为他还小，许多事情还没经历过，大明也没稳定下来。 “苏先生，父皇乃是一代圣君，难道这样不好吗？” 朱棣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的话，他倒也没有完全的认同。 苏璟说道：“明君你父皇肯定是，但这圣君么，就得看标准了。” 朱棣脸皮跳动，内心已经开始纠结自己回去之后该如何向自己的父皇汇报了。 “苏先生，那若是要改呢？日后大明该如何改这卫所制度？” 朱棣只得将话题重新给引导了回去。 苏璟也没多在意，看向朱棣道：“这个不是今日讲解的重点，也不在粮草保障的内容之中，暂且不提。” “说回粮草保障，卫所制度是一方面，但仅仅只是这个肯定是不够的。” “既然可以在当地屯田解决运输路径过长的问题，那么还有一个便是建立粮道，方便运输。” “交通，是战争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除了前方进攻需要开辟的进攻路线交通，还有后方运输补给的辎重路线交通。” “我问你，燕王，这战争中，运粮的主要交通方式是什么？” 朱棣立刻回答道：“人力和牲畜，一些水战可以用船只。” 苏璟点头道：“不错，现在的战争，基本上就这三种选择，其中最为广泛的还是牲畜，运输的数量比人力多，可以适应的环境比水力多。” “这交通方式就这么多，那么如何才能提高运输的效率呢？” 朱棣不假思索道：“路！路越好，运输的速度就能大大的提升。” “很好！路就是战争中粮草安全保障的又一个重要因素。” 苏璟说道：“而且路好不仅有利于运粮，还有利于运兵，还记得去年中秋节的时候，我讲的秦统一六国的课吗？车同轨，看起来是规定的马车的规格，其实目的是为了让路统一起来，提高行车的效率。” “同时将全国各地的行道打通，建立起一个四通八法的交通网络，嬴政对于路重要性的认真，那是相当到位的。” 苏璟的话瞬间将朱棣的思绪拉回了去年的中秋节。 当时的苏璟的的确确讲述了秦朝大一统的诸多内容，其中就有关于路的一些描述。 “原来如此，学生受教。” 朱棣认真行礼道。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回到了小院。 苏璟打开屋门，朝着朱棣道：“燕王，泡脚吗？” ？？？ 朱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苏璟这思维跳跃的程度，着实有些太快了。 不等朱棣回答，苏璟直接道：“你骑马来的，肯定要泡，咱们去厨房烧水。” “是，苏先生。” 朱棣立马跟着苏璟到了厨房里。 不多时，一锅热水便烧好了，苏璟又找来两个脚盆，一人一个，直接在厨房里开始泡热水脚了。 要说为什么不去大厅里屋泡，那自然是在锅边加热水方便。 苏璟这里虽然说是小院，但其实还是挺大的，厨房的空间也完全够两人泡脚。 “嘶……真舒服。” 苏璟感受着脚上的灼热感，分外的舒适，他还加了一些生姜，可以去去脚味。 朱棣自然也很舒服，骑马虽然不用走路，但踩着马镫一路，还是很累脚的。 “苏先生，这粮草的保障，就这么多了吗？” 朱棣趁机继续向苏璟询问道。 “怎么，燕王还想知道什么？” 苏璟笑着说道。 朱棣回答道：“学生是觉得，苏先生说的这些，虽然都很有用，但好像应该还有一些东西。” “哦，什么东西？” 苏璟淡淡道。 朱棣说道：“苏先生之前教过学生大纵深作战理论，其中一些战法苏先生告诉学生，现在的火器水平无法达到，但将来等到火器不断发展，便可以了。” “学生便想，到了那个时候，这粮草的保障，是不是也会有着不同的地方。” 听到这话，苏璟那也是被朱棣惊了一下。 好家伙，朱棣真是天生的将领，这都能想到。 明明之前还是一个对于后勤保障没多少了解的菜鸟，这会已经直接联想到了现代战争中的补给运输了。 苏璟顿了一下，说道：“那自然是有着变化的，就说个最简单的吧，运输方式的变化。”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八章 军粮的变化与经济重心的关系 “运输方式？” 朱棣眉头一蹙，没理解到。 苏璟淡淡道：“没错，就是运输方式，人力和畜力在未来的战争中，将不再是主流。” “一切的原因，便是技术的发展，出现了新的运输工具，让交通变得更加迅捷便利，从而大大提升了运输的效率。” “如果有一辆车不需要马拉，只需要烧煤就能走，燕王你觉得可能吗？” 苏璟的话缓缓说出，而朱棣则是陷入了越发的震撼之中。 “不需要马拉，只要烧煤就能走的车？” 朱棣仔细思考着苏璟说的话，或者说应该是想象着。 但他终究只是一个明朝人，连蒸汽机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想象出火车的样子呢。 “学生不知道，但既然是苏先生说的，那肯定是会有的。” 朱棣朝着苏璟如实道。 对待苏璟的问题，最好的回答，就是自己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 苏璟笑道：“燕王，接下来的话，你可以当成是我随口说的故事，不必当真。” 话都到这里了，苏璟也说开了，反正就是瞎聊，他也没想着多注意是不是明朝的东西了。 “学生知道了。” 朱棣点头，但神色却没有半点随意，反倒是非常的认真。 苏璟看了一眼朱棣，也没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淡淡道：“只需要烧煤就能走的车，名字叫火车，不过火车不是在普通的路面上行驶，而是在铁轨上，就是用铁条铺好的轨道，不是陷入路面之下，而是架在地面之上。” “火车的构造要说起来的话，我也说不太好，但核心的部件是蒸汽机，就是能够将烧煤产生的能量转换成火车前进动能的机器。” “火车的速度比起骑马差不多，而且只要一直烧煤便能一直前进，同时载重量非常多，我估摸着一次起码也能运送上万石的粮食。日行百里，不知疲倦应该算得上。” “有了这样的交通工具，战争之中的后勤补给还有军队输送效率就大大的提升了，当然，主要还是后方往前方的运输，真到了两军对垒，主要靠的还是士兵本人的脚程。” “毕竟火车的行进需要铁轨，只有铁轨铺到的地方，火车才能开到。” 朱棣已经听傻了，火车这样的运输工具，若是真如苏璟所说，那对于战争来说，就是彻底的改变。 后勤的补给可以如此的运输，前线的战法也能做出巨大的改变。 若是大明有了火车，那疆域再扩大个一倍恐怕也很简单。 少年朱棣已经有了相当大的雄心壮志了，也难怪成了永乐大帝之后要先后五次御驾亲征，一直打到了斡难河。 开疆拓土，那就是刻在朱棣骨子里的东西。 “苏先生，不知道这火车，您什么时候才能发明？” 朱棣看向苏璟，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苏璟一愣，摇头笑道：“燕王，我刚才不是说了，把我说的当成是故事，不必当真么。发明火车，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 朱棣神色板正道：“学生相信苏先生一定可以，只希望到时候不要忘记学生，火车，以火为车，真是太厉害了，日行百里不知疲倦，有了火车，区区北元余孽，还能逃到什么地方呢？” “燕王倒是想的很美好。” 苏璟笑笑道：“但真要造出火车，恐怕我是没这个能力的。” 朱棣蹙眉道：“为什么？造火车和难吗？苏先生可是造出了望远镜、改进了那么多火器的人。” 在朱棣这里，苏璟虽然不能说是无所不能，但也差的不多。 “哈哈哈。” 苏璟大笑道：“燕王，这可不是一个级别的难度，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搞定的，科学技术的发展是始关键，但任何技术的更迭，都是一步步来的，这条路还长着呢。” “我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了，科学的发展和粮草的保障还是相差甚远的。” 朱棣认真的听着苏璟的话，本还想询问更多，但听到苏璟这么说，便将问题藏在了心里。 “苏先生，既然火车都能出现，那么前线的粮食会发生变化吗？” 朱棣也将问题转移到了粮草之上。 苏璟看向朱棣回答道：“肯定有变化，粮食作物的变化，自然会造成军粮的变化。” “最早的军粮应该是粟米，大概在商周的时期，粟米便已经开始种植了，种植范围也非常的广，是那个时期百姓的主粮，也被用作军粮。同时，粟米还能用作战马的口粮，从商朝到汉朝的军粮基本都是粟米为王。” “而战马的口粮，在汉武帝时期，出现了一个重大的变化，燕王可知道是什么？” 战马的口粮变化？ 朱棣直接被苏璟问懵了，迟疑了一下摇头道：“学生不知道。” 朱棣自己是喜欢骑马的，也有着自己的宝马，不过喂马养马这种事，他肯定都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 当然，朱棣是知道给马匹喂的是草料，但这和汉武帝时期的变化有什么关系，他是丝毫不清楚。 苏璟说道：“是张骞，张骞为汉武帝出使西域，开辟了大名鼎鼎的丝绸之路，而他从西域也带来了许多新的作物，其中就有紫花苜蓿，一种非常重要的可以替代粟米作为战马口粮的牧草。” “这也直接导致了之后的粟米都可以全部作为军队士兵的口粮，大大的缓解了军粮的压力，提高了战斗力。” 这个小知识，苏璟那也是上辈子偶然看见的。 朱棣惊讶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张骞出使西域，竟然还让战马的口粮发生了这般变化，学生真是受教了。” 之前从未研究过这方面知识的朱棣，此刻就像是一块海绵，疯狂的吸收着。 苏璟淡淡道：“汉朝之后，马匹的口粮变了，但军粮还是粟米，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唐朝的前期，然后就是另外两种粮食作物的大规模种植了，水稻和小麦。” “很快，粟米的统治地位被打破，水稻和小麦逐渐取代了粟米，不仅仅是军粮，也包括普通百姓的口粮。” “燕王，伱可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唐朝中期，发生了什么？” 说着说着，这就转到了历史，也算是苏璟的考校。 这次朱棣倒是没有回答不知道了，而是说道：“天宝之乱？” 苏璟点头道：“不错，正是唐玄宗天宝年间的天宝之乱，或者叫安史之乱。” “安史之乱之前，大唐盛世，主要的经济重心都在北方地区，这里地域寒冷，水稻和小麦的种植并不是很适合，粟米是主流。” “而安史之乱之后，唐朝开始衰败，北方战乱不断，经济重心被迫南移，人口也大量南迁，新的土地被开垦，小麦的种植范围由东向西，向南迅速的增长，水稻种植也取得了新的成果。” “唐中后期的水稻小麦轮作，一季水稻一季小麦，一年两次粮食作物成熟，大大提升了粮食的总产量，在江南地区甚至还有双季稻，同时曲辕犁发明，粮食产量的增速那是越来越快。” “水稻小麦的产量增多，相对应的接受度也提升，人们用自己的智慧开发出更多的烹饪方式，自然而然，水稻小麦进入了军粮的选择范围。” “这便是军粮的变化过程了。” 苏璟一口气说了不少，感觉脚盆里的泡脚水冷了，直接起身站在脚盆里抄起一旁的水瓢从锅里舀了一瓢热水加了进去。 “燕王，你的水也冷了吧，起脚我加点热水。” 苏璟又舀了一瓢热水，直接让朱棣抬起脚。 “额……哦，多谢苏先生。” 朱棣愣神了一下，反应过来就立马将脚抬了起来。 “呼……舒服！” 加完热水，苏璟轻吐了一口气。 朱棣看向苏璟道：“苏先生，学生听完了这军粮的变化，受益匪浅，但苏先生说的这些好像都是过去到现在的军粮变化吧，这火车出现肯定是将来之事，军粮又会如何的变化？” 虽然是听了不少，但朱棣更想知道的，还是将来的军粮会变成啥样。 战争么，肯定是越先进越好，不能总是看过去吧。 苏璟拍拍脑袋道：“我的我的，一时间倒是没注意燕王你问的是之后的军粮变化了。” “不过其实从之前的变化里，应该也能看出些痕迹来，军粮其实就是主要粮食作物，因为军粮消耗巨大，若是一些产量不高的粮食，肯定是不行的。” “而水稻小麦目前的主食地位，应该是撼动不了的，哦，也不对，大明现在也种上土豆和红薯了，倒也不是不能当做军粮。” “不过大体的军粮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硬要说变化，可能就是军粮辅食了。” “燕王，大明的军队，除了主粮之外，都有什么辅食吃啊？” 大明军队的辅食？ 朱棣又被苏璟给问住了，他并未去过军营，之前研究各种军阵战法，自然也不会了解军队里普通士兵吃什么。 “学生不知。” 朱棣低下了头，脸上有些羞愧。 其他的事情不知道还好，但这军队里的东西不知道，他觉得自己之前就是瞎学了。 “燕王不必如此，等你将来带兵，应该就知道了。” 苏璟安慰了一句，继续道：“我所知道的军粮辅食，有肉酱，不过肉酱需要大量的盐腌渍，很珍贵，普通士兵吃不起，同时肉酱也容易腐败变质，时间久了会臭，一些士兵会自己携带腊肉，咸菜之类的，大明的军队估计也差不多。” “这里我就要说了，盐对于人体来说很重要，尤其是大量的运动出汗之后，一定要及时的补充盐分，大明的军队辅食里不知道有没有咸菜，没有的话，得想办法加上，可以大大提升士兵的战斗力。” 虽然上辈子有很多人因为吃盐太多生出了各种病，但苏璟却清楚，明朝时期，盐还是比较珍贵的。 同时，盐也是国家经济产业，一直都是官营的，盐业保密制度严格。 朱棣认真点头道：“学生记住了。” 苏璟继续道：“不过若是有了火车，新鲜的肉类和蔬菜倒也是能迅速大量的运往前线了。” 只要速度够快，新鲜的肉和蔬菜就不用担心腐败和糜烂的下场。 “苏先生说的是，若是有了火车，运粮简单了，前线的将士能吃好些，战斗力必然也能大增。” 朱棣深感赞同，现在他的脑子里全是火车。 这东西若是有了，大明的军事实力必然要大大的提升。 至于火车能在民生之中发挥的作用，朱棣倒是压根没有想过。 没办法，朱棣长的就是个战争脑。 “差不多了，再泡脚要水肿了。” 苏璟抬脚出了脚盆，擦干双脚之后将布递给了朱棣。 对于苏璟用过的擦脚布，朱棣神色如常的接过，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多谢苏先生。” 朱棣擦完，又赶忙将两盆洗脚水端出去给倒了。 两人来到院中，借着月光，苏璟瞥了一下院子里的木头架子。 “燕王，这火车我估摸着我是没可能造出来了，不过倒是能造自行车，只可惜三天的时间，怕是不够。” 苏璟微微感慨道。 朱棣好奇道：“苏先生，这自行车又是什么？” 苏璟回答道：“就是一种不需要畜力，全凭双脚前进的车，在平坦的路面上，要比走路省力，速度也快不少。” “竟然有这样的车吗？学生真是好奇。” 朱棣又被勾起了兴趣。 苏璟笑道：“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搞，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估计起码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搞出个大概吧，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苏先生做的东西，肯定能用。” 朱棣十分坚定的说道，他甚至连自行车是啥都不知道，但就是信任。 “哈哈，那就借燕王你的吉言了。” 苏璟笑着说道：“到时候若是真做出来了，一定叫燕王来试试，自行车还是挺好玩的，虽然没骑马快，但不需要喂养，体积也更小，携带起来方便多了。” 朱棣一听这话，当即道：“学生在此先谢过苏先生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九章 再遇刘半仙，给木头算命? 次日一早，苏璟起床伸了个懒腰。 “呼！哈！” 院子里，已经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苏璟简单穿戴了一下，走到院外，只见朱棣已经在院中开始练拳了。 苏璟没打扰，站着看了一会。 并不是自己之前教导过的朱标的军体拳，而是另外的一种拳法。 虽然苏璟是不会很懂这个，但是从朱棣干净利落的动作来看，这拳肯定不只是今天练给自己看的。 这是成功者的特质么？ 苏璟心中闪过这么一个想法，然后摇了摇脑袋，便转头去往厨房洗漱了。 “苏先生。” 此刻朱棣发现了苏璟，立刻朝着他恭敬的喊道。 苏璟点头道：“燕王，早啊，你练你的就好，不用在意我。” “是，先生。” 朱棣点头，然后继续练了起来。 苏璟就在旁边刷牙洗脸，顺带看看朱棣练功的样子。 咋一看，倒也相当的和谐。 不多时，苏璟洗漱完毕，朱棣也练完了功。 “走吧，咱们出去吃个早饭，家里没吃的了。” 苏璟招呼了一声。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院子里忙着自己的事情，已经有好几天没采购过了，家里没吃的了。 朱棣点头跟上，两人很快来到了溧水县的街道上。 清晨的街道，炊烟袅袅。 道路的两旁多的是吃食，各色的小摊满是诱人的美味。 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匆匆，看不见几个走路慢的，没办法，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都是赶工的时间，明朝也不例外。 “怎么样，这里和京城区别大吗？” 一家露天铺子的桌上，苏璟吃着生煎朝着朱棣问道。 朱棣摇头道：“学生不知道，在京城的时候，学生一直都呆在紫京城里，街道坊市没去过。” 苏璟一愣，这才意识到，朱棣这样的皇子，因为年龄太小，基本是出不了皇宫的。 “这倒是我的疏忽了，不好意思。” 苏璟笑道：“不过这三日，你倒是可以好好的感受下什么叫人间烟火气。” “学生谨记。” 朱棣立刻认真回答道。 苏璟看着朱棣，说道：“燕王，你在皇宫的时候，也这么拘谨吗？怎么感觉出来吃个饭，好像在课堂上似的。” 对于朱棣，苏璟虽然说了解其成为皇帝的过程以及和成为皇帝之后的事迹，但朱棣小时候的事情，苏璟在史料中了解的不多。 大多数的影视作品中，朱棣也是被塑造成了一个年幼贪玩纨绔的角色。 这与苏璟此刻所见的朱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苏先生，学生一直都是如此，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先生指点，学生一定改正。” 朱棣十分板正的回答道。 “哈哈哈。” 苏璟笑道：“没必要，这是你的个性，个性不是什么过错，吃吧，吃完了早饭，咱们还得去木料店看看呢。” 为了做自行车，苏璟可是去预定了一些好木头。 “学生知道了。” 朱棣点头，开始迅速的吃了起来。 而此时不远处的街道上，刘半仙正带着自己家伙事游荡者。 自从那是夜市偶遇苏璟之后，他便开始整日在溧水街道上寻找起苏璟来了。 遇见贵人，得用尽全力抓住了。 刘半仙蹉跎了大半辈子了，他的目标相当的明确。 “耐心耐心，我刘半仙下半辈子的运道肯定是够的。” 刘半仙嘴里吃着菜包子，还在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只不过，这些日子寻找苏璟一无所获，已经让他有些失去了信心。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苏璟就是去了那么一次夜市，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白天也是杳无踪迹，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总不能真的离开了溧水县了吧？我刘半仙的运气有这么差吗？” 刘半仙一个包子下肚，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也是要生计的，找苏璟是费时费力的事情，本来他的生意就一般，这生活开始捉襟见肘了。 “不行，那可是泼天的富贵，怎么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呢？” 刘半仙自我鼓励了一句，又开始寻找了起来。 左顾右盼，仔细打量。 刘半仙在这匆匆忙忙的街道上，倒也显得有几分异类。 “先生，我吃完了。” 朱棣将碗里的豆浆一点不剩的全部吃完，然后对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点头，眼神中颇为赞赏。 无论是朱标朱樉朱棡朱棣，还是其他的朱家人，只要是苏璟见过的。 在吃饭这件事上，都是秉持不浪费的原则。 这只能说明老朱在珍惜粮食这方面的教导，的确的做的非常好。 “公子！” “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 苏璟刚把早饭钱丢下，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只见刘半仙已经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苏璟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 “刘半仙？” 苏璟看向刘半仙，确认了他的身影之后就说道：“我可不算命。” 刘半仙本就喘着粗气，听到这话，差点没噎过去。 “公子，我还没开口呢，你这是把我刘半仙当成什么人了！” 刘半仙义正言辞的说道，顺带还用眼角瞥了一下一旁的朱棣。 和上次的孩子不是同一个，但长相上，有几分相似。 刘半仙也是立马就推测出了朱棣的身份，心里震撼，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那刘半仙你这气喘吁吁的着急喊我，又是什么事呢？” 苏璟笑呵呵的问道。 对于刘半仙，苏璟倒是有几分印象，不过也没有在意过。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苏璟从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 九年义务教育和四年大学，他可不是白上的。 刘半仙立刻道：“公子，我可找你好多天了，找的可是相当的累，现在能找到公子，说明咱们有缘，既然有缘，那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哪怕不算命，刘半仙也要贴上苏璟。 苏璟打量了几眼刘半仙说道：“刘半仙，要说这算命，那也是个察言观色的活，你既然自号刘半仙，不可能看不出我对这算命的态度吧，既如此，还非要缠着我，岂不是故意惹我不高兴？” 对于这刘半仙的心思，苏璟自问自己是能猜出几分的。 但他更相信，作为一个算命的，肯定是有眼力见的。 刘半仙立刻解释道：“公子，你可别误会，我刘半仙挣钱，那都只赚自己该赚的，我知道公子不信我，我也没打算卖什么符箓给公子。” “那你这是？” 苏璟疑惑道。 刘半仙说道：“公子，应该还记得上次我同你说的血光之灾吧。” “记得。” 苏璟点头道：“可惜，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啥事都没有，看来你是算的不太准啊。” 要说当时刘半仙说这血光之灾的时候，苏璟还的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过后来，啥都没有，他就没当回事了。 刘半仙笑道：“公子，我来找你呢，便是为了验证这血光之灾的，为了让公子相信我有能力能化解公子的血光之灾，接下来公子去哪我去哪。” …… 苏璟愣住，他是真没想到，这刘半仙的脸皮有这么的厚。 “刘半仙，你知道自己这样会让我厌恶你吗？” 苏璟反问道：“还是说，你觉得我看不透你的心思？真想要从我这里获得富贵，是不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苏璟现在有些后悔那天晚上和刘半仙透露了一点朱棡的身份了。 刘半仙立刻道：“公子别误会，我刘半仙肯定不想让公子不开心，我真的就是为了帮公子度过血光之灾的，而且我只是跟着公子，并不会打扰公子，甚至有可能还能帮到公子你。” “帮我？” 苏璟摇摇头道：“刘半仙，我看你自己的生计都难以维持了，不如把摊子支起来，多给旁人算算命，赚点钱才是正道。” 现在的刘半仙，整一个风尘仆仆的样子。 苏璟一猜就知道他肯定是整日都在寻找自己，怕是算没算多少。 “咳咳……” 被苏璟说破，刘半仙脸色微微有些尴尬道：“公子，我刘半仙不骗人，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不相信我的本事！” 这话说的都有些矛盾了，苏璟听着只觉得有些好笑。 “算了，刘半仙，你只要不妨碍我，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苏璟没想和刘半仙过多的纠缠，他也不至于做出因为别人跟着他就要报复的事情。 苦命人么，可以理解。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刘半仙脸上露出了喜色，内心的忐忑也落地了。 他是在赌！ 苏璟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而之前在夜市上与苏璟的交谈，则是让刘半仙对苏璟的性格有了大概的了解。 苏璟很自信，很强势，但同时也很和善，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针对别人的人。 自己的软磨硬泡，是可以有效果的。 现在看起来，情况还不错。 而若是赌错了，以苏璟的能力，自己大概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 刘半仙一来是真的想傍上苏璟这个富贵，二来也是对自己的算命有着一定的信心。 “走吧。” 苏璟对着朱棣说道。 “是，先生。” 朱棣点头，刚才苏璟和刘半仙说话的时候，他一直都默默的看着，没有发表任何自己的看法。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木材店。 “老板，我要的货到了吗？” 苏璟朝着木材店老板喊道。 一个带着皮质围裙，身上头上都散落着木屑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正是木材店的老板，同时也是一个木匠。 “苏老板，货已经到了，你看看没问题，付了钱就可以带走了。” 木材店老板回答道。 苏璟点点头，跟着木材店老板来到了院子的南边，一堆木料堆在地上，这是已经经过处理的木材，可以直接用来加工。 若是自己去砍伐，还需要去除掉枝丫，表皮，晒干等步骤。 木材可不是以砍倒就可以直接拿来加工的。 “就这里了，苏老板要的尺寸这些都够，看重了哪根挑就行了。” 木材店老板面色平淡道，有些不像是在做生意，太平淡了。 “老板，我不是很懂，不然请老板你帮忙挑一根如何？” 苏璟直接朝着老板说道，不懂的事情，装懂没必要。 木材店老板直接走到木材前，手放到了一根上：“就这根吧。” 也没解释是啥缘由，反正就是这么一根。 苏璟刚想点头，一直跟着苏璟的刘半仙开口了：“苏公子，我觉得这根不太行，要不然你选旁边的那根。” 苏璟转头看向刘半仙，蹙眉道：“怎么，刘半仙对这木材也有研究吗？” 刘半仙当即道：“这倒不是，我都是算出来的，当然了，苏公子也可以不信，我就是提个建议。” 木材店老板看了一眼刘半仙道：“我这辈子还没听说过可以算出木材的好坏来，你要买就买，不买别在这瞎说八道。” 到底是自己的店铺，老板肯定不希望被别人这么说。 “一点不大气，算了，我不说了。” 刘半仙吐槽了一句，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苏璟看着刘半仙笑道：“刘半仙，你真能算出来？” 刘半仙马上自信道：“那肯定的，公子若是信我，买旁边那根。” 苏璟摇了摇头。 刘半仙略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苏璟转向木材店老板道：“老板，我两根都要，另外麻烦你帮忙从中间切一下，我好带走。” ！！！ 苏璟这话一出，刘半仙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苏公子，你……” 苏璟笑道：“买一根可看不出好坏来，俗话说，货比货才能看出差距来。” “不过若是你说错了，那你也别再缠着我了。” 苏璟知道刘半仙没钱，所以想用这个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苏公子，那就看看吧，到底我刘半仙算对了没！” 刘半仙点头回答道，似乎很自信，但脸上的神情又没有那么的自信。 木材店老板也是立刻取来了锯子，他也想看看，算命的是不是真的能算出木材的好坏来。 朱棣一直都在一旁看着，脸上一样好奇万分。 他没想到和苏璟出来吃个早饭，买个木材，竟然能遇到这种事。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 算命和未来?三千世界和平行世界 木材铺子内，老板麻溜的将两条根木材锯开，他也很想看看，刘半仙给木材算命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刘半仙一脸仙风道骨，淡定不已，但颤抖的手，分明表明了他内心的紧张。 朱棣眼睛盯的死死的，生怕错过一点点的细节。 要说算命这种事，老朱是没多少信的，能从一个乞丐到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老朱从来都是人定胜天。 朱棣作为老朱的儿子，自然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苏璟则是笑呵呵的，权当是在看戏。 很快，两根木头都被锯开，两个横截面，清楚的出现在几人的眼前。 “哈哈哈哈！苏公子，我算对了！你看吧！” 刘半仙兴奋的声音直接宣布了结果。 两根木材的截面对比之下，优劣那是一清二楚，木材店老板说的那一根，有一道清晰的裂痕，同时年轮很不均匀，这样的木材显然是密度不均的，用来做东西，必然是有着隐患的。 而刘半仙说的那一根就不一样了，质地均匀细腻，截面没有任何的不规则或是瑕疵。 即便是朱棣这种不懂木材好坏的孩子，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两者的差别。 骡子和马，一起拉出来溜溜的时候，什么都藏不住。 “这怎么可能呢？” 木材店老板有些傻眼，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真的给刘半仙给说对了。 他可没有想过要坑苏璟，这家木材店开了也好几年了，口碑还是很不错的。 一开始他完全把刘半仙当成是闹事的了，只是现在的结果，令人有些无法相信。 刘半仙笑呵呵的对着苏璟道：“苏公子，看来我算的不错。” 现在的刘半仙是心头紧张全落地了，脸上除了自信还有兴奋。 自己的这一波富贵，总算是没有飞走。 “刘半仙，你倒真是有几分本事。” 苏璟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但能接受。 “苏老板，这是我的问题，这一根木材不收钱了。” 木材老板主动开口道，生意人还是讲点产品质量的。 “老板，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后若是有需要，我还会来找你订木材的。” 苏璟笑着说道，心里也对这个木材店老板有了印象。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保证，以后若是有问题的木材，苏老板都可以直接过来退换。” 木材店老板立刻保证道，相当的大气。 苏璟笑笑，看了看地上被分割好的木头说道：“本来还想着雇个马车，现在有三个人了，似乎也不用了。” 这一波，苏璟是直接把刘半仙也算在里面了。 刘半仙脸皮微跳，他是没想到，自己算命算对了，苏璟竟然还要让他拉木头。 “为了富贵！忍了！” 刘半仙低声轻语了一句，然后便笑呵呵的动手了。 一根碗口粗的木材，被分成了三根，苏璟朱棣还有刘半仙一人一根，配上木材店老板提供的三根绳子，就这么在地上拖行了起来。 “苏公子，你家在哪里啊？还有多远？” 路上，刘半仙奋力拉着木头，额头上满是汗水，分明是累坏了。 和苏璟朱棣不同，他完全不知道距离目的地有多远，这种遥遥无期的感觉，别人体会不到。 “快了快了，刘半仙，加油，我相信你。” 苏璟也努力的拉着木头，比起刘半仙这老胳膊老腿肯定是轻松不少，但也不可避免了出了不少汗。 而朱棣则是默默咬牙，一路上基本都没开过口。 这要是在上辈子，三个人这样拉着三截木头在街道上，大概会成为不少人拍照围观的对象。 而现在，在这溧水县的街道上，十分的寻常。 舍不得一点车马费的百姓，那可太多了。 “呼……呼……” 刘半仙大口的喘息着，朝着前面的苏璟喊道：“苏公子，我不行了，休息一会可好。”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刘半仙感觉自己已经要虚脱了。 平时他都是靠着算命生活，也没干过体力活，更不要说年纪到了。 苏璟转头看了一眼刘半仙，又瞥了一下朱棣，点头道：“那行吧，停下喝口水，休息休息。” 刘半仙松了口气，这要是还不休息，那他这条老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三人就近找了一个茶棚，将木头放到一旁，然后要了一壶茶。 “苏公子，你也不差钱，为什么不愿意雇个车呢？” 刘半仙不解的看向苏璟问道。 他不知道苏璟到底是谁，做多大的生意或者是有多雄厚的家业，但他知道苏璟肯定是个有钱人。 雇几个马车也好板车也行，对于苏璟来说肯定是很轻松的，毕竟为了弄明白自己算命到底对不对，他都可以直接多买一根木材。 苏璟笑道：“如果刘半仙你愿意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木材的问题，我倒是可以考虑雇个车。” 算命这事，苏璟肯定是不信的。 但是这木材的问题，刘半仙到底是咋算出来的？苏璟那是怎么都没想出来。 要说是刘半仙本身就懂行，那他连上手都没上，只是瞥了一眼，这功力也太深厚了。 毕竟连木材店老板都没能看出来。 有这本事，又何必靠着算命糊口呢？ 但如果真的是算出来的，那未免也太夸张了，这已经超乎了科学的范畴了吧？ 总不能是纯粹靠赌吧，这可不是一半一半的概率。 刘半仙喝了口茶，身子一正道：“苏公子，你这可就是强人所难了，这是我吃饭的本事，不能外传的。” 苏璟笑笑道：“你呢，你觉得他是怎么算出来呢?” 苏璟转头朝着朱棣问了起来，当然，为了不吓到刘半仙，并没有直呼燕王。 刘半仙猜到和苏璟直接说出来，那是两码事。 朱棣摇头道：“学生不知道，或许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窍门吧。” “小伙……不，这位小公子，你这话可就不太对了吧，怎么能说是窍门呢？我刘半仙算命，靠的是一身道家真法，那是与那冥冥之中的天机沟通，这才能算出几分来。” 刘半仙朝着朱棣说道，一开始差点嘴瓢，还好反应的很快。 就凭借朱棣和朱棡那相似的相貌，刘半仙可以肯定，朱棣的身份必然是那皇宫之中的人。 再细想，他也没那个胆子了。 朱棣没反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反正就是不怎么相信。 “天机？刘半仙，既然是天机，我还听说过一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你这么随意泄露天机，岂不是要短命？”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 刘半仙摇头道：“苏公子，天机不可泄露自然是对的，不过也看是什么天机，像是一块木头的好坏，这种程度的天机，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当然了，若是苏公子的未来灾祸，那就是相当耗费心神的天机了。” 刘半仙说话间还不忘观察苏璟的神色变化，只可惜，苏璟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即便是听到了自己因为为他算命耗费了不少心神也是一样。 “刘半仙，那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苏璟突然想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请问。” 苏璟说道：“这算命说白了，其实就是预测未来之事，对否？” 刘半仙愣了一下，点头道：“若是按照苏公子这么理解，倒也不算是有错。” 苏璟继续道：“好，那既然可以知晓未来之事，那所谓趋吉避凶，便是利用已知的未来在现在做出调整，从而改变未来，规避风险，对吧。” “没错没错，苏公子说的很对，这便是我刘半仙算命的缘由了。” 刘半仙猛地点头，苏璟这话可谓是相当的赞同。 他现在是越来越有信心了，可以改变苏璟的想法，让这个富贵，尽快的落到自己的身上。 苏璟接着说道：“那既然如此，若是规避了未来可能的风险，那岂不是说，你一开始的算命是错的，毕竟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现在不发生了。” …… 刘半仙笑着的脸一下僵住了，苏璟这话把他搞的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等等，苏公子，你说什么，麻烦再说一遍。” 刘半仙蹙着眉头说道。 苏璟淡淡道：“我是说，未来能算出来，但因为算命之后干预发生了改变，未来就和原来不一样了，这怎么证明算对了呢？或许原本就是未来呢？刘半仙你应该能听明白吧。” “不不不！苏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算命给人趋吉避凶了，这还不能证明是对的吗？” 刘半仙立刻反驳道。 苏璟摇头道：“刘半仙，所谓吉凶，那不过是人的定义罢了，如果真有天道，那天道也是无情的，吉凶之事，本身就没有区别。” “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改变，岂不是说明未来一开始就不是算出来的那样么。” 这一波描述，把刘半仙搞的越发的头大了。 他的眉头是越来越紧，整个人都陷入了疑惑的思考之中。 “怎么能说不是呢？既然如此，那不改让原本的凶事发生不就行了吗。如此便可证明了吧。” 刘半仙总算是想出了破解苏璟话术的办法。 只可惜，苏璟下一句话便将他直接噎死。 “如果不改的话，那算命又有什么意义呢？算不算都是一样的结果。” 苏璟淡淡的笑道。 这…… 刘半仙直接被问住了，还真是这样的。 如果不能趋吉避凶，那算命就没生意了，也就没人愿意来算命了。 “苏公子，算命就是算命，没有你说的这些道道，未来不未来的，和算命关系不大。” 刘半仙苦着脸，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先生，未来真的可以改变吗？” 朱棣在此刻突然开口道：“如果按照先生你的说法，那岂不是不管做什么，未来都是一定的，无法改变的。” 苏璟转头看向朱棣，没想到自己和刘半仙聊这个悖论的时候，朱棣竟然听进去了。 “我也不知道，毕竟没人事先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 苏璟摇了摇头，但立马又道：“也不对，应该是未来还未发生之前，即便知道了未来，也不能确定这个未来是不是真正的未来。” 这弯弯绕绕的内容，让朱棣晕乎了。 刘半仙说道：“苏公子，这种事我看没必要深思了，未来的事情，等时间到了自然会知道的。” 他只是个算命的，要考虑到未来和现在的关系这种事，太复杂了。 苏璟看向刘半仙说道：“刘半仙，你知道佛教的一花一世界的说法吧，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这种的内容。” 刘半仙点点头道：“知道一些，不过我不信佛也不学佛，也就听过而已。” 苏璟笑道：“没关系，听过就行，我想呢，这未来的事情会不会是这样的，比如你给我算了个命，说我明天会死，然后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我逃过死劫。” “从这一刻开始，未来出现了两个，一个是我听信了你，按照你的办法逃过死劫活了下来，还有另一个是我没听信你的，明天就死了呢？这大千世界无数，另外的世界里也有着你我，只不过因为选择不同，而产生了不一样的未来呢？” “刘半仙，你觉得呢？” 平行世界说，苏璟用这种方式说了出来。 事实上，苏璟上辈子对于这种理论，也就是听听而已，并不会太在意。 但自从他穿越之后，未来不断改变，他便在对于这个理论，有了不一样的兴趣了。 刘半仙是算命的，正好属于‘改变未来’这个范畴内的，他便想听听刘半仙的看法了。 “苏公子，恕我直言，你这说法，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了，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 刘半仙已经被震住了，因为他听懂了。 越是按照苏璟的思路去想，就会越发的觉得恐怖。 “唉，可惜，这事也没办法验证真假，算命到底算的是命，还是另外一种未来呢？” 苏璟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我就是单纯算个命，没这么夸张吧？未来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 苏璟双手一摊道：“谁知道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一章 奇谋非正道 一壶茶的功夫，三人再度上路。 “苏公子，为什么我们不能抬着呢，找一根细点的棍子，将这三根木头捆到一起，然后一头一个抬着走呢？” 这才刚出发的功夫，刘半仙又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了。 无他，实在是太累了。 虽然被分成了三截，但每一截的重量依旧有小一百斤。 因为刘半仙年纪最大，苏璟还让他拖的最轻的。 但刘半仙是真的顶不住了。 苏璟笑着说道：“刘半仙，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和尚挑水的故事。” 刘半仙摇头道：“苏公子，我是道家，不学佛，这你不是知道么，和尚的故事，我不清楚。” 苏璟说道：“那我就给你简单说说，是这样的，在一座高山上有一个庙，庙里有一个小和尚，想要喝水就得到山脚下的河里打水。” “这一个和尚的时候，那是每天水缸里满满的，根本喝不完。” “后来来了一个和尚，就变成了两个和尚挑水，一条扁担两个人，一人一头，水倒也是够喝的。” “再然后，又来了一个和尚，一条扁担三个和尚，一个愿意去打水的都没了，结果三个和尚没水喝了。” 听到苏璟这个故事，刘半仙的脸色微变。 “不是，苏公子，咱们也不是三个和尚，这轮流挑不就行了，还有一个人能始终休息会呢。” 刘半仙回答道。 和尚挑水的故事，自然是一下就能听明白的。 无非就是换成抬的之后，不平衡了，大家就都不愿意干了。 苏璟笑着说道：“那也行啊，那我可不愿意先抬，伱先来，反正也快到了，我估计轮不到我了。” 剩下还有多少路，刘半仙根本不知道。 “那还是算了吧，既然快到了，那就不用麻烦了。” 刘半仙立刻打了个哈哈，没再多说什么了。 苏璟笑笑，继续上路。 情况也和苏璟所说的一样，并没有过多久，三人来到了小院内。 “就放院子行了，我待会就要用。” 苏璟支棱了一句，然后便走进了厨房，打了瓢水泼了泼脸。 这一路，还是出了不少汗。 朱棣也学着苏璟的做法，简单的洗了把脸，而刘半仙瘫坐在院子内的石凳上，根本不想动。 “累死我了！” 刘半仙喘着气，顺带打量着苏璟的屋子。 与他想象的高门大院还是有些区别的，院子虽然不小，但看起来很简单。 同时也不是什么溧水县的核心位置，只能说一个一个中等偏上的居所。 当然了，刘半仙并没有因此有任何的轻视苏璟。 真正的贵人，肯定是有着自己的格调的。 “刘半仙，你不洗把脸吗？” 苏璟朝着刘半仙走来，一瓢水放到了石桌上。 “多谢苏公子。” 刘半仙接过水瓢，简单冲洗了一下脸，舒服了不少。 “不知先生今日可有什么事？” 朱棣朝着苏璟开口道，他很迫切，因为他的时间就三天。 苏璟笑道：“没事，你若是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吧。” 他自然是清楚现在朱棣的心思，多上课么。 朱棣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半仙，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刘半仙是个懂事的人，立马起身道：“既然已经知道苏公子的住处，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刘半仙是想跟着苏璟寻富贵，但他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类型。 先前不过是找不到苏璟，便一直在街上当街溜子。 现在这会找到苏璟的住址，那日后再找也就方便了。 “等等。” 苏璟喊住了刘半仙。 刘半仙停下脚步，问道：“苏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只见苏璟从怀里掏出了两串铜钱：“这二十文一半是你给木头算命的钱，另一半帮我运木头的钱，收好。” 二十文！ 刘半仙那是眼前一亮，当即就接了过来：“苏老板真是大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虽然刘半仙也很想硬气一下，但现在他实在是囊中羞涩，二十文不算很多，但也不少了。 “那不送了。” 苏璟摆摆手，对于这个刘半仙，倒也觉得有几分有趣。 一个能算木头的半仙，应该还是有点本事的。 刘半仙刚走远，朱棣便立刻朝着苏璟问道：“苏先生，您对这刘半仙到底是怎么想的？” “啥意思？我怎么没明白。” 苏璟看向朱棣道。 朱棣说道：“我以为苏先生对于算命这等事，应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大哥也曾经告诉过我，苏先生所醉心的乃是科学，而科学讲究的是看透事物的本质，算命显然不在其中吧。” 朱棣在来苏璟这里之前，那可谓是做足了功课。 苏璟笑道：“原来如此，那燕王这是觉得算命不是科学，所以我不应该和那位刘半仙纠缠太深是吗？” 朱棣立刻低头道：“学生不敢。” 苏璟淡淡道：“不必如此拘谨，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是好事。算命这件事吧，我和你父皇一样，都不是太相信，我宁愿相信人定胜天。” “不过呢，刚才你也和我一起看见了，那刘半仙是真的将木材的优劣给算出来了，我实在是好奇。” “科学是看透事物现象的本质，那这算命的本质又是什么呢？科学是寻求答案，而不是直接就有现成的答案。” 这是苏璟的实话，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刘半仙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两根外表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差别的木头，竟然只是一眼便分辨出了其中的优劣。 这个秘诀，苏璟是真的很感兴趣。 朱棣点头道：“学生受教。” 苏璟笑道：“燕王今天想学啥，直接说吧，反正我今天剩下的时间估计都在这个院子里做木工了。” 说话间，苏璟已经拿出了工具，继续未完成的手工。 当然了，还是用的之前的木头，毕竟练习还未结束。 两个轮子已经搞定，剩下的是搞定自行车的主体框架。 在这个问题上，苏璟还是仔细的思考设计过的。 因为没有齿盘和链条传动，所以苏璟这个自行车，一开始考虑的是直接蹬地走。 但这个方案苏璟立马就否决了，蹬地走的自行车，根本不符合人体双腿的功能。 然后，苏璟便有了另外的一个方案，就是幼儿自行车的方案。 在前轮的中轴处，直接添加两个踏板。 无需齿盘和链条传动，直接在轮子上踏踏板，幼儿园的小学生最常用的自行车便是如此。 只不过，因为成人体型的关系，苏璟也得将自行车的重心往前移，不然蹬车的时候就容易摔倒了。 “先生，你昨日同学生说过这大军粮草的保障，学生在想，粮草之重要，无可比拟，若是陷入无粮之境地，又该如何保证军队的稳定呢？” 朱棣恭敬的朝着苏璟询问道。 他的角度也很独特，既然粮草重要，那自己遇到了断粮的境地，又该如何？ 将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境况模拟出来，提前想好对策，如此方能百战百胜。 苏璟抬头看了一眼朱棣道：“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断粮便是挨饿，一天两天尚且可以，若是时间久了，饿极了那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人的求生欲往往会让人做出一些无法想象的事情，比如大灾之年的啃树皮，吃观音土，甚至是人相食。” “军队或许会好上一些，但也差不多，如果非要我给个建议的话，那就是在还没有彻底被饥饿打垮丧失战斗力之前，背水一战。” 说完苏璟便开始制作起了脚踏，这个部件不算难，因为苏璟没想过要做成镂空的，只要木板加一根弯曲的棍子连接就行了。 朱棣有些失落，因为没有从苏璟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还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所以苏璟不愿意教他。 “燕王，与其想要怎么在断粮绝境下保持稳定，战力不减，不如早早做足准备，正面击溃对手。” 苏璟淡淡道：“以弱胜强，以少打多，还有历史上各种在劣势条件下击败对手的案例，虽然看着很是振奋，有着主将无比的智慧。” “但若想百战百胜，永远都是以正合，奇谋可用，却非正道。” 苏璟是没打过仗，不过商战倒是经历过不少。 在商业领域，想要赢最简单的办法，其实就是钱多。 资本厚度，永远是决定胜利的首要条件。 朱棣愣了一下，因为苏璟说的这些，好像和平时他的老师们说的没多大区别。 难道苏先生是真的没什么好教的？ 朱棣内心升起了疑惑，但一想到那个鸳鸯阵，还有黄金比例的排兵布阵，他又将这个疑惑收了起来。 更不要说大纵深作战理论了！ 没错！ 朱棣突然意识到，苏璟教导自己的兵法或者是战法，好像大多是未来风的。 在苏璟的口中，那些奇奇怪怪的火器，还有火车这样的交通工具，全都是现在的大明所不曾拥有的。 “先生所言，学生谨记。” 朱棣点头，然后继续道：“先生以为，未来之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 “未来？多远的未来？” 苏璟头也不抬，直接回答道。 朱棣立刻道：“百年之后。” 苏璟笑道：“和现在一样，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差别不大。” “那若是千年呢？” 朱棣又问道。 苏璟手里的活计停了下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这是朱棣的问题。 “千年太长，我可猜不到。” 苏璟摇头。 这倒也不算是骗人，毕竟千年之后，那在苏璟上辈子算都是几百年后的未来之事了。 朱棣看着苏璟说道：“那先生何以说百年之后，战争依旧是这样呢？” 苏璟笑道：“往前推一百年不就可以了，百年前的战争，与现在差别很大吗？” 朱棣想了想，回答道：“不算很大。” 苏璟说道：“这不就对了，百年前和现在不大，那么现在和百年后也不会差别很大喽。” “可是现在因为苏先生您对火器的改进，战争的方式难道不会因此而改变吗？” 朱棣好奇的说道：“您之前与我说的那些纵深理论，不同的兵种和武器之间的配合，完全不是现在该有的战争模样。” “而现在先生你说百年后也差不多，那岂不是说明，先生之前教我的那些，是数百年后才会出现的东西？” 朱棣的脑子其实一点不笨，除了不爱读书。 现在的他，已经察觉到苏璟的一些不同寻常之处了。 “没错。” 苏璟也没否认，直接点头道：“这些都是我在梦中所见所学。” 先前苏璟便和朱元璋用梦中九年义务教育老师的理由解释过一次了。 现在和朱棣解释，那就更是手到擒来了。 “梦里？” 朱棣一脸诧异，对于这突然的转折，还有些无法接受。 苏璟笑道：“不然燕王觉得，我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呢？生而知之的人可没有，我也是需要学习的，只不过我是在梦中所学罢了。” “原来如此，苏先生真乃奇人！” 朱棣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就和他的父亲朱元璋一样。 …… 与此同时，京城。 紫禁城，奉天殿内。 “陛下，这是各府州推荐上来的监生名单。” 宋濂躬身低头道。 朱元璋的面前，一份折子铺开，上面是满满的监生名单。 所谓监生，就是指国子监生员，说白了，就是国子监的学生。 这是老朱规定的，凡天下府州县各学，每年贡举一名到国子监学习。 到了后来呢，举人会试落榜的也能入监，当然这是后话。 朱元璋的目的也很简单，让这些优秀的读书人，可以在国子监更好的学习，这样科举取得一个好成绩，也能为大明增加人才。 不过他不傻，知道这监生的名额，很可能并不会落在自己想给的读书人手里。 “宋濂，这些监生，你可都有亲自检验过，才学是否都具备？” 老朱朝着宋濂问道。 宋濂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这些监生的文章老臣都已看过，具有才学，可入监。” “文章？” 朱元璋眉头一蹙道：“光是文章可不够，治理天下可不是靠文章就行了。” 宋濂躬身道：“老臣明白，入监也只是开始，到了秋闱之时，大明的栋梁自会显现。”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二章 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宋濂啊，咱的心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朱元璋看向宋濂道：“咱要的是这些监生，全都是名副其实，明白吗？” 老朱是真的心累，宋濂好歹也是个老臣了，怎么还需要自己如此点明。 宋濂立刻跪了下来：“还请陛下明示，这名副其实到底有什么标准？” 宋濂是真不知道朱元璋的意思吗？ 那肯定不是，虽然他在群臣之中，不算多能揣摩圣意的，但好歹也给老朱当了不少年官了。 他得确定老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只是警告，还是需要惩戒一番。 朱元璋看着跪地的宋濂，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宋濂，你让国子监准备准备，咱马上就要过去一趟，好好考校一下这些监生。” 朱元璋直接说道。 这种关系到大明未来人才的事情，老朱还是觉得自己出马最合适。 “老臣谨遵陛下口谕。” 宋濂立刻应下，然后缓步退后离开。 “来人。” 朱元璋可没半点耽搁，又招呼进来一个太监道：“让户部送三袋粮食过来，一袋扬州的，一袋太仓的，还有一袋军仓的，即刻送来。” “是，陛下！” 太监立刻接下朱元璋的口谕，朝着户部过去了。 而此刻的国子监之中，相当的热闹。 监生们兴奋的交谈着，能够在国子监上学的，虽然不代表科举能中，但已经是一份别样的殊荣了。 毕竟，朱元璋让各府州举荐监生，要求必须是才学兼备。 他们能来，可以说已经得到了一个初步的认可。 而且国子监的老师也都是名师，有些甚至能参与科举出题。 可以说，能进国子监，已经是赢在了起跑线了。 所以，也不难理解，此刻这些监生们兴奋的心情了。 “宋承旨。” 随着一个声音的响起，整个国子监内安静了下来。 宋濂宋承旨，那可是闻名天下的大学士，现在出现在这，自然没有人敢造次。 宋濂看了看眼前的众人，缓缓道：“所有的监生都在了吗？” “都在。” 一旁的国子监官员立刻回答道。 宋濂点点头，然后道：“既然都在，那最好，都准备一下，陛下马上就会过来。” 陛下会来！ 这话一出，顿时就将监生们给震住了。 他们刚到国子监，竟然就遇到了皇帝朱元璋视察，这简直是无上的荣耀。 毕竟，在成为监生之前，他们也就是各个府州的读书人而已。 或许在当地还算可以，但在这里，啥都算不上，更不要说面圣了。 “宋承旨，不知陛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国子监官员朝着宋濂恭敬的询问道。 宋濂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陛下来了便知道了，你准备好就是了。” “是是！” 国子监官员立刻点头，没再多问。 监生们迅速的站好，也不再聊天，神情紧张的等待着朱元璋的到来。 也没多久，朱元璋就到了。 “参见陛下！” …… 老朱一来，所有人便恭敬的下跪，一个个低着头，看不见脸。 朱元璋摆手道：“都平身吧，让咱好好看看你们的模样。” 即便是这样的场合，老朱还是习惯性的用咱来称呼自己，没办法，习惯了。 宋濂等官员倒没有太大的感觉，平常见皇帝都是这样的。 不过这些监生们，那就神情各不相同了。 这皇帝朱元璋，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过朱元璋再如何，他们也不敢说半句，只能等待着朱元璋的问话。 朱元璋扫视一众监生，敏锐的目光下，那来自帝王的威严，将一众监生压的喘不过气来。 看着这些人胆颤心惊的监生，老朱这心里都凉了不少。 同样都是年轻人，苏璟可以和自己谈笑风生，即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依旧淡定如常。 而这些监生们，心理素质未免太差了些。 大明的栋梁，那一定得是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 再看这些监生的脸上，一个个皮肤白净，根本看不出任何风吹日晒的样子。 双手也都是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知道出身不错。 倒也不是老朱对有钱人有什么偏见，举荐各府州的监生，也没说一定要穷苦人家的。 但所有的监生，全都是这样白白净净的，那就有点问题了。 老朱好歹是一路起义登上皇位的，这么点弯弯绕绕，那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过朱元璋并没有发怒，更没有问责，只是看着这些监生道：“你们都是国子监的学生，今年的秋闱是肯定要参加的，到时候，可别让咱失望。” 简单的一句鼓励，就让这些监生们的心情鼓动了起来。 皇帝的亲自鼓励和督促，那是多少读书人求之不得的。 要不是现在这场合，估计一个个都要谢主隆恩了。 朱元璋自然也能感受到这些监生的激动心情，但他就是不自主的想起苏璟。 自己面前的这些读书人，只是一句鼓励的话，就能让他们如此激动。 而苏璟，那可是自己死乞白咧还许诺了诸多好处让他入朝堂，偏偏苏璟不屑一顾。 “咱今天来这里，一来是看看你们，二来是想了解了解，各地举荐的读书人，到底有多少水平。” 朱元璋淡淡说道。 果然有考校！ 监生们心里都很振奋，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在朱元璋的考校中获得一个好成绩。 虽然这不是科举考试，但能在朱元璋面前表现一下，不一定会比科举中榜差。 “宋濂，你可还记得苏璟和你打的赌？” 朱元璋转头看向宋濂问道。 宋濂愣了一下，仔细的回忆起来，毕竟年纪大了，又有诸多事务，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 “老臣……老臣……” 宋濂有些着急，被老朱问话自己却记不起来，这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朱元璋显然也没在意，说道：“把东西抬上来。” 很快，三筐稻谷就被抬到了一众监生的面前。 “现在该想起来了吧。” 朱元璋笑呵呵的看向宋濂道。 宋濂立刻道：“回陛下的话，老臣想起来了。” 朱元璋说道：“原本该是在秋闱的时候让你们的赌局兑现的，现在咱提早了一些，宋濂你觉得你和苏璟谁会赢？” 宋濂看了看三筐稻谷，又看了看那些监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肯定是想自己赢的，以证明读书人不是只会死读书。 但这些监生的样子，实在是不像能通过朱元璋的考校。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朱元璋没有继续追问，转而看向一众不明所以的监生道：“这不是殿试，所以不会考四书五经，也不会考朝政大事，更不需要说什么治国良策。” “今年咱要考校你们的，就是这三框稻谷，看看你们能不能区分这三筐稻谷的优劣、分量和产地。” 此言一出，监生们立刻大眼瞪小眼了。 这算是什么考校？ 稻谷这不是农民应该知道的东西，和他们这些将来要成为大明臣子的读书人有什么关系？ 监生们大眼瞪小眼，左右看着身旁的人，大家都是一样的表情。 因为皇帝朱元璋就在眼前，也没什么人敢交头接耳，最多来点眼神交流。 一时间，整个国子监内都安静异常。 没人敢出面回答，就连试试的都没有。 毕竟全都是不事五谷的读书人，家境优渥，哪里知道稻谷里的这些道道。 宋濂看着这些监生们，那也是摇头轻叹，没有一点办法。 国子监的官员们同样是紧张不已，这样的考校，就算是他们，那也不知道啊！ “怎么？连一个知道的都没有吗？” 朱元璋目光冰冷，扫过一众监生，语气十分的淡漠。 没人敢回答。 老朱的目光到谁谁就低下了头，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朱元璋也没继续训斥，只是走到了一筐稻谷前，伸手抓起一把道：“这些稻谷颗粒饱满，乃是产自扬州的，分量十足。” 接着他又走到第二筐稻谷前，同样抓起一把搓了搓道：“这是来自太仓的粮食，分量也充足，只是比扬州的差了不少，嗯？” 朱元璋眉头一蹙，伸手往下面掏了掏，然后脸色变得极其凝重道：“竟然还有发霉的迹象，太仓的官员都是吃干饭的吗！” 老朱真是没想到，自己心念一起，想要考校一下监生，却发现了这太仓粮食的储存问题。 太仓可是京城专门储粮的地方，这都没保管好，问题大了！ 宋濂听到这话，脸色也变了。 他知道，恐怕又有人要人头落地了。 那些个监生们早就被吓傻了，因为老朱叱骂的时候，那可是带着杀意的。 哪怕不是针对他们的，也是相当的恐怖。 朱元璋又走到第三筐粮食前，查看了一下道：“这筐里的粮食来自军仓，稻谷分量不足，空壳也多，问题很大啊！” 此时的老朱，面色已经是阴翳不已。 太仓的粮食还只是保管有些问题，其他方面问题不大。 但这军仓的粮食，纯粹就是质量不过关了。 粮食的重要性有多大，朱元璋那是清楚的很，现在粮食出问题，老朱很愤怒。 “陛下圣明！” 此事一名监生跪下高呼道。 “陛下圣明！” …… 其他的监生也有样学样，全都跪下喊道。 没办法，他们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想要减少一些朱元璋的怒火了。 朱元璋冷眼扫过这些监生，并未说什么，而是转头对着宋濂道：“宋濂，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老朱直接拂袖而去。 这可把宋濂还有跪一地的监生们给搞的有些懵圈了，这算什么？ 看着办？是怎么办？ 宋濂现在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但肯定不能啥也不做。 …… “真是气死咱了，太仓和军仓的官员！吃着咱的皇粮，干的都是这些事！” 奉先殿内，老朱怒火冲天，显然是对于今天的事情很生气。 本来只是一件考校的小事，老朱对这些监生的水平也有心理准备。 没想到，竟然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父皇。” 就在这时，朱标出现在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说道：“老大，你来的正好，此事你给咱查清楚，这太仓和军仓，不，是所有的粮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群家伙，实在是太过胆大了！” “是，父皇。” 朱标先应了下来，然后问道：“父皇，这太仓和军仓有什么问题吗？” 朱元璋随即将情况给朱标说了下，朱标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不过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去说这太仓和军仓主管的不好，而是说道：“父皇，你是说，本身这件事是因为苏师和宋师的打赌引起的是吧。” “嗯。” 朱元璋说道：“这只是小事，无关紧要。” 老朱可没想太多，本来当时苏璟和宋濂打赌的时候，他就在场。 就是纯粹的一个赌约，没什么其他的东西。 朱标立刻道：“父皇，儿臣以为并非如此。” ？ 朱元璋眉头一锁道：“怎么，老大，你有什么想法？难道此事还是苏璟故意不成？” 朱标点头道：“没错，父皇，儿臣觉得苏师这是故意的，就是借此要让父皇发现这些粮仓的问题，否则何必做这个赌约？” “儿臣跟在苏师身边最长，打赌而没有彩头，苏师作为一个生意人，肯定是不会打的。” “所以儿臣认为，这就是苏师刻意而为之，就是为了提醒父皇。” 朱标这一波分析，听着还有几分道理，直接把苏璟的形象拔高了许多。 只不过，若是苏璟听到，那也只能是大呼好家伙。 他打赌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 朱标的这些分析，全是脑补，只能说，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朱元璋蹙着眉头，还真就认真思考起了朱标说的这些话。 “也就是说，苏璟这小子，其实早就知道粮仓的问题，但是他不主动说，刻意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咱？” 朱元璋自语道：“好你个苏璟，跟咱一定要玩这些小心思吗？” 朱标解释道：“父皇，我想苏师大概是觉得直接和父皇提有些不太合适，粮仓的问题，由父皇自己发现总比苏师提醒来的好些。” 朱标的话说白了，就是苏璟顾及老朱的面子，否则老朱一个皇帝，竟然不如苏璟了解粮仓的情况，岂不是很丢人。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 反正我不懂，我就胡咧咧 诚意伯府。 “景濂，此次前来，看来你又遇上难题了。” 刘伯温一边给花浇水，一边笑着说道。 宋濂叹了口气道：“伯温，你还真是料事如神，这一次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伯温将浇水的水壶放在一边，转而看向宋濂道：“说说吧，这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宋濂立刻道：“事情是这样的……”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宋濂将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我现在实在是摸不透陛下想让我如何处理这些监生，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伯温你了。” 宋濂一脸无奈，为了这种事过来，其实他也不想的。 刘伯温坐到了宋濂的对面，脸上也明显比之前更加的在意。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事竟然还与苏先生有关系。” 刘伯温淡淡道：“景濂啊，这要是依我看，伱什么都不用做。” “啊？” 宋濂一脸惊讶道：“伯温，这是何意啊？陛下当时可是怒火冲天，若是我什么都不做的话，那陛下事后追问，我又当如何回答呢？” 刘伯温抚须道：“景濂，陛下是生气了，但其实这火气和你的关系并不大，而是那太仓和军仓的粮食问题。” “咱们的陛下，对于粮食那是无比的看重的，尤其是刚刚北伐，国库消耗巨大，粮仓乃是大明重中之重，这个问题可比什么监生大多了。” “而且，这件事既然是你与苏先生的赌约在前，陛下也清楚这个赌约，那这些监生的情况，陛下大概是之前就心里有数了。” “毕竟，苏先生的话，陛下一直都是非常信任的，这赌约陛下估计也没想过你能赢。” 刘伯温这一波分析直接将宋濂的心给安定了下来。 “原来如此，想来陛下对监生的情况是有所了解了，这才故意的。” 宋濂苦笑道：“看来一开始我就是个笑话。” 自己身为老臣，被朱元璋这般随意的调笑，宋濂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刘伯温摇头道：“不不不，景濂，陛下不是事先了解多少，而是纯粹的相信苏先生而已，苏先生的话，可比事实管用多了。” “我很早就和你说过，苏先生不是一般人，陛下对其的信任也非比寻常，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啊！” 这…… 宋濂脸色微变，叹气道：“唉，我一直以为我没有低估仁远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这一次就算是个教训吧，下次肯定不会了。” 当初苏璟和宋濂打赌的时候，宋濂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这会的宋濂，算是彻底的服气了。 只不过，宋濂还没来得及叹完气，又被刘伯温接下来的话给震住了。 “景濂啊，苏先生或许是故意和你打这个赌的，借此提醒陛下，大明的粮仓有问题。” 刘伯温面色微沉道。 这要是苏璟在这，绝对傻眼。 朱标脑补就算了，怎么刘伯温也开始脑补了。 以刘伯温的脑子，不至于吧？ 只能说，苏璟在刘伯温的心里，已经与神无异，所以自然脑补的很过。 “还有这种事吗？仁远伯是为了提醒陛下！” 宋濂第一时间是不敢相信的，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有着几分可能。 刘伯温淡淡道：“这事也只有苏先生自己知道了，不过这监生的事情，景濂你是不用担心了，等到秋闱结束放榜，陛下自然会做出该做的处理。” 老朱交代给刘伯温的事情，其实刘伯温一直都有思考如何去做。 不过他不仅仅是思考怎么做，还考虑了老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很显然，这是对于现行的选拔人才制度有一定的不满，或者说培养体系有不满，这才要让自己去做这件事。 而现在的培养体系，最后结果的体现，说白了就是科举的结果。 大明第一次的科举结束，这是刘伯温给自己定的时间，去完成朱元璋嘱咐的任务。 现在么，不着急。 “多谢伯温，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扰了，翰林院还有不少的事情，先走了。” 宋濂拱手作揖，便要离开。 刘伯温也是拱手回礼道：“景濂慢走。” 将宋濂送走，刘伯温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想了想刚才的事情，又将浇水壶拿了起来开始浇水。 …… 溧水县，小院内。 已经到了朱棣学习的第二天，也就是来的第三天。 一架简单的自行车雏形已然显现，车架和轮子苏璟都做好了，现在就是将其组装起来。 因为是简易模型，所以很多不必要的东西都省略了。 比如挡泥板、车铃、后座等等。 苏璟要的就是一个能走的模型，同时为了照顾明朝人，苏璟在后座同样增添了左右两个辅助轮。 这样一看就更像是幼儿园自行车了。 不过轮子和车架的安装还是一个难题，本身用的就是一般的木材，连接处的承重能力，苏璟有些担心。 虽说只是练手的模型之作，但苏璟还是想要能试着骑一下看看的。 至少，在朱棣离开之前，把这个模型车搞出来。 “先生以为，现在大明军中，最重要的兵种是什么？” 朱棣一边给苏璟打着下手，一边询问道。 苏璟笑道：“自然是骑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怎么，燕王有其他的看法吗？” 古代作战，骑兵的机动性是其他的兵种无法企及的。 同时重甲加战马冲锋，简直就是人形坦克，其他的兵种，根本难以抵挡。 “并不是，学生只是觉得先生既然对火器改进诸多，或许会觉得火枪兵最强。” 朱棣立刻回答道。 “哈哈哈。” 苏璟笑道：“燕王，火枪兵难道不能骑马吗？骑兵也可以装备火器呀。” 嗯？ 朱棣神色一变，说道：“先生，骑兵也能装备火器吗？骑马用火器，准头恐怕难以保证吧。” 大明是有专门的火器部队的，神机营便是。 但由于火器的特性，所以全是步兵作战，即便有马匹也是用来拉辎重的。 朱棣对于火器，一样是非常痴迷的。 他早就想过将火器和骑兵联合到一起了，但做不到，明朝的火器，本身准头就很差，即便有着苏璟的改良，也与现代火器的差别巨大。 骑兵作战，讲究机动性，一定要有在行进中作战的能力。 火器，至少是现在大明的火器，朱棣是想不到怎么能给骑兵配备。 “燕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璟解释道：“我说的骑兵配备火器，可不是给他们配火枪。” 毕竟朱棣只是明朝人，还是个小孩，苏璟也没觉得朱棣这么想有什么问题。 没见过的东西，肯定是想象不出来的。 “不配火枪，那配什么？总能让他们扛着红衣大炮吧。” 朱棣疑惑这问道。 红衣大炮，是目前大明守城的最佳利器。 只不过，红衣大炮的体积巨大，移动困难，同时操控难度大，只能用于守城。 “哈哈哈，也可以说是红衣大炮，不过是小型的红衣大炮。” 苏璟笑着说道：“骑兵的高机动性，是其他兵种不具备的，即便是面对火枪兵，骑兵也能直接在火枪兵中直接撕开一道口子。” “所以，骑兵的主战武器，还是刀枪这些冷兵器为主，可以最大化的发挥骑兵的威力。” 朱棣立刻道：“那这样的话，携带小型火炮的意义是什么？无法作战的武器，带着只是增加负重吧？” 在这种作战问题上，朱棣还是相当活跃的。 苏璟笑道：“骑兵的机动性在于可以迅速的撕开敌人的口子，抢占有利地形，这样一来，小型火炮不就可以架设了么。” “红衣大炮是守城的利器，小型火炮也是一样，骑兵的意义就是迅速的找到易守难攻的优势地点，然后架设火炮攻击敌军。” 听到这么一说，朱棣立刻开始思考了起来。 苏璟则是细细的打磨着手里的轮子的轴承处，小心的确保其形状的圆润。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忽悠到底是不是对的，毕竟他不是真的打过仗。 骑兵配火炮，这个搭配，反正苏璟上辈子是没见过也没听过。 反正若是上辈子的现代战争或者近现代战争也好，这种搭配怎么想怎么蠢。 不过在这大明，想来也不至于毫无作用。 毕竟大明的对手，肯定是没有大明这么先进的火器的。 到底能不能有用，苏璟也没那么的在意。 毕竟朱棣一来，苏璟就直说了，自己只是个商人，打仗的事情，了解的不多。 “苏先生，这小型火炮，是怎么样的火炮？” 朱棣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改进了不少火器，但不少都是绝密，根本不会外泄。 朱棣虽然是燕王，但还不能随意出宫，也不带兵，自然是不知道苏璟已经改进出来的小型火炮。 苏璟淡淡道：“就是缩小的红衣大炮，射程更短，威力更小，但更便于携带和操作。” “我之前已经改进出来了，可能还在保密吧，到时候燕王就知道了。” 苏璟也大概能猜到朱棣不知道的理由。 老朱对于火器很重视，自然不仅仅是在研发上，还有保密。 “先生都做出来了吗？” 朱棣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原来大明的火器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 苏璟没有在意朱棣的话，而是将打磨好的车轮与车架开始组装。 因为结构足够简单，所以苏璟组装起来也是相当的快。 “嗯，做出来了。” 苏璟看着眼前的自行车，十分满意的点头道：“怎么样，燕王。” 朱棣此刻才注意到，苏璟说的是面前的自行车。 虽然是一直在帮着苏璟打下手，等于是全程观看苏璟做出来的，但现在见到成品，朱棣还是相当的惊讶。 自行车的构造，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一种车。 苏璟握住握把，并没有转动，因为转动不了。 如果要转动车把，这车架的构造还要复杂一些，现在使用的木材已经够差了，再精加工只会让强度下降。 “不行，估计是载不动我的。” 苏璟压了压车把，感受了一下车架的稳定性，摇了摇头。 他本来还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骑一下呢，哪怕是蹚一下也行。 但这车的强度，是真的太低了。 “苏先生，要不然让学生试试看？” 朱棣看出了苏璟的失望，主动请缨道。 火器的事情，他也暂时不想了，还是眼前的自行车更加的震撼。 苏璟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也行吧，不过你没骑过自行车，还是得小心一点。” 朱棣现在也就是十多岁，尽管是皇子，却没有半点肥胖的迹象，相反很是匀称。 这和他每日的苦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体重够轻，同时因为经常锻炼有着较好的身体协调性，这是苏璟同意的两个原因。 苏璟将自行车推到了院子的正中央，简单的给朱棣介绍了一下该如何骑行，然后便扶着朱棣开始上车。 毕竟是第一次骑自行车，朱棣虽然自告奋勇，但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过苏璟这个自行车后轮有两个辅助轮，倒也不会直接歪倒，没有多少可怕。 很快，朱棣在苏璟的搀扶下，已经正式的坐好在了自行车上。 简易的车身，看起来真的不是很安全。 因为苏璟的木工活很一般，所以车身的连接处，苏璟基本都采用的铁钉。 虽然说明朝的铁钉，肯定没有现代工程上的铁钉来的牢靠，但卯榫结构这种高难度的木工活，属实是为难苏璟了。 铁钉将就着用就行了，要是真能做出自行车来，最后肯定还是走铁制一体浇筑的路子。 “好了，双脚放到踏板上，然后缓缓的踩踏板。” 苏璟扶着车架，朝着朱棣说道。 “是，苏先生！” 朱棣扶着车把，双脚动了起来，按照苏璟的要求，慢慢的踩。 吱嘎吱嘎！ 踏板带动前轮，车子开始缓缓的前进，但因为苏璟粗劣的木工活，车身发出了异响。 “真的往前走了！先生！” 朱棣相当激动，哪怕苏璟已经解释过自行车的前进原理，但自己的感受，是无法从言语出体会到的。 苏璟点点头道：“还行，至少说明是有可能的。”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 科普可不是说个小故事就行了 “感觉吃力吗？” “有点费劲。” “座位坐着舒服吗？” “不是很舒服。” “踏板的位置感觉怎么样？” “不是很好踩。” …… 虽然只能是扶着骑，但苏璟还是不忘连续的朝着朱棣追问骑行的感受。 这第一手的实验数据，苏璟还是相当在意的。 只不过，苏璟这辆模型车的质量，也的确是堪忧。 吱嘎吱嘎………… “跳！” 苏璟大喝一声，朱棣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整辆车已然垮塌成了一堆架子，除了两个车轮还算是完好，其他的零部件根本就是一盘散沙。 “没事吧，燕王。” 苏璟小心的问道。 朱棣回答道：“先生，我没事。” 刚才自行车的突然散架，着实让朱棣吓了一跳，不过终究是日日锻炼的身体，反应还是相当迅速的，跳车落地，一气呵成。 “没事就好。” 苏璟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人已经蹲在地上查看起地上散落的车架了。 “材料和我的技术问题都很大，有待提升的空间很多啊！” 苏璟感叹了一声，对于这个结果，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先生，都是学生不好，搞坏了先生的自行车，请先生恕罪。” 朱棣朝着苏璟低头认错道。 苏璟起身笑笑道：“燕王，你要是觉得愧疚，就帮我把这些木架子拉回厨房吧，虽然做自行车它们差了点，但烧火还是可以的。” “啊？” 朱棣愣了一下神，但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是，先生。” 很快朱棣便将所有的车架都拉回了厨房，再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只见苏璟已经是坐在椅子上躺着了。 “先生，您这是？” 朱棣有些诧异道。 苏璟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悠闲的休息会吗？难道得一刻不停？” “不不不，学生不是这个意思。” 朱棣立刻解释道：“学生只是觉得，觉得……” 朱棣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哈哈哈。” 苏璟大笑道：“没事，燕王，你也休息会吧，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朱棣回答道：“小型火炮，先生您说您已经造出来了。” “对对对。” 苏璟点头道：“没错，已经造出来了，你大哥太子督造的火器局现在怎么样了？等工程完工之后，估计就会批量生产了吧。” 说起朱标，苏璟还真是有些想念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学生。 朱棣说道：“回苏先生的话，火器局现在已经督造完成了。” “哦，这么快么，可以的。” 苏璟点点头道：“那很快大明的神机营就该扩充了，毕竟我改进的火器可有不少。” 苏璟不算是个自恋的人，但对于火器改造的事情，他还是相当自傲的。 虽然说没能做出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枪械，但对于大明火器的提升，绝对是跨越了一个时代。 “苏先生于我大明之恩，学生拜谢。” 朱棣朝着苏璟跪下感谢道，作为一个痴迷领兵打仗的人来说，朱棣很清楚火器对于大明的意义有多大。 “燕王，还记得我昨天和伱说的么，真正的百战百胜，不能只靠奇谋，兵力碾压才是王道。” 苏璟淡淡道。 “学生记得，谨记在心。” 朱棣立刻点头道。 “咳咳。” 苏璟咳嗽了两声道：“我是想告诉你，凡事也不能太绝对，有些时候，就是兵力不足，毕竟若是谁兵力多就能赢，那你的父皇也就没办法创立大明了。” 原本苏璟是觉得自己说的不错，赢得战争的最佳手段，肯定是兵力碾压。 但一想到朱棣这小子在原本的历史里，那可是靖难之役，以一个藩国的军力对抗整个大明获胜。 这种强弱对比下的战争都能胜利，那自己这话和朱棣说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还是提前改个口，可别以后被抓了把柄。 “学生记住了。” 朱棣虽然不知道苏璟为什么又要这么一说，但还是记在了心里。 苏璟又道：“陛下分封给燕王的属地是北平吧。” “是的，苏先生。” 朱棣点头道。 苏璟说道：“北平可不比应天府，冬日寒冷无比，而且多荒漠，燕王日后若是就藩，生活上怕是不会有这边舒服了。” 朱棣面色一正道：“学生不怕，好男人就应该征战沙场，日后我要为大明固守北平！” 现在的朱棣，还是一腔热血的。 他也真没有什么要抢夺皇位的心思，毕竟有朱标这么一位太子在，真没有半点机会。 苏璟笑笑道：“燕王真是好志向，看来以后北方无碍了。” “学生定当竭力，绝不辜负苏先生的期望。” 朱棣一脸激动，这可是苏璟的认可，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哈哈哈，燕王你这是把压力给我了呀。” 苏璟笑道：“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呢？” 对于朱棣的印象，苏璟感觉还是非常好的，这位未来的永乐大帝，至少在少年时候，表现很到位。 苏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真的改变未来的走向，这大明历史，到底还是不是会正常的走下去。 他只清楚，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是要去做的。 “先生，你之前和学生说，这一次的北伐顺利，大军就要回来了是吗？” 朱棣朝着苏璟询问道。 那是朱棣第一天刚到的时候苏璟就说的，当时的朱棣还没注意到。 但现在他想到了不正常的地方，北伐的情况，那可是遥远千里之外的事情。 即便是他的父皇，军部的急报，也需要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从前线传回来。 苏璟在这溧水县的小院里，做做木工就能知道了，委实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嗯，就快了吧，这一次北伐顺利，元朝余孽应该会安分一段时间了。” 苏璟淡淡道，也没藏着掖着。 反正朱棣这小子心思聪慧，已经意识到自己可以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说不说都行。 朱棣大喜道：“北伐大胜真是一件大好事，学生多谢先生告知。” “燕王，其实吧，我的军事水平就是纸上谈兵，你要是真要学，和魏国公这种大将军学学就挺好的，这次北伐，前线战役调兵布阵，就是实战案例，肯定能学到不少的。” 苏璟话头一转道。 他是真的怕朱棣又纠缠着他给讲什么兵法军阵之类的东西。 苏璟不想误人子弟，也没兴趣不懂装懂。 “学生明白，只是学生对于先生所言的火车，还是很感兴趣，不知道先生可否多说些。” 朱棣看向苏璟，眼神满是求知欲。 苏璟叹了一口气，淡淡道：“那也行吧，只要不是军阵的事情，我倒是不介意和你说说。” “只不过我事先声明啊，火车这东西，说是交通工具，但需要的却是先进的科学知识为依托，燕王你平日里就不爱读书，我说这些科学理论，你真的能听进去吗？” 朱棣面色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不爱读书的名声，在苏璟这里也十分的响亮。 “先生放心，学生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了，文武兼备，方能为大明贡献自己，所以学生现在，已经在努力的读书了。” 朱棣一脸认真的说道，当然这也是事实，现在的他，的确是有多多的读书。 当然，基础太差，进度比较慢就是了。 苏璟笑道：“那也行吧，我呢就当科普，你呢就当是了解一些物理现象和原理。” “学不学的会不是咱的主要目的，先看看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再说。” 上这种课，苏璟还是没有压力的。 造火车，很高深。 但简单的描述下火车前进的原理，苏璟却还是很有信心的。 因为朱棣是啥也不懂的学生，所以只需要讲解一些基础的知识就行了。 “多谢苏先生！” 朱棣拱手道。 很快，院子里便多了块黑板，当然，并不是现代可擦写黑板，而是用一块板子蒙上白纸做成的黑板。 苏璟拿着毛笔，在黑板上简单画出了车轨和火车的简单模样：“燕王，这大概就是火车的样子了，火车的车头是核心，是提供动力的地方。” “车轨就不用我多说了，便是火车行驶的固定轨迹。若是想要造出火车，最核心的便是火车的发动机。” “所谓发动机，大概就相当于拉动火车前进的马匹了。” 苏璟说着，又拿出了一个木块放到了朱棣的眼前，大致的比划着火车前进的样子。 朱棣好奇道：“苏先生，那这发动机，到底是如何拉动火车前进的呢？” “别急，燕王，发动机如何运作，的确是最关键的，不过发动机的构造十分的复杂，即便我现在做一个出来，你大概也是理解不了了。” 苏璟淡淡道：“我们一点点来，先了解为什么可以通过烧煤来驱动火车。” “燕王，你将小炉子从厨房拿过来，顺便把水壶灌满水，一并拿来。” 朱棣点头，麻溜的将炉子和水壶都拿来了。 “很好，那你生火，开始烧水。” 苏璟又道。 这可把朱棣搞的有些莫名其妙，知道苏璟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不过苏璟的话，再不理解，直接照做就行了。 很快火就升起来了，炉子里火焰窜出，朱棣将水壶放了上去。 苏璟又取来一个木塞，直接将壶嘴给堵住了。 “苏先生，烧水为什么要将壶嘴给堵住啊？” 朱棣不解的问道。 苏璟笑笑道：“别急，看着就是了。” 很快，火焰的炙烤下，水壶里的水不断升温，直至沸腾。 然后，壶盖就被顶开了。 苏璟立刻道：“燕王，看见了吗，这水壶的壶盖开了，我可没有加很多水哦，你知道壶盖为什么会被顶开吗？” 朱棣诧异的看向苏璟道：“热升冷降，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苏先生，孔明灯不就是这样升上了天空吗？” …… 原本还沉浸在科普之中的苏璟，一下子有些懵。 他本来觉得，按照以前物理课本上的瓦特发现蒸汽原理的小故事，就可以直接教导朱棣了。 没想到啊，这华夏的古人，早就知道热气上升的原理了。 还有孔明灯，是对于燃烧热气上升最好的诠释了。 “额，这个嘛，反正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苏璟有些尴尬道：“燕王，你也看到了，烧水时水会沸腾，产生蒸汽，这些蒸汽可以顶开水壶盖子。” “如果有足够的水，足够多的火，让水不断的沸腾，不断的顶开盖子，那是不是可以一直前进了？” 这下就轮到朱棣傻眼了，他是压根无法将蒸汽顶开盖子和火车前进车上关系。 “先生，学生不理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朱棣一脸茫然的说道。 这…… 苏璟突然发现，想要真正的科普蒸汽机，只是简单说点小故事，完全行不通。 想想自己小时候上物理课，讲到蒸汽机的时候，其实压根也没理解到底是什么原理，就是记住了考点，瓦特发明了蒸汽机。 而朱棣现在，并不是为了应付考试，而是想要真正的理解蒸汽机的原理。 苏璟一下子犯了难，立刻开始思考了起来。 朱棣看着烧水的炉子，依旧是目光呆滞，一点也没有能理解的样子。 看来还是我太笨了。 朱棣在心中这么想到，他完全没认为这是苏璟的问题。 自己不懂，那就是自己脑子不行。 “苏先生，是学生太过……” “有了！” 朱棣正要认错，苏璟突然眼前一亮，然后直接转身回到了屋内。 朱棣有点茫然，只能等待。 很快苏璟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玻璃瓶，不过是异形的玻璃瓶，圆锥形的瓶身，顶部却是有着一根长长的管道，一直弯曲拖到了和瓶底差不多的位置。 “有了这个瓶子，应该就差不多了。” 苏璟一脸兴奋，又从地上拿了块模板开始忙活了起来。 朱棣也不知道苏璟要干什么，好奇的看着苏璟的操作。 不多时，一个奇怪的装置出现在苏璟的手里。 一块木板上多了个小架子，那个异形的瓶子就放在架子上，下面是一小截蜡烛。 瓶口处又被苏璟用草杆延伸了一些，稍稍调整就能比木板还要更低一些。 苏璟看着手里的装置笑道：“燕王，让你看看简易蒸汽机的工作原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科学和迷信 “先生，您这是在做什么？” 朱棣一脸奇怪的看着苏璟，不知道苏璟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对于苏璟做出来的这个装置，他是半点都看不出来到底有啥用。 苏璟笑着说道：“燕王，把大盆拿来，再倒满水。” 朱棣不知道苏璟要做什么，但做的非常的麻溜。 一个洗衣服的大盆先被拖到了院子里，然后朱棣又用水瓢一瓢瓢的将其加满水。 眼见水量足够，苏璟立刻就把手里的装置放到了水面上，当然了，那异形瓶里面，还是先灌了一点水。 接着苏璟点燃了瓶底的蜡烛，玻璃瓶内的水在蜡烛的加热下，很快开始沸腾。 然后，整个木板就在木盆内动了起来，就像是一艘小船一般。 “动了动了！” 朱棣惊讶的看向盆里的装置，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苏璟满意道：“燕王，这就算是一个简易的发动机了，蒸汽的力量够大的时候，就可以推动巨大的物体前进。” “虽然火车上的发动机，比我做的这个要复杂很多，但基本的道理是相通的。” 说故事永远比不上实际的小实验来的震撼。 朱棣立刻道：“先生，若是能将这个装置放到船只上，是不是就可以做到没有帆的情况下前进了。” 朱棣的思路还是开阔的，直接就想到了船只上的运用。 苏璟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只是简单的转移上去，那是不行的，我们还得考虑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燃料的使用效率。” “说的直白点，这个发动机要是烧煤还不如直接用人工划的快和持久，那用这个发动机就没有意义了。” 大盆内，随着玻璃瓶里的水被烧干，整个装置彻底失去了动力，停了下来。 朱棣认真的思考着的苏璟的话语，看着停下的装置，脸上依旧有着疑惑之色。 “先生，这船只上如何运用学生大概明白了，但火车不是行驶在铁轨上么，那可是有轮子的，这如何驱动轮子前进呢？” 朱棣还是想不明白，苏璟的教具是放在水面上行驶的，他能想到的也就是在船只上的应用而已。 苏璟倒也没有意外，朱棣要是能举一反三，轻松理解，反倒让苏璟意外了。 “燕王稍等，容我再加工一下。” 苏璟淡淡一笑，转身来到了一堆木头前，直接捣鼓了起来。 朱棣又成了打下手的了，一会递这个，一会递那个的。 “苏公子。” 苏璟还没捣鼓结束，刘半仙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外了。 还是之前一样的打扮，一身褪色的道袍，举着一根半仙的旗子，配上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今天没拉什么木头，浑身轻松，神态自然也自若许多。 “刘半仙，你怎么来了，今天算命的生意看来不错，有几个主顾了？” 苏璟抬头看了一眼，笑问道。 刘半仙笑呵呵的回答道：“托苏公子的福气，这一上午的功夫，已经有五个了。” 也难怪刘半仙如此高兴，这一上午五个顾客，平日里就是一天也指不定有这么多。 别看这大明朝这个阶段，并没有什么科学技术的萌芽，迷行这种东西盛行，但算命这事，其实一直都不太行。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佛教盛行。 比起算命，普通老百姓还是更愿意去烧香敬佛，去和佛祖面前求求签这种的。 刘半仙这种算命的，其实生活很艰难。 一天五个顾客，足以让刘半仙直接收摊了。 “那的确是生意不错，不过既然生意不错，为何不继续呢？这样的好生意，也不是每天都有的吧。” 苏璟笑着问道。 刘半仙径直走进了院子，坐在了石椅上，将半仙的旗子靠在桌边道：“苏公子，凡事需有度，一日五人足以，再多便是贪了，不可不可！” “哈哈哈。” 苏璟笑道：“也对，毕竟是泄露天机的事，这一天要是泄露的太多，也容易遭天谴，我理解的。” 刘半仙正色道：“苏公子当真懂我，说的很对！” 两人这笑呵呵的谈论着，一旁的朱棣却是非常的不耐。 原本朱棣以为这位刘半仙是个什么人物，与苏璟的关系莫逆，所以一直都是默默的没表露过任何态度。 但这两日间，他也大概知道了刘半仙和苏璟的来龙去脉。 刘半仙说是算命的，其实也就是一个没啥本事的江湖骗子。 这会听着刘半仙一本正经的解释着，他也忍不住了。 “如果真是怕天机泄露，那一开始就不要做这一行不就好了，难不成大明朝换个行当，还能让你饿死不成。” 朱棣冷眼看向刘半仙道。 刘半仙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不乐意，正要呵斥朱棣，但立刻就想到了朱棣的身份。 “这位小公子，话不能这么说。” 刘半仙面带笑容道：“泄露天机固然不好，但也能帮到其他人，借用佛家的一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刘半仙那也是有大志愿的人！” 好家伙，这刘半仙直接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正气凌然，为民谋福的形象。 朱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也没有认同他的这一套理论。 苏璟笑道：“刘半仙，你这志愿真是挺大的，不过既然有大志愿，又何必往我这跑呢？” 刘半仙面色一顿，也不见尴尬，笑着回答道：“我来自然是为了帮苏公子度过血光之灾的，这也是我大志愿的一部分。” 苏璟摇摇头道：“果然，人老了，脸皮就厚这句话真不是乱说的。” “苏公子，脸皮厚有什么不好吗？我可是还打听了一下苏公子，你是咱们溧水县的大老板，生意做的忒大了，难不成还能脸皮薄不成。” 刘半仙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在苏璟的家里，完全没有拘谨的感觉。 这让朱棣看着相当的不满，自己对苏璟何等尊敬，这小小的算命先生，委实有些不把苏璟放在眼里。 “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苏先生怎么可能会有血光之灾，绝无可能！” 朱棣朝着刘半仙怒视道。 刘半仙回答道：“小公子，我昨日的算命你也看见了，我刘半仙从不空口说白话，苏公子有血光之灾这事，我十分肯定，只是算不出来何时会出现罢了。” “若是小公子不信，尽可等着看看，我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苏璟看了看这刘半仙不卑不亢的回答，对于这位算命先生，倒也有了几分不一样的认识。 朱棣的身份，苏璟觉得刘半仙即便不能很准确的猜出来，但也能猜个大概，八九不离十吧。 普通人，若是知道朱棣的身份，大概是吓的说话都哆嗦的。 但这刘半仙，偏偏就气定神闲，甚至还能如此的自信。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难道这家伙，也有什么不寻常的身份不成？ 苏璟顿时有些好奇了起来。 朱棣听着刘半仙的话，也不由的想起了昨天在木材店里的事情。 刘半仙算命，还是有几分准确的。 “既然如此，那你说，苏先生的血光之灾，又该如何破解呢？” 朱棣朝着刘半仙询问道。 苏璟的安危，那可不仅仅是他个人的问题，还是整个大明的问题。 刘半仙笑道：“小公子，有些天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是我说出来，那就不灵了。” “所以还请小公子见谅，不过我能保证，只要有我在，苏先生这血光之灾肯定会解决的。”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说法还真是万金油。 朱棣脸皮跳动，心里甚至动了要用自己秦王身份压迫刘半仙的心思。 “行了，刘半仙，我可不算命，我也不信命，你就别在这推销了。” 苏璟开口道：“虽然你来了，但我可不会备你的伙食。” 刘半仙直接从背兜里拿出了一个大饼道：“放心，我刘半仙也不是那种蹭饭的人，我有大饼，只需要讨口水就够了。” 自带干粮的狠人，就算是苏璟，也不怎么好开口让对方离开了。 “先生，真的就让他这里呆着了吗？” 朱棣看向苏璟询问道，他并不想自己在接受苏璟教导的时候身边有其他人。 苏璟淡淡道：“没事，反正他也听不懂。” …… 刘半仙听到这话，脸皮跳动，这属实有些赤裸裸打脸的意思了。 但自己硬着头皮在苏璟这里呆着了，也不好开口再多说什么。 “是，先生。” 朱棣点点头，旋即没再管刘半仙的事情。 不多时，苏璟总算是做出了一个简易的‘火车头’。 主体的结构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是那异形瓶的瓶口对应是一个小轮板，有些类似于龙骨水车的轮板，而轮板中轴的两端，是两个后轮。 苏璟的构想很简单，就是水蒸汽推动轮板，带动后轮的滚动，从而实现整个‘火车头’的前进。 只不过，当蜡烛被点燃之后，苏璟这才发现自己的构想，根本无法实现。 因为动力不足。 就这么小蜡烛烧水产生的水蒸汽，根本无法推动轮板带动后轮。 整个装置的自重太大了，在水里的还有浮力可以抵消不少，水面上的摩擦力也小很多。 一旦换到了地面上，根本无法前进。 “先生，这……” 朱棣看着地上原地不动的‘火车头’，想要问，但又觉得不太合适。 “没事，这不是正好说明了，只是简单的掌握原理并不能造出火车么。” 苏璟立刻拿起了这个‘火车头’，没有自重的限制，轮板立刻开始动了起来，带动着后轮也动了起来。 “看到没，车轮动了吧。” 苏璟马上开始讲解道：“刚才之所以不动，其实就是动能不够，这个发动机是可以驱动车轮的，但无法驱动整辆车。” “造火车也是一样，尽管这个原理很简单，但真要造出来，可还差着是十万八千里呢。” 看着在苏璟手中的‘火车头’车轮不断的滚动，朱棣的两眼绽放出光芒。 火车！ 他总算是可以理解火车是如何前进的了。 “苏先生，那如果想要造出火车，还需要哪些方面的知识呢？” 朱棣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他现在已经确信，火车是真的有可能被造出来的。 如此厉害的军事战略级装备，朱棣只想立刻知道该怎么造出来。 苏璟笑笑道：“那多了去了，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楚的，甚至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能搞明白。” 历史上的蒸汽机真正被广泛应用，那还是工业革命时候的事情。 而火车的出现，则要更晚一些，第一辆火车，是在1804年被造出来的。 距离现在，还有四百多年。 而且苏璟还知道，第一辆火车的时速，慢的惊人，仅仅只有每小时5至6公里。 所以，苏璟这个十年二十年，已经是非常夸大了。 朱棣脸色沉了下去，有些失落，知道了有火车这样的运输工具，却无法真正的见到。 超前者，总是会有一些常人所没有的烦恼。 “好了，忙活半天了，先去洗洗吧。” 苏璟朝着朱棣说道，这一天他也挺累的。 先是做自行车，再是给朱棣上课，真是充实的不行。 “是，苏先生。” 朱棣点头，随即转身进入了厨房里。 刘半仙见状，朝着苏璟问道：“苏公子，你说的火车是何物？我怎么没听说过？” 对于刚才苏璟那句反正他也听不懂，刘半仙还是很在意的。 本来他还想不能被苏璟小瞧了，但只听了一会，他便发现苏璟说的是一点没错。 苏璟淡淡道：“刘半仙，我刚才说的是科学，而你算命讲的是迷信，不是一路的，还是别强求了。” 科学？ 迷信？ 刘半仙蹙着眉头追问道：“苏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刘半仙算命那可是言之有物的，怎么能说是迷信呢？” “而且你所谓的科学又是什么东西？” 苏璟看着刘半仙，想了想道：“科学就是完全泄露的天机，而迷信就是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的天机，你明白了吗？”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 百姓和朱家 完全泄露的天机就是科学？ 刘半仙被苏璟这话一惊，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恐惧来。 “苏公子，你此言当真？” 刘半仙看向苏璟，无比认真的问道。 身为一个算命的，刘半仙很清楚自己算命的本事，说白了的就是信息差。 而现在，苏璟却说，科学便是抹除信息差。 这样的事情，即便只是想想，便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恐怖。 信息差若是没有了，那算命就会彻底的消失。 不，不仅仅是算命消失，很多其他的行业，也会消失。 刘半仙虽然平日里算命多像一个老骗子，但其实他的脑子很清楚，甚至是很聪明。 他早年也是读书的，读的也很不错。 只不过，元末明初这个时间点，读书人流落做个算命的，倒也不算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怎么，刘半仙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科学？” 苏璟笑着反问道。 “苏公子，我不知道。” 刘半仙摇头道：“我只知道，如果科学真的是你所说的东西，那么科学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危险？ 苏璟一愣，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今日冒昧打扰就到这里了，苏公子抱歉，我先走了。” 不等苏璟回答，刘半仙已经直接起身离开了。 “刘半仙，你……” 苏璟正要说什么，却发现刘半仙只留下了一个背影了。 “苏先生，这种骗子，就是故意的，说不定那个木材店老板都是他提前找好的托，就是为了吓我们。” 朱棣端着盆来到了苏璟的面前说道。 对于这个刘半仙，朱棣着实是不太喜欢。 苏璟拿起水盆内的毛巾擦了擦脸和手，说道：“燕王，伱认为这个刘半仙，真的就只是一个骗子吗？” 朱棣回答道：“学生不确定，但他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无非就是看出了先生您不一般，所以才想着从你身上发财。” “借着什么血光之灾的由头，实际上只是为了赚钱罢了。这种人，与宫里头那些个耍心机的太监，没什么区别。” 皇宫内虽然是禁闭的，朱棣能活动的区域也就是那么多。 但皇宫的生态系统却也是有着自己运行的规则和形态，朱棣贵为皇子，在皇宫属于生态链的顶端。 下面人许许多多的事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呵，要是刘半仙知道燕王是这么个评价，估计他心里得难受好久了。” 苏璟笑了起来。 对于朱棣的这个评价，他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有朱元璋这样的父亲，就会有朱棣这样的儿子。 “先生，我觉得还是得将此人驱逐方可，虽然他肯定不可能听懂先生讲的课，但这些都是我大明的机密，不能有半点外泄的风险。” 朱棣朝着苏璟认真的说道。 他已经是站在大明的角度思考了，火车的意义有多大，朱棣能想象到。 即便是现在无法造出来，那也绝不能外泄出去。 朱棣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是应该的。 只是，此话一出，苏璟的脸色立刻就不一样了。 “朱棣，你觉得，我教你的东西，都是你朱家才能学的吗？” 苏璟沉着脸，直接喊出了朱棣的名字。 这一瞬间的变化，让朱棣感觉到了不对劲。 “学生不敢。” 朱棣立刻解释道：“学生只是觉得，像是他那般人，从先生这听到了东西，不知道会传到什么地方去，传成什么样子。” “而先生所教授的东西，又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所以学生才会这么说。” 苏璟生气是什么样子？ 朱棣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自己的父皇或者是大哥朱标提起过。 他自己在有限的几次与苏璟的会面里，见到的苏璟也是十分随和的。 就好像这世间没什么事情能让苏璟愤怒一般。 但。 此刻，朱棣切实的肯定，苏璟生气了。 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愤怒，而是另外一种摄人的怒。 “不必解释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苏璟摆了摆手，怒火似乎又收了起来。 在这里和朱棣置气，没有任何的意义，大明就是朱家的天下，这一点已经无法改变。 “先生，学生若是哪里做的不对，还请先生恕罪，学生一定改正。” 朱棣忐忑的看向苏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苏璟淡淡道：“没事，就这样吧，我今天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会。” 说完苏璟也不再给朱棣说话的机会，直接径直回到了屋子里。 朱棣站在院内，看着地上苏璟做好的‘火车’装置，呆呆的立着。 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刚才只不过说了那几句话，怎么就让苏璟生气了？ 难道那刘半仙是苏先生什么重要的人？ 不不不，大哥朱标早就告诉过他，苏璟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这位刘半仙，也仅仅不久前才结识的。 所以，并不是因为刘半仙。 朱棣毕竟只有这般年纪，还是无法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屋内的苏璟已然躺在了床上，脸上是自嘲的笑：“我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 对于朱棣，不，应该朱元璋想要将自己作为朱家专用人才的想法，其实苏璟一直都清楚。 只不过从前的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他只是想做一个富家翁，过点平凡而富足的生活，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也没有那么的争斗。 只不过，现在一切的发展，已经注定不可能让他过上这样的生活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睡觉吧，一天天的，累死了。” 苏璟摇了摇头，直接闭眼开睡。 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傍晚。 苏璟再度打开房门，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发现朱棣正在劈柴。 院内的一切也都打扫的井然有序，朱棣的身旁更是有着一摞已经劈好的柴火。 显然，朱棣在苏璟睡觉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院子里干着活。 “先生，您醒了。” 朱棣看见苏璟出来，立刻起身行礼道。 苏璟点点头道：“燕王，差不多就行了，觉得自己做错了，也不应该是用这种方式来弥补。” “你的父皇应该教过你吧，有些做错了不要紧，但不能一直沉浸在错误的自责中。” 朱棣的心思，还是比较容易就能看出来的。 “先生，学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朱棣朝着苏璟说道，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 他的二哥三哥，在苏璟这里都是相当的愉快，也学到了许多。 怎么到了自己，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若是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如何惹怒了苏璟，可能父皇就再也不会允许他来向苏璟求教了。 苏璟摇头道：“不，燕王，你没错，只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是我的错。” 这话可把朱棣给吓坏了，立刻来到苏璟的面前道：“先生，学生惶恐，还请先生明示，学生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苏璟错了？ 这话要是传回皇宫，朱棣想象不出来自己会遭到朱元璋怎样的问责。 苏璟看着面前的朱棣，无奈道：“我只是产生了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而燕王你击碎了我的幻想，这一切真的与你无关，不必再自责了。” “若是你真的想明白的知道一个理由的话，那便是我想要站在百姓这边，而你是朱家人，只会站在朱家这边。” 百姓和朱家。 苏璟算是已经清楚明白的将自己的态度表露了，他也没那么在乎朱棣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朱元璋。 有些事情，只要内心有了决定，苏璟便会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 朱棣愣在原地，他听懂了苏璟的话，但又不是很懂。 百姓和朱家。 在现在的朱棣看来，这不是一体的吗？ 自己的父皇一直教导自己的，不正是保卫大明，捍卫大明，要让大明的百姓安居乐业吗？ 对于自己的大哥太子朱标，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的朱家，难道和百姓还能不在一边吗？ “行了，干了这么多活，也该累了吧，咱们出去吃饭吧。” 苏璟打断了朱棣的思考，睡了一觉，他肚子也饿了。 朱棣自然没有拒绝，两人很快来到了街道上。 傍晚时分，溧水县的烟火气还是相当充足的。 古人都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日出日落是一个时间上的标志，而真正的开始和结束，就不得不说到吃饭了。 早饭吃完开始一天的活计，一天的活计结束，就该吃晚饭了。 溧水县清晨，最活跃的是小吃的摊贩，而到了晚上，那就是各个饭馆子了。 毕竟，古人大部分的劳作，都是体力活，晚上对于食物的需求更大。 苏璟和朱棣两人，也没去金陵饭店，而是来到了沙县小吃。 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听着周围的食客们聊着天，这等喧闹的场景，虽说没有金陵饭店包间内的清净，但也不会让人生厌。 “燕王，我就给你点份一样的豚脚饭了。” 苏璟也不知道朱棣吃啥，直接就给点了两份猪脚饭。 反正朱棣不挑食这事，苏璟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 “是，先生。” 朱棣点点头，正襟危坐的样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和朱标不同，要让朱棣现在就自然的融入到这喧闹平凡的饭馆内，还是有点难度的。 很快，猪脚饭便上桌了，主打快餐的沙县小吃，吃这种素食套餐，速度肯定是极快的。 “吃吧。” 苏璟拿出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猪脚饭这东西，虽然看着有些油腻，但吃起来却是非常的下饭。 对于体力劳动者而言，更是可以补充油脂，十分的优秀。 没错，油脂对于现代人来说，可能是不需要的不好的东西。 但对于明朝的百姓来说，油脂便等同于营养的来源。 两人正吃饭间，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直接坐在对面。 “苏公子，巧啊！” 刘半仙一脸笑呵呵的看向苏璟道。 苏璟看了一眼刘半仙笑道：“怎么，我记得你不是带着大饼吃的么？” 听到这话，刘半仙的脸皮微跳，但还是笑容依旧：“这不是瞧见苏公子了么，自然要过来打个招呼。” 此时小二见到客人来，也是亲切的招呼道：“客人，需要点什么？” 刘半仙直接道：“我也要一份豚脚饭。” “好嘞。” 小二点点头。 刘半仙又加了一句：“我和苏公子一起的啊！” 这饭蹭的，那是相当的自然。 朱棣虽然有些不满，但这次学乖了，啥话也没说。 苏璟说道：“刘半仙，你这就有些不太厚道了吧，蹭饭这么蹭的吗？”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你我也算有缘，一顿饭而已，下次我请你。” 下次？ 苏璟真是被这刘半仙逗笑了，这家伙的脸皮，真是比城墙都厚。 但不得不说，刘半仙却也是极有分寸的一个人。 沙县小吃的一顿饭，也就是几文钱而已，蹭饭倒也没有很过分。 “刘半仙，那你下次想在哪里请我呢？” 苏璟笑呵呵的问道。 刘半仙想都没想道：“以苏公子的身份，肯定不能是一般的地，咱们溧水县最有名的饭馆，金陵饭店如何？” “金陵饭店不错，我倒是常去，只不过金陵饭店吃饭的价格可不便宜，刘半仙你那算命赚的钱，怕是不够。” 苏璟淡淡说道。 自己饭店的价格，他虽然不用付钱，但还是很清楚的。 刘半仙算命的钱，肯定是不够的。 刘半仙淡淡道：“苏公子放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这随意的态度，仿佛真就一点不在乎金陵饭店的价格。 说话间，刘半仙的猪脚饭也到了。 他顾不上和苏璟多说，拿起筷子呼噜噜就吃了起来。 别看是个老年人，胃口却是一点不比年轻人差劲。 不过分分钟的时间，一碗猪脚饭吃的干干净净。 “味道真不错啊！” 刘半仙心满意足道。 苏璟看着刘半仙道：“我开发的，味道自然不会差。” “这是……苏公子的店？” 刘半仙一愣，看向苏璟迟疑道。 苏璟点头笑道：“不错，这正是我的店，你这饭蹭的，像吃白食的啊。”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七章 祸兮，福之所伏，福兮，祸之所倚 “你就是老板？” 刘半仙的嘴角还挂着饭粒，一脸惊讶的看着苏璟。 他是打听了一下苏璟的情况，知道苏璟有一家苏氏布行，不久前还出了点事，名声赫赫。 这苏氏布行老板的身份，已经在溧水县可以算得上是有名的富人了。 现在苏璟说，连沙县小吃也是他的，这如何能让刘半仙不惊讶。 最重要的是，刚才他如此这般的强蹭苏璟的饭，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吃白食的。 “怎么，我看着不像吗？” 苏璟笑着反问道：“刘半仙，你不是很能算吗？为什么就没有算到这家沙县小吃是我的呢？”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这可是另外的价钱了。” 苏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好家伙，刘半仙的反应是够快的，也足够机敏。 一旁的朱棣听到这话，只觉得刘半仙这人油腔滑调，根本就是个老骗子。 “刘半仙，你倒是一个有趣的人，今夜还要去夜市摆摊吗？” 苏璟问道。 刘半仙看向苏璟道：“那就要看苏公子你了。” 苏璟淡淡道：“怎么，意思是我去了你才会去吗？” “不不不，我早说了，今天算命的次数已经够多了，无需再算。” 刘半仙摇头解释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一下苏公子你，你的血光之灾，越来越近了。” 又来了。 苏璟真是对这个刘半仙无语了，血光之灾这种套路，他上辈子在电视剧里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 太没有新意了。 当然了，或许在明朝这个时候，还是挺好用的。 “那我就多谢你了，这饭也吃了，我该回去了。” 苏璟起身就要走，朱棣也是紧随其后。 “等等。” 刘半仙出言喊住了苏璟。 苏璟回头看向刘半仙道：“怎么，刘半仙还有什么事吗？” 刘半仙的脸上没了之前那股子嬉笑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也严肃了不少。 “苏公子，本来这话我不应该说的，但既然受了苏公子的一饭之恩，我觉得还是得说下。” 刘半仙一脸正色道。 苏璟笑了，淡淡道：“行，那我就听听看，你有什么话不好说，又一定要说的。” 刘半仙看着苏璟道：“我知道苏公子绝非常人，科学一事，苏公子还是少谈吧，否则日后绝会遭到祸殃。” “我言尽于此，苏公子自行斟酌。” 科学是祸殃。 苏璟听着刘半仙的话，人呆呆的立在原地。 这话说的没错，但是从一个算命老头嘴里说出来，就有些让人吃惊了。 科学是什么，本质上就是生产力。 科学的进步，就是生产力的进步，而生产力的进步直接影响社会的发展。 社会的发展，意味着利益的宠幸划分，原有的分配体系必然要调整。 这样的调整，势必会带来既得利益者的不满。 而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所以祸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完全没问题。 苏璟上辈子对西方历史也有所了解，科学的发展，到底都遭遇了什么，他也清楚。 然而，他明白这一点，是因为他已经了解过那些历史了。 但这个刘半仙呢？ 他只是大明的一个土著啊，还只是个算命的。 他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来？ 恐惧害怕什么的，苏璟不会有，因为科学是‘祸殃’这事，他一开始就知道。 好奇。 对于这个刘半仙，苏璟是越发的好奇了。 “先生，我们该走了。” 朱棣一句话将苏璟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苏璟点点头道：“是该走了。” 至于刘半仙，现在还没有什么需要管他的必要。 夜色下。 街道两旁各种小商贩都窜了出来，灯火辉映，相当的热闹。 “先生，刚才那刘半仙的话，到底是啥意思？” 朱棣好奇的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笑道：“怎么，燕王会对一个算命的话这么在意了？” 朱棣对刘半仙的态度的想法，那和写在脸上也没多大的区别。 现在主动开口提及，自然是有些想法。 朱棣回答道：“科学之事，学生听大哥说过不少，都是大哥转述苏先生的教导。” “按照学生的理解，科学是可以让大明强盛的，让大明的百姓生活过的更好的，但这个刘半仙竟然说是祸殃，先生你也没有反驳，学生想知道为什么？” “难道科学真的是祸殃吗？” 不仅仅是理论，科学所带来的实际改变，朱棣也都是看在眼里。 所以刚才朱标以为，苏璟会厉声斥责刘半仙。 但什么都没有，苏璟什么都没说。 苏璟笑笑道：“燕王，不着急，咱们边回家边说，正好消消食。” 晚饭过后，走路回家，这是苏璟经常干的事。 或者说，经常和朱标一起干的事。 “刘半仙的意思，其实是想告诫我，科学若是传播过多，会为我招来祸殃。” 苏璟解释了一下刘半仙的话。 朱棣立刻道：“苏先生，无论是动滑轮组，还是农学院改进的那些种植方法，或者是火器局的新式火器，这些都应该算是科学吧？”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还有望远镜，也是科学发展的产物。” 朱棣说道：“既然如此，这科学又怎么可能是祸殃，正是因为这些攻击，先生你才被封了仁远伯之位不是么。” 苏璟受封仁远伯这事，虽然他本人不在场，但朝堂上下，算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有人嫉妒，也有人羡慕，当然也有背地里怒骂的。 在朱棣这里，这科学可太好了，简直就是给苏璟无数的荣华富贵。 “燕王，仁远伯的爵位，有没有可能就是祸殃呢？” 苏璟随意的反问道。 这话直接把朱棣给干懵住了。 啥意思？ 仁远伯爵位是祸殃？这可是可以世袭罔替的伯爵之位，不知道多少官员心心念念的东西。 这意味着苏璟的子孙后代，在大明只要不犯大错，那就永远都是富贵之家，更不要说种种特权了。 “先生，学生实在是无法理解。” 朱棣看着苏璟，眼神里满是诧异。 苏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脑子里想到的是大明开国功臣被屠戮的历史。 朱元璋作为一个开创了大明的皇帝，开局一个碗，到走上天子的宝座。 在整个华夏历史上，绝对算的上名列前茅的皇帝了。 从政一生，对于百姓也是十分的宽仁，诸多政策，更是休养生息。 对外御敌，将元朝余孽的问题基本解决。 这样的一个皇帝，却也有着难以抹去的‘污点’。 对于诸多开国功臣的屠杀，基本杀光了当年一起争霸天下所有老伙计。 这种行径，在历史上的诸多帝王之中，也找不到能与之比肩的。 只不过，这些现在苏璟并不能和朱棣说。 “燕王，所谓祸兮，福之所伏，福兮，祸之所倚。这其中之事，并未眼睛看到的这么简单。” 苏璟淡淡道：“皇朝繁荣不过三百年，我也没那么在乎后人如何。” 世人所追求的功名利禄，这些都不是苏璟想要的东西。 如此一来，仁远伯这个伯爵，在苏璟眼里，也只是一个名号罢了。 朱棣跟着苏璟的步伐，对于苏璟的话，他是相信的。 自己的父皇多么想让苏璟入朝堂，满朝文武都看出来了。 但苏璟依旧是选择在溧水县当自己的富家翁，这不是为了虚名，这是真不在乎。 “先生，便是如此，那科学也与祸殃无关啊！这等利国利民的东西，可利千秋万世，可供万民敬仰才是。” 朱棣依旧不解，即便是仁远伯不是真的那么好，但这也和科学无关。 苏璟想了想说道：“燕王，土豆和红薯你应该都知道吧。” 朱棣点头道：“学生知道，这是先生培育出的两种粮食作物，产量很高，对于大明的意义，即便是与火器相比，也绝不逊色。” “学生也都吃过，味道都很好，母后在有自己的寝宫内开辟了一块菜地，均有种植。” 土豆和红薯，对于大明那是划时代的。 如此高产的作物，可以解决无数百姓的口粮问题。 朱元璋很重视，马皇后也是一直亲自种植，作为表率。 “皇后娘娘也种了么，真是令人钦佩。” 苏璟赞叹道。 马皇后的德行，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也难怪后来的清朝没得黑，只能编个大脚娘娘来黑了。 朱棣说道：“先生，您提这土豆红薯是为什么？” 苏璟笑道：“燕王，你觉得大明有了土豆和红薯，会不会有人不高兴呢？甚至在心里都恨死了我这个仁远伯了。” “怎么可能！” 朱棣立刻道：“先生，您是在说笑吧？这等大功德，怎么会有人不高兴，又怎么会恨先生呢？” “多少百姓心中，怕是都把先生供起来了。” 粮食的重要性，那对于一个封建王朝来说，太重要了。 粮食与国家财政是密不可分，有粮就有钱。 朱棣年纪虽小，对于这个道理却也明白的很。 所以苏璟这话，他根本不会相信，也无法相信。 苏璟淡淡道：“燕王，不妨想一想，若是真有人恨我，这些人会是谁？” 嗯？ 朱棣愣了一下，他本能的想要直接说没有，但苏璟的话却是让他设想一下，好像也未尝不可。 毕竟带兵打仗，假想敌人的行动是一件最基本的事情。 过了一会，朱棣摇头道：“学生实在是想不到。” 苏璟也不意外，继续引导道：“燕王可曾看过史书，可知道到了王朝灭亡的时候，田地的所属情况大致是什么样的。” 史书？ 王朝灭亡？ 田地归属？ 这问题直接让朱棣的脑子懵了起来，但好在他自从上次之后，已经不再是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皇子了，读书也是有的。 “学生知道一些。” 朱棣回答道：“元朝末年，这天下的土地，全部都集中在了世家贵族还有官员的手里，百姓手下无田，连自己都无法养活，只能起义，推翻元朝。” 苏璟看向朱棣，微微点头：“不错，你说的很对，世家贵族还有官员，这些有权或者有钱的人，会想尽办法的兼并土地。” “那你觉得，普通百姓怎么样才会把土地卖给他们呢？” 这…… 朱棣沉默了。 他是看过史书的，兼并土地最常见的办法，可不是用高价收购，而是趁着灾年，百姓无法过活的时候，低价收购。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百姓只能售卖自己的田地才能继续活下去。 而现在，土豆和红薯的出现，让灾年不再那么可怕了。 无论是土豆还是红薯，晒干保存的时间都很长。 产量很高的情况下，当年无法吃完，就可以存着。 等到了灾年，再拿出来吃。 如此一来，即便不卖出自己的土地，也能安然的度过灾年。 那么，那些世家贵族还有官员们的如意算盘，自然就落空了。 也就是说，恨苏先生的就是这些人！ 朱棣内心震撼不已，只觉得事情不可能会是这样，但他的每一次想法，都是自己想出来的。 苏璟只是引导，说的也都是事实。 现实的残酷，一时间让朱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来燕王你想明白了。” 苏璟看着呆住的朱棣道：“科学的确是为大多数人谋福祉的，但科学的发展，某种程度来说，就是变化，不断的变化，变化会损害一部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而他们通常都是有权有势的人。” “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继续能够获得利益，自然就会想办法针对科学了，而针对科学最好的办法，就是针对科学的传播者，也就是我了。” “这就是刘半仙告诫我的原因了。” 虽然给朱棣讲的很简单轻松，但那是建立在朱棣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的基础上。 苏璟和刘半仙说的科学解释，可仅仅只有‘科学是完全泄露的天机’这一句。 仅凭这一句，刘半仙便想到了如此之多，此人当真是不简单。 朱棣面色不断的变化，最终变成了果断的神色：“先生放心，若是有人真的想要成为先生的祸殃，那学生一定会先杀了他！”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八章 人类从历史中学不到教训 言语间，朱棣迸发出一股猛烈的杀意。 作为燕王，朱棣平日里学的就是各种武艺兵法，自然也有股子的将帅之气。 苏璟的话，很是触动他。 大明的万世之福，不可被这些蛀虫给毁掉。 苏璟漫步朝前道：“燕王，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杀了一个，下一个自然就会出现，无法穷尽的。” 朱棣立刻追上苏璟，急切道：“难道就没有彻底解决的办法了吗？就连苏先生也没有？” 这要是朱标在这，肯定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了。 因为类似的明朝灭亡论，苏璟和朱标说了可太多了。 但对于朱棣而言，这只是刚刚第一次直接从苏璟的嘴里听到。 “哈哈哈。” 苏璟笑道：“燕王，自秦统一六国以来，已经有多少王朝了，你看有哪个王朝解决了这个问题吗？” “还是说你觉得前人全都是傻子，发现不了这个问题吗？” “人类从历史里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学不到任何教训。这就是现实，燕王。” 苏璟的话语是如此随意，如此理所当然。 朱棣木然的站在原地，整个人怔住了。 他的神色从震惊逐渐变得恐惧，然后又变成一种无法言说的样子。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这些东西还是太早了些。 他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靠简单的杀伐手段解决，而苏璟直接将事实摆在了眼前。 “行了，燕王，这些事就是随便聊聊，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 苏璟将朱棣从木然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这个年纪的朱棣，还是应该多学习，多吸收一些不同的知识理论，多经历一些事情。 自己说的问题，对于朱棣尚未形成体系的认知，太早了，也太难了。 “啊……嗯。” 朱棣一个恍神，发现苏璟已经在他前方好远了，立刻迈起步子追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回到小院内。 “燕王，这两日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趣。” 苏璟坐在石凳上，看了看夜空笑着问道。 朱棣立刻回答道：“先生说笑了，学生学到了许多，只觉得时间太少。” 苏璟转头看向朱棣说道：“没必要说这些客套话，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在行军打仗的事情上，我大概连现在的你也比不上。” “之前那些东西，不过是我从书上看来，再胡诌了一些拼凑起来的，都是些没能经过实际验证的东西，与燕王你的老师没法比。” 朱棣是什么人？那可是在靖难之役中创造了以少胜多的神话。 大明战神李景隆也因此名留史册。 虽然这些都是后话，但朱棣的军事水平，那是从小培养起来的。 在这方面有天赋是绝对的，教导的老师全是真正的名将。 苏璟从来都不认为军法这种东西，是靠着自己熟知历史可以掌握的。 “先生谦虚了。” 朱棣并没有把苏璟的话当真，苏璟在他的心里，那个黄金分割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苏璟笑笑，也没辩解什么。 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朱棣，想到了后世的永乐大帝。 “燕王，日后就藩北平，可有什么理想？” 苏璟朝着朱棣询问道。 “理想？” 朱棣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苏璟的意思。 “就是你想完成的一个比较宏大的目标，记住，得大一点。” 苏璟解释了一下。 朱棣想了想回答道：“先生，我想将北方的异族全部的扫除，让大明的北边，再也没有任何的危险。” 朱棣这是鼓足了勇气说的，因为这个理想，在他看来，真的很大。 不过既然是苏璟问的，他就要说出最真实的想法。 朱棣小心的看向苏璟，生怕苏璟会觉得他太过浮夸，不切实际。 “嗯，不错的理想，燕王真是有着鸿鹄之志啊。” 苏璟点点头，朱棣的这个回答，其实就是他日后做到的事情。 身为一个皇帝，他在打仗上，几乎做到了封狼居胥级别的成就。 “苏先生不觉得学生太过夸大了吗？” 朱棣讶异的问道。 苏璟笑道：“既然是理想，那就应当大些，而且我相信燕王有这个能力，日后也一定能做到。” 永乐大帝可不是开玩笑的。 实际上，苏璟也不确定，朱标活下来继承大明正统，能不能做到比朱棣这个永乐大帝更强。 “多谢先生信任，朱棣一定不负先生期望。” 朱棣朝着苏璟认真行礼道。 自己内心的志向说了出来，还得到苏璟的认可，这是朱棣认为自己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苏璟说道：“燕王，今天有些晚，还有明天最后一天，你想学什么？” 明天的课程，苏璟现在是毫无头绪的。 真要继续说什么兵法之类的，苏璟也是完全没想法，或者说，说不出什么了。 若是继续说火车发动机，虽然也能扯上一点，但扯不明白。 蒸汽机的发展改良，那也是经历了很多科学家的研究的。 而最终因为内燃机的出现，让蒸汽机在工业发展中被淘汰，成为历史。 这直接导致了蒸汽机方面的知识，也成为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内容。 苏璟虽然对于上辈子看过的书都能准确的回忆起来，但没看过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现在只祈祷朱棣不要再继续追问蒸汽机的事情了。 朱棣迟疑了一会，摇头道：“学生不知道。” 虽然他这次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从苏璟这里多学些兵法打仗的知识。 但现在他觉得苏璟教的已经够多，贪多嚼不烂，没必要急在这一时。 苏璟内心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便明日再说吧，休息了。” 说完苏璟直接起身回屋了，这一天说累还是挺累的。 …… 另一边。 李明友正在自己的铺子内紧锁眉头。 现在的他属于骑虎难下的状态，已经参与到了自己不能参与的事情里，脱身都没有可能了。 堂堂一个开国功臣，永嘉侯爷、荣禄大夫、柱国要对付苏璟，还要如此小心的对付。 这不仅仅是证明苏璟倒霉的事情，而说明了苏璟绝对不只是一个商人这么的简单。 李明友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看错了苏璟，本以为自己是使劲高估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李掌柜。” 一个声音响起，那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铺子。 李明友抬头道：“这个时间我已经打烊了，你来做什么？” 面对这个把自己拉入漩涡的家伙，李明友是真的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 但对方的身份又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只能忍着。 “李掌柜这话就是明知故问了。” 来人淡淡道：“我自然是过来问问，李掌柜什么时候能把苏璟约出来。” 对付苏璟的办法，其实说白了是相当的简单粗暴的。 由李明友出面，约谈苏璟到指定的地点。 然后再由埋伏的刀斧手出面，将苏璟杀了。 这杀人的罪名，自然而然落到李明友的身上，而理由么，现在已然铺垫的差不多了。 商业上的利益冲突。 整个计划很简单，因为足够简单才能够保证实施的准确性。 历史上那些经典的刺杀，其实到了最终执行的步骤，也就几步而已。 “急什么，你不是说了，苏璟独身的时候才能约他么，现在又开始着急起来了？” 李明友反驳道。 他大概能猜到，跟在苏璟身边的小孩，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所以才要避开。 来人淡淡道：“放心，很快苏璟便会独身一人了，侯爷那边等了很久了，若是你做不到，后果我想你也清楚吧。” “哼。” 李明友冷哼一声道：“后果？难道不是我约了苏璟之后，他死了，然后把我也杀了，直接死无对证么？难道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后果不成。” 李明友毫不客气的将这件事最终的处理方式说了出来。 对方要嫁祸他，那么必然要确保这件事做成事实。 自己是整个环节中最关键的一环，自己只要活着，那这件事就有被揭穿的可能。 所以，自己的下场只有死。 李明友从来都不是一个蠢人，现在的他才越发的后悔。 “呵呵，看来李掌柜看的很透彻啊，这样也好，省得我到时候还要再解释一遍了。” 来人笑呵呵的看着李明友，看着李明友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死人。 “我死可以，但我起码要给我的家人一点好处。” 李明友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道。 来人点头道：“此事你大可放心，侯爷不缺这点银子，这事也只有你知道，你死了，所有的事情就了了，牵扯不到你的家人的。” “到现在了，还要继续诓骗我吗？” 李明友双目圆睁，怒视来人道：“侯爷杀苏璟都要嫁祸于我，那么杀死苏璟的后果很大，到时候我死了，背了锅，我的家人恐怕不需要你们动手，就会被牵连处死吧。” “想把我用完就丢，却连保护我的家人都不愿意做，你们未免想的也太好了吧。” 来人沉默了，因为李明友说的是事实。 苏璟死了，毫无疑问朱元璋会暴怒。 到时候，作为凶手的李明友死了，不要说诛杀李明友一家了，甚至诛三族诛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这也是来人毫不犹豫答应李明友的原因，因为答应了也不需要兑现。 但现在，一切都被李明友点破了，那就不能按照原来的思路了。 “李掌柜想怎么样？” 来人沉默了半炷香之后开口问道，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李明友立刻道：“很简单，约定的银子先给我，然后等我把家人送走安顿好，我自然会照做了。” “不可能！” 来人立刻道：“事情没办好之前，银子不可能给你的。李掌柜也是做生意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应该明白。” 李明友淡然道：“我自然懂怎么做生意，我付出的可是我的命，如果这个条件都谈不妥的话，那只能说明你们压根就没有达成这桩生意的意向。” “既然如此，那此事，也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来人的脸色明显变了，一股怒火涌起道：“李明友，难道你觉得你不做这件事，还会有活路吗？” 现在永嘉侯要做的事情，已经等于直接告诉李明友了。 不管成功与否，李明友都只有一个死，这个下场是必然的。 李明友冷笑道：“用死亡来威胁我么？真是愚蠢，既然都是死，为什么我还要听你的？当死亡是必然的时候，威胁我的生命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来人直接被李明友噎住了，脸上满是怒气，但又没法反驳李明友的话。 李明友不是那种容易哄骗的傻子，他已经把整件事看穿了。 这样的替罪羊，现在唯有答应他的要求，才有可能让他乖乖的配合。 其他的威胁，即便是用家人威胁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不让李明友送走家人安顿好，他的家人也大概率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李明友，不得不承认，我小看你了。” 来人盯着李明友，冷冷的说道。 李明友淡淡道：“彼此彼此，若是一开始我没有低估你，估计我现在根本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 “给个痛快话吧，答应还是不答应。” 身为弱势的一方，李明友在此刻强硬了起来。 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明友已经没啥可失去的了。 “好，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下来。” 来人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但他立刻补充道：“不过，你最好别想耍什么滑头，不然的话，我保证你的下场绝不止死那么简单。” 李明友笑了，得意的笑了：“放心，我既然能提出这个要求，那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等银子到了，我安顿好了家人，随时可以约苏璟。” 到了现在这一步，李明友知道自己开弓没有回头路了。 他也明白这是对方能答应的底线了，再继续要求就是无理取闹了。 “哼，你明白就好。” 来人冷冷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很快就会办好，你最好祈祷一切顺利，否则的话，下场你想象不到！” 李明友微微摇头，只觉得对方终究还是个小喽啰，这个时候还在威胁，根本没意义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 历代兵役制度小解 “呼……哈……” 清晨，小院内，朱棣已经开始了晨练。 苏璟刷着牙，看着朱棣如此自律，内心那是自叹不如。 让他和朱棣这般每日坚持晨练，他是做不到的。 难道真的是成功者都有的特质？ 苏璟的脑子里没来由的又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先生，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了，学生昨夜仔细想了，现在已经知道该请您什么了。” 朱棣打完拳，缓步来到了苏璟面前。 三天的最后一天，朱棣纵然有诸多不舍，也是无法改变什么。 “咕嘟嘟……” 苏璟漱了漱口，然后笑道：“燕王今日想学什么？” 朱棣眼神坚定，看着苏璟道：“先生，学生想学的兵役。” 兵役？ 苏璟面色一凝，着实是有些意外。 虽说这兵役也是军事的一部分，但这实在不像是现在的朱棣能请教的问题。 “怎么了，先生，学生想问兵役，有何问题吗？” 朱棣看着苏璟疑惑的眼神，忍不住问道。 苏璟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稍感意外罢了，兵役我倒是可以说说，只不过在说之前，我想问燕王，为何思考了一夜，想问的却是这兵役？” 听到苏璟的话，朱棣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再被拒绝，朱棣真不知道自己该请教啥了。 “先生。” 朱棣回答道：“学生以为，军队之事，除却钱粮，军士的训练，这如何招募士兵，也是一件极其重要之事。” “然纵观历史兵役之制，似乎总在不断的改变，学生知道变化是为了更好的招募士兵，学生想知道的，有没有一种完美的兵役呢？” 完美的兵役。 苏璟听着这话，笑笑道：“燕王倒是好气魄。” 募兵，在古代军队中，一直都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能问出兵役的问题，那说明朱棣痴迷行军打仗，不仅仅是因为带兵打仗很威风，而是真的想要有所建树。 “苏先生谬赞了，学生所学太少，还当不起先生这般夸赞。” 朱棣立刻谦虚道。 这要是在以前，他还真就是一个嚣张淘气的主。 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不将很多人放在眼里。 苏璟稍微活动了下身子，说道：“行了，明明是个少年，怎么这么老成，少年就要有点少年的骄傲。” “既然你要了解兵役，那今天我就说兵役。” 只要不是军事作战理论，苏璟还是有些自信的，上辈子看的书，已经在脑海中不断的搜索起来了。 “多谢先生。” 朱棣躬身行礼道。 苏璟快步向前道：“那走吧，咱们去吃早饭，边吃边说。” 朱棣点头跟上苏璟，不多时两人便出现在了一处早点摊上。 包子是刚出锅热腾腾的羊肉包子、豆花是一碗麻辣沾水的咸豆花、油条是新鲜现炸的大油条。 虽说算不上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味道上却是一点不输山珍海味。 苏璟咬了一口羊肉包子，一口就见肉，羊油在唇齿间游荡，如同演奏一曲美妙的乐章。 “实在是妙！” 苏璟忍不住称赞道。 朱棣好奇，也拿起一个包子尝了一下，刚咬下去，神色立刻就变了。 “真好吃。” 朱棣说完又咬了一大口，一个热腾腾的包子，两口直接没了。 苏璟看着朱棣道：“燕王，美食是享受的，吃的慢点，细细品位。” 要说这朱棣吃饭的风格，那真的是和朱元璋一脉相承。 说的直白点，那就是四个字，风卷残云。 朱元璋吃的快，纯粹是多年行军练出来的习惯，打仗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多吃饭的时间。 而朱棣么，则是因为对于吃这方面，是真的不在意。 “是，先生。” 朱棣点头，拿起第二个包子，放慢了速度。 苏璟淡淡道：“燕王，你之前说了，你了解过历史上的兵役制度，那我问问你，你都知道哪些兵役制度？” 听到苏璟询问，刚放慢速度吃包子的朱棣立刻把包子囫囵吞了下去。 “回先生，学生知道现在大明的兵役制度是卫所制，全国各地设立卫所，军丁世代相承，卫所的军队给养，主要仰赖于屯田。” 朱棣立刻回答了起来：“而元朝的兵役制度与大明有所区别，因为元朝的皇帝是蒙古人，所以他们的兵役对于蒙古人和咱们汉人有所区别。” “蒙古各部采用的是成年男子皆为兵的办法，只要年龄到了，那自动成为士兵。而对于汉人，则是实行军户制度，只要是被划为军户的汉人，世代都是军籍。” “宋朝的话，那便是募兵为主要方式了，划定一些标准，比如身长、体魄等等，不同等级的募兵会被编入不同的军队之中。不过虽然有募兵，也有军士不够的情况，所以还补充有强征兵役和役丁制，即官府强制征兵和根据每户人口状况提供一定数量的壮丁服兵役。” “学生了解的就这么多了，若有错漏之处，还请先生指正。” 朱棣一口气那是说了一大通，从明朝一点点往前推，将明元宋三朝的兵役制度都大体的说了一遍。 这可让苏璟十分的震撼了一把，朱棣口里的了解一些，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了。 自己得小心点说了，胡扯太多的话，怕是会被看穿。 “嗯，不错，看来燕王已经对兵役有了不少的了解了。” 苏璟舀了一勺子豆花放入嘴里，顺滑麻辣的感觉，瞬间充斥口腔。 一如既往的好味道。 苏璟咽下豆花，继续道：“既然燕王已经知道不少，那我也直接点了，这历史上出现的征兵制，我大概按照时间出现的顺序划分了一下。” “首先是部落兵制，部落兵制又称民兵制，始于商周时期，当时生产力较弱，土地公有，兵民不分，平时为民，战时为兵，每一个成员都有保家卫国的义务。” “到了西周时期，推行封土建国制，周天子将土地分封给诸侯，称为‘国’，诸侯将土地分给卿大夫，称为‘家’，卿大夫的土地让‘士’帮着管理，士最重要的任务是管好自己，这便是修身，修身之后，便是齐家，也就是帮卿管理他的土地。而帮诸侯管理国叫做‘治国’，帮天子管理天下就叫做‘平天下’。”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便成为了无数士人的最高人生理想。” 说到这里，苏璟咬了一口油条，油条这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 朱棣听得很认真：“原来这就是老师们常说的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学生现在有点懂了。” 朱棣之前儒学理论课学的极其不认真，所以对这个概念是真的不清楚。 现在听苏璟这么一说，算是理解了。 苏璟淡淡道：“咱们继续，还是说西周，当时有‘国人当兵，野人不当兵’的说法，其实便是因为西周的国野制度，只有生活在王畿之中的百姓才是国人，其他的都是野人，当兵在当时，那可是一种荣耀和特权，生活在王畿之中的百姓，基本都是士大夫贵族群体。” “接着到了战国时期，连年的战乱，导致军队的消耗巨大，仅仅只靠士大夫贵族群体组成的军队，士兵数量严重短缺。” “君王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便放开了国野的区别，野人也可以当兵了，而且是强制当兵。等到秦灭六国，沿袭旧制，直接规定男子15岁的时候就要登记入册，这叫‘傅籍’，傅籍之后的男子，相当于预备役的兵丁，平时没有战争，那就是普通百姓，该干啥干啥，但若是有战事，那只要国家征召，就得立刻入伍，这个傅籍得到60岁的时候才能解除。” “之后这个傅籍制度便沿袭了一段时间，只不过在男子入傅籍的年龄这一点上，有所差别。” “汉景帝的时候有‘二十三始傅，五十六而免’的说法，汉代规定，男子二十为丁，可授予田地。燕王可知道，为什么二十为丁，二十三才开始傅籍？” 朱棣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住了。 傅籍这事他也是现在才知道的，二十岁可以授予田地，二十三傅籍，三年的时间差是为什么，朱棣蹙着眉头仔细的思考着。 “学生不知。” 朱棣摇头，这还是超过了他的知识储备。 苏璟并不意外，淡淡道：“其实这代表的是汉代百姓的生产效率，一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被授予田地之后，种地三年，便可以存下一年的口粮，家里有了余粮，便可以去当兵了。” “所以说，兵役制度，其实和社会生产力之间是密切相关的。” 生产力和兵役？ 朱棣有些懵懂，但这话是记在了心里了。 苏璟继续道：“汉代男子服兵役一共有三种，这三种不是只选一种，而是都要服的。” “第一种是在本地或者京师服役，一般只有一年，称为‘正卒’；第二种是到边境服役，为‘戍卒’；然后第三种是每年定期服役一个月的兵役，称为‘更卒’。” “傅籍的制度，其实就是一种征兵制，国家机关强制征调百姓当兵，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除了普遍推行的征兵制，历朝历代还有少量的募兵制。与征兵制不同，募兵制是国家出重金招募战斗力特别强的士兵组建特别部队，比如汉宣帝招募少数民族羌族组成的骑兵部队，称之为羌骑。” “刚才燕王你说了，宋朝时募兵制为主，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宋朝的经济实力相当的强大，国家的财政充足，可以支付招募士兵的巨大支出，宋朝的后期大部分军队都是招募制。” “除此之外，还有府兵制度，起于西魏时期，在唐朝的时候发扬光大。所谓府兵制度，就是国家设立军府，招募殷实富农子弟从军。” “富农便是指府户，一般来说家产殷实，财富可观，耕作交由佃户承担，当兵便是荣耀的象征。” “府兵制有一个特点，就是士兵的部分武器装备，比如马匹、战刀还有粮草都要自备，官府发放的只有少量补给。府兵制能大大减弱国家财政在军队的支出，优点是突出的，不过也有着缺点。” “富农毕竟只是少数，只靠府兵制，能招募的士兵数量很有限。” “《木兰辞》里也说的很清楚了，''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这就是当时府兵制度下的征兵情况了。” “老板，来壶茶！” 又是一大段的输出，苏璟直接朝着老板喊道。 说话太多，就是容易干，主要还在吃油条。 “来嘞，客官。” 老板麻溜的端来了一壶热茶，别看这是个早点铺子，这茶水还是有的。 朱棣认真的记着苏璟说的这些内容，虽然不少是他已经知道的，但像苏璟这般引经据典，深入浅出，他也有一股别样的感觉。 明明说的是兵役制度，但却涉及到了许多其他方面。 “嗯嗯，燕王，记得差不多了吧，我继续了？” 苏璟气缓好了，朝着朱棣问道。 朱棣点头道：“先生请。” 苏璟淡淡道：“现在说元朝，就如同你刚才说的那样，元朝对于蒙古人和其他人种有着不一样的兵役制度，蒙古人的兵役制度说白了就是部落兵制，而其他的人种就是军户制。” “蒙古各部十五岁到七十五岁的男子，都有服兵役的义务；而汉族中，则是设立军籍，签发军户，世代为兵。” “至于咱们大明朝的卫所制，其实就是军户制和屯制的结合，大明百姓分军户、民户、匠户和灶户。” “燕王，这咋一看，府兵制和军户制都是世袭制度，好像是类似的，但其实本质是不同的，你可知道其中差别？” 上课不提问，这老师就是白当了。 苏璟的问题又一次让朱棣陷入了思考之中，刚才苏璟讲述的东西很多，信息量很大，很干。 所以这会朱棣需要仔细的回忆刚才苏璟讲课的内容。 苏璟则是借着这个机会将剩下的几个包子扫清，这羊肉包子就是比猪肉包子好吃啊！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章 女真?同化不就行了! 府兵制和军户制的区别？ 朱棣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然后说道：“先生，您刚才说了，这府兵制其实是有钱的富农主动当兵，而这军户制乃是官府设立军籍，世代为兵。” “学生以为，区别就在这其中。” 苏璟擦了擦手，无比满足。 碳水拉满的早饭，才是打工人的早饭啊！ “不错不错，看来燕王一直都听得很认真，府兵制和军户制的区别，其实就在于主动和被动的分别。” 苏璟笑着说道：“府兵制的核心是府户当兵，而府户一般为高门子弟，他们当兵打仗，那是为了荣誉，武器装备自备，虽然不够统一，不过却也称得上精良。” “军户制的话，当兵的都是贫苦的老百姓，社会地位低下，那是为了生存去打仗。” “咱们大明的卫所制，其实就是一种变化的军户制，我记得你父皇说过很豪气的一句话，养兵百万而不费百姓一粒粮是不是。” 朱棣立刻点头道：“不错，这话父皇的确是说过的。在学生看来，卫所制于兵役而言，相当的优秀，既可以保证充足的军队数量，同时也有着可供战争的粮草。” “但第一日的时候，先生同学生讲述这军粮之事的时候便说了，卫所制的弊端是很明显的。一旦到了无仗可打的时候，那么屯田就会变成私产，军粮也会被交易倒卖。” “如此看来，这卫所制的兵役制度，或许才是导致其发生的根本原因。” 朱棣这话让苏璟相当意外，没想到军粮和兵役，现在直接让朱棣给联系起来了。 虽然这本身就有着关系，不过能提出来，说明朱棣是真的认真听了。 茶水喝完，苏璟付了钱，然后带着朱棣便转身回家了。 无论是苏璟还是朱棣，都不是很喜欢逛街的主。 路上。 “燕王，兵役的形态变化，其实就是国家财政的象征。” 苏璟淡淡道：“为什么大明要采取卫所制，而不是募兵制，说白了，就是国库里没钱粮，若是军队不能自己解决粮草问题，那百姓负担太大，生存就成问题了。” “我第一日的时候就说了，现阶段来说，卫所制对于大明是相当不错的制度，只不过不能一直持续，需要根据时代的发展，而不断的改进变化。” “军事不仅仅是带兵打仗，还和国家的科技发展水平、财政水平以及政治水平息息相关。兵役的目的是为国家招揽足够的士兵作战，不管是强征还是募兵，都只是手段而已。” “完美的兵役制度，理论上恐怕也不存在，因为一个王朝的发展是有着各个时期阶段的，不同的阶段，自然需要适配的制度。” 朱棣只感觉自己接受了太多的讯息，苏璟对于兵役的讲解，让他再一次有了新的认识。 “对了，燕王可知道女真族？” 苏璟突然开口问道，女真族也就是满族的前身，苏璟从商周说到了明朝的兵役制度，这清朝，也可以扯一扯的。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清朝，只有女真族。 朱棣点头道：“学生知道，北平更北的地方，便是女真族生活的地方，据说是一群马上的民族，男子骑术个个了得。” “学生早就想过，等就藩北平之后，便要招募一支女真人组成的骑兵，效仿汉景帝的羌骑。” 现在的朱棣，那是完全没把女真人放在眼里。 毕竟此刻的大明才刚刚建立，女真人还属于落后的部族，不说是大明的对手了，活着就艰难无比了。 “好志气。” 苏璟点头道：“我正好对这女真人有些许了解，女真族人数不多，又生活在寒冷的北地，可以种植的土地几乎没有，基本上都以狩猎为生，故而骑术精湛。” “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集体狩猎，虽然不算是军队，但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兵役的模式，与部落兵制度相似。” “不过女真人比起一般的部落，行动组织力更强，喜欢用带有颜色的旗帜来区分不同的部落，指挥作战，若是燕王能收服的话，那也算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最好还是收服之后，直接让其与汉族通婚，让其彻底的归属于大明，如此一来，可保大明边境无虞。” 身为一个汉人，苏璟还是有些私心的。 尽管现在来看，女真人仅仅只是几个不成规模的部落，在大明边境之上，威胁也不大。 但历史书上的记载是清晰的，女真人在不断的发展中，逐渐形成了满族。 最后反攻大明，建立了清朝。 现在苏璟和朱棣提了这么一嘴，目的也很简单，在大明强盛的时候，就将女真人与汉人彻底的同化。 如此一来，即便真的大明王朝覆灭，之后也不是什么清人入关了。 当然了，清朝还是几百年后的事情，现在只是对朱棣的一句话，一切都尚未可知。 “学生记住了。” 朱棣认真点头，虽然他从未对女真人太过在意，但这并不妨碍他相信苏璟。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就藩之后，燕王你自然有你要做的事情。” 苏璟摆摆手，并未过于强求。 女真人真和汉人彻底同化了，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一个新的满族呢？ 明朝的灭亡，满族入侵只是外部因素。 寿命到了，即便没有满族，没有努尔哈赤，一样会灭亡。 “到了。” 苏璟推开院门，麻溜的将木头和工具拖到了院子中央。 虽然朱棣是最后一天，但苏璟可不会因此有什么特别的照顾。 该做的木工，还是要做的。 朱棣也是有眼力见的，立刻帮着苏璟开始打下手。 只不过，这木材原料换了，操作起来就费劲了许多。 同样是刨光的操作，苏璟只感觉刨刀那是相当的难以推进。 “密度大了就是不一样啊。” 苏璟感叹了一句。 这木头越是难处理，就说明质量越好。 朱棣帮着忙，好奇的问道：“先生，这密度是什么？” 苏璟淡淡道：“就是一个物质重量和体积的比例，说的直白点，比如现在我正在刨的木材，比起先前做自行车的木材密度就要大很多，同样的体积，重量多很多。” “密度大的木材，自然就能承受更大的重量，更加的牢固，当然，加工起来也费劲一些。” “嘶……还真他娘的是个体力活。” 苏璟努力的推着刨刀，本想表现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奈何实力不允许。 “先生，要不然让学生试试？” 朱棣尝试着问道。 苏璟停下动作，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朱棣，点头笑道：“也行，伱想试就试试吧。” 说着，苏璟将刨刀递给了朱棣，同时让开了位置。 “多谢苏先生。” 朱棣接过刨刀，学着苏璟之前的手法，直接开始操作了起来。 苏璟乐得清闲，直接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他也不指望朱棣能帮自己做多少活，权当是休息一会了。 一上手，朱棣便感觉到了这活的不容易。 刨刀上强烈的阻滞感让朱棣的动作十分的缓慢，甚至是动弹不了。 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干不动才是正常的。 不过，现在朱棣是不可能就此放弃的，这可是在苏璟的面前表现。 朱棣紧咬牙关，努力的推动着刨刀。 只不过，他越是用力，便越发现自己推不动。 苏璟笑道：“燕王，这刨刀不是向下压的，而是朝前推的，压的越狠，就越是难推，先把突出比较大的位置刨好，然后一点点的倾斜用力角度才是正确的。” 虽然说刨木头看着是一个很简单的活，但对于朱棣这种从未干过的人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主要是不得要领，就很容易难倒自己。 而听到苏璟指点的朱棣，立刻就掌握了窍门。 随着他放松了一些气力，改变了一下角度，刨刀马上就顺滑了起来。 “先生，学生受教了。” 朱棣兴奋的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淡淡道：“燕王，这就叫做过犹不及，有些事情，就是不能用力过猛。” “战场有句话叫做，越是怕死，就越容易死，便是这个道理。” 朱棣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道：“先生，此话该当何解？怕死的人，不应该会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么，怎么就容易死了呢？” 苏璟说道：“因为战场是一个场面混乱，局势瞬息万变的地方，想要在战场上活命，自己不能乱，怕死的人，胆怯会影响内心，让人失去准确的判断，没有了准确的判断，距离死亡那就不远了。” “心态是决定战争胜利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比如巨鹿之战，项羽五万兵力，对阵四十万秦军，选择了破釜沉舟的办法，便是要以绝境激发士兵的战斗力，从而赢得了这场战斗。” “只不过，这等招数，也得慎用，若是一个不好，很容易造成军队哗变，到时候就是不攻自破了。” “至于生活中么，比如商场上，凡事用力过猛，很容易被对手看出意图，与人争利之时，便会落入下风了。” “我想你父皇在平日里对你们也有教导吧，身为皇子，切忌心浮气躁，一定要做到宠辱不惊，物我两忘。” 心态这种东西，其实还是挺玄乎的。 不过玄乎的东西有一点好，就是可以随便扯。 这不，苏璟现在这一通，直接就将朱棣给震住了。 他的父亲朱元璋，的确是讲过类似的话，比如一定不能随意动怒，不能把自己想的表现给下面人看出来之类的。 只是与宠辱不惊，物我两忘这样的描述相比，就显得有一些上不了台面了。 “多谢先生教导。” 朱棣卖力的干着活，身体是劳累的，心情是轻松的。 之前因为一些话语惹得苏璟不高兴，可是让朱棣着急了好久。 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过去了。 苏璟看了看朱棣，觉得自己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起身道：“燕王，可以了，接下来还是我来吧。” 朱棣还想继续干一会，但苏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是，先生。” 朱棣无奈，只能将刨刀交还给了苏璟。 不过朱棣可不敢和苏璟一样坐在旁边休息，而是立马又给苏璟打起了下手。 “先生，您刚才说心态很重要，那又该如何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呢？” 朱棣好奇的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笑了笑，这可就来到了他擅长的领域了，上辈子员工培训，这种套话他是最会说的。 “咳咳，这个保持好心态么，说简单简单，说难也很难。” 苏璟轻咳了两声，说道：“保持好心态，得先了解什么是心态，说的直白点，那就是心理状态。” “心理状态又是动态变化的行程，指人面临一定情景、一时刻表现出来的的心理活动显影。” “心理状态是心理活动的背景，是一种基本心理活动，常见的如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咸。具有心理过程和个性心理特征的特点，既有暂时性又有稳定性。心理状态在不同的心理活动阶段和活动领域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很难用单一分类标准或只从一个角度去分类心态解释。” 苏璟这一波理论，直接把朱棣说的那叫一个云里雾里，头都大了。 “先生，学生听的不是很明白，还请先生解释的清楚一些。” 朱棣只能朝着苏璟请求了起来。 苏璟自然清楚朱棣现在的理解情况，因为这些理论，他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是一样很迷糊。 不过好在苏璟早有经验，他拿起刨刀说道：“燕王，其实很简单，心态就是外界环境的变化，导致的心理变化，比如我在刨木头，如果不小心伤到了手，手会疼，心里自然会产生难受的感觉。” “外在事物的变化，影响到了自身，从身到心，这里的心，便有着心态在内。” 朱棣眼前一亮道：“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要保持好心态，就不能被外在环境的变化影响，得坚定自己的内心。” “您在刨木头，为的是做自行车，即便是伤到了手，也不会改变原本的目的。”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一章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朱棣这一番话，着实让苏璟吃了一惊。 准确的说，这三日里，朱棣已经让苏璟吃惊了好几次了。 自己不过是随口和朱棣扯了一下心态的内容，说了些套话。 当然了，套话也是无数人总结出的很精髓的话。 朱棣就这么的，好像悟到了一点什么。 “是这么个理。” 苏璟点头道：“保持好心态，就是要做到心不为外物所扰，外部环境的变化再多，内心坚定，始终不移，如此方能维持一个好心态。” “不过道理总是容易讲的，但真正领悟并做到却是很难的。比如一个人的银子丢了，很难不懊恼，读书人落榜了，很难不悔恨，将军仗打输了，很难不怨愤。” 漂亮话苏璟还是会说的，这些道理，或者说套话，很精髓，但同时也很难做到。 朱棣听着苏璟的话，那是真正当回事的。 要说这些真正的道理，其实朱棣听进去的不多，毕竟他才这点年纪。 但苏璟举的打仗的例子，十分的让他着迷。 西楚霸王项羽，那可是一等一的盖世猛将，而巨鹿之战更是历史有名的战役。 作为一个军事爱好者，朱棣早就研究过巨鹿之战了。 军力的对比，当时的局势，还有武器装备，地利的比较，统帅的能力…… 这些朱棣全都仔细的研究过，还做了各种的分析。 唯独心态这个方面，他是没想过的。 此刻听到苏璟提到，内心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 “先生，心态的作用真有如此之大吗？” 朱棣还是有些不相信。 苏璟看着已经刨的差不多的木头，淡淡道：“燕王，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狭路相逢勇者胜。” “所谓勇，便是一种良好心态的外在表现，唯有无所畏惧，方能勇冠三军。” “或者换一个老百姓常用的说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因为穿鞋的顾虑更多，反倒在心态上输了一筹，若是相争，必瞻前顾后，输也就成了大概率的事情了。” 朱棣的眼睛里闪烁出了光芒，他觉得自己已经领悟到了一些东西了。 朱棣继续追问道：“先生，但你之前也说过，两军相争，决定胜利的关键因素永远是硬实力，难道心态也算是硬实力的一部分吗？” 苏璟转头看向朱棣道：“把锯子拿给我，再过来帮我压住这一头。” “是，先生。” 朱棣立马找到锯子递给了苏璟，同时按照苏璟的指令压住了木材的另一头。 苏璟用尺子丈量了一下，再用炭笔画下标记确定位置。 “不错，心态自然也是硬实力的一部分，若是真能做到永远冷静，那么无论做什么，胜算都能多上三分。” 苏璟淡淡道，手里的锯子已经开始锯了起来。 朱棣朝着苏璟道：“多谢先生教导，学生谨记在心。” 苏璟淡淡道：“燕王，这种事不用谨记，等你真的遇到了事，自然会明白。” “好心态是需要修炼的，而对于燕王你来说，这样的机会，未来会很多的。” 朱棣这个燕王，可以说是几个皇子里，需要干的最多。 明朝洪武年间的北平和上辈子的北平那可是两码事。 明朝北部边境，各族动乱，屡屡进犯大明，需要一直有一支军队驻扎，将这些外族抵御在外。 朱棣这个燕王，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而在朱棣还没有正式就藩之前，朱元璋安排在北平驻扎的将军，正是徐达。 没错，就是大将军徐达。 按照原本的历史，在这次北伐之后，徐达便会长时间的驻守在北平了。 没办法，大明需要这么一位大将军，将北方的边境固守。 之后才是朱棣这个燕王接替徐达，他未来需要面对的挑战，那可太多了。 “学生知道了。” 朱棣点点头。 滋啦滋啦…… 苏璟不断的锯着，比起刨，这锯可就费力多了，也就是苏璟这些个木工工具都是顶好的，否则以他的水平，那真不一定拿得下。 实力不够，财力来凑。 “呼~~~呼~~~” 苏璟大口的喘着气，不过连续锯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感觉自己的胳膊不是自己的了。 光是卡锯就发生了四次，实在是费劲。 差生文具多，这是对苏璟的完美诠释。 “先生，您为什么不直接找工匠来做呢？我看先生的图纸已经画的非常的细致了？” 朱棣朝着苏璟好奇的问道。 苏璟甩了甩自己的膀子道：“找工匠自然是能做的，也能做的比我更好，但那样的话，着实太无趣了些。” “人生在世，总要挑战一些自己不太擅长的事情才有趣不是么。” 这话不是苏璟在和朱棣讲道理，而是他真的这么想的。 朱棣看着苏璟道：“可是先生，身为男儿，要不然是在沙场建功立业，要不然是在官场治理天下，这做木工，又算是什么挑战呢？” 沙场或官场，朱棣眼里的挑战，还是相当大的。 对于木工这种活，他算不上歧视，但也从未觉得这算是什么挑战。 苏璟淡淡道：“燕王，你怎么和你父皇一样，沙场官场才是人一生的唯一追求吗？木工怎么了，宋朝不还有个木工皇帝么。” 朱棣脸色有些怪异，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这么说，他随便反驳。 但面前的是苏璟，虽然他很容易反驳，但却不是那么好说出口。 “先生，沙场建功，官场治国，学生以为这是所有男儿的追求并没有错。” 朱棣小心翼翼的说道。 苏璟看了朱棣一眼，笑道：“燕王，不必如此谨慎，我知道你的想法，无非是觉得我说的毫无道理，宋朝的木匠皇帝乃是昏君一个，是宋朝衰弱的一个罪魁祸首。” “你这么想也没错，不用拘着，想什么说什么就是，我可没那么小气。” 朱棣顿了一下，点点头道：“先生，学生的确是这么想的，木工活这些事，不过只是一些微末小道罢了，又如何能算是人生之挑战呢？” 既然苏璟让他如实说，那他也就不再客气了。 “燕王，今日我也不与你说什么大道理，木工活和沙场建功还有官场治国的高下，论起来没啥意思。” 苏璟淡淡道：“庄子说过一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现在我也用一句话回你，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挑战是什么？” 朱棣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从小受的是宫廷教育，还是在大明的皇宫中。 一些固定的认知想法想要改变，不是说不能，而是很费力。 直接换一个角度说明理由，是不简单明了的多。 朱棣一时无言，虽然他平时不爱读书，但这句话还是学过的。 苏璟的意思他也懂了，或者说懂了一点没完全懂。 他不是苏璟，自然无法感知苏璟的想法，他觉得木工活不算是挑战，苏璟觉得这是挑战。 这两者是各自的想法不同。 但苏璟这不同的想法从何而来，又是为什么，朱棣并不知道。 “先生，您明明教导了我大哥那么多？您也改变了大明许多，为什么就不愿意去做一些丰功伟绩呢？” 朱棣忍不住朝着苏璟问道。 听到这话，苏璟停下了手里的活，他抬头看向朱棣道：“怎么，燕王来的时候，也被陛下安排当说客了?” 朱棣一愣，立刻解释道：“先生，父皇没让我做什么，这些只是学生自己的想法而已。” 苏璟再度低头，继续开锯：“我也没兴趣管是不是你父皇的意思，既然你问了，我也可以回答你。” 朱棣脸色微变，本想说些什么的嘴也闭了起来。 要说刚才的话，的确不是朱元璋让朱棣问的。 老朱虽然之前很想苏璟入朝堂，不过现在他已经想通了。 朱元璋是一个很果断的人，既然这件事已经改变了想法，那便不会继续纠缠下去。 这的确是朱棣的真实想法。 说白了，身为一个渴望沙场驰骋的皇子，朱棣对于苏璟无比的崇拜。 他本能的希望苏璟这样的人，能够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如此才符合朱棣心中的愿景。 现在能听到苏璟的回答，他很期待。 苏璟拉动着锯子说道：“要说我对建立功业，留名千古这件事一点也没想过，那也有些太虚伪了。” “只要是人，总归还是会对名利有所追求，我做生意，创办这么多的产业，就是为了积累财富。” “钱我已经不缺了，至于说名，我对名的理解，可能与燕王有些不太一样。” “治理好大明这种事，在我这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名，不如留下一些什么，好让世世代代的百姓都能牢记我。” “王朝终有寿命之尽头，但科学却是永远的。” 话音落毕，这根木头总算是锯开了。 朱棣整个人一怔，听着苏璟的话，只觉得自己深受震动。 “原来先生并非不爱名，只是先生之名，与学生之名，并非一物。” 朱棣喃喃道。 苏璟拿着尺子，按照图纸不断在木头上画下标记：“怎么，燕王已经能理解了？” 朱棣点头又摇头：“学生明白先生有追求，只是学生不明白先生之追求是何物。” 苏璟笑笑道：“燕王，不用在意这些，就好像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一样，这世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有不同的想法本身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坚持你想做的就好，若是被我强行改变，那反倒不美了。” 虽然苏璟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原本的轨迹，也让许多人因为自己而改变。 但他并未有过想要强行改变任何人的想法，他只是去做一个引导者的事情，至于能否成功，皆看天意。 朱棣认真点头道：“是，先生，学生记住了。” 苏璟摆摆手道：“别废话了，把凿子给我拿来。” “哦……是，先生。” 朱棣立马手忙脚乱的找起了工具。 两人就这么在院子里不断做着木工活，时间也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转眼便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苏璟的小院门口，朱棣穿好衣物，站在苏璟的面前郑重道：“这三日多谢苏先生教导，学生这就走了。” 苏璟点头微笑道：“燕王一路慢走吧，回去不用太着急，能到就好。” “谨遵苏先生的话。” 朱棣认真点头，然后跨步上了马背，动作十分的潇洒。 挥手之后，朱棣骑着马很快就消失在了苏璟的视野之中。 “还真是少年英姿，飒爽不已啊！” 苏璟微微感叹了一句，然后又回到了院内。 自行车的工程还是很大的，第一辆自行车的失败，让苏璟意识到了自己设计的整体结构还是有所欠缺的。 仅仅只用铁钉连接的部件之间，缺乏紧密度。 当然，这除了和苏璟的设计有关之外，还与明朝可制作出的铁钉水平有关系。 别看只是一枚小小的钉子，其中反应的是炼铁的工艺水平。 哪怕是有着苏璟改进之后的明朝炼铁工艺，与苏璟上辈子随手可以买到的铁钉，依旧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所以，没办法的苏璟，只能改变自己的设计。 卯榫结构自己设计不出来不要紧，直接套用现成的马车车轮。 当然，车架的部分，还是得苏璟自己想办法。 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而已，苏璟并不着急。 “东家。” 院外，李明友的声音响起。 朱棣刚走不过一个多时辰，他便来了。 苏璟淡淡道：“李掌柜，安静了这么些天，怎么，又有事了？” 对于李明友，苏璟始终都没有太放在眼里。 这家伙的确比别人更有能力一些，不过也就稍好一些的水平。 区区一个古董铺子，苏璟更没有那么的在意。 “东家，你这话说的，我可是专程来请你的。” 李明友一脸笑呵呵的说道，完全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苏璟说道：“那可真是抱歉了，我现在正在忙，而且会忙很久，恐怕不能如李掌柜的意了。” 李明友看着苏璟笑道：“东家还真是有闲情逸致，这点木工活做的如此的认真，只不过，我还是想请东家和我走一趟。”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北伐大胜，惨胜? “哦，李掌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璟抬头，看向了面前的李明友。 印象里，李明友可不是什么喜欢强人所难的人。 此刻，李明友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就站在阳光下。 而苏璟则是位于树荫之下，手里的锯子一刻不停。 “东家，有些事情，总归要做的。” 李明友笑呵呵的说道，言语间已然是带着几分威胁了。 苏璟淡淡道：“李掌柜，你这话可就错了，这世上除了吃饭睡觉，就没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李明友脸皮跳动，没想到只是请苏璟走一趟，竟然如此之难。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了。” 李明友拱手作揖，转身就要离开了。 “等等。” 苏璟出声喊住了李明友道：“李掌柜来的正好，我这有点东西要给你，你跟我进来。” 说这，苏璟直接起身，手里的活也暂时停下了。 李明友有些犹豫，转头看了看院门外，笔直的大路上，鲜有人来往。 虽然看不见，但李明友很清楚，那些人就盯着他呢。 “东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李明友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回头笑道：“进来不就知道了，难不成你李掌柜还怕我对你做什么不成？” 李明友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跟着苏璟走了进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李明友从苏璟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脸色相当的难看。 “慢走不送了。” 苏璟又拿起工具，开始干活了。 李明友沉着脸，直接走了出去，连话都没有和苏璟多说。 显然，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很愉快。 院内，苏璟又锯了一会，直接举起胳膊道：“太酸了太酸了，这么搞下去，我恐怕要把胳膊给废掉了，还是直接炼铁浇筑吧。” 说着苏璟便将一堆工具都放下，转而去往了自己的打铁棚。 之前为了炼铁特意建造的棚子苏璟虽然后来就没用过了，但也没拆掉。 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需要使用了呢？ 比如现在，苏璟又再度捣鼓了起来。 炉火升起，黑烟滚滚。 院外，李明友一路走出，直到拐弯进入一个巷子。 “李明友，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还是那个人，一上来就对着李明友质问道。 李明友脸皮跳动，回答道：“没有，苏璟不愿意出来。” 来人脸色一变，顿时怒道：“李明友，你这是在玩我吗？还是说，你觉得你的家人已经安顿好了，所以就不需要完成我们的约定了？” 李明友当即道：“我没有这么想过，但苏璟此人聪明非常，我想你也很清楚，若是我强行要约他出来，难免他不会起疑心，到时候他有了戒备，此事怕是更难达成了。” “哼！还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来人冷哼一声，面色缓和了一些，又道：“那你又为什么跟他进屋，你们又说了什么？” 李明友略微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但我也有我的私事，这事我就没必要汇报了吧。” “大胆！” 来人立刻道：“李明友，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关于苏璟的任何事，你都要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若是被我发现有任何的隐瞒，那么我告诉你，不管你把你的家人安顿在什么地方，我也会找出他们的！” 都已经到了计划的最终执行阶段了，朱亮祖的心腹自然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 毕竟这件事一旦有半点风声走漏，那绝对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们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等危险的事情，只有李明友。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而且连家人都全部送走安顿了。 李明友会做出什么事情，根本无法预料到。 所以，这样的盘问，只是最基本的，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你……” 李明友一脸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家伙，想要发火，但又无处可发。 “李明友，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来人根本没有理会李明友的怒火，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嘶~~~~” 李明友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不甘和恼怒，但他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 “这是什么？” 来人接过这本册子，随意的翻看了起来。 李明友没好气的回答道：“这是我铺子的账本，真正的账本。” “嗯？你铺子里的账本，怎么会在苏璟的手里？” 来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这么说，你之前搞的那些假账，其实都在苏璟的眼里是吧。” 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很好笑，还有他知道了李明友和苏璟之间，一切正常。 “如此嘲讽我有意思吗？” 李明友冷眼看向面前的家伙，依旧愤怒道。 来人笑道：“李明友，我这可不是嘲讽，苏璟在京城都是大人物，你这点小手段，起不了作用那可太正常了。” “放宽心吧，马上他就要死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报仇都可以的。” 这话说的倒也不错，苏璟那是连朱元璋这个皇帝都十分重视的人才，他李明友不过区区一个商人，玩不过可太正常了。 李明友冷冷道：“不要把话说的这么好听，你不过就是不放心我罢了。” “哈哈哈。” 来人笑道：“李明友，若不是此次事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那我倒是很想向侯爷举荐你，你的确算得上一个人才。” 李明友看着面前的家伙道：“我劝你自己也小心点，你都说了，这件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你这个帮着侯爷操持一切的人，等事情结束之后，真的能安然无恙吗？” 李明友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这人何尝不一样。 此言一出，来人的脸色当即一变，但不过片刻他的神色便坚定起来：“侯爷与我有救命之恩，若是要我死，那我也毫无怨言。” 李明友面色一变，显然是有点意外的。 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面前的家伙竟然能说出这般慷慨赴死的话。 看来这位侯爷，也不是一般人。 “行了，别想再搞什么幺蛾子了，你自己很清楚，不管怎么做，你都得死。” 来人冷眼看着李明友道：“李明友，约苏璟出来这件事，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尽快的完成，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虽然整个计划很简单，但需要筹备的却不少。 迟则生变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我已经有办法了，这件事很快会办好的。” 李明友直接说道。 来人眉头一紧，当即道：“哦，这么快就想出办法了吗？是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李明友说道：“平安米行的前任掌柜老钱，他现在还是疯疯癫癫的，主要是苏氏布行的孙平在照料。” “我只要用老钱，肯定能将苏璟引来的，而且因为孙平的关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是我干的，你们也不用担心会被查到。” 果然，听到李明友的这个方案，来人立刻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尽快执行，若是需要人手，只管和我说就是了。” 李明友的方案立刻就被采纳了，原因么，很简单，这样能够更加的坐实李明友的动机目的作案流程。 李明友的操作越是清晰，知道的人越多，那朱亮祖的嫌疑就越小。 “我会的。” 李明友冷冷回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 …… 京城，紫禁城。 朱标总算是回来了，遵从苏璟的嘱咐，朱标并没有策马狂奔，而是以一个比较慢的速度回来的。 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虽然比来的时候半天要长，但还是比马车快不少的。 只不过，虽然朱标回来了，但并没有接受什么召见。 因为现在的大明皇宫内，或者说整个京城，正在庆祝另一件事。 北伐大军，大捷归来！ 徐达等一众将领，正在接受朱元璋的召见，还有封赏。 这可是整个大明的大好消息，相比之下，朱标从苏璟那里学习归来，就不算什么了。 毕竟，这一次的北伐对于大明来说，那都是有着历史性的意义的。 因为这是明朝建立以来，第一次对于元朝余孽的大规模出击，可以说是奠定基调的一次北伐。 若是胜了，那便是皆大欢喜，之后再想北伐，也容易简单很多。 但若是败了，士气低落不说，因为战争造成的种种损耗，也是会对大明的财政造成巨大的打击。 好在，这第一次的北伐，赢了，而且赢的很漂亮。 奉天殿上，朱元璋高坐在龙椅上，下方是徐达为首的一众将领，一个个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 北伐大胜，那又是大功一件，意味着身份地位能够再次获得提升。 尤其是面对文官的时候，能够更加的硬气。 武将打胜仗，这是最没有异议的功劳了。 “好好好！天德，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 朱元璋激动不已，在这大殿之上，都是直接称呼徐达的字了。 一方面是这场大胜非常的振奋人心，另一方面是徐达和老朱的关系，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徐达恭敬道：“陛下，臣只是奉命行事，按照陛下在出征之时制定的方略，直接大破元孽，一切都是陛下的料事如神！” 徐达是相当会说话的，作为这一次北伐的大将军，他的功劳是最大的。 但现在，徐达直接将功劳都归到了朱元璋的身上。 功高盖主这件事，虽然不太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因为朱元璋不是什么守成之君，他自己就是一个顶级军事家，起义到建立大明，打的胜仗那可太多了。 下面的人，想要超过他的功劳可太难了。 徐达是不想让自己处于一个封无可封的位置上，现在的他已经是国公了，还有一堆官职在身。 已经够多了！ 现在的自己，保持住现有的名头就足够了，不需要更多了。 “哈哈哈哈！天德你这话就说的太过了，这北伐打了几个月，咱给你的方略只是一个大方针，前线真正的战事还是得靠你这个大将军调度的，这份功劳咱不会忘了的。” 朱元璋大笑道，十分的高兴。 其他的将领也是一一述职，将此次的战果在大殿上宣读了出来。 整个大殿内，都洋溢着欢庆的氛围。 当然了，这是对于武将们，出征的武将们而言。 述职，述功，然后是朱元璋封赏。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这些个流程才算是结束了。 奉先殿。 退了朝，朱元璋直接来到了这里，而他刚来，徐达和常遇春也被召见了。 “天德，伯仁，这一次北伐，多亏了你们两个老伙计啊！” 朱元璋朝着徐达和常遇春说道。 虽然说这一次北伐，老朱派出去的将领很多，除了徐达常遇春之外，还有李文忠等人。 但结束了封赏之后，他却只召见了这两个。 “陛下，臣幸不辱命。” 徐达朝着朱元璋恭敬道。 “陛下，这一次可是多亏了苏先生的望远镜，咱们每次战斗，几乎都是料敌先机。” 常遇春就相当的直接了。 朱元璋笑道：“伯仁，你的意思是，这一次北伐的大胜，主要是苏璟的功劳？” 常遇春摸摸脑袋道：“陛下，这种事我怎么好说，功劳肯定不只是一个人的，我只是说我的感觉，有了苏先生的望远镜，打仗不要轻松太多，还有那些个新式火器，都非常的厉害。” 常遇春心直口快，不过并不是没脑子。 朱元璋听着他的话，转而问向徐达道：“天德，你说说，这次北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金銮殿上徐达的话，朱元璋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并没完全的当真。 打仗还没有仅仅只靠他自己前期的布置就能直接成功的说法，要真能这些，还要什么大将军呢？ 徐达顿了一下，说道：“回陛下，此次北伐，臣按照陛下的安排，兵分两路，直接打的元人措手不及，是相当的有效。” “而在具体的两军对垒中，苏先生的望远镜的确是发挥了超乎寻常的作用。” “臣这样说吧，若是没有苏先生的望远镜，这北伐应该能胜，但只能是惨胜。”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又是梦中授课? 惨胜？ 朱元璋闻言脸色一变道：“天德，当真如此？” 徐达立刻道：“臣不敢有半分欺瞒陛下，这望远镜在战争中的作用，十分巨大。” “老臣建议，一定要严格保密，务必不能流传出大明之外，否则咱们的优势就没了。” 虽然他们刚拿到望远镜的时候都预料到了，这东西会在战争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但只有到了实际的战争中，才能真正的体会到。 朱元璋点头道：“天德这事说的在理，的确是得好好保密。” 别看老朱面上淡定自若，但心里还是相当吃惊的。 苏璟再一次的帮了他的大忙。 “陛下，臣这个人比较直，就不说那些弯弯绕绕了，这一次北伐大胜，我们这些人都受到了封赏，苏先生也不能少了吧。” 常遇春为苏璟争取功劳那是相当的积极。 毕竟苏璟和他的关系，在百官之中，算是最紧密的一个。 朱元璋瞥了一眼常遇春，徐达立刻道：“伯仁，陛下心里清楚着呢，不然特意将我们两个叫来是为什么呢？” “天德，我这不是着急么。” 常遇春摸了摸脑袋，一副憨厚的样子。 虽然他的年纪比起徐达是要大上一些，但无论是在日常，还是在行军打仗的时候，都是徐达为主他为辅。 “哈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道：“天德，你没必要帮他说话，伯仁精着呢，现在帮苏璟邀功，其实就是为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真以为朕看不穿吗？” 徐达立刻道：“陛下圣明，不过臣与伯仁想的一样，这一次的北伐胜利，与苏先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若是什么封赏都没有，我这心里也有些不安。” 嗯？ 听到徐达这话，老朱的脸色微变，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徐达可是一个相当有分寸的人。 苏璟是很优秀，但与他的关系也就那样。 按照徐达一贯的处世原则来看，他应该是不会帮苏璟说什么好话的，毕竟有常遇春已经说过了。 “天德，这可不像你啊。” 朱元璋也没和徐达玩什么心眼，直接问道：“苏璟是有功，但劳烦你这个大将军来邀功，是不是过了点？” 徐达躬身道：“回陛下，臣只是觉得，苏先生既然不愿意入朝为官，那多给些奖赏也是应该的。” 朱元璋笑道：“你这个大将军，不过刚回来，这京城的事情，倒是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苏璟在京城的那段时间，正好赶上了北伐，徐达几乎都不在京城。 但这会才回来，竟然都知道苏璟的情况了。 徐达立刻道：“陛下，臣的女儿妙云你也知道，我才回京，他早就在城外等着我了，进宫的路上，就和臣说的七七八八了。” 徐达也没啥好隐瞒的，他知道的消息都来自于自己的女儿徐妙云。 “原来如此。” 老朱点点头，对于徐妙云他还是很有印象的。 一来这是徐达的女儿，有着女诸生的外号，二来之前苏璟被捕入狱的时候，徐妙云曾经在去大牢的时候遇上了他。 “咱心里有数了，你们两个就先回去吧，打了胜仗，舟车劳顿，是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和家人团聚。” 朱元璋朝着两人说道。 “是，陛下。” 徐达立刻躬身行礼，一旁的常遇春似乎还有话说，不过他还没说出口，便被徐达给拉住了。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皇宫，宫门外，常遇春朝着徐达问道：“徐达，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和陛下再说几句。” 徐达看着常遇春道：“伯仁，你是不是还想和陛下说，一定要给苏先生论功行赏？” 常遇春点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徐达淡淡道：“你要是真想让陛下给苏先生论功，那就要少说话，明白吗？” “嗯？” 常遇春眉头皱了起来，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太明白？” 徐达笑道：“咱们的陛下，心里都有数的，但陛下自己给苏先生论功，和你求来的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论功是大好事，没必要让陛下觉得心里不痛快，你等着吧，陛下不会忘记苏先生的，他能特意把我们喊来，已经说明了一切。” 听到这话，常遇春晃了晃脑袋道：“你们真是越来越喜欢绕弯子了，算了，我听你的，反正你说的一直都是对的。” 徐达拍拍常遇春的肩膀道：“伯仁，你也就是不愿意在这些事上动脑子，其实你都能想明白，不过相信我总是没错的。” 常遇春是心直口快，人也没什么心计。 但这并不代表常遇春就是一个笨人，他是以勇猛著称，但其实心思也是很细腻的。 只不过，在朱元璋和徐达这里，他有主心骨，并不需要多动脑子罢了。 两人很快分开，各自回府上。 其他受到封赏的将军们，那也是都兴高采烈，建功立业是武将最高兴的事情。 京城内，北伐大胜的消息也在口耳相传间迅速的传遍了所有人。 这种消息，从北伐大军入京述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传了。 金陵饭店分店内，秦王朱樉正在后堂内看着看着账目，核对着诸多单据。 在开这个饭店之前，朱樉虽然是有些忐忑，但也是信心满满。 但真正操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体会到一家小小的饭店，那也是事务繁杂。 日常的管理，肯定是不需要朱樉来亲自负责的，掌柜都是苏璟给他物色的人，因为朱樉秦王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歪心思。 钱和命，他们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更不要说，朱樉给钱也十分的大方，根本犯不上搞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但朱樉可不像苏璟一样，只做一个甩手掌柜。 他要彻底的完全的掌握这个饭店的运转，所以每一个环节，每一份单据账目他都要看，都要核对。 只不过，其中的繁琐和困难，让朱樉那是叫苦不迭。 他也只能多和掌柜的请教，多多学习。 “多谢吴掌柜了。” 朱樉朝着掌柜说道，手里的账目算是核对完了。 吴掌柜立刻道：“小民不敢，这些都是小民该做的。” 朱樉的身份，他是知道的。 一开始整个人都惶恐不已，现在是稍稍好些了，但依旧很紧张。 秦王和自己这么一个掌柜请教，这要是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 不过，给朱樉的身份保密这件事，也是必须的，他啥都不能对外说。 “行了，你忙的你的去吧，我在店里转转。” 朱樉嘱咐了一句，离开后堂到了大厅内。 “听说了没，魏国公大胜归来，这一次真是大快人心啊！” “早听说了，你没看到街上咱们大明的军队回来了吗？” “魏国公真是太厉害了！” “错了，是陛下厉害，北伐之前，陛下早就定下了作战的谋略。” …… 朱樉听着店内食客们的交谈声，十分的满意。 北伐大军还朝的消息，他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只不过这种事，他这个秦王暂时还掺和不进去。 饭店这种地方，容易听到各种消息，现在朱樉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另一边，朱棡这里，他依旧在认真的读书，只不过相比于之前读书只是记住上面的文字，现在的朱棡更多的会去体会文字传达的景象。 尤其是那些历史记录里，看似平淡无奇，但对于百姓来说，却是有着巨大影响的东西。 比如加赋、禁海…… 于文字而言，简单而直接，仅仅只是几行墨迹，但于百姓来说，这几个字恐怕比山岳还要重。 从前的他，根本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感受。 从未体验过底层百姓的生活，又如何能感受到那增加的支出，是何等的多。 “先生，学生好像有些明白了。” 朱棡心中默默说道，眼神越发的坚定起来。 …… 次日。 奉先殿外，朱棣已经到了。 尽管这距离他回来已经过了一天了，没办法，正好遇上北伐大军还朝，他面见朱元璋只能延后。 “燕王殿下，可以进去了。” “嗯。” 太监的传话来了之后，朱棣这才走了进去。 殿内，朱元璋拿着奏折，眼睛却是根本没看。 因为他还在思考一个问题，该怎么给苏璟论功。 仁远伯封了，现在这点功劳，肯定是不至于再提一档封侯爵的。 而当官这种事，已经不在当前考量的范围内了。 剩下的，似乎就只有物质奖励了。 “田产倒是不错，不过到底应该给多少呢？” 朱元璋喃喃自语。 给金银钱财这些东西，老朱也觉得丢份，他可是皇帝。 而且苏璟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很有钱。 土地作为封建王朝下最珍贵的生产资料，其价值非常高。 加上这会是大明刚建立，百废待兴，人口经历战乱还未增长起来，处于一个地多人少的阶段。 老朱有不少土地可以直接的封赏出去。 只不过，正常的土地封赏，都是搭配着升官一起的。 如果只是单独给苏璟封赏土地，之前还是没先例的。 给的少了不合适，给的太多也不合适。 “儿臣参见父皇。” 朱棣的声音响起。 朱元璋回过神来，看向朱棣道：“老四，你来了。” 朱棣点头道：“儿臣来了。” 老朱说道：“怎么样，这三天在苏璟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吧。” 虽然是老套的开场话，但还是挺实用的。 朱棣回答道：“回父皇的话，苏先生教导了许多。儿臣也学到了许多。” 接着，朱棣便将在苏璟那里学到的东西，如实的和朱元璋汇报了起来。 这不是老朱非要窥探什么，而是苏璟教导的东西，老朱始终是不太放心的。 之前的王朝灭亡论，老朱一直都记着呢。 “父皇，大概就是这些了。” 约莫一个时辰，朱棣将自己学到了的东西，大致的说了一遍。 他说的很顺畅，因为昨天回来没见朱元璋，他就自己在家梳理了一遍了。 “苏璟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这军事上的东西，他的确只会纸上谈兵，真要学还不如找你的徐伯伯去学。” 朱元璋一脸理所当然道。 对于苏璟的军事水平，老朱是有过研究的，黄金分割率是很奇特，鸳鸯阵也挺厉害的，但也仅限于此了。 打仗的事情，苏璟是真不怎么擅长。 朱棣低头道：“父皇，儿臣以为苏先生之谋略，多在于未来之战争，而非眼前。” 未来！ 朱元璋眉头一紧，说道：“老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苏璟的谋略在未来之战争，你可得给咱好好说清楚。” 苏璟能预测未来的事情，老朱知道，老朱告诉了马皇后。 这是肯定确定知晓的人，其他人虽然有些能猜到一些，不过无法确定。 现在，朱棣竟然在朱元璋的面前直接提到了未来，朱元璋非常的在意。 朱棣立刻道：“儿臣明白，当时苏先生同儿臣提到火车的时候，儿臣已经很疑惑了，所以便直接问了苏先生，苏先生告诉儿臣，那些未来之战争的事情，都是梦中学到的。” 又是梦中授课！ 朱元璋听到这个回答，面色缓和了下来：“老四，哪怕苏璟说的是真的，但现在你要研究的军事兵法谋略，也应该是当前的战争，和苏璟学什么未来之战争，并不是可取之处。” “你要明白，你可是燕王，未来要去北平驻守的，咱对你的期望可是很大的。” 朱棣眼神坚毅道：“父皇放心，儿臣明白的。” “嗯，不错。” 朱元璋点点头，相当满意：“对了，苏璟说要你以后到了北平，吸纳了女真人？还要让他们归化，这是啥意思？” 女真人老朱知道的不多，但听过，一些个还未开化的部落外族人罢了。 但苏璟从来不说无用的话，朱元璋还是留了个心眼。 朱棣回答道：“回父皇，儿臣也不是很懂，苏先生没有同儿臣说太多，只是让儿臣记得。” “罢了，你记着就好了，等你就藩之后，就按照这个来吧。” 朱元璋没有过度的追问，实在是现在女真人太弱小，根本不值得过多的关注。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四章 苏璟出事了! “儿臣明白！” 朱棣立刻点头应下。 其实不用朱元璋说，他也会把苏璟的告诫铭记在心的。 朱元璋继续问道：“对了，苏璟做的那个什么自行车，到底是个啥玩意？” 朱棣在的三天，苏璟一直都在做自行车，朱棣汇报的时候，自然是提及了的。 朱棣想了想回答道：“父皇，儿臣也无法准确描述出来，不过苏先生已经许诺，等自行车完全做好的时候，他会送一辆给儿臣。” “我想到时候父皇便能清楚的知道是什么了。” 骑了几分钟就上散架的东西，朱棣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朱元璋介绍。 “也行，反正苏璟就喜欢捣鼓这些。” 朱元璋淡淡道。 苏璟的事情他很关心，不过也分是什么事。 作为大明的皇帝，老朱真的很忙碌，有些事情，知道就行了，细究他是没那个精力。 “老四，没事的话你也回去吧。” 朱元璋又拿起了奏折，准备继续处理政务。 朱棣躬身拱手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说。” 朱元璋头也没抬道：“说吧，什么事？” 朱棣立刻道：“父皇，儿臣在苏先生身边学习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算命的，自称刘半仙，他算出苏先生近期有血光之灾。” 朱元璋抬头笑道：“老四，你怎么也信这些算命的话了，这不过是些骗钱的把戏而已，咱当年混迹街头的时候，这样的骗子可见多了。” 老朱的经历可谓是相当的丰富，在还未起义之前，他就是个混子。 普通人的生活，他是切切实实的经历过的。 算命的把戏，老朱是一点不信的。 “儿臣明白，只不过……” 朱棣立刻将在木材店发生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没有任何的主观偏向。 朱元璋听完朱棣的话，第一时间只是笑道：“老四，这事有什么好想不通的，这个算命的刘半仙，早就和木材店老板串通好了呗。” 对于一开始就不相信的朱元璋而言，这事怎么看都是有问题的。 朱棣立刻道：“可是那日就连儿臣也不清楚苏先生会去买木材，这刘半仙又从何得知？就算他知道，又如何清楚苏先生会去哪家木材店呢？” 朱元璋的想法，朱棣早就预想过了。 “这种事多打听还是有可能的，你也说了，这个刘半仙应该是知道一点苏璟的身份，想要从苏璟身上得点好处，这不算啥。” 朱元璋淡淡道，依旧没有很在意。 反正在他看来，算命就不可能是真的。 朱棣犹豫了片刻，说道：“可是儿臣也问了苏先生，苏先生的态度倒是和父皇一样，不认为是真的，但却想不出来这个算命的刘半仙是怎么算出来的。” “哦。” 听到这话，朱元璋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奏折道：“就连苏璟这小子都没能搞明白么。” 苏璟搞不清楚的事情，老朱天然的就感兴趣。 “老四，伱把和这个刘半仙有关的事情，详细的和咱说说。” 朱元璋兴致勃勃的问了起来。 “是，父皇。” 朱棣点头，随即开始仔仔细细的诉说起与刘半仙有关的所有经过，还包括他和苏璟的谈话猜测。 朱元璋耐心的听完了全部，也是蹙起了眉头：“这么说，他是在老三在的时候，第一次和苏璟见过的，然后便一直在找苏璟了。” “应当如此，儿臣昨日还找三哥问了，三哥对这个刘半仙也有印象。” 朱棣回答道。 朱元璋眼神转动：“看来这个刘半仙算命的把戏挺厉害的，竟然能骗过苏璟，但骗术终究只是骗术罢了。” 想不明白也不相信，这就是老朱。 在这样一个十分迷信的时代，老朱这样的皇帝，着实是少见的。 朱棣听到朱元璋这么说，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刘半仙，似乎不是无的放矢。 但无论是苏璟还是朱元璋，都对这件事，并没有当回事。 “儿臣无事，便不打扰父皇了。” 朱棣朝着朱元璋拱手道。 朱元璋摆手道：“好，那你就先走吧。” 朱棣要走，老朱也没有半点挽留，除了朱标，没有哪个儿子他有耐心一直亲自沟通教导。 或者说，他没时间去一一亲自教导。 朱棣低头，缓步向后退去。 刚到奉先殿门口，一道身影以无比迅猛的速度，直接冲到了殿内。 “启禀陛下，有大事发生！” 来人见面直接跪下，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但还是强压着恐惧的情绪。 朱元璋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跪着的人是他安排在溧水县监视保护苏璟的亲军都尉，整个人的脸色骤变。 朱棣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进还是退。 “说，苏璟怎么了？” 朱元璋压根就没管朱棣，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亲军都尉。 朱棣反应也很迅速，立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个护卫的身份。 而明白的瞬间，他的神色便紧张了起来。 朱棣的目光同样死死的盯在眼前的亲军都尉身上。 “回禀陛下，仁远伯出意外了。” 亲军都尉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依旧是说了出来。 仁远伯出意外了！ 苏璟出意外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老朱整个人都差点懵了。 尽管此前朱元璋多次想要杀死苏璟，但现在得知苏璟出了意外，他完全没有高兴的情绪。 “怎么回事？苏先生到底怎么了？” 朱棣立刻来到了亲军都尉的面前，也不管这会朱元璋在这里，直接开始质问起来。 亲军都尉看了一眼朱棣，脸上满是惶恐，并没有立刻回答。 “说，到底怎么回事？” 朱元璋终于开口，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杀意。 “是，陛下。” 亲军都尉立刻说道：“是这样的，今日仁远伯出门，然后坐上了马车，径直去了城南的郊区。” “因为陛下嘱咐过我们不能被苏先生发现，也不能影响苏先生的日常生活，所以在出城之后我们就刻意拉开了距离。” “然后没多久，远处就发生了猛烈的爆炸，我们顾不上太多，立马赶了过去，现场有许多尸体被炸的面目全非，我们也无法确认苏先生是否在其中。” 爆炸！ 还是猛烈的爆炸！ 朱棣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无法想象，自己不过才从苏璟那里回来，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 朱棣颤颤巍巍的说道。 对于十几岁的朱棣来说，他还没有那种可以克制自己情绪的能力。 朱元璋沉着脸，看不出表情：“现场控制起来了吧？” “回禀陛下，我们第一时间就将周围查探过了，没有其他人在。” 亲军都尉回答道：“现场的尸体我们也清点过，但炸的太碎了，我来的时候还没拼好，所以不知道具体情况。” “另外，我们还发现，仁远伯手底下一个叫做李明友的掌柜，也不见了，似乎今日就是他约见的仁远伯。”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亲军都尉明白自己是大大的失职，大概率是要掉脑袋的。 但他不敢跑，也不能跑。 为了祸不及家人，他必须用实际的行动，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现场周边是凶手最有可能在的地方，所以他们立马就开始了搜查。 而之前苏璟和李明友的有过几次的交流，同样也被他们记录了。 朱元璋仔细的听完了这个亲军都尉说的信息，然后道：“这个消息，不能出现在京城，明白吗？” “臣明白，臣保证，仁远伯出事的消息，连溧水县都不会有人知道。” 亲军都尉立刻保证道，他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朱元璋没有直接处死他，这样至少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不是将自己的死罪免掉，而是不牵扯到自己的家人。 “下去查吧，若是查不到背后的凶手，你应该明白是什么下场。” 朱元璋冷冷道。 “臣领旨！” 亲军都尉快速的离开了奉先殿，只留下朱棣还愣在原地。 “怎么，老四，这点事就慌了？” 朱元璋看向朱棣，淡淡道。 朱棣回过神来道：“父皇，苏先生出事了，是谁？为什么要对苏先生动手？” “瞧你慌成什么样了，现在难道不是你好好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朱元璋对于朱棣此刻慌乱的表现十分不满，说话也没那么好语气：“老四你是最后见苏璟的人，苏璟之前是否招惹了什么人，有什么不对付的情况，你好好给咱想清楚。” 朱棣立刻仔细的思索了起来，回忆起和苏璟三日生活里遭遇的种种。 “父皇，那个刘半仙！他既然能算到苏先生的血光之灾，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朱棣立刻想到了刘半仙，毕竟血光之灾可是提醒了很多次了。 朱元璋立刻道：“这个算命的刘半仙自然要抓，但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凶手？” 即便是到了现在，老朱依旧是没那么相信算命的。 但刘半仙的嫌疑必然是有的。 朱棣再度回忆起来，然后他说道：“我记得苏先生好像刚经历了一场什么事，是苏先生手底下的布行，好像发生了什么，父皇或许可以问问二哥三哥。” 因为朱棣对于生意上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所以他也没打听过，只是大概听到一点。 “还算你有点脑子。” 朱元璋淡淡道：“刚才说的李明友，就是苏璟手底下的铺子掌柜，而之前苏璟因为和你大哥远去山东，离家太久，所以手下的铺子掌柜们有些生出了二心。” “苏璟正好在整治他们，自然是有些争斗在里面的。” 对于苏璟的情况，朱元璋那是知道的相当详细。 除了自己的三个儿子轮流去苏璟身边传回来的信息之外，还有他定期会收到监视记录。 苏璟之前整治的手段，老朱也都清楚。 “原来如此，那父皇的意思是，对苏先生下手的人，就是苏先生手底下的掌柜？” 在朱元璋的强大气场下，朱棣此刻稍稍冷静了一些。 “不一定。” 朱元璋淡淡说了一句，眉宇间似乎有些别的想法，不过并未和朱棣多说。 朱棣依旧焦急道：“父皇，凶手儿臣觉得不着急抓，苏先生可一定不能有事。” “虽然发生了意外，但现在还没有苏先生的尸首出现，那苏先生就有可能还活着！” 朱棣并不相信苏璟会这么简单就死了，现在没有确凿的消息，那苏璟就可能还活着。 朱元璋看着朱棣道：“嗯，所以，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朱棣愣了一下，然后道：“父皇是让儿臣去找苏先生吗？” 朱元璋点了点头：“不错，老四你总算是能想到一些事情了，咱对那些亲军都尉并没有非常的放心，查案交给他们还行，但找人咱需要一个能绝对信任的人，现在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外泄消息，所以只有老四你最合适，你也是刚从苏璟那里回来，时间短，变故少。” “儿臣领命！” 朱棣立刻躬身回答，眼神里满是坚定。 朱元璋说道：“你去亲军都尉府上要一队人，然后就出发吧。” “是，父皇！” 朱棣马上转身离开了奉先殿，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去做了。 朱棣刚走，刚才还冷静无比的朱元璋脸色就变了。 “到底是谁！” 老朱的表情管理此刻彻底的失效。 苏璟出事，他可没有朱棣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只不过作为皇帝，他必须克制情绪罢了。 现在的老朱，满脑子都是怒火，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要大开杀戒。 但现在苏璟生死未卜，不宜把事情闹大，否则凶手就更难抓住了。 刚才那个亲军的供述，朱元璋已经听出了一些问题。 他可不相信，苏璟会这么简单的就死了。 所以，老朱强行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选择先将事情给压下，确认了苏璟的情况，以及找到了凶手，再发泄自己的情绪。 “苏璟，你可别给咱这么容易就死了。” 朱元璋目光看向远处，神色无比的凝重。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五章 这是……火药? 溧水县。 因为亲军都尉对于现场的封锁，导致苏璟出事的消息，压根就没有往外传。 苏璟本身又是独居，所以现在啥事都没有。 至于苏璟手下的铺子，平日里就不需要苏璟参与实际的生产经营，自然也没什么影响。 一切都在平稳的运行着。 苏氏布行，孙平还在柜台前盘账，就有一队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几位客官，你们这是？” 作为苏璟最看重的掌柜，孙平的业务水平还是相当在线的。 眼前这几人一出现，他便知道对方绝对不是来买布的。 “孙平，现在立刻和我们走。” 为首的人直接开口道，面色清冷，没有半点商量的口气。 没办法，这可是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哪有时间在这里磨磨唧唧。 孙平脸色一沉道：“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没王法了？” 虽然不知道面前几人的身份，但从对方的气势上来看，肯定不是一般人。 孙平也只能用言语来威慑一下了，即便他知道大概是没什么用的。 对方都能直接来到自己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了。 “孙平，若是你不想伱的东家出事，那最好配合我们。” 亲军护卫终究还是开口了。 朱元璋的命令是很清楚的，不能让消息外泄，那么孙平就很关键了。 他和苏璟的关系最深，也是最常会去看望苏璟的人。 只有他被控制了，这个消息才能守住。 而且这个控制，还得是孙平主动的配合。 好歹是苏氏布行的掌柜，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肯定会造成慌乱，苏氏布行不久前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成了溧水县的焦点。 这要是孙平莫名被控制，人消失不见，动静肯定很大。 没错，苏璟这个东家，暂时失踪不见，没啥波浪。 但孙平这个苏氏布行的掌柜若是不见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所以，只能让孙平配合。 “东家？你们对东家做了什么！” 孙平面色狰狞，立刻质问了起来。 他的第一想法是眼前的这些人抓了苏璟，孙平什么恐惧都没有了，第一时间就想找这些人拼命。 只不过，他一个掌柜，又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亲军都尉府的护卫的对手呢？ 还没来得及动手，孙平便被几人直接拉到了后堂之中。 速度很快，连一旁的伙计都有些被吓到了。 “掌柜！” …… 几名伙计立刻就向后堂冲了过去。 孙平平日里对待伙计，那也是相当好的，这些伙计自然也不会对他的事情置若罔闻。 人嘛，都是相互的。 “我没事，你们不用来，继续招待客人就好。” 伙计们还没到门口，后堂内孙平的声音就已经传出来了。 伙计们有些迟疑，因为这显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而像是被威胁了一般。 不过，下一秒，孙平就从门口出现，朝着几人道：“我真没事，你们放心吧。” 伙计们这才放心，继续招呼客人。 孙平转头回到后堂，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你们什么意思？东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为首的亲军都尉护卫说道：“孙掌柜，我长话短说了，仁……苏先生出了意外，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我们是来救苏先生的，同时也是为了让消息不要扩散，以防凶手见势不妙，直接跑路。” 孙平听着眼前这人的话，并没有完全的信任。 毕竟突然一个人跑来告诉自己东家出事了，这事谁能相信呢？ “孙平，你不要浪费时间了，现在苏先生生死未卜，我们不想动强这才和你好言相劝的。” 另一位亲军都尉府护卫朝着孙平道，显然他的耐心相当的有限，脾气也不是那么的好。、 孙平看着几人道：“几位，你们说了很多，但至少要给我一点证据吧，不然叫我怎么相信你们？” “若是我什么反应没有，直接就相信了你们，反而不对吧。” 尽管事关苏璟，孙平依旧是相当的冷静，没有自乱阵脚。 为首的亲军都尉府护卫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李明友也失踪了，和苏先生一起。” “不仅如此，李明友的家人，也在不久之前全部离开了溧水县，而且没人知道去了哪。” 李明友！ 听到这个消息的孙平瞬间就坐不住了，他意识到了事情大概率是真的了。 “你们到底是谁？东家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孙平看着眼前几人，质问道。 现在的他还是不确定这几个人到底是敌是友，不敢透露太多。 “你再废话，行不行我们直接动手了！” 另一名亲军都尉府护卫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查案虽然朱元璋没规定时间，但肯定是越早越好。 苏璟的生死未卜，也只有尽早得到线索，才有可能将功赎罪。 “你们不告诉我身份，若你们就是加害东家的人呢？那我岂不是成了加害东家的帮凶了。” 孙平据理力争道：“如果你们真的是来救东家的，就应该告诉我你们是谁！而且你们知道我也知道李明友，想必应该清楚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东家的！” 即便孙平在心里已经相信了苏璟出意外这事，他依旧非常的谨慎。 “孙平，你……” “老李，住手！” 名叫老李的暴脾气亲军都尉府护卫已经忍不了，就要对孙平动手。 不过他的老大还是喊住了他，并朝着孙平道：“我们的身份不能透露太多，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是朝廷的人，而你的东家，也就是苏先生，也是朝廷非常重要的人物，我们的职责就是保证他不出任何意外，现在你明白了吗？” 没有老朱的授意，他们还是不敢对苏璟身边的人透露太多。 孙平沉默了十几秒，点头道：“好，我相信你们，李明友之前托我给东家递了一封信，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大概率就是把东家约出去。” “现在李明友也不见了，他的家人早送走了，似乎是早有预谋，他和东家之间，也撕破脸了，所以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一直僵持没有任何的意义，对方能在自己如此拖延的情况下依旧好言相待，孙平还是相信的。 哪怕他并不清楚苏璟仁远伯的身份。 “很好，李明友最后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地方？你送信是什么时候，见到苏先生是什么时候？” 亲军都尉府护卫立刻开始询问起孙平，他们需要知道事发之前的一切准确信息，即便有些他们通过自己的监视早就得知了。 孙平说的再好听，他也是有嫌疑的。 …… 另一边。 朱棣带着一队人马，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溧水县。 苏璟的住处，是最有可能有线索的地方，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来到的就是这里。 “你们都给我小心点，虽然是搜东西，但别毁坏苏先生任何一件东西，另外，苏先生的卧室和书房，你们不要进去了。” 朱棣朝着下属嘱咐道。 对于苏璟无比崇敬的他，其实并不想把苏璟的房子翻一遍，但为了尽快的找到苏璟，只能这么做。 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案发现场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苏璟的踪迹。 “是，燕王殿下！” 亲军都尉府的人当即开始仔细的搜索起了苏璟的家。 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着实让他们看不懂，瓶瓶罐罐的更是要非常的小心。 朱棣则是来到了苏璟的卧室，仔细的查找起来。 不过苏璟的卧室里相当的简单，除了日常用品，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是苏璟上辈子的习惯，哪怕是书，也没有一本。 有什么需要读写的，全都是在书房完成。 所以，朱棣简单的找了一遍之后，便直接来到了苏璟的书房内。 这里他之前也进来过，并不陌生。 桌子上有许多画好的稿件，最上面的基本上都是自行车的结构部件。 有些甚至是朱棣看着苏璟画完的，毕竟朱棣也才离开没多久。 一阵翻找之后，朱棣还是一无所获。 这不是苏璟书房内的东西太少，而是太多了。 许多文稿，朱棣根本看不懂。 秉持着对于苏璟道额尊重，朱棣也不敢打乱这些稿件。 “难道先生真的是单纯的被算计了吗？” 朱棣自语道。 他是不太相信苏璟会如此简单的就死于一场意外之中。 “什么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饶命！我是来找苏先生的！” …… 此时，屋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朱棣立刻走了出去，正是算命的刘半仙。 他被亲军都尉府的人直接架着，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动弹不得。 “小公子！小公子！是我，刘半仙啊！” 看见朱棣出现的瞬间，他便立刻激动了起来，直接朝着朱棣喊了起来。 “放下他。” 朱棣直接说道。 “是。” 旋即刘半仙就被放了下来。 朱棣直接走到了刘半仙面前道：“你来做什么？” 刘半仙转了转自己的胳膊，又看了一眼周围训练有素的众人，然后说道：“小公子，苏公子是不是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 朱棣直接反问道。 刘半仙说道：“我不是早说了么，苏公子有血光之灾，昨天我就发现了，苏公子不见了，还有一群人在找我，我躲起来了，这才没被发现。” 作为之前算命算出血光之灾的人物，刘半仙是老朱指定要抓的人。 不过他算命的确有几分本事，直接躲过了抓捕。 “先生到底怎么回事？你能算出来吗？” 朱棣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虽然不信，但还是要试试看。 刘半仙摇头道：“小公子，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真算不出来。” “那先生的安全呢？现在先生是个什么情况总该能算出来吧。” 朱棣继续追问道。 刘半仙回答道：“我也不是很确定，但之前看苏公子天庭饱满，不像是短命之人，现在大概还活着。” “你说什么？大概？你不是算的很准吗？这点事都不能确定吗？” 朱棣脸色骤变，现在苏璟不在，他对刘半仙也就没有任何的克制情绪了。 苏璟生死未卜，他的情绪也克制不起来。 刘半仙脸上露出惶恐之色，直接跪地道：“小公子，真是不是我不想算啊，是实在算不出来，若是真能算的这么准，我之前又何必一直跟着苏公子呢？就是算不出来准确来，所以只能靠这种笨办法啊！” 朱棣盯着刘半仙道：“那你来这到底是来干嘛的？怎么不继续躲着了！” 刘半仙回答道：“我算到了今日会有线索在这里出现，所以就过来了，我相信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线索？ 朱棣蹙眉，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护卫，一个个还在仔细的寻找着，似乎并没有线索。 “后院里面。” 刘半仙立刻提醒道。 朱棣马上就来到了后院，这里他不说很熟悉吧，但至少是眼熟的。 稍微扫了几眼，朱棣就发现了不对劲。 炉子用过了！ 此时刘半仙也跟了过来，看见朱棣正蹲在打铁棚的炉子旁，仔细的查看着。 只不过朱棣这个小孩，对于这些东西，了解的并不多！ “这是火药。” 刘半仙开口道：“苏公子应该是在这里配置过火药，从这个洒落的粉末情况来看，应该是相当数量的火药。” 朱棣不认识，刘半仙却是认识的。 活了这么多年，他的见识还是不少的。 火药！ 朱棣立刻想到了在奉先殿内听到的汇报，现场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当时他以为这是对手对苏璟下手用的手段，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在自己走的时候，苏璟还未用过这打铁棚。 现在已经使用过了，说明就是在自己走后没多久用的。 制造了大量的火药。 难道？ 朱棣的脑子里，立刻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转头看向刘半仙问道：“刘半仙，我走了之后，你可曾再来找过先生？” 刘半仙回答道：“没有，我这几天身上没钱了，只能白天晚上都摆摊，实在是没空来。” 嗯？ 朱棣这下疑惑起来了，不是刘半仙，那这事到底是咋回事呢？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六章 刘半仙，你还真是不简单! “你们继续查，你们跟我走。” 朱棣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几个留在原地继续搜索，剩下的和他一起去案发现场。 刘半仙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案发现场，一间已经被炸的不成样子的院子。 周围满是断壁残垣，从地上的痕迹来看，这还是挺大的院子。 地上的尸体碎片早就被搜罗了起来，仵作也被征集而来。 当然，不是为了鉴定，而是为了将尸体拼成完整的样子。 “这里发生的爆炸，看来着实不小啊！” 刘半仙感叹道。 地上大片的黑色痕迹，墙壁倒塌，树木直接被炸断，简直就像是被炮火给犁了一遍一样。 黑色的血迹，遍地都是，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出当时的场面有多么的惨烈。 朱棣面色沉凝，神情无比的紧张，现在让他冷静，是真的有些冷静不下来。 “不会的，苏先生不会有事的！” 朱棣口中喃喃，情绪已经有些无法保持了。 刘半仙立刻道：“小公子，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是得尽快找找线索。” 对于苏璟出事，刘半仙虽然意外，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 一来是苏璟和他关系不算太深，二来是自己算的命应验了，这是自己牛逼的体现。 还有最后一点，他不觉得苏璟会这么简单就没了。 在院子里发现了苏璟制作火药的痕迹，这里又发生了爆炸。 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爆炸是苏璟搞出来的。 自己把自己炸死的事情，刘半仙还真没听过。 朱棣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转头看向刘半仙道：“那你说应该怎么找？” “这里有没有发现苏公子的衣服之类的东西？” 刘半仙当即询问道。 “伱，过来回答他的问题。” 朱棣自己不清楚，直接指定了一个在原地负责封锁现场的护卫。 “是，殿下。” 护卫回了一句，然后对着刘半仙道：“有一件疑似苏先生的衣物在，还有一个苏先生腰间的玉佩被找到了。” 殿下！ 听到这个词，刘半仙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一直都猜过朱棣等几人的身份，虽然是大差不差，但真正确认还是相当震撼的。 不过刘半仙并未表现出异样，只是继续道：“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这边请。” 护卫随即带着朱棣还有刘半仙朝一边走去，一件破洞的衣服，还有一块碎成两半的玉佩，赫然出现在朱棣和刘半仙的面前。 “这是苏先生的衣服，这玉佩也是他的！” 第一眼朱棣就认出了苏璟的衣服和玉佩，这是他前几日苏璟还穿在身上带在身上的。 怎么会！ 朱棣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他不敢相信，苏璟竟然真的出事了。 刘半仙说道：“小公子，我觉得，现在反倒是不用太担心苏公子的情况了，现在的苏公子，大概是没什么事的。” 嗯？ 苏璟没事？ 朱棣刚还伤心不已，这会就被搞的有点懵了。 “刘半仙，你什么意思？说明白？” 朱棣立刻询问道。 刘半仙指着衣服说道：“小公子请看，这衣服的确是苏公子的不错，但完整度相当的高，而且没有血迹在上面，我觉得倒像是故意扯坏烧坏的。” “还有这玉佩，只碎成了两块，在这爆炸里，是不是有些太坚固了些。” 刘半仙的话，让朱棣愣住了。 他又仔细的看了看衣服和玉佩，的确是和刘半仙所说的一样。 “那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苏先生刻意而为之？” 朱棣朝着刘半仙说道：“先前院子里的火药痕迹，也证明这火药是苏先生配置的。” 刘半仙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这一切，恐怕都是苏先生刻意而为之，所以我才说，苏先生现在大概是没事的。” 刘半仙的观察力还是相当高的，同时见识多，也善于分析。 这些正是一个算命的所必备的本事。 朱棣沉默片刻后说道：“那苏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 朱棣现在是一头雾水，完全想不通。 在郊外搞出一个大爆炸来，然后本人失踪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半仙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这是小公子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刘半仙对于苏璟的了解太少，有些事情，他知道的很有限。 “我？” 朱棣面露疑惑之色，完全想不到其中的理由。 刘半仙见状不由的说道：“小公子……不，或者我应该叫您殿下。” 朱棣也没意外什么，这一路，他根本就没想着隐藏自己的身份。 因为外围全部戒严了，也就刘半仙跑来了。 “刘半仙，你还是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朱棣朝着刘半仙说道。 刘半仙点点头道：“好，那我就直言了，苏公子是苏氏布行的老板，而在不久前，苏氏布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猜测，苏公子当时应该是与人结仇了。” “而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事怕是就结下了梁子。” 朱棣蹙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是苏先生生意上的对手做的？不会吧，这种事至于搞这么多炸药出来吗？” 朱棣并不是很相信这个解释。 事实上，来的时候他便想了他父皇朱元璋跟他说的话，其中提到了苏璟手底下的掌柜反叛。 凶手的方向，大概是这个路子。 但仔细思考之后，朱棣又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苏璟的才智计谋多厉害，这种早就知道的对手，怎么可能需要用如此激烈且不安全的手段对付呢？ 朱棣尤其喜欢军事，而苏璟在他心中，就是兵法大家。 他不相信这事，会是因为苏璟生意上的对手搞出来的。 普通的商人，还不够格。 但如果不是，他就想不通还有什么其他的凶手了。 “不，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半仙摇了摇头，然后道：“我觉得，这倒像是凶手的伪装。” 若是朱亮祖在这，肯定得好好的和这个刘半仙聊聊了。 他究竟是怎么清楚的，还是说怎么算出来的？ “凶手的伪装？” 朱棣这下更迷糊了，他的脑子想这些事，还是有些难度太大了。 “没错，有什么人，想要利用这事，达成对付苏公子的目的。” 刘半仙十分笃定的说道，仿佛事情真的被他算出来了。 朱棣想了想，又朝着刘半仙道：“你为什么会如此的肯定？你刚才也说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如此大仇，难道就没可能就是苏先生生意上的对手做的？” 苏璟的厉害，朱棣可不觉得刘半仙能知道。 所以，按照正常的思路，刘半仙怎么可能得出是一种伪装呢？ 刘半仙抚须笑道：“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殿下你。” “我？” 朱棣真是被这个刘半仙搞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他直接厉声道：“刘半仙，你有话快说，再这样卖关子，本王可没这个耐心了！” 身为秦王，即便还只是十几岁，朱棣依旧有着皇家的威严与风范。 这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真实存在的。 一个人的体态还有日常习惯，是一个长久养成的过程。 朱棣这种生活在皇家的皇子，都是最高级别的规格。 只一眼，就能看出和寻常人家孩子的不同。 这也是刘半仙第一次见到苏璟和朱棡的时候，能感觉到非同一般的重要原因。 “是是。” 在朱棣的气势震慑下，刘半仙立刻回答道：“因为苏公子被殿下称为苏先生，那殿下的兄长，之前我也见过，和殿下一样，称呼苏公子为先生。” “如殿下这般的贵人，都对苏公子这般尊崇，那不用想，苏公子在京城，甚至是在朝廷，都是非同一般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物，又岂是几个做生意的商人能对付的了的？” “照我看来，殿下或许可以从朝堂的方向分析下，有什么人想要苏公子死吗？” 刘半仙这一波分析，乍一听还有点牵强，但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个理。 朱棣沉默了，刘半仙的话他是理解了，只不过这话也直接点明了一个事。 苏璟的意外，是政治原因，而不是生意上的交锋。 对于这方面，朱棣虽然能知道一些，但实在是不甚了解。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因为朱棣的年龄小，还有老朱的培养方针。 除了太子朱标，其他的皇子，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基本没有参与度，也了解不了太多。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朱棣再度朝着刘半仙询问道，此刻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刘半仙的话当成了非常正确的建议了。 刘半仙摇头道：“殿下，这种事我一个算命的如何能知道，不过我只是觉得，苏公子似乎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殿下或许不用着急。” “就这么按部就班的等一等，凶手兴许比我们更着急也说不定。” 听到这话，朱棣似乎是拿定了什么主意，立刻对着下属道：“消息封锁一定要到位，绝不能传出去！” 说完朱棣看向刘半仙，仔细的打量起来。 他发现，刘半仙分析这一波得出的结果，似乎和他的父皇让他做的事情差不多。 难道说，父皇也和这个刘半仙想的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朱棣便越发的觉得，这个刘半仙，真不是个普通人。 “殿下，我身上有什么吗？您这样看着我，有点发毛。” 刘半仙浑身不自在的说道，被朱棣这么盯着，真不是很舒服。 “没什么。” 朱棣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继续在案发现场搜索起来。 虽然刘半仙的分析挺有道理的，不过凡事还是得讲证据。 现在的情况，还是以找到苏璟为第一要务。 刘半仙说道：“殿下，这里估计是找不到苏公子的，要不然我们还是回苏先生家里吧。” “只有一切都正常，凶手才会越发的着急，才会露出马脚。” 朱棣抬头看向这刘半仙，明明自己刚才问他现在做什么他说不知道，自己在这继续查他就立刻说在这没意义了。 心口不一，真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刘半仙，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朱棣盯着刘半仙，眼神锐利无比。 刘半仙打了个哈哈笑道：“殿下这话说的，我怎么敢瞒殿下，我就是随便说说，您听着就行，不必当真。” …… 京城，永嘉侯府。 砰！ 书房内，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正是砚台落地的声音。 “废物，全都是废物！” 朱亮祖破口大骂道。 就在不久前，他收到了讯息，刺杀苏璟的任务，竟然出现了意外。 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让这次刺杀事件变成了一个相当大的事件。 原本刺杀苏璟之后，李明友和所有杀手都会离开，然后死在其他的地方。 然后事情会在过一段时间之后才会被发现，公开。 但现在，这样的意外一出，朱亮祖想都不用想，朱元璋肯定已经派出了人马开始调查了。 他甚至连到案发现场确定苏璟和李明友到底死了没有都无法做到。 这就是隐患，巨大的隐患！ 只是朱亮祖也明白，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才在书房内发脾气。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扯到我身上！” 发泄过后，朱亮祖也冷静了下来。 他的脑子不多，但还是有的。 真正知道刺杀苏璟这件事的，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他的心腹和李明友。 那些杀手，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 现在李明友生死不知，也不晓得到底是死了没死。 所以，知道这件事，还确定活着的，除了朱亮祖就只有他的那个心腹了。 “老周，看来只能是对不住你了。” 朱亮祖喃喃自语道。 只有杀了执行计划的心腹，也就是老周，即便是李明友活下来指证自己，那也缺乏证据。 毕竟朱亮祖可是一直都在京城内，根本就没去过溧水县的。 “来人！” 朱亮祖很快便安排了另外的人员，将老周这个隐患给扫除掉。 虽然是自己的心腹，但为了确保自己不被牵连，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七章 老朱和苏璟的默契 京城，皇宫。 奉先殿外，马皇后风风火火的直接冲了归来。 “重八！重八！” 连续的呼喊，声音那是相当的急促，显然马皇后很是着急。 朱元璋立刻起身道：“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马皇后一脸气势汹汹的盯着朱元璋道：“重八，苏先生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 “没有没有，妹子，咱这不是刚想和你说么。” 朱元璋立刻朝着马皇后解释道：“事出突然，咱只能先把事情安排下去。” 马皇后怒气未消，直接坐到了朱元璋的龙椅上，将朱元璋给逼的站了起来：“那伱倒是说说，现在苏先生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现在咱就给你说说，不过咱先说好了，不能急。” 马皇后点头道：“好，你快点的！” 朱元璋顿了顿，还是有些犹豫。 他可是知道的，苏璟在马皇后心目中的地位，那是相当的高。 这要是知道苏璟生死未卜，哪怕是有不能急的保证，怕是也不好说。 “重八，你墨迹啥呢，赶紧说！” 马皇后盯着朱元璋，那叫一个催促。 朱元璋轻吐一口气说道：“昨天，苏璟在溧水县发生了意外，他外出的时候，遇到了巨大的爆炸，现在么……” 老朱还是没敢一次性把全部的话说了。 “什么！重八！你说苏先生出意外了！” 马皇后脸色骤变，她来之前，也就是知道了一点小风声，苏璟那里出了点麻烦事。 她没有想到，这所谓的麻烦事，竟然会是这种的意外！ “妹子，你先别急……” “什么别急！你给我说清楚，苏先生现在到底咋样了，受伤没？凶手又是谁？” 老朱的别急在马皇后这里根本没用，直接就是一顿催促。 朱元璋脸色难看，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额……妹子，现在苏璟还没找到，不过大概是没事的。” 朱元璋小声的说道。 没找到！ 马皇后脸色不是变了，是差到了极点。 “重八！没找到是什么意思？没找到你又怎么知道没事？” 马皇后盯着朱元璋，眉宇间的怒火，简直清晰可见。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咱已经派人在找了，苏璟那小子多厉害你也知道，肯定没事，指不定在什么地方看着咱的人呢。” 老朱虽然说的很随意，但根本无法掩盖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马皇后冷冷道：“重八，我可是知道的，你派了亲军都尉府的人在溧水县盯着苏先生，现在苏先生等于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真的和你没关系吗？” 马皇后这话，已经是相当明显的指向怀疑了。 对于苏璟，老朱信任是一方面，但同时也有着诸多的不放心。 这种情况下，马皇后看来，很有可能就是老朱监守自盗。 只有老朱自己想动手，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朱元璋一听这话，那可是立马就急了：“妹子，真不是咱，咱要是想杀苏璟，犯得着这样吗？” “再说了，为了你和标儿，我也不可能动苏璟啊！” 之前苏璟对于朱标还有马皇后未来命运的预测，老朱是和马皇后说过的。 朱标的意外死亡，还有马皇后的因病去世。 这两样，那都是朱元璋不可触碰的逆鳞。 所以，为了保住朱标和马皇后，朱元璋是不可能让苏璟死的。 “那你怎么现在还没找到苏先生？” 马皇后依旧是质问，不过已然没有再怀疑朱元璋了。 朱标和自己在朱元璋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马皇后还是很清楚的。 朱元璋说道：“咱不是在查了么，这事出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不过从目前查到的情况来看，这场意外，苏璟应该不是一无所知，所以他存活的可能性很大。” “哼！” 马皇后冷哼一声道：“重八，你最好祈祷苏先生没事，否则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是是！咱知道，咱已经让老四去找了。” 朱元璋马上点头道。 “棣儿？” 马皇后一愣，没想到老朱竟然会让朱棣去找苏璟。 朱棣这个儿子，平日里，朱元璋并不算非常的待见。 近来算是好了些，不过苏璟的事情，还是有些太重要了。 朱元璋点头道：“没错，当时来人汇报苏璟情况的时候，老四正巧在，他不是刚从苏璟那回来么，让他找简单些。” 对于这个解释，马皇后还是认可的：“也行吧，但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苏先生在溧水县能遇上意外，到底是谁干的？” 马皇后也算是去了几次溧水县，见过好几次苏璟。 她第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什么人会对苏璟下手。 至于说苏璟的安危，虽然马皇后心里着急，但她也明白，急了没啥用。 同时苏璟之前展现过的种种神奇，也让马皇后在内心笃定，苏璟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朱元璋说道：“妹子，你还真说对了，现在传回来的证据里，是一个叫做李明友的古董店商人干的，但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古董商人？” 马皇后蹙眉疑惑道：“生意上的纠纷？” 朱元璋点头道：“差不多吧，这个李明友其实是苏璟手底下的铺子掌柜，之前因为苏璟离开太久，生出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然后呢，李明友便蛊惑了其他的几个掌柜，想要一起对付苏璟。” “苏璟自然是不会让他得逞，很容易就收拾了他们，然后这个李明友就约了苏璟，这才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随着老朱的缓缓道来，这件事情的基本脉络也就清晰了。 即便是身在皇宫内，老朱的消息那也是极为灵通。 别看这里和溧水县即便是快马也需要约莫半天的路程，但老朱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开始培养两地之间的信鸽。 现如今，溧水县的消息传过来，最多一个时辰。 “原来如此，那把这个李明友抓了不就行了？” 马皇后理所当然的问道。 朱元璋摇头道：“事情可没这么简单，这个李明友似乎是和苏璟在爆炸中一同消失了，而他的家人，也早在几天前，离开了溧水县，现在不知所踪。” 马皇后听着老朱这话，立刻道：“这不正好说明了凶手就是李明友吗？这事都这么清楚了？” 朱元璋摇头道：“不，妹子，这事就是看起来证据太清楚了，所以才有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个李明友，为什么要杀了苏璟？” “生意纠纷啊，为了苏璟的铺子……” 马皇后刚说一半，便意识到问题不对劲了：“可是真杀了苏璟，他李明友也没法抢到铺子啊！” “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杀完了苏璟，自己不被抓，还能把苏璟的铺子拿到手呢？”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又要将家人送走呢？这明显是为了不想让家人牵扯其中，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查了。” 别看马皇后一介女流，这思路还是相当清晰的。 不过听了一会，已经明白了其中的不通之关窍。 朱元璋点头道：“妹子，正是这个道理，看似这个李明友证据确凿的凶手，但只要一想，便有诸多不通之处。” “而且案发现场，有诸多尸体，数量不正常，同时苏璟的衣服和玉佩都在，衣服上没血痕，玉佩只碎成两半。” …… 老朱继续将一些调查到的信息和马皇后说了说，主要是为了安定马皇后的情绪。 “所以，重八，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询问道。 朱元璋淡淡道：“咱是这么想的，这次的意外，应该是有人想要假借这个李明友之手干的，到底是什么人，还得靠查。” “不过呢，苏璟大概是知道了一些情况，这才搞出了爆炸，让凶手搞不清情况。” “如此一来，苏璟便可以在暗处默默观察，凶手一直得不到确切消息，就会着急，一着急，就容易露出马脚。” “咱得配合苏璟，所以咱让人把消息都封锁起来了，就等着一些不正常的动静出现。” 老朱和苏璟之间，还是有着一些默契的。 马皇后反问道：“重八，这都是你的猜测吧，若是苏先生真的出了什么事，需要你及时救援呢？你如此封锁消息，怎么找到苏先生呢？” 凭心而论，老朱的这波分析，还是很让马皇后信服的。 可能性也很大。 但马皇后还是担心苏璟，因为封锁消息，就意味寻找苏璟的时候，是不能大规模的公开式的寻找的。 这样苏璟刻意掩盖的信息，就容易被凶手得知，那如此一来，凶手就能做出正确的应对。 只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事情真的如朱元璋所想的那样。 若是苏璟现在情况危急，继续救助的话，那这样的寻找方式，很有可能延误苏璟生存下来的可能。 相比于找到凶手，马皇后还是更想苏璟安全。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回答道：“妹子，咱相信苏璟，苏璟必然不会让咱失望的，所以这一次，还是听咱的吧。” 马皇后所说的情况，老朱何尝没有想到。 但老朱是皇帝，有些事情，既然有了足够大的概率了，那就要去做。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苏璟实在是太让老朱相信了。 “哼！” 马皇后冷哼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朱元璋决定的事情，再想更改并没有那么容易。 “妹子，这件事还是不要和标儿说了。” 朱元璋朝着马皇后说道。 朱标！ 可以说是最在乎苏璟的人。 如果他知道苏璟的意外，怕是根本就不会管朱元璋的思路想法。 “这不用你说。” 马皇后直接离开了奉先殿，头也不回，显然她对老朱这样的处理，是不高兴的。 一切的事情，都得以苏璟的安全为前提。 老朱看着马皇后的背影，不由的摇头叹道：“苏璟啊苏璟，你可千万别有事，这一次，咱真是相信才会如此的。” …… 另一边，句容县，东明布行内。 “赵掌柜，这次麻烦你收留我了。” 后院内，苏璟笑呵呵的朝着赵掌柜说道。 赵掌柜立刻道：“东家这是什么话，这东明布行若不是有东家，根本开不起来，东家只管住就是了，想住多久住多久。” “哈哈，那就麻烦赵掌柜。” 苏璟笑道。 没错，苏璟根本没事，他行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已经在句容县安顿下来了。 赵掌柜看着苏璟，神色异样，欲言又止。 苏璟淡淡道：“老赵，是不是很纳闷，我怎么把李明友也带来了？” 赵掌柜立刻道：“东家这么做自然有东家的深意，我不敢揣测，只是想不通，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东家何必顾他？” 对于溧水县发生的爆炸袭击事件，因为老朱的封锁，现在压根没有传出来，赵掌柜也不清楚。 但李明友的品性他是知道的，赵掌柜相当的厌恶。 苏璟笑道：“这事有点复杂，等等吧，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现在苏璟还没打算把事情暴露出去，还在保密阶段呢。 “东家不必如此，不管东家想做什么，我老赵都是绝无二话！” 赵掌柜拍拍胸脯：“我还有事，若是东家有需要，直接支使伙计就行，我都打过招呼了。” “嗯，你忙去吧，麻烦你了，老赵。” 苏璟也点点头，然后径直走进了一个房间。 “东家，你确定真的会没事？” 苏璟一进门，李明友便紧张的询问了起来。 苏璟淡淡道：“李明友，既然你之前选择了相信我，那就不要再有任何的怀疑。” “至少，按照我的计划，你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也没人知道你还活着，这不是很好了吗？” 别看苏璟这会表现的很淡定，但其实之前可慌死他了。 李明友第一次来见他的时候，苏璟察觉到了不对劲，把李明友带进了屋子内，并用心理学的一些手段，成功让李明友说出了背后的暗杀隐情。 这才有了苏璟之后一系列的应对措施，金蝉脱壳来到句容县。 不然的话，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直接没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机敏老周，多嘴的刘半仙 溧水县，苏氏布行。 孙平坐在柜台前，与往常一般无二。 “这位客人，我们店里刚进了一批苏州的布料，您可以往这边看看。” “这是我们刚出的梅兰竹菊系列，客人喜欢可以试试，若是觉得不好，也可以提些意见，之后可以改进。” “这个是叠染，咱们布行最新研究出的新技术，客人摸一摸这图案，是不是能感觉到立体的感觉。” …… 孙平热情的和每一位进店的客人介绍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急切。 苏璟现在生死未卜，孙平暗地里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但现在的他，也只能按照那几个朝廷来人的要求，装作若无其事的在布行里做生意。 至于目的么，很简单，孙平是溧水县土著里，和苏璟关系最亲近的一个。 如果凶手一直都得不到关于苏璟的任何消息，又不能去现场打探，那么唯有通过孙平这个渠道。 “孙掌柜，有没有大红色的绸缎？”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来到了店内，开口就是要红色的绸缎。 “自然是有的，不过冒昧问一句，家里是不是有喜事了？” 孙平笑呵呵的回答道。 虽然红色绸缎的销量很大，但孙平的眼睛是很厉害的。 面前的这个女人，要的量肯定不少，大概率是喜事。 女人点头道：“掌柜的说的不错，我家侄女马上就要出嫁了，需要不少的大红绸缎，不知道苏氏布行还有多少？” 孙平笑道：“夫人尽管放心，咱苏氏布行布匹的储量是绝对足够的，夫人要多少都无需担心。” 作为溧水县最大的布行，苏氏布行可不是单纯的布行，背后还有着染坊、织布厂等等一系列的企业。 完全是根据前端需求调整产能和产量的，除非是极其偏门的布料花色，否则的话，完全是不会缺少的。 大红色的绸缎，一直都是热销品，自然是不可能少的。 “那就好，有掌柜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女人点点头道：“那我就先定个五十匹，大概半个月之后来取货，可以吗？” 五十匹绸缎！ 这一上来的分量，直接给孙平也干的有点惊住了。 绸缎可不是什么便宜货，若是寻常百姓人家喜事，大红绸缎买个几匹就差不多了。 五十匹，那绝非是一般人家。 溧水县内有名有姓的富贵人家，孙平基本上都眼熟。 眼前的这个女人，孙平可以肯定之前没见过。 “当然没问题，冒昧问一句夫人贵姓，到时候又该送到哪家府上？” 孙平笑呵呵的询问道。 女人说道：“我姓陈，至于府上不必了，到时候我自会遣人来取货的。” “是是，陈夫人，我知道了。” 孙平点点头，麻溜的开好了取货单。 而这陈夫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就掏出一锭银子付了订金。 “好，陈夫人收好单据，取货的时候是认单不认人的。” 孙平将单据小心的递给了面前的陈夫人。 “好，掌柜的服务果然周到。” 陈夫人淡淡道：“对了，你们的东家呢？我之前可是听说了，苏氏布行的东家，那可是少年英才，不知道可否引见一下？” 东家！ 孙平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有人来打听东家的消息了。 他面色如常道：“东家最近出游了，陈夫人若是想见的话，那只能说声抱歉了。” 这样的情况，孙平心中早有预案，所以回答的很是顺畅。 “出游么，那不知道掌柜的可知道你们东家出游去了哪？” 陈夫人愣了一下，继续追问道。 孙平笑道：“陈夫人，这我哪知道啊！不过你似乎很想找东家？若是着急的话，可以说下是什么事吗，我代为转达也是可以的。” “不了，我就是随口问问，没事了。” 陈夫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话有些不太对劲，立刻摇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这位陈夫人便直接转身离开了苏氏布行。 “小刘，你来招呼一下，我有点事。” “是，掌柜的。” 陈夫人刚走，孙平便立刻叫了个伙计来替自己看下铺子，然后直接出去了。 这个陈夫人有问题！ 孙平很清楚的意识到了，所以他没有迟疑，立刻便跟了上去。 当然了，孙平自己肯定是不会动手的，他这一动，亲军都尉府的人，便立刻跟着动了起来。 不多时，在一个小巷子内，陈夫人便前后左右给牢牢的围住了。 “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陈夫人看着前后左右的来人，神色间满是慌张。 为首的亲军都尉府护卫直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吗？为什么要打听苏先生的行踪？” 陈夫人一听这话，立刻道：“此事与我无关啊，我只是收了一个人十两银子，然后到苏氏布行问几句话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这陈夫人已经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递了出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和我没关系啊！我不认识什么苏先生，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 “不好！” 亲军都尉府护卫们脸色骤变，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不对劲。 “你们两个，看住他，其他人，跟我走！” 分配好任务之后，几人迅速散开。 此刻的苏氏布行之中，刚在就在柜台不远处，一个男人已经悄然离开了。 没错，他便是老周，之前和李明友一直联系的人。 虽然是朱亮祖麾下的，但这智商却没有和朱亮祖那么的蠢。 那个所谓的陈夫人，只是他随便找的一个路人。 刚才他就站在柜台不远处的地方，假装看着布匹，实则将孙平的话全部都听到了。 而孙平一离开苏氏布行，他也立马反方向离开了。 这一波，那可谓是真的相当的极限了。 等到亲军都尉府的护卫来到苏氏布行，老周早就不见了的踪影。 “可恶，被这小子给跑了！” “这家伙，果然狡猾！” “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警惕小心，看来不好办。” …… 几人面色凝重的吐槽了几句，而孙平也赶了过来。 看到这几人的神情，他便知道，这一次的行动大概率是失败了。 “几位大人，是我太着急了，我的错。” 孙平主动朝着几人认错道。 即便他不知道陈夫人到底都说了什么，但他也大概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况。 “孙掌柜，与你无关，是敌人太狡猾了。” 为首的亲军都尉府护卫摇头道。 孙平道：“这一次我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之后想要抓住凶手，恐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我并未透露任何东家的消息，对方应该还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现在的孙平，已经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的急躁了。 既然对方还要来打听东家苏璟的情况，那就说明对方其实也不知道这一次意外的结果。 如此一来，东家就有很大可能是安全的。 苏璟创造的奇迹，孙平可见过太多了，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孙掌柜，话是没错，不过接下来还是请你继续保持原样，凶手随时有可能再出现的。” 亲军都尉府护卫朝着孙平郑重道。 他们虽然和苏璟关系没有多么的密切，却是最最着急的人。 现在的他们，只祈祷苏璟没有出事，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放心，孙平明白。” 孙平点头，又回到了苏氏布行的柜台前，一如往常。 金陵饭店，三楼的客房内。 老周刚刚坐下，将伪装的衣物和头上的发饰给摘下。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换了身衣服和头饰，但效果已经足够了。 大部分人对于路人的印象就很粗略，换身衣服足够让别人想不起来了。 “想不到反应这么迅速，看来侯爷还是低估了仁远伯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啊！” 老周叹了口气，神色无比凝重。 对于刺杀苏璟这件事，他自然知道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但大明的朝廷里，谈论正确是一件很蠢的事，他是朱亮祖的人，就得为朱亮祖做事。 只不过，现在这全面戒严的局势，着实是出乎了老周的意料。 不仅仅是案发现场戒备森严，连秦王朱棣都住在了苏璟的小院内。 老周想要了解任何苏璟的消息，全都是难上加难。 唯一一个孙平，也是对方故意留下的陷阱，等着他往下跳。 还好他早有预料，算是躲过了这一劫。 同时，他直接将自己的藏身处定在苏璟开的金陵饭店内，也算是胆大心细了。 “不行，我得尽快联系侯爷，这边的情况，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老周想了想，自语道。 他本来的意思是，苏璟死了最好，没死的话，自己再亲自动手。 只不过，现在根本没可能，他甚至连苏璟到底啥情况都了解不到。 直到现在，老周依然在为自己的主子朱亮祖着想着。 …… 小院内，朱棣和之前三天一样，早起打拳，然后在院子里找些自己能干的活。 带来的人马全部都撤到了外围，这些都是朱棣的命令。 “呼……” 朱棣打完了拳。 “殿下，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 一旁的刘半仙端着茶壶水杯，朝着朱棣询问道，那奉承的样子，是半点都没有掩盖。 苏璟的小院，现在是朱棣一个人住着没错，不过刘半仙却是每日都在的。 “不用。” 朱棣摇头，然后看向刘半仙道：“刘半仙，你说我这样真的有用吗？” 朱棣和平常一样生活，这可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刘半仙的建议。 否则的话，朱棣哪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只会自己也亲自加入搜索苏璟的队伍里。 “殿下，我刘半仙不敢说什么保证的话，不过至少比陛下四处搜寻苏公子要来的有用。” 刘半仙立刻道。 朱棣喝了口水，说道：“那你是算出来的，还是有什么理由呢？” 朱棣是真不明白，自己在这里呆着，啥也不干，对于找到苏璟有什么意义。 刘半仙笑道：“殿下，此乃天机，我不能多说，殿下若是相信，那便听我的，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天机？ 朱棣摇头：“刘半仙，虽然本王不清楚你是怎么算的，但苏先生说过，科学才是唯一真理，你这只不过是迷信罢了。” “哈哈。” 刘半仙笑道：“苏公子说的也许是对的，只不过现在殿下还不是相信了我这算命的迷信么，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苏公子与我，或许并无对错之分，只是殿下执着于表面了。” 要说和苏璟争论一下科学迷信，刘半仙那还是很有压力的。 朱棣的话，刘半仙完全就是乐呵呵的。 毕竟一个是真讲科学，另一个只是在说科学这个词而已。 朱棣看着刘半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他也的确是暂时相信了刘半仙，这血光之灾多次示警，朱棣那都是亲身经历了的。 现在应验了，那继续信任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刘半仙，苏先生最好无事，否则的话，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朱棣放出了威胁的话语。 或许在旁人听来有些强词夺理，不近人情，但朱棣身为秦王，对一个普通算命的这么说，刘半仙也毫无反抗的能力。 “殿下，我相信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殿下不如多想想这凶手的事情。” 刘半仙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不过现在一切未定，倒还算能稳住。 朱棣的威胁，这要是搞不好，真的是随时掉脑袋的。 “此事不必再提了，这不是你该和本王说的事。” 朱棣直接冷声告诫道。 就算是朱棣这般对于朝局不太了解的皇子，也大概能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苏璟的这一次意外，绝非是简单的意外。 而涉及到朝堂的事情，朱棣很是识时务，这不是自己这秦王应该去管的事情。 甚至了解都不应该，否则父皇朱元璋就不会让他只是寻找苏璟，而不是去寻找凶手了。 刘半仙立刻点头道：“是是，殿下，草民知道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九章 时来运转的刘半仙 苏璟的意外已经过去整整两日。 溧水县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或者是表面上的平静。 亲军都尉府的人，始终都无法找苏璟，这可急坏了他们。 而朱棣两日呆在苏璟的小院中，也是一无所获。 就连刘半仙也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一日找不到苏璟，那他的危险便会重上一分。 “刘半仙，你到底能不能算出苏先生的情况来？” 朱棣盯着刘半仙质问道。 听着刘半仙的话，朱棣只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傻子一样，啥都没干成。 刘半仙立刻道：“殿下稍安勿躁，虽然我算不出来苏公子的情况，但我已经算出，这事就快要水落石出了。” ？？？ 朱棣直楞楞的看着刘半仙，眉头紧锁道：“刘半仙，你确定吗？” “殿下放心，这次肯定是真的，这件事就快结束了，苏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很快就知道了。” 刘半仙一脸笃定的说道，神情和当初在木材店算命的时候一般无二。 尽管对于刘半仙，朱棣已经忍耐了很久，很想要爆发了。 但此刻，朱棣还是选择了相信刘半仙。 “好，那你告诉本王，还有几天，苏先生就会出现了。” 朱棣轻吐一口气道。 “这个……” 刘半仙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脑袋道：“殿下，这个嘛，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三五天，十几天也是有可能的。” …… “刘半仙，你是在戏弄本王吗！” 朱棣真是火了，刘半仙这话说了和没说真没啥两样。 “草民不敢。” 刘半仙立刻跪了下来道：“草民真就只能算出这么多了，若是胡说八道，反倒是在欺瞒殿下了。” 他是真只有这点本领，而不是藏着掖着不说。 朱棣本想惩戒下刘半仙，但转念想到了之前刘半仙多次提醒苏璟血光之灾的事情，同样也是没法确定时间。 “算了，本王不与你计较，你可以滚了，本王现在不想看见你。” 朱棣摆摆手，算是饶过了刘半仙，不过他也不想再听刘半仙那些似是而非的算命结果了。 “是，殿下。” 刘半仙无奈摇头，只能是默默的离开了小院。 无处可去的刘半仙，逛着逛着就到了溧水县的街道上。 “算了，既然我命该如此，那便还是认命吧。” 刘半仙摇了摇头，取出自己的旗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又把算命的摊子给支起来了。 好歹也是算命几十年了，刘半仙也没有那么的执着。 只不过对于自己没有把握住富贵的机会，着实是可惜后悔的很。 另一边。 金陵饭店内，老周简单的收拾好了行装，然后悄然的离开了。 他甚至还去柜台前多续了三天的房钱，为的就是让其他人即便调查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天离开的。 老周在街道上不断的穿行，就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很快，他就来到了城门口。 只是刚到城门口看了一眼，他便直接转头了。 原来现在的溧水县，已经是宽进严出了。 宽进严出，顾名思义，想要进入溧水县很简单，但是出去的话，就需要经过盘查。 老周知道，这是在找自己。 他又换了一个城门，结果还是一样。 溧水县的六座城门，每一个都一样，驻守的城防军对于出城的人员，查的相当的仔细。 看来暂时是出不去了。 老周内心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果断的退回了城内。 他不确定自己的情况有没有被了解，能不能躲过出城的盘查。 但现在自己想这么混出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只因为明朝的百姓，各有各的户籍，互不相同。 老周不是溧水县的人，属于外来之人，要是没什么理由，就来到了溧水县，现在又想出去。 在这个时间点，属于绝对不会放过的嫌疑人。 只能另想办法。 老周重新回到了金陵饭店之中，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现在溧水县的各个城门都被戒严了，说明自己并未暴露，否则也不需要这么大的包围圈。 既然如此，金陵饭店内就还是安全的。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 老周直接朝着紧闭的房门喊道。 他以为又是伙计来敲门，所以并未在意。 只不过。 “咚咚————咚咚————” 敲门声并未停止，而是继续响着。 老周唰的一下站起身，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非常的紧张，他生怕是有人来抓自己了。 “谁？” 老周来到了门前的左侧，手里头多了一把短刀，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周，是我，侯爷命我来助你，快开门！” 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周瞬间松了口气。 侯爷的人。 虽然因为被封锁的关系，老周已经与朱亮祖没有了直接的联系，但他在各处留下了标记，可以让朱亮祖的来人快速的找到自己。 所以，老周对于自己被朱亮祖的人找到，并未有太大的意外。 “来了。” 老周收好短刀，直接打开了屋门。 然而，就在打开门的瞬间，他便被一道黑影给撞了进去，门也在打开的瞬间关了上去。 接着，便好像没有什么了。 过来一会，伙计来到了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道：“客官，给你换壶热茶。” “不用了，暂时不需要。” 老周略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 “好嘞，客官。” 伙计也没奇怪，什么样的客人都有，不想喝热茶可再正常不过了。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房门打开，老周带着一顶帽子，左右小心察看了下，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这才离开了客房。 从客房三楼缓缓走到一楼，老周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就像是一个普通食客一样。 不过若是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老周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但老周在努力的克制，他的身体并没有受伤，颤抖更多的来自于精神。 桌上的饭菜很快的吃完，老周吃的很干净。 虽然他是朱亮祖的心腹，并不缺钱，但他在生活上其实一直都是简朴的。 虽说不至于清苦，但也绝不会铺张浪费。 结账之后，老周便缓步离开了金陵饭店，直接在溧水县的街道上闲逛起来。 比起一开始的谨慎，现在的老周相当的随意，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可能会被发现。 他就这么在街面上乱走着，眼睛里看不到半分神采。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侯爷不会的……” 老周的嘴里一直在不断的嘟囔着，脑子里却是刚才在客房内发生的事情。 朱亮祖派来的人，一见面竟然就是要杀了他。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老周有些无法接受。 尽管在争斗中，他成功的解决掉了对方，但在内心，老周已经有些崩塌了。 这事竟然和李明友之前讲的一样，当自己成为这件事的唯一知情者的时候，那朱亮祖会毫不犹豫的清除自己。 “侯爷，我跟着你已经十年了，早在故元的时候，就已经是你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呢？” “如果想要我死，直接告诉我不行吗？难道侯爷是觉得，我会出卖你吗？” …… 老周不断的喃喃自语，但可惜并没有回应他。 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如此的信任朱亮祖，朱亮祖却如此的不信任他。 十几年的追随，信任依旧如此的脆弱。 “算命算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明！” “刘半仙算命，只算你想知道的！” …… 刘半仙的算命摊子前，他正在卖力的吆喝着。 被朱棣直接赶走，刘半仙现在必须得赚钱了。 否则不仅仅是富贵没了，生计也成问题。 “这位老爷，要不要算个命！” 刘半仙双眼在街面上搜寻着自己的顾客，这扫过去，瞬间就发现了失神的老周。 算命最好的对象是什么？ 是现在有困惑，越大的困惑越好的那种。 老周双眼涣散，整个人在街面上逛荡，看不出目的来。 这不正是自己最好的客人么！ 刘半仙发现了如此优质的客人，自然是不会放过的，立马就将老周给拉住了。 嗯？ 一上手，刘半仙便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人难不成得病了？怎么身子有些抖抖索索的。 不过刘半仙也没想太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客人也有自己的情况，这很正常。 心灰意冷的老周，就这么被刘半仙给拉到算命摊子前。 “这位老爷，不知道如何称呼？” 刘半仙笑呵呵的问道。 老周坐在摊子前，神色低落道：“既然你号称半仙，那你就算出来啊。” “这位老爷说的，那我就给您算上一算。” 刘半仙半点没有意外，算命都是几十年了，这样的情况，他可遇到太多了。 只见刘半仙从摊子下面拿出了一块绸布，每块绸布上都有着字写在上面。 诸如刘、关、张、孙之类的姓氏，在姓氏的旁边有着西安府、太原府、济南府、开封府等等府的名字。 “老爷，看看这一块上，可有你的姓氏在上面？” 刘半仙随意拿了一块，笑呵呵的问道。 若是在平时，老周压根不会在这里墨迹，直接起身就走了。 但现在，他心灰意冷，倒也是配合了起来。 “有。” 只是扫了一眼，老周便点头道。 刘半仙点点头，又拿出一块：“这块上呢？” “没有。” 老周又是非常迅速的回答道。 刘半仙再度拿出一块：“这块有没有？” “有！” …… 如此重复了四五次之后，刘半仙笑呵呵的说道：“这位老爷，你姓周是不是。” 老周一愣，看向刘半仙，眼神里似乎是有些诧异。 刘半仙继续道：“我不仅算出了老爷姓周，我还知道老爷是济南府人氏，对否？” 这…… 刘半仙这话一出，老周顿时惊了。 “你怎么算出来的？” 老周有点懵，因为他的确是济南府人氏。 但刚才他可没让刘半仙算这个，刘半仙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老周又看了看刚才刘半仙给他看的绸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规律。 如果苏璟在这，看到这几块布，那一眼就能看明白了。 因为这压根就不是算命，而是数学。 乍一看很复杂的东西，若是划线一上，直接变成表格，那就清晰明了了。 为了防止别人看出其中的规律，刘半仙的几张表格，甚至还采用了不同进制的序号标记。 说穿了，其实就是一种数学魔术，唯一需要的就是被算命的人，能够诚实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 “周老爷，我算命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若是老爷还想算，麻烦付一下算命的酬金。” 刘半仙十分自信的说道。 他这一套，可谓是他最强的辅助，帮助他不知道‘蒙骗’了多少客人了。 至于这一套怎么来的，那肯定也不是刘半仙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是刘半仙的师傅传下来的，一代接着一代，很多年了。 当然了，绸布肯定换了很多块了，但其中的原理，那都是口耳相传。 “多少钱？” 老周直接问道。 他现在正是非常失落和疑惑的时候，能有这么一个算命先生，他是真的很想算算。 “五十个铜板一次。” 刘半仙开口就是翻了五倍的价钱。 不，也不能说是翻了五倍，只能说他本来就是看人下菜。 这个老周，虽然身着不算华丽，但也没有半点穷人的样子。 对于这样的顾客，刘半仙开价是不会客气的。 “好！” 老周直接从怀里掏出了荷包，拿出了几块碎银子。 “好嘞。” 刘半仙立马从摊子下面掏出了一个小秤，直接开始秤量起碎银子来。 比起铜钱，刘半仙更喜欢银子。 一来是携带更方便，二来是可以靠着自己的小秤，稍微多扣那么一点。 明朝时候的碎银付账，一直都是如此。 商贩基本人均携带小秤，还有分割的小刀，只为了精准收费。 老周也不在意，就看着刘半仙秤量分割结束。 “周老爷，这是您剩下的银子，收好。” 刘半仙笑呵呵的将剩下的银子推给了老周，然后道：“那么，您想算什么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章 苏璟，出现了! “我想算算我的未来如何？” 老周直接朝着刘半仙询问道。 现如今的老周，没完成朱亮祖的任务，还得被朱亮祖抛弃，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刘半仙笑呵呵的说道：“好，周老爷，那么请问你想怎么算？是测字还是看手相？” 测字? 看手相？ 老周微微一愣道：“不知道这两者有何区别？” 算命老周不是没算过，但让自己挑选算命的方式，他这还是头一回遇到。 刘半仙淡淡道：“区别么，测字更加倾向于周老板自己内心所想，而手相的话，则是一种身体上的反馈。” “总的来说，都可以，看你自己的选择了。当然，若是算测字的话，得加十个铜板。” 赚钱的最佳办法，是制造产品或者服务的差异化。 而差异化的最佳体现，就是价格的不同。 果然，听到刘半仙这么说，老周直接掏出十个铜板：“我要测字。” 对于不差钱的人来说，贵的就是对的。 刘半仙内心狂喜，几句话就多收了十个铜板，简直赚翻了。 但他脸色如常道：“行，既然周老爷要测字，那便写一个字吧。” 说话间，刘半仙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当然了，都是市面上最便宜的。 刘半仙不卖画不卖字，抠搜的他，自然是舍不得买好的。 老周握笔，直接在面前的纸张上画了两笔。 一个‘人’字跃然纸上。 论书法而言，自然算不上多么的高妙，不过也算是写的不错了。 毕竟这大明朝，书写方式就一种，毛笔字。 但凡是自小读书的读书人，毛笔字都是基本功。 “刘半仙，请吧。” 老周将毛病随手放在了‘人’字的右边，看向刘半仙道。 刘半仙低头一看，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周老爷，看来你最近时运不济啊！” 老周立刻问道：“刘半仙，你怎么如何算出来的？” 你整个人和游魂似的在街上闲逛，一点精气神没有，可能是时运济吗？ 刘半仙内心吐槽了一句，然后道：“周老爷，您看，白纸上一个‘人’字，白纸是‘口’，口里面一个人，自然就是‘囚’了。” “既然是‘囚’，那只能说明周老爷的时运不济，甚至还有牢狱之灾也说不定。” 有了结果，反向编纂出过程，这是刘半仙非常擅长的事情。 而此刻的老周，也被刘半仙这话直接给震住了。 没错，现在他的处境，的确是和囚徒无异，不仅仅是在溧水县出不去了，还要被朱亮祖的人追杀。 被抓然后入狱，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太准了！ 刘半仙说完的同时，眉眼间不断的扫向老周，观察他神色的变化。 果然，让我给说中了！ 这家伙看着人模狗样的，似乎还做了什么违法之事，待我吓上一吓！ 刘半仙内心已经基本肯定，面前的这个周老爷，肯定是背地里做了什么坏事。 这种顾客，他向来是最喜欢的。 因为心里有鬼，所以很容易上当受骗。 “刘半仙，那你能算出来，我该怎么度过这个难关吗？” 老周立刻追问道。 他本来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这么一个算命如此之准的先生，一下子又有了希望。 刘半仙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淡淡道：“周老爷，助人度过难关本就是我刘半仙算命的职责，不管多大的难关，只要老天爷开眼，就没有过不去的。” 面对这种客人，一定要以最自信的姿态，获取对方的信任。 刘半仙的这一套，相当娴熟。 “真的？” 老周兴奋的看向刘半仙，但只是片刻，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最清楚，现在的处境也是。 这根本不是一个算命的能够解决的难关。 “周老爷，有些事情，你若是自己都不信，那便没人能救你了。” 刘半仙见情况不对，立刻开口安抚道。 老周轻叹一口气道：“半仙，不是我不信，而是事情太大，我之命运，就如同这白纸中的人，必成‘囚’徒了。” 刘半仙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他算命的时候，不是没碰到过类似违法犯罪的客人，不过最多也就是偷盗伤人之类的。 至少来算命的，自己还是抱着求活的心思。 但眼前这周老爷，似乎对自己的命运，十分的笃定了。 难不成是杀人？ 刘半仙再度打量起了老周，想要从中获得一点蛛丝马迹。 “周老爷，前途命运，时刻在变，命运之事，我已经帮周老爷算出来了，若是周老爷还有其他心思，何不再算上一卦？” 刘半仙朝着老周说道。 他不管这个老周有多穷凶极恶，只要到了他的摊子前，那就是他的顾客。 “好，反正我也是穷途末路，那就再算上一卦。” 老周点头，现在对于自身他已经没有过多的奢求了。 原本他就是孑然一身的人，最多无非就是一死而已。 现在的他，纠结的并不是自己能否活下去。 “好咧。” 刘半仙又拿出了小秤，将银子仔细的分割秤量了一下。 “那我就帮周老爷算算，到底怎么样才能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刘半仙收好银子，正准备装模作样。 “不，半仙，我不算怎么度过难关。” 老周直接打断了刘半仙。 刘半仙纳闷了，好奇的问道：“那周老爷想算什么？” 老周淡淡道：“半仙，我想算算，我是该为主尽忠呢，还是该自首谢罪。” 为主尽忠？ 自首谢罪？ 刘半仙听这话，脸色顿时就不一样了。 显然，这两件事肯定是矛盾的，这个周老爷，不是自己犯罪，而是帮着自己的主子犯罪。 但他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所以很纠结，不知道是继续错下去，还是说自首谢罪。 “周老爷，这就有些难算了，别看这前路，你已经确定了只剩下两条，但这两条却是万分纠结的。” 刘半仙紧锁着眉头，淡淡道：“不过呢，倒也不是不能算，只不过在算之前，我需要问周老爷几个问题。” 虽然说面前这个算命客人的事情肯定不小，但这不是刘半仙关注的点。 他是算命先生，那就得把算命做好了。 这会他也搞不清这个周老爷的想法，只能是先靠着言语来套一套，打探一下其内心的想法偏好。 对于这种算命的情况，其实比其他的要难上不少。 乍一看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怎么选都有二分之一的概率。 但事实上，一般提出这种的，基本上内心都有一些偏向了。 说对了，那就是对了。 说错了，那可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最关键的是，这事还没法圆，二选一，非此即彼，不存在说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圆回来的说法。 “好的，半仙，您问。” 老周倒也实诚，点头应下了。 刘半仙顿了顿，说道：“周老爷，我无意打听你的个人私事，只是关于这个选择的问题，尽忠和自首，在我看来，似乎并不是你这样的人应该会有的困惑。” 尽忠那是为他人。 自首那是为自己。 刘半仙自然知道有些人心中信念坚定，可以为他人而死，也知道大部分人是自私的，只会顾念自己的死活。 但这两种人，通常都是泾渭分明的。 纠结这种事的，一般来说，全是伪君子。 而刘半仙算命多年，看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别的他无法肯定，但他至少可以肯定眼前的周老爷，肯定不是一位伪君子。 这样的人，就不该因为这种事而纠结。 老周摇头自嘲道：“半仙，看来你这算命倒也不过如此，连我为何如此都无法算出，罢了罢了，今日就这样吧，我要走了。” 老周总不能把朱亮祖和苏璟的事情在这里和刘半仙说了，他一开始有些好奇，现在只当是玩笑罢了。 “别急啊！周老爷！” 刘半仙这可是相当急了，立马起身来到老周面前：“我就是随便问问，其实刚才也起了一卦，大概是算出来点东西了。” “呵！你这半仙，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说不中，可别再挡我的路了。” 老周冷笑一声，看向刘半仙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和善了。 他可不是什么老好人，那是专门为朱亮祖清除敌人的暗手，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刘半仙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好家伙，他可是连朱棣的威压都扛过了，不要说着路边随便碰上的路人了。 “好。” 刘半仙淡淡道：“我看周老爷苦恼的其实不是这个选择，而是为主尽忠，主却不信任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刘半仙也只能是半算半猜。 一般能纠结这种问题的人，肯定不是自私自利的家伙，所以大概率是主有问题。 刘半仙这波算是赌了。 “嗯？” 老周神色一变，看着刘半仙，气势瞬间不一样了。 “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之前老周一直心灰意冷，连求生的想法都没多少了。 但这会，被街上一个算命的这般点出自己的内心所想，他还是变回去了不少。 “周老爷，这不是您让我算的么。” 刘半仙立刻回答道，脸上也不敢有嬉皮笑脸，因为他从面前老周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说？你到底是谁？还在这和我兜圈子吗！” 老周伸手一把抓住刘半仙的手腕，声色俱厉道。 刘半仙的脸顿时就成了猪肝色，因为老周的手劲那是真的大。 他老胳膊老腿的，根本就遭不住。 “哎哎哎哎……周老爷……轻点轻点，要断了断了！” 刘半仙痛苦的喊道，周围的行人除了偶尔有几个看热闹的，也没什么人过来了。 这年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乃是为人处世之基本准则。 “快说！你是谁！” 老周压根没管刘半仙的哀嚎，依旧是严厉的质问。 刘半仙扭着脸回答道：“我刘半仙就是个算命的啊！周老爷，我真就是个算命的！” “哼！算命的，能算出这么多来了？真当我没算过命吗？” 老周并不相信，还在追问。 刘半仙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求饶道：“周老爷，我是算命的啊，在溧水县算命都几十年了，不相信你问问别人，肯定有见过我的！我没说谎啊！” 胳膊上的疼痛让刘半仙都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整个人不断的跳着脚。 老周蹙眉，盯着刘半仙死死的看着，似乎想要看他是不是在说谎。 只是，无论他怎么观察刘半仙，好像都看不出这家伙有半点像是朝廷或者朱亮祖的人的迹象。 准确的说，朝廷的人不可能。 现在这回，他还没暴露，而知道这么多，只有可能依旧是朱亮祖派出来的人。 但，这种算命老头，怎么也不像是能够取自己性命的人物。 老周现在是真的疑惑起来了，刘半仙实在是令人太诧异了。 “周老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刘半仙真没说过半句谎话，你先松松手好不好！” 刘半仙依旧在求饶，手臂上实在是太疼了。 老周迟疑了一下，稍稍松了点，给刘半仙一点喘息的机会。 “呼……呼……” 停下的刘半仙吐了几口气。 老周依旧是冷冷的质问：“你只有三句话的机会，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刘半仙的头上冒起了冷汗，面前的这个男人，太凶暴了，根本不像是个文化人。 “这个……我……” 哪怕是刘半仙这般的老江湖，此刻也支支吾吾了起来。 他是真不敢回答错，老周身上的杀意，那可太明显了。 “嗯？” 老周眉头更紧，手上的力道重新加强。 “等等……等等！” 刘半仙感觉到了异样，立刻喊了起来。 “我说这位大叔，这么对老年人，是不是不太好。” 就在此时，老周的手臂上，搭上了一只手。 顺着这只手看去，老周的神色骤变：“你怎么……” 刘半仙得到缓解，人也停了下来，顺势看过去，大喜道：“苏公子！你总算是出现了！” 苏璟！ 他出现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一章 苏璟算命，童叟无欺 苏璟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了溧水县的街道上。 老周整个人都是懵，而刘半仙更是无比惊讶。 因为苏璟的身边，似乎并没有其他人。 要知道，现在整个溧水县的六道城门，全都是宽进严出的戒备着。 一方面是为了抓住凶手，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找到苏璟。 与此同时，整个溧水县内，全是寻找苏璟的人。 就是这种搜索下，苏璟竟然能一个人直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刘半仙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很清楚苏璟的身份，但内心还是有些猜测的。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自己是猜错了。 “刘半仙，几日不见，你骗人的本事，又涨了几分啊。” 苏璟笑呵呵的朝着刘半仙说道。 他能如此出现在溧水县内，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本事的。 “苏公子，我可没骗人。” 刘半仙立刻反驳道。 苏璟笑笑道：“你若是没骗人，又怎么会被这位周老爷给抓住呢？” 刘半仙冷哼一声，有些傲娇道：“那是我算命算的太准，把他给吓到了。” “刘半仙，看来我真是不应该出现救你啊。” 苏璟微微摇头，对这个刘半仙，也是感觉颇为有趣。 “苏公子，伱就别和我再说这些废话了，赶紧让他把手松开，我这个小臂都快被他弄折了。” 刘半仙知道苏璟是开玩笑，这会只想着赶紧解放自己的手臂。 苏璟笑笑，转头看向老周道：“周……” 苏璟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么称呼这位老周。 此时老周已经松开了手，并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既然你们认识，那我也不打扰了，先走了。” 说着，老周便要直接离开。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走动，苏璟已经淡淡道：“周老爷，我在你面前了，你竟然能忍住不直接动手，看来你的那位主人，确实做的很过分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老周话是这么说，但脚步很是诚实的停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刘半仙，已然觉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苏公子，周老爷，你们难道认识？” 刘半仙蹙着眉头疑惑道。 苏璟摇头道：“不，我们今日才第一次正式见面，不过我想这位周老爷，对我应该挺熟悉的。” 这…… 刘半仙也是这几日跟在朱棣身边不少时候，自然知道点事情，他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 “苏公子，你你你……你是说，他就是那个凶手！” 刘半仙战战兢兢指着老周道。 苏璟并未回答，只是坐到了刘半仙的算命摊位前：“周老爷，我对于这卜算之术，也是略有研究，不知可否留下，让我为你算上一算。” 别说，苏璟往这一坐，一副自然淡然的样子，倒也像是那么回事。 刘半仙看着这场面，这心里到底有几分膈应，自己的家伙事在苏璟手里，好像更好些。 明明自己才是算命几十年的老师傅，怎么连个年轻人都比不了。 老周迟疑了，他看见了苏璟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他的第一想法是立刻汇报给朱亮祖，没错，作为一个下属，他真的是做到了尽职尽责。 只不过，他立马就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汇报。 溧水县出不去，来找他的朱亮祖的人，全是来杀他的。 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只笼中鸟。 所以，片刻之后，老周转身径直走到了摊子前，也就是苏璟的面前。 “看来你想通了。” 苏璟笑着说道：“来，我和刘半仙不一样，不会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我算命，要不然是准确无误，要不然就是不知道。” “苏公子，你……” 刘半仙真是被苏璟这话给搞的不知所措了，拆台也不是这么拆的。 “哎，刘半仙，我算命呢，不要打扰我，看着就好。” 苏璟朝着刘半仙郑重道。 刘半仙无奈，只能是闭嘴继续看着苏璟算命。 老周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苏璟，虽然此前他已经通过多方途径了解过苏璟了，也在暗处偷偷观察过苏璟，但这般就在自己眼前，他也是第一次。 “看来苏先生已经得知了我的身份了。” 老周开口道：“只是我很好奇，我应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吧，为何苏先生能知道，并清楚的找到我。” 身为一个专门处理腌臜之事的暗子，老周自问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 但苏璟好似已经知道了全部一般。 算命？ 老周根本不信，他知道苏璟既然能说出这般话来，肯定是调查清楚了。 苏璟淡淡道：“问的好，其实这件事吧，你应该知道的，毕竟有一个人，你与他可是相见了很多次。” 嗯？ 老周眉头一蹙，立刻道：“李明友！他也没死！” 他在这溧水县，唯有和李明友见了多次，目的正是为了针对苏璟。 如果李明友还活着，那一切都可以解释的很清楚了。 “周老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在我面前随意没事，但若是到了其他人面前，还是得谨慎点好，李明友可是已经从这个世间消失了。” 苏璟淡淡说道，似乎是在纠正什么。 老周冷笑道：“我明白了，看来我就是失算在李明友这家伙身上，他竟然将一切都提前告知你了，我相信他真的太愚蠢了！” 作为一切的策划者，老周显然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此时的他，颇为后悔。 “看来周老爷也不用我多算，自己就能明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苏璟笑道：“不过我还是得强调一下，李明友现在已经没了，你可得记住了。” “呵！看来这就是你许诺他的吧，让他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 老周冷笑道。 他自然是明白苏璟这般强调的意义，无非就是要保住李明友的性命。 而这个条件，估计就是李明友当时主动透露给苏璟一切的前提条件。 “随你怎么想吧，不过我能这么快找到你，倒是和李明友没什么关系。” 苏璟又说道：“你还真是胆大，竟然就住在金陵饭店之中，灯下黑的道理，说来简单，不过很是实用。” 苏璟能迅速的找到老周，靠的就是金陵饭店。 此刻，被反杀的那人已经在三楼的厢房内被找到，顺藤摸瓜，才可以如此迅速的找到老周的行踪。 “苏先生，不，仁远伯，你还真是比传闻中，还要可怕的多。” 老周盯着苏璟，言语中满是冷冽。 苏璟在京城的名声，那可谓是如日中天！ 仁远伯！ 伯爵！ 苏璟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刘半仙那是傻眼了。 他是真没想到，苏璟的身份竟然尊贵到了这种地步。 这一次的富贵，那真是泼天啊！ “周老爷这话说的，我可没做什么，无非就是出去逛了两天又回来了，算不得什么。” 苏璟随意道，目光瞥向了桌上的姓氏绸布。 只是一眼，他便看出了其中的玄机，一个数学魔术。 上辈子苏璟记得自己还专门去了解过，并不复杂，但很有效。 “仁远伯此言差矣。” 老周立刻道：“以仁远伯你的身份，那在皇上那里都是重要万分，就这两日，亲军都尉府就差把溧水县给掀了，不也是没找到仁远伯么。” “现在仁远伯说只是出去逛两天又回来了，显然亲军都尉府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发现你，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作为一个专业隐藏的暗子，老周很清楚在这样的搜捕下，苏璟能轻松自如不被发现的分量。 “对啊，苏公……仁远伯，殿下可是一直在找你呢，你怎么能不被发现的？现在城门可都是岗哨。” 刘半仙也是好奇的朝着苏璟询问道。 虽说不算是多么的大张旗鼓，但找寻苏璟的人，是真的很多。 苏璟笑笑道：“我这真不算什么，比不得周老爷你，孤身一人还能隐藏如此之深。” “你不是一个人？” 老周立刻察觉到苏璟话里的意思。 刘半仙当然也是一样，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我苏璟好歹也在这溧水县经营了几年，勉强算是个首富吧，总不能真的只做了生意吧。” 首富二字，在苏璟口中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随意。 刘半仙心头一咯噔，想到了之前苏璟的产业，苏氏布行和沙县小吃，刚刚好像又说到了金陵饭店。 等等，金陵饭店！ 刘半仙可还记得，自己是答应了要请苏璟在金陵饭店吃饭的。 如果苏璟是金陵饭店的老板，这…… 刘半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精彩。 只不过，无论是苏璟还是老周，都没有在意。 “仁远伯当真是深藏不露，看来哪怕是没有李明友的叛变，我也没办法真的暗算到你。” 老周看着苏璟，虽然没有询问，但似乎是在确认一般。 苏璟顿了一下，说道：“大概吧，毕竟我已经遇上过这种事一次，出门安全措施还是做的很到位的，不过，没有李明友的提前通知，大概是没法把你给逼出来。” 山东之行，苏璟至今记忆深刻。 那一次暗杀，真是苏璟来到大明之后，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此后的苏璟，就算是再寻常的出门，身上也会备上防身之物。 而他的家里，也同样有着许多武器隐藏。 老周一愣，苏璟说遇到过一次了，而他并不知道。 难道是其他人对苏璟出手了？ 或者是自己的主人之前也对苏璟出手过？ “怎么，这就意外了？” 苏璟笑着问道。 老周摇头，嘴角带上了些许笑容，神情也轻松了许多：“不，我要多谢仁远伯，有你这话，我心里轻松了许多啊。” 刘半仙在一旁道：“你这哪是轻松，就是认命了，自己完不成主子交代的事情，并不是自己的能力不够，而是仁远伯太厉害。” “呵！你这算命的骗子，倒是很会看人啊。” 老周看向刘半仙笑道。 刘半仙脸上生出怒火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可不是骗子，我之前不是算的很准吗！” 苏璟说他是骗子，他忍了，但现在这个老周也说他骗子，他忍不了！ 老周淡淡道：“你还说你不是骗子，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就是单纯一个算命的么，那你怎么还与仁远伯相熟呢？” 这…… 刘半仙一时无语，反应过来立刻解释道：“不是，这压根不是一回事啊！我和仁远伯认识不假，但这和我算命没关系啊！这怎么能说是骗呢？” “行了，刘半仙，别解释了，你那点伎俩，难道要我揭穿你吗？” 苏璟拿着一张姓氏绸布，对着刘半仙晃了晃。 刘半仙眼睛一瞪，他是真没想到，苏璟竟然看穿了自己的算命伎俩！ “别别别，仁远伯，您是大人物，就别和我计较了。” 刘半仙立刻将所有的姓氏绸布都收了起来，可不能被说穿了。 ………… “竟然这么多！” 苏璟的小院内，朱棣看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火器，只觉得震撼不已。 一开始在苏璟的家里搜索，全是些寻常的东西，最多就是一些瓶瓶罐罐的。 但朱棣接连两日找不到苏璟，这心里也开始急躁起来了，所以对于苏璟家里的搜索，稍稍深入了一些。 这不深入不要紧，一深入便发现不得了！ 苏璟的家里，真是有着一大堆的武器。 火器为主，各种类型的火铳都有，当然冷兵器也有，不过数量较少，仅仅是几把匕首和一具手弩。 还有一些朱棣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但从它们和火器摆放在一起来看，肯定也是武器无疑。 “殿下，已经全部是搜索完毕。” 一名护卫来到朱棣面前，行礼汇报道。 朱棣摆摆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戒严。” “是，殿下。” 随着人员离开，朱棣一个人坐在院中的凳子上，疑惑依旧不解。 “苏先生的家中，竟然存放着如此多的武器，这到底是为什么？” 朱棣不理解。 要说是造反，这看着挺多的数量就太少了，而且基本没有重复的，就不是规制的武器。 防身？ 对于防身而言，这未免又有些太夸张了。 还有一点朱棣想不通的是，明明苏璟在家中暗藏的火药数量不少，为什么又要在出事前不久自己制作火药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二章 仁远伯是个好人 “周老爷，说说吧，到底和你的主子，发生什么矛盾了？” 苏璟终于切入了正题。 这也是他出现的原因，一个老周，根本不算什么，得把他背后的拉出来才行。 虽然他已经知道，老周的背后是一位侯爷，但具体是谁他不清楚。 从李明友那里得到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 苏璟也搞不清，李明友到底是真的只知道这么多，还是只敢说这么说。 他并没有打算为难李明友，因为李明友的证词，太过薄弱。 即便真的要他作证，恐怕也没什么作用。 这个老周与李明友每次的见面，都非常的隐秘，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所以李明友的作用，已经到此为止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仁远伯还是直接叫我老周吧，听着舒服些。” 老周朝着苏璟说道，并没有正面回答苏璟的问题。 “当然可以，老周。” 苏璟点头，然后问道：“这是你写的字?” 他指了指摊子白纸上那个‘人’字朝着老周问道。 老周回答道：“没错，这是我刚才让这位刘半仙给我算前程命运测字写的字。既然仁远伯说你也要算命，那就这个字，再算算吧。” “行！那我就用这个字，给你算算。” 苏璟点点头，十分乐意的接受了。 刘半仙脸色有些不太好，这种算法，大概苏璟和自己算的很不一样。 毕竟都是靠着一张嘴胡说八道，生拉硬拽而已。 老周站在原地，也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意思，就这么等待着苏璟的卜算。 “老周，我猜刚才刘半仙给你算的，应该是个‘囚’吧。” 苏璟笑着说道，一句话把两个人都给说震住了。 刘半仙那是惊讶中带着震撼，他知道苏璟这是看出来自己的把戏了。 而老周则是明白，苏璟这里，也对自己的前途下了定论。 “不错，不知道仁远伯会算出什么来呢？” 老周问道。 苏璟淡淡指了指了‘人’字道：“这个‘人’字只有两个笔画，但字这种东西，并不是笔画多少决定是否难写，就如老周你所写的‘人’字，本应该是顶天立地之状，但现在却做倒伏之状，实在是有些问题。” “有句话说的好，人无信不立，我看你的前程命运，便与这个信字有关，对否？” 苏璟这一套分析，自然不是因为他从字里算出了什么，而是基于已经了解到的信息。 “切，还不是和我一样。” 刘半仙小声说了句。 他本来还真以为苏璟能算的多高明，现在听来，也就是和自己一样的道道。 老周看着苏璟笑道：“仁远伯，人无信不立，的确如此，只不过，我可不觉得我是无信之人。” 苏璟摇头道：“不不，我说的无信并不是指你，而是指你的主人。” “金陵饭店三楼房间里的那个人，并不是来救你，而是来杀你的吧。” 苏璟直接点出了老周现在最纠结的事情，朱亮祖派来的人，不是救他，而是杀他。 老周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璟说的，正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老周，你之所以在这大街上游荡，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对吧。” 苏璟继续说道：“你的任务是杀掉我，同时不能暴露你的主人，可惜，任务失败之后，你的主人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杀了你，保全他自己。” “我大概能猜到，你对你的主人很忠诚，又或者他掌握了你的家人之类的，但对于这样的事情，你此刻的内心，应该是纠结万分吧。” 苏璟很清楚，这个老周是关键人物。 背后的凶手，便是老周的主人。 只是能被委派如此之重要的任务，老周也必然是他主人的心腹。 在大明，忠诚还是有的。 “仁远伯，你这还是在给我算命吗？” 老周看着苏璟，突然反问道。 苏璟顿了一下，笑道：“当然，我说了，我算命从不语焉不详。” “现在我告诉你，你的下场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你可以选择的，只有你主人的下场。” 如此直接的言语，让一旁的刘半仙都吃了一惊。 从刚才的对话中，刘半仙已经知道了苏璟的目的，那就是策反老周，或者说，让老周供出他的主人。 原本刘半仙还觉得苏璟这循序渐进，娓娓道来的劝说方式很不错。 谁成想，苏璟竟然直接来了一个大拐弯，现在这话，可就是没有余地的那种了。 “哈哈哈哈哈！” 老周突然笑了出来，说道：“仁远伯，你果真是不同一般人。只不过，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背叛我的主人？” “我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切，只剩下忠诚了，若是忠诚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呢？” 老周的话，刘半仙深感认同。 他大概也了解了事情的样貌，结合苏璟和老周的对话，还有之前自己给老周算命时候的内容。 刘半仙猜出来了，老周的主人，应该是放弃了老周，想要同这件事撇清关系。 老周成了弃子。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一个悲剧。 只是，刘半仙还是觉得，老周说的没有错，人活着就是为了那一口气。 这个老周，对自己的主人忠诚了一辈子了，没道理在这临死前，将这份忠诚舍弃。 苏璟没说话，而是拿起了摊子上的毛笔，认真的开始写字。 他写的也是人，只不过比起老周，苏璟写的要难看许多。 “老周，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刘半仙拉你来算命，你就不应该算。” 苏璟一边写，一边说着。 算命这种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寻求心理安慰的方式。 尤其是老周做这种事的人，如果相信算命的话，那肯定干不了。 “谁知道呢，我今日就是想算不行吗？” 老周面色一变，似乎有些恼怒。 苏璟已经写完了两个‘人’字，还在继续写着：“说的对，谁知道呢？有些人，真的有必要对他一直忠诚下去吗？” “老周，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可威胁你的，只不过有些事情，是我和你主人之间的恩怨。” “你非要坚持保守秘密，不代表我就无法找出他，无非就是麻烦一点罢了，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但我这个人从不说假话。” 有李明友这条线索在，还有面前的老周。 苏璟确信，自己是可以找到幕后凶手的，只不过相较于直接从老周的嘴里得知，可能会复杂一些罢了。 毕竟，现在苏璟已经知道，凶手是一位侯爷。 大明现在的侯爷，一共也就那么些人，排除法而已。 “我信。” 老周认真的点头道：“仁远伯那可是当世奇人，太子之师，皇上特封的伯爵，这点事情，若是难倒仁远伯，那不太可能。” 对于苏璟的能力，老周那是相当的拜服。 不仅仅是逃过了自己的暗杀，还有能在皇帝朱元璋的搜索下，依旧渺无踪迹的能力。 这般手段，绝非常人所能有的。 “那么，是什么依旧让你坚持你所谓的忠诚呢？” 苏璟反问道。 “所谓的忠诚，哈哈！” 老周笑了笑，说道：“果然，在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眼里，我们这些人，其实都是不值一提的对吧。” “你们高高在上，而且我们都是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苏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老周脸上的笑容在陡然间就变成了愤怒。 身为一个暗子，他一直都生活在阴暗之中，为了自己内心的那份忠诚。 现在，苏璟的话语，着实有些刺痛了他的内心。 “苏……仁远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刘半仙见状立刻道：“周老爷，你可不能这么想啊，我不知道你主子是什么人，但仁远伯绝不是你说的高高在上的人。” “你想想，以他的能力，在京城担任高官很简单吧，太子师，又被皇帝赏识，但他偏偏就窝在这溧水县。” “他肯定也不是为了名，不然何至于当个商人是不是。所以，你肯定是误会仁远伯了。” 不得不说，刘半仙不愧是算了半辈子命的家伙，眼力和口才都很到位。 这几乎话一说，老周的情绪便立刻稳定了下来。 “哦，刘半仙，你我相识不算久，你倒是比那些个自以为是的人好不少。” 苏璟看向刘半仙，颇为意外。 在这大明朝，苏璟一直以为，不会有人能够真正的理解自己，哪怕是半点。 因为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功名利禄的时代。 权或者名，这其中总有一样是人所追求的。 没想到，这个刘半仙，几乎话虽然说的挺套话的，但却真真就说对了。 “哼！刘半仙是吧，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这仁远伯，就不是为了名利？兴许他就是藏的深一些也说不定呢。” 老周嘲讽道。 他刚刚被自己的主子抛弃，这会正是心灰意冷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把人往好了想。 刘半仙摇头道：“周老爷，这你可就错了，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自古无完人。一个人如何，得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 “仁远伯是个好人，真正的好人！这一点我刘半仙可以担保。” 刘半仙这一波言语，着实让苏璟的意外又加深了几分。 这家伙，怎么就敢说这样的话呢？ 老周看着苏璟道：“仁远伯，他都这么说了，你是不是该给点赏钱了，毕竟，你可是这溧水县的首富啊！” 老周依旧在讥讽，讥讽这刘半仙不过是为了钱财，才故意如此讨好苏璟的。 苏璟也不恼，笑着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来：“老周，你说的对，的确是当赏。” “来，拿着，刘半仙，这是老周给你讨的赏钱，要谢你就谢他吧。” 说着，苏璟就将手里的银锭直接抛给了刘半仙。 刘半仙慌慌张张的接过银锭，还不忘左右看看，可别被什么人给惦记上。 这一锭银子，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虽然说拿这赏钱，和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自相矛盾，但没办法，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如何？” 苏璟又看向老周道。 老周的脸色有些怪异，他没想到，对于自己的讥讽，苏璟竟会这般做。 正常人会辩解，或者干脆不予置否。 但苏璟偏偏就笑呵呵的按照他说的来做了，简直怪异！ “仁远伯，你这人倒是真有几分不同寻常，只不过，想要用这种方式让我帮你，却还是没可能的。” 老周朝着苏璟说道，语气已然缓和了好几分。 苏璟摇头道：“不，老周，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帮我，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对罢了。” “苏先生！” 就在这时，朱棣带着人马，已然赶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三人都没有意外，毕竟苏璟直接出现在溧水县街道上，这要是朱棣都发现不了，那亲军都尉府的脑袋，得砍上一片了。 随着朱棣的到来，周围的百姓被迅速的清场。 因为苏璟已经真正出现，那么之前那种隐秘的探查已经不需要了。 铁桶般的保护，才是真正要做的！ 若是找到了苏璟之后，还出了意外，这可真就是不可原谅的过错了。 “殿下。” 刘半仙立刻朝着朱棣躬身行礼。 苏璟见状也是直接道：“燕王，不好意思，出去了几天。” 朱棣马上说道：“苏先生不必道歉，是我们做的不好，没有保护好苏先生，我在这里代父皇向你道歉。” 作为一个很有担当的男儿，朱棣半点责任都没有推卸的意思。 苏璟遭遇意外，那就是他，是朝廷的责任。 “没想到竟然是燕王，仁远伯你当真是皇帝的大红人啊！” 老周感慨道。 若是平日里，他见到朱棣，必然是要行礼的。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无所谓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尊敬的意思。 朱棣眉头一蹙，看了看老周，然后对着苏璟问道：“先生，这人是？” 苏璟回答道：“他呀，他就是暗杀我的直接策划者，你可以叫他老周。” “什么！凶手就是他吗！” 朱棣面色骤变，直接大喝道：“卫兵，还不速速将此凶徒拿下！”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三章 没错，我怕死!很怕死! 朱棣一声令下，便有数名亲军都尉府卫兵直接来到了老周的身旁，就要将其牢牢抓住。 “燕王，不必。” 苏璟开口道。 “停下。” 朱棣立刻就按照苏璟的吩咐，喝退了那些卫兵。 这一幕在刘半仙的眼里，那是很正常的事，但在老周的眼里，那就非同一般了。 朱棣可是燕王，朝堂上下，有几个人敢对朱棣这么说话的？ 而且朱棣一点没有不耐的表情，反而很是配合。 对于苏璟在大明的地位，老周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先生，此人乃是凶人，为何不让学生派人抓起来？至少也得下狱才可吧。” 朱棣朝着苏璟不解的问道。 刘半仙也在一旁帮腔道:“没错，仁远伯，这人刚才可是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得抓了才安全。” 苏璟淡淡道：“燕王，我的事情，我还是想自己解决的。” 虽然朱棣不是他正式的学生，但让苏璟求助于朱棣，他内心是不愿的。 哪怕那个幕后凶手是一位侯爷也是一样。 刘半仙相当惊讶的看向苏璟，刚才苏璟与老周的对话，他可是听了全部。 即便苏璟是仁远伯，但与一位开国功臣相比，恐怕还差了点。 现在不借助朱棣这位燕王的力量，而是靠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托大了。 “是，学生明白了。” 朱棣却是理所当然的点头，然后朝着其他的亲军都尉府卫兵道：“你们全部退下，在周围戒严即可，这里的事情，不需要管了。” 一众卫兵迅速的离开，朱棣在这，就是最高的命令。 “多谢燕王。” 苏璟朝着朱棣点头致谢道。 有些该做的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 “先生说的哪里的话，只不过，此人还是相当危险，请先生务必小心。” 朱棣立马回礼道。 苏璟笑笑：“燕王放心，我知道的，对于自己的命，我向来是非常珍惜的。” 两世为人，苏璟可比一般人更知道生命的宝贵。 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来到大明，感受一下这古人的一切。 “仁远伯，我还以为我马上就要下狱了，看来似乎还能和你聊一会。” 老周看着苏璟说道：“看来我家主人还是低估了你，竟然连堂堂燕王，都对你如此恭敬，怕是太子也差不多吧。” 要说对苏璟的了解，老周那是搜集了不少的资料。 但真正深入到苏璟和朱元璋、朱标这些朱家人的关系上，他是查不到的。 在他原本的理解中，苏璟是一个人才，朱元璋很重视的人才，也就仅此而已了。 然而现在，他感受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太子是我的学生，对我恭敬那是应该的，至于你家主人对我高估低估的，其实也不重要。” 苏璟笑道：“既然动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了，那肯定也想过最差的结果了。” “至于你，我问完话，也该下狱了，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看着面前的老周，苏璟倒也有几分欣赏。 至少没有卑躬屈膝，涕泗横流的求饶。 这大明，倒也不都是没有骨气的男儿。 “我说燕王，仁远伯，咱们是不是该挪个地方，这可是大街上，还是注意点影响吧。” 刘半仙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老百姓可都指着这条街生活呢。” 只有感同身受，才最有发言权。 刘半仙作为一个日常都要靠算命为生的算命先生，他自然知道，街道被封，对于普通老百姓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刘半仙，你说的有道理。” 苏璟点点头，然后对着朱棣道：“燕王，我先带着此人回我的住处，这里秩序的恢复，就靠你了。” “先生放心，学生一定办好。” 朱棣躬身应下。 很快，苏璟便带着老周和刘半仙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一进院子，苏璟就有些愣住了。 院子里，他藏着的那些武器，全都被整齐的摆放着。 朱棣一得到苏璟出现的消息，便立马赶过去了，没有半点的耽搁。 至于这些东西，朱棣也不会为了掩盖自己搜索过苏璟的家而故意隐藏起来。 行得正，坐得端。 这是朱棣一贯的准则，至少到现在为止是这样。 “苏……仁远伯，这是……” 刘半仙看到院子里的一堆武器，又差点叫错。 苏璟摇头道：“刘半仙，你还是叫我苏公子吧，我虽然是仁远伯，但并未在朝廷任职，严格来说，依旧只是个商人。” 仁远伯这个伯爵的封号，苏璟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只是别人这么叫他，属实有些难受，尤其是关系还可以的人。 刘半仙顿了一下，说道：“苏公子，你可是你说的！不过确实，叫仁远伯总感觉怪怪的。” 如此年轻的伯爵，还不是靠着祖上的世袭，苏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少年英才，不，雄才！ 刘半仙也算是见识过许多人物的人，面对苏璟这等人物时，总还是有些心理压力的。 特别是以仁远伯称呼的时候。 叫苏公子，那他就轻松很多了。 “自然是真的，别说你觉得怪了，我也觉得怪。” 苏璟笑笑，对着身后的老周道：“走吧，进来看看，我想你应该在远处观察过很多次我的住处了吧。” 对于地上的武器，苏璟也没太意外。 自己出事，直接消失不见，自己家被翻可太正常了。 虽然藏这些武器的时候，苏璟还是稍微费了点心思。 只不过，面对地毯式的搜查，以明朝的房屋结构，被找出来也就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所以苏璟一点也不惊讶。 老周没说话，跟着苏璟走进了院子，目光自然而然就被一地的武器给吸引了。 冷兵器老周还能认识，常见的火铳他也知道，但更多的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武器。 “哦，这些都是我放在家里的武器，应该是被燕王翻出来了，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防身用的。” 苏璟随意说着，然后走到了几个黑色铁球前，小心的拿了起来。 “这手雷放这可不安全，我得收好了。” 苏璟拿着铁球回到屋内，迅速的用油纸包好并放进了盒子里。 将手雷放好之后，苏璟又觉得火铳直接摆在地上不好，容易造成一些损伤。 毕竟这些火器虽然都是自己做的，却没有什么先进的防锈工艺，全靠干燥和密封。 现在就这么露天的摆着，实在是有些太容易出问题了。 “算了，你们稍等会，我把这些东西重新装好了，咱们再聊。” 苏璟朝着刘半仙和老周说了句，便开始一件件的将地上的武器重新的收起来。 油纸和干草，这是苏璟最常用的包装材料。 虽然干草有时会夹杂在枪械火器的结构缝隙中，但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就这样，刘半仙和老周就站在小院内，看着苏璟一趟趟的进出。 老周还好，反正是戴罪之人，随时就要嘎了，动不动都一样。 刘半仙却是看着有些难受，毕竟才刚收了苏璟一锭银子，这拿着心里不安稳。 “苏公子，我来帮你。” “不用！刘半仙，你赶紧放下，这些火器搞不好，要是击发了，可是要命的！” 只可惜，刘半仙的好意，直接被苏璟拒之千里之外。 对于这些个火器，苏璟那是真的很爱惜。 都是自己仔细认真制作的，让别人来过手，那真的是有些不太放心。 等到苏璟把所有的武器都重新整理收藏好，朱棣那边也赶回来了。 一见地上的武器都没有，朱棣脸色大变道：“刘半仙，怎么回事？院子里的东西呢？” 刘半仙马上回答道：“殿下，苏公子都收起来了，他不让我帮忙，所以我只能看着。” 此时，屋内苏璟走了出来，笑道：“燕王，和刘半仙无关，我就是不放心别人碰我的这些宝贝。” 苏璟只是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朱棣心里咯噔一下。 “先生，对不起，是学生将您的那些火器拿出来的，请先生责罚。” 朱棣直接朝着苏璟躬身低头，俨然是一副做错了事的学生样。 这态度，相当的谦恭了。 主要还是苏璟的话，这些火器对于苏璟来说，的确是相当的‘宝贝’。 “哈哈。” 苏璟笑道：“燕王，快起来，这算什么错事，那些火器本就是我防身用的，数量稍稍多了些罢了，没什么。” 又是防身！ 刘半仙是真被苏璟这解释给雷到不行，正常人家里防身，至于放这么多的武器吗？ 而且一件件的，看着也不像是正常武器。 “先生，那些全都是武器吗？” 朱棣的心头松了口气，好奇的朝着苏璟问道。 那一堆东西，他全都看过，大部分都认识，也大概知道是怎么用的。 但对于有些玩意，他并不了解。 虽然能猜到应该是武器，但不知道如何使用的武器，也和一点不知道没差别了。 “嗯，是的。” 苏璟点头道：“今日还有事，等以后有机会，慢慢和燕王说。” 真要介绍自己的那些防身武器，那可就得说上好久了。 “是学生太过着急了，先生随意。” 朱棣当即说道。 刘半仙小声吐槽道：“刚才怎么不说有事，费半天劲就是为了把东西都收起来。” 苏璟脸皮微跳，这个刘半仙还真是碎嘴子。 不过这种话，还不足以让苏璟失了稳重。 “老周，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苏璟快步到了院中的石凳坐下，刚才干活，还挺累的。 老周没接这话，反倒是看着苏璟笑呵呵的问道：“仁远伯，你这家里防身的东西够多的呀。” “大胆凶徒，苏先生问你话呢，不要扯开话题！” 不等苏璟说话，朱棣已经直接开启了怒斥模式。 这可是自己和父皇都无比尊敬的苏先生，老周不过是一个凶手，竟然如此狂妄。 “燕王，没事，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苏璟安抚了一下朱棣，然后对着老周说道：“是挺多防身的武器，毕竟之前这位刘半仙，那可是给我算出了血光之灾，我不防着点不行啊。” 血光之灾！ 听到这话，刘半仙那是立马就来了精神。 “没错！” 刘半仙趾高气昂道：“早在半个多月前，我就已经算出了苏公子将会有一场血光之灾，事实证明，我没算错。” “苏公子听了我的，提前做了准备，自然也能安然的度过了这次危险！” 此刻的刘半仙，那是直接把苏璟安然无恙的功劳都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毕竟，他是真的算出来了。 老周瞥了一眼刘半仙，笑道：“仁远伯，你还真是会说笑，你这样的人，会信算命的话吗？”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亏我之前还叫你周老爷，好心给你算命呢，你这话也太污蔑人了！” 刘半仙情绪有些激动道：“什么叫苏公子会信吗？他不信能准备这么多的防身武器吗？” 老周淡淡道：“这些东西，可不是半个月能准备好的，你这老骗子，就不要在这里说大话了。帮我算命，收的我五十文一次，我都没和你多说！真当我不知道行情吗？” 老骗子！ 刘半仙乍一听这火气就上来了，但后面又听到老周说出自己算命的价格，他的火气又上不来了。 五十文一次！ 苏璟笑道：“刘半仙，你还真是看人下菜啊，这生意做的可真是相当有水平。” 刘半仙低声道：“不是，苏公子，我是看他身上的纠缠太深，要算费的心力太多，所以才多要了点！” 听起来是个合理的解释，但看刘半仙这样子，便知道只是托辞罢了。 苏璟也没再多管刘半仙，继续道：“老周，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防身的武器？” 老周冷冷笑道：“这还能有什么原因，你怕死呗。” “哈哈哈哈哈！” 苏璟大笑了起来，朝着老周举起了大拇指道：“说的真好，我就是怕死！比一般人怕的太多了！” “所以我很佩服你，明知道自己是必死的结局了，依旧可以这么的镇定自若，真的很厉害，我是由衷的钦佩你啊！” 苏璟话音一转，脸色一变，沉声道：“所以，我对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也格外的狠！”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四章 老周的两个条件 “老周，你应该能明白吧。” 苏璟不算是声色俱厉，但话语间蕴含的凶狠之意，却是着实让周围三人一惊。 朱棣从未想过，自己眼中永远温和的苏先生，竟然还有这一面。 但想想也算是正常，毕竟谁会对想要暗杀自己的凶兽温和呢？ 刘半仙心中骇然，他一直觉得苏璟是个和善之人，所以相处之时，多有僭越。 现在的他，内心只有后悔，自己怎么就胆子那么大。 而直面苏璟的老周，整个人都愣住了。 片刻之后，他一个回神，看向苏璟的眼神里，不再平静：“与仁远伯不过交谈这一会，真是令我吃惊连连，没想到闻名京城的仁远伯，竟也有这等杀气。” “看来我家主人，不仅仅是低估了你这么简单。” 老周越是和苏璟聊的多，就越为自己的主子担忧。 招惹这样的敌人，属实有些不太明智。 苏璟淡淡道：“老周，我给你的耐心已经足够多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么今日便到此为止了。” 诚然，苏璟对这位老周带着几分敬佩。 但他的目的，还是为了找出幕后的真凶。 若是这般一直浪费时间的话，苏璟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不，仁远伯，我想通了，我说。” 老周直接开口道。 刘半仙眼睛一瞪，相当的意外。 这家伙从刚才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明显不像是一个会说的样子。 怎么这会就突然要说了呢？ 要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不对啊，苏璟可是一开始就告诉他结果了。 无论说与不说，老周的命运，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很好，不过你说你想通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么想通的。” 苏璟笑着反问道。 有些事情，那是根植于脑海之中的，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苏璟是真的挺好奇的，老周为何会将自己一直固守的忠诚舍弃？ 这可是他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老周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主人待我不错，即便他要舍弃我保全他自己，我也觉得挺正常的，毕竟原本我就想过，如果真到了这个时候，我就是自杀也要保住主人。” “但刚才仁远伯你同我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我说或许是对主人更好的选择。” 嗯？ 苏璟听着这话，蹙眉道：“老周，你这话我不是太明白。” “哈哈哈哈！” 老周大笑了起来：“想不到名满京城的仁远伯，竟然也有不明白的时候，我老周这辈子，算是值了。” 苏璟淡淡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明白，是你太高看我了。” 老周摇头道：“不，仁远伯，我可没有高看你，相反，我觉得你真是太可怕了，主人大概不是你的对手，你实在是不像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明明有着傲人的才气，却没有傲人的性格，有实力，却又懂得韬光养晦，简直可怕！” 老周现在也算是人之将死，说话直来直去了。 “你也不用吹的这么玄乎吧，苏公子是挺厉害的不假，但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刘半仙在一旁说道，显然觉得老周是在夸大其词，虽然他并不知道老周夸大其词有啥作用。 老周看了一眼刘半仙，淡淡道：“看来你也只知道仁远伯在溧水县的事情啊。” 说完这个，他便不再说了。 这可把刘半仙给急住了，他立马道：“你啥意思啊，什么叫溧水县的事情？” “苏公子，要不你和我说说？” “殿下，您和我说说呗？” …… 刘半仙这人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脸皮厚。 苏璟不会理他，朱棣更不会理他。 “好了，废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说说吧，到底是谁？” 苏璟看向老周，缓缓的问道。 老周顿了顿，说道：“我可以说，不过有两个条件，你得先答应我。” “什么条件？说说看。” 苏璟直接问道，到这种时候，苏璟也不觉得老周会提什么过分的条件。 老周说道：“第一个，是我们去屋里说，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大胆狂徒，你想干什么！” 第二个条件还没说出来，朱棣就已经暴怒了。 要让苏璟和他单独呆在一起，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朱棣第一时间就反对。 “别急，燕王，先听他说完第二个条件。” 苏璟摆摆手，让朱棣不要太急躁。 老周继续道：“第二个条件很简单，那就是我同仁远伯说的，仁远伯不能让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这个条件一出口，朱棣更加的愤怒了。 “你这凶犯，简直异想天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朱棣脸色发红，气势相当的摄人。 在他看来，老周这第二个条件，更加的不可能。 暗杀苏璟的凶手，肯定不是一般人，大概率是朝中之人。 这样的凶手，肯定是交由朝廷处理最合适。 若是不能让苏璟说出来，那岂不是等于没说了。 “我说老周，你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了，这两个条件都是。” 刘半仙同样附和道。 老周只是盯着苏璟道：“仁远伯，这就是我的条件，当然，你可以不答应，我也相信凭借你的能力自己就能找出我主人的身份，但我的条件就是如此。” 苏璟沉默了几秒，问道：“我只能保证我不说出去，但如果其他人自己查到了，与我无关。” 这…… 朱棣和刘半仙都有些傻眼了，如此条件，苏璟竟然答应了。 简直没道理！ “仁远伯果真人杰，既然如此，那我就进去等你了。” 老周直接朝着苏璟的屋内走了进去。 “先生，万万不可啊！” 朱棣看向苏璟，无比恳切的说道。 最重要的还是安全问题，这老周虽然不是幕后黑手，但也是策划暗杀苏璟的人。 这要是和苏璟独处，那真的是危险性巨大。 “苏公子，你这犯不着吧，冒这种险不值当。” 刘半仙也是规劝道。 苏璟笑笑道：“他不会对我动手的，因为他知道，他杀不了我的。” 自信！ 虽然朱棣和刘半仙不知道苏璟的自信从何而来，但苏璟的话语，莫名的就是让他们相信了。 “可是先生，为什么要答应他第二个条件啊？学生实在是不明白。” 朱棣又问道：“不让先生你说出去，那岂不是没法惩治他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幕后凶手了？” 苏璟看着朱棣，神色淡然道：“燕王，有些事情，我可以自己去做的，朝廷的力量当然是必须的，但不违反这个条件并不难。” 对付一个大明的侯爷，苏璟心里还是知道数的。 只是要杀死对方的话，手段可以有很多，但这样的手段，不必要用。 明明是自己占理的事情，用如此腌臜的手段，反倒显得自己不占理了。 所以，肯定是交由大明的律法，借由朝廷的力量去审判最为合适。 老周的条件，无非就是帮他的主人，多续上一些时日罢了。 “算了，殿下，我觉得苏公子肯定是早有定计了，没必要劝他的。” 刘半仙这一次倒是站在了苏璟的这边。 当然了，并不是单纯因为想帮苏璟说话，只是他偷偷的算了一下，结果和苏璟说的接近而已。 “刘半仙，真不知道你这算命先生，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苏璟笑着问道。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真的会算命的，不然怎么算出来你的血光之灾呢？可惜你就是不信我。” “谁说我不信你的？刚才我不还说了么，全靠你算的血光之灾让我提前准备，这才逃过一劫，捡回一条小命。” 苏璟笑着反驳道，似乎他真的很相信刘半仙一样。 刘半仙摇头道：“苏公子，这种安慰我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刘半仙也算了半辈子命了，什么人信我什么不信我还是分的出来的，苏公子，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没信过算命。”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有些人只是单纯的没见过，但我算准几次，他们立马就信了。” “但苏公子你是真的不信，从根上的不信，我就算是算准再多次，你还是不会信的。” 对于苏璟，除了想要寻个富贵之外，刘半仙也是颇为好奇。 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坚定的不信算命的人，简直就和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的稀奇。 “刘半仙，算命你一般，看人还挺准。” 苏璟笑笑，然后便进了屋子。 “哎哎，苏公子，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一般啊！” 刘半仙有些不服气，自己算命的本事，那还是很厉害的。 朱棣看着苏璟走进去，内心急切，却也没什么好办法阻止。 苏璟如此坚持，难道他还用强不成？ 屋内。 苏璟和老周相对，进来的时候，苏璟直接将门给带上了。 “仁远伯真是胆气十足，就不怕我暴起，直接杀了你吗？” 老周看向苏璟，言语间似乎有着几分要随时暴动的意思。 苏璟坐了下来，淡淡道：“你不会的，或者说，你不行。” “什么意思？难道仁远伯也是练家子？身手很好吗？” 老周蹙眉说道：“我可是一直做着暗杀的行当，虽然亲自出手的次数很少，但那对付一个读书人还是很轻松的。” 苏璟看向老周摇头道：“老周，你就没必要装了，你已经受伤了，还伤的不轻，只是在强撑罢了，现在你根本就没有杀我的能力。” “至于你什么时候伤的，大概就是在金陵饭店的三楼厢房内吧，你主人派来的杀手，虽然被你反杀了，但你也受了相当重的伤，对吧。” 苏璟话音刚落，老周站着的身子终于是支撑不住了，踉跄的扶住了墙壁，然后缓缓的挪到了凳子旁坐下：“仁远伯好眼力，我还以为我骗过了所有人呢。” 苏璟微微摇头：“不，我不是靠着眼力发现的，而是在之前大街上，我搭在你手臂上的时候，感受到你身体的颤抖，才觉察到异样，仔细观察之后得到的结论。” 听到苏璟这话，老周立刻想起了不久前在大街上的事情。 的确，自己当时用力抓着刘半仙的手臂，用力过猛，导致身上的伤势有点难受，身体是颤抖的。 “厉害！仁远伯观察细致，我老周服你！” 老周点头道，脸上因为疼痛表情相当的难看。 苏璟说道：“好了，你还是说吧，说完出去就可以得到救治了，现在的你，可不会死。” 犯下了如此大案，在没查清楚之前，无论是朱棣还是朱元璋，都不会让老周死的。 老周将头靠着墙，强笑道：“仁远伯为什么认为我还想苟活呢？” 不想活？ 苏璟一愣，他倒是真没往这方面想。 老周肯定是很清楚自己的结局了，死亡是不会避免的。 但他同样很清楚，只要案子没了，一时半会也是不会死的。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视死如归这件事说的简单，真到了要死的时候，那就不一样了。 “是我小看你了，老周。” 苏璟郑重的道歉道。 老周笑道：“没事，仁远伯，这只是我的选择而已，倒是浪费你这么多口舌，我很抱歉。” “我也不绕关子了，我相信仁远伯答应的事情，是不会反悔的。” “我的主人正是大明永嘉侯。” 永嘉侯朱亮祖！ 苏璟一听到这个名字，明显愣住了。 这个人他倒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但了解的不算多。 之前在大狱里的时候，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交集。 这个人在大明开国功臣里不算很出名，但却是一个还没到老朱清算功臣的时候，就因为犯错被宰的功臣。 只是苏璟想不通，自己和朱亮祖在大狱内的那么点纠纷，怎么也不至于要闹到要杀死自己的地步吧？ “为什么？” 苏璟直接朝着老周问道：“永嘉侯为什么要杀我？” 老周看着苏璟一副认真询问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盛了：“果然，主人还是小心眼，其实仁远伯你根本就在意过主人，一切都是他的私心作祟而已。” “仁远伯，我知道的不多，但我想，单凭我的主人，应该也不至于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五章 还是妹子懂我 老周刚说完，脸色便开始急剧的变化，嘴角冒出了鲜血。 苏璟也顾不上想太多，直接冲到了他的身边：“你没事吧？” 老周的身体直接瘫软要倒下，苏璟立刻扶住。 他看着苏璟说道：“我要杀你，现在你却要救我，真是可笑啊！” “我只是不想伱死的这么便宜罢了。” 苏璟冷声说道，同时打开了房门，对着门外喊道：“燕王，快找大夫救人！” 朱棣反应也是迅速，当即喊道：“来人，速去请大夫！” 直接瘫倒在地的老周，此刻表情颇为复杂。 他已经将主人的身份告知了苏璟，唯一的忠诚算是没了。 主人想杀他，而他想杀的苏璟却要救他。 世间之事，果真是相当的奇妙。 “仁远伯，可惜了，若是没有这些事情，或许我们会成为朋友吧。” 老周朝着苏璟笑道。 朱棣已然来到了二人身旁，听到这话，立刻道：“你这凶人，你以为你是谁？你真当什么人都可以当苏先生的朋友吗？” “也对，殿下说的对，我只不过是一个低贱之人，的确不配与苏先生成为朋友。” 老周嘴角惨笑，脸色越发的白了起来。 苏璟默然的看着面前的老周，本想着说些反驳的话，但想想又没说。 老周很快晕了过去，而大夫也被找来。 …… 京城，紫禁城。 “总算是找到了！” 朱元璋看着刚刚传回来的消息，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只是受限于飞鸽传书能携带的讯息数量，加上传讯又急，根本来不及多写，所以老朱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具体的情况，他并不算多么的清楚。 不过能知道苏璟被找到，并且平安无事，老朱也就踏踏实实了。 “得和妹子说这事，不然她该着急死了。” 老朱自语了一句，然后直接奔着马皇后的宫殿而去。 在看见老朱欣喜神色的第一刻，马皇后便直接开口道：“重八，这是苏先生无事了？” 朱元璋点头道：“妹子，咱还没说，你咋知道了。” 马皇后却是没接这话，而是继续询问道：“苏先生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人这么大胆，苏先生可有受伤？这几日苏先生都在什么地方？” 一连串的问题，那是如同连珠炮一般，直接轰向了老朱。 朱元璋有些应接不暇，只能是回答道：“妹子，这些咱还不是很清楚，都在查着呢。” “什么都不清楚，你来做什么？你这个皇帝怎么当的，苏先生出了这么大事，都几天了？啥都不知道？” 马皇后毫不客气的数落道，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显然心已经是放下了。 只要苏瑾平安无事，那一切都好说。 “是是是，妹子你说的对，此事的确是咱做的不对。” 朱元璋那也是当即就开启了认错模式，反正现在苏璟没事，认错就对了。 “哼！” 马皇后冷哼一声道：“重八，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苏先生这事，如何处理？” 对于朱元璋这点小心思，马皇后属于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虽然听着有点恶心，但多年的夫妻，造就了这种默契。 “嘿嘿，妹子，这事咱肯定重视，其他人咱都不放心，所以咱亲自审，你看可以吗？” 朱元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皇帝亲审。 这般操作，对于苏璟那是无限的重视了。 就算是之前的空印案，主要的审问环节，朱元璋还是让太子朱标去做的。 那可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案子了。 但现在，一个暗杀苏璟的案子，而且现在苏璟已经安全的情况下，老朱竟然要亲自审。 这什么概念？ 马皇后瞥了一眼老朱：“这还差不多，不过这亲审，你是打算在京城，还是打算去溧水县？” 京城和溧水县，那就又是两码事了。 朱元璋试探道：“妹子，苏先生反正无事，咱作为皇帝，也要稍稍矜持一点，将苏璟和一干疑犯人等，全都召集到京城审问如何？” 若是为了审案，老朱这个皇帝直接出京，那造成的轰动就有些太大了。 毕竟，审案这事，肯定会经过当地的县衙，身份也得暴露一下。 不是微服私访的情况下，皇帝到一个县城，那都不是小事。 “也好，进京审问，起码可以让溧水县的百姓轻松些。” 马皇后略微沉默片刻，点头道。 皇帝出门，地方上是有招待标准的。 这是礼制，一定要遵循的。 而一旦招待，那么苦的肯定就是地方的百姓，因为这钱要从地方财政出，羊毛出在羊身上。 “妹子理解就好，毕竟苏璟没事，咱就没必要大张旗鼓了。” 老朱笑呵呵的说道。 马皇后立刻催促道：“那你还不赶快派人去催他们过来，这案子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苏璟在溧水县，可能就是一个有钱的商人。 但在京城，他的名声，可谓是相当的大，尤其是在朝廷的文武百官之中。 虽然还未调查出真凶，不过现在已经能确定，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商人之间的纠纷案，而是涉及到了一些更大的人物。 “妹子放心，咱已经传信回去了，这会估计都快动身了吧。” 朱元璋淡定的说道。 马皇后眼睛一动，看向朱元璋道：“好你个朱重八，我还真当你是来询问我的意见呢，原来是早就安排好了是吧。” 老朱这传信回去的时间，似乎是有些太早了。 “妹子，你这话可就是冤枉咱了，咱可不是不尊重你的意见，而是咱知道，你肯定会支持，所以才提前通知的。” 朱元璋当即解释道。 他这话也是真的，马皇后心忧百姓，这大明上下，谁人不知？ 马皇后白了老朱一眼，说道：“那标儿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苏璟出事，一直都是封锁消息。 除了朱棣恰巧听到之外，其他人便只有朱元璋和马皇后了。 太子朱标和苏璟的关系，谁都清楚很密切。 “老大现在的事情很重要，还是暂且不要叫他了。” 朱元璋略微思索之后说道。 马皇后点点头道：“也是，重八你让他查这各地粮仓之事，的确是重中之重，若是因为苏先生的事情，乱了心神，反倒是不好了。” 现在的朱标，并不在皇宫之中，而是因为之前那一次朱元璋检查监生情况，暴露出的粮食问题，直接被朱元璋派出去了。 粮食乃是这大明最重要的事情，也只有朱标查才能让朱元璋放心。 “妹子你懂咱啊，也只有咱们一家人才是一条心。” 朱元璋感慨道。 马皇后笑骂道：“重八你啊，才当了几年皇帝，都成这样了。” 朱元璋摇头道：“妹子啊，不当皇帝不知道啊，如果早知道当皇帝这么累，咱当初可能就不起这个义了。” 好家伙，这话要是让苏璟听到，肯定会说一句凡尔赛。 和小目标我不喜欢钱并称，不，应该是远远超越的一句凡尔赛。 马皇后白了一眼老朱道：“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得了得了，赶紧回去处理政务吧，等苏先生到了，你好有时间亲自处理。” “咱知道的，妹子。” 朱元璋说道：“对了，妹子，你觉得这事，咱要不要放出风声来？” 苏璟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还是严格封锁消息的。 马皇后能知道，那是因为老朱对马皇后，从来不在严格封锁的名单内。 “嗯？” 马皇后微微一愣，然后明白了过来：“重八，你是想看看朝中文武百官的反应吗？”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真凶到底是谁，不过溧水县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咱基本肯定，这事不简单，大概和一些朝中之人有关系。” 马皇后沉默了一会，说道：“既然重八你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那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的话，恐怕标儿那边，不好瞒了。” 一边说要瞒住朱标，一边又要放出消息，这委实是有些自相矛盾了。 “老大在外地查粮仓，所有的往来消息，都只与咱通，咱不说，倒也还好。” 朱元璋淡淡说道。 查粮仓这种大事，朱标是肯定不会将调查进度和结果告诉其他人，只和朱元璋有通信。 加上这大明的交通情况，信息传播并没有那么的快。 京城的消息，如果不是刻意传出去，到外地的行省，起码也是数月的时间。 “重八，你这事都想的好好的了，还找我商量做什么呢？” 马皇后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朝着老朱说道。 老朱立刻道：“妹子，这不一样啊，苏璟的事情，咱要是不和你先通个气，你岂不是又要问责咱了？” 老朱这话，完全就是真正的经历。 没办法，只要和苏璟沾边的事情，要是不告诉马皇后，自己指定得挨批。 “哼，难不成我还错了？” 马皇后冷哼一声道：“苏先生的事情，本就是最重要的事，也就是你朱重八是皇帝，和我不一样。” “妹子批评的对，批评的对！” 老朱立马认错，然后说道：“那这事就这样了。” 马皇后点头道：“行了，你是皇帝，比我这个皇后大，你说了算。” 老朱总算是把这事给搞完了，也松了口气。 亏的是苏璟没事，否则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永嘉侯府。 朱亮祖在自己的书房内不断地来回踱步，他现在就好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非常的着急，却又无能为力。 苏璟到底是个啥情况？ 老周又有没有被处理掉了？ 派出去的人，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可恶啊！” 朱亮祖一巴掌砸在书桌上，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 “侯爷，胡左丞来了。” 书房外，管家的声音响起。 胡惟庸？ 朱亮祖眉头一皱，然后说道：“行，我知道了，让他等一会。” “是，侯爷。” 管家应了一句，然后就下去了。 朱亮祖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对于胡惟庸的到来，也是相当的奇怪。 自从胡惟庸当上这个中书左丞之后，明显低调了太多。 连和他的往来都少了许多。 现在这会出现在自己的府上，着实是有些奇怪的。 不过朱亮祖到底是个侯爷，还是很快整理好了情绪，来到了前厅。 “永嘉侯，近来可好啊。” 胡惟墉一见到朱亮祖，便笑呵呵的打起了招呼：“胡惟庸冒昧叨扰，还请见谅。” 没有当上大明宰相的胡惟庸，那真的是把隐忍做到了极致。 面对朝中大小官员，永远都是笑脸相迎，一副和善无比的样子。 朱亮祖淡淡道：“左丞大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虽说两人之前的关系还挺密切的，但随着胡惟庸的主动疏离，朱亮祖对胡惟庸也没有之前的热情了。 “永嘉侯真是见外了，在你面前，我哪当得起大人二字。” 胡惟庸的奉承话，那是永远都不会少。 虽然说大家都知道这是奉承，但都爱听。 “行了，胡左丞，有事还是直说吧。” 朱亮祖态度缓和了一些，说道。 胡惟庸点点头道：“好，永嘉侯快人快语，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来是想告诉永嘉侯，仁远伯不日就将进京了。” 苏璟进京！ 也就是说他没事！ 朱亮祖整个人的脸色都是一变，那可谓是相当的精彩。 之前担心的事情，似乎全都变成了现实。 这可怎么办？ 朱亮祖的慌张，也有些掩饰不住了。 “怎么了？永嘉侯，你这是身体不适吗？” 胡惟庸也有些纳闷，怎么就是一个苏璟进京的消息，就能让朱亮祖如此反应？ 他得到的消息，也仅仅就是陛下召见苏璟而已。 “哦，的确是最近身体不太好。” 朱亮祖回过神来，顺着胡惟庸的话说了下去。 胡惟庸立刻起身道：“永嘉侯那是大明肱骨之臣，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 “我就不打扰了，免得影响永嘉侯休息。” 说完，胡惟庸便十分识趣的离开了。 虽然本来还有些话想说，但朱亮祖这状态，明显不太对。 看懂脸色，这是胡惟庸的最强本领之一。 朱亮祖也是起身道：“抱歉，我就不送了，胡左丞慢走。”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六章 刘半仙?杜老夫子? 溧水县。 朱棣刚刚得到了朱元璋发来的消息：所有相关人等，全部押解进京，接受审问。 简单明了的内容，却是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 “先生！先生！” 朱棣来不及多想，直接冲向了苏璟的身边。 苏璟淡淡道：“燕王，何事如此慌张？” 刘半仙现在也在，现在苏璟就是他最大的富贵，那可是不能离开半点的。 至于说生活，苏璟之前给的那一锭银子，已经够用好几个月了。 朱棣立刻说道：“先生，父皇有命，关于您的事情，他要亲审，所以一切相关之人，全部都要进京。” 朱元璋的亲审！ 苏璟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惊讶。 想不到这个老朱，竟然要亲自审查这个案子。 “既然是你父皇的命令，那我也只能遵从了，不过现在这老周还在重伤，若是直接送去京城，一路舟车劳顿，怕是不一定能撑过去。” 苏璟淡淡道。 老周作为一个最关键的案犯，可以说是绝对重要的。 真要是他出了事，老朱肯定会暴怒。 朱棣点头道：“先生说的有理，我会和父皇说明情况，不过此事也不能耽搁太久。” “如此便可，等这个老周的伤势稳定了，我们再出发也无不可。” 苏璟点点头道。 对于上京城这事，苏璟并不是非常的排斥。 好歹是自己出了事，老朱有点反应那是正常的，现在自己在老朱心里的地位，苏璟还是有点数的。 朱棣很快退了出去。 此时苏璟转头看向一旁的刘半仙道：“刘半仙，现在燕王走了，你是不是该和我说点什么了？” 刚才朱棣在这说到朱元璋的命令时，刘半仙的脸色便颇为怪异，只不过朱棣压根没在意刘半仙，所以没注意到罢了。 而朱棣说到要进京的时候，刘半仙更是本能的向后撤退，似乎是要跑路的样子。 直到苏璟说暂时不去，要等老周养伤，刘半仙的情况这才稳定了下来。 这一切，朱棣都没有注意到，而苏璟却是全都一点不漏的尽收眼底。 “额……这个……” 刘半仙的神色有些拘谨，又有些尴尬：“苏公子，我能有什么好说的，一个臭算命的而已。” 显然，现在的刘半仙连自身的情绪都不是能很好的控制了。 苏璟看向刘半仙，略作思索道：“让我来猜一猜，刘半仙，你是不是认识陛下？” 苏璟的话音刚落，刘半仙整个人都明显的抖了一下。 “苏公子，陛下乃是大明皇帝，我不过就是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可能认识陛下呢？” 刘半仙立刻解释道。 苏璟笑道：“刘半仙，平民百姓怎么就不能认识陛下呢？陛下开创大明之前，那也是一路起义，征战多年，从微末之间而起，那时与百姓也颇为亲近，认识可再正常不过了。” 朱元璋可是开国皇帝，还是从一个乞丐开局的开国皇帝。 又不是一直都在皇宫中生活的，平民百姓认识他，是真的不少。 “苏公子说的对，但我刘半仙着实没这福分，是真的不认识陛下。” 刘半仙说着，还露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 苏璟见状，淡淡道：“如此也好，这次正是伱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你放心，此次进京，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多夸你的算命之灵验，好让陛下对你大大的封赏一番。” “以我和陛下的关系，虽然说封赏个官职我保证不了，但金银财宝什么的，是肯定少不了的。” 苏璟这话说的，倒也不算是什么夸大之词。 刘半仙在这一次事件中展现的作用，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一切全在苏璟的陈述之中。 而老朱肯定也是会听苏璟的。 “不不不，苏公子，此事还是不要提及我了。” 刘半仙那是立刻就拒绝了，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我刘半仙算命不过就是点小把戏罢了，还是不要子在皇帝面前多提了，若是搞不好，那就是欺君之罪。” 如此果断而又急切的拒绝，当真是让苏璟越发的好奇起来。 朱元璋作为整个华夏历史上都相当有名的皇帝，苏璟上辈子无论是正史野史还是各种影视影像作品，那都是看了不少的。 但对于一个算命的和老朱之间的轶事，苏璟还真是搜索不到记忆。 又或者只是简单的那种吹捧之言，什么早有帝王之象的那种。 很明显，与现在刘半仙这反应，那是相当的不符。 “刘半仙，这点小事你就放宽心，你可是救了我，绝对没什么欺君之罪的，你只需要想想自己想要什么赏赐就行了。” 苏璟可没有顺着刘半仙这么说下去，他一定得把刘半仙的秘密给扒出来。 刘半仙的脸色，那是越发的难看起来：“苏公子，你就饶了我吧，进宫面圣这事，还是算了，我这人胆小，指不定到时候会说出什么来。” 看着刘半仙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苏璟话头一转道：“刘半仙，进宫面圣这事，可不是我说了算，刚才你也听到燕王的话了，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都要去接受陛下的审讯，难道你觉得自己可以例外吗？” 刘半仙当即道：“苏公子，不，仁远伯，这件事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我没救过您，和凶手也没半点关系，我本来就不用去的。” 刘半仙的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肯定不会这么的美好。 苏璟摇头道：“刘半仙，看来你还没认清情况，你以为我们这边的发生的事情，远在紫禁城内的陛下会不知道吗？” “还是说，你觉得陛下给燕王的命令，就是让燕王把人带到京城吗？人选全都是燕王来定？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所有的一切，陛下早已经知晓，你刘半仙，是没办法撇清自己的，还是和我一起乖乖去比较好。” 苏璟这可是大大的实话了。 朱元璋对于自身情况的掌握，基本上可以说是实时的，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啊！还是这样的吗?” 刘半仙那可是真的吃了一惊，虽然他知道，以朱元璋皇帝的身份，做到这种事不算什么。 但能做，和愿意去做，那是两码事。 “这可怎么办啊！难不成真要进宫？” 刘半仙的脸上满是愁容，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好像晦暗无比。 苏璟笑道：“我说刘半仙，不就是进宫么，又不是当太监，你这么慌做什么？” “当太监？要是真当太监就好了！可惜我太老了，人家也不要啊！” 刘半仙一副惋惜不已的态度，那真是让苏璟越来越好奇了。 “对了，仁远伯，你和陛下关系很好吧？” 刘半仙突然看向苏璟，十分急切的问道。 苏璟微微点头：“还行。” 这话要是让满朝文武听见，那就真的是一片鄙夷了。 苏璟在老朱心目中的地位，谁不清楚啊！ 现在搁着还行凡尔赛是吧？ 当然，刘半仙对这些事情并不清楚，两眼放光道：“那就麻烦仁远伯了，这次我就不去面圣了，到时候你就和陛下说，我年老体衰，受不了舟车劳顿之苦，所以来不了，这件事呢，和我关系也不大，我刘半仙啥都不想要。” 苏璟看着刘半仙，笑眯眯的说道：“我说刘半仙，为了不进宫面圣，你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吧？” “你若是能把原因告诉我，那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这里面肯定有事！ 这都不用直觉了，就刘半仙这表现，那是妥妥的不会出错。 “仁远伯，我哪有什么原因，就是年纪大了，怕见到皇上容易手忙脚乱的乱说话，到时候可别赏赐没拿到，把皇上给惹恼了，反倒会丢了脑袋。” 刘半仙极力的掩饰道。 当一个人不想做某件事的时候，总会找出千万个理由。 但真正让他不想做的，往往只有一个核心的缘由。 苏璟对于刘半仙的表演也不揭穿，只是摇头道：“刘半仙，此事我爱莫能助，我与陛下关系好，那是陛下看得起我，我总不能真把自己当回事，得寸进尺吧。” 刘半仙听着苏璟这话，脸上表情越发的纠结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他这才开口道：“苏公子，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把事情缘由告诉你，还希望你一定要保密，否则的话，我恐怕是人头不保。” 苏璟见状，立刻正色道：“刘半仙你放心，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绝对不会泄露半分的！” “仁远伯这话说的，我刘半仙可不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刘半仙忙为自己解释道：“这事就是和皇上有些关系。” 果然！ 和老朱有关！ 苏璟心中好奇，脸上却是凝重道：“皇上？总不是你以前坑骗过陛下吧？” 刘半仙脸皮微跳，说道：“算不得坑骗，算不得坑骗。” “到底啥事，你快说吧。” 苏璟催促了一句，心中的好奇心越发的旺盛。 刘半仙却没说话，而是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房间四周，又到门口看了看外面，将门窗都关好。 整一个小心翼翼，怕的要死的样子。 “苏公子，你过来些。” 刘半仙又招呼了一下苏璟。 苏璟立刻靠了过去。 刘半仙这才小声道：“这事，还得从从至正二十年的时候说起，算算也有十个年头了。” 十年前！ 苏璟还真是没想到，这刘半仙与朱元璋的渊源竟然如此之久远。 “那时的我已经算命也有差不多二十年了，也算是小有名气，人送外号杜老夫子，十里八乡，找我算命的人，那是络绎不绝。” 刘半仙缓缓的说起了从前的事情，目光也是微漾，似乎是想起了辉煌岁月。 杜老夫子？ 杜？ 苏璟疑惑道：“刘半仙，你以前的外号，是杜老夫子？” 刘半仙的话，那以前是刘老夫子还差不多。 刘半仙自嘲道：“没错，苏公子，其实我本姓杜，只是因为一件事，不得已才改姓了刘，以前老夫子的外号也不敢用了，只能自称半仙。” “这件事就是改姓的原因？” 苏璟反问道。 刘半仙点点头，继续道：“当时我杜老夫子的名声很响亮，正值天下未定，各方豪强并立的时候，自然也有一些豪强来找我算命。” “我也是倒霉，遇上了陈友谅，但这家伙呢，不是来找我算命的，而是来让我给朱，不，给现在的皇上算命的。” 听到这里，苏璟大概已经明白了事情。 他笑道：“陈友谅是不是让你去给陛下算命，一定要贬低他，要告诉他这天下大势不在陛下这一边。” “苏公子聪慧，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其实我就是个算命的，本来不想沾这事，但奈何这陈友谅不讲武德，直接威胁我，不做就要我死，没办法，我只能照做。” 刘半仙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没办法啊，这种事谁想呢？” 苏璟却是不解道：“刘半仙，你也不傻，难不成你真的在当时就对陛下说了，天命不在身之类的话？” 至正二十年，当时的朱元璋已经是相当有实力的一方豪强了，是天下的有力争夺者。 刘半仙这种算命的，要是真到门上算命说这种话，恐怕杀一万遍都不够。 “那肯定不能，我也没这么傻。” 刘半仙立刻解释道：“我当时先打探了一下皇上对算命的看法，直到皇上根本不信算命之事，我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对于不信算命的人，我说话可以随意些。” “然后我就靠着我杜老夫子积攒下的人脉，见到了当时的陛下，反正也就是在私下里，大概的提了几句，没敢多说。” 苏璟笑道：“刘半仙，你这胆子，还真是大啊，想来当时陈友谅应该不只是威逼，还有利诱吧。” 刘半仙脸色骤变，忙道：“哪有，这陈友谅根本就是个骗子，老子办完事想要领银子，他直接把我赶出来了，还把我私下算命提了几句话直接大肆宣扬，添油加醋！简直害惨了我！” ？？？ 被陈友谅坑了？ 苏璟听到这里，是真的想笑，当年的刘半仙，哦不，是杜老夫子，还真是天真！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 奇变偶不变 “苏公子，我被骗实属无奈啊！陈友谅那家伙，简直可恶，也难怪争不到天下。” 刘半仙无比气愤道。 当时的陈友谅，绝对算得上是天下最强的势力之一，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苏璟淡淡道：“所以，之后你便化名刘半仙，来到这溧水县内，一直过着清贫的小日子？” “还能咋样呢！” 刘半仙无奈道：“谁能想到，当初的陈友谅，仅仅在三年之后就死了，而现在皇上的实力不断地扩大，我为求自保，也只能是改名换姓了。” 苏璟微微点头，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刘半仙明明有些算命的本事，却过的如此清苦的原因了。 他不敢将自己的本事透露的太厉害，这要是被发现了，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就算是朱元璋本人不在意了，老朱的臣子们，总会有有心之人的。 如此说来，这刘半仙，也算是倒霉。 明明是有本事的，却只能引而不发。 “不过刘半仙，既然你说当时陈友谅将你算命的事情大肆宣传，那为何现在一点找不到当时的记录了呢？” 苏璟好奇的询问道：“陈友谅也算是曾经陛下争夺天下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了，这种事，没记录好像有点奇怪吧？” 事实上，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苏璟对这件事都没啥记忆。 所以他很好奇。 刘半仙看着苏璟说道：“苏公子，这事有什么好奇怪的，当时陈友谅势大，不少人都跟着一起宣传了，后来陈友谅死了，那些宣传过的家伙，生怕被牵连，又联合起来，将此事给牢牢的封锁住了。” 听到刘半仙这么一说，苏璟倒是有些理解了。 没错，这事的确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 历史本就是胜利者书写的，许多真相，不是亲历者又有谁会知道呢？ “刘半仙，伱这事倒也的确算是情有可原。” 苏璟淡淡道。 刘半仙立刻道：“没错，苏公子，你可一定要帮帮我，这次进京面圣，我一定不能去。” 刘半仙好不容易隐藏了十年，现在要是因为这种事暴露了，还是直接在老朱的面前暴露，那可就太亏了。 苏璟摇头道：“刘半仙，你这经历吧，的确是挺惨的，但要不想进宫面圣，还是挺难的，我不太好做。” “不是，苏公子，我可是把底都交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刘半仙一下子就急了，自己啥都说了，苏璟竟然拿不帮了。 苏璟立刻解释道：“刘半仙，不是我不想管你，而是你那什么年老体衰的理由根本说不过去啊！燕王可是见过你多次的，还回去了一次，你啥样说不定早汇报过了。” 刘半仙面如死灰，直接瘫坐了下来：“那我刘半仙，岂不是这就到头了？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本来还想着和苏公子一起，能够寻得我的富贵，这哪是富贵啊，这是要命啊！” 刘半仙哀叹不已，一半是演戏，一半是伤心。 “行了，刘半仙，在我面前就没必要这么装了。” 苏璟微微摇头道：“我只说不能不让你进京面圣，又没说不能保住你的小命。” 刘半仙马上表演了一个变脸道：“苏公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坐看老汉我就此归西，不知道苏公子打算怎么救我？” 苏璟说道：“这事说起来也简单，到时候面圣，我和你一起，你当着陛下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千万别隐瞒，陈友谅那点事，陛下肯定早知道了，所以坦白是最好的方式。” 大战前的算命传播，其实就是一种舆论攻势。 苏璟想都不用想，这事老朱肯定不会不知道。 “啊！” 刘半仙一惊，对于苏璟这个方案，还是相当恐惧的：“苏公子，这样怕是不太好吧，到时候陛下要杀我的头，你恐怕拦不住。” 还是怕死！ 刘半仙为了求活，那是相当的能忍，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苏璟淡淡道：“放心，陛下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这只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有我在，保你无事。” 老朱的肚量，说小挺小的，说大也挺大的，关键得看是什么事。 若是之前天下未定的时候，刘半仙被抓了，大概会以妖言惑众被直接当众处死。 但现在，老朱已经扫清了所有的对手，成功建立了大明。 这就证明了老朱才是天命之子，什么算命之言，全都不过是虚妄。 “苏公子，你真的没骗我？” 刘半仙还是有些不信，主要是事关自己的小命，不慎重那是不行的。 苏璟笑道：“刘半仙，你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总不会觉得陛下会将你的事情记在心头十年吧？不过一个区区算命先生的话，还不值得陛下大动干戈的。” 朱元璋好歹也是一代雄主，苏璟只觉得这个刘半仙谨慎的过分了。 “不不不。” 哪里料到这刘半仙头疯狂的摇起来道：“苏公子，其实当时我给皇上算过命的。” 嗯？ 苏璟本来已经没啥好奇心了，现在又有了。 刘半仙算命，虽然苏璟也搞不清他到底是真是假，但要说纯骗，也是有点过分的。 本事，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的。 “哦，说说看，你给陛下真正的算命结果是什么？” 苏璟追问道。 刘半仙有些迟疑，给皇帝算命，其实是一件很好的差事，反正就是一顿猛夸就对了。 但刘半仙此刻的迟疑，说明了他算出的结果，并没有那么好。 这样的算命，尤为显得真实。 “刘半仙，我知道，你肯定算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放心，我不会泄露给任何人的。” 苏璟立刻保证道。 只不过，苏璟的这番保证，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刘半仙飘零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 “苏公子，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和你说说，反正若是你不救我，我这条老命大概也没了。” 刘半仙沉默片刻后回答道。 虽然和苏璟相处的时间不算是很长，但刘半仙还是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 “多谢刘半仙信任了。” 苏璟笑笑，他也明白刘半仙愿意说，已经是相当的给面了。 刘半仙顿了顿，说道：“当初我给皇上算命的时候，主要算的是将来之事，不是几个月的将来，而是未来大势。” “只可惜我的算学不精，并不能准确的算出皇上到底能不能夺得天下。但阴差阳错之下，却是算出了皇上未来身边的属下，大多死于非命。” “这也是我当时并不是真的多看好皇上的原因，现在看来，我当时所算的结果，可能还在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之后。” 刘半仙话到此处，也不再多言了。 他相信以苏璟的智慧，可能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的苏璟，的确是被震住了。 好家伙，老朱晚年残杀开国功臣这事，他知道。 但他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么一个算命的，竟然能算出来。 苏璟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奇变偶不变？” 苏璟突然开口，朝着刘半仙问道。 刘半仙一脸茫然道：“苏公子，你说什么？” 看着刘半仙这完全不知道的表情，苏璟心中微微一叹，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算出来的这结果吧，不得了，还是不要传出去的话。” “唉，这么多年，我也就说与苏公子你一人听了，这事烂在肚子里最好。” 刘半仙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管是什么事情，一旦涉及到了皇帝，那就没有小事。 刘半仙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改头换面，过点清贫日子，总好过死的不明不白强。 苏璟内心震撼又遗憾，这刘半仙并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 想想也是，若真是穿越者，之前在自己院里讨论科学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可以确认了。 但不是的话，这刘半仙算命的本事，就有点邪性了。 “大千世界，当真是无奇不有啊！” 苏璟感慨一句，只觉得科学好像也没法解决所有的事情。 就好像自己的穿越，到现在也没整出来半点缘由来。 还有那莫名的系统，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 “先生，吃饭了！” 门外，朱棣的声音响起。 “来了。” 苏璟应了一声，然后对着刘半仙道：“走吧，吃饭了，放宽心，我肯定保你无事。” “多谢苏公子。” 刘半仙朝着苏璟郑重道谢，苏璟的承诺，他还是相信的。 因为这案子的原因，苏璟吃饭的事情，已经被朱棣全部包办。 出去吃那是不可能的，安全才是此时的第一要务。 “怎么样，大夫有没有说老周多久能恢复？” 苏璟朝着朱棣询问道。 本来苏璟还想着自己操办一下，但朱棣直接以他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为由，根本不让苏璟做任何的事情。 “回先生的话，老周的性命是保住了，但身体还是很差，什么时候苏醒都难说。” 朱棣面色沉重的回答道：“按照父皇的意思，这个凶犯，恐怕暂时难以运回京城。” 作为此案最关键的人物，老周重伤昏迷，无疑是一件非常不好的消息。 而若是因为老周，让苏璟这些人一直在原地逗留，那就事情就更麻烦了。 “若是将老周直接带着一起运送到京城呢？” 苏璟又问道。 朱棣摇头：“现在凶犯的情况相当的差，性命保住了，但若是长途跋涉，很有可能在路上就死了。” “此事倒还真是有些难办。” 苏璟微微摇头道。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反正这事办不办的成，和他的关系不大，他也不着急。 最着急的还是老朱。 “是的，先生。” 朱棣点头道：“我已经将现在这边的情况派人送过去了，想来现在父皇大概也知道了，如何处理，父皇应该会明示的。” 飞鸽传书的速度虽然快，但论详细程度，始终还是比不上直接派人送信。 “殿下，不知您送的信中，是否提到了我？” 刘半仙听到朱棣传信，那是立刻便询问了起来。 朱棣看了一眼刘半仙，只觉得这个刘半仙是想要借机蹭一下救下苏璟的功劳。 “没提太多。” 朱棣回答道。 “那就还是提到了，对吧！” 刘半仙继续追问道。 朱棣眉头蹙起道：“是，怎么了？难道你觉得本王还会帮你陈述功劳不成？” 这会明明是很着急的事情，这个刘半仙还在纠结自己有没有被提及，能不能获得奖赏？ 朱棣是真的有些火大，看向刘半仙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冷意。 “不不不，我绝对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此事其实不用提及我的，我啥都没做，怎么敢劳烦殿下提及呢？” 刘半仙意识到朱棣误会了，当即解释道。 苏璟也是在一旁补充道：“燕王，你误会刘半仙了，其实他想你不提他的。” 朱棣这下有些搞不懂了，刘半仙是个啥人，这些日子他也算是了解一些了。 这种人，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太奇怪了！ 偏偏苏璟还帮着他说话，显然不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殿下不要误会，既然殿下已经传信回去了，那我也再多问了，只是希望殿下之后可以尽量少提一些我。” 刘半仙无比诚恳的说道。 朱棣愣了愣，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 另一边。 紫禁城内，朱棣派的人已经将信件送到了老朱的手里。 看着信件上的内容，老朱大致对事情的全貌有了了解。 也知道了老周和苏璟之间的协定之事。 “苏璟你这小子，难不成是想自己把事情给解决了？” 老朱眉头微皱，还真有些看不懂苏璟了。 现在这件事，牵扯到的人物，可是越来越大了。 苏璟是不一般，但恐怕也不是自己能处理的吧。 “陛下，秦王求见！” 就在这时，朱樉求见的传唤声响起了。 “传。” 朱元璋没有意外，现在的朱樉经营金陵饭店，消息那是灵通的很。 自己故意将苏璟要进京的消息传出去，朱樉要是一直都不知道，那才奇怪了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八章 入京前还是出事前 “儿臣参见父皇。” 朱樉无比恭敬的跪下行礼道。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信件淡淡道：“起来吧，老二，你这么着急过来，什么事？” “谢父皇。” 朱樉起身，然后说道：“儿臣听闻父皇召苏先生进京，特来求见父皇，确认此事。” 朱元璋点点头：“没错，是有这回事。” 朱樉脸色微变，然后道：“不知父皇召见苏先生，所为何事？可有儿臣能帮的上的地方？” 朱元璋目光瞥向朱樉，淡淡道：“怎么了？老二，现在和咱说话也搞这些弯弯绕绕了，这可不像是你。” 自己的儿子，朱元璋那是最了解的。 朱樉这突然赶来，可不仅仅是为了他所说的这点事情。 “父皇，儿臣听到些许风声，此次苏先生，似乎是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是真的吗？” 朱樉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朝着朱元璋询问道，脸上的表情也着急了许多。 朱元璋看着朱樉，内心也有些满意。 自己这个二儿子，现在比之前可优秀了太多，也知道将自己内心所想的事情藏一藏了。 身为一个上位者，这是最基本的本领。 虽然现在的朱樉还有些稚嫩，但起码有意识的在这么做了。 “老二，你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 朱元璋没有回答，而是朝着朱樉反问道。 朱樉回答道：“儿臣在金陵饭店中，听那些食客聊天时提起的，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臣并未听到有人说清楚。” “嗯。” 朱元璋微微点头，金陵饭店的食客，其实就是他安排的。 传播苏璟入京的消息，可不仅仅要在朝堂上，那样太刻意和明显了。 朱樉的金陵饭店分店，现在在京城之中已经打响了名气，不少达官贵人都会去吃，正是散播消息的好路子。 “父皇，苏先生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苏先生的安危还好吧？” 朱樉急切的朝着朱元璋询问道。 朱元璋微微一顿，说道：“苏璟现在已经没事了，咱让他进京，就是为了亲审。” 父皇亲审！ 朱樉听到这话，整个人也是一震。 能够让自己的父皇亲自审问的案子，那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父皇，这难道是苏先生遭遇了什么不测吗？” 朱樉依旧很急切。 朱元璋淡淡道：“咱不是刚才说过了么，苏璟已经没事了，老二伱也太沉不住气了。” “是，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心忧苏先生，是有些不太冷静了。” 朱樉回过神来，心情平复了不少。 朱元璋继续道：“老二，就在不久前，溧水县内，苏璟遭遇了刺杀。” 什么，刺杀！ 刚放下心来的朱樉，再度被父皇朱元璋的话给挑了起来。 “父皇，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刺杀苏先生，简直是胆大包天，若是让儿臣知道是何人，定要叫他知道后果多严重！” 朱樉一脸愤怒的说道。 苏璟的事情，那就是他的事情，苏璟遭到暗杀，朱樉那是一点也没法收敛自己的情绪了。 朱元璋看着朱樉，淡淡道：“老二，这件事咱自然会查，但有一件事，却需要你做到。” “父皇请说。” 朱樉还沉浸在愤怒之中，只是顺嘴应下。 朱元璋说道：“老二，我需要你对这件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能做到吗？” 朱樉一下子愣住了，父皇这是啥意思？ 刚才才把苏璟遭到暗杀的事情告诉自己，现在又要让自己装作不知道？ “父皇，儿臣不解，父皇这是为什么？” 朱樉一脸疑惑的问道。 他此刻是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一定要将暗杀苏璟背后的凶手给揪出来。 这要让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可太难了。 朱元璋淡淡道：“不明白就对了，等你明白的时候，你就可以不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二朱樉的脾气性格，老朱很清楚，所以他才故意这么做。 目的么，自然也很简单，就是要让朱樉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装模作样说起来就是演戏，但要演到别人看不出来，那也是相当难的。 苏璟对于朱樉来说，很重要，所以这样的考验，才越发的有用。 “儿臣知道了，父皇吩咐儿臣的，儿臣一定竭力做到！” 朱樉虽然不知道朱元璋的目的是考验自己，但现在的他，也不是那种知难就退的人，而是会选择迎难而上。 “好，老二，那咱就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了。” 朱元璋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意。 很快朱樉便告退了，朱元璋继续看着朱棣传回来的信件。 “这个凶犯，倒也有几分胆识，看来背后之人，也不简单啊！” 朱元璋自语道。 老周的表现，朱棣写的很详细，因为他是最关键的人物。 和苏璟一样，老朱对这个老周，也有几分认可。 只不过，朱元璋并不会有半分同情，对这个老周的处理，也不会有一点的饶恕。 “倒是此人重伤，无法及时送过来，麻烦啊！” 朱元璋叹了口气。 朱棣烦心，他也烦心。 “怎么了，重八，我刚来就看见你如此唉声叹气，莫不成是樉儿惹得你不高兴了？” 马皇后出现在这奉先殿内，朝着朱元璋询问道。 刚才朱樉从奉先殿内出去，她也瞧见了。 “妹子，那倒不是。” 朱元璋摇头道：“老二近来的表现不错，咱很满意，是这亲审的事情，最重要的凶犯现在重伤昏迷，一时半会怕是无法到京城来接受审问。” 对马皇后，老朱向来都是直言不讳，一点不藏着掖着。 马皇后笑道：“所以重八你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个？” “嗯？妹子，你笑什么？难道此事很好解决吗？”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一脸奇怪的询问道。 马皇后笑道：“此事若是依我看，很好解决，只消让棣儿在溧水县守着，苏先生和其他人来京城不就行了。” “那凶犯一苏醒，便让棣儿接着审问，也不耽误苏先生进京。” 马皇后的建议，说白了就是将苏璟和朱棣分开。 这话一出来，朱元璋也有些愣住了。 “妹子，你说的对啊，咱怎么就没想到呢？老四还在那儿呢，就让他看着那个凶犯，苏璟先行进京就好了。” 朱元璋一脸兴奋，十分的高兴。 之前他都陷入了惯性思维了，就是要让朱棣带着苏璟过来，完全没想到可以兵分两路。 马皇后淡淡道：“你就是想太多了，其实不管怎么样，让苏先生尽早进京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那背后的凶手既然暗杀失败了，难保不会犯第二次，还是尽快将苏先生接到京城最好。” 马皇后对查案的事情，始终都是放在第二位的。 苏璟的安全，那才是第一位的。 至于说朱棣的安危，马皇后相信，在如今大明的疆域之内，还没有一个人胆敢暗杀燕王。 “不错不错，妹子，还是你想的透彻，这件事就这么办。” 朱元璋立刻拿出纸币，直接开始书写回信。 马皇后则是说道：“重八，苏先生被暗杀，这种事不应该再出现，趁着这次机会，你想办法让苏先生直接在京城安家得了。” 苏璟落户京城！ 朱元璋一听这话，手里的笔也停下了。 这件事说简单，那也简单，以苏璟的财力，还有自己这个天子安排一下，苏璟基本可以在京城内任选宅子了。 物质上，那是没有半点问题。 但根本的问题，从来都不是这物质问题。 而是苏璟不愿意来。 “妹子，此事咱会想办法的，争取尽量让苏璟留在京城。” 朱元璋硬着头皮回答道。 为什么说是硬着头皮，因为他心里也是一点底没有。 马皇后也没多逗留，又嘱咐了几句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朱元璋很快写好了回信，派人送了出去。 这刚完事没多久，晋王朱棡便来求见了。 “老三，你有什么事啊？” 朱元璋随口问道，刚把苏璟进京的事情解决，他心情还是不错的。 朱棡躬身道：“父皇，苏师即将进京，为何没有通知儿臣？” 和朱樉不一样，现在的朱棡那可是苏璟承认的学生了。 既然是学生，那老师来了，学生肯定要提前准备招待。 所以，朱棡这话说的，也算是有理有据。 朱元璋回答道：“苏璟入京，那是有要事，不便过多透露，所以便没有告诉你。” 朱棡是个心思细腻的性格，因此对于朱樉的考验也不需要对朱棡来上一遍。 只不过，朱棡接下来的话，直接让老朱也惊讶了一下。 “父皇，苏师应该是出事了吧。” 朱棡十分冷静的说道。 朱元璋心头微动，面色如常道：“老三，你何出此言啊？” 朱棡回答道：“父皇，四弟之前回来之后，没几日便不见了，若是正常出宫，儿臣随便打听下便知道了。” “但儿臣偏偏没打听到，所以四弟肯定是父皇吩咐去做事了。而四弟又是刚从苏师那回来，儿臣便猜想他应该是紧急被派回去了。” “因为四弟离开苏师的时间最短，若是苏师出事，他可能比较容易查到一些东西。” 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听的朱元璋那也是颇为赞同。 “不错，老三，你的猜测基本上是对的。” 见朱棡已经猜出来，朱元璋也就不再隐瞒了。 他也没太担心其他人可以和朱棡一样猜出来，毕竟朱棣是燕王，他的行踪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打听的，也没有一般人敢打听。 朱棡是朱棣的三哥，兄弟间问问很正常。 听到确切的回答，一直都冷静不已的朱棡，脸色也变的紧张起来：“父皇，苏师可有受伤，现在情况怎么样？” 朱元璋回答道：“没有，苏璟一切都好，现在马上就要进京了。” “那就好，那就好！苏师没事就好。” 朱棡松了口气，然后说道：“父皇，不知苏师何日到达，儿臣好迎接苏师。” 朱元璋看着朱棡道：“怎么，老三，你想查案吗？” 朱棡认真点头道：“是的，父皇，儿臣想查。” “若只是寻常的案子，交给你倒是无妨，但这次不行，你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朱元璋淡淡道。 朱棡面色一变，心中已有猜测，点头道：“儿臣明白了。” “好，那你就退下吧，该干啥干啥。” 朱元璋摆摆手，也没特意嘱咐什么，朱棡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是，父皇。” 朱棡缓缓退下。 …… 永嘉侯府。 如坐针毡的朱亮祖，现在是真的越发的急躁起来。 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把消息汇总了起来。 苏璟真的要进京了！ 不用想，肯定是为了案子的事情来的。 “可恶，苏璟，你为什么会没有死！” 书房内，朱亮祖依旧在无能狂怒。 虽然苏璟没死的消息，之前就从胡惟庸那里得到了，但此刻得到确认，愤怒之情并未减少半分。 或者说，是惶恐之情。 老周执行暗杀任务失败，生死未卜，自己派出去清理老周的人也是毫无消息。 朱亮祖现在脑子里是时刻都在天人交战。 一方说：既然动手了，那就不能犹豫，苏璟还要进京，这段路上便是最后的机会，一定不能让苏璟安全进京，半路上杀了，一切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另一方说：苏璟活着，但并不代表你就暴露了，现在苏璟身边的安防肯定很多，贸然动手，只会暴露自身，不如再等等，苏璟也没那么简单查到你。 两个声音不断地在朱亮祖的脑海内交战，那是互不相让。 原本朱亮祖对于这种事就不是很擅长，现在只觉得难缠的不行。 偏偏他他又不敢和任何人说，因为除了自己，他相信不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了。 “到底该怎么办！拼一把还是再等等！” 朱亮祖依旧在迟疑着，而此刻的苏璟，正在小院内，制作着更多的防身武器。 已经遭遇了两次如此蓄谋的暗杀，苏璟对自身安全的防护等级，也是提升到了最高。 最外围是亲军都尉府的卫兵，事实上也是最强有力的保障。 不过再好的卫兵，也有手里的火药来的更有安全感。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九章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先生，这手雷当真有那么厉害？” 朱棣看着手里的‘长柄黑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苏璟笑道：“燕王若是不信，自是可以试试看的，我做了不少，这一颗两颗的不打紧。” 苏璟制作的手雷，自然不是上辈子的先进手雷，而是老式的手雷。 就是前端为炸药，后面带着一个木柄的木柄手雷。 这种手雷，也就是苏璟的手工作坊能做出的最好的手雷。 “真的吗！先生！” 朱棣脸上满是兴奋，对于武器，尤其是火器，他是相当的感兴趣。 苏璟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不过手雷的威力不小，若是要试验，那可得万分的小心。” “还请先生指点。” 朱棣立刻朝着苏璟拱手道。 苏璟点点头，随即将朱棣带到了郊外。 虽然说这个时候苏璟来到外面是不太安全的行为，不过朱棣也清楚，自己是保护苏璟，并不是囚禁苏璟。 郊外倒也算是开阔，视野良好，真有歹人，并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 “坑再挖的深些。” “沙包一定要灌满了！” “地上的石头什么的，清理干净了。” “所有人，离开五十丈。” …… 在苏璟的安排下，一个简易的手雷试爆场地，就这么搭建完成了。 苏璟和朱棣位于一面沙包墙之前，苏璟将手雷拿起，然后打开了手柄后面的盖子，露出了一截引线。 “这个就是引线，使用之前，先用火折子点燃引线，从点燃到爆炸，大约有一个弹指（约五秒多）的时间供你抛出去。” 苏璟仔细的讲解着：“使用前，一定要冷静，不能慌张，否则手雷若是没有扔出去，或者是扔的太近，那自身可就危险了。” “还有……” …… 虽然只是扔个手雷，但苏璟不厌其烦的不断告诫着其中的注意事项。 即便苏璟所造的手雷，连上辈子见过的木柄手雷都不如，还是采用火折子点燃引线的方式。 威力上，也压根不能与后世的手雷相比。 若是非要形容的话，那可能就是个大号的鞭炮。 “是。” “学生记住了。” “学生一定不会的。” …… 朱棣无比认真的听着苏璟的讲解，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因为他是亲自去案发现场查探过的，那般‘恐怖’的场景，朱棣已然刻在了心里。 这要是搞不到，兴许自己就成了一堆碎肉了。 “好，理论的部分已经讲完了。” 苏璟将手雷递给朱棣：“燕王，现在先不点燃引信，只是练习投掷，刚才我和你说过的投掷要领还记得吧。” “回禀先生，学生记得！” 朱棣接过手雷，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那开始吧。” 苏璟点点头，直接示意朱棣开始。 朱棣也没有多犹豫，直接一个侧身抡臂甩了出去，手雷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苏璟大概目测了一下，大概五丈远，也就是十六七米左右。 “嗯，还行。” 苏璟微微点头，虽然这个距离并不算远，但已经不错了。 正经手雷的安全距离三十米左右，但这是上辈子现代手雷投掷的距离标准。 现代手雷的爆炸威力十分巨大，光是爆炸范围就能覆盖附近七八米，然后炸裂的弹片也能飞出二十多米，对周围敌人造成有效杀伤。 如此一来，至少要三十米的距离，才能保证投掷者不被自己扔出的手雷伤到。 而落后些的近代手雷，安全距离大概是二十米足以。 到了苏璟这，他的手雷，十五米左右便是安全线了。 没办法，自己手搓的手雷，能有这点威力，已经是苏璟故意在手雷内部增添铁珠和铁片的结果了。 光是凭借火药的爆炸，能造成的杀伤范围，仅仅只有两三米，要想威力大，只能走点邪路了。 而增加了铁珠铁片，火药的量不可避免的会下降，威力又会削弱。 为了找到合适的配比，苏璟那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先生，太近了吗？” 朱棣看着自己投掷的距离，并不是很满意。 苏璟笑笑道：“还可以了，不过还得多练习几次，确保自己每次投掷的距离都能超过这一次。” 苏璟给自己做的手雷制定的安全距离是二十米，毕竟总要留些冗余，不能那么的极限。 “是，先生。” 朱棣点头，刚才心里的忐忑也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练习就相当的枯燥乏味了，就是不断地扔和捡。 扔是朱棣，捡也是朱棣。 这是苏璟的要求，要对自己扔出去的距离有数，自己跑去捡是感受最深的。 苏璟也没闲着，一直都在不断地根据朱棣的动作对其进行指导纠正。 不得不说，朱棣的身体素质，还是让苏璟很佩服的。 至少上辈子他在朱棣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没有朱棣这么好的运动能力。 这可不仅仅是吃的好就能解释的，朱棣平日里肯定也是运动量满满。 约莫练习了半个时辰，苏璟说道：“行了，燕王，先休息一会，让自己的胳膊缓缓，不然待会扔实弹的时候，可能会出现意外。” “可以扔实弹了？” 朱棣顾不上胳膊的酸涨，兴奋的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燕王你这投掷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待会直接进入实战环节，但休息一定要休息好了！” 刚才投掷的时候，苏璟特别注意了朱棣的第一次投掷。 没有半点的迟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动作，出手干脆利落。 虽然动作标准还没有非常的规范，但其中展现出的心理素质，却是让苏璟很满意。 手雷是朱棣从未接触过的火器，苏璟也讲解过其中的危险，朱棣更是亲眼见过其爆炸造成的杀伤。 这样的情况下，朱棣依旧可以轻松果断的完成第一次试投，说明他的心理素质是很过关的。 若是犹犹豫豫的，不断踌躇那种，苏璟反倒会担心。 越是平常心，就越不容易出事。 “是，先生。” 朱棣非常高兴的回答道。 苏璟也到了一旁，一直指点朱棣，他也很累的。 “苏公子，喝茶喝茶。” 刘半仙见苏璟过来，那是马上麻溜的就给倒茶了。 至于朱棣，自然会有其他下人服侍。 苏璟也不客气，咕嘟咕嘟就将一杯茶全部灌了下去。 “刘半仙，伱这还整日跟着我做什么？现在陛下的命令还未到，也不着急走，何必的？” 苏璟朝着刘半仙问道。 刘半仙又给续上了一杯茶水，然后说道：“苏公子，我这不是没办法么，现在我无论去哪都有人跟着，还是在你旁边舒坦些。” 即便刘半仙不是案犯，但谁叫他算到了苏璟有血光之灾呢？ 朱棣自然是不可能让刘半仙消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直有人跟着只是最基本的操作。 “也对。” 苏璟笑笑，对于刘半仙的选择表示理解，然后又咕嘟咕嘟喝了一杯茶。 一直和朱棣费嘴皮子指导，是真的挺渴的。 刘半仙说道：“苏公子，我有些事挺好奇的，不知道可否问问？” 苏璟笑道：“问吧，先前我问了你一些事，现在你问也是应该的。” 刘半仙可谓是把自己的底子都漏了，这点事应下是应该的。 “多谢苏公子。” 刘半仙微微躬身，然后问道：“苏公子，当日事发之时，你应该已经事先得到消息了吧。” “没错。” 苏璟点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自己和老周在街头对话的时候，刘半仙在一旁都听到了。 “终究不是靠的我刘半仙的卜算啊！” 刘半仙轻声感慨，脸上似有遗憾之色。 苏璟说道：“刘半仙，这事你早就知道，你到底想问什么，直说吧。” 刘半仙嘿嘿一笑，脸上的遗憾瞬间就消失了。 “苏公子还真是明察，那我刘半仙也就不废话了，我只想问苏公子，为何要如此做？” 刘半仙缓缓道：“以苏公子您的身份地位，这种事，若是提前通知京城，怕是没有这些危险吧。” 整个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刘半仙知道的不多。 但从朱棣的反应，还有朱元璋的召见来看，苏璟的能量，是巨大的。 只要苏璟愿意，根本不需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那爆炸的现场，看着就无比的渗人。 苏璟就算是再有自信，总还是有风险的。 “呵！刘半仙，你怎么知道我不想通知京城呢？当日事情紧急，说不定是我没时间通知呢？” 苏璟微微一笑道。 刘半仙立刻摇头：“苏公子，你若是真来不及了，何至于故意在后院铁炉子旁留下线索呢？” “哈哈！” 苏璟大笑，然后道：“刘半仙，你这眼神心思当真是厉害，不错，我的确是故意不通知京城的。” “那么你猜猜，我为什么不通知呢？” 苏璟的做法，自然也有他的考量。 刘半仙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道：“因为苏公子知道，想要对付你的人，就在京城！” 话到这里，刘半仙便没有再说。 聪明人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苏璟笑容收敛，看着刘半仙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呢？”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我真正好奇的是，你有如此产业，为何还要冒这般风险呢？” “以身为饵，若是自己出个三长两短，哪怕抓到了凶手，恐怕也不值当吧。” 苏璟有钱，这是刘半仙早知道的。 现在他又知道，苏璟和皇帝老朱一家的关系非常，更是受封仁远伯。 如此人物，却为了不惊动凶手，行如此凶险之事，着实难以理解。 “刘半仙，你是不是觉得我苏璟很大胆，对于风险一点没有担忧？” 苏璟朝着刘半仙反问道。 刘半仙点头：“的确如此。” 若是刘半仙身处苏璟这般处境的话，肯定是以自身的安全为要的。 凶手么，可以下次再抓。 “刘半仙，这就是你与我的不同了。” 苏璟笑道：“你是一个无比稳健的人，就好像你为了活下去，不惜隐姓埋名。说的直白些，就是怕死的很。” “而我不同，我苏璟是恩怨分明之人，谁若是害我，我便要报复回去。” “些许风险罢了，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商人，对于风险和收益的把控，本就是我最擅长之事。” 苏璟的话很干脆，也很直接。 这一次的事情，苏璟知道的很突然，但并不是没有反应的时间。 他所做的事情，自然是冒险的，但的确是值得的。 “即便如此，苏公子难道不能私下通知燕王殿下或者是其他殿下吗？” 刘半仙依然不解。 以苏璟和皇子间的关系，这凶手肯定不可能是他们。 那么，先告知他们，至少也能多些安全保障。 只是靠自己这般冒险，刘半仙依旧觉得苏璟的胆子，太大了。 苏璟淡淡道：“刘半仙，《韩非子·说难》中有言，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只有谁都不知道，这事才能做成，做的漂亮。至于你所说提前通知，说到底还是对自身的不自信而已。” “就好似我做的这手雷，明明是威力惊人，若是给刘半仙你使用，怕想的不是如何将敌人炸翻，而是担心出了问题伤到自己吧？” 听到苏璟这话，刘半仙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因为苏璟说的是一点不错，真要是把手雷给他用，他肯定是怕的要死。 “额……呵呵……苏公子说笑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怎么能与苏公子相提并论呢？” 刘半仙打了几个哈哈道。 苏璟又看了刘半仙一眼道：“我说刘半仙，你想没想过，等你在陛下面前把事情说开了之后，你怎么办？” “是否要恢复本名，杜老夫子听着，好像也不如刘半仙啊！” 说到这个，刘半仙那是立刻就起劲了。 他理所当然道：“若是苏公子真能保我无恙，那我之后肯定是要恢复本名的，到时候保管让苏公子你明白，我杜老夫子的名头，那是何等的响亮！” “杜老夫子？” 此刻，朱棣突然走了过来，听到刘半仙这话，顿时蹙起了眉头。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章 手雷的几个问题 “没什么，燕王殿下，我与苏公子，只是随便聊聊。” 刘半仙立刻解释道。 苏璟亦是点头道：“燕王，杜老夫子也是一位算命的，很厉害，刘半仙都比不上。” “嗯？” 朱棣心头疑惑，不过苏璟既然开口了，他也不再多问什么了。 “先生，学生已经休息好了。” 朱棣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点头，起身道：“那便试试吧。” 两人很快来到了沙包前，一旁就是一个深坑，这是为了避险准备的。 一旦没扔出去，那苏璟就要根据实际情况，选择避险。 躲避手雷的最有效办法，就是躲进深坑之中。 因为爆炸后，飞溅的弹片，威力相当的大，只有躲在深坑之中，才能避免被流弹片击中。 “好了，打开后盖吧。” 苏璟指挥，朱棣跟着操作起来。 手雷的后盖被打开露出了引线，朱棣的动作很稳，身体没有丝毫的颤抖，压根就不像是第一次扔手雷。 “准备点燃引线。” 苏璟再度指挥道。 朱棣点头，右手拿着手雷，左手拿着火折子已经去掉了盖子。 火折子这个东西，真是华夏古代劳动人民的伟大发明创造。 一个保存好的火折子，内部的火星，可以维持一年之久。 “点燃投掷吧。” 苏璟说道。 朱棣小心将引线点燃，然后右手抡了出去，点燃的手雷就这么直接飞向了前方的目标区域。 手雷稳稳的落在了六七丈的距离上，相当安全的距离！ 手雷落地，并没有马上爆炸。 因为苏璟给朱棣的手雷，引线的燃烧时间，大概有七秒。 因为是火折子点燃的，所以这个爆炸延迟时间需要适当的长些。 但朱棣的整个操作非常的迅速，没有半点迟滞，所以这七秒对他来说，有些长了。 大概只花了两秒，朱棣就完成了点燃和爆炸的操作。 手雷在空中飞行的过程大概也有两秒。 三。 二。 一。 苏璟在心中倒数默念着，而朱棣则是按照苏璟的要求，躲在沙包后小心的观看着。 嘭！ 一声巨响，手雷直接爆炸。 白色烟尘混杂着黑色的尘土，只是看着，就知道这威力非常。 更远处，刘半仙两眼瞪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刚才苏璟说他拿到手雷第一时间想的是手雷太危险，他虽然嘴上没反驳，但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 但此刻，他见到了这手雷爆炸的威力，只觉得自己刚才幸亏没多嘴。 这种东西，要是放在身边，危险可太大了。 “嗯，还不错。” 苏璟微微点头，对于在空地上爆炸能有这般威力表现，他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这是没啥建筑参照物的情况下。 朱棣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尽管他已经看过案发现场，但看过爆炸后的现场和看直接爆炸的现场，终归还是有区别的。 “这手雷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 朱棣兴奋的看了看爆炸现场，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只是点燃扔出去，就能造成这般杀伤。 这要是到了战场上，简直就是攻城利器啊！ “好了，燕王，现在没危险了，你可以去爆炸点看看了。” 苏璟笑着朝朱棣说道。 “是，先生。” 朱棣那可是等不及，当即翻过了沙包墙，直接小跑来到了爆炸点。 手雷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地面上有一个黑色的小坑洞，还在冒着白烟。 周围的地面上可以发现铁片和铁珠的痕迹，从它们在地面上造成的破坏来看，若是人体被命中，肯定不会好受。 “感觉如何？” 苏璟来到了朱棣的身旁问道。 朱棣回答道：“非常好，这手雷简直太厉害了，若是能用于作战之中，简直就是利器！” 果然，朱棣的想法完全没有脱离苏璟的预料。 “现在还不够，各方面都不成熟，运用在军中还为时尚早呢。” 苏璟淡淡说道。 对于自己造的手雷，苏璟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不成熟？” 朱棣疑惑道：“先生何出此言？手雷明明就是利器啊，两军对垒之时尤为厉害！” 苏璟又拿出一个手雷道：“你且看这个手雷，掂量一下。” 朱棣当即拿过来细细的掂量了一下，旋即他开口道：“重了一些。” “不错。” 苏璟点头道：“重了，但在做这些手雷的时候，尤其是前端的铁制球体，我都是用的同一个模具，火药量的填充也是称量过的，一切都是按照同一个标准来的。” “但最后依旧会出现误差，可别小看这个误差，若是手雷真的用在了军队作战中，日常训练的手雷重量和实际作战的有所区别，那么势必会造成投掷的不确定性。” “这便是现在这个手雷的第一个不成熟的地方，还不够统一。” 朱棣认真的听着，也相当的认同这一点。 刚才他一直都在投掷练习，很清楚重量改变对于投掷手感的改变会造成什么影响。 特别是苏璟说的重量不一，似乎并不是因为制作流程造成的，而是工艺上的问题。 这就会导致所有手雷的重量都不一样，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不过朱棣的反应很灵敏，马上就说道：“先生，一旦大规模的生产这样的手雷，只要做好筛选，将不同重量的手雷分类不就行了吗？” 要说朱棣这小子就是个好战分子，武器到他这里，想着法也要用上。 大规模的生产，再筛选分类。 这个办法很简单，但也很有效。 苏璟点点头道：“燕王你说的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这只是第一个不成熟的地方。” “还有其他的，比如防潮，手雷不是其他火器，枪支和弹药是分开储藏的，手雷是一体的，只能放在一起，不能像其他弹药那般存储。” “比如点燃引线的问题，每个军卒还得带上火折子，遇上个风霜雨雪的天下便难以使用。” “比如哑火的问题，即便是我亲手制作的手雷，也会有哑火不爆的可能。” “比如走火的问题，手雷不比其他的弹药，极其容易被引燃爆炸。” …… 苏璟一口气说了七八个手雷的弊端，直接将朱棣现在想要将手雷装备大明军队的想法掐灭了。 “是学生考虑不周了。” 朱棣朝着苏璟躬身道。 苏璟摆摆手道：“无妨，伱毕竟是第一次使用，难免会被其惊到，想不到这些问题也属正常。” 朱棣说道：“学生以为，这些问题苏先生定会全部解决，有朝一日，学生终会见到完美的手雷。” 苏璟看了一眼朱棣，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 一日的时间恍惚而过，老朱派来的传信员，总算是到了溧水县。 朱元璋的命令清晰无疑的传达给了朱棣还有苏璟。 “父皇竟是让我先留在这里么。” 朱棣喃喃自语，现在这方案和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他觉得这样，对于苏璟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燕王，既然陛下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方案，那我们执行便可。” 苏璟说道，老朱的方案说实话，也算是意料之中。 这个案件，本就不太适合让朱棣掺和其中，直接在溧水县分开，其实挺好的。 “可是先生，这般的话，您岂不是又有危险了？” 朱棣十分担忧的说道。 苏璟看着朱棣笑道：“燕王放宽心，这可是陛下的安排，我的安全肯定是万无一失的，放心吧。” 此时一旁送信的卫兵开口道：“燕王殿下请放心，陛下来时已经派镇国将军沐大人领兵前来，再有半日，即可来到溧水县护送仁远伯。” 镇国将军沐大人，也就是沐英！ “原来是沐大哥，那我就放心了。” 听到是沐英领兵来护送苏璟，朱棣这才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作为老朱的义子，沐英和朱棣的关系那也是很好的。 沐英的能力更是不用多说，现在已经是大都督府同知了。 “想来我也有一段日子没见他了，这次倒是碰上了。” 苏璟听到是沐英，嘴角也是微微扬起，心情挺愉悦的。 毕竟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朋友了。 刘半仙已经傻眼了，护送一个苏璟，竟然要出动镇国将军沐英，这不就是进个京吗？ 如此兴师动众，真是生怕苏璟再遇上一丁点的危险。 此刻刘半仙想到了苏璟此前和他说的保命，只觉得信心满满。 以苏璟如此地位，怕是救下自己，真的只需要一句话而已。 “先生，那相关人等，学生先派人将其全部集中到这里，等沐大哥来了，就可以直接出发了。” 朱棣朝着苏璟说完，便转头去安排了。 这次案子，要说涉及的人员，那还是不少的。 既然是朱元璋亲审了，那肯定是只要有点相关的，就全部都要带过去。 朱棣之前虽说没有将所有人都抓起来，但也都派人跟着，确保这些人的行踪。 对于苏璟来说，他等于有了出发前的半日闲暇时光。 “算了，还是去院子里做自行车吧。” 苏璟想了想，干坐着等也是挺没意思的。 这次的事件之前，他就是在做自行车，现在继续做也是正常的。 小院内，苏璟一如往常，拿着锯子斧头，摆弄着那些木头。 小院外，是一个接着一个人被寻来，这些全都是要跟着苏璟一起进京的人。 刘半仙因为在朱棣面前脸熟的关系，倒也能混在院内，看着苏璟做木工。 “苏公子，你这心也太宽了！” 刘半仙看着苏璟感叹道：“现在都马上要进京了，竟然还能在这耐心的做这些？” 什么人是真淡定，什么人是假淡定。 刘半仙算命多年，那是一眼就瞧出来的。 苏璟现在，那是真的丝毫不慌，无比平静。 苏璟一边打磨着车架的轴承部分，一边说道：“进京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陛下也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不必慌乱。”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话不是这么说的，常言道君威难测，和陛下说话，总还是紧张的。” 苏璟抬头看了一眼刘半仙道：“刘半仙，你莫不是诓骗我吧，你不是说你当年给诸多达官贵人算过命么，若是每次都如这般手忙脚乱，又有谁会信你呢？” “我没有！” 刘半仙反驳的相当之快：“什么达官贵人能和陛下比啊！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苏璟笑笑，只是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刘半仙顿了顿，又道：“苏公子，若是说这进宫面圣对你来说司空见惯，无法影响到你什么。但这事关生命的刺杀才刚刚度过，为何又能保持这般心境呢？” “好你个刘半仙，合着刚才是铺垫，现在才是正片是吧。” 苏璟再度抬头看向刘半仙笑道。 刘半仙脸不红心不跳：“我就是随便问问，苏公子不想说也无妨。” 苏璟低头拿起了刻刀，找准自己划好的刻线，开始操作：“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其实道理很简单，人之所以会慌乱，主要是因为发生了自己无法掌控结果的事情对不对？” 刘半仙仔细听着，想了想点头道：“苏公子说的很有道理，的确是如此。” 然后他一愣，回神看向苏璟道：“那苏公子你的意思是，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这不可能吧！” 苏璟要是真有这种本事，那刘半仙这个半仙的名号，怕是得给苏璟了。 “我又不是神仙，哪有这本事啊！” 苏璟笑着说道：“我就是在心里预设了一个最差的结果，只要没到这个结果，那都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又何必惊慌呢？” 这…… 刘半仙对这个回答有些无语，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苏公子，你真不信算命吗？” 刘半仙话头一转，回到了算命这事上。 苏璟回答道：“你要是说你给人算姓氏和籍贯这点本事，那我是不信的。” 一听这话，刘半仙顿时有些不乐意。 他知道苏璟大概是看出了自己其中的一些门道：“苏公子，算命本身就包含筹算之道，这就是算命！你都看懂了，怎么还能不信呢！” 苏璟摇头笑了笑，也不争辩，只是继续道：“要是你能告诉我那血光之灾还有陛下的未来之事如何算的，我倒是可以考虑信上一信。”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一章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这可是本门的秘密，概不外传！” 刘半仙直接拒绝了苏璟的要求。 算命的本事，若是真交代出去了，那岂不是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本。 “所以我是不信的，但凡想要我相信，那就得是光天化日可以说清道明的东西。” 苏璟淡淡道：“凡是神神鬼鬼，说不清楚，又不让人搞清楚的东西，我都相信不起来。” 刘半仙听到这话，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没办法妥协的事情，只能作罢。 苏璟继续打磨着轴承部位，刘半仙则是不时的跑到外面看看。 一来是确认沐英到底来了没有，二来也是看看到底有多少相关之人会被带到京城。 “东家！东家！” 这时，孙平相当激动的跑了过来。 之前的调查，亲军都尉府的卫兵也都知道了孙平的身份，所以对他并未太过严苛。 “孙平，你来了。” 苏璟抬头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并未意外。 孙平平日里来自己这最勤快，朱棣调查的时候，孙平必然也是其中的关键人物，与这个案子，肯定是脱不开关系的。 “东家，你没事就好！东家无事，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孙平看着苏璟，眼神里的真诚，那是做不得假的。 对于自己为什么被抓来，又要去干什么，孙平反倒是没有那么担心。 “你有事伱东家都不会有事，慌慌张张，就你这还是苏氏布行的掌柜？” 刘半仙嘴角带笑，言语中略有几分讥讽之意。 孙平蹙眉看向了一旁的刘半仙，虽然对于刘半仙所说的话有些不满，但毕竟是苏璟院子里的人，他还是相当克制的。 “你是何人？” 孙平问道。 刘半仙淡淡道：“我就是一个算命的，孙掌柜不知道正常，只不过机缘巧合，掺和进了你东家的事里，现在只能跟着一起去京城了。” 别看刘半仙刚刚一出口就是嘲讽，但心眼并不坏。 借着这话，直接将他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告诉了孙平。 “去京城？为了东家的事？” 孙平那也是反应迅速，立刻询问起来。 苏璟看了一眼刘半仙，刘半仙并不接茬，他只能自己说道：“孙平，没什么大事，就是带你过去问一些情况，你只要如实回答，很快就能回来了。” 孙平点头道：“既然东家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反正我孙平这条命是东家救的，能活到现在已经赚了，东家只管吩咐。” “什么命不命的，呸呸呸！” 刘半仙直接朝着孙平道：“咱们去京城可不是送命的，你嘴里说点吉利话成不，不知道祸从口中的道理么！” 苏璟笑笑，对着孙平道：“孙平，你不用在意，他是算命的，对这些事比较在意。” “是，东家，孙平知道了。” 孙平什么都没说，只要苏璟安全，他就不担心什么了。 孙平来了，其他大大小小涉及到的人，也都被送了过来。 不过能够像孙平这般自由行动的是少数，大多数只是惶恐的看着亲军都尉府的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之中，基本上都是普通百姓。 有些是因为正好住在苏璟家附近，有些则是因为是那案发附近的人家，有些则是和孙平有些交集。 这如今被一群穿甲带刀的卫兵包围着，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孙平，你出去安抚一下那些人吧，记得别透露京城和我的事情。” 苏璟淡淡道，一来是他心善，二来是外面的人惶恐不安，也容易影响他做工的心情。 “知道了，东家，我这就去。” 孙平随即走出了院子外，照着苏璟的吩咐开始安抚众人。 刘半仙笑呵呵的说道：“苏公子真是好手段，孙掌柜这样的人物，对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因为识人，所以刘半仙能看出孙平是真的忠心，这才觉得感叹不已。 苏璟淡淡道：“没什么忠心不忠心的，孙平是我救的，他知恩图报罢了，我也从未想过要让他为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是你刘半仙想太多了。” “苏公子说的真是轻巧，知恩图报可不简单了。” 刘半仙看着院子外的孙平道：“人生在世，能遇到这样的人，也算是一件幸事。” “刘半仙，我怎么看你好像故事很多，现在还未到出发的时候，不妨和我说说，也好解解闷。” 苏璟抬头看了一眼刘半仙，笑呵呵的说道。 “那是！” 刘半仙也不客气，直接道：“苏公子，我刘半仙好歹也是年过半百之人，经历过的事情着实非常多，况且你也知道，我十年前那也算是风云人物。” 聊起从前，刘半仙的脸上，多了许多风采。 “那就说说呗，想必这么多年，也无人听你诉说。” 苏璟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刚刚打磨好的部位，相当的满意。 “好，那我就随便挑一个来说说。” 刘半仙微微抬头，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天空，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片刻之后，他眼珠子一转，瞧向苏璟道：“苏公子，我想起来了，当年我曾遇到一位公子，年龄与现在你的相仿，那也是风姿绰约，仪表非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当时他因为我的名声，故而来寻我算命，不过他要算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女子的命途。” “我呢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为女子算命，不是我之所求，再加上他又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 “后来还是看在一锭金子的份上，我勉强同意了，得了生辰八字，仔细推演了一番。” “这一算不打紧，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只是一个九岁的稚女，实在是让我惊讶不已。” “尔后一番卜算，最终算出这稚女当在十年后遇上她的夫君，还能成就一番佳话呢。” 刘半仙说的和真的一样，落在苏璟的耳朵里，却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刘半仙，你说是十年前算的，当时的女童九岁，那岂不是说现在正到了应验的时候了？” 苏璟随口问道。 刘半仙点头道：“不错，如今到了应验的时候了，只可惜那前来找我算命之人对于身份保密的尤其之甚，我也不知道现在那女童在何处了。” 苏璟笑道：“刘半仙，你得庆幸你当年说的是十年，这算命之人也找不见了，否则的话，现在人家找你可是会找你麻烦的。” 刘半仙一听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他立刻道：“苏公子，你什么意思？什么找我麻烦？我刘半仙算命向来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就算是现在人家找上门来，那我也不怕！” “况且今年才是最后之期，如今不过五月，还有大半年的光景呢，急什么！” 只要苏璟质疑他的算命准确性，刘半仙那就是不高兴的。 “呵，刘半仙，你想过没有，当年的女童九岁，如今正好十年，也就是说她已经十九岁了。” 苏璟淡淡道：“按照大明现在的律法，女子十四岁便可成婚，民间早婚尤为盛行，就算是大户人家，女子到了十六七岁也基本已经定了婚约或者已经出嫁。” “你想想，若是你再见了这位女子，她若是已经成婚，则说明你算的不准，她若是还未成婚，十九岁的高龄未婚女子，怕是要缠着你给她找个夫君了。” 古代结婚年龄早，这不是一个个体现象。 没办法，每一个青壮年都代表着劳动力，越早成婚就代表着越早生子，人丁兴旺才能带来家族的繁盛。 况且如今大明又是刚刚建立，百废待兴，老朱也十分鼓励生育，这女子十九岁还未出嫁的，当属少之又少了！ 苏璟话音刚落，刘半仙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真要是被那当年的女童寻到自己，好像怎么样结果都不会太好。 “那又怎么样！我刘半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反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刘半仙就是装硬气也得一直硬气下去。 苏璟只是轻声道：“杜老夫子，你就别不更名不改姓了。” …… 刘半仙当即便耷拉了下来，自己之前才把底细给苏璟透露了，这会说什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简直就是惹人发笑了。 苏璟没笑，完全是因为受过训练！ “苏公子，我当年也就是正常算了一算，哪里能想到这么多，若是真如苏公子这般考虑周到，那岂不是说明我刘半仙算命是个骗子了？我才不屑骗人！” 刘半仙脑子是活络的，立马就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说辞。 苏璟也没揭穿，只是随口道：“刘半仙说的是，记住你现在的语气和态度，到了陛下面前，也得如此，陛下最不喜的就是软骨头，懂了吗？” 老朱的喜好，苏璟那是拿捏的相当准确。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当个软脚虾，否则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啊！” 刘半仙一声惊叫，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在苏璟面前侃侃而谈，和在朱元璋面前侃侃而谈，那可是两回事。 “苏公子，到时候你可得和我一起，我一个人真没那个胆子。” 刘半仙立刻开始恳求起了苏璟。 苏璟无奈，这个刘半仙，嘴硬的时候是真嘴硬，但骨头软起来也是真软。 就这么聊天的功夫，沐英带领了一众人马终于到了。 “苏先生。” 沐英下马，径直来到了小院内，穿着一身盔甲，腰间佩刀，那是全副武装。 苏璟放下了手里的活，起身道：“沐兄，多日未见，你风采更胜以往啊！” 沐英说道：“苏先生说的哪里的话，在先生您面前，何人又敢称风采呢？此次先生出事，我心中也是担忧不已，好在先生安全无虞，否则沐英心里愧疚难以消除。” 沐英得知苏璟事情的时间很短，也就是朱元璋派他带兵来溧水县接苏璟这才知道。 之前的相遇和相识，已经让沐英对苏璟十分的敬佩。 若是苏璟真的出事，而他无所作为的话，沐英是真的会愧疚的。 苏璟笑道：“沐兄说笑了，既然你到了，我们还是即刻动身吧，毕竟是陛下的命令。” 苏璟也没打算和沐英在这里浪费时间，主动提出出发的意思。 “是，苏先生有命，沐英自当遵从！” 沐英拱手，立刻让出路来，这恭敬的模样，那是半分做不得假。 刘半仙看着这一切，心中对苏璟的印象又再度刷新。 这沐英可是实打实的带兵将军，就这一身全副武装的架势，一看就不简单。 很快所有人便都上了马车，由沐英带领的一支五十人卫队守护朝着京城进发。 可别小看只有五十人的卫队，因为这五十人全都是披甲佩刀，还有专门的弓手。 若是放到战场上，这样一支五十人的小队，起码能在上千敌军之中轻松突围。 只因为一个东西，甲！ 大明对于武器的管制是有的，也算严格，但总的来说，刀兵这样的武器，还是能搞到的。 但若是盔甲，那就是重中之重。 一人披甲持长枪，面对十个无甲的对手，那也是轻松应对。 无他，盔甲对于人体的保护太高效了。 若不是体力限制的话，一个披甲的士兵，一人便能杀上百个流寇。 大明的每一副铠甲，全都是登记在册，每一次使用，都有记录。 无论是保养还是修补，每一次的记录都不能缺少。 只因为这铠甲的重要性，实在太大。 而铠甲分量非常，故而能着全甲的军卒，无一不是精兵，战力异常勇猛！ 就沐英带的这一支五十人队伍，足以让一切对苏璟有想法的敌人打消暗中截杀的阴谋。 “先生，你一路小心，等那凶犯苏醒，学生便会立刻赶回去的。” 朱棣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点点头：“燕王不必担心，此去有沐将军保护，出不了事的，我们京城再见。” 简单的告别之后，苏璟一行人便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中间的马车内，是苏璟。 原本他是一人一辆马车的，但刘半仙非要过来，苏璟也没意见，顺带把孙平也要了进来。 “还是苏公子你这里宽敞啊，其他车里，那人真是太多了。” 刘半仙刚一进来，便立刻感慨道。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二章 算还是不算! “东家，其实你不用让我过来的。” 和刘半仙不同，孙平对于苏璟让他过来同乘一车，还是很感激的。 苏璟淡淡道：“这马车车厢宽敞的很，多一个人不挤，这段路还是需要好几个时辰的，舒服些也好。” 去京城苏璟的次数不算很多，但总的还是去过的。 这般护卫下的赶路，怕是要接近七八个时辰才能到。 这还是因为沐英带着全甲卫队的前提下，一路上基本不会有人因为内急这种事频频停车。 “苏公子说的对，这一路上若是和其他人挤在一个车厢，那着实很累的，还是这里舒服。” 刘半仙附和道，他已经直接躺在了车厢内，一脸惬意的表情。 孙平看着刘半仙这般模样，将原本属于苏璟的位置都占去不少，顿时不悦道：“你这老汉，明明是蹭东家的车，还如此的不懂礼数，简直可恶！” “得了，孙掌柜，你说的对，我是不该这么随便的。” 刘半仙丝毫没有反驳孙平的意思，当即坐了起来，让出了位置，这态度，让苏璟看着都有些诧异。 “这还差不多。” 孙平嘟囔了一句，又朝着苏璟道：“东家，这一次的事情，孙平没帮到东家，实在惭愧。” “嗯？” 苏璟疑惑道：“孙平，伱惭愧什么，这件事本身和你就没什么关系，不必如此的。” 苏璟的计划，要说真正知情的，也就李明友一人。 这也是因为李明友是计划中的一环，不得不告诉他。 否则的话，谁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这样的。” 孙平立刻摇头，然后将亲军都尉府卫兵找到他之后的事情都细细的和苏璟说了一遍。 刘半仙坐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也听得认真。 “若不是我，当时就应该抓到凶手了。” 孙平十分愧疚道，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老周已经被抓了。 “原来如此，这老周倒是够警惕的。” 刘半仙略微感叹道。 苏璟笑道：“孙平，那凶手早就抓住了，你什么都没做错，倒是因为我，害得你还要走这一趟。” “东家言重了，你的事就是孙平的事，只要东家能安然无恙，我怎么样无所谓的。” 孙平朝着苏璟低头道，言语间相当的恭敬。 苏璟有些无奈，孙平总是如此，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好了，孙平，我说过很多次，你与我除了东家和掌柜之外，一切平等，不要总把我搞得像你要效忠的对象一样，这样我不喜欢。” 苏璟耐心朝着孙平说道。 孙平并未有太多的变化，依旧坚持道：“东家就是东家，孙平与东家尊卑有别。” “唉~” 苏璟轻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倒是一旁的刘半仙听着苏璟的话，神色变化不已，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似乎又有些震惊。 随着话题结束，车厢内也陷入了沉寂。 苏璟偶尔打开车厢的帘布，看看外面到了什么地方，偶尔闭目养神，着实有些无趣。 而孙平则是一直注意着苏璟的动作，但凡苏璟有点不一样，就要立刻上前帮忙。 苏璟无奈，干脆靠在车厢一旁，直接开始休息了。 虽然是马车，但走的是官道，略有颠簸，并不严重，苏璟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 “唉，孙掌柜。” 刘半仙趁机小声的朝孙平喊道。 孙平看了一眼刘半仙说道：“你有什么事？莫要打扰了东家休息。” 刘半仙笑道：“我可没打扰你东家，是你在一直打扰你东家。” 孙平一愣，随即反驳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打扰到东家，我看就是你死皮赖脸在这，所以东家才不想说话的。” 刘半仙微微一笑道：“那这样，待会停车休憩的时候，你找个借口去其他车厢，自然就能知道了。” “为什么不是你去其他车厢？” 孙平直接反问道。 这可让刘半仙愣神了，不过他反应还是迅速的，当即说道：“孙掌柜，我刘半仙可是一算一个准，你要是非不信的话，那就这样吧。” 孙平对于苏璟的忠心刘半仙看在眼里，所以只要他坚持，孙平肯定会妥协。 “那好吧，不过若不是这样的话，你就给我滚出这个车厢。” 孙平犹豫片刻答应了。 试试总归是好的，兴许是真的呢？ “很好，那待会就这么干。” 刘半仙和孙平达成了默契的交易。 两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停车整顿，所有人休息一炷香，内急的自行解决。” 沐英宏亮的声音响起，传遍了所有马车。 很快，车上的人蜂拥下来，他们和苏璟的车上可不一样，挤在一起，分外的闷。 哪怕是不上厕所，也可以出来透透气。 “苏先生，你也出来透口气吧。” 沐英掀开车厢的门帘，朝着苏璟说道。 “好。” 苏璟点头，随即下了车。 刘半仙和孙平紧随其后，但下车之后便不再跟着了。 “沐兄，听说你升官了，恭喜恭喜啊！” 苏璟喝了口水，朝着沐英祝贺起来。 沐英立刻道：“不过是同知罢了，算不得什么，远不及苏先生。” “你还真是谦虚的紧，陛下有你这样的义子，真是难得。” 苏璟由衷的说道。 老朱的亲生儿女里尚且有许多不成器的，沐英作为义子，那可是相当优秀了。 沐英说道：“苏先生谬赞了，我只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罢了，父皇待我恩重如山，我自当勉力报答。” “嗯。” 苏璟点点头：“你有这个觉悟，那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好好干，你的前途很远大。” 作为能在老朱晚年清算中，一直都安然无恙的人，沐英肯定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本领的。 苏璟现在只是觉得沐英性格人品都不错，意气相投，算是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多谢苏先生吉言。” 沐英拱手道：“先生，虽然我知道按理我不应该过问这件事，但我还是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敢加害先生？先生可有眉目了？” 苏璟的事情，沐英一样很关心。 苏璟顿了顿，点头道：“我已经知道背后的凶手是谁了。” “是谁？谁人如此大胆！” 沐英立刻追问道，神色间满是急切。 苏璟微微摇头：“沐兄，我不能说。” “为什么？” 沐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又道：“算了，既然苏先生说不能说，那肯定有不能说的理由，我不多问了。” 这就是顶级情商了啊！怪不得能活的那么久！ 苏璟心中感慨，沐英现在的年纪不算很大，二十多岁，比自己大一点，但看事情已经能做到如此了。 对于自己很好奇的事情，能果断的收起好奇心。 这样的能力，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多谢沐兄理解，不过沐兄放心，我苏璟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不至于知道了凶手是谁什么也不做。” 苏璟淡淡笑道。 沐英点头道：“既然苏先生心中早有定计，那是我多虑了，此行时间尚未过半，还请苏先生稍稍忍耐了。” “沐兄哪里的话，我这有什么好忍耐的，有你的保护，我安心才对。” 苏璟笑着说道。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结束，所有的人员再度回到了车厢之中。 苏璟安然进入车厢之内，对于孙平不在，并未有什么言语。 “嗯？苏公子，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好奇孙掌柜不在？” 刘半仙十分好奇的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看了一眼刘半仙道：“难道你真当我刚才在睡觉吗？这车厢就这么大，你们俩的话，我听得清楚的很。” 苏璟也很好奇，古装剧里那种近身的轻声说话，是怎么让第三个听不见的。 反正马车车厢内是不太可能，只要是耳朵没聋，都能听得清楚。 “额……这个……” 刘半仙这就被搞得有些尴尬了，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璟淡淡道：“行了，别在这假惺惺了，你刘半仙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 “嘿嘿！苏公子，你看你既然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这说明我刚才说的对啊。” 刘半仙脸色一变，又成笑呵呵的模样了。 苏璟点点头：“孙平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一副拘谨的样子，改不了，我也没办法，你让他先离开，倒是给我松了口气。” “苏公子，你似乎很不喜欢别人把你恭敬的当老爷对待？” 刘半仙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道：“你说的没错，对我恭敬可以，但若是太过，我就觉着难受。” “可是这世间尊卑有别，尤其是你苏公子，你不仅仅是孙掌柜的东家，你还是仁远伯，这要对你恭恭敬敬的人可太多了！” 刘半仙缓缓说道：“这事你要是适应不了，可不得难受一辈子。” “哈哈。” 苏璟笑道：“那不还是有你刘半仙这种人么，明知道我的身份，却依旧能够如此与我相处。” 苏璟能对刘半仙另眼相待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如此了。 尊卑有序这件事，苏璟来大明这么久了，也算是明白了，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 自由平等博爱这些个东西，就不存在。 但这位刘半仙，偏偏就有些不同，至少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表现的就很自在。 苏璟也不管这刘半仙到底是何原因，至少这样自己是舒服的。 刘半仙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喜欢往自己身上蹭，那蹭就让他蹭呗，反正也不会少什么。 “苏公子说笑了，我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刘半仙摇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看的比别人多一点的人罢了。” “无所谓，这世界很大，这种事情的为什么也要深究的话，那未免太无趣了。” 苏璟淡然一笑，完全没在意刘半仙话中的深意。 又或者，他听明白了，只是不想说的太明白。 “苏公子真是洒脱，让我佩服。” 刘半仙也笑了，他从座位下面的包裹里拿出肉干，直接吃了起来。 “可惜了，几十年前若是能遇见苏公子这样的人，恐怕我刘半仙，现在也不会混成这样。” 刘半仙细细的嚼着肉干，满是感叹。 苏璟伸手要了一块，边吃边说道：“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场没有回头路的旅程，哪有那么多若是，再说了，现在遇见我也不晚，你刘半仙至少还有吃肉干的牙口。” “哈哈哈哈哈！苏公子真是风趣。” 刘半仙大笑道：“不过我就奇怪了，苏公子有钱也有地位，相貌才学上佳，还有这等风趣之性格，怎么会还未婚配呢？” “若我有女儿，怕是早就想办法说媒要嫁与苏公子你了。” 刘半仙这话说的倒也实在，苏璟这条件，的确是婚配的良选。 “谁知道，兴许是我命该如此吧。” 苏璟嚼着肉干，觉着有些干，又拿出水袋喝了口水。 刘半仙面色一变，身子坐直，看向苏璟道：“苏公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刘半仙就是算命的啊！这婚姻大事，本就在我的业务范围内，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算上一算啊？” 马车上算命，刘半仙是真的挺有想法的。 苏璟笑道：“你随意。” “好嘞。” 刘半仙十分高兴，但还没高兴一秒，脸又拉下来了。 “不过我会给钱的，我不信算命，自然是不会浪费钱。” 苏璟自顾自的吃着肉干喝着水，一副随刘半仙怎样的架势。 “不是，苏公子，你好歹也是个大老板，这点小钱又何必节省呢？就十个铜板罢了。” 刘半仙面色难看道，他是真没想到，苏璟竟然能直接了当的说不付钱。 苏璟摇头道：“这和我有钱没关系，这也不叫节省，而是不能浪费钱，若是我信，别说十个铜板，就是十两银子又如何？花钱得花的值不是？” 刘半仙无奈了，苏璟这是铁了心不付钱。 若是不给钱就算命，那委实有些破坏了他刘半仙算命的原则。 但若是不算吧，刘半仙又相当的好奇。 苏璟这般人物，实在是不应该没婚配的。 马车不断地前行着，车厢晃荡着，刘半仙的心也纠结着。 约莫一炷香之后，刘半仙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罢了罢了，就当是我发善心了。”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三章 再临抉择朱亮祖 果然，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刘半仙看向苏璟道：“苏公子，就当我是发善心了，我来给你算算这姻缘到底如何！” 苏璟转过头来笑道：“那不知你要如何算？面相手相还是生辰八字？” 苏璟很是配合，这样子直接让刘半仙脸色一变：“苏公子，你……” 很明显，苏璟也愿意算，但自己没崩住，少赚了十个铜板！ “刘半仙，怎么，算命不就是做生意么，用点手段，也算正常吧。” 苏璟一脸笑呵呵，对于自己开的小玩笑，还是很满意的。 “算了，我刘半仙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就生辰八字吧。” 刘半仙颇为无奈，只能接受。 苏璟立刻便将生辰八字和刘半仙说了一下，别看苏璟是个现代人，但好歹也在大明生活这么久了，这些东西还是知道的。 刘半仙得了生辰八字，便闭上了双眼，手指不算的掐动起来，神色也是一会紧张一会舒缓的。 “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苏璟淡淡说了一句，旋即掀开了门帘，看了看外面。 马车不断地疾驰出去，官道的风景大多相似。 作为进京的官道，自然是少不了其他的路人，不过看到这番架势，任谁都会远远的避开。 可以说，这一路是畅通无阻。 “应该没胆子出手吧。” 苏璟在心中暗暗想到。 虽然他知道，一个侯爷，还是领兵打仗的实权侯爷肯定是势力不小。 但这种老朱亲自派遣义子沐英出来的护送的车队，朱亮祖大概也没这种胆子。 或者说，有胆子也没实力。 想要在这种阵容下强攻杀了苏璟，起码也得是私兵数百人，还得是不计后果，只求杀死苏璟的那种。 即便如此，成功率也不会超过一成。 而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豢养私兵数百人，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永嘉侯府内，朱亮祖刚刚得到了消息，苏璟已经上路了，还是沐英亲自率兵护卫。 他知道，这路上动手，已经没了半分可能。 只是，若是什么都不做，似乎就是坐以待毙。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朱亮祖此刻是真的急了。 对于这个案件到底被调查成什么样子，自己有没有被暴露，他完全一无所知。 如果说之前他纠结的是要不要半路截杀苏璟，那现在他纠结的是到底要不要直接和苏璟求和。 首先跑路朱亮祖是万万不可能的，他贵为永嘉侯，一家老小俱在京城。 如今更是天下已定，他可以坐享荣华富贵。 此时跑路，那就是舍弃到手的一切，这绝不可能。 所以，现在的朱亮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自己求和。 只是，苏璟入京，旁人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却是知道的。 肯定是为了调查刺杀的事情。 若想求和，只能在苏璟见到朱元璋之前，否则的话，一切都太晚了。 但现在想要见苏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得想办法！ 偏偏巧了，想办法这事，正是朱亮祖的弱项。 没有犹豫太久，朱亮祖便直接选择了出门求助。 虽然暗杀苏璟的事情，那是半点不能说的，但可以让别人帮着想想怎么在苏璟进宫之前见一面。 时间紧迫，朱亮祖很快就来到了胡惟庸的府邸。 胡惟庸比起开国功臣肯定是差了不少档次，但现在他好歹也是中书左丞，也是一路从朱元璋起义初期没多久就加入走来的。 他在朝中的资历，还是有的。 只不过，现在看这府邸，着实与他的身份，有些不太配得上。 整个住所，三进三出，约莫小一千平方。 对于普通人来说，肯定是相当巨大的院子了，但对于胡惟庸这样级别的官员来说，并不是很大。 甚至京城里的一些富商，院子比这都要大些。 “永嘉侯，什么风把伱给吹来了，快快有请，老陈，把我柜子里上好的碧螺春拿来。” 胡惟庸急切的出现，对待朱亮祖那是相当的热情。 事实上，他对待任何一个来客，都是无比的热情，似乎和谁都是笑呵呵的。 朱亮祖脸色沉凝，一坐下便朝着胡惟庸道：“胡左丞，我来是有点事想要请你帮帮忙。” 要说这朱亮祖是真的一点不懂人情世故，明明是来求人的，却是单刀直入。 他和胡惟庸的关系，可没有好到这样的程度。 或许这就是武将的通病吧。 当然，胡惟庸并未有半点异色，坐下道：“永嘉侯直言便是。” 朱亮祖顿了一下，说道：“胡左丞，那仁远伯即将入京，可否请胡左丞帮忙，让我见上一面。” “嗯？” 胡惟庸眉头一蹙，然后舒展开来笑道：“小事而已，等仁远伯入宫见过陛下之下，我再给永嘉侯安排可否？” 朱亮祖立刻道：“不，胡左丞，我想在陛下之前见一面仁远伯，不知可否？” 这…… 胡惟庸沉默了片刻，说道：“永嘉侯，我本不该问，但既然你是这般要求，说实话有些难以做到，不知永嘉侯所为何事？一定要在陛下之前见到仁远伯吗？” 朱亮祖脸色难看，他肯定不能说实话，但现编一个假理由，又不是他擅长的。 “胡左丞，个中缘由，我实在不好说，你就告诉我这事能不能做到就行了。” 朱亮祖只能如此和胡惟庸说道，即便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这个……” 胡惟庸凝眉沉思，显然是难到了。 事实上，他对苏璟入京面圣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并不清楚。 现在看来，或许和朱亮祖有关系。 “没办法吗？胡左丞？” 朱亮祖看向胡惟庸，神色迫切，他能想到给自己想办法的人，便只有胡惟庸了。 胡惟庸深吸一口气道：“倒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 这事并不好做，胡惟庸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胡左丞放心，只要能这次能帮我，之后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朱亮祖这个时候，情商又回来了。 胡惟庸立刻道：“永嘉侯这说的什么话，你我本就是同朝为官，虽然这事不好办，但总还是可以办的。” “能办就好！麻烦胡左丞了，此次大恩，我朱亮祖牢记在心，绝不会忘记！” 朱亮祖立刻欣喜的说道，那表情完全没有任何的掩饰。 胡惟庸看着如此懂事的朱亮祖，笑道：“那永嘉侯先回去吧，此刻仁远伯已经在归来的路上了，我得尽快安排。” “好，麻烦胡左丞了。” 朱亮祖起身，带着欢快的心情，离开了胡惟庸的府邸。 随着朱亮祖的离去，胡惟庸嘴角的笑容缓缓收起。 朱亮祖如此这般反常的行为，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原因。 即便朱亮祖已经答应了会帮忙，但这样答应，怎么能有抓住他的把柄来的可靠呢？ 胡惟庸略做思考，便起身安排下去了。 要想让朱亮祖在苏璟一到京城就见面，这事说难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 主要是从朱亮祖这急切的态度来看，苏璟入京所为的事情，肯定不小。 这样的话，胡惟庸就需要搞一些弯弯绕绕，不能将自己牵扯到其中。 明哲保身，时时刻刻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是胡惟庸为官的准则，也是他能一路走到这个位置的缘由。 …… 诚意伯府，刘伯温的消息慢些，但还是知道苏璟已经在入京路上的事情。 “陛下如此着急召见苏先生，难道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刘伯温凝眉思考着，对于苏璟的事情，他还是比较上心的。 一般的事情，肯定没必要召见苏璟入京。 刘伯温左思右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到一件比较合适的事情。 但他毕竟是刘伯温，已然猜出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 苏璟的消息，自己不特意打听就能知道，只能说明这是朱元璋故意放出来的。 事情怕是不简单。 刘伯温微微摇头：“我在这多想什么呢，苏先生何等人物，再大的事情恐怕也是轻松解决吧。” 说罢，他便继续钻研起了社会发展的形态理论。 和刘伯温一样，大大小小的在京官员，也都开始得知苏璟进京的消息了。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 苏璟虽然基本都不在京城内，但他的名声早已传遍京城，仁远伯的名号更是响亮无比。 各个官员的反应，自然也是各不相同。 像是常遇春这种同苏璟关系不错的，自然是欣喜万分，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苏璟一面。 而另外一些，比如那些淮西集团的文官们，就对苏璟的出现并不是很高兴。 个中缘由，自然多是因为复杂的朝局。 而现在的魏国公府中，徐达便是坐在厅中，神色间颇为疑惑。 “父亲，何事如此思虑？” 徐妙云看向徐达，关心的问道。 徐达回答道：“妙云，仁远伯即将入京，你说这是为什么？” “苏先生入京？父亲，这是真的吗？” 徐妙云立刻朝着徐达询问道，表情里满是惊喜。 徐达点头道：“不错，现在想来应该在路上，再过几个时辰，估计就到京城了。” “苏先生进京父亲有什么好奇怪的，陛下对苏先生的赏识，那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徐妙云理所当然的说道。 徐达摇头道：“不，妙云，若是平时，为父倒也不会觉得太奇怪，不久前为父和你常伯父还为仁远伯请功了，本来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听到这话，徐妙云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忙问道：“父亲，到底是什么事？竟然会让你这般疑惑？” 徐达说道：“这一次仁远伯入京，并不是自己来的，而是陛下派人去接的，派的人是大都督府的沐英，还是带兵去的。” 大都督府沐英！ 徐妙云对于沐英还是有所了解的，小时候也算是有所交集。 “竟然是沐大哥带兵前去，难道陛下是要抓苏先生不成？” 徐妙云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徐达摇头道：“肯定不是，派沐英过去就是保护仁远伯的。” 保护？ 徐妙云这下又不解了：“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派沐大哥保护苏先生，还是带兵，溧水县距离京城，也不是很远啊？” 徐妙云是去过溧水县的，她和苏璟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溧水县。 一日的路程，以古代的交通速度来说，已经属于相当近的距离了。 这点路程，要说出意外，那属实比较怪。 毕竟是京城附近，各方面的治安水平，都比较高。 “这便是为父奇怪的地方了，仁远伯的身份，一般人怎敢对他下手，这又是来京城，犯不着派沐英带兵的。” 徐达沉声道：“但陛下行事，向来是有理由的，此事应该不简单。” 作为朱元璋最倚重的大将军，徐达那是陪着朱元璋从头开始走到了现在，了解程度那是无比的高。 越是这样，徐达就越是奇怪，为什么？ “难道说是溧水县发生了什么事吗？” 徐妙云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而这件事，涉及到了苏先生的安危，所以陛下才要派出沐大哥护送。” 徐达点头道：“为父也是这般想的，但仁远伯可不是一般人，什么事能危及到他的安危呢？” 苏璟的厉害，徐达也相当的钦佩。 他一时间是想不到在溧水县苏璟能遭遇到什么危险，让朱元璋如此的担心，甚至到了要派兵保护的地步。 徐妙云认真思索道：“父亲，女儿以为，其中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关节，等苏先生进京了，大概便能知道了。” “怎么，妙云，你现在好像并未多么紧张苏先生了么？” 徐达看向徐妙云笑道。 之前徐妙云对苏璟态度非常，徐达心中还以为徐妙云或许是对苏璟有了一些别的心思。 虽然徐妙云现在年纪尚小，但自己的女儿比起统领女子，思想上课早熟太多了。 徐妙云回答道：“父亲，女儿对苏先生只有崇敬和仰慕，您还是不要多想了。” 对于徐达的心思，徐妙云没有丝毫客气，直接拆穿。 “额……这个……” 徐达略显尴尬，说道：“为父也就是随口一说，没什么其他意思。”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不如我们交换如何? “我算出来了！苏公子，你的姻缘，就在今年！” 车厢内，刘半仙十分兴奋的说道。 今年？ 苏璟诧异的看向刘半仙道：“刘半仙，你不会想唬我吧？”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我都没收你钱了，伱这样可就伤人了啊！” 苏璟笑道：“正是因为没收钱，所以你才唬我啊！” 刘半仙立刻就反应过了，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起来：“苏公子，你若是不想算的话，那今日不如就算了吧。” 苏璟立刻安抚道：“刘半仙，别这么小气，我也就是随便开开玩笑罢了，你继续说，我保证我认真听。” 这慢慢长路，还有好几个时辰。 孙平拘谨的个性，注定了和他没什么乐趣。 这要是把刘半仙也搞的不想说话了，那就有些太过了。 “哼！” 刘半仙冷哼一声，然后说道：“我算的很清楚，今年就是苏公子你姻缘最旺盛的一年，若是非要说今年一定有姻缘我也不敢保证。” “但如果今年苏公子你把握不住的话，那大概就要孤独终老了。” 刘半仙的话，可谓是相当之严重了。 孤独终老，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来说，绝对算是最恶毒的诅咒之一了。 苏璟说道：“刘半仙，你这说的未免也太夸张了，我苏璟可不是什么深情男人，也不会对一个女人死缠烂打，丢掉了一棵树，还是会有整片森林的。” 苏璟是真的不信，不仅仅是因为这是算命。 还有就是他对于自己的了解。 深情从来不是他的人设，错过了一段姻缘，也只能说明是这段姻缘不合适。 这事，就不能这么绝对的说。 刘半仙摇头道：“苏公子，每一个还未遇到一生挚爱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爱情，有时候它就是不讲道理的，当你遇到的时候，你才能明白。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是无用的。” 苏璟看着如同爱情导师一般的刘半仙，只觉得想笑。 他顿了顿，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容，说道：“刘半仙，我想问问你，你可曾婚配？” “不曾。” 刘半仙回答的很是干脆。 苏璟笑着反问道：“既然你不曾婚配，那你又怎么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自己都没有东西，用来教导我是不是有些太好笑了。” “苏公子，我不曾婚配是因为我是修道的，专心修道之术，所以才没有婚配，不代表我没有经历过爱情啊！” 刘半仙当即反驳道。 “呵！修道？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苏璟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刘半仙不妨说说你的爱情，我也好学习学习。” 话头一转，直接变到了刘半仙的身上。 “这个嘛，就要从我十六岁那年说起了，那时的我才刚刚被师傅看中……” 刘半仙正要说下去，突然惊觉不对，板着脸看向苏璟道：“苏公子，怎么就到我身上了，现在我算的可是你的姻缘！” 苏璟淡淡道：“这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想听刘半仙你十六岁的故事，是不是青梅竹马就要出现了？” “苏公子，莫要岔开话题！” 刘半仙的脸色微红，也看不出是生气还是羞耻。 苏璟见状笑道：“那行吧，还是说我的姻缘，既然你算出了我姻缘就在今年，那可曾算出是在什么地方，对方又是什么人呢？” 刘半仙一下子僵住，脸色耷拉了下去：“没有，我算不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算不出来的刘半仙，无疑是蔫掉的茄子。 苏璟笑道：“你这什么都算不出来，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啊！”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之前的血光之灾你也看到了，等等总会应验的。” 算命的让人等着应验，这话是怎么听怎么感觉奇怪。 “行了，这爱情的话题还是到此为止吧，你一个老光棍，无法令人信服。” 苏璟摆摆手，并不想和刘半仙过多的讨论爱情了。 刘半仙脸色涨起，面色通红，但偏偏又没什么能反驳的。 老光棍三个字的杀伤力，巨大！ 车厢内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寂，苏璟也感觉有些疲累，便开始休憩起来，真正的休憩。 刘半仙坐在一旁，重新算了起来。 老是被苏璟这般质疑，着实是有些难受。 要想将这质疑打破，最好的办法无疑是算命的准确性。 刘半仙是算了一遍又一遍，但奈何他的本领就是这么多，死活是算出来更多的东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璟从睡眠中苏醒了过来。 “东家，你醒了，喝口水吧。” 孙平拿着水袋，递给了苏璟。 嗯？ 孙平什么时候都回到车厢里了? 苏璟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结果了水袋，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刘半仙呢？” 苏璟朝着孙平问道，喝水的功夫，苏璟已然发现刘半仙并不在车厢内。 孙平回答道：“他去其他车厢了，这个家伙，就是个骗子！” 之前的打赌，孙平发现自己不在的时候，苏璟还是睡觉，便直接将刘半仙给赶走了。 刘半仙也没多拉扯，算出去具体的东西，他没脸。 “还有多久能到？” 苏璟又问道。 孙平说道：“刚才那位将军说，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就到京城了。” 苏璟闻言打开了车厢的门帘，只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昏暗无比。 此刻，他们是在夜行。 还真是星夜兼程。 苏璟心里一动，也有些警惕起来。 虽然说有着沐英的保护，但还是得自己注意。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就越有可能出现意外。 赛前开香槟这种事，苏璟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并未出现任何的意外。 两个时辰后，苏璟一行的车马，准时的出现在了城门口。 “沐英将军，这边请。” 城门口的驻守卫兵见到沐英，便立刻引导起了他。 沐英有些奇怪道：“怎么回事？” 他接到的命令是将苏璟安全的送到京城，虽然没说要立马送到宫里，但沐英也没接到其他的命令。 “沐英将军，我们也是接到了命令，将你们安顿在休所内，明日一早，所有人便要入京面圣。” 守军朝着沐英解释道。 沐英闻言，点点头道：“那也行，此行急促，此刻也的确很晚了，是该休息一下。” 若此刻天色还亮堂，沐英肯定是直接进宫朝朱元璋禀明一切。 但这会已经是深夜，马车上的一众人那是疲累无比，的确不是一个比较合适的时机。 虽然沐英知道，这会的朱元璋肯定还没有休息，但他也不想再打扰了。 沐英来到马车旁，催着窗口道：“苏先生，我们已经到了此刻天色已晚，我带人先去休所，然后再送你去府上。” 沐英所说的府上，正是牛府。 之前朱元璋接见苏璟的地方，现如今已经是专供苏璟居住的府邸了。 “沐兄随意便可，不必顾及我。” 苏璟掀开窗帘回答道。 沐英拱手道：“多谢苏先生理解。” 接着沐英便将一干人等全部安顿好了，无论是刘半仙还是孙平，都在休所之中。 苏璟并未强求，虽然他知道自己开口的话，沐英大概也会同意。 但没必要。 苏璟有一种直觉，今晚还会发生一些事情，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牛府比较好。 不多时，苏璟来到了牛府大门口。 不过牛府的牌匾，现在已经变成了苏府。 “苏先生，就是这里了，我就不进去了。” 沐英站在苏璟身后，并没有要跟着进去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 苏璟点头道：“行，我明白了，就这样吧，沐兄也快去休息吧。” 沐英和苏璟拜别，苏璟则是直接步入了府邸之内。 虽然沐英走了，但这苏府本身的安防也是很到位的。 还是熟悉的管家和下人，一切基本没有变化。 一路奔波，虽然很困，但没洗澡苏璟是万万睡不了的。 只要有条件，苏璟都不会将就。 好在这苏府内的热水供应很快，应该是提早做好了准备。 洗完澡后，苏璟感觉一身轻松。 “舒服！这下可以睡觉了。” 苏璟伸了个懒腰，神轻气爽。 “仁远伯。” 此刻，一道声音响起，苏璟循声看去，正是朱亮祖。 “永嘉侯。” 苏璟回了一句，神情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哪怕他知道朱亮祖就是刺杀自己的幕后凶手，也没有任何的害怕。 因为这里是京城，是苏府。 朱亮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对自己动手。 “苏璟，你似乎对我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朱亮祖看着苏璟说道，称呼也从仁远伯变成了苏璟。 苏璟缓步走向朱亮祖道：“朱亮祖，我为什么要意外呢？难不成还要担心在这里被你杀害吗？” 朱亮祖的脸皮微跳，说道：“老周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苏璟笑道：“朱亮祖，你未免太沉不住气了，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一句老周，已经等同于不打自招了。” 苏璟这话一出口，朱亮祖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明明过来的第一件事，是要试探苏璟到底知不知道一切，现在自己却是先暴露了。 “苏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亮祖的脸色有些难看道。 苏璟笑道：“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么，永嘉侯。” “如此深入，直接来到我的府邸，怕还是秘密来的吧，这可不是什么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朱亮祖顿时觉得自己的气势被压住了，苏璟好像根本不怕自己。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苏璟不知道一切的话，至少应该有些诧异。 若是知道一切的话，那也应该是恐惧的。 自己可是要杀的幕后凶手！ 现在这凶手指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怎么还能如此的镇定。 “苏璟，回答我的问题，老周到底都和你说什么了？” 朱亮祖朝着苏璟质问道。 苏璟淡淡摇头道：“事到如今，老周说什么还有意义么？朱亮祖，你还是说说你特意前来的目的吧。” 苏璟的淡然，越发的让朱亮祖愤怒，或者说是用愤怒掩饰的恐惧。 “苏璟，老周死了吗？” 朱亮祖重新换了一个问题。 苏璟笑了笑，说道：“这就对了，朱亮祖，这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 “回答我！” 朱亮祖有些愤怒，但一想到这里是苏府，京城内，又只能压低自己的声音。 “别急。” 苏璟看着急切的朱亮祖道：“让我猜猜看，今日你能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你自己能办到的吧？” “虽然你是大明的侯爵，但毕竟是武将，这种事还是不好做的，有人帮了你对吧。” 苏璟随意的猜测着，并不在意猜对了与否。 朱亮祖的神色变化，正是对于苏璟猜测最好的回应。 “你肯定不能让别人，至少是这府邸里的人知道你来了，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苏璟继续分析道：“这里平日里的时候，应当是无人的，或者只有几个打扫的下人。” “大概是我要来之前，有人派遣了人过来，你的话，若是能够提早就在这里呆着等我，就能做到不被人发现了。” “帮你的人，还真是有些办法呢。” 朱亮祖的脸色越发的震撼起来，因为苏璟所说的办法，正是他之前操作的。 苏府真正被动用起来之后，苏璟就是最重要的保护目标。 所以，他不能等苏璟进来之后再进入，一定是会被发现的。 他只能在之前进来，而他的办法，就是假装成下人，偷偷藏进了苏府之中，直到苏璟回来。 苏璟看着朱亮祖不断变化的神色笑道：“你离开的话，大概也是明日我入宫面圣的时候，趁机离开吧。” “有点意思，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谁帮你想的这个办法，又是谁帮你操作的。” “要不然咱们交换一下，如何啊？朱亮祖。” 苏璟随意的言语，却是不断增大的压迫感。 朱亮祖的神色从愤怒，逐渐变得震惊，然后又变得有些恐惧。 苏璟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一切一般，什么都瞒不过他。 此刻的朱亮祖，是真真正正的后悔了。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付苏璟！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五章 我没开玩笑 朱亮祖死死的盯着苏璟，身体已经绷紧。 现在的他，随时都会暴起。 杀意，在一点点的累积。 “苏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坚定的杀了你。” 说不过，那就只有撕破脸。 朱亮祖毕竟是个武将，言语上的交锋，本就不是很擅长。 威胁，便是他能想到最直接了当的办法了。 苏璟面无异色，缓步走到了朱亮祖的面前，就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永嘉侯，如果想杀一个人，永远是直接动手最好，而不是先告诉他。” “言语的威胁，往往意味着局势的失控，这是无能者的表现。” “伱也是大明的功臣，历经百战的将军，不至于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吧。” 说话间，苏璟直接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此刻算是夜深，这苏府内也十分的安静。 在这一片静谧之下，谁又能想到其中暗藏的杀机呢？ “苏璟！你真的不怕吗！” 朱亮祖站起了身，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短剑。 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落在刀刃之上，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朱亮祖，那你真的敢动手吗！” 苏璟声音依旧平静，自顾自的喝了一杯水说道：“咱们俩，我才是光脚的，而你是那个穿鞋的。” 要说一点不怕，那是假的。 但苏璟也相信，朱亮祖费了这么大的劲见自己，肯定不是为了杀自己。 真为了杀自己，没必要自己来。 “你！” 朱亮祖看着如此淡然的苏璟，只觉得无比的愤怒，但又拿苏璟没什么办法。 杀了苏璟？ 那根本不现实，这事之前朱亮祖就已经仔细的考虑过了。 虽然朱亮祖的脑子并不算太好，但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 “行了，朱亮祖，喝口水缓缓，这漫漫长夜，时间还久，不着急。” 苏璟给朱亮祖倒了杯水，一脸笑呵呵的，完全就是云淡风轻。 朱亮祖的手紧紧的握着短剑，似乎随时都会朝着苏璟挥砍过去。 犹豫了一会之后，朱亮祖还是坐了下来，收起了短剑。 这把短剑不是为了杀苏璟带的，而是担心苏璟见到自己之后直接大声呼喊，用来胁迫苏璟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备案压根就没用上。 这样的感觉，让朱亮祖很不好。 他宁愿看到苏璟紧张慌乱的大喊大叫，也不愿意是如今这般的结果。 苏璟越是镇定，他便越是后悔。 “这就对了，打打杀杀的像是什么样子。” 苏璟微微一笑，将水杯推了过去。 朱亮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苏璟道：“苏璟，我是来讲和的。” 虚与委蛇这种事，朱亮祖不擅长，所以他很直接。 “讲和？” 苏璟眉头一蹙，淡淡道：“永嘉侯，既然是讲和，那可否将来龙去脉与我说说。” “毕竟讲和之前，肯定是有着冲突和矛盾的，我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一个堂堂的侯爷，非要杀了我？” 对于朱亮祖要杀自己这件事，苏璟是真的很纳闷。 自己都这般与世无争了，人甚至都不呆在京城，竟然会被一个侯爵如此针对，实在是奇怪。 朱亮祖冷笑一声，嘲讽道：“苏璟，你这就没意思了，明明所有事情都在你的预料之中，现在还在问我这种愚蠢的问题，你是在戏弄我吗？” 在朱亮祖看来，自己的计划等于被苏璟全部轻松的化解，一切的想法，也都被苏璟提前预料到了。 以苏璟这般的才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动手呢？ 苏璟摇头道：“朱亮祖，我的确想过为什么，但无论我怎么想，你要如此置我于死地的理由，都不太足够。” “所以，我想听听你自己是怎么说的。这件事，很重要，会极大的影响我们接下来谈话的走向，你最好是如实相告。” 被人这般针对，总还是要搞清楚为什么的。 苏璟的脾气不算差，但也没有很好。 朱亮祖顿了顿，说道：“苏璟，你是当真不清楚吗？你现如今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可以说是独得圣恩也不为过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得到的皇恩太多，自然会被人记恨。” 苏璟闻言蹙眉道：“就是这么一个理由吗？我知道陛下对我的确算是恩宠，但我苏璟连朝堂都未入，你们又有什么担心的？” 苏璟是真的不太相信，竟然会是这么样的一个理由。 朱亮祖当即说道：“苏璟，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太子师的身份，陛下的皇位，终有一天会传到太子的手里，谁又能保证，那时候的你会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以太子殿下对你的态度，恐怕当时你为国师也是名正言顺之事，大明的朝堂，你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你还如此年轻！你怎么能让我们放心呢？” 朱标！ 苏璟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确是有些忽略了。 这大明现在的皇帝，和文武百官眼中的未来皇帝，对自己那都是相当的信任和宠信。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现在被惦记，倒也是可以说的通的。 “所以，这就是你要置我于死地的理由吗？” 苏璟反问道。 就算是朱亮祖说的都对，但这个理由对于苏璟来说，还是太单薄了一些。 毕竟，对付自己的代价，并不小。 “难道这还不够吗？” 朱亮祖脸色难看道。 “呵！” 苏璟冷笑一声，说道：“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我自己，没想到竟然给你们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压力。” “你们是不是觉得，趁现在处理掉我，总好过日后我真的入了朝堂难以处理是吧。” 顺着朱亮祖所说的思路，苏璟倒觉得，这样的暗杀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知道就好！” 朱亮祖冷哼一声，似乎是不满，又似乎是无奈。 苏璟笑道：“那为什么现在你又要来和谈了呢？” 此言一出，朱亮祖的脸皮立刻就跳动了起来。 和谈！ 这对于他来说，着实属于有些丢脸了。 “苏璟，你就这么喜欢羞辱我吗！这种事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朱亮祖恨不得暴起叱骂苏璟，但一想到这里是苏府，便只能继续忍耐。 苏璟淡淡道：“朱亮祖，我就是喜欢羞辱你，那又怎么样？还是说，你对这和谈其实无所谓？” 简单而直接，如此的言语，对于朱亮祖来说，着实的十分的嘲讽。 “哼！” 朱亮祖怒斥苏璟道：“苏璟，你难不成是真的想要鱼死网破不成！我朱亮祖虽然来找你和谈，但也不是委曲求全，你最好清楚这一点！” 他好歹也是永嘉侯，是朱元璋亲自封赏的开国功臣，何时受过这等对待？ 苏璟轻笑一声，说道：“朱亮祖，你才是应该搞清楚，今天你不是来和谈，而是来求和的，你有求于我罢了。” “我不过只是说了你几句你就受不了了？你怎么不想想你之前是如何想要设计暗杀我的。” 苏璟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分的地方，只不过是几句话而已，若是这朱亮祖都受不住的话，那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月光下，朱亮祖的脸色通红，他很愤怒，却无法发泄出来。 事实上，他很清楚，苏璟说的没错。 所谓的和谈，其实就是他自己单方面的求和。 “苏璟，你到底想怎么样！” 朱亮祖朝着苏璟问道。 他是真的不想在这里继续被苏璟羞辱了，只想着赶快将这件事谈完结束，不在这受鸟气了。 苏璟微微摇头道：“朱亮祖，你又错了，现在你想怎么样，你不是来求和的么，起码得展现出的诚意吧。” “难不成你认为过来和说一句，这事就算完了吗？” 这…… 朱亮祖一口气郁结而起，苏璟的话真是噎的他不知道说什么。 “行！那我就告诉你，之后我朱亮祖保证，不会再对你行任何刺杀之事，也不会针对你了。” 朱亮祖朝着苏璟说道，言语间还有几分施舍之意。 苏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朱亮祖。 朱亮祖有点懵，在这月光的映衬下，能清楚的看见他的疑惑。 不过他也不知道苏璟的想法，不想再被苏璟言语挤兑，便等了起来。 两人就这般的坐着，约莫耗了一炷香的时间。 “苏璟，行不行你倒是给句准话啊！” 朱亮祖忍耐不住了，这次与苏璟的见面，那可是相当秘密的，时间这般被浪费，他着实是难受。 苏璟盯着朱亮祖淡淡道：“朱亮祖，我倒是很想问你，这难道就是你的诚意吗？” “还是说，你觉得，这样就能让我不计较你对我的刺杀了？你是不是有些想的太美了。” 这不是苏璟刻意嘲讽，而是朱亮祖的话实在太可笑。 苏璟真的没想到，朱亮祖的求和竟然是这样的。 “苏璟，我的诚意还不够吗？你知道你在朝野之中招惹了多少人了吗？以后无论是谁找我，我都不会针对你了，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朱亮祖一脸理所当然。 从他的角度来看，自己可太诚意了。 苏璟又仔细看了看朱亮祖，说道：“朱亮祖，你既然觉得你很有诚意，那不妨这样如何，你对我进行过几次暗杀，我也来几次，如何？” 苏璟知道，和朱亮祖说什么道理是说不通的。 这是已经固定的思维，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发生改变。 他就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已经足够诚意了。 “苏璟，你什么意思？” 朱亮祖眼睛一眯，盯着苏璟道：“如此说笑有意思吗？” 朱亮祖可不觉得苏璟能刺杀得了自己，这样的话，应该只是纯粹为了挤兑自己。 毕竟他可是一军之将，武艺高超，又有精兵护卫。 刺杀他？根本没可能！ 苏璟摇头道：“不，朱亮祖，你或许在开玩笑，但我可没开玩笑。” “你若是答应，那么你的求和，我并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之前答应了老周不泄露他说的内容，苏璟自己觉得，这方式还是挺好的。 朱亮祖迟疑了，光是听苏璟的话，他只觉得苏璟是在戏弄他。 但看着苏璟如今如此认真的表情，他分明感受到苏璟没开玩笑，是真的！ 苏璟暗杀自己？ 朱亮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说，他就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怎么？朱亮祖，难不成你不敢？”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 朱亮祖冷哼一声：“苏璟，如此低级的激将法，根本毫无意义。” 苏璟摇头道：“朱亮祖，你觉得我对付你犯得着激将法吗？” 朱亮祖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在两人的智商方面，自己远逊于苏璟。 “看来你是不愿意了，那便算了吧。” 苏璟淡淡道，他并未指望朱亮祖会同意这件事，只是想提便提了。 “苏璟，我诚心前来，你一定要搞到大家都不好过吗？” 朱亮祖看着苏璟，愤怒中带着不解。 苏璟冷冷道：“朱亮祖，你还真是有脸说啊！我苏璟的命，在你眼里，就真的一文不值呗，在溧水县暗杀就罢了，我同太子从山东回来的路上，也是你动的手吧，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此言一出，朱亮祖的脸色当即变了。 山东归来路上的刺杀，他可没有和苏璟提过半句。 朱亮祖也不觉得另一个唯一知情人胡惟庸会透露半点。 这事比这一次在溧水县的刺杀还要严重的多，因为当时的苏璟是和太子朱标同行。 既然能刺杀苏璟，那就代表也能刺杀朱标。 这事要是透露出去，那自己就算是功劳再大，也绝对逃不过朱元璋的怒火。 “苏璟，你不要胡说，我何时又在什么地方刺杀你了！” 朱亮祖回过神来，立刻否认道。 第一次的刺杀，朱亮祖事后早就派人详细调查过了，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 这种事，不能认那就是不能认！ 苏璟笑笑道：“朱亮祖，放心，我既然能让你在这和我聊这么多，就没打算直接在陛下面前说出你做的事情。” “你有这么好心？” 朱亮祖反问道。 苏璟淡淡道：“没错，我是没这么好心，不过只是答应了老周而已，就是你要派人灭口的哪个老周。”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我已经饶你一命了 “老周！” 朱亮祖一惊，他最担心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没错，听到苏璟的话，他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老周还活着。 “他还活着？” 朱亮祖再度确认了一下，这事对他太重要了。 “哈哈。” 苏璟直接笑出了声。 朱亮祖面色一沉，压低声音道：“苏璟，你想做什么？把所有人都引来吗！” 苏璟收敛了笑声：“朱亮祖，你还真是怕死啊！你知道老周最后和我怎么说的吗？” “他说什么了？这家伙把我全部的底都泄了，还能说什么！” 朱亮祖是真的第一次感觉事态如此的艰难。 本以为只有苏璟知道一切，那只要和苏璟和谈就结束了。 没想到，老周也没死。 这样的话，自己似乎怎么样都难以将嫌疑洗脱干净了。 老周是自己的暗桩，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联系，但一些命令总是需要书信文字传达的。 老周本人也是一个最大的人证。 一想到这里，朱亮祖便无比的烦躁，自己的打算好像根本没办法真正的落实。 甚至于，老周还知道他的许多隐秘之事。 这么多年，可不是只干了这一件脏事。 “朱亮祖，伱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苏璟看着急躁不安的朱亮祖淡淡道。 朱亮祖眼中的狠厉再度出现：“苏璟，老子没兴趣听你这些废话，老子告诉你，要是老子真的出事，你也绝对好不了！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 之前的朱亮祖觉得事情还有转机，所以他不想走极端。 但现在不一样了，事态如此的艰难，他已经站在悬崖边缘了。 “果然，这人一慌，脑子也会变得迟钝。” 苏璟淡淡道：“朱亮祖，你好好想想吧，若是老周真的把你的底全泄了，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还是你觉得，溧水县的消息传达紫禁城里，需要很多时间不成？” 刺杀苏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 消息也早就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这要是真的啥底都被泄了，朱亮祖早就被处理了。 被苏璟的话一点拨，朱亮祖也反应过来了。 自己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老周并未将自己泄露出来。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山东之事的？” 朱亮祖下意识的反问，但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 自己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否认第一次刺杀的事情，现在已然是不打自招了。 一时间，朱亮祖尴尬的脚趾都要扭曲了。 “没事，朱亮祖，你别这么怕，今日这房间内只有你我二人，不用担心那么多。” 苏璟淡淡道：“现在，你想知道老周最后和我说了什么吗？” 朱亮祖沉默了一会，问道：“他说了什么？” 苏璟回答道：“他说，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他已经报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未曾娶妻生子，父母也都不在了，唯一值得坚守的就是这忠了。” “若是我能见到你，希望我告诉你，其实你不用专门派人杀他的，只需要告诉他你需要他死，那便行了。” 这些话，是老周在说完了幕后凶手是朱亮祖之后说给苏璟的。 时间很短，话也不长，苏璟记得很清楚。 朱亮祖默然。 就算是他心肠歹毒，喜欢搞这种阴谋刺杀，但他并不是没有感情之人。 当年他也是和朱元璋交锋的对手，手底下的兵将也都服他。 对待士兵，对待下属，他是没的说的。 如今，听到老周这话，朱亮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来你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难怪老周愿意这般为你。” 苏璟看着朱亮祖，神色复杂。 历史上的朱亮祖，苏璟了解的不多，就是和朱元璋打过然后被收服了，之后在地方上作乱，然后就被杀了。 若是简单的看，此人或许只是一个为官不仁的恶霸，又怎么会有什么美好的品质。 但人从来都不是一个片面的存在，无数的优缺点聚集在一起，这才构成了人。 朱亮祖的身上，定然也有着能够让他人追随的优点。 大明的开国功臣，被封的永嘉侯，可不是靠运气和祖荫得到的。 “够了，苏璟，这些话与今日之事无关。” 朱亮祖脸色一沉，说道：“你既然早就可以将我供出，为什么又没有？” 苏璟淡淡道：“我不是已经说了么，我答应了老周。” “真的就只是如此？” 朱亮祖眉头紧锁，完全不相信苏璟。 老周让他惊讶，但因为是多年的下属，他相信。 而对于苏璟，朱亮祖可不敢相信。 明明只要将这件事原封不动的上报皇帝朱元璋，那么自己肯定是罪责难逃。 如此简单的事情，苏璟为何不做？ 苏璟点头：“就只是如此，不然呢？朱亮祖，我知道你心有疑虑，也不相信我，但现在，你只有相信我，否则你也不会来了，不是么。” 形势如此，朱亮祖没有别的选择。 他略微的思考了一下，苏璟说的没错，不管他信不信，至少现在苏璟没把自己给说出去。 “你到底想要什么？苏璟。” 朱亮祖总算是冷静了下来，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一切的事情，好像都在苏璟的预料之中。 连自己出现在这里，都没能让他惊慌失措，他似乎是另有所图。 朱亮祖感觉自己就好像掉进了苏璟的五指山里，已经是被随便拿捏着玩了。 “别急，时间还多的是。” 苏璟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起身踱了几步。 朱亮祖却是按捺不住的性子，直接说道：“苏璟，钱还是其他的什么，你给个数。” “钱？” 苏璟眉头一皱，转身看向朱亮祖道：“朱亮祖，你觉得我的命，多少钱可以买到？” “还是说，你觉得我苏璟，缺钱？” 这话说的朱亮祖有些无法回答，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苏璟，至少你现在没事，任何事情都有个价格，你总要说出来。” “可笑啊可笑。” 苏璟看着朱亮祖冷笑道：“看来你这个永嘉侯，还真是没脑子，被人当枪了还不知道吧。” “对付我，连最基本的调查都没有吗？你知道我在溧水县有多少产业吗？你知道我的身家是多少吗？” “我原以为你要对付我，起码是我调查了底朝天，没想到竟然只是如此而已，实在是太可笑了。” 朱亮祖的愚蠢，着实让苏璟都讶异不已。 都身居如此高位了，怎么会还如此的没脑子。 朱亮祖闻言怒道：“苏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此言语侮辱我有意思吗？” 显然，朱亮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只当是苏璟刻意的言语侮辱。 苏璟淡淡道：“罢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些了，没用。” “既然你想要知道我要什么，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需要你成为我的暗桩。” 这其实算是苏璟心血来潮，或者说是见到了朱亮祖之后，才改变的想法。 只是对付朱亮祖这种武夫，办法可太多了。 但显然，自己被朱亮祖暗杀，并不算是什么私人恩怨。 朝堂之上，肯定还会有人有这样的心思。 就好像朱亮祖的说的那样，自己还很年轻，和皇帝还有太子的关系都很好。 现在自己是不想入朝为官，但将来呢？ 谁能保证？ 就连苏璟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不会产生这样的变化，毕竟他自己最初的想法，也已经发生了改变。 如此一来，朱亮祖若是能充当自己在朝中的暗桩，还是想要对付自己的群体中的，那么自保的能力，自然也能提高不少。 经历了这两次暗杀之后，苏璟也意识到，除非自己远走高飞，想要一直都安然无恙，怕是没那么简单。 大明的聪明人很多，古人的脑子，可不会比自己笨。 也就是朱亮祖这种脑子比较差的，才会如此轻易的被抓住马脚。 “什么？暗桩？苏璟，你在说什么？” 朱亮祖看着苏璟，一时间没有理解苏璟所说的意思。 苏璟淡淡道：“这还需要我解释什么吗？就是你以后要将朝中其他想要对付我的人，还有对付我的方案告诉我，就这么简单。” 听到这么一番解释，朱亮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苏璟，你这是痴心妄想！” 朱亮祖立刻道：“我能答应不对付你已经足够可以了，竟然还要让我给你传递消息，警惕其他人，你想太多了！” “妄想么。” 苏璟看向朱亮祖说道：“那此事便到此为止吧，和谈破裂，明日进宫，一切缘由我都会和陛下明说。” “当然，你现在也可以直接选择对我出手，看看能不能杀了我当个垫背的。” 苏璟完全没有给朱亮祖任何商量的空间，立刻将话给说死了。 朱亮祖一下子呆住了，他没想到苏璟竟然如此的决绝。 自己只是不答应，他就直接算不和谈破裂了。 “苏璟，难道你真的就不怕吗！” 朱亮祖依旧不想答应，因为苏璟的要求，太危险了。 自己不对付苏璟，可以说是独善其身。 但若是将其他人泄露出去，那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事，是犯众怒的！ “怕什么？怕你杀了我吗？” 苏璟轻笑一声道：“你敢吗？你可是永嘉侯，同陛下征战多年，才换了如今的地位。” “再看看的侯府，那也是无比的豪华，家族更是以你为荣，人丁兴旺，只要经营的好，兴旺百年不成问题。你要是因为这种事，要将这一切全部都放弃，你愿意吗？” “而我呢？不过是一介商人，父母早亡，也无家室，死就死我一个，有啥好怕的？” 越是身居高位，就越在意自己的生前身后事。 更何况是朱亮祖这般，靠着战场上的拼杀换来的功勋荣誉。 那真是滴滴血泪，浑身的伤疤才换来的。 朱亮祖是不会轻易的放弃的，这就是人性。 至于苏璟，倒不是说他真的有自己说的这么洒脱不怕死，而是他知道，朱亮祖比自己更怕罢了。 就好像两个人在树林里遇见了一只老虎，并不需要跑的比老虎快，只要比另一个人快就行了。 “你……” 朱亮祖拳头紧握，想要对付苏璟，但又无可奈何。 苏璟笑了笑，继续道：“朱亮祖，既然你不想和谈破裂，那答应我的条件不就行了，我可没让你明着帮我。” 朱亮祖冷哼一声道：“苏璟，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帮你，日后一旦被发现，后果会是什么？” “这我还真不清楚。” 苏璟淡淡道：“但我知道，如果今天你不答应，那明天陛下的桌前，便会多一份详细的折子，这后果，不知道你能不能担的住？” 没有虚与委蛇，就是简单直白的威胁。 苏璟这话，就像是一根根钢钉，不断地刺进朱亮祖的身体之中。 “那你不是说老周还没死，你又如何保证我答应了你，这事就不会透露出去。” 朱亮祖反问道，其实也是一种松口。 直接答应，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苏璟笑笑道：“此事我说再多也没用，你不妨等着看看，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被抓。” “苏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什么保证都不能给我吗？” 朱亮祖脸色又是一变，今夜这脸变的真是相当多。 苏璟摊手道：“还真给不了，我又没家人，也没法给你当质子。” “总不能你离开找我求和，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通吧。本来我就是拿住了你的把柄，而你什么都没有。” “不过，你要是真的不信的话，今夜也不会来了吧，心里总归还是有点小小的相信对不对。” “别一副丧气脸，好歹也是征战多年的将军，比这危险的情形也多了去了吧，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其实你已经捡回一条小命了，因为我原本可没想过让你做暗桩，想杀我的人，一般我可不会如此的优待他。” 苏璟的话语平淡，若是在这谈话开始前，朱亮祖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但此刻，朱亮祖不得不衡量一下了。 苏璟的话，似乎是真的得考虑考虑。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 你的理由，还不够 “朱亮祖，你好好考虑一番，我现在给出的条件，可以说很丰厚了。” 苏璟淡淡道。 若是旁人在此，对于苏璟这番话，大概会嗤之以鼻。 苏璟的确是风头正盛，一时无两。 但他说到底，现在也就是个有伯爵之位的商人，商人那就代表着没有权力。 而朱亮祖是谁？他可是大明的实权将军，堂堂的永嘉侯。 或许在朱元璋的面前，苏璟更受宠一些，但真要说苏璟不依靠朱元璋能杀了朱亮祖，那着实是个笑话了。 饶过一命？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信口胡诌。 但！ 现在的朱亮祖，却没有敢直接这么想，苏璟带给他的压迫感，已经不逊色于朱元璋。 自己所有的行动，在苏璟的眼中都无所遁形。 而溧水县的刺杀，也失败了。 苏璟若真的只是一个商人，岂能做到这种事？ “苏璟，你这是在逼我吗？” 朱亮祖盯着苏璟，言语间似乎是要爆发，但苏璟却听出来了，朱亮祖仍旧在让步。 苏璟笑道：“朱亮祖，我到底有没有逼你，伱自己心里清楚，今日我不要求你立马给我答案，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也好好调查一下。” “整件事里，你到底扮演的什么样的角色，又到底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然后再给我答案。” 一味的逼迫，以朱亮祖这个脑子，的确是太为难他了。 苏璟知道，凡事讲究一个度。 现在话已经聊到了这份上，剩下的就要看朱亮祖自己了。 反正主动权一直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切都不急。 朱亮祖沉默了。 不得不说，苏璟的话，让他有所意动，但又不是完全相信。 他现在担心的唯一事情是，苏璟只是缓兵之计。 若是今日就这么走了，那之后自己就真的只能任由苏璟拿捏了。 但若是不听苏璟的，事情又似乎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到底该怎么办？ 一时间朱亮祖陷入了两难之中。 苏璟也不着急，他知道朱亮祖到底在纠结什么。 说到底，也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能够钳制自己的手段，除了所谓的性命威胁。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月亮也在缓缓的移动。 过了许久之后，朱亮祖看向苏璟：“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他没有再要求什么，因为朱亮祖已经想通，自己没法拒绝。 若是真的不管不顾，即便真的杀了苏璟，自己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至于说苏璟会不会明日就在朱元璋面前将所有事情供述出来，朱亮祖只能赌一把。 “很好，这才有永嘉侯的豪气。” 苏璟点头道。 朱亮祖冷哼一声：“苏璟，你不要以为我这是怕了你，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是死也会拉你垫背！” “呵，朱亮祖，你还是自行离开吧，我要休息了，就这样。” 面对朱亮祖的威胁，苏璟只是轻笑一声，并未在意。 现在的朱亮祖，已经失去了同归于尽的半点血勇了。 很快，朱亮祖便离开了苏璟的房间。 当然，他并未马上离开，这时候的苏府，防卫森严，只能等到明早苏璟离开之后，他才能混在下人之中离开。 躲一夜，便是朱亮祖的基本操作了。 苏璟躺到床上，略微将今日之事复盘了一番，心中已然确定，朱亮祖只是小问题，大问题是把朱亮祖当枪的家伙。 这大明朝，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 次日一早。 苏璟还有那一干人等，便被带进了宫里。 “苏公子，这皇宫就是气派啊！” 刘半仙左右四下打量着，那活脱脱就是一个乡下人进城的模样。 “苏公子，你说这皇宫到底有多大啊？” “苏公子，咱们这脚底下的砖石，好像都是整块的吧。” “苏公子……” …… 听着刘半仙的絮叨，苏璟的脑袋有点疼。 真是不该带着刘半仙一起的。 原本苏璟是一个人先进宫面圣，把自己的事情说完了，之后再帮刘半仙提一下当年算命的事情的。 但刘半仙太怕了，以至于他不断地恳求苏璟带着他一起，不要让他和那些个证人们一起入宫。 苏璟实在是没办法，便答应了下来。 至于说皇宫内的规矩，反正苏璟的面子，还是挺大的。 “行了，刘半仙，你安静点，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家。” 苏璟无奈，在一旁带路公公的示意下，只能朝着刘半仙说道。 刘半仙立刻点头道：“是是……苏公子，是我太激动了。” 苏璟说道：“我说你来的时候怕的要死，怎么现在这会又没那么怕了？” 刘半仙的这表现，还是有些奇怪的。 毕竟在还没进京的时候，就已经接近是胆颤心惊了，要不是苏璟答应保他，早不知道逃跑八百回了。 这会真到了京城，来到了皇宫，刘半仙反倒是异常的兴奋，根本看不出半分害怕来，实在是奇怪。 刘半仙笑呵呵的回答道：“苏公子，这你就不懂了，我刘半仙算命一辈子，这可是第一次进皇宫，见到了这么雄伟的紫禁城，这辈子算是值当了，反正我也是半只脚入土的人了，就算是死了那也不亏了。” 紫禁城的雄伟，这话说的是真的一点不假。 苏璟上辈子只去北京见过紫禁城，而北京的紫禁城其实就是效仿金陵城建的。 这原版的，总要比复刻版的来的要震撼一些。 更不要说现在的紫禁城，真真正正居住着一个伟大的皇帝朱元璋呢。 对于大明的诸多百姓而言，能进来见识一次，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那可不行，你死了我不是食言了。” 苏璟笑着打趣道：“起码也得见完了皇上再死，可不能死在这宫里，不然多晦气啊。” 刘半仙听着苏璟这话，心情一样轻松了许多：“苏公子说的对，我争取做到。”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奉先殿的门口。 因为是见苏璟，要审讯案情，需要保密一切，所以自然不会是在奉天殿内。 “仁远伯，到了。” 引路的太监缓步让开，朝着苏璟恭敬道。 苏璟点头：“多谢公公。” 然后他又对着刘半仙道：“你在外面稍等一会，我叫你进来的时候你再进来。” 老朱见苏璟，那自然是说些私密的话，刘半仙直接进去肯定是不妥的。 “知道了，苏公子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刘半仙立刻应承道。 苏璟这才走了进去，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大殿内，老朱正埋头伏案，一桩桩一件件的奏折，他全部都要亲自过目。 “草民苏璟，参见陛下。” 苏璟朝着朱元璋恭敬行礼道，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朱元璋，但在这宫内相见，苏璟记忆里好像还是第一次。 在溧水县的时候，那是见面最早也是最多的时候。 后来到了京城，也是住在苏府即之前的牛府之中，之后虽然帮着做了许多事情，比如改进火器这种的，也基本都是一个个的衙门过了一遍。 再之后好像就是在狱中和朱元璋见面了。 苏璟仔细的回想了一番，于皇宫之中与朱元璋相见，这应该是第一次。 “起来吧，苏璟。” 朱元璋并未抬头，似乎并不是很重视的样子。 “多谢陛下。” 苏璟起身谢过，也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就此陷入了沉默，偌大的奉先殿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朱元璋翻阅奏折的纸卷声。 苏璟微微低头，目光正视前方，朱元璋批阅奏折的身影正在的眼中。 还真是勤勉啊！ 苏璟内心感叹，老朱作为开国皇帝，能勤恳政务几十年，这身体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健康，对于皇帝来说，还真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别看皇帝有着整个帝国内最好的医疗资源，还是随叫随到的那种，但长寿的皇帝真不多。 就比如大明朝的所有皇帝里，老朱活了71岁，他是开国皇帝，也是大明活的最久的皇帝。 大明帝国的第二任皇帝朱允炆，仅仅只活了26岁，当然这是他被朱棣靖难打到皇宫消失的年纪，至于到底活了多久，不好说。 而除了朱元璋以外，大明便只有两任皇帝活到了60岁以上。 朱棣65，朱厚熜60。 要说老朱家的长寿基因，是一点没被继承下去。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老朱家后面的皇帝，真喜欢折腾，私生活太乱。 不过老朱能在这般工作强度下活到71岁，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苏璟的左侧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金色架子十分的显眼。 架子十分的高，苏璟粗略估计起码得有两三米高，整体都是金灿灿的。 上部有弯曲的梁，梁的中间是一颗云珠，云珠二侧有象征日月的球体，日在左，月在右，云珠之下再悬有一颗珠子。 在曲梁的两端，还能看见金色的龙头，龙嘴更是不断地张合吞吐。 下方更是有着诸多复杂的雕塑矗立其间，非常的精美。 这要是别处，苏璟大概会觉得是涂了层金粉，但在这里，苏璟觉得应该是真的。 因为他认出了这个东西，这是灯漏。 所谓灯漏，其实就是古代的钟表，精度也相当的高。 上辈子苏璟也有一段时间爱过名表，同时了解了一些咱们老祖宗的钟表。 明朝皇宫内，用的便是灯漏，而最大的灯漏则是大明殿灯漏，足足五米多高。 老朱这奉先殿内的灯漏，看着挺大，其实也就是个小号的。 这东西可不简单，制作精巧，计时也十分的准确，对于朱元璋这种时间规划无比精确的工作狂来说，是必不可少的物件。 “啊~” 老朱伸了个懒腰，总算是将面前的奏折处理完了。 他抬头看向苏璟，神色威严道：“苏璟，咱召见你是为了什么，你应该也知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元璋不是什么磨磨唧唧的人，苏璟也是聪明人，所以他并未废话，开门见山。 除了处理公务让苏璟等了一会。 苏璟回答道：“禀陛下，此事草民已经调查清楚，幕后真凶也已经查清。” “哦？” 朱元璋一愣，然后看向苏璟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刺杀你？说出来让咱也知道一下。” 苏璟在老朱心中的地位，那是真不低的。 这件事，老朱很生气，也就是面对苏璟，他才压制了自己的怒火。 苏璟摇头道：“陛下，草民不能说。” “嗯？” 朱元璋眉头一锁道：“不能说？可是背后那凶手身份太大，你不敢说？” 朱元璋下意识的疑惑起来，但旋即他便否认道：“不，你苏璟不是这样的人，连咱都不怕，这大明就没有你怕的人。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不能说？” 这大明最大的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朱元璋。 老朱和苏璟打交道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大明能吓住苏璟的人，还没出生呢！ 苏璟回答道：“因为草民已经答应了老周，不能说。” “老周？就是那个在溧水县被抓的凶犯，现在还昏迷不醒的那个？” 朱元璋询问道。 苏璟点头道：“正是如此，还请陛下理解草民，同时也希望陛下，能不要过多过问此事，草民自己的事情，想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 苏璟这话可是让老朱相当意外了。 “苏璟，你什么意思？不相信咱吗？还是觉得咱不会从重处理那个幕后凶手？” 老朱有些生气道。 苏璟摇头道：“陛下误会了，只是草民的事情，若是这都要劳烦陛下的话，那属实是杀鸡用牛刀了，我自己能解决的，还请陛下能同意这个不情之请。” 苏璟低着头，内心也不能确定，老朱到底会不会答应。 但总要试试不是么。 朱元璋沉默片刻，说道：“苏璟，你想让咱答应也不是不行，但你的理由，还不够。” 老朱是什么人？那可是大明的皇帝，一手建立大明的人。 苏璟在他这里，那是大明强盛的重要人物，出了事能不管不问？ 肯定不行！苏璟自己要求的也不行！ 苏璟早有准备，回答道：“陛下，因为草民想为陛下抓出一个更大的祸患，所以现在不能动。”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八章 啥都知道的老朱 更大的祸患！ 此言一出，老朱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如今的大明，看起来是一片祥和，好像什么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老朱却一直都心有忧虑。 没办法，身为天子，这是必须的事情。 “苏璟，你此话当真！” 朱元璋朝着苏璟说道，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璟回答道：“陛下，我苏璟从不说妄言，这你是知道的。” 不说出朱亮祖自然和更大的祸患没多大的关系。 不过苏璟对于大明祸患，还是知道不少的，现在也不算是欺骗朱元璋了。 “也对。” 朱元璋点头道：“你说的从来没出过错，只不过，就真的不能告诉咱吗？” 老朱是皇帝，总想着事事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苏璟摇头道：“陛下，时候未到，我现在告诉伱，那事情可能就不一样了，为了大明，请恕我不能说。” 苏璟也不客气，直接将大明给搬了出来。 老朱最在乎的，无非就是这朱家的天下，也就是大明。 朱元璋默然，心中仔细思量着苏璟这话的分量。 约莫半炷香之后，老朱点头道：“可以，苏璟你可以不告诉咱，咱甚至也可以不再过问这件事，但若是真抓住了祸患，你得立刻告诉咱。” “那是自然，陛下请放心。” 苏璟立刻答应，老朱能同意，已经是相当的意外之喜了。 “别急。” 朱元璋直接打断苏璟说道：“你听清楚了，咱刚才说的是立刻，所以你之后不能继续呆在溧水县了，你得住在京城，就在咱给你安排的府邸之中。” 住京城？ 苏璟一愣，没想到朱元璋的答应，竟然还是有条件的。 这就有点难受了。 要说各方面的方便程度，肯定是京城更好一些。 但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咱家的狗窝。 溧水县那是苏璟一直打造经营的地方，自然也有着更深的感情。 最重要他的产业都在溧水县，这就走了，总归会有些不舍的。 “陛下，不是草民不愿意，陛下也清楚，如今草民的诸多铺子都在溧水县，这实在是走不开啊！” 苏璟并不想离开溧水县到京城生活，距离这个漩涡越近，那事情就会越多。 朱元璋看向苏璟，眉头一挑道：“苏璟，你搁着和咱编是吧？这一次你出事，那些个铺子的事情早调查清楚了，平时你压根就不用去铺子里，一个啥来着，一个季度去收一次账就行了，而且每个人铺子里都有你自己的人，那账本你也有，你有啥走不开的呀！” 虽然说刺杀苏璟的幕后凶手没有直接查出来，但苏璟和溧水县的具体情况，那是查到了许多。 要说之前也调查过苏璟，不过关于苏璟铺子的详细情况，也没有调查的很深入。 这一回算是彻彻底底的调查了一番，连模式都清楚了。 苏璟的脸色一变，脸皮跳了跳说道：“那不是因为这出事了么，底下的掌柜不服，还被人利用刺杀我，所以我之后肯定不能这样了！” 苏璟反应也是迅速，立刻就把自己当甩手掌柜的坏处给点了出来。 奈何朱元璋也不傻，直接道：“苏璟，你也知道你这样不安全啊！在京城多好，哪个不开眼敢在京城动你？” “这样，咱许你一个季度回一次溧水县，到时候派兵护着，也安全，这样不就行了。” 之前朱元璋就很想让苏璟在京城呆着了，马皇后也和朱元璋多次表达了这个想法，现在老朱总算是逮着机会了。 “不是，陛下，这事还是再商量商量行吧。” 苏璟是真服了朱元璋了，硬是要把自己拉到京城。 朱元璋脸色一板道：“苏璟，还商量什么，此事就这么定了，咱不再过分追究此事，但你也得住到京城来。” 苏璟听到这话，也明白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了。 尽管看起来朱元璋和他说话已经是很容易说了，但朱元璋是很有脾气的。 常言道，听话听音。 现在的朱元璋，说的不是商量，而是结论。 “是，陛下，草民知道了。” 苏璟只得应承下来。 如果他非要拒绝也不是不行，但朱元璋大概率会自己把事情查清楚。 对于一个皇帝想要查清一件案子的能力，苏璟从不怀疑。 老朱那可是锦衣卫的创始人，整个大明的暗桩不要太多了。 到时候，自己和朱亮祖之间的交易协定，根本就无法达成。 因为朱亮祖会被查出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对了。” 朱元璋笑了，说道：“对了，殿外还有个算命的，为什么带他来？” 老朱是很守信的，答应了苏璟不再过问，那就真的不过问了。 苏璟回答道：“回陛下的话，他叫刘半仙，和陛下其实还有点渊源，这次来，是托我帮陛下解开一些当年的误会的。” 刘半仙这个名字老朱自然早就在朱棣的回信中看到过了。 只是这会儿听到与自己有关，他还是很好奇的。 “和咱还有关系？有点意思，那就叫他进来吧。” 朱元璋一下子来了兴趣。 “宣刘半仙！” 太监的传唤声很快就传到了外面等待的刘半仙耳朵里，等了许久的刘半仙深吸了一口气，脚踩坚定的步伐走了进去。 “草民杜瑞安参见陛下！” 刘半仙和苏璟还是不一样的，一进奉先殿就快步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也就是苏璟的身旁，直接跪下行礼了。 他连头都没抬，看得出来很是紧张。 不管是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这到了眼前，总归还是会怕的。 杜瑞安？ 苏璟听着刘半仙自报姓名，那也是相当的疑惑。 之前都是喊刘半仙，后来知道姓杜，但这真名，却是直到现在才知道。 这老家伙，其实还是很会藏的。 朱元璋淡淡道：“起来吧，让咱看看。” “谢陛下！” 刘半仙立刻起身，缓缓的抬起了头。 他是无比的紧张，生怕朱元璋见到自己就直接暴怒。 然而，随着刘半仙完全的抬头，他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朱元璋的眼神里带着疑惑，显然他未曾将刘半仙给认出来。 苏璟笑道：“刘半仙，你看，陛下压根就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也就是你一直胆颤心惊，杞人忧天而已。” 刘半仙不敢言语，朱元璋在这，他可没有苏璟这般随意的状态。 “对了，你不是刘半仙么，怎么又姓杜？” 朱元璋好奇的问道。 刘半仙这才开口道：“回禀陛下，草民十年前，曾经给陛下算过命，当时外号杜老夫子。” “后来改名，得了个刘半仙的称号。” 在朱元璋面前，他没有丝毫的隐瞒，直接说出了十年前算命的事情。 此刻老朱的脑子里，总算是回忆起了十年前的事情。 算命！ “原来你就是当时的那个杜老夫子，咱记得当时你算出来的结果可不太好。” 朱元璋盯着刘半仙说道，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刘半仙听到这话，那是吓的立马跪倒在地上道：“陛下，草民该死，当时全都是被那陈友谅逼迫的，还望陛下开恩啊！” “陛下，当时的事情刘半仙也与我说过，我想当时陛下也大概清楚的很，此事是那陈友谅搞出来的对吧，以陛下您的雄才大略，又怎么会将区区算命的事情放在心里呢？” 苏璟开口了，毕竟有外人在场，他说话还是相当恭敬给面的。 “仁远伯说的对，陛下，草民当时完全是迫于无奈，那陈友谅如此行径，后来的遭遇就证明了一切，与草民真的没有半分关系啊！” 刘半仙再度祈求，态度无比诚恳，心中满是对苏璟的感谢。 “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起来，看向苏璟道：“苏璟，你觉得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区区算命而已，你若是不说，当年之事我早就忘了。” “苏璟，你小看咱了啊！” 朱元璋这话一出口，直接把刘半仙的命给放下了。 刘半仙松了口气，自己担心的事情，总算是没有发生。 但同时，刘半仙这心里对于苏璟的震撼，却是半点没有减少，甚至还增加了。 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朱元璋作为皇帝并不在意当年之事，但刘半仙的眼光也是很老辣的。 若是苏璟不在这帮他说话，此事到底如何，还真不好说。 毕竟从他进来开始，朱元璋的眼睛，只在他身上扫过一次。 这只能说明，自己完全不重要，朱元璋完全是看在苏璟的面子上。 “陛下说的是，这等小事，苏璟还特意劳烦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苏璟立刻回应道，老朱给了面子，但自己不能落了他的面子。 “行了，你下去吧。” 朱元璋瞥了一眼刘半仙，并未在意。 之前他还觉得苏璟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靠这个刘半仙来诉说一下，知道只是十年前的一桩旧事之后，他就对刘半仙不感兴趣了。 “是，陛下！” 刘半仙立刻起身缓步离开了奉先殿，不敢再做任何的逗留。 随着刘半仙的离开，这奉先殿内便又只剩下了苏璟和朱元璋两人。 “陛下，那些个跟随而来的证人，还审吗？” 苏璟朝着朱元璋问道。 被亲军都尉府护卫‘请来’的人，那可着实不少。 朱元璋点头道：“那自然还是要审的。” 嗯？ 苏璟眉头微皱，刚才朱元璋可刚答应他，对于这件事不再过多的追问，这会怎么还要审？ “苏璟，怎么，这你都看不出来咱得用意吗？” 朱元璋朝着苏璟笑道，脸上明显是得意的神情。 苏璟想了想说道：“陛下，难不成现在关于我的事情，你还全部压着？”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现在知道你出事的人不多，而你入京到底是为什么，知道的人也很少。” “原来如此，看来若我不求陛下不再过问此事，这凶手很快就会落入陛下网中。” 苏璟钦佩道。 老朱这皇帝，果真是不简单，一手简单的封锁消息，效果卓越。 那朱亮祖之所以要深夜冒险面见自己，不正是因为朱元璋将消息封锁的死死的么。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如此的急切。 “小事罢了，虽然咱答应你不再追查，但凶手若是绷不住自己跳出来，那就和咱无关了。” 朱元璋淡淡道。 果然，一点都不管，这不符合朱元璋的性格。 苏璟点头道：“那是自然，那凶手若是真这般沉不住气，那这诱饵草民不要也罢，根本不可能钓出后面的大鱼。” 朱亮祖要成为自己的暗桩，首先不能毛躁，一定要沉得住气。 苏璟并没有想过将自己和朱元璋的‘约定’告知朱亮祖，这种悬而未决的压力，得一直悬在朱亮祖的头顶。 “看来苏璟你小子早有安排，那个叫李明友的掌柜，咱估计也没死吧。” 朱元璋随意道，却透露出了他的信息获取能力。 苏璟一怔，随即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只是有劳陛下当做不知道了。” 既然朱元璋能在自己面前提到李明友的情况，那么不用说，李明友的行踪肯定在朱元璋的掌控中了。 苏璟现在都有些担心，朱亮祖是不是已经被朱元璋给发现了。 大明在老朱的手里，那真是攥的无比的牢固。 朱元璋听到苏璟这么说，十分满意道：“若是别人，咱肯定不答应，苏璟你么，念在你愿意来京的份上，咱应下了。” “多谢陛下！” 苏璟配合的感谢道。 朱元璋又道：“咱看老四的回信里提到了手雷，苏璟你又研发了什么火器？说是能躲过这次刺杀，全靠这手雷是吧？” 案子不查了，但苏璟的事情一定得了解清楚了。 “不错，的确是有一物叫做手雷。” 苏璟点头，早有预料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来：“就是这个，草民猜到陛下会问，特意带了一个进宫。” “嗯！” 朱元璋眼睛一亮，瞬间就来到苏璟的面前拿起仔细的打量起来。 不过刚拿起，他便意识到不对：“苏璟，进宫盘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手雷可是火器，正常是不可能带在身上见皇帝的。 苏璟笑道：“我说这是献给陛下的宝物，专门用来按摩的。”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九章 迟来的赏赐 “你小子，胆子还真大！” 朱元璋拿着手雷，眼睛瞪得溜圆。 手雷大概是个啥玩意，朱棣已经在回信中和他汇报完了。 杀伤力巨大的投掷型火器，这东西按照紫禁城的规矩，是严禁私自像苏璟这般携带入宫的。 尤其是还要面圣的情况。 也就是苏璟这家伙欺负别人不知道手雷是什么而已。 “陛下息怒，草民主要是还是为了陛下能尽快见到。” 苏璟回答道，没了刘半仙，他的姿态也放松了许多。 要说他和老朱之间的关系，其实还挺微妙的。 真要是啥时候都毕恭毕敬的，朱元璋反倒会觉得反感。 “算了，咱不与你计较。” 朱元璋也是相当的大气，目光再度落到了手雷上。 这要是搁在其他人身上，那绝对是个大罪了，到苏璟这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老朱很快就拧开了后面的盖子，瞧见了露出的引线。 他又仔细的掂量了一下分量，脸上的喜色就没消失过。 “苏璟，你小子早就能造手雷了吧，怎么之前就没见伱搞出来过？” 朱元璋朝着苏璟问道，言语间明显有些埋怨。 这么好的东西，早不搞出来，啥意思啊？ 苏璟回答道：“陛下，想必燕王殿下传信中应该也提及了这手雷的弊端了吧，非是草民不愿意，而是没完善好，实在不好拿出来。” 朱元璋淡淡道：“苏璟，没完善怎么了，有毛病那不是你的问题，只要前军使用得当一样可以。” “再说了，这玩意纵然有再多的缺点，一样是非常优秀的火器。” “你可别藏着掖着了，现在火器局也建好了，到时候你抽个空过去，把你脑袋里那些个奇思妙想全都给咱搞出来。” “能不能用好不好用的不用管，只需要搞出来就行了。” 老朱实用主义者的本性是从未变过的。 苏璟的手雷缺点再多，也无法掩盖优点。 “知道了，陛下。” 苏璟点点头道：“只不过陛下还得多给我一些时间，毕竟我若是真长期住在京城，还得搬家呢。” “搬家又有何难？咱让沐英带兵帮你搬了不就成了，顶多几日功夫，定当全部都给你搬来。” 朱元璋一甩手，那是相当的自信。 苏璟摇头道：“陛下，这事还真不能让别人去做，想必陛下也清楚，草民喜欢搞一些发明创造，家中类似手雷这等危险的东西，其实还有不少。” “有些不是火器，却有着猛烈的毒性或者腐蚀性，只有草民自己清楚该怎么搬走才安全，实在是没法假手于其他人，还望陛下理解。” 苏璟这番言论，倒也不算是胡说八道。 他家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是真的很多。 就算是朱棣带人搜索的时候，那都是小心万分，对于一些瓶瓶罐罐，分毫未曾伤及。 但若是搬家了，不是苏璟自己来搞，那意外可就不好说了。 朱元璋闻言顿了顿，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此次北伐已经大胜，那咱也就不催你了，先把你自己的事情搞好了再说。” 苏璟制作的东西在战场上到底有多少用，老朱已经看过详细的战报了。 这也是他一定要苏璟尽快再多搞些东西出来的原因。 不过现在北伐刚刚结束，一切倒也没有那么的着急，新的大规模战事不会那么快起来。 “多谢陛下理解。” 苏璟躬身谢道。 朱元璋淡淡道：“苏璟，咱答应你了，你可不能糊弄咱，搬家至多十天半个月可以了，要是一年半载的，咱可不答应。” 老朱这话说的，显然是被苏璟防的很深。 苏璟讪笑道：“陛下这话说的，我苏璟是做这种事的人吗？搬家这事我肯定尽快，但十天半个月还是少了点，不如陛下许多三个月如何？” 朱元璋盯着苏璟道：“苏璟，咱真是一点没看错你，三个月没可能，最多一个月，搬不完咱找人帮你搬。” 老朱直接下了时限，苏璟没办法了。 从溧水县到京城，路途其实不算遥远，真要搬，顶多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只是苏璟真的不太想搬。 “草民知道了，一个月内，一定搬完。” 苏璟无奈答应了下来。 朱元璋看着苏璟这副模样，颇有些高兴道：“苏璟，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你的宅子咱都给你备好了，等到时候搬家，直接入住新宅子就好了。” 新宅子？ 苏璟一愣，诧异道：“陛下，难道这新宅子不是苏府？” 朱元璋立刻道：“那自然不是，那个府邸太小了些，也就是你之前过来暂住用的，等你真搬来，肯定要换大点的宅子。” 小？ 苏璟眉头一蹙，仔细回忆了下自己住的苏府，也不小啊！ 三进三出的院子，全算上千平肯定是有的。 自己就一个人，住这么个院子，还是非常大了。 “陛下，您开玩笑吧，我搬个家还至于给置办个院子么。” 苏璟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朱元璋立刻道：“苏璟，咱是皇帝，君无戏言这句话听过没？咱说置办了，那肯定就是置办了，不过你也别想太多，这宅子本身就是给你的奖赏。” “奖赏？” 苏璟又愣了，忙道：“陛下，什么时候又有奖赏了？总不能是仁远伯的封赏吧，那都多久了，犯不上犯不上。” 要说京城的宅子，价格肯定不便宜。 苏璟也明白，老朱赐予的院子，肯定是各方面俱佳，很有可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但一方面是苏璟对住没有太多的要求，同时他也明白，这自己接受的越多，老朱也就会要求的越多。 自己又不缺钱，还是少受些为妙。 君恩太多，容易招来嫉妒，这朱亮祖的事情，苏璟可还记着呢。 朱元璋笑道：“苏璟，你想多了，这次的奖赏，那是因为你对北伐之功特意奖励下来的，两位国公可都是对你的望远镜还有诸多火器赞叹不已呢，一个宅子而已，你好好住着。” 北伐之功！ 苏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和这功劳扯上关系。 “陛下言重了，此次北伐，纵然没有我苏璟的帮助，一样可以大获全胜的，这一点我早就和陛下说过，不是吗？” 苏璟立刻道。 北伐之前，老朱的确是找过苏璟，预测过这北伐战事的结果。 当时苏璟就说了，必能大胜。 “你啊你，怎么咱要给你什么，你都不想要呢，苏璟，你是不是看不起咱！” 朱元璋看着苏璟，脸色也不是太好了。 自己可是堂堂皇帝，给臣民赏赐点东西，怎么还能有拒绝的说法呢？ 苏璟立刻道：“陛下说笑了，草民不敢，只是草民觉得自己所做之事，实在是配不上这等赏赐，所以才推辞的。” “苏先生说笑了，这功劳若是苏先生受不得，那这大明便没人受得了。” 马皇后的声音传来，她缓步来到了苏璟的面前，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苏璟安然无恙，这就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草民苏璟参见皇后娘娘。” 苏璟立刻朝着马皇后行礼道。 马皇后直接拉起苏璟的身子道：“苏先生赶紧起来，这刚来京城，一路劳顿，不必如此行礼的。”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苏璟说道：“草民昨夜休息的很好，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妹子，你怎么来了？” 朱元璋有些好奇的问道。 马皇后说道：“苏先生都到了，皇上你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还是我打听了才知道，实在是过分。” 老朱忙解释道：“苏璟入宫的事情，咱都是让下面的人安排的，确实是咱疏忽了，妹子莫怪，现在苏璟不是在这了么。” 马皇后白了老朱一眼，苏璟在旁边，她也就没多说什么。 “苏先生，这新宅子还请你一定收下，以后在京城之中，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马皇后握着苏璟的手，眼神里满是真诚。 苏璟无奈点头道：“既然皇后娘娘开口了，那苏璟只有从命了。” 马皇后脸上立刻显现出高兴的神色道：“苏先生能如此想那最好了，待会我就让人带苏先生去看看宅子，顺便可以将需要添置的器物都说了，我自会派人购置的。” 老朱赐宅子，马皇后给购买家具。 这份关怀，实在是太大了。 “马皇后娘娘如此关心，苏璟难以为报。” 苏璟朝着马皇后说道，对马皇后，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就是单纯的好，没办法拒绝。 马皇后笑道：“苏先生教导诸位皇子，又为大明立下了诸多功绩，这不过是些许小事而已，怎敢求苏先生的回报呢？” “苏先生在京城住的开心，生活的舒适，这才是我所想要看到的。” 马皇后一连串的夸奖让苏璟有些招架不住了，这要是再听下去，自己指不定就要飘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苏璟躬身道：“陛下，与草民一同前来的还有不少草民相熟之人，若是无事的话，草民就先退下安抚一下他们。” “他们之中，大多数都不知道来京城所为何事，心中难免慌乱。” 应付朱元璋苏璟还有些办法，但这马皇后，苏璟实在是没办法。 真诚的人，不好耍心眼。 “也行，那你就先去吧，记得不要透露太多，这些人还得在京城呆上一段时间呢。” 朱元璋点点头，将苏璟给放走了。 “多谢陛下。” 苏璟行礼过后，便直接离开了奉先殿。 殿外，苏璟一出来，刘半仙便立刻凑了上来：“苏公子，你总算是出来了。” “杜瑞……什么来着？” 苏璟刚想喊刘半仙真名，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刘半仙当即道：“苏公子，你还是喊我刘半仙吧，我刚才一个人在外面想通了，反正都改名这么些年了，没必要再改回去了。” “哦？” 苏璟看着刘半仙笑道：“刘半仙，你怎么就冒出这么个想法来了？我可是记得你说过，等你恢复了本名，到时候要让我瞧瞧，杜老夫子的名号有多厉害的。” 在见朱元璋之前，刘半仙对于恢复自己的名字这件事，好像还是挺有执念的。 但现在这会儿，却是完全没了。 刘半仙自嘲道：“苏公子还是不要再取笑我了，这么多年过去，又有多少人还能记得我呢？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算命的，和那些真正厉害的人相比，我刘半仙什么都不算。” 朱元璋没有认出自己来，这直接让刘半仙认清了现实。 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芸芸众生，根本上不了台面。 无论是刘半仙还是杜老夫子，也就是这么过完一辈子的。 苏璟点头道：“看来你是想明白了，不错不错，其实大家都一样，看开了就好。” “不，苏公子，你和我可不一样。” 刘半仙立刻道：“你以后绝对是能留在史书中的。” 苏璟看着刘半仙，摇头道：“史书哪有那么容易留下，你想太多了，我们该走了。” “好嘞，苏公子。” 刘半仙也没和苏璟纠结什么留在史书里的问题，直接带着苏璟高高兴兴的离开了皇宫。 此刻的奉先殿内。 马皇后一脸沉凝的看向朱元璋道：“重八，怎么样？刺杀苏先生的凶手，可否找到了？” 朱元璋回答道：“苏璟这小子自己已经查出来了，但他不愿意说，咱没强求，借此让他留在京城了。” “不愿意说？” 马皇后有些奇怪，问道：“那查呢？重八你总归是能查出点什么来吧？” 朱元璋淡淡道：“不追查了，苏璟说了，这件事他要自己来做，咱若是现在插手了，那就打草惊蛇了。” “他还告诉咱，以后他能给大明抓出一个大祸患来，咱自然要答应他。” 不追查？ 自己来？ 大祸患？ 老朱这些话，真是一点没对马皇后藏着掖着，全都说了。 马皇后眉头紧锁又舒展开来：“既然是苏先生的话，那我们相信便可，重八，你可别嘴上一套，手里又是另一套。”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这事你就放心吧，苏璟咱还是很相信的。”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章 刘半仙没钱的原因 “对了，刘半仙，之后我就来京城了，你别没事找我了。” 回去的路上，苏璟朝着身旁的刘半仙说道。 刘半仙喜欢纠缠自己，苏璟知道，也不想让他跑空了。 刘半仙一听愣了，连忙问道：“来京城是什么意思？苏公子，你要搬到京城吗？”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大约一个月后吧，我就在京城定居了。” 这是朱元璋给的最大的让步，苏璟并没有任何偷奸耍滑的打算。 “啊？” 刘半仙惊讶道：“那苏公子你的那些铺子怎么办？总不能都转让了吧？那可都是些下金蛋的母鸡啊！” 刘半仙不愧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钱钱钱！ 苏璟淡淡道：“问题不大，各个铺子现在我都不需要负责实际的经营工作，收账就行了。” 要说当甩手掌柜的经验，苏璟还是很充足的。 “原来还能这么做生意，老汉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刘半仙万分惊诧，这在他看来，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苏璟笑道：“行了，术业有专攻，伱呢还得在这京城呆上几天，等什么时候我通知你可以回去，你就能回溧水县了。” “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 刘半仙直接反问道，把苏璟都搞的有些懵了。 苏璟蹙眉道：“怎么？刘半仙，你为何不回去，你家不是在溧水县吗？” 刘半仙笑道：“苏公子这就不知道了，我在溧水县本就租的房子，也无妻儿子女，孑然一身，四海为家。” “既然苏公子你都到京城了，我自然也要在京城，这里可比溧水县要好很多。” 刘半仙是真正的漂泊人，虽然在溧水县生活的时间不短，但并没有扎根。 这样的情况，在古代其实不算是很多。 首先传宗接代就是无数男人的执念了，刘半仙当年能够被陈友谅利用，想来也不是一般人。 以刘半仙的本事，不结婚生子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道家也没有不能结婚的规定吧？ 难道是当年的初恋伤的太深？ 苏璟看向刘半仙道：“刘半仙，你不会是当不了男人吧。” 刘半仙脸色立刻大变，怒道：“苏公子，你胡说什么！我老刘命根子好着呢！” 苏璟问道：“那你为何这么多年，都未曾婚配呢？我可是记得你说过，你当年还有个青梅竹马的？” 刘半仙的神色有些尴尬，纠结了一会道：“没办法，我当年继承了师傅的衣钵之后，便一直都沉迷于卜算之道，到我意识到自己该成婚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 “后来又是历经各种战乱，也就一直没有娶妻，便拖到了现在。” “虽说我这个年纪娶妻的也有，但我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也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老汉，去糟践女子还是算了吧。” “事到如今，我也看开了，没有妻儿子女也挺好，没有牵挂，她们也不用跟着我受苦。” 话语间，刘半仙的脸上满是落寞之色。 他这一生未曾婚配，也算是一桩憾事了。 “刘半仙，你的命根子，不会还没用过吧？” 苏璟一句话，直接把刘半仙落寞的情绪给驱散殆尽。 刘半仙脸色涨红道：“怡红院、杜春楼这样的地方，我还是去过的！” “哦，原来如此，我说你刘半仙一个人生活，算命虽然赚的不多，但也不至于如此拮据，原来是用在这烟花柳巷之地了。”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 对于刘半仙的收入，苏璟早有计算，以他这个年纪来说，算是收入相当可以的平民百姓了。 古代的百姓的收入，和年龄是挂钩的。 年轻力壮赚的才多，当然对于一些手艺活来说，年纪大了也会吃香些。 不过就整体而言，肯定是年纪越大，赚的越少。 刘半仙赚的还行，也没家人，就糊自己的口，能花钱的地方着实不多。 平时也不好酒，身子骨更是硬朗，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苏璟就很好奇，刘半仙怎么就能混成这个样子，现在算是明白了。 “苏公子，你莫要胡说八道，我就是没事去转转而已，算不得沉迷！” 刘半仙解释的那是相当的快，脸上的红润久久消散不去。 苏璟笑道：“刘半仙，你不必和我解释这么多，只是你要是想在京城生活，之前赚的银子可不够，衣食住行无论是哪一方面，这京城的开销都不是溧水县可以比的。” 京城作为京师之地，自然要比溧水县更加的繁华。 用上辈子的话来说，这里那就是北上广，更繁华，但生活消费也更大。 刘半仙理所当然道：“那不是有你么，苏公子，我若是混不下去了，可以靠你接济接济，只要给口饭吃就行了，我不挑的。” “感情你刘半仙是把我当成取款机了，这你可就想的美了。”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你又不是啥大美人，做什么美梦呢。” 刘半仙疑惑道：“苏公子，这取款机是什么？” 苏璟立刻道：“就是钱庄，反正呢，你活不下去了，我是不会管你的。” 嘴瓢这种事，总是会发生的毫无预兆。 刘半仙闻言立刻道：“苏公子，你可不能这样，我现在可就指着你了，你不能到了京城就把我给甩了吧。” “不是，刘半仙，你好歹也是算命的，我还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对我啊？” 苏璟看着刘半仙，无奈的笑道：“既然这京城不好过活，那你在溧水县呆着不挺好的么。” 刘半仙摇头道：“苏公子，我早就算过了，我老刘下半辈子只要跟着苏公子你这个贵人，就能衣食无忧，生活富足。” 现在苏璟算是真明白了，刘半仙为何对自己如此纠缠了。 感情他是给算过了。 身为一个算命的，能如此相信自己算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骗人，他是真的在算命。 “随你吧。” 苏璟摇摇头，不再和刘半仙多说什么了。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之前一直提醒自己血光之灾，心地总还是不坏的。 …… 永嘉侯府内。 朱亮祖在清晨回来之后，顶着黑眼圈却是半点不敢睡下。 因为苏璟入宫的这段时间，就是他最难熬的时候。 昨夜算是勉强达成了一个暂时的协定，只是这样的协定，并没有任何的约束力。 一切的主动权，都掌握在苏璟的手里。 苏璟但凡是骗他的，过会他这府上，大概就是被禁军直接包围了。 “老爷，仁远伯出宫了！” 此时，一个声音飞似的的传到了永嘉侯府内。 苏璟出宫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朱亮祖直接一个屁股蹲坐在了椅子上，冷汗不断地流出。 “老爷，你没事吧？” 旁边的下人立刻围了过来，神色紧张不已。 自从早上朱亮祖出现在府邸中之后，他们便感觉到整个侯府内充斥着一股无比紧张的氛围。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明白，事情肯定很严重。 作为永嘉侯府的下人，他们与朱亮祖乃是命运共同体，朱亮祖若是出事，那他们也好不了。 “都给老子滚远点！” 朱亮祖怒斥一声，将所有的下人全部驱逐离开自己身边。 下人们如同受惊的鱼儿，飞快窜远。 大厅内，一个人的朱亮祖大口的喘息起来，眼皮也开始落下。 整整紧绷了一晚上的心情，此刻总算是可以落下了。 那种如同窒息一般的感觉，让他一直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现在，总算是可以大口的呼吸了。 “苏璟。” 朱亮祖咬牙切齿的念着苏璟的名字，神色不断地变化。 昨夜在苏府之中，他一个藏于柜子里，虽然逼仄难耐，却有着无比的安静，也能让他好好的思考。 苏璟的出现，对于朝堂的影响，无疑不会只波及到自己一个人。 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只有自己一个人动手了呢？ 就说这淮西党，自己虽然不是什么老班底，但好歹也是永嘉侯，堂堂的开国功臣。 自己即便会受到影响，也绝不应该是最先受到影响的。 朱亮祖的仔细的思考，脑中不断地明晰起来。 苏璟说的对，自己就是被当成了枪了。 朱亮祖想起了自己近一年来参加过的各种宴席聚会，还有私下的会面。 那些个文官，总是在不断地说起苏璟，然后挑拨自己和苏璟。 自己好像是在潜移默化之中，慢慢的就对苏璟的仇恨越发的深刻了起来。 其实原本应该没什么的。 还有那个胡惟庸，看似总是在帮自己，但其实又有几分是真心呢？ 第一次对付苏璟的时候，明明他提了建议，却是半点没参与其中。 所有的风险都是他一个人担着，若是真被查到，倒霉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朱亮祖那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愤怒，自己承担了所有的风险，最后的成果却是大家都享受。 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所以，在昨夜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了，只要速进明日一早没有把他供出来，那便答应苏璟的要求。 给苏璟当暗桩又如何，总好过被别人当枪使。 而且，苏璟现在谁都看得出来，只要不死，未来绝对是大明重臣。 现在就站在苏璟这一边，何尝不算是一次无比正确的投资呢？ 当然了，想通了是一回事，这自己的安危又是另一码事了。 直到这会，听到苏璟出宫的消息，朱亮祖才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 什么都没有发生，苏璟是信守承诺的。 “胡左丞求见！” 这事，门房处传来了胡惟庸求见的声音。 胡惟庸？ 朱亮祖耷拉下的眼皮又抬了起来，他脸色一变道：“就说我生病了，不见客。” 想通了关节的朱亮祖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私下见苏璟这事，就是让胡惟庸安排的。 这事，以胡惟庸的脑子，肯定能琢磨点东西出来。 这要是再见面聊几句，言多必失，还不如不见。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和胡惟庸是一条战线的了。 侯府门外，胡惟庸得到了生病抱恙的回答，留了几句关心的话便转身离开了，没有过多的纠缠。 只不过，胡惟庸已经察觉到，这事不会简单。 之前可没听说过朱亮祖生病了，现在大概是找个理由拒绝和自己见面吧。 那说明，昨夜朱亮祖和苏璟，肯定说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苏璟啊苏璟，你还真是能搅动这朝堂啊！” 胡惟庸感慨了一句。 作为中书左丞，他的消息是非常灵通的，现在的京城内，各方对于苏璟进京面圣的事情，都很在意。 …… 苏府内，朱樉和朱棡还有朱橚，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苏璟入京，他们这些学生，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虽然在皇宫内见更近，但皇宫内规矩太多，苏璟没逗留，他们也都很清楚，便直接来到了这里。 “刘半仙，你先在这呆会，我去休所和孙平说一下去。” 苏府门口，苏璟朝着刘半仙嘱咐道。 自己的事情搞定了，也不能忘了那些还在休所焦急等待的众人。 “放心吧，苏公子，我就在这，你不必担心。” 刘半仙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苏璟点点头，便直奔休所去了，不带刘半仙的原因么，也很简单，这老头年纪大了，走不动。 苏璟很快离开，而刘半仙则是踏进了这苏府之中。 “真大啊！” 刘半仙站在门口仔细打量了一眼，感叹道：“这么大的宅子，就算是柴房给我住也够了呀。” “苏公子也真是我的，难不能以为我老刘需要住多好的地方不成？” 刘半仙一边说一边走了进去，径直便来到了大厅内。 反正苏璟不在，那这宅子，暂时就是自己最大。 刘半仙也是个胆子大的，虽然是第一次来，但还是十分的自然随意的就走到了大厅前。 “是先生回来了吗？” “苏师好！” “苏师好！” …… 刘半仙还没走进大厅，便看到三个身影直接窜了出来，每张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只是在见到他的瞬间，那兴奋便收了回去，变成了疑惑惊讶和冷冽。 刘半仙轻松的心情，那也是在见到三张面孔的第一眼便直接提了起来。 毕竟，其中两张脸他都见过。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一章 苏璟的歉意 “参见三位殿下！” 刘半仙立刻就朝着朱樉三个给跪了下来。 朱樉朱棡他都见过，朱棣的身份确认了之后，自然不用说就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 而朱樉虽然没见过，但这么小一小孩，跟着两位皇子，只有可能也是皇子。 “刘半仙，怎么是你？” 朱樉诧异的问道。 他和刘半仙的认识，也就是一次夜市的短暂时间。 刘半仙立刻回答道：“回禀殿下，草民是跟着苏公子一起来的。” “那先生呢？先生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朱樉又问道。 刘半仙立刻回答道：“回殿下的话，苏公子去休所了，过一会就回来。” 朱樉转头和朱棡对视了一眼，然后朱棡说道：“刘半仙，你起来说话吧。” “多谢殿下。” 刘半仙这才站起了身。 “好了，随我们进屋。” 朱棡又道。 刘半仙不敢有半点忤逆，只能是迅速的跟上，来到了大厅内。 朱棡看向刘半仙道：“刘半仙，伱与苏师入京，应该是有事而来吧。” 刘半仙回答道：“是的，苏公子在溧水县出了点事，所以这才被召入京，草民正好涉及其中，所以就跟着一起来了。” 听到这话，朱樉和朱棡的脸色皆是一变。 他们都知道苏璟出了事，但具体是什么事，怎么出的，经过如何，却是一点也不清楚。 现在眼前就有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在这，自然是相当的激动。 “那你赶紧说说，先生都是出了什么事？” 朱樉催促道：“事无巨细，全部都给说一遍。” 朱棡补充道：“就从我四弟离开溧水县开始说起，你应该是见过我四弟的。” 刘半仙有些尴尬，他知道面前的几人想知道的是什么。 但他不傻。 这来的一路，刘半仙早就听苏璟说了，这事属于保密状态。 就来的这一群人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没几个。 能让朱元璋亲自追查，甚至要让苏璟进京，说明这事肯定不小。 所以，即便眼前的是皇子，他也不敢擅自说。 “殿下，不是草民不愿说，而是未曾得到准许，草民不敢说啊。” 刘半仙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大胆！本王乃是秦王，命令你说，你胆敢不说！” 朱樉非常的直接，立马就拿出了自己秦王的身份，以势压人。 刘半仙唰的一下又跪倒在地，朝着朱樉道：“秦王殿下，草民不敢，但此事乃是陛下亲自过问之事，故而请殿下理解！” 刘半仙把头埋的低低的，非常的恭敬。 这才刚从当年的欺君之罪中解脱，现在又要被秦王愤恨，刘半仙的心里，是真的苦啊！ “你！” 朱樉愤怒不已。 “算了，三哥，此人说的也有道理，苏师的事情乃是父皇亲自过问的，既然父皇没告诉我们，那现在我们问了也白问。” 朱棡开口劝道。 最近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体会感受理解大明普通百姓的心酸苦楚。 他越发的感受到，身份地位带来的差距，往往是造成众多悲剧的来源。 就好像现在，刘半仙迫于身份地位的不同，只能在这里俯首求饶。 他甚至不敢生出一点反抗的心思来。 “哼。” 朱樉冷哼一声，没有继续强迫了。 朱棡这才转头对着刘半仙道：“刘半仙，你起来吧。” “多谢殿下。” 刘半仙这才再度起身。 之前苏璟在的时候，他是有感受的，无论是朱樉还是朱棡，或者是朱棣，都是非常的乖巧的。 现在苏璟不在，感受完全不同。 “刘半仙，苏师为何要带你一同进宫呢？” 朱棡朝着刘半仙问道：“若是有关苏师在溧水县的事情，你可以不说。” 刘半仙拱手道：“晋王殿下，此事倒是与苏公子关系不大，只是草民自己的事情而已。” “只不过是想借着苏公子的面子，好让草民能够留下条性命而已。” 听到这话，朱棡顿时来了兴趣。 他在溧水县的时候，也是见过刘半仙的，这个算命的，不能纯粹说是骗子。 “不知可否说来听听？” 朱棡追问道。 刘半仙立刻道：“晋王殿下开口，草民自是不敢隐瞒。” 接着他便将十年前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顺带还将在奉先殿内的情况，也说了下。 之前这事是刘半仙的心病，一直都藏在心底，如今却是可以随意说出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十年前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刘半仙……不，杜老夫子。” 朱棡对着刘半仙拱手道。 刘半仙立刻摆手道：“晋王殿下说笑了，我就是一个老汉，杜老夫子的名号也过去，现在就是刘半仙。” “刘半仙真是洒脱，本王佩服！” 朱棡十分钦佩道，他不是在做戏，而是真正的去尝试理解了刘半仙。 刘半仙连忙道：“殿下说笑了，说笑了。” 一旁的朱樉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能说些什么苏先生的事情，不能说的可以不说，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能说吧。” 在这干等苏璟，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苏璟能回来，朱樉是有些着急的。 刘半仙回答道：“自然是可以的，秦王殿下。苏公子在出事之前，主要是在做一个叫做自行车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是很理解，但应该是某种交通工具……” 刘半仙算命多年，侃大山还是很擅长的。 秦王的脾气他是见识过了，这会自然不会让场子冷下来。 说点苏璟的事情，又岔开一会话题，然后再把话题拉回来，如此的循环往复。 朱樉的脸上很快便多了笑容，苏璟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引起他的关注。 而刘半仙讲到苏氏布行被为难算计的事情时，他就格外的激动和好奇起来。 苏氏布行被刁难让他揪心，而苏璟的破局又让他酣畅淋漓。 “这就是先生啊！果真厉害！” 朱樉无比兴奋的说道，仿佛自己就是事件中的主角一般。 刘半仙附和着，继续说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璟总算是回来了。 一见到大厅内的几人，苏璟的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你们怎么在这？等我好久了吧。” 这三个学生，苏璟还是有些感情的。 “苏先生好。” “苏师好。” “苏师好。” 朱樉朱棡和朱橚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朝着苏璟行礼道。 这架势，看的刘半仙是一愣一愣的。 虽然都知道他们是苏璟的学生，平时的态度也都有瞧见过。 但刚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这会感受自然会更加的强烈一些。 苏璟淡淡道：“行了，随意点，你们都知道，我不喜欢虚礼。” 朱樉立刻朝着苏璟问道：“先生，听说您出事了，我们都很担心，现在能看到先生平安，我们真的很高兴。” “对啊！苏师，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父皇都如此重视。” 朱棡附和着问道。 朱橚就安静一些了，他年纪小，又有两个哥哥在，便没有开口。 苏璟笑道：“都是些小事而已，不必担心，都过了。倒是你们，这些日子，可有认真学习啊？” 朱亮祖的事情，苏璟还不想让朱樉这些人知道。 一来是他们尚且年幼，二来是作为未来藩王，他们不宜掺和到这事里来。 “先生的嘱咐，学生怎敢忘记，学习不曾有片刻懈怠。” 朱樉回答的很快，也很果断。 他这样的人，心直口快，说做了便是做了。 朱棡则是说道：“学生遵苏师教导，学的越多，便越感自身之不足，还望苏师能够为学生解惑。” 朱橚晒得黢黑，也是一本正经道：“苏师，学生的豌豆实验，已经得出了诸多数据，一直都有认真的研究。” 苏璟听着三人的回答，满意的点头道：“好！你们都能这般，我这个先生当的也开心。”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之后我会搬到京城，以后你们若是要寻我，便简单许多了。” “当然了，先生我考校你们，也会简单许多。” 这种纯粹的师徒之情，苏璟很是满足。 听到这个消息，朱樉三人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苏璟在溧水县和在京城，那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溧水县的苏璟，他们想见，那是必须和朱元璋打招呼申请的。 而京城的苏璟，不管是他们出宫见，还是苏璟入宫，都简单了太多。 这意味着，他们每个人和苏璟见面的机会与时间都会大大的增加。 “先生，这是真的吗？” 朱樉有些激动，又开口确认道。 苏璟点头道：“自然是真的，这可是在你父皇面前答应的事情，做不得假的。” 虽然在老朱面前苏璟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但既然已经成了事实，苏璟自然不会在旁人面前表现出来了。 “太好了！先生，既然今日如此高兴，不如去学生的分店内吃顿饭吧。” 朱樉立刻说道：“正好学生的分店，先生还未来过，吃一顿饭算是给先生接风，也让先生能给学生一些意见和建议。” 对于自己开的这个金陵饭店分店，朱樉那是倾注了不少的精力，也很有自信。 请苏璟在里面吃顿饭，那是他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 苏璟看了看门外的日头，点点头道：“那也行，反正就快要到饭点了。” 吃饭这事，苏璟基本上都是不会拒绝了。 “先生愿意赏光，我真是太高兴了，我马上就去叫马车。” 朱樉说完便直接出门了。 京城很大，真要是全靠两条腿，还是挺累人的。 “苏公子，你看我是不是也能……” 刘半仙看着苏璟这些人师徒相处融洽不已，这好像是要把自己忘了，赶忙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笑道：“放心，刘半仙，忘不了你，一起吧。” “多谢苏公子！” 刘半仙马上就高兴起来了。 朱樉不在，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怎么，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好像情绪不太对啊？” 苏璟的感知是敏锐的，刘半仙的这点变化，他察觉的很明显。 刘半仙立刻道：“没什么，不过些许小事而已，几位殿下在这等苏公子，问了我一些问题而已。” “我看事情可能没你说的那么小吧。” 苏璟淡淡道。 刘半仙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苏璟很清楚，自己不在的时候，以朱樉的脾气，大概是不会给刘半仙什么好脸色的。 “苏公子，我一个算命的，能有什么大事，吃饭最大。” 刘半仙笑呵呵的说道，并不在意之前的事情。 十年前一次算命，让他东躲西藏了这么久，甚至都改名了，如今这点小屈辱，在他看来真不算什么大事。 甚至连屈辱也算不上，不就是被骂了几句么。 “你说的对，吃饭最大。” 苏璟点点头，对刘半仙倒也没有什么真的需要担心的。 论年纪，他可是比自己两世为人还要大些的。 不多时，车便到了。 朱樉虽然骂了刘半仙一顿，但叫车却是叫了两辆。 这当了许久的金陵饭店掌柜，各种人情世故，朱樉其实懂了不少。 刚才叱骂刘半仙，说到底还是因为事关苏璟，所谓关心则乱，说的就是如此。 在苏璟的安排下，朱樉和朱棡一车，而他和刘半仙还有朱橚一车。 车厢内，苏璟揽着朱橚问道：“看你晒得这么黑，肯定是很辛苦的吧。” 要说这么多的学生里，苏璟对于朱橚其实是最有别样感情的，因为他真的很小，但同时又非常的懂事并且天赋异禀。 朱橚立刻道：“苏师，学生不苦，学生很快乐，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真的很开心。” 苏璟又问道：“先生我许久没有过问你的情况，你可曾埋怨先生啊？” 苏璟其实来京城也不是第一次了，呆的时间也不是很少。 其他的皇子，交流不少，但与朱橚好像是明显少了许多。 “学生不敢。” 朱橚立刻回答道，只不过他尚且年幼，还不会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此刻的小脸上终究还是有些委屈的。 苏璟摸着朱橚的头道：“朱橚啊，先生我的确是对你少了些关心，这事是先生不对，先生以后不会了，希望你可以原谅先生，好吗？”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二章 分店小聚，心念贵妇刘半仙 滴答！ 滴答！ 朱橚的眼泪在眼眶中再也止不住了，他才多大？情绪根本就无法遏制。 “苏师，对不起，学生还以为苏师把学生忘了呢。” 朱橚一脸泪水，直接扑在了苏璟的怀里。 苏璟轻轻拍着他的背道：“先生以后不会了，你可是我的学生，我亲自承认的学生，我对你的期望可是非常高的！” 苏璟很清楚，一颗年幼的心，再怎么伪装成熟都是无法真正做到的。 朱橚是早熟，但也意味着他更加的敏感。 “嗯。” 朱橚扑在苏璟的怀里，肆意的哭泣着。 “苏公子，你这还真是师徒情深啊。” 刘半仙坐在一旁，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尴尬，不说话难受，说话也难受。 苏璟淡淡道：“刘半仙，伱也自诩一身算命的本事，怎么就没有去找一个徒弟继承衣钵呢？” 刘半仙的年岁不小了，身边却是无人的。 没有儿子，收个徒弟继承衣钵，也算是挺常见的事。 “时候未到，时候未到啊！” 刘半仙叹着气说道。 显然，他应该也想收徒弟，可能算过了，现在还没到时候。 苏璟笑道：“刘半仙，人生一世，保不准什么时候意外就来了，要是遇见合适的，该收就收。” “呸呸呸！” 刘半仙脸色一变，连连道：“苏公子，话可不能乱说，我刘半仙阳寿还多着呢，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行行行，我不说了，好像到了，该下车了。” 苏璟应了一声，马车的速度也放缓了下来。 在这城内，坐马车总是不需要太久的。 因为交通工具，就是决定古代城市面积的一个重要因素。 一般来说，古代城池内的交通，大部分人都是以双脚为主，所以城市半径一般在4千米以内的平面之中。 这样大致就可以保证百姓从城市边缘到市中心只需要一小时左右的步行就可以到达。 当然，对于京师这样的城市，自然是要大上一些，道路宽阔，有钱人，马车牛车自然也会多些。 如此一来，城市半径自然会扩大。 但这个一小时原则，大致是不会怎么改变的。 所以，但凡是城市内驱车去的地方，都不会太远。 下了车，苏璟便看到了这金陵饭店分店。 只一眼扫过去，就仿佛是自己在溧水县开的金陵饭店，差点以为自己到溧水了。 从外形到大小，再到各种外部细节，乍一眼看上去都和溧水县的金陵饭店一模一样。 除了大门口上方的牌匾，再‘金陵饭店’四个字的右下方，有着一个‘二店’的字样很是显眼。 “先生，这便是学生开的分店了，您仔细瞧瞧，若是有什么不足之处，一定告诉学生。” 朱樉直接作为老板，就朝着苏璟开始介绍了起来。 苏璟点头，跟着进入了里面。 这里的生意，可比溧水县的金陵饭店要好上太多了。 一来是京城的人口数量远大于溧水县，二来是京城的有钱人很多。 金陵饭店虽然也有平民套餐，但说到底还是以中高端为主的酒楼。 溧水县的消费水平，肯定是怎么都比不上了。 “嗯，不错，虽然外面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内里还是做了一些适当的改变，很不错。” 苏璟扫视了几眼，十分的满意。 一开始他还觉得朱樉将外面做的一模一样，里面会不会也是照本宣科。 这做生意，哪怕是一样的生意，换个地方就得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改变。 若是朱樉的脑子里只有和自己学的一模一样，那自己之前的教导，就是对牛弹琴了。 朱樉立刻道：“先生，考虑到京城吃饭的人群对于环境的要求更高，所以整体的装修我都做了一些升级，同时也将空间扩大了一些。” “还有服务各方面，同步升级，不仅仅是保证味道好，还有其他所有方面，都要做到顶级。” 在苏璟面前可以汇报自己的业绩，那是何等高兴的事情，朱樉现在无比的兴奋。 苏璟没有做样子，仔细的跟着朱樉的介绍，观察着这个分店。 真是不得不说，朱樉做的挺好的。 至少在苏璟看来，现在这个分店，应该是一个健康的状态。 “到了。” 朱樉带着几人来到二楼的包厢，推开门然后让出了路。 苏璟随即走了进去，比总店的包厢房间要大一些，也更加的雅致。 窗边便是京城街道上的繁华景象，位置相当的好。 “先生这边坐。” 朱樉一如小二般，殷勤的为苏璟服务着。 这态度，任谁过来都是挑不出毛病的。 “秦王，差不多就足够了，上菜吧，味道永远是一家酒楼最重要的东西。” 苏璟坐下说道。 “是，先生。” 朱樉点头，然后朝着门外的小二嘱咐了一声。 不多时，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便上桌了。 刘半仙两眼瞪的老大，这些菜肴他基本上都没有吃过，但只是从外形上看，就知道美味异常。 除了他之外的其他几人，就平淡许多了。 “吃吧，别光看我了。” 苏璟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示意可以动筷了。 刘半仙总算是等到了苏璟动筷，迫不及待的开始吃了起来。 但有三位皇子在，他也不敢太过分，只能是克制着吃。 “好吃，真好吃！” “这好嫩啊！” “这个好脆！” “爽滑非常！” “鲜美异常！” …… 一边吃刘半仙一边夸着每道菜的特点，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肴了。 “刘半仙，怎么样，这金陵饭店的菜色都如何啊？” 苏璟笑着朝刘半仙问道。 刘半仙嘴里塞得满满的回答道：“好吃！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都快十年了！” 十年前的那件事，直接让刘半仙一落千丈，自此过上了贫苦的日子。 在那之前，他可是经常出入各大宴席的人物，好东西也是吃过许多的。 苏璟点点头道：“好吃那你就多吃点，可得吃饱了，下次我再来，就是你请我了。” 刘半仙要请客的事情，苏璟还记着呢。 “先生，您也多吃点，看看味道如何？” 朱樉看苏璟只是动了几筷子，忙催促道。 “好好好，我也吃，你们也吃。” 苏璟拗不过朱樉，迅速的吃了起来。 众人都开心，这事情说起来也就愉快许多。 “不错，味道上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保持住就好。” “以后可以常来蹭饭了。” “后厨可得给我专门设置一个小厨房，我开发新菜怕是得在这分店了。” …… 一阵欢声笑语之中，这顿饭就算是吃完了。 回到苏府，朱樉几人便各自拜别了。 终究是皇子，不好一直都在苏璟这里。 “苏公子，你以后不会要经常去宫里授课吧？” 刘半仙一边剔牙一边问道。 苏璟笑道：“怎么，我去不去宫里授课，与你刘半仙关系很大吗？” 刘半仙立刻道：“那是自然！等我与几位皇子熟悉了，之后便可以和苏公子一起混进去，咱也好吃一吃宫里的宴席味道如何。”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到现在都还没吃过宫里宴席，以后怕是也难吃到了。” 苏璟淡淡道。 刘半仙眼睛一亮道：“连苏公子你都没吃过吗？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下了，跟着苏公子你，以后肯定有机会能吃上的。” “刘半仙，你这算盘打的还真好，吃蹭我的，然后存下的银子去怡红院是不是？” 苏璟看向刘半仙笑问道。 刘半仙立刻摇头道：“去不了一点的！” 这话说的是相当的斩钉截铁，听的苏璟都有些诧异了。 刘半仙啥时候转性了？ “刘半仙，你这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 苏璟好奇的问道。 “哎哎哎！苏公子，你话可不能乱说！” 刘半仙几乎是瞬间就急了，立刻道：“我不去是因为太贵了，可不是因为自己不行了！” “而且我也打听了，这京城内，和离还有丧夫的贵妇可是有不少的，以我刘半仙的相貌，加上算命的本事，想来也是有机会成为她们的老伴的。” 苏璟眼睛一瞪，实在是没想到，刘半仙都已经打听到这种事了。 去不起倒是能理解，毕竟地方不一样，这怡红院的价格肯定会有所区别。 倒不是说质量好多少，而是地区差异的变化导致的。 但这京城贵妇的情况，苏璟是真的太意外了。 “我说刘半仙，这些你都是从哪打听到的？昨夜你在休所，今早起你就和我进宫了，你哪来的时间和机会？” 苏璟纳闷了，刘半仙这老头，到底都咋打听的。 刘半仙得意道：“苏公子，这就叫门道，你还是少打听吧，毕竟你不是贵妇的目标，知道了也没啥意义。” 京城贵妇的目标？ 苏璟浑身一个提溜，立刻道：“行吧，你自己小心就行，可别被吃干抹净给骗了就好了。” 上辈子，苏璟可是见过不少小老头被骗的倾家荡产！ “苏公子放心，我刘半仙孑然一身，没的骗！” 刘半仙一脸兴奋，似乎还带着几分得意。 苏璟微微摇头道：“真不是你得意个什么劲，啥都没有还想傍贵妇，你怕是只能骗了。” 刘半仙毫不在意道：“心甘情愿的事情怎么能叫骗呢？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苏璟真是惊了，这刘半仙整的和老司机一样。 “行吧，刘半仙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苏璟甩甩手，便朝着苏府内进去了，刚吃饱，也要休息一下。 刘半仙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完全看不出半点其他意思。 “不是。” 苏璟转身道：“刘半仙，我都要休息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刘半仙看向苏璟道：“我也休息啊。” 苏璟盯着刘半仙道：“你现在不是应该回休所吗？你的房间还在，又不是没地方住，我这可没有你的东西。” 刘半仙马上道：“苏公子，我年纪大了，从这里到休所还得走小半个时辰，我也不需要啥东西，给个房间对付下就行了。” …… 苏璟沉默了，看了刘半仙好一会道：“刘半仙，你不会是打定主意住这了吧？想着以后我搬到京城，还能蹭住是不是？” “没有没有，苏公子误会了，我就是临时借宿一下，之后肯定要找房子的，找到房子立马就搬出去了。” 刘半仙马上回答道，听着还有几分真诚。 苏璟淡淡道：“刘半仙，看来有件事你是误会了，我的确要搬家，不过搬家之后，可不是住这里，而是另有府邸，你爱住这就住这，只要不被人赶出来就行。” 说完苏璟直接回了房中，当然了，并没有叫人把刘半仙赶走。 刘半仙立在原地，愣了一会，脸色略有些难看道：“那我就住到不能住为止，反正是不要钱的地方，不过这谈贵妇的事情，得抓紧了，不然没了这门头，怕是不好开口。” 刘半仙是有点东西在的。 屋内，苏璟躺在床上，说是休息一会，但其实根本没睡着。 他还在想着早上入宫的事情，奉先殿老朱这一次实在是太好说话了。 好的苏璟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虽然朱元璋在之前的诸多次相处之中，都表现的很克制，很随和了。 但苏璟此刻也明白自己在老朱心目中的地位。 实话实说，自己是为大明做了不少事情的。 不然也不至于自己出点事，老朱就紧张成这样。 但偏偏自己入京之后，一切都好像变样了，老朱没那么着急了。 雷声大，雨点小。 什么亲审，就是问了自己几句话。 自己说不能把凶手说出来，老朱就这么顺顺当当的答应了，还承诺不继续追查。 这好家伙，简直就不像是老朱。 朱元璋是什么人？大明开国皇帝朱重八，他有心性算计还有智商，都很高。 有些事情，他可是好说话，但有些事情，他不应该好说话。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苏璟闭着眼，仔细的思考着入京以来的一切。 然后，一个念头，陡然间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如果在自己进宫面见老朱之前，老朱就已经知道幕后凶手是谁了呢？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三章 新宅的风水格局 清晨，阳光洒满大地。 苏府内，苏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搬家的事情了。 要说准备的东西，并没有太多。 这次入京，本来就是打算和老朱交代一下情况就走的，压根就想到会要移居到京城，所以只带了一点东西。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苏璟便要准备出门了，这刚准备上马车，便听到了刘半仙的声音： “苏公子，等等我！我还没上车！” 苏璟听到声音，停下转身道：“刘半仙，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是不是要回溧水县准备搬家事宜了，正好捎带我一程，我家当不多，但总要回去一趟的。” 让刘半仙自己回去他肯定是不愿的，有苏璟的顺风车，为什么不蹭？ 而且不仅是回去的可以蹭，回来的一样可以。 “不是，我还要过几天才会回去。” 苏璟摇头道：“我现在要去看新宅子，你没事的话就在这呆着，有事就去办事，你的贵妇可得抓紧时间了。” 这一大早的，马皇后的人已经来了，苏璟是不想去看房子也没办法。 “看宅子！那我也去，带上我！正好，我擅长卜算，也能给苏公子伱定一定吉凶，看一看风水，看新宅本来就是我的业务！” 刘半仙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直接就要跟着苏璟一块去。 苏璟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这古人入住新房，的确是有这方面的讲究的。 需要请一个能掐会算的人来帮看看风水，即便是上辈子，自己认识的那些合作伙伴，新公司开业也是要走这一套流程的。 原来这东西，就是自古传下来的。 “也行，我可以照市价给你付看风水的费用，不过你可得给我好好瞧，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不能藏着掖着。” 苏璟笑着说道。 听到有钱可以赚，刘半仙那是更激动了，直接拍了拍胸脯道：“苏公子放心，我绝对帮你把新宅风水看的好好的，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走吧。” 苏璟也不耽搁，直接带上了刘半仙。 因为他也不知道新宅的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所以只能是坐在马车内静静地等待。 好在并没有太远，也就两炷香的功夫，马车便停下了。 “仁远伯，到了。” 车厢的门帘被拉开，透过这个口子，苏璟也算是瞧见了自己的新宅到底长啥样了。 “气派！” 苏璟还没说话，刘半仙的眼珠子已经瞪大溜圆了。 因为是真的很气派！ 大门就不用说了，黄色的，门槛很高，进门前有一段台阶，在台阶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石头雕像。 乍一看应该是狮子，但形状做的又不是完全的狮子样，有个鼓的雏形在。 “好大的抱鼓石，就这两块抱鼓石，起码也得上两银子了！” 刘半仙一眼就瞧上了门口的大石头狮子，满脸写着的都是震惊。 抱鼓石，苏璟还是知道一点的，主要是一个装饰作用，加强美感的同时，还有着祈福、辟邪的作用。 “黄阁！” 而当刘半仙的目光转移到大门上的时候，他直接惊了。 “刘半仙，你说什么？什么黄阁？” 苏璟蹙着眉头，不知道刘半仙这话的意思。 刘半仙指着大门说道：“苏公子，不，仁远伯，你这大门是黄色的，唐朝的时候，黄色的门便是黄阁，代指宰相的。” “现如今，咱们大明对于这官员的府邸颜色虽然也没有特别明确的规定，但能用黄色大门的，可不多。” 从朱元璋对待苏璟的态度上，可以看出老朱对苏璟的宠爱，而这些细节，更能体现其地位。 “还有这说法吗？” 苏璟又仔细瞧了瞧这宅子的大门，只觉得好扎眼。 老朱这家伙，给自己安排大房子，果然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大门之上，有一块牌匾，写着‘仁远伯府’。 顺着大门往左右一看，高高的围墙矗立，延伸出去老远。 “仁远伯，府邸里只有一些基础的家具，请仁远伯自观，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我说便是了。” “我知道了，你随意找个地方等着吧，我自己看就好了。” 苏璟打发了准备介绍的下人，然后便带着刘半仙进去了。 这一进门，便是一个无比开阔的院子。 “这得多大啊？” 刘半仙左右环顾，只见层层叠叠的房子，好似看不到边一般。 苏璟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今日好好看看吧。” 苏璟一开始预想的是，老朱给赏给自己一个五进五出的宅子就差不多了。 因为之前的苏府便是三进三出的宅子，这新换一个，肯定要大些。 五进五出的宅子，已经是接近两千平的大园子了，苏璟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但走进来逛了逛，苏璟这才意识到，怕是不止，可能得有七进！ 这哪里是住他一个人的地方，就是住上一个村也没啥问题。 “皇上的赏赐还是大气啊，这宅子的木材用料就不用说了，就这些个池子和假山怪石，全都是花了大功夫造出来的。” “这里竟然还有一处竹林，里面也有一座小亭。” “这是后园吗？好像有些深了啊。” “原来这些廊道，是全贯通的，原来如此！” …… 刘半仙就好似那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左看看右瞧瞧，心中满是惊讶震撼。 苏璟亦是被这大宅子给震撼到了，他都没进屋里看，只是在外面的走廊过道上大致的看了一下整个宅子的布局。 只能说，大是真的大。 里面的各种设计布局，第一遍走都有些迷路。 在自家的房子里能迷路，这话无论什么时候说，都相当的凡尔赛，上辈子也一样。 “我明白了，这里的水潭，其实对应的是后园里的竹林，而这条廊道贯通，就是为了这水泽之气畅通，这般设计，绝对有高人！” 刘半仙突然激动了起来，房子大的震撼，远不如他本职工作带来的震撼大。 “怎么了？刘半仙，这里的布局有什么问题吗？” 苏璟相当好奇，刘半仙这副样子可是少见的。 刘半仙摇头道：“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苏公子，你这宅子，我还得再好好看看！” 此刻的刘半仙，已经抱着帮苏璟看宅子风水的态度，而是跟着学习的态度。 只因为这座大宅院的风水布局，实在是讲究，看着刘半仙相当沉迷。 他之前去看风水也算不少，但如此之大的宅子，还是第一次。 宅子越大，要考虑到的方面便越多，也就越难。 刘半仙一会东边跑跑，一会西边看看的，脸上的表情就没怎么变过，全是震撼。 苏璟看了一眼刘半仙，摇了摇头，自己进屋瞧了。 这个宅子，或者说这个院子里的房屋数量并不算少，但整体看上去很协调，没有臃肿的感觉。 内部的基本家具，桌椅板凳这些，差不多已经全部备齐了。 若是按照苏璟的标准，这已经非常足够了。 一个人生活，不需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房最大，也是苏璟这个主人的居所，苏璟只是浅浅的看了下，便发现不少名贵的器物。 黄花梨的桌子，紫檀木的凳子…… 只要是摆在屋里的，就没有一个是便宜的。 苏璟倒也没有太意外，这些东西是很贵，但对于朱元璋来说，那压根就不算什么。 别看这座宅子十分的巨大，内部装潢也很好，地理位置更是不用说。 这要是想花钱买这么一个院子，即便是以苏璟现在的身家，想要一下子调整出这么多现银，也是有些吃力的。 但谁让这是朱元璋送的呢，对于大明皇帝来说，这就是九年一毛都算不上的东西而已。 而且真要对比的话，其实这东西一点不多，老朱对朱家人的赏赐，那才是真的夸张。 动不动良田几千亩的，历史上大明皇帝对于皇室中人的赏赐，也基本承袭了老朱的风格，就是大气！ “这么多的屋子，一个人怕是住不完喽。” 苏璟摇了摇头，只觉得这样的房子住起来，肯定没那么舒服。 以他目前的生活习惯来看，估计大部分的屋子都要空置起来的。 而且现在这么大面积的房子，是得请佣人了，否则根本顾不过来。 想到这些，苏璟就有些烦躁。 他喜欢独居，最多就是几个皇子当学生可以住在一起。 现在看来，怕是只能请几个佣人了。 就是不知道这仁远伯的爵位，在请佣人上，会不会有什么朝廷的规制。 苏璟现在只想着找个知道的人，好好的了解一下。 京城不比溧水县，天子脚下，规矩礼法都要严格的遵守，否则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又简单的将厨房后院等屋子扫视了一遍，苏璟这才算是略了一遍。 唯一比较好的地方就是这宅子面积很大，苏璟的各种发明创造，都有了充分施展的空间，不必挤在一个小院里了。 想到这里，苏璟又觉得好像还行。 一边看一边想，苏璟不知不觉间到了内院之中，刘半仙现在也看的差不多，正巧碰上。 “苏公子，你这宅子风水布局相当的好，我建议你不要动任何的格局，只要添上些物件就好了。” 不等苏璟开口，刘半仙已经给出了建议。 苏璟摇头道：“那可不行，水池边的亭子我要改成打铁铺子，后院的竹林我要做一个木匠房，还有……” 对于整个院子，苏璟心中已然有了如何改造的方案。 只不过，刘半仙一听些，脸色立马就变了。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苏公子，如今这宅子的风水格局已定，非常好，若是改动，不仅仅是破坏风水，同时也会造成一些新的风水问题，实在是不宜改动。” 刘半仙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是真心被这个宅子的风水局给折服了，苏璟这些改造的做法，在他看来就是在搞破坏。 苏璟说道：“刘半仙，这才是我愿意花钱请你的原因啊，否则只是看看，不需要为我解决问题，我请你做什么呢？” “我是客户，你是服务者，我有需求，你就得给我想办法解决，否则的话，你凭什么挣这份钱？总不能你说句什么都不用动，我就付你钱吧。” 这话说的刘半仙一愣一愣的，因为这与他平日的生意模式完全不同。 作为一个算命的，愿意花钱的顾客基本上都是信任度比较高的。 刘半仙说什么，他们照做就是了。 现在不一样了，苏璟不会改变他现在的做法，而这个做法导致的问题，则需要他来解决。 这样的感觉很不一样，偏偏刘半仙还真没法反驳。 因为苏璟不信这些！ 而他又愿意给钱，那只能是硬着头皮想办法了。 “苏公子，那你与我再细细说下，我们实地一个个的看。” 刘半仙并没有纠结太久，看在钱的面子上，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这点银子，对于他来说，真的很多！ “好，那你跟我来，先去水池那边。” 苏璟一脸笑容。 上辈子他就想这么做了，每次新公司创建，总要找些风水师傅看看风水，办公室的朝向，员工工位的布置，还有挂什么画放什么植物，都他妈得听风水师傅的。 苏璟是真心觉得这钱太好赚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不会有反对意见。 现在苏璟就想让风水师傅也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乙方。 两人就这样又把这个院子逛了一遍，把刘半仙的脸色那是逛的凝重无比。 苏璟的要求，主打一个实用性。 而刘半仙又很看好原本的风水格局，苏璟破坏，让他真心有些难以下手。 只是为了钱，再难也得想办法。 至于说反正苏璟不信，随便糊弄下那也是不行的。 因为这个宅子既然能有如此好的风水格局，那说明当时建造设计的时候就有懂行的人指点。 而且这也是皇帝的赏赐，保不准还会派人来查看。 自己要是瞎改一通，那很容易被发现的。 以后他也是要在京城混的人了，这第一单大生意，一定要做的漂亮！ 这可关系重大，不仅仅是事业上的，还很有可能关系到老年生活！ 京城贵妇们有钱，脑子也不是那么蠢的。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四章 晕乎的刘半仙 大宅子内，刘半仙和苏璟正忙活着。 紫禁城内，太子朱标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了。 这一路为了各地粮仓的事情，他的心情很不好。 说到底他还是年纪太小了，面对各地的官吏和地主，依旧是经验太少。 朱标知道自己查到的，肯定不是最真实的情况，但奈何他也没有足够的办法去找到真相。 同时，因为得知了苏璟的消息，朱标立刻中止了自己的调查，直奔京城而来。 也就是路途遥远，不然他早就回来了。 “父皇！父皇！苏师怎么样了！” 朱标快步来到了奉先殿内，一路上畅通无阻，根本无人敢阻拦。 “标儿，如此急躁做什么，你可是太子，注意影响！” 朱元璋看着朱标，略作训斥道。 朱标回来的消息，他自然是早就知道了。 “父皇，儿臣心忧苏师，还请父皇告知儿臣，苏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朱标朝着朱元璋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焦急。 朱元璋淡淡道：“放心吧，你的苏师没事，他现在正在京城看宅子呢。” 听到没事，朱标这才是松了口气，不过他的神色并未有太大的舒缓。 朱标继续道：“父皇，苏师到底出了什么事？” 路上得到的消息，并不是很准确，只知道苏璟出事，朱标对内情那是了解的很少。 朱元璋回答道：“苏璟被人刺杀了，凶手已经找到了。” 对于自己的太子朱标，朱元璋并未有半点的隐瞒。 “什么！刺杀苏师！何人如此大胆！” 朱标脸色骤变，急忙问道。 朱元璋说道：“永嘉侯朱亮祖。” 侯爵！ 这话一出口，朱标那神色变化的更大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刺杀苏璟的人，竟然会有如此身份。 朱亮祖平日里他也算是接触过的，实在是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去刺杀苏璟。 “那父皇为何不抓了这永嘉侯？” 朱标直接问道。 苏璟和朱亮祖之间的份量对比，朱标完全没有半点迟疑。 朱元璋说道：“这是苏璟的要求，他让咱不要继续追究这件事了。” “苏师的要求？” 朱标愣了，眼神里满是疑惑，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他只能继续追问道：“父皇，苏师可曾说这是为何？” 朱元璋回答道：“说了，苏璟告诉我，朱亮祖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还有更大的存在在其背后，他会将其找出来。” 更大的存在！ 这话落在朱标的心头，那就是震撼了。 虽然在苏璟和朱亮祖之间，朱标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苏璟，但这不代表朱亮祖就是一无是处了。 作为大明的开国功臣，能被封为永嘉侯，这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整个大明，比永嘉侯的咖位还大的人，并不多。 若是苏璟说的是真的，那这事就相当可怖了。 不！ 苏璟说的一定是真的！ 这是已经经历了许多次验证的事情。 “所以父皇现在是打算饶朱亮祖一命，静待后续？” 朱标试探着问道。 朱元璋点头道：“没错，既然苏璟有把握，那便让他去做吧。” “咱也很想知道，这大明到底有谁，包藏祸心。” 话语间，一股凛冽的杀意从朱元璋的眉宇间展现。 虽然这个阶段的老朱，并没有后期那么的嗜杀，但这不代表他就不会杀人。 “父皇，那苏师那边，儿臣要……” “不用了，就让苏璟自己捣鼓去吧，他说他有办法，那就看他到底有什么办法。” 朱标还想帮着苏璟做点什么，朱元璋直接打断了他。 在朱标眼里，苏璟的对手是永嘉侯，是大明朝堂上的重要人物。 苏璟虽然有着圣眷，但他不用，那如此来看，苏璟无疑是有着巨大劣势，甚至是危险的。 他这个学生若是还不帮忙的话，那苏璟真的会很难。 “可是，父皇……” “哪有那么多可是，标儿，你对苏璟的信任连咱都比不上吗？” 朱元璋看着朱标认真道：“苏璟的厉害，咱想你应该是知道的最清楚的，对他有点信心。” 朱标面色沉凝，但终究还是点头道：“父皇，儿臣明白了。” 朱元璋起身走到朱标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标儿，说说这次外出感觉如何？” 苏璟的事情很重要，但对于老朱来说，绝不是全部。 大明这偌大的家业，他必须好好的管理，同时也得培养出一个好的继承人。 朱标低头道：“儿臣愧对父皇，这一次奉旨外出调查各地粮仓的情况，遭遇了诸多情况，那些的地方官员和豪绅勾结，儿臣以为，自己所看的，仅仅是他们想让儿臣看到的，真正的情况，并未调查出来。” 听到这话，老朱神色并未太多的变化，这个结果，也是他预料到的情况。 一来是此时的朱标尚且年幼，经验不足。 二来是现在的大明，内部，尤其是地方上，还没有完全彻底的平息下来。 即便是老朱自己，有时候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知道自己被蒙蔽了就好，最起码明显了现在大明的情况。” 朱元璋淡淡道：“标儿，你放心，在你登上咱这个位置之前，这些问题，咱一定会给你全部都解决掉的。” 老朱对朱标继位这件事，一直想的很清楚。 他要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把阻挠朱标掌控大明的一切阻力都扫清。 朱标立刻道：“父皇，儿臣想要为您分忧，这一次是儿臣准备不足，待儿臣好好准备一番，定能查出那些猫腻！” 朱元璋点点头道：“标儿，你有这份心就好，这件事急不得，过几年就好办了。” 老朱还有句潜台词没说，等过几年，他腾出手来，这大明内部的那些问题，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处理了。 无需忌惮地方豪绅势力的时候，那就可以直接乱拳打死老师傅了。 朱标自然明白老朱话里的意思，只是他不想当这样的太子。 “父皇，不知苏师现在何处，儿臣想要去拜会一下苏师。” 朱标朝着朱元璋问道，先前的问题，并没有继续纠结的必要。 说再多，都不如做来的实际。 “嗯，的确应该去拜见一下苏璟，毕竟他是你的老师，咱直接派人送你过去。” 朱元璋微微点头道。 …… 仁远伯府，刘半仙累的半死不活。 “苏公子，这么大个宅子，真是有够考验我刘半仙体力的，报酬可不能再少我的了。” 刘半仙气喘吁吁的说着。 如此大的房子，来回的跑了好几遍，着实是有些累人的。 更不要说刘半仙这样的老年人。 苏璟也是深吸了几口气，点头道：“放心，少不了你的，不过现在我又有个想法了，我想在这宅子里，贴着墙搞一个环形的石板小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石板小道？” 刘半仙眉头皱起，顿时紧张起来了。 因为苏璟改造的想法，是真的很奇怪，有些时候他完全无法理解。 但苏璟是老板，他说了算。 “没错，就是一条石板小道，不需要很宽，但需要最终围成一个圈，就好像是护城河那样的，但要在围墙内。” 苏璟点点头，详细的和刘半仙解释了一下。 刘半仙听完只觉得苏璟这个想法，相当的疯狂。 “苏公子，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刘半仙看着苏璟道：“若是真搞了这样的一条石板小道，那岂不是整个宅子都乱套了，这个小道也不会美观，苏公子你到底为什么想要搞啊？” 刘半仙真是被苏璟折磨疯了，之前要搞的什么打铁铺、木匠房、化学实验室……他还能理解一些。 现在的这个石板小道，他是真的完全无法理解了。 苏璟回答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大的宅子，可以搞一个室内跑道，每天早上绕着宅子晨跑一圈挺不错的。” 室内跑道，这就是苏璟的想法。 要说去外面跑，也不现实。 因为这里已经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了，距离紫禁城也相当的近。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想要晨跑必须得有个合适的场所。 苏璟在这个宅子里已经转悠了好几圈了，范围还是够大的。 “苏公子，你若是只想跑步的话，在后院搞一个步道足够了，无非是设计的蜿蜒曲折一些，这绕整个宅子的石板小道，还是算了行吗！” 刘半仙无比真切的朝着苏璟道，他是真不想苏璟再这么折腾了。 他好不容易才将苏璟要求改造后的房屋风水搞定，苏璟再变动，他是真怕了！ 苏璟略微思索了一点，点头道：“那也行吧。” 呼~~~ 刘半仙吐了一口气，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不少。 “苏师！苏师！” 一阵急切的声音突然响起，苏璟循声看去，正是朱标！ “太子。” 苏璟颇有些惊讶，他早就从沐英口中得知了朱标的行程。 明明应该还在外地的朱标，此刻竟然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很惊讶的。 “草民参见太子！” 刘半仙整个人已经直接跪下了。 大明的太子，那是未来的皇上。 整个大明谁都知道，朱标是肯定会成为皇上的，没有任何的异议。 “学生拜见苏师。” 朱标来到苏璟面前，十分恭敬道。 苏璟笑道：“行了，多日未见，你倒是又黑了不少，在外面肯定是奔波劳累了啊。” “学生不过做了些许分内之事而已，算不了什么。” 朱标立刻回答道，脸上满是喜悦之色。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苏璟了，感受分外的强烈。 “你也起来吧，不知道老先生你是？” 朱标又看向刘半仙好奇道。 因为回来的匆忙，所以朱标并不知道刘半仙的情况。 “太子，他叫刘半仙，算命的，正巧我要搬家，所以让他帮我看看风水。” 不等刘半仙说话，苏璟已经提前介绍了。 正欲张嘴的刘半仙也愣住了，苏璟竟然就这么直接帮自己说了。 太子尊贵，但也没必要连自我介绍都帮自己省了吧。 “原来如此，刘半仙，麻烦你了，苏师的这宅子，风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朱标立刻询问道，态度相当的好。 在苏璟身边许久，朱标也能看出来苏璟对不同人的态度。 很明显，苏璟对这位刘半仙，还是很好的，两人的关系应该也不错。 苏璟的朋友那就是他朱标的朋友，自然要更加的礼待。 “太子殿下客气了，我只是做我该做的，此地风水格局甚好，苏公子住下无忧。” 刘半仙立刻回答道。 第一次和朱标见面，刘半仙真是十分的意外。 因为经历了朱樉朱棡两个皇子，他以为皇子对待他的态度，也就那样了。 但没想到，身为太子的朱标，竟然能如此和善的与自己说话，太意外了。 朱标微微点头，又转头看向苏璟道：“苏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我的府上，好久没接受苏师的教导了，学生真是想念的很。” “行啊，反正我这里也正好结束了。” 苏璟笑着答应了下来，朱标这个学生，与其他人都不一样，苏璟相当的想念。 刘半仙明显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久别重逢之感情，立刻道：“太子殿下，苏公子，我这里还需要做一些细节上的修改，就不随你们去了。” 与其让苏璟或者朱标开口，不如自己主动离开。 眼力见这东西，他还是很充足的。 苏璟笑道：“那你好好看吧，晚上若是我没有回来，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苏璟便和朱标直接迈步离开了。 虽然有马车，但苏璟和朱标都没有想要乘坐。 因为一边散步一边聊天，就是在溧水县的时候，两人的日常。 “太子，这各地粮仓的事情，应该尚未解决吧？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莫不成是因为我的事？” 苏璟直接问道，大明的粮仓有多少他不清楚，但肯定不少，又遍布各地。 真想要完全的查一遍，需要的时间长着呢，而朱标出去，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完全不够。 朱标回答道：“苏师果然神机妙算，学生之事尚未完成，听闻苏师出了事，便立马赶回来了。” 苏璟淡淡道：“我不过是一介微末之身，不值得太子如此记挂。”(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五章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苏师乃是大明之栋梁，千军万马亦不能比。” 朱标无比认真的说道。 这不是吹捧，而是朱标非常明确的认知。 事实上，苏璟做的那些发明创造尽管对大明很有用，但朱标最在意的还是苏璟曾经提及的土地兼并之事。 这一次的外出视察，便让他感觉到了许多。 “哈哈哈哈！” 苏璟大笑道：“太子，你这话可就有些太吹捧我了，以后少说，不然别人会以为我苏璟是欺世盗名之辈的。” “没有！” 朱标立刻解释道：“苏师，学生没有吹捧您，学生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学生此次外出，算是真正理解了苏师之前说的话，什么叫做王朝的灭亡。” 嗯？ 朱标这话就让苏璟好奇起来了，现在可还是大明初创的时候，怎么就联想到灭亡了。 苏璟问道：“太子，看来这一次你的出行，感触颇深，若是可以的话，或许可以说给我听听。” 学生有疑惑，当老师自然是要解决的。 朱标脸上立马浮现出喜色道：“学生自然是愿意的，简直是求之不得。” “好，那你就说说吧。” 苏璟点点头。 朱标随即道：“苏师，学生这一次出去的原由是因为父皇，之前考校那些国子监的监生，父皇特意抽查了三地的粮仓储备粮情况，却发现这些粮食储备有着大问题，其中不乏问题粮食。” “所以呢，父皇便让我去各地的粮仓好好的调查一番，也好看看，到底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说事就要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朱标对苏璟那真是啥都说了。 苏璟侧耳聆听，表情相当的认真。 朱标继续道：“学生此去四十二天，路上的时间是二十八天，真正在地方的时间有十四天。” “十四天一共查看了三处的粮仓，分别是扬州府四天，常州府五天和宁国府五天。” “若是按照当地的官员所汇报和学生明面上见到的情况，那这三地的粮仓可谓是相当的好，无论是储备量还是粮食的品质都非常的高。” “但……” 说到这里，朱标欲言又止。 苏璟淡淡道：“太子，你是想说，如今不过洪武三年，大明各地也刚从战乱之中恢复过来，就算是风调雨顺，短短两年时间，也不可能如此的好是吧？” “苏师洞若观火，学生对此非常之疑惑。” 朱标点点头道：“若只有一地或者两地如此，学生还会理解一些，但三地皆是如此，学生便无法不去想这其中的问题了。” “学生当时便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然后暗中做了一些探访，只可惜，收效甚微。” 说到此处，朱标便感觉十分的无奈。 地方官员和豪绅联合在一起，就如同水桶一般，压根什么都了解不到。 “所以呢，太子你应该不至于什么都没了解到吧？” 苏璟笑着看向朱标询问道。 好歹是自己的学生，总不至于真的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搞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来。 朱标点点头道：“学生的确查出了一些问题，这三地的粮食产量的确都很高，市场上的粮食交易也很频繁，然而粮食产量高，市面上的粮价却是一点不低。” “粮商好像是商量好了，价格完全降不下来。学生以为，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良田在百姓手里的很少，高产的粮食掌握在少数官绅的手里，所以他们可以囤积居奇，继续售卖高价。” “只可惜，学生并没有找出什么实际的证据，” 粮仓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朱标思路开阔，直接想到了粮价。 苏璟之前可是打过粮价战的，商品的价格和生产之间的关系，朱标学到了脑子里。 “不错不错。” 苏璟满意的点头道：“太子，看来你是真把我教你的东西学进去了，这事应该和你想的差不多。” “土地兼并么，我老早之前就和你说过的。” 土地兼并！ 朱标眼前一亮，追问道：“苏师，学生也是这么理解的，只是学生想不明白，之前苏师说过，土地兼那是王朝灭亡的根本原因。” “现在大明不过刚刚建立，应该远没有到灭亡的时候，怎么会有土地兼并呢？” 朱标这话听的苏璟是嘴角合不拢了，他笑呵呵的说到：“太子，你说的对，现在是大明刚刚建立，灭亡的事情还早着呢，但你是不是误会了一件事，土地兼并的确是导致王朝灭亡的根本原因，但王朝新建，不就代表没有土地兼并啊！” “土地兼并，说到底是人性的贪婪，和一个王朝处于什么阶段，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朱标沉默了，虽然这个道理很简单，但他的确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或者说，他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王朝的初期都能出现土地兼并，那到了王朝末期，得成什么样？ “苏师，这些官绅，真是该杀！” 朱标面色一寒，一股杀意顿时涌出。 别看朱标才十几岁的年纪，但杀起贪官污吏来，他是一点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不久之前的空印案，大大小小的官员砍头，监斩的基本都是朱标。 “嗯。” 苏璟点点头道：“没错，现在大明因为外患颇多，所以对于地方官绅的容忍还是比较大的，他们是很容易勾结然后侵占百姓的土地的。” “对付这些人，还是最直接了当的砍头来的最有效，杀鸡儆猴一下，自然会收敛不少。” 大明的情况，苏璟已经不是当初刚才的时候，只是靠着上辈子的历史知识储备了解。 他接触的人很多，大明的高层也不少。 生活在大明这么久，自然也有自己的信息获取渠道和办法。 这个时间段的大明，其实是一个剧变的时期。 内忧外患皆在，国家建立，又需要各种新的制度，还有一些历史遗留的问题需要解决。 这导致政令颁布的很是频繁，而频繁的政令意味着这些政令并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打磨思考就这么用下来了。 普通百姓多是大字不识的，地方豪强识字，自然能找到其中的空子。 很多乱象，说白了就是空子太多导致的。 但怎么说呢，这是大明发展的必然过程，无法避开的。 解决的办法，正如朱标所说，杀！ 只要杀怕了他们，那自然就会收敛不少，虽然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但起码见效快。 根治的办法，苏璟倒是有。 上辈子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改革，历史书上可是清楚的记着呢。 只是，那改革并不适用于现在的大明。 “可是苏师，若是没有证据，怕是会引起大乱，就算是惩治贪腐，也需要抓到实证才是。”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这种事情，面上祥和，想要杀鸡儆猴，就需要把面上的窗户纸给捅破了。 只可惜，说的容易，做起来并不容易。 朱标这个太子亲自出马了，得到的也只是粉饰的太平祥和。 “这事就没办法了，地方上的官员隶属于大明，但地方上的豪绅可就不同了。” 苏璟淡淡道：“这大明如今的地主豪绅，大多是故元就存在的，他们对付元人的经验丰富，现在不过是换了人糊弄而已。” 朱标和那些地方豪绅之间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 这不是说朱标不如他们，而是在糊弄人这件事上，他们的经验太丰富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们了吗？” 朱标不由的问道，苏璟在身边，这话就成了朱标的口头禅了。 苏璟笑道：“还能怎么办，提升你自己，只要是假的，那就肯定有破绽，他们的手段说到底还是粉饰虚张，我对太子你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用不了几年，这些家伙的手段，在你手里便无所遁形了。” 朱标的能力，无论是苏璟自己教导下的感受，还是在史书上的记载，那都是非常出色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明的情况会日益的稳定。 到时候，对付地方豪绅的手段，也可以激烈和直接一些。 现在的朱标，还在成长的阶段。 过几年，那就是太子之身行天子之权了。 朱标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道：“苏师，可是过几年的话，大明的百姓便要多受几年苦，学生可以等，他们等不了啊！” 苏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朱标久久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从来奉行的都是过好自己足以。 有些事情，做不到或者不好做，苏璟便不会去做。 费力不讨好，何必呢？ 他自问没有济世的胸怀，天下也不是他心里该有的东西。 这偌大的大明，生活在苦难之中的百姓多了，自己是管不过来的。 苏璟一直都心安理得的过着自己的富家翁生活，偶尔还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百姓的事情。 但此刻，听到朱标这话，苏璟的内心真的被触动了。 “太子，你真的那么想吗？” 苏璟问道。 朱标立刻点头道：“自然，学生现在就想惩戒那些地方的豪绅还有勾结的官吏。” “学生惩戒的越早，百姓便能更快的脱离苦海。只恨学生没有能力，现在做不到。” 朱标是真的心忧百姓，老朱的教育，在他的身上体现的很深刻。 因为出身便是贫苦的百姓，朱元璋更能体会到百姓的艰苦。 他没有忘记这些，并将其传到了朱标的身上。 “忧国先忧民，若是太子成为皇帝，那肯定是一代明君。” 苏璟感慨道。 这样的朱标，苏璟实在很想看看，到底能把大明治理成什么样。 朱标摇头道：“学生不敢，只是见百姓受苦，国家遭难，奸人猖狂，心中愤怒却无处发泄，实在是愧为太子。” 若是换个其他人说这样的话，苏璟可能会觉得是在做戏。 在朱标这话说的，苏璟是真心认为他就是这么想的。 “太子，若你真的想快点解决的，或许我可以帮你。” 苏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朱标神色一喜道：“真的吗？” 他完全没有质疑苏璟有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因为苏璟在他这里就是万能的。 苏璟淡淡道：“我也是只能说是帮帮看，到底能不能解决，不好说。” 虽然上辈子商场斗争的经验很丰富，但终究不是一回事，苏璟也没有那么自信。 朱标立刻道：“苏师只要愿意帮学生，学生相信此事一定可以解决，只是不知道苏璟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苏璟回答道：“很简单，我陪你一起去。” 苏璟和朱标一起出发，去会会那些地方上的官绅，这便是苏璟的办法。 说实话，这和没说区别不大。 但落在朱标的耳朵里，却是分外的兴奋：“苏师愿意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实践自然和理论是不同的，苏璟的理论知识，作为学生的朱标很清楚。 实践的话，之前的瘟疫防控，苏璟掌控全局，那份能力朱标早就亲眼见过。 苏璟说出和他一起的时候，他便觉得这件事已经稳了。 “太子你先别急着高兴，我说同你一起，那也得是陛下同意才行，这巡视地方粮仓可是大事。” 苏璟立刻提醒道：“同时，我随太子你一同出发，身份只能是幕僚，不会接受任何的官职的，也希望不要有什么大肆宣扬的事情出现。” “我不是为了朝廷在做事，而是为了太子你的忧民之心。希望太子你能明白。” 如今要长居京城，苏璟知道自己很扎眼了。 有些事情虽然他不怕，但低调些总是没错的。 至于主动提出和朱标一同外出巡视，一方面是为了帮助朱标解决问题，自己的学生，作为老师总是要帮的。 另一方面，则是延缓自己出现在京城的时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朱标立刻道：“苏师放心，这些学生都会和父皇说的，相信父皇一定会同意苏师的！” “学生在此，在此谢过苏师！” 朱标停下脚步，朝着苏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苏璟扶起朱标：“太子，我可是你的老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而已。”(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六章 妹子，你真是咱的好军师! 紫禁城，坤宁宫。 “妹子，你说这苏璟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要和老大一起去巡视各地粮仓，这还是他主动提的。” 老朱坐在榻上，脸上满是疑惑。 苏璟的事情，要说多还是有挺多的，老朱这边早就想好要给他安排点啥事了。 现在的这个流程，无疑是打乱了朱元璋的内心计划。 马皇后手里缝着绣帕，随口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苏先生愿意帮标儿呗。苏先生的态度不是很清楚么，他不要任何的宣传布告，就是给标儿出谋画策的。” “朱重八你呀，就是当皇帝太久，心思重了，老把别人的心思也想的和你自己一样的深。” 朱元璋当即道：“妹子，咱就是和你随便聊聊不是，苏璟这小子的要求，倒也不算是很过分。” “他愿意亲自带着老大去巡视，咱觉得是很好的，老大虽然很优秀，但年纪尚浅，很多事情，是需要个人好好教教他。” 谁的指责老朱都可以不在意，但马皇后的他必须是狠狠地放在心里。 也只有马皇后这里，老朱才能随心所欲的说任何话了。 但凡涉及到苏璟的事情，老朱基本上都会找马皇后商量商量。 “这事本来就挺好的呀，重八你也不看看你给标儿找的那么些老师，基本上都是老学究，能和标儿有啥共同话题？” 马皇后说道：“苏先生年轻有为，能力不用我说，这标儿能带着苏先生去外面历练历练，可是太好了！” 对于苏璟，马皇后向来想的很简单。 苏璟是个厉害人，他是朱标的老师，不会害朱标，这就够了。 其他的事情，马皇后都不怎么去想，不是想不到，而是不去想。 老朱看着自己这个只顾着绣帕的皇后，叹气道：“妹子，还是你舒服啊，这皇后咋就比皇帝轻松这么多呢？” 听到这话，马皇后立马就停下了手拎的动作，抬起了头：“朱重八，你话你也能说的出口？” 虽然马皇后的神色如旧，但老朱已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老朱立马道：“没有没有，咱就是随口说说，妹子你辛苦得很，要是没你，咱这些年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这还差不多。” 马皇后冷哼一声，继续低头绣帕：“你要是觉得当皇帝累，那就让我当当，保准比你干的好。” 这话要是别人说，老朱指不定杀了多少遍了。 但马皇后说，朱元璋反倒是松了口气，因为这证明马皇后并没有真正的生气。 “是是是，妹子你说的对，你当皇帝肯定比咱好，但皇后咱可当不来，所以还是要麻烦妹子你了。” 老朱不仅不敢生气，还要好声好气的哄一哄。 马皇后淡淡道：“行了，你就别在我这贫嘴了，苏先生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标儿跟着苏先生，我放心。” 朱元璋点头道：“这事倒没啥问题，就是这安全，咱心里头还是有点担心。” 苏璟那可是才遭遇了刺杀，这要是再出点什么问题，事情可就大发了。 “安全？” 马皇后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手里的绣帕放到了桌上，对着朱元璋怒目道：“朱重八，你还有脸说，明明平日里对苏先生多有防范，恨不得将谍子派到苏先生家里，结果呢！苏先生的安全还是出了问题！” “你现在不会想要告诉我，苏先生和标儿一起外出巡视，还能出什么意外吧？” 此刻的马皇后，是真的有些恼怒了。 苏璟出事，其实她的心里一直都憋着火。 她是最清楚的，在溧水县，老朱专门安排了人，就是为了盯着苏璟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严密监视，竟然连安全问题都保障不了。 也就是苏璟顺利的平安无事了，否则马皇后也不会将这事给放下。 现在老朱又提到了安全的事情，马皇后能不火才怪呢。 朱元璋额头冒汗，赶忙道：“妹子你放心，苏璟的安全，肯定不会再出任何问题的，咱就是担心了一下。” “这跟着老大一起出去，都是照着保护太子的保准在保护苏璟，肯定出不了事的。” 别说马皇后发火，老朱这心里也火大的很。 那些个负责监视保护苏璟的亲军都尉府护卫，全都被撤职查办，今生怕是都没有资格再回来了。 就这，还是老朱法外开恩加上马皇后求情的结果了。 毕竟，他们还能活着。 马皇后冷眼看了老朱一眼，又拿起了绣帕：“最好是这样。” 朱元璋缓了缓道：“妹子，其实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地方上，老大年轻经验浅，但是性子执拗，这第一次没搞出什么动静来，苏璟帮他，怕是事情会闹的不小。” 老朱话到此处，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他这意思，马皇后却是已经领会到了。 马皇后淡淡道：“你这意思，担心事情闹大吗？现在大明各个地方，还没有真正的稳定，有些事是得先忍着，但标儿不会忍是吧。” “还是妹子懂我啊！”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大明太大了，咱如今还不能完全的腾出手来对付一些人，只能先由着他们钻钻空子。” “老大被他们蒙蔽，但苏璟肯定不会，到时候事情一闹起来，咱这心里还是担心啊！” 对于打天下和守天下，老朱如今是真的感受颇深。 打天下的时候，那真是只要想着击败对手就行了，因为是对手，所以武力的征服简单而直接。 但守天下就不同，需要在规则秩序下进行，同时又需要应对一些外部的威胁，这事情啊，就打天下的时候简单了。 老朱不是不想管一些事，而是实在是局势复杂，只能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权衡利弊，是一个帝王必须学会的事情，就算是朱元璋也得如此。 “呵。” 马皇后听到这话却是笑出了声：“重八，你这话要是在之前说，我还觉着挺对的，但现在么，北伐大胜，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大胜，福建两广那边的倭寇之患也不成气候了，就剩下四川的外族混战，你真腾不出手来吗？” 马皇后三言两句，便把如今大明的局势给点明了。 朱元璋眼前一亮道：“行啊，妹子，你这居于深宫之中，倒是对这天下大势知道的紧。” 马皇后笑道：“朱重八，难不成你把我当成了只会在家绣花的皇后不成，我若为男儿，哪有你朱重八当皇帝的份。” “妹子说的对！还好你是咱老婆！” 朱元璋乐呵呵的说道：“这北伐大胜，的确是让咱松了口气，手头上也缓和了许多。” “要说腾出手来，好像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行，只是，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这事毕竟关乎大明各地的稳定，老朱还是很谨慎的。 马皇后淡淡道：“有什么早不早的，苏先生出手，那肯定都是有理可循的，到时候大义在侧，法理在侧，谁敢说什么？” 此言一出，老朱顿时就想明白了，不住的点头道：“不错，苏璟这小子，做事的确是让人放心的，妹子你真是我的好军师啊！” 马皇后当即道：“重八，你别忘了，这北伐之事，还有那倭寇之患，都有苏先生的功劳在其中。”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神色诧异道：“原来如此，咱就说今天妹子你咋愿意和咱说这么多，原来了是为点咱是不是！苏璟的功劳，咱可都放在心里呢，一点不会忘记的。” 马皇后说道：“光是放在心里吗？你平日里不是挺大方的么，怎么就赏给苏先生一座宅子而已？难不成觉得苏先生好打发吗？” 虽然说宅子很大，但马皇后还是要为苏璟多要点。 朱元璋想了想道：“妹子，这样吧，你觉得再给苏璟赏赐点什么合适，那就赏赐什么，这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马皇后心满意足了。 …… 太子府内，走了一路的苏惊和朱标正坐下休息着。 “苏师，您先吃点点心吧。” 朱标一如之前在溧水县的时候一样，恭敬的为苏璟服务着。 端茶递水这些活，全都是朱标在干。 苏璟说道：“行了行了，太子，现在这可不是在溧水县，这要是再这般对我，于礼不合也就算了，怕是我会被礼部的官员给攻讦了。” 知书达礼，这个礼，在传统文化中的比重，一直都不少。 溧水县没有外人，苏璟和朱标之间很是随意，并没有关系。 现如今在京城，在太子府，眼睛太多了。 无谓的攻讦，虽然不致命，但总是令人厌烦的。 “谁敢！” 朱标立刻道：“苏师是学生的老师，学生如何对待您是学生自己的事情，若是有人敢以此做文章的话，那学生定不会放过他的！” 朱标的态度很强硬，他觉得自己对苏璟怎么样，别人无权过问。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苏璟微微摇头道：“太子，这事情可不是和你说的这样，你是太子，代表的是大明，礼部的官员职责就是如此，不听的你的，违背太子之命，听你的，违背礼法礼数。” “太子你越是强硬，他们便也会越发的强硬，为了我，不必如此的，这是礼法和礼数的事情，还是不要为难了。” 虽然苏璟也不喜欢这样，但硬要坚持根本没什么意义。 礼数如此，总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去改变整个大明的礼法吧。 朱标默然思考了片刻，点头道：“苏师说的对，是学生想的太简单了。”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通过坚持改变什么，但仔细想想，自己的坚持只会给苏璟带来烦恼而已。 苏璟笑道：“没事，不是你想的简单，只是这个世界本身过于复杂罢了，不仅仅是你，即便是你的父皇，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即便他想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朱标点点头，类似的话，朱元璋也和他说过。 简单的聊了一会，朱标说道：“苏师，以后在京城常住，溧水县那边，会不会有些不太方便。” 作为苏璟带的时间最长的学生，朱标很清楚苏璟在溧水县的产业盘根错节，相当庞大。 这样的产业，是不可能直接割舍掉的。 他自然也猜到了，苏璟常住京城，肯定不可能单纯是苏璟本人的意愿。 当然，他也支持苏璟来京城，毕竟这里离皇宫更近，安全也更加能保障。 苏璟笑道：“生意上的事情，你对为师还不放心吗？况且孙平还在溧水县帮我看着，没事的。” “那就好。” 朱标说道：“以后学生能常见苏师了，实在是令人高兴！” 苏璟淡淡道：“那太子可得先做好准备了，在京城有些东西，我可不敢再教了。” 之前因为不知道朱标的身份，苏璟教导的时候，那是生冷不忌。 现在不一样了，朱标身份明朗，这又是在京城。 老朱一家苏璟现在算是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算是透过底了，也就那样了。 连朱标和马皇后的死亡都提过了，还有啥不能提的。 但是对其他人可不是这样的。 就好像还有朱亮祖处心积虑的想要暗杀自己一样，有些事情有些话，慎重是必要的。 朱标面露遗憾之色，他当然明白苏璟这话的意思，但他也明白，苏璟这么做是对的。 “苏师，学生保证，总有一天，可以让苏师尽情的施展您的才华！” 朱标起身，对着苏璟重重的一拜。 从苏璟这里，朱标听到了太多先进的理论了，他等着苏璟亲自去实施。 苏璟立刻道：“太子，可不能这样把我往火上架，我这人胆子小，也没啥抱负，顶多就是能帮你出出主意，其他的事，就算了吧。” 人的改变，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苏璟现在知道自己在变，他也没有去刻意的压制自己。 不过，至少现在，他真的没有那么远大的想法。 朱标抬头，看着苏璟，没有反驳也没有再劝说。 他知道苏璟有顾虑，那他要做的，就是扫清这些顾虑。 “苏师，今日便在这里住下吧，我听说您的案子还要几日才算结束，可否。” 朱标话头一转道。 苏璟点头笑道：“乐意之至。”(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老爷，仁远伯去太子府了，一直都没有出来。” 永嘉侯府，下人刚刚把苏璟的行踪汇报给了装病的朱亮祖。 虽然自己没有被抓，情形稍稍缓了那么一缓，但这不代表朱亮祖就真正放松了。 在没有再次见到苏璟之前，朱亮祖内心永远都紧张着。 “老爷，您看，要不然派人送个拜帖可行？” 管家朝着朱亮祖询问道，装病再加上对苏璟的行踪如此关心，管家虽然不知道啥事，但总还是要为朱亮祖出谋画策的。 朱亮祖冷声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老奴不敢，老爷恕罪！” 管家立刻战战兢兢的朝着朱亮祖跪了下来。 朱亮祖看也不看道：“继续给我关注仁远伯的动向，其他的不要多问。” “是，老爷。” 管家起身缓缓退下。 朱亮祖眉头紧锁，口中喃喃道：“苏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对我的答案，一点也不感兴趣吗？” 当日夜里聊的时候，并没有达成最终的意向。 苏璟让朱亮祖回去好好想想，却没有说期限什么的，这会更是完全不来递消息，朱亮祖是根本搞不明白苏璟的意思。 而且，那些个从溧水县被带来的人，也开始盘问起来了。 同时，朱亮祖得到消息，燕王朱棣，已经从溧水县出发准备回京了。 一连串的消息，那是搞的朱亮祖内心慌乱不已。 老周的死活，到现在他都没有完全的确定，老周又到底会不会把自己给供出来，朱亮祖压根没底。 溧水县的刺杀，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朱亮祖也不清楚。 这事情吧，现在就好像是一团迷雾，朱亮祖压根就不知道该从哪头开始。 最重要的是，朱亮祖自己不敢太过张扬的去查探。 他知道，头顶的那位陛下，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人。 苏璟没说，难道朱元璋就不会自己查吗？ 自己但凡有点异动被抓住了，那就等于是不打自招。 这样的蠢事，朱亮祖不会做。 但不查的话，便无法得知准确的信息，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回应。 朱亮祖真的很着急！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他，已经被苏璟完全的牵着鼻子在走了。 “可恶！苏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亮祖怒骂了一声，躺回了床上，继续装病。 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那就不宜抛头露面，否则胡惟庸那个家伙，肯定会来找他。 这样的情况，着实是让朱亮祖上下不能，憋屈不已。 …… 此时的京城大门处，一队异族的队伍刚刚进城，他们的人数不多，但身穿的却不是大明百姓常见的服饰。 这一队人的服饰颜色很是艳丽，无论男女，皆佩戴银饰，当然，并不是很多。 若是苏璟在这，一眼便能认出这是彝族的服饰。 上辈子他也是去贵州云南这些地方旅游过的，甚至还买过传统的彝族服装。 这些极具特点的衣服，无需多么细致的辨认，一眼就能瞧出来。 不过此刻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这些人却是妥妥的属于没见过的‘异类’。 就算这里是京城，百姓们该没见识还是没见识。 彝族主要生活的区域，和大明的京城，相距千里，实在是太过遥远。 “小姐，我们已经到大明的都城了。” 马车的车厢旁，一个中年男子骑着马，靠着马车车厢窗户说道。 “知道了，扎西，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先找到大明的官员。” 车厢内，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 中年男子扎西沉声道：“是，小姐。” 一群彝族之人，不远千里来到大明的都城，肯定有要事。 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大明很陌生，大明的京城，那更是陌生。 虽然来之前早已传过官方的信件，直通大明皇帝朱元璋的手中。 但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当时却是不知道的。 所以，现在这一队人马到了京城，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大明的原因。 正常来说，像这样的外邦使者进京，肯定是一路通传，每到一处都要传信一次。 但没办法，谁让这会才是洪武三年呢。 老朱也是第一次当皇帝，需要搞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 所以，便出现了这么一个疏漏。 外邦使团都进了京城了，竟然也没有个迎接的人，还得靠使团自己去找。 以天朝上国的标准来说，确实是有些跌份的。 但考虑到实际情况，却也是可以理解的。 …… 太子府内，苏璟和朱标已经用完了晚膳，正在内院里小憩。 五月的天气，还是比较凉爽宜人的，白天稍稍有些热，但到了傍晚，便十分的舒服了。 “苏师，学生有时候是真想和老师一般，能够常常探索天穹之奥秘，寻宇宙之无穷啊！” 朱标抬头看着天空，此时太阳还未完全落山，天边远处的晚霞，十分的艳丽。 苏璟笑道：“太子，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我记得我教过你望远镜的制作，还有光的折射原理，天文望远镜你想做的话，应当是可以做出来的。” “或者你真想要的话，我家里的那台，给你也无妨。” 苏璟家里的那台天文望远镜，苏璟自从造出来之后，其实观测的次数，也没有那么多。 一开始造的目的，的确有爱好的成分，但更大的成分还是晚上无聊打发时间。 之后苏璟逐渐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天文望远镜也就拿出来的少了。 朱标摇头道：“若是学生还在苏师身边的时候，肯定会很开心的接受，但现在的话，学生却不会要了。” “因为即便学生要了，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看了。” 太子，可不仅仅代表的是无上的权势。 苏璟转头看向朱标道：“牛懿，你真是长大了。” 牛懿，是朱标之前在苏璟身边的时候用的假名。 此刻苏璟再度提起，倒是让朱标愣神了。 “太子，怎么了，总不能忘了这个名字了吧。” 苏璟笑着说道，将朱标从愣神里拉了回来。 朱标立刻道：“学生自然没有忘记，只是现在苏师提起，感到十分意外而已。” “但若是可以选择的话，学生倒是想永远都当牛懿，而不是现在的这个太子。” 在溧水县，和苏璟一起生活学习的日子，那是朱标最为快乐和轻松的时候。 他不是太子，只是学生。 没有那么多需要承担的责任，也没有那么多需要实现的期待。 苏璟带给他的轻松感，是朱标降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有些事情，到底是只能想想而已。” 朱标微微一叹，有些事情，终究是回不去了。 苏璟摇头道：“太子，你错了，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让你回去，但代价是你只能永远做牛懿，你愿意吗？” 朱标呆住，他没想到苏璟会问他这个问题。 虽然听起来像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朱标没来由的就是相信苏璟真的能做到这件事。 或许是之前苏璟带给他的震撼太多了吧。 “你不会。” 不等朱标回答，苏璟已经先替他说出答案。 朱标点头道：“苏师说的对，学生应该是不会的，我是大明的太子，身上肩负的是整个大明的百姓，若是因为我这一己私欲，那岂不是对不起父皇，对不起天下万民。” 苏璟笑道：“这就是你啊，太子，能在这个年龄认清并接受自己的人，并不多。” 虽然说当太子可能是几乎每个人都想做的事情，但朱标想要成为太子，从来不是因为他想要享受什么样的权势。 他深刻的理解了成为一个太子需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而不仅仅太子所代表的权力。 “苏师说的学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比起大明的百姓，我还是要好过许多的，这不算什么。” 朱标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神色，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苏璟淡淡道：“你当得起，这点事我还是看得清的。” 朱标的优秀，苏璟真是知道的太清楚了。 各方面都非常的完美，简直就是一个好皇帝的标准模版，如果他能当上皇帝的话。 “苏师，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回过神来的朱标朝着苏璟询问道，这问的自然是苏璟所说的让他一直当牛懿的事情。 苏璟笑笑道：“你已经拒绝了，所以这件事，还是放在心里吧。”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内心的好奇没有减弱半分，但他没有再问了。 不管可不可以，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他就是大明的太子，不会成为任何的其他人。 “对了，火器局建好了，应该已经投入生产了吧。” 苏璟话题一转，问道。 朱标点头道：“回苏师，已经建好了，现在生产的很顺利，主要生产的火器，全都是苏师设计改良的。” “相信明年，整个大明的军队，应该都会用上苏师改造的火器了！” 因为苏璟的改进，导致了使用火器的成本大大的减少，这也意味着可装备数量的提升。 苏璟听着，挺有自豪感。 想不到这大明，因为自己的到来，竟然也能在武器装备上再领先一些。 好像自己也不是那么的没有意义么。 “苏师，我听说您收了三弟当学生，是吗？” 朱标问道，话题也是转的很快。 这就是平时苏璟和朱标之间的相处模式，没有那么多的拘谨，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是的，晋王已经正式成为我的学生了。” 苏璟点点头道，想起朱棡，他觉得还挺有趣的。 “学生恭喜老师！也感谢老师！” 朱标朝着苏璟行了一礼，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无论是苏璟收了新的学生，还是自己的弟弟朱棡成功拜师苏璟，都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苏璟笑道：“说起来，晋王其实是一个内心很细腻的人，了解的越多，便越感觉晋王的不同。” 历史上的晋王朱棡，苏璟是记得一些的，多智而残暴，喜欢虐待下人。 这种性格，和现在苏璟所认识的朱棡并不相同。 只能说，史书记录的都是最终的结果。 而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个结果，并不会过多的记录。 朱标点头道：“三弟的确是这样的，自小便十分的聪慧，无论是做什么，都学的非常快，父皇亦是很喜欢他。” 苏璟淡淡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不同，而是晋王身上的同理心，他能体会到其他人所遭受的苦难，这一点就非常的好。” 朱棡的三日生存挑战，苏璟现在也记忆深刻。 身为一个皇子，很聪明的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并学会尝试着去接受理解，最终真的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这样的能力，才是苏璟所真正看重的，也是苏璟愿意收他当学生的理由。 朱标听着苏璟的话，有些似懂非懂。 但他知道，苏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自己的三弟，真的有别人所没有的长处。 即便他不懂，他一样很高兴！ “学生替三弟谢过老师了！” 朱标又朝着苏璟认真的行了一礼。 苏璟笑笑，说道：“太子，现在不过是闲聊罢了，你这一会给我行一次大礼，这天怕是聊不下去了。” 朱标赶忙道：“学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真的想感觉老师您！希望苏师不要介意！” “开玩笑的。” 苏璟笑出了声，拍了拍朱标的肩膀道：“我虽然没当过太子，但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当太子很累，所以，和老师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这种时候，放松些，随意些，不要把自己一直都绷着，就算是弓弦也得有松的时候不是。” 朱标离开苏璟身边的时间不算是特别长，但变化却是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来。 一来是的正在生长的时候，个子高了，身体壮了。 二来是朱标的神情，明显疲惫了许多。 太子不好当啊！ 朱标看向苏璟，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但立刻又收了起来，笑着说道：“苏师说的是，学生记住了！” 苏璟转头看向黑了的天空，缓缓道：“可能我这么说有些吹牛，但我永远是你的后盾，明白吗，太子。”(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八章 徐达生病了? “苏师，西南边有邦国的使团入京，入京已经到了皇宫内，学生得先进宫一趟了。” 次日一早，朱标便急匆匆的和苏璟说道。 西南边邦国的使团？ 苏璟微微一愣，这大明初期西南边境的情况，他就只知道一个奢香夫人。 是一个非常具有传奇色采的女人，作为彝族吐司部落的公主，自幼便聪慧过人。 后来嫁给了另外一个彝族部落的首领霭翠，这个霭翠是明朝贵州的宣慰使，后来霭翠死了，他的儿子又年幼。 身为女子的奢香夫人便开始了摄政之路，虽然是彝族部落，但毕竟是大明治下，男尊女卑的思想还是很清晰存在的。 但奢香夫人顶住了压力，将水西各部治理的非常好，即便是遭受了诸多磨难和压迫，依旧是顶住了压力。 甚至到后来，连朱元璋都对奢香夫人称赞不已，甚至说出了‘奢香归附，胜得十万雄兵！’这样的话。 只不过，苏璟依稀记得，奢香夫人出嫁，那是洪武七八年的事情，离现在还早着呢。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大明，史书中老朱将目光放到西南小族的时间，约莫是洪武六年。 因为洪武六年的大明，才有了足够的力量，将自己的实力向外延伸。 当然了，这是苏璟所了解的史书中的记载，现在的大明，已然不一样了。 所以呢，苏璟听到这时候有西南邦国使团到来，是十分惊讶的。 “我知道了，正好我也好先回去了。” 苏璟点头，目送朱标离开，然后自己便回到了苏府。 这外国的使团入京，和他苏璟的关系不大。 这刚进苏府，苏璟便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声音是个女的，年龄不大，好像在哪听过一般的样子。 苏璟眉头一皱，自己的府上，怎么会出现女人？ 也不像是京城贵妇啊！ 刘半仙应该也没有这般不识抬举，把不三不四的人往这里带。 虽然这府邸不能算是自己的，但也不是能随便瞎搞的。 带着疑惑，苏璟走了进去。 “徐小姐，你且听我说来，那老孙头直接……” 内院中，刘半仙正对着一个女孩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这说到一半，便看见了苏璟。 他立刻停下，朝着苏璟道：“苏公子，你回来了，正好，这位徐小姐找你。” 女孩转身，苏璟自然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徐妙云！ “先生好，妙云冒昧打扰，还请先生勿怪。” 徐妙云立刻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朝着苏璟行礼道。 苏璟笑道：“我能怪你什么，不过也是刚刚回家而已。” 徐妙云立刻露出欢喜的笑容来：“苏先生不怪妙云就好，看来太子哥哥应当是有事，否则先生应该是不会回来的这么早。” “妙云真不愧是女诸生，聪慧非常，猜的一点不错。” 苏璟笑着点头道。 徐妙云的脑子，就算是不考虑她的年龄和性别，也都是非常出色的。 “多谢先生夸奖。” 徐妙云又朝着苏璟行了个礼。 而此时在一旁听着的刘半仙，脑子就有点懵了，他呆愣愣的看向徐妙云道：“徐小姐，您叫徐妙云？” “嗯，刘半仙，怎么了？你说的故事可是很好听，待会继续讲给我听哦。” 徐妙云笑呵呵回答道。 “草民拜见魏国公之女，若有僭越之处，还望徐小姐见谅！” 刘半仙直接朝着徐妙云就跪了下来。 好家伙，他完全没想到，刚才自己逗笑的女孩，竟然会是魏国公徐达的女儿。 这种级别的女子，若是刚才被自己逗笑的事情传出去，稍加传播，那自己的脑袋，可就难保了。 刘半仙内心也满是后悔，自己多嘴干什么呢？ 能来找苏璟的人，那能是普通人吗？ 只是看见徐妙云一个小女孩，身为老人，想着逗逗开心，说了些志怪故事。 “刘半仙，你这是做什么，我徐妙云又不是凶神恶煞，你这么怕干什么？” 徐妙云看着刘半仙的行为，相当的不解。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这会就这样的，转变是不是也忒快了点。 苏璟立刻道：“刘半仙，起来，妙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别怕。” 苏璟是懂刘半仙的，他这一开口，刘半仙心里的石头才算是半落了地。 “真的？” 刘半仙还有些不确定，再度朝着苏璟询问了一句。 苏璟笑着点头道：“真的。” 刘半仙彻底放松，然后道：“既然苏公子回来了，那徐小姐，我就不打扰，正好我还有事要出去，先走了。” 说完，这刘半仙便直接离开了。 “这么快就走了吗？” 徐妙云看着刘半仙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还有些诧异。 苏璟笑道：“妙云，刘半仙可忙着呢，在我搬家之前，他得先找一个京城贵妇，时间可不多了。” “京城贵妇？” 徐妙云一脸疑惑，完全没明白苏璟的意思。 “先生，刘半仙要去找什么来着？” 徐妙云不得不再度询问道。 苏璟笑了笑，却陡然发现眼前的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顿时心生罪恶。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算命！算命！没错，刘半仙他就是算命的，有人约了他去府上算命，所以他很着急。” 苏璟立刻解释道，瞬间就编出了一个理由。 徐妙云点点头，也没继续追问，而是从袖口下掏出了一个东西：“苏先生，您看！” 苏璟定睛一看，这不是正是自己之前送给徐妙云的魔方么。 此时的魔方，已经是恢复好的状态了。 “不错不错，竟然可以将这个魔方恢复了。” 苏璟夸赞道。 徐妙云说道：“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先生做的这个魔方，真是太神奇了。” 古代娱乐可没有那么多，一个魔方，已经可以秒杀很多古板的娱乐方式了。 就这么个魔方，徐妙云已经玩了很多遍了，一点也不会腻。 苏璟笑笑道：“一个玩具而已，你若是感兴趣的话，我再给你做一个四阶魔方，如何？” 四阶魔方？ 徐妙云歪着脑袋道：“先生，四阶魔方是什么？和这个不一样吗？” 苏璟笑道：“那自然是有所区别的，具体的不一样，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好！那妙云就等着先生的四阶魔方了！” 徐妙云高兴的说道。 苏璟看着徐妙云，一样很是开心，这样的女孩能身在国公之家，挺好的。 又或者，正是因为她是魏国公徐达之女，才会长成这样。 苏璟又道：“妙云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徐妙云点点头道：“学生来找先生，除了是来看看先生，的确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求先生帮忙。”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苏璟心中了然，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妙云你这个女诸生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难不成是魏国公的事？” 徐妙云点头道：“先生果真是神机妙算，正是我父亲的事情。” “哦，既然是魏国公的事情，那我得提前和妙云你打个招呼，若是涉及到国家大事，那我是没办法的。” 苏璟开口道。 他和徐妙云算是相识，感觉还不错，但为徐达做什么，肯定还犯不上。 如今自己到了京城，更是得注意和各个朝廷大官的往来。 徐达作为魏国公，在大明朝堂的地位不用说。 这事，很敏感。 徐妙云立刻说道：“先生放心，这种事妙云还是明白的，妙云前来，是为了父亲的身体。” “此次北伐虽然大胜，但回来之后，父亲的身体便一蹶不振，整个人气血虚浮，浑身无力，已经好几日了，陛下也请了御医来看，开了些药，但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妙云听说鄂国公之前也有病患，先生不过一言以救之，便特来寻先生，想要让先生为父亲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达的身体，出问题了！ 苏璟听到徐妙云这般描述，顿时愣了下神。 历史上，对于徐达生病这事，还是有诸多传闻的。 比如徐达生病，朱元璋赐鹅，让徐达的背疽发作而死这类似的传闻。 且不论真假，这事也是好多年以后才会发生的。 这会的徐达，还没背疽呢，也不忌烧鹅。 那么，也就是说，徐达这次的病，只是一个小病，小到史书里都没有记载。 史书毕竟是要流传千古的，不可能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上。 但也不好说，毕竟自己已经对大明做了诸多的改变，徐达真生了什么大病也说不定。 只是，自己根本就不是医生啊！ 这可咋办？ “先生，怎么了？” 徐妙云看苏璟陷入了沉思之中，小声的喊道。 “额……嗯，没什么。” 苏璟回过神来，看向徐妙云道：“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魏国公如何？” 虽然自己不是医生，不过徐妙云已经求到了自己这里，哪怕只是去看一眼，还是要看的。 “多谢苏先生！” 徐妙云立刻高兴的跳了起来，苏璟愿意立刻去，这是他最想见到的事情。 两人随即出门，徐妙云的马车一直都备着，所以苏璟便跟着徐妙云的马车直接走了。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魏国公府。 “先生，这里就是我家了。” 大门口，徐妙云朝着苏璟介绍道。 苏璟点点头，扫了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徐达的府上。 跟着徐妙云入内，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小子，一看见徐妙云便喊道：“姐，你回来了。” 徐妙云立刻道：“辉祖，快向先生行礼，这位便是苏先生了。” 徐辉祖一惊，当即朝着苏璟认真行礼道：“徐辉祖见过仁远伯。” 徐妙云直接喊苏先生，他可不敢，苏璟的仁远伯还是朱元璋当着百官的面亲封的，直接喊绝对不会错。 苏璟点点头：“嗯，苏璟见过世子。” 作为徐家的长子，徐辉祖无疑就是魏国公府的世子，只要不出意外，他就是魏国公府的继承人。 毕竟，国公的爵位，还是可以世袭的。 当然了，在史书记载中，徐辉祖的下场并不是很好，倒不是他做了什么坏事，而是他赶上了靖难之役。 虽然人没死，但被削爵位，囚禁在家，不过四十岁便郁郁而终。 没办法，他忠心的是建文帝，而自己的妹妹却是朱棣的皇后。 不用想，后期他和徐妙云的关系，肯定也不咋样。 只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这会的徐辉祖和徐妙云，关系还是非常好的。 “父亲呢？” 徐妙云朝着徐辉祖问道。 徐辉祖回答道：“在里屋休息，我让父亲躺床上，父亲不愿，我也没办法。” “仁远伯既然来了，那我让下人通传一声吧姐。” 说着徐辉祖便要招呼下人，而此时徐妙云直接道：“不用了，辉祖，我直接带着苏先生过去就好。” 徐辉祖一愣，似乎是对徐妙云的决定有些意外。 不等他反应过来，徐妙云已经带着苏璟过去了。 “父亲，女儿回来了，还把苏先生带过来了。” 徐妙云带着兴奋和喜悦，朝着里屋的徐达喊道。 苏先生！ 苏璟！ 正披着衣服坐在桌前看着兵书的徐达一听到这话，立刻就站了起来。 他和苏璟从未见过，但名字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如今，竟然直接到家里了。 “仁远伯，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徐达走了出来，朝着苏璟略表歉意道。 苏璟此刻也算是真正见到了这位魏国公，大明的镇海神针！ 虽然这会看着有些虚弱，但自有一股将军的锐气。 苏璟立刻道：“魏国公哪里的话，您抱病在身，我来打扰，是您见谅才对。” “快请坐，仁远伯来我府上，那是令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徐达带着苏璟来到了内厅之中，十分客气。 第一次见苏璟，要说不意外那是不可能的。 几乎每一个先听闻了苏璟名声，再见到苏璟的人，都会惊讶于他的年纪。 实在是太年轻了。 这般年纪，就已经有了如此的成就，少年英才都不足以形容。 不过他好歹是魏国公，是大明的大将军，情绪管理和隐藏能力还是一流的。(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九章 先生真乃非常人也 “为了我这些许小病，小女便直接去劳烦仁远伯，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徐达朝着苏璟抱歉道，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一旁的徐妙云。 自己的这个女儿，这站边的趋势，实在是太坚定了些。 虽然徐达知道苏璟是朱元璋的大红人，但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他徐达可不是什么需要攀附别人的存在。 此时和苏璟主动接触，着实不算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当然，这仅仅是给与朝堂方面的考量。 若是说从私人的角度来说，徐达是很愿意和苏璟这样的人认识一下的。 “爹！这这叫些许小病吗？就这几日，你都瘦了好多了，家里谁看不出来你病的很重啊！” 徐妙云顿时就不乐意了。 要说徐达这个病，还真是有些奇怪。 北伐的时候啥事没有，征战中也没有受伤，却是在回来之后出了毛病。 没外伤，也没着凉什么的，偏偏就是萎靡不振，日渐消瘦。 “妙云，仁远伯在这，你先下去吧。” 徐达直接将徐妙云给支开了，有些话，自己女儿在这，并不是很好说。 徐妙云看了一眼苏璟，点点头道：“那好吧，爹，苏先生，妙云先告退了。” 随着徐妙云的离开，这厅内的气氛马上就变了。 “让仁远伯见笑了，小女有些顽劣。” 徐达朝着苏璟道。 苏璟摇头道：“魏国公这话此言差矣，您女儿若是顽劣，让这京城里那些王公贵族的世子们又当何处？” “哈哈哈！” 徐达笑了出声。 别的不说，徐妙云这个女儿，的确是他的骄傲。 “既然仁远伯来了，那我这病，还请帮看看吧。” 徐达说道。 苏璟来是为了给自己看病，扯一些有的没的就偏了。 其他人或许会猜测，但他徐达做好自己便足够了。 他相信朱元璋肯定不会怀疑他。 说话间，徐达直接伸出了手。 苏璟笑道：“魏国公，我不会把脉，准确的说，我也没什么医术。” 不懂装懂这种事，也得分事情。 看病可不是开玩笑，那是装不来的。 “嗯？” 徐达愣了一下，说道：“仁远伯当真不会医术？鄂国公的病，不是您治好的吗？” 常遇春的事情，作为老搭档的徐达自然是清楚的。 事实上，不用徐达打听，在北伐的途中，常遇春便已经和徐达多次提及了苏璟。 什么少年英才、年少有为、华佗在世……类似的话，听的徐达耳朵都起茧子了。 现在这会，苏璟竟然说自己不会医术？徐达是真的有些搞不懂了。 “鄂国公的病，算是与我有一些关系，但要说是我治好的，那就是夸大了，我只不过同蓝夫人略微提了些建议罢了，真能恢复，全靠鄂国公自己的身体强健。” 苏璟解释道。 神医这种人设，他是一点也不想立的。 这古代的医疗水平本就不高，更不要说大明现在才处于建国没几年的阶段，生活生产是第一要务，医术的发展还在起步阶段。 元朝的东西，历经战乱留下的太少了。 而生病，对于所有人来说，几乎都是必须经历的事情。 这要是真立成了神医的人设，那在这京城，怕是以后都不会安生了。 达官贵人多，生病的自然不会少，少不了会求到自己的身上来。 治得好还好说，要是治不好，难免会多想。 毕竟，在这京师之地，什么事情都能和朝堂扯上关系。 徐达看着苏璟，回忆了一下常遇春之前和自己说的。 的确，苏璟并没有亲自给常遇春诊断过，一切的缘由不过是在东庐山佛寺中和常遇春的妻子蓝氏的偶遇。 现在听苏璟这么一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但这也只是苏璟的说法，常遇春说的可是神乎其神，只需要病症描述便可以给出准确的治疗方案，甚至不需要吃药，这要的本事，难道还不是神医？ “那今日，仁远伯便是为了澄清此事而来的吗？” 徐达朝着苏璟问道。 如果没有医术，大可以直接婉拒，何必多此一举跑来呢？ 徐达不相信苏璟不明白现在的局势。 不久前苏璟在溧水县遭遇刺杀的事情，虽然现在徐达还不知道，但总是能猜出一些来的。 苏璟肯定遇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这种事，大概率和朝堂相关。 这是猜测，更是一种直觉。 苏璟自然是瞬间就明白了徐达的意思，摇头道：“若不是妙云亲自来找我，我大概会直接婉拒，但既然她来了，那我若是不来一趟的话，就有些对不住她了。” 妙云？ 徐达一愣，然后道：“我这个当父亲的，却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和仁远伯还有这等关系，实在是惭愧。” 这话已经是有些戒备了。 虽然苏璟是非常优秀的年轻人，甚至比起朝中的不少老臣都不遑多让，但若是对自己的女儿有心思，那还是太过了的。 徐妙云太小了，这个年纪，徐达并未想过徐妙云要嫁谁。 苏璟现在和徐妙云之间的关系，明显太近了些。 即便是徐妙云之前已经解释过一次了，但苏璟这表现，徐达不相信。 “魏国公，抱歉，我说的有点问题，我与妙云之间，朋友之谊，绝无他意。” 苏璟忙解释道。 老父亲的怨念，那是最容易感受的情绪。 徐妙云很优秀，未来也能成为很好的女子，不过徐妙云的良配是朱棣。 这种事情，实在是不适合去搞什么改变。 而且，苏璟的确对徐妙云，生不起男女之情来，一个小女孩而已。 徐达眉头微皱道：“仁远伯，我说什么了吗？你与我女儿妙云是朋友，这一点我很清楚，我总不至于怀疑你们有什么朋友之外的关系吧。” …… 苏璟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徐达别看是个武将，但心思一点不差。 这话说的，好像是自己忙着解释，而他这个父亲其实没觉得有什么的语气。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苏璟并没什么想要争个主动权的意思，反正解释清楚了就行。 若是被徐达误会，也不是什么好事。 “魏国公说的是，是我唐突了。” 苏璟微微躬身点头道，姿态放的很低。 厅外，徐妙云正贴着门，仔细的聆听着里面的对话。 苏璟和自己父亲的谈话，她是真的好奇。 听到两人提及自己，徐妙云并未有什么伤心的情绪。 她原本就是早慧之人，自己对苏璟到底是爱慕还是尊敬，这还是分得清的。 但自己的父亲，这般逼迫苏璟，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满的。 “阿姐，你在干什么？” 徐辉祖此时正要过来，看见徐妙云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徐妙云立刻道：“没什么，辉祖，父亲和苏先生正在谈话，不要打扰他们。” 说着，便将徐辉祖给带走了。 徐辉祖还有些不明不白，就这么迷糊的被带走了。 “还未问过仁远伯，为何对小女如此重视？” 徐达朝着苏璟开口道，这事情说开了，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苏璟回答道：“苏璟在牢狱之时，听闻妙云曾欲来找我，此等恩情，我苏璟怎敢忘记？” “落难方见人心，魏国公生了个好女儿啊！” 虽然当时在牢里的时候，自己并未见到徐妙云，但还是知道徐妙云到了大牢门口的。 苏璟向来是恩怨分明，徐妙云竟然能做到如此，那他也不能怠慢了。 “小女哪里想过这些，不过是小孩子的单纯罢了。” 徐达笑着解释道，显然，这事徐妙云做的，徐达并没有很反对。 苏璟淡淡道：“没错，正是因为妙云没想那么多，所以才更显珍贵，不是么。” “就好像我今日来到魏国公府上，也仅仅是为了全朋友之义。” 作为一个穿越者，朋友对于苏璟来说，那真是意义非凡了。 徐达听着苏璟的话，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认真道：“仁远伯，不，苏先生，请恕我徐达之前的无礼，还望勿怪！” “先前曾听闻不少苏先生之事，今日一见，方觉百闻不如一见，先生真乃非常人也！” 作为魏国公，作为大明的大将军，徐达自然是有超强的眼力的。 苏璟，真是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常遇春，为什么会对苏璟如此的推崇了。 似乎不仅仅是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魏国公说笑了，方才之事，不过是爱女心切，苏璟自然可以理解。” 苏璟笑着回答道。 徐达脸色一沉，说道：“苏先生，既然你与小女关系匪浅，以朋友相称，那便不要再称我为国公了，我今年三十有九，当一声叔叔，不过分吧。” 以古人正常的生育年龄来说，徐达是苏璟的叔叔辈，那是一点不过。 “那自是当的起的，徐叔。” 苏璟也推辞，直接便喊了。 徐达是什么人，史书上记载的还是很清楚的，喊声叔叔不吃亏。 而且徐达很聪明，朝堂从不结党，也不会做什么居功自傲的事情。 又有着徐妙云这层关系在，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哈哈哈哈哈！” 徐达立刻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声，连外面远处的徐妙云和徐辉祖都听得一清二楚。 “阿姐，你说父亲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啊？这苏先生竟然有如此本事？” 徐辉祖好奇的问道。 徐妙云理所当然道：“那可是苏先生，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徐妙云虽然话是这么说，内心还是掩饰不住的好奇。 “好好好！苏先生果真是快人快语，只可惜未曾从军，否则在军营之中，当是如鱼得水！” 徐达十分高兴的说道，似乎连近来的身体抱恙都没了。 苏璟面色一沉道：“徐叔，我这都喊叔叔了，还这么叫是不是生分了。” 徐达立刻点头道：“是是是，我不对，那我便直接喊你苏璟可否？” 因为不知道苏璟字什么，徐达也只有直呼姓名了。 当然，苏璟本身就没有字，他就是当个商人，没那么多讲究。 “当然可以。” 苏璟笑着回答道。 对他来说，喊徐达一声徐叔，那真是太寻常的事情。 上辈子，随便遇上个长辈，喊声叔叔那可太普通了，就是个客套拉近关系的意思。 只不过，现在这会是大明，他喊叔叔的对象是徐达，这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咳咳……” 徐达笑着笑着咳了起来。 苏璟立刻道：“徐叔，你没事吧，若是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躺着吧。” “我没事，这点小病罢了，又不疼不痒的，算不上什么。” 徐达摆摆手道。 此刻苏璟才算是正式观察起了徐达的脸色来，微微有些蜡黄，整体看着是干了一些，倒没有多么的消瘦。 “徐叔，可否与我说说近日来都是何感受？身体有什么异样？” 苏璟朝着徐达问道。 徐达一愣，旋即道：“苏璟，你还说你不懂医术？” 苏璟解释道：“我就是问问，不确定能不能治好，我听妙云说，连宫里的御医都没办法，我也就是关心关心。” 徐达并未继续掰扯这个事，而是说道：“我这几日吧，主要是不想吃东西，吃得少，这身体就没力气，也吃过一些开胃的药和补药，不过效果不大。” “至于说疼什么的，倒是没有，也没觉得哪里多难受。” 苏璟听着，口中喃喃道：“食欲不振，浑身无力……” 徐达的病症，听起来好像胃出了问题。 但若只是胃病，御医们也不至于说开的药没疗效。 “苏璟，你可有法医治？” 徐达看向苏璟询问道。 苏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依我之见，徐叔你的身体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不知是不是近日思虑过多，导致食欲不佳呢？” 吃不下饭，如果不是身体的问题，那就是心理的问题了。 若真是这样，那御医们查不出来，或许还有道理可说。 毕竟，徐达不会把自己的思虑告诉御医的。 徐达看向苏璟，神色凝重道：“苏璟，你当真有这等本事？竟能看出我的思虑过多？”(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章 从悠闲到忙碌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未真的看出了什么。” 苏璟立即解释道。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就是真相。 仔细想想，这徐妙云着急不已，也找了御医，偏偏徐达本人并没有多么担心身体。 就连朱元璋，也没有过来探望。 这事，其实他们都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没说，或者不能说。 徐达却是说道：“苏璟，你当真不知？还是说，不想同我这个叔叔说？” 不仅仅是常遇春多有夸赞苏璟，朱元璋也多次在徐达的面前提及过苏璟。 苏璟才智超绝，远虑非凡。 “徐叔说的什么话，今日来此，本就是为你的病患而来，若是提及其他，那便不太好了。” 苏璟回答道，内心已然后悔自己的多嘴了。 看出了忧虑，藏在心里即可，何必要说出来呢？ 徐达说道：“今日既然你喊了这声徐叔，那说了又何妨，朝中局势虽然复杂，但我徐达也无惧任何人，你但说无妨。” 徐达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他虽然不想惹事，但不代表他怕事。 苏璟顿了顿说道：“徐叔，那我就直言了。” 既然徐达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苏璟自然是不会继续推脱了。 “但说无妨。” 徐达点头道，他很想看看，苏璟是不是真的那么聪明。 苏璟淡淡道：“而今大明之形势，基本大定，即便有着有些忧患，却都不成气候。” “但要说最核心的最需要着重的地方，依旧北方，此次北伐大胜，元朝余孽尽皆被驱赶，但其根本还在，所以北方依旧是现在大明最需要拒收的地方。” “我以为，当今大明，惟有徐叔你，可担当此重任，以大明大将军的身份，据守北京，阻挡一些北方来犯之敌。” “只不过，若是真如此，那徐叔你怕是下半生都难以归京了，毕竟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徐叔心忧之事，或许便是此事，陛下当是已经和徐叔你提过此事了，徐叔不是一人，而是一家，这如何安顿，徐叔心中始终都未曾考虑好，对否？” 随着苏璟的缓缓诉说，徐达的神色逐渐惊讶，转而变为震撼。 原因么，自然也简单的很，苏璟说的都对。 就在北伐归来后不久，老朱便私自召见过徐达了，分析了一波现在的大明局势，也表达了要让徐达去据守北方的意思。 当然了，毕竟是刚刚大胜归来，没有那么着急立马就让徐达过去，而是给他一个心理准备，好好的想想怎么安顿家里人。 到底是全部带走，还是把他们放在京城。 只是，此事乃是朱元璋和徐达私下里说的，并无第三个人知晓。 虽然说苏璟和朱元璋的关系很好，但不可能比得上徐达和朱元璋。 况且这徐达的事情，朱元璋也不可能说与苏璟听。 所以，此事只有可能是苏璟自己揣测出来的。 “苏璟，你当真是了得啊！” 徐达再度感叹道。 说再多都无法描述徐达此刻内心的震撼，他是真的佩服苏璟。 苏璟看着徐达说道：“徐叔，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算不得什么。” 徐达当即道：“随口说说？苏璟，你真当我徐达是个蠢人吗？大明局势你分析的是半点不错，而陛下的心思，你更是了解非常。” “若不是我知道陛下决计不会将我之事透露与其他人，我必然怀疑你是从旁处听来的。” 苏璟说道：“徐叔说笑了，我只是考虑了一下当今大明的局势，顺势做出了合理的推测而已，一切都是有根有据，并非是空穴来风，最多就是比旁人多想了一些而已。” 其实苏璟是因为早就知道徐达在北伐胜利之后会被派往北京，长时间的驻守在北京，抵御外敌。 有了结果，再反推过程，那可就简单多了。 徐达盯着苏璟，看了好一会说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了，陛下为何与我说，很多次都想要杀了你。” “苏璟，你这智计，若是不为大明所用，必为大明之祸！” 苏璟笑笑道：“也许吧，反正现在陛下对我挺好的，我也是大明之人，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也不至于成为大明的敌人。” 老朱想杀自己这件事，苏璟早就习惯了，也不怎么当回事了。 徐达笑道：“苏璟，那么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该聊多深，徐达绝不会超。 所以这会他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自己的忧虑之事，当如何解决？ 苏璟略微沉思片刻道：“徐叔，我觉得您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儿女诉说吧。” 苏璟都能看明白的大明局势，徐达这个大将军没道理看不清。 徐达点头道：“是啊，我很清楚，此去北京，已成定局，但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身为最早跟随朱元璋的一批人，徐达在大明建立之前，便已经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战斗，去了多少地方。 这大明建立，他被封魏国公，那是理所当然。 虽然现在也要外出征战，但打完了仗，总是要回来的，也能和家人团聚。 而一旦驻守北京的话，那想要再回京和家人团聚，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徐达的儿女，最大的不过是徐妙云，尚且年幼，更不要说其他的儿女了。 北京乃是苦寒之地，比不得这京城，徐达肯定也不会将他们带过去。 这样一来，那便是长久的分别了。 “徐叔，其实妙云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你不需要解释什么，她自然能明白的。” 苏璟安慰道，同时也在脑海里仔细回忆起了徐达驻守北平到底多久。 这么一回忆不要紧，徐达原来直到洪武十三年，也就是胡惟庸伏诛之后，这才算是真正的回到应天议政。 中间虽然回京过几次，但在京城的时间都很短，基本属于回来述职一下就要立马开拔。 这样的日子，真是和家人聚少离多到了一定程度了。 “唉，妙云懂事，我这心里头就更难受了。” 徐达叹了口气道。 苏璟没有再说什么，这种事，他一个外人，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徐达忧心的事情，也不是他能解决的。 最多就是自己对火器的改进，能增强一些大明军队的战力，让北方的元朝余孽能尽快的消灭干净，早点还京。 只是，这种打仗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徐叔，今日差不多就到这里吧，你身体不好，我就不多留了，先回去了。” 苏璟看差不多了，起身朝着徐达说道。 徐达立刻道：“苏璟，既然来了，那便吃过饭再走吧。” 吃了饭再走，这话听着像是回到了上辈子去亲戚家串门。 留下来吃口饭，这竟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 “不了，徐叔你还需要休息，下次吧，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来吃饭。” 苏璟婉拒了徐达的留饭邀请，他在徐达家里呆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徐达看出了苏璟的意思，点头道：“那下次你可不能再拒绝了，我就不送了。” 苏璟离开了内厅，马上就遇到了等候的徐妙云和徐辉祖。 “苏先生，你与父亲聊完了吗？我父亲的身体如何？” 徐妙云立刻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笑着回答道：“徐叔没什么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多谢苏先生了。” 徐妙云松了口气，显然没意识到苏璟对徐达的称呼有些不一样。 倒是一旁的徐辉祖，傻愣愣的看着苏璟，口中喃喃道：“徐叔？” “好了，我还有事，不多待了，先走了。” 苏璟不等两人反应过来，迅速离开了魏国公府。 他很清楚，就算是自己刚进来就出去，这行踪也必然会被京城内的权贵们知晓。 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就是所有人的焦点呢。 自己的案子，虽然老朱答应了，但其实还没完全了结呢。 魏国公府内，徐辉祖朝着徐妙云问道：“阿姐，刚才苏先生是不是说了徐叔？” 徐妙云仔细回忆了一下，点头道：“好像是的，但苏先生怎么会这么称呼父亲呢？” 两人对苏璟这个‘徐叔’的称呼，相当的诧异。 若是寻常人家，晚辈喊个长辈叔叔，那再正常不过。 但徐达可不是寻常人，这是魏国公，可不能瞎喊。 “我问问父亲去。” 徐辉祖想不明白，直接就要去问徐达。 徐妙云拉住他，说道：“有什么好问的，苏先生又不是不知礼数的人，要我说啊，这大概是咱们父亲要求苏先生喊的。” 还得是徐妙云了解自己的爹。 徐辉祖惊讶道：“啊？” 徐妙云得意的笑道：“没什么可啊的，苏先生非常人，父亲对他多有喜爱很正常。” “哦。” 徐辉祖又哦了一声。 “既然苏先生说了父亲无事，想必父亲的病应该很快就会好了，真是好事成双啊！” 徐妙云开心的说道。 徐辉祖还是有些不能理解，自己这个阿姐对苏璟的信任，真是到了不需要理由的地步了。 离开了魏国公府的苏璟，很快回到了苏府。 这个时候的刘半仙自然也是没有回来的，苏璟也不着急，只是一个人在屋子里盘算起了搬家要带的东西，还有新宅子里需要添置的东西。 那个小院苏璟不打算大动了，因为以后还是会回去的，总不能回去住客栈。 所以，小院里的家具什么的，都留着。 至于自己搞研究的物件，一些比较顺手的都得带走，带不走的那没办法。 还有自己的理论资料，也都要全带走。 剩下的，留着便留着了。 然后就是这边的房屋改造，整个工程量并不小。 因为之前在小院里，苏璟无论做什么，就那么点地方，无非就是添置点物件。 但现在，他各个研究的研究室，已经可以全部分开了。 毕竟，新宅子那么大，不利用起来，着实有些可惜了。 如此一来的话，每个研究室的内部，就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自己设计了。 这么想的话，设计图自己也得赶紧出。 苏璟都想好了，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将搬家搞完，还有房屋改造的设计图搞定。 接着便可以和太子朱标出门巡视各地粮仓了。 自己在外的时间，宅子里的改造同步进行，等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入住使用，简直完美！ 只不过，这么算的话，那这个月他要做的事情，就有点多了。 这忙碌的感觉，苏璟已经好久都没有了。 过惯了悠闲的日子，转换一下节奏，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干就干，苏璟当即便来到书房，直接开始了工作。 想做事情，总是要勤快些的。 …… 另一边。 朱棣一队人马，已经快要接近京城了。 老周的伤势，基本上稳定住了，虽然人还没有清醒，但至少生命安全是无虞的。 朱棣很是着急，不知道京城到底怎么样了。 苏璟显然是知道了凶手，到底有没有和自己的父皇说呢？ 这事，若是按照朱棣的想法，那肯定不管凶手是谁，一定要绳之以法，杀了以儆效尤！ 不过，还未等到朱棣的人马进入京城，便有一队人马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燕王殿下，陛下密令，案犯由我等接管，殿下自行入京即可。” 为首的一人直接拿出了一个令牌，正是朱元璋的贴身令牌，作为皇子的朱棣一眼就认了出来。 “为什么？” 朱棣知道自己不应该问，但还是脱口而出道。 因为他是真的不明白，明明自己都已经把人犯押送到京城门口了，怎么就突然要被接手呢？ “陛下未曾说过缘由，还请燕王殿下将案犯移交给我们。” 为首的军士，神情淡漠，只知道执行命令。 朱棣看了一眼后面昏迷的老周，无奈道：“本王知道了。” 能拿着朱元璋贴身令牌来的人，只可能是朱元璋亲自下达的命令。 这和朱元璋亲至是没有区别的。 “多谢殿下。” 很快，老周便直接被这一队人给带走了。 朱棣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也无法做什么，只能朝着京城继续前进。(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一章 老朱的心思李善长猜 “呼……呼……” 苏府门口，刘半仙喘着粗气，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 “苏公子！苏公子！” 刘半仙在院子里喊着，却没有听到回应。 他也没多在意，自顾自的走到了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便喝了起来。 和苏璟不一样，他出门可没马车伺候，啥事都得靠两条腿。 京城不比溧水县，来来回回的路可不短，刘半仙这把年纪，光是走路都累屁了。 “怎么了，刘半仙，你这是败兴而归啊！” 苏璟缓缓走出，朝着刘半仙笑道。 从刘半仙的表情就不难看出，他的贵妇计划，执行的不怎么样。 刘半仙又喝了口水，缓了缓道：“别提了，京城的人真是太让人恶心了！简直就是狗眼看人低，我不过就穿的朴素了点，竟然连门都不让我进，简直可恶！” 不让进门！ 苏璟真是没想到，刘半仙的首次作战，竟然会是这般结果。 不过仔细的瞧瞧这刘半仙的妆束，朴素似乎已经是夸赞了。 一身长袍，看着就有些年头了，后面还有几个补丁。 也就是刘半仙还是挺爱干净的，至少看着不脏。 苏璟想了想道：“刘半仙，你总不至于去了什么高端私人会所吧？” 这应天肯定是比溧水县档次高很多，但普通百姓又能有多大的区别呢？ 刘半仙作为一个算命的，形象管理还行，乍一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正常来说，不可能会被驱赶的。 刘半仙的脸皮微跳，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等老夫我换身好点的衣服，我看他们还拦不拦！” 显然，不回答就等于是默认了。 苏璟是真想不到，刘半仙这个老家伙，胆子还是有点大的。 京城贵人多，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不能过多的抛头露面。 但一直呆在家里又没意思，所以就会搞出一些私人会所来，供女人们相聚闲聊等等。 明面上，这些地方就是正常的经营场所，但实际上，是基本上不对外开放的。 刘半仙被拦住，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服装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是陌生的男子，还是个老头。 “刘半仙，你还是别费这功夫了，你进不去的，那些地方都是贵宾制的，不是熟脸你压根就别想进。” 苏璟笑着和刘半仙说道。 刘半仙神色一变，盯着苏璟道：“苏公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去过？” “咳咳。” 苏璟咳了两声道：“那自然是去过的，我在溧水县做生意，总不至于连京城都没来过吧。” 对于这大明的各种娱乐，苏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毕竟，没有网络的时代，信息传播慢，总是要找些乐子的。 苏璟好歹也是溧水县首富，京城的娱乐情况，总是知道的。 “不对啊！苏公子，你既然说是贵宾制度，那你第一次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刘半仙马上发现了新的疑惑，再度逼问道。 苏璟淡淡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这就不需要你关心了。” “不是，苏公子，你既然有办法，那就教教我呗！” 刘半仙立刻道：“我可是看到了不少贵妇进去了，只要我能进去，那接下来的事情，不就是手到擒来！” 此刻的刘半仙，就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死死的纠缠着苏璟。 只不过苏璟并不想说，只是回道：“刘半仙，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告诉你了也没用，你先天不足，进不去！” 先天不足？ 刘半仙听着这话，只觉得奇怪不已。 他和苏璟之间，难不成还有啥区别不成？ 不都是男人么。 “行了，我还有事，先去忙了，你自己想干啥干啥吧。” 苏璟直接不和刘半仙说了，转头又回书房了。 有些事情，就算是苏璟，也不想说出来。 “嗯？这里有事！” 刘半仙那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苏璟这波反应他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苏璟不说，他也没办法。 就算是用算命来算，也只能知道事情的趋势，是算不出具体的内容来的。 这种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算的必要。 “苏公子，你等等，我们什么时候回溧水县啊？” 刘半仙朝着苏璟喊道。 “就这两天！” 苏璟回了一句，书房的门就这么被闭上了。 搬家这件事，现在苏璟的想法那也是越快越好，因为事情真的很多。 …… 紫禁城，宫门外。 彝族使团和小姐和扎西刚刚出来，他们获得了朱元璋的接见，但是却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小姐，大明皇帝肯定是骗我们的，部族一定不会有事的！” 扎西一脸的不相信。 他们得到的消息说来也很简单，就是他们的部族，就在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便被灭了。 这种事，对于两人来说，无异于灭顶的打击。 这意味着，他们所在的部族，就剩下使团里的这么点人，加起来不过三十几人，同灭族无异。 “不，大明皇帝为什么要欺骗我们呢？” 小姐摇头道，脸上满是沉重。 扎西依旧不相信道：“我们瓦西部可不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灭了，我看大明皇帝就是欺骗我们，目的就是想让我们臣服。” 小姐看着扎西道：“扎西，你难道忘了，我们这一趟是来做什么的了吗？再说，这一路，你也看到了大明的强盛，你觉得大明皇帝会需要我们这一个部族的臣服吗？” 扎西沉默了。 能够成为使团的领路人，他自然不是部族里一般的人物。 光是能说汉话，已经秒杀了很多彝族人了。 而他们出使大明的目的，其实就一个，那就是希望大明能出兵，帮助他们的部族度过危机。 这中原大地上乱战不休，西南之地自然也是一样。 元朝在的时候，西南各部彝族都在元朝的管辖之下，但管理的较为松散。 而元朝被灭，彝族这边各个部族，自然也会有不一样的心思。 虽然没有中原大地上的战争规模那么大，但也是征战不休。 同时，大明刚建立，一时间也管不了西南地区，只能放任。 只不过，这位小姐，也是瓦西部的公主，多年前曾经来过中原，她的哥哥，当年也曾与大明的将领相识，算是有一点交情。 这一次，便由她作为使团的核心，出使大明。 但现在，这事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实在是世事无常。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姐。” 扎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部族被灭，现在回去的话，怕是狼入虎口。 而大明皇帝朱元璋虽然接见了他们，但并未表达任何出兵的意思。 西南边境毕竟地处遥远，只为了一个已经被灭的部族，老朱肯定犯不着出兵的。 不要说当年这位公主只是和大明的一个将领有交情，就是和他本人有交情，也是不可能的。 身为皇帝，定然要衡量利弊。 小姐虽然年轻，但并未失去理智，她看着扎西道：“扎西，如今瓦西部就剩下我们这些火种了，我们不能死，一定要活下去！” “现在回去是不可能了，暂且就先在京城住下吧，之后的事情，再做打算。” 扎西看着自家小姐如此的坚毅，眼中泛泪道：“小姐，让您受苦了，扎西一定会好好执行小姐的命令！” 作为看着小姐长大的人，他知道自家小姐并不是不伤心，而是不能伤心。 现在她就是瓦西部的主心骨，若是她失去了分寸理智，那么瓦西部等于彻底的没了。 而自家的小姐，年龄并不大，如此年纪就要承受这般重大变故，担当起如此重大的责任。 扎西的心里，无比的难受。 “好了，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召集所有族人。” 小姐眼神坚定，只是在深处暗藏着一抹哀伤。 随着两人的离宫，奉先殿内，一名侍卫汇报道：“启禀陛下，芝依公主已经离开皇宫了。” 朱元璋点头道：“咱知道了，退下吧。” “是，陛下。” 侍卫立刻缓身离开。 朱元璋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李善长道：“善长，你觉得此事当如何？” 到底是大明首相，老朱还是很信任李善长的。 李善长回答道：“回禀陛下，老臣以为这瓦西部既然已经没了，那就没什么出兵的必要了，不过既然芝依公主，咱们还是得以礼相待，若是日后陛下有了对西南的想法，那咱们也算是师出有名。” “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道：“善长，你果然是咱肚子里的蛔虫，和咱想的一样。” “瓦西部只是个小部族，就算还在，收服了也没多大的作用，咱若是真要出兵，那就得将整个西南全部收服！” 老朱的雄心还是很大的，现在大明局势越来越稳定，他的心思也就越发的大了。 李善长立刻赞美道：“陛下圣明！” 朱元璋摆摆手道：“善长，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你就少拍点马屁了。” “咱问你，刚才那芝依公主说当年她哥与人有旧，你可知她说的是谁？” 芝依当年年纪太小，世事变迁，她已经不记得当年和她哥哥有旧的大明将领的名字了。 李善长摇头道：“老臣也不知晓，那芝依公主所说十分模糊，依老臣看，或许只是胡诌罢了，为的便是陛下能尽快出兵。” 朱元璋笑道：“不，应该是真的。” “为什么？陛下何以看出？” 李善长不解的问道。 朱元璋淡淡道：“没什么缘由，咱就是这么觉得，反正不管真假，也无甚关系，就让他们在京城呆着吧。” 李善长没再说什么了，老朱的直觉，这么多年他也是领教过的。 这事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没多大关系，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 “对了，善长，最近百官有什么异常吗？” 朱元璋突然问道。 李善长低头道：“老臣并未发现。” 朱元璋看了一眼李善长道：“善长，你知道咱想知道的是什么，苏璟的事情，虽然咱从没公开提过，但朝野上下，应该不少人在议论了吧。” “咱就是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人，对此事有不同寻常的态度。” 苏璟被刺杀的事情，老朱还是在处理着的，虽然现在就是在装装样子，不过装样子也可以是真的。 李善长回答道：“老臣不知。” 在对待苏璟的问题上，李善长一直都非常的谨慎。 他说的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主动的不去了解。 “好啊！若是其他人都能和你一样就好了，善长。” 朱元璋意味深长的说道。 李善长立刻道：“老臣惶恐，不过是为陛下尽忠而已，实在是当不得陛下这般夸赞！” 朱元璋笑道：“行了，李善长，咱知道你的意思，放心，会让你归老的。” 李善长想要离开朝堂这事，其实已经和老朱提了不少次了。 老朱一直没同意，这会松口，李善长立刻跪下道：“老臣多谢陛下体恤！” 看着李善长这般激动，老朱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帝心和私心，总是难以兼顾的。 “对了，善长，你可知道苏璟给徐达看病去了？” 朱元璋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别看老朱好像一直在皇宫内处理政务，但京城的大小事情，其实都是门清的。 李善长回答道：“臣刚从陛下口中得知。” “你觉得苏璟能治好徐达的病吗？” 朱元璋又问道。 李善长略作沉默，回答道：“老臣以为，仁远伯应当是可以的。” “你对苏璟这么有信心吗？” 朱元璋看向李善长，眼神里带着几分异样。 李善长说道：“老臣一直都觉得仁远伯乃是当世奇人，什么事情发生在仁远伯身上都不奇怪。” “况且，此前鄂国公的病，不正是仁远伯治好的吗？这次想必也应该差不多吧。” 朱元璋听着这话，笑道：“苏璟要是知道你这位大明宰相如此相信他，想必会激动不已，那咱们就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治好徐达吧。” “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 李善长低头躬身道：“是，陛下，老臣告退。”(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二章 朱亮祖也病了? 仁远伯府大门口。 “这伯爵府竟然这般大吗？” 扎西和芝依公主两人路过仁远伯付，十分惊讶。 虽然说很多年没有来大明了，但这一路走来，关于大明的基本情况也了解了些。 比如封爵的规制，国公为第一等，接着是侯爵，然后才是伯爵。 从皇宫一路出来，他们两人也看到了一些官员的府邸。 但伯爵府能这么大的，还是第一个！ “兴许是什么皇亲国戚吧。” 扎西嘟囔着说了一句。 “很有可能。” 芝依公主点点头，两人继续前行，朝着使团驻扎的地方而去。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屋内，芝依公主将从朱元璋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所有人。 这种时候，隐瞒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瓦西部彝族就剩下这么点人了，他们若是还不能认识到当前的情况，那么瓦西部灭亡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随着芝依公主的话音落下，整个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自己的部族没了，等同于亡国了。 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比惨痛的打击。 尤其是现在的芝依，她已经成为瓦西部彝族的实际首领了。 好在这些人，全都是瓦西部的精锐，出使这一路，也是经历了无数魔难和曲折，心志早就被锻炼的坚固无比了。 这等亡国的打击固然巨大，但还有芝依公主在，他们还没有绝望到要立刻放弃的地步。 短暂的会议之后，所有人都沉默着走出了房间，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个使团，就这么直接被打散了。 “小姐，这样真的好吗？原本我们的人就不多，让他们直接分散到京城之中，你的安全又如何保证呢？” 扎西一脸不解的看着芝依公主道。 芝依说道：“扎西，想要光复瓦西部，光靠嘴是不够的，大明皇帝的态度你也知道了，我们能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现在我们的人只有这么多，最需要的东西，就是钱，只有有了足够的钱，才有复兴部族的根本。” “此次跟随我们而来的部族成员，全部都是精锐，我相信他们可以在京城生活下来，甚至做出一些成就。” “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再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就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不得不说，这位芝依公主是有决断的。 本来就不多的族人，就这么被她分散了，去往京城的各处，自由的发展。 这等胆气，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时机成熟？小姐，你说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扎西不解的问道。 芝依目光坚定道：“扎西，大明的皇帝乃是一代雄主，大明也是无比强大的国家，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将目光落在我们生活的地方，到时候，便是最佳的时机。” 尽管只是见了朱元璋一面，但芝依一路上，对于朱元璋如何开国的经过，已经基本上了解了。 这样的皇帝，绝对不会满足于现在的情形。 “原来如此，听小姐一席话，扎西真是茅塞顿开，瓦西部有小姐，绝对会再度崛起的！” 扎西十分激动，非常的振奋。 芝依看着扎西道：“其实扎西你也应该和其他人一样离开我身边的，以你的才干，在我的身边实在浪费。” 扎西摇头道：“小姐，我怎么能离开你身边，我走了你的安全如何保障？这绝对不行！” 芝依回答道：“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来了大明，那大明的皇帝就不会让我出事的，我在，日后他想要出兵才能名正言顺，我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番话，若是让老朱知晓，绝对会惊讶于芝依的冷静睿智。 对于局势的分析，十分的准确，也清楚的把握住了老朱的心思。 “那也不行！我不相信汉人！” 扎西立刻道，态度十分的坚决。 别人的保护，又怎么比得上他亲自的护卫？ 现在的芝依可是瓦西部的首领了，那就更不能出问题了。 芝依默然，她知道扎西肯定会说这样的话，所以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跟着自己就跟着自己吧，多一个人至少也能多些掩护。 “对了，扎西，我们接下来不能住在这里了，需要在京城租一个宅子。” 芝依说道：“虽然咱们瓦西部没了，却也不能失了骨气。” 现在他们住的地方，是大明官府提供的接待所。 原本芝依住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但现在她的部族都被灭了，再继续住下去，那就有些问题了。 “是，扎西明白！” 扎西坚定的点头道。 …… 紫禁城，奉先殿。 彝族使团的事情，老朱并没有关心太多。 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反正派人看着不出问题就好。 “儿臣参见父皇。” 朱棣刚刚回来，便立刻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老四，起来吧。” 老朱批阅着奏折，连头都没抬起来。 “谢父皇。” 朱棣起身，尔后朝着朱元璋问道：“父皇，何故将那案犯周氏接走，等他苏醒之后，儿臣一定可以查出真凶的。” 到底是朱棣，完全不会藏着掖着。 哪怕是面对自己的父亲，面对大明的皇帝，他也一样直来直去。 这就是他，无法改变的性格。 朱元璋淡淡道：“案子已经查完了，案犯自然要收押。” 查完了？ 朱棣一愣，然后道：“凶手是谁？” 朱元璋回答道：“老四，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了，你不需要知道更多了。” 平淡的话语中，带着的却是帝王的威严。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后面的事情，不需要朱棣了。 “儿臣明白了。” 朱棣点头道，不再多言。 朱元璋问道：“关于苏璟做的那个手雷，你有什么看法吗，老四？” 手雷的事情，就是朱棣率先通过信件让老朱知道的。 朱棣立刻道：“儿臣以为，手雷乃是攻城陷阵之利器，若是能大规模的生产配备，绝对能让大明军队的战力，更上一层楼。” 此时老朱才抬起头，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苏璟现在的意思，手雷的缺点颇多，那这改进手雷一事，咱就交给你，如何？能办吗？” 改进手雷！ 朱棣一下有点懵，没想到朱元璋会交代这么一个任务给自己。 手雷的厉害，他是亲眼所见。 而手雷的缺点，那是苏璟亲口所说。 虽然知道这些，但不要说改进手雷了，就是现在造手雷，他也是做不到的。 恐怕大明除了苏璟，也无人会造。 等等！ 苏璟！ 朱棣一下明白过来，马上回答道：“儿臣愿领此任务，必定完成父皇所托。” 朱元璋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笑容：“不错，这就对了，没事的话，那就下去吧。” 自己的这个老四，总算是能明白点事了。 让他改进手雷，不是真的让他做技术上的事情，而是让他去做苏璟改进。 这手雷是苏璟做的，缺点也是苏璟提的，自然是让苏璟改进了。 交代给朱棣这个任务，老朱也是考虑到之前苏璟的案子直接让朱棣不要查了，这情绪得照顾下。 “儿臣告退。” 朱棣缓缓离开。 …… 苏府内，苏璟看着面前的图稿，只觉得工程量巨大。 但画的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这都是给自己做的。 等到时候全部做好了，自己无论是想要搞点什么发明创造，那都会变得非常的容易。 “苏公子，该吃晚饭了。” 到点刘半仙就来到书房外开始催了，到了他这个年纪，吃饭睡觉就是这辈子最大的事情了。 “来了。” 苏璟其实也是个很准时的人，只是和刘半仙比稍稍差点。 可能是年纪大的人吃饭都比较早。 在这里吃饭，饭菜自然不会差，刘半仙蹭饭那是蹭的相当开心。 “苏公子，你说这两日就回去，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啊！” 刘半仙朝着苏璟说道，筷子还在夹着肉。 苏璟笑道：“那你可不能乱跑，要是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被抓了，我可救不了你。” “苏公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刘半仙岂会做出调戏良家妇女这般事来，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刘半仙一脸正气道。 苏璟看着刘半仙道：“哦，对，你调戏的不是良家妇女，而是京城贵妇！我的错，口误口误。” “苏公子！” 刘半仙正想发火，但看着这满桌子的菜，是因为蹭苏璟才能吃到，还是压住了火气。 “苏公子，我想买匹丝绸，等回了溧水县，可否便宜点卖我。” 刘半仙话头一转，又到了买丝绸上。 苏璟微微一怔，说道：“买丝绸？你这是想做套新衣服？你还真的想进那些私人会所不成？” 刘半仙立刻否认道：“没有，我就是觉得自己该换身衣服了，这一套都穿了好些年了，以后在京城讨生活，这装束也算是门面，可不能差了。”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此言有理，京城比溧水县还是要繁华许多的，门面好些，自然是可以招揽更多的客人。” “只不过，你这算命，不算是从商吗？” 在大明，商人是没资格穿绫罗绸缎的，所以苏璟有些好奇。 刘半仙当即道：“算命怎么能说是商人呢？咱又不是卖什么东西，那是为人解惑去灾的，不要把我与商人相提并论！” 被苏璟说是商人，刘半仙好像还有几分不愿意。 苏璟笑笑道：“商人不好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刘半仙看向苏璟赔笑道：“我也想当商人，奈何没这个脑子，所以只能算命了。” 苏璟呵呵一笑，说道：“刘半仙，你想便宜点买的绸缎也不是不可以，我甚至可以给你成本价，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买绸缎到底是要干什么。” 虽然刚才刘半仙说的很好听，理由也很充分。 但苏璟不相信！ 没什么缘由，就是单纯的不相信。 刘半仙脸色顿时就僵住了，苏璟的问题，一时间他竟然无法回答。 “苏公子，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做身好衣服，换个行头。” 刘半仙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苏璟摇头笑道：“刘半仙，虽然你我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这种话是不是太没意思了。” “我知道你是想做身衣服，但换了行头，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单纯只是为了换个行头，完全没必要搞绸缎。 苏璟知道刘半仙是个抠门的家伙，肯定是有原因的。 要说私人会所的话，有可能，但不大。 毕竟自己已经和他强调过了，刘半仙头没那么铁。 “苏公子，那算了吧，我不在你这买了。” 刘半仙想了想，拒绝回答苏璟的问题。 苏璟也不意外，只是淡淡道：“刘半仙，你知道我的布行绸缎成本价有多少再做决定吧。” 苏璟在溧水县的布行，那是产业链结构。 从生丝到织布再到印染，一条产业全部齐全，这样一来，所有环节的利润苏璟都可以吃到。 所以，苏璟的成本价，是远低于市场价的。 “那我也不买了，京城这么大，我刘半仙就不信了，买不到便宜点的绸缎！” 刘半仙十分傲气道。 苏璟笑笑没再说话，但对刘半仙做新衣服的缘由，却是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刘半仙埋头吃了饭，不断地往嘴里塞着饭菜，似乎是想要吃回来。 晚饭没多久便吃完了，苏璟正想回书房，继续刚才没完成的设计图。 “仁远伯，外面有人求见。” 管家传话过来了。 苏璟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都上门了，苏璟也没啥好拒绝的。 在京城，就得做好交际的准备。 只不过，当见到来人的时候，苏璟才发现，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来的也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似乎并不是什么官员。 “你是？” 苏璟好奇道。 来人回答道：“回仁远伯的话，我是为我家侯爷而来的。” “永嘉侯？” 苏璟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个时候，着急找自己的，也只有朱亮祖了。 他自己不敢直接过来，只能找人传话。 “没错。” 来人回答道：“我家侯爷近日生病了，一直不见好，听说仁远伯擅长岐黄之术，所以特地让我来请您过去一趟，还望务必过去！” 苏璟当时就愣了一下，朱亮祖也病了？(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三章 苏璟的pua “不知道永嘉侯所患何病？有何症状？” 苏璟下意识的询问道。 不过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这朱亮祖明显不是生病了，而是装病。 果然，来人立刻回答道：“我家侯爷乃是思虑过多，身体不适，与魏国公的情况有些相似，听闻仁远伯才去给魏国公看了病，便想着也请仁远伯给看看。” 这理由当真是可以的。 苏璟不由的对朱亮祖刮目相看，能想到这么个非常合适的理由，简直了。 自己才给徐达看病了，他装病请自己，没有丝毫的问题。 哪怕是落到了旁人眼里，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朱亮祖很清楚，现在他不宜主动和苏璟接触，能想到这么个理由，很不错了。 “我知道了，今日太晚，我明日再去吧。” 苏璟淡淡道。 他自然是不能立刻就去的，要稍微晾一晾朱亮祖。 这刺杀的事，苏璟虽然说不计较了，但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是，我知道了，多谢仁远伯。” 来人点头行礼，便转身离开了。 他可不敢催促苏璟什么的，即便他是朱亮祖的人。 把人对付走了，苏璟立刻投入到自己新家的设计中了。 这边永嘉侯府内。 朱亮祖刚刚听到了管家的汇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苏璟竟然还要等明天再来。 “他就没再说什么了吗？” 朱亮祖朝着管家问道。 管家立刻道：“回禀侯爷，这就是仁远伯的原话，不敢有半分欺瞒。”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朱亮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脸上的不高兴就差写在脸上了。 管家一走，朱亮祖便怒目道：“好你个苏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朱亮祖对你来说，就这么没用吗？” 装病的这几日，朱亮祖在家里又仔细思考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苏璟说过的话。 他越发的感受到了苏璟的深不可测，苏璟当时所说的饶他一命，他一直都觉得是笑话。 这会仔细想了想，似乎又不像了。 苏璟没必要用这种话来吓他，真想对付他的手段，告诉朱元璋一切便是最简单的。 所以，苏璟是真的饶了自己一命？ 难道说，苏璟真有不靠皇帝杀自己的手段？ 朱亮祖是越想越心惊，自己之前实在是太小看苏璟了。 以至于都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 反倒是自己，都对苏璟实施了两次暗杀了，结果都没有成功。 多年征战的自信，似乎已经变成了自傲，蒙蔽了他的眼睛。 “苏璟，或许是真的有办法斗过他们。” 朱亮祖喃喃自语了一句。 …… 次日清晨，苏府内，苏璟已经收拾好了，正要坐上马车，直奔永嘉侯府。 “苏公子，你这要是去哪？” 刘半仙着急忙慌的来到了苏璟面前，生怕苏璟这就要回溧水县了。 苏璟笑道：“放心，我回去的时候肯定带你，现在就是出个诊而已，晚点会回来的。” 说完苏璟便上了马车，只留下刘半仙在原地疑惑？ 出诊？ 你还会看病？ 刘半仙的消息可比不了京城的权贵们，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太会相信苏璟会医术。 “算了，与我无关，我还是去街面上看看，能不能开张吧，现在多攒点银子，这真搬来了，才能安身立命啊！” 刘半仙自语了一句，便拿着自己的家伙什出门了。 算命这事，不挑地方，只要人多，就能摆。 前两天没出摊，那是刘半仙在打听附近的街道情况。 在溧水县摆摊都要收摊位费，这京城更不用说了。 同时，也要注意不能和同行抢生意。 他刘半仙毕竟是初来驾到，不能喧宾夺主，搞的同行针对就不好了。 他也不是每天只知道做点不正经的事情的。 按照他早就打探好的情况，刘半仙来到了一处街面上，找到了管理员。 摊位管理费他是不会交的，毕竟现在只是第一次摆摊，还没有真正定在这。 给管理员塞了点好处费之后，刘半仙便自如的寻找起了合适的位置。 好处费么，肯定是要比摊位管理费少些的，但这好处费却是不需要上交的。 当然了，只交好处费亦是有风险的，因为没有凭证，若是真遇上的巡查，那只能是自认倒楣。 不过刘半仙什么人，作为个中老手，这点风险他是丝毫不担心。 一阵寻找之后，刘半仙支开了自己的行头，落座了。 “京城的人流量就是大啊，不知道今天第一个客人会是什么人？” 刘半仙左右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很快，第一个顾客便上门了，是一个男子，乍一看像是书生。 “刘半仙？” 书生看着刘半仙旗杆上的字样，脸上颇有几分不屑。 刘半仙笑呵呵的说道：“没错，这位公子，在下刘半仙，无论是前程运势还是婚姻未来，亦或者风水吉凶，都可以算！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被人不屑这样的情况，对于刘半仙来说司空见惯，所以他神色未有丝毫变化。 书生冷笑道：“你既然什么都算，怎么不算算该怎么称呼我呢？” 显然，又是一位不相信算命的主。 刘半仙点点头道：“好，既然这位公子开口了，那我算一算也无妨。” 说话间，刘半仙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道具，写满姓氏的布帛。 “公子请看看吧，若是上面有你的姓氏，那便放到这边，若是没有就放在另一边。” 刘半仙笑呵呵的将布帛递了过来。 书生并未接，而是笑道：“怎么？没这东西就算不了吗？” 刘半仙淡淡道：“倒也不是，只不过算命也分等第，若是什么都不说就让我算，那我只能这么算，毕竟强夺天命代价太大，我可担不起。” “当然了，公子若是觉得我刘半仙是欺世盗名，那大可以试过之后再看。” 这套话术一说，果然面前的书生神色就不太一样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苏璟一样，纯粹的不相信算命。 “那我试试又何妨？” 书生直接开始看了起来，然后按照刘半仙说的，将布帛分成了两类。 不过片刻，便已经分好了。 “好了，算吧。” 书生看着刘半仙，一脸不相信的说道。 布帛上的文字他都看了，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仅仅只是写满了姓氏罢了。 刘半仙拿起一叠随意看了看，摇头道：“我算不出来。” “哈哈！你果然是个骗子，我看这刘半仙的旗子，自己下了吧！” 书生大笑了起来，无比的得意，对于自己戳穿了刘半仙，非常的开心。 然而，刘半仙下一句话，便直接让他呆住了。 “公子，你可故意乱放，这让我怎么算呢？” 刘半仙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乱放的？” 书生脸色立马就变了，下意识的说道。 只不过这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不应该说的。 刘半仙淡淡道：“如果我算的不错的话，公子姓陈，陈公子，此次算命酬金二十文，若是我没算错的话，不知可否能给钱呢？” 二十文，这是京城的价钱。 没办法，京城的开销大，刘半仙的算命酬金自然也要贵些。 “给你！” 陈书生面色变了变，终究还是拿出了二十文钱，放在了刘半仙的铺面上。 “多谢陈公子了！” 刘半仙笑呵呵的收下。 而此时的陈书生也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拿出二十文道：“我还要继续算！” “当然可以。” 有钱收，刘半仙来者不惧。 …… 永嘉侯府。 内院之中，苏璟一脸笑容的看着身前的朱亮祖，淡淡道：“侯爷，你什么病症，说来听听。” “哼！” 朱亮祖冷哼一声道：“苏璟，你就不要装模作样了。” 苏璟摇头道：“不不不，永嘉侯，我这可不是装模作样，而是你先请我看病，我得配合你演下去才行，不然的话，怎么瞒过其他人呢？” 朱亮祖的心思，现在是被苏璟拿捏的死死的。 “行了，我这里绝对安全，不会透露出去的。” 朱亮祖冷着脸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不是说不告诉陛下么，怎么陛下还在查！那些人证依旧在京城，还有老周，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燕王都回来了，老周呢？” 心中有太多疑惑的朱亮祖，直接抛出了一大堆的问题。 苏璟仔细的听着，心里也有些惊讶。 朱棣回京了，那就是说老周的事情解决了，按照当时大夫的说法，老周大概是死不了的。 但自己现在却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事情的发展，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不过苏璟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朱亮祖，你太急了，以后你可是我的暗桩，若是事事都如此的急躁，那我可以保证，你绝对在那些老狐狸的面前藏不了一点。” 苏璟开口就是pua，打击一下朱亮祖。 虽然pua是渣男的招数，但用来控制人，却是相当有用的。 苏璟继续道：“你要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得听我的，明白吗？没有我，你什么都做不好。” “苏璟，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挨骂的！” 朱亮祖也不是什么傻白甜，直接就生气怒怼了。 苏璟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在告诉你，冷静的重要性。” “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自然是没有告诉陛下你的事情，否则的话，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好好的呆在家里吗？” “第二个问题，你凭什么觉得我没说，陛下就不会追查了？难道你认识的陛下，是别人可以随意干预的人吗？” “朱亮祖，枉你还是永嘉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苏璟的话语很难听，但朱亮祖不得不听。 他的脸色不断变换，显然以朱亮祖的气量，这话很难忍。 苏璟什么都没有继续说，就这么坐在朱亮祖的对面，淡然以对。 过了一会之后，朱亮祖重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说道：“苏璟，还有呢！老周怎么样了？” 苏璟看了一眼朱亮祖，这家伙好像还行，pua的效果并不大。 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冷静的询问老周的事情，挺不错的。 终究是一路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到永嘉侯封爵的男人，不可能只是个废物。 这样也好，至少当暗桩的能力素质是具备了。 “嗯，朱亮祖，很不错，把你的脾气收住了。” 苏璟点点头道：“不过老周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你和我，可不是合作，而是你单方面的为我做事，你求活罢了。” “有些事情，不该你知道，你不需要知道。” 老周的事情，其实苏璟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但这不影响什么。 因为他和朱亮祖之间，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关系。 朱亮祖死死的盯着苏璟，怒火在不断地累积。 苏璟这话说的很残酷，也很轻蔑，而他却没有什么办法。 杀了苏璟吗？ 如果可以的话，根本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好了，朱亮祖，你既然能主动找我，那说明你已经想清楚了，其实你不吃亏的。” 苏璟笑着说道：“给我做事，是可以避灾的。” 历史上朱亮祖的死，其实很丢人。 堂堂永嘉侯，在地方上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然后被发现了，老朱亲自下令处死。 这样的死法，实在是说不上光彩、 “苏璟，我朱亮祖虽然帮你做事，但你最好不要逼我，不然的话，血溅三尺我还是能做到的。” 朱亮祖咬牙切齿道，这话说出来，就代表他已经接受了成为苏璟的暗桩了。 苏璟笑道：“这我自然是信的，堂堂将军，怎么会连血勇都没有呢？” “既然这样，我还是给侯爷看看身体吧，今日我是来看病的，就算是演戏也得演全套了。” 朱亮祖脸皮跳动，终究还是配合了。 不多时，永嘉侯府门口，苏璟出来了。 朱亮祖送到门口，满脸笑容道：“多谢仁远伯了，待我身子养好，必定会登门拜谢。” 苏璟笑道：“永嘉侯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算不得什么，只要注意静养就好，很快就能恢复了。”(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四章 十年前的女孩 苏璟的马车从永嘉侯府的门口缓缓驶离，这一消息迅速的传遍京城。 胡府中，胡惟庸眉头紧锁。 朱亮祖和苏璟的关系，他是最清楚的。 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朱亮祖竟然会请苏璟到家里看病的。 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的朱亮祖根本就不见他，胡惟庸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 只有见面，才能确定朱亮祖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苏璟和朱亮祖和解了？ 胡惟庸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但立马又掐灭了。 这可是生死之仇，哪那么容易和解的。 苏璟终究是太年轻了，他胡惟庸又对朱亮祖有相当的了解，他只是觉得其中有事，但这事必定与和解关系不大。 “还是低调点吧，马上就要登上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了，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胡惟庸自语了一句，便没有多想朱亮祖的事情了。 比起这些事情，他当上大明宰相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轻重缓急，在胡惟庸这里分的很是清楚。 …… “半仙，我今年真的能高中吗？” 街道上，陈书生一脸兴奋的看着眼前的刘半仙，那是相当的激动。 他已经在刘半仙这里花费了不少银钱，现在问的正是仕途。 刘半仙抚着胡须，淡淡道：“陈公子，我可没这么说，只是你仕途运道不错，想要高中的话，还是要看机缘的。” 先前小露了几手，刘半仙已经彻底的征服了陈书生。 陈书生听到这话，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倒是激动道：“有半仙您这句话就够了，我陈吉终于要做大官了！” 陈吉显然并不在乎刘半仙所说的这个机缘，只当成是一定能成。 刘半仙也不提醒，只是淡淡道：“陈公子，那我就先恭祝你了。” 这种对自己蜜汁自信的人，刘半仙向来是尊重他人命运的。 他都说的很明白了，高中看机缘，意思不就是实力不够么。 做白日梦的家伙，总是少不了的。 “多谢多谢！” 陈吉带着兴奋的心情，离开了刘半仙的铺子。 刘半仙笑了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的钱袋子，十分的满足：“还是京城里的钱好赚啊，这一个人就抵得上溧水县十个人了！” 他突然对生活在京城一事，充满信心了。 “扎西，我们也去算算吧，当年我大哥便带我算过命。” 芝依和扎西出门寻找出租房屋的地方，正好路过刘半仙的铺子。 扎西说道：“小姐，这不过是汉人骗人的玩意，做不得数的。” 芝依笑道：“或许吧，我们问问价格，若是不贵的话，那就算一下好不好。” 正常情况下，芝依是不会来算命的，她现在肩负着复兴部族的大任。 但想到自己和哥哥的往事，便忍不住要算一算。 扎西看了一眼芝依，点头道：“那好吧，小姐。” 虽然他是芝依的下属，但同时也算是芝依的长辈，扎西并不希望芝依一直都活在悲伤和责任之中。 能有些快乐，那也是可以的。 “这位小姐，我看你天庭饱满，面容秀丽，命数非凡，是不是想来算上一卦？” 刘半仙见有人来了，那自然是立刻招呼了起来。 而两人的身份，老辣的他也是一眼就看出了主仆的区别。 女的才是主人！ 芝依点点头道：“是的，我想选一卦，不知道先生您一卦的酬金是多少。” 问酬金？ 刘半仙看了看芝依的妆束，此时的芝依已经换了大明的服饰了，并不名贵，但也不比普通百姓要好些。 主要是日后可能要长时间的在京城生活，总是穿着彝族的服饰，还是会产生一些麻烦的。 不像是缺钱的，但光是从面貌来看，和汉人似乎有些区别。 刘半仙略作沉吟道：“不若小姐先说说想算什么，我再定酬金如何？” 有钱人也有抠门的，刘半仙可不想直接开价把人吓跑了。 同时，他也不希望自己开价低了，这样就好像是自己亏了一样。 “也可以，那就请先生帮我算算，我何时才能回家吧。” 芝依点点头说道。 现在的她，最想知道的事情，莫过于回到自己的部族所在，复兴瓦西部。 刘半仙愣了一下，随即道：“小姐果真不是汉人。” “先生厉害，我的确不是汉人。” 这下就轮到芝依惊讶了，刘半仙竟然一语就道破了她不是汉族。 倒是一旁的扎西冷眼看着刘半仙，眼中似乎有所警惕。 刘半仙抚须笑道：“这不算什么，只是接触过不少他族人，猜出来的而已，既然小姐想算这个，那还请把生辰八字说与我听。” “好。” 芝依点点头，当即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然而这话音刚落，刘半仙的神色就变了，他忙道：“小姐，你十年前，是不是来过江南一带，还找过一个人算命。” 此言一出，芝依也呆住了。 她仔细的看着刘半仙，半晌后小声道：“您是……杜老夫子？” “没错，我就是当年的杜老夫子，想不到十年不见，竟然还能还见到你，小姐，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刘半仙无比高兴的说道。 他自己都相当的意外，这种事的概率，可以说相当的低了。 “杜老夫子，您现在为什么？” 芝依看着刘半仙的招牌，奇怪的问道。 刘半仙笑道：“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人总有些变化，现在我是刘半仙。小姐也是一样，十年过去，已经长的如此标致动人了，完全没有了当年的生涩模样。” 这认出了芝依之后，刘半仙才真的发觉，女大十八变。 当年的芝依，看着相当普通，但现在，亭亭玉立，即便只是简单的装束，也难以掩盖其美丽的面容。 “先生谬赞了，既然是先生，那还请先生算算我何时能回家吧。” 芝依笑着说道，已然是不打算计较价钱了。 好歹也算是在大明的‘熟人’相遇。 刘半仙点头道：“好，那我就为小姐算算吧。” 能有这等缘分，刘半仙此刻也没想什么酬金的事情了。 一番推算之下，他的眉头不断地郁结起来。 “怎么了？” 芝依看到刘半仙这般神色，只觉得内心都紧张起来了。 刘半仙叹了口气道：“看来小姐近来是遭遇了噩事，这回家之期，有些遥远，即便是最快，也需要三五年，若是长些，那更不好说了。” 最快三五年！ 芝依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就落了下来。 三五年太长了，彝族部落之间的吞并融合，那是一直都存在的。 若是这么长的时间才回去的话，复兴部族的可能性，就大大的减小了。 “你这老头，胡言乱语什么！根本就是在骗人！” 扎西忍不了了，直接开口怒斥道。 刘半仙看了一眼暴怒的扎西，并未生气，只是说道：“今日我与小姐再度相逢，是缘分，所以酬金分文不收，至于这个结果，你们愿意信也好，不愿意信也罢。” 这…… 扎西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人家都不收钱了，那这个骗又从何而来呢？ 芝依说道：“扎西，不得无礼，今日多谢刘半仙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芝依起身，还不忘拿出一吊铜钱放到刘半仙的摊面上。 刘半仙立即拿起铜钱还了回去：“小姐，这钱还是算了吧，虽然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事情，但总归不是好事，这钱我不能收。” 要说刘半仙贪财那肯定是很贪财的，但原则他还是有的。 芝依朝着刘半仙认真行了一礼道：“多谢刘半仙，芝依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两人就这么离开了刘半仙的摊位。 看着芝依离开的背影，这刘半仙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件事。 芝依的姻缘，还有苏璟的姻缘。 自己算出来的结果，好像都是今年！ 好家伙，这事不会这么巧吧？ 刘半仙顾不上多想，马上又开始了卜算，看看苏璟和芝依之间，到底有没有红线？ 只不过，他刘半仙算了好半天，竟然什么结果都算不出来。 “算不到吗？怎么会呢？就算不明确，起码也得有点趋势吧。” 刘半仙摇着脑袋，嘴里不断地嘟囔着。 “刘半仙，咋回事？这摊子摆着人在发呆做什么？” 一个声音将刘半仙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他抬头一看，竟然是苏璟。 “苏公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半仙颇有些不解道。 苏璟笑道：“我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这京城又不是你家的，你能逛我就不能逛了？” 刘半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公子你早上不是出去看诊了么，这是不是快了点？” 苏璟淡淡道：“我医术高，看的快，没事了就在街面上随便逛逛，这正巧就遇上你了。怎么样，京城的人，好骗吗？” “那自然是好骗……呸呸呸！什么话这是，我刘半仙那都是凭本事赚钱！” 刘半仙回答道，手里的钱袋子晃了晃，发出铜钱撞击的声响：“听听，才一小会，我就解了不少灾了。” “呦吼！有钱了，人就是硬气啊！”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看来刘半仙你已经可以在京城安身立命，以后我也不需要照拂什么了，这金陵饭店请客的事，是不是先结了。” 这顿饭，苏璟还记着呢。 刘半仙脸色一变道：“苏公子，您这话说的，吃饭不急，我看苏府的饭菜也挺好的，一样吃不是么。” “倒是今天我还遇上个熟人，改天介绍你认识认识。” 出钱的事情，刘半仙一直都止于口嗨。 苏璟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好奇道：“你在京城还能有熟人？不知道是哪位老相好啊？”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你说我可以，可不能污了人小姐清白，我的熟人，那可是年方二九的妙龄女子。” 十八岁的姑娘？ 老熟人？ 苏璟蹙着眉头打量着刘半仙道：“刘半仙，你不是没结婚么，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孙女了？” “呸呸呸！苏公子，可不要乱说，我刘半仙没儿没女，更不可能有孙女。” 刘半仙反驳道。 苏璟看着刘半仙笑道：“那我就好奇了，人家十八岁的姑娘，怎么就和你成了熟人了？” 刘半仙淡淡道：“苏公子，你可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十年给一个姑娘算过姻缘的事情？” 苏璟回忆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我记得……你的意思是，你又遇上人姑娘了？” “那人家没追着你要夫婿吗？你怎么没挨打？” 要说这么巧的事情，苏璟真觉得挺有趣的。 刘半仙说道：“什么话，人家为什么打我，今年才是应验的一年，现在人家出落的可是相当好，找个夫婿那不是简单的不得了的事情。” “要我说啊，你和这位姑娘，可能有些缘分，你的姻缘也在今年，兴许就是上天的旨意！” 苏璟一听这话，顿时笑了。 “刘半仙，你这唬人的功夫没长进啊，想的倒是挺好的，撮合我和这位姑娘，连带她的和我的算命全都应验，一箭双雕啊！”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不过你可能想的太好了，我这人对婚姻可是有很高要求的。” 结婚，那是苏璟上辈子都没有做的事情。 没办法，见惯了各种尔虞我诈，商场上，合作伙伴之间夫妻破裂甚至背叛的例子，那可太多了。 苏璟见的多了，自然也就不那么容易会接受。 刘半仙怡然自得道：“那可不一定，这位姑娘那是相当的美丽，保准你见到了会心动的！” 芝依的相貌，以刘半仙阅人无数的经验来说，非常漂亮了，他觉得苏璟只要是男人，就不会不动心。 苏璟说道：“能被你刘半仙这么夸赞，我倒是有几分兴趣了，只不过接下来我的事情很多，怕是一时半会见不了。” 搬家，新家的设计，结束之后就是和太子朱标外出巡查。 这一桩桩的事情，苏璟其实挺忙的。 刘半仙笑道：“没事，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逢，我可是算命的，不会搞硬凑姻缘的事情来的。”(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五章 房屋改造最好的监工 赁居处，芝依和扎西正在看着地图，一旁的小厮笑吟吟的介绍着： 「两位客人，按照你们的需求，这房子不需要多大，但位置却是得好些，如此一来的话，我便推荐你们挑选这几处的住房。」 说话间，小厮已经在地图上指出了六七处地点。 这地图，自然就是京城内的房屋分布图，赁居处将所有的地点勘探测量并绘制了出来。 有了这图，一眼就能看清哪里的房子能租，相当的方便。 芝依和扎西两人看着图，却没有太大的概念。 没办法，他们是刚到京城，对于京城内外完全没概念。 「不知道这几处的价格，都是怎么算的？」 芝依朝着小厮问道。 小厮麻溜的回答道：「从这里开始，这一处是三两银子一个月，这里呢是四两，这一边是六两，再到这边是七两、八两还有十两。」 这个价格刚一出口，便直接震住了芝依和扎西。 哪怕是最便宜的三两一个月，他们都觉得很夸张了。 一路从瓦西部来到大明，穿过大半个大明抵达京城，芝依和扎西也是逐渐了解大明的过程。 对于大明的物价，也有大概的了解。 这个租房的价格，若是在大明边境，可以直接将月改成年。 「小姐，这太贵了，这么小的房子，竟然要这么贵的租金，一年就是几十两，要不然我们自己去找找看吧。」 扎西朝着芝依说道。 他们瓦西部不是什么大部族，出来的时候带的银子并不是很多。 一路而来，路上也花了不少。 现在这个租房的价格，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大笔支出。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身负复兴大业，钱不能乱花。 芝依还没说话，小厮已经开口了：「这位客人，咱们这是整个京城最良心的地了，但凡您出了这个门，就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 能够在京城开着租房中介的生意，那自然也是有些背景的。 价格上面，小厮并没有说谎。 扎西脸色微沉，芝依微笑道：「那可否容我们先去实地看看，毕竟地图上只有位置，到底如何还得是亲眼见过了才作数。」 小厮立刻道：「自然是可以的，我们这提供专门的看房服务，不过需要付一点钱作为车马费。」 「这也要收钱？」 扎西惊住了，在瓦西部生活太久，他是真不知道到了大明京城事事都要钱。 小厮说道：「客人，我们这可都是良心价，毕竟带着看房也是需要人的，这么多房，光是靠脚程一天可看不完，就算是你们自己雇马车，那不也得要钱么。」 这话顿时让扎西没的反驳了。 芝依点点头道：「行，那我们现在就想要看房，可以给我们安排下吗？」 别看芝依年轻，但她做事还是相当果断的。 「好咧！我这就给两位安排！」 小厮微笑着跑开，去安排了。 扎西看着刚付出去的钱，不由的心疼道：「小姐，我们这还没租房呢，就已经花了不少钱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虽然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银子，但路上花了一些，芝依遣散所有人的时候，又分出去了大半。 这会他们的身上，其实银子并不多了。 芝依淡然道：「放心吧，扎西，只要安顿下来了，一切就好办了。」 扎西看着自家小姐如此淡定的样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了。 不多时，马车到了门口，两人便被带着 去看房了。 …… 苏府，苏璟和刘半仙刚回来，门口朱棣已然等了许久的样子。 「燕王，你怎么在这？」 苏璟看到朱棣，颇有些意外。 朱棣朝着苏璟行礼道：「学生见过先生，刚从溧水县回来，有些事情想要告诉先生。」 一听到是这事，刘半仙立刻识趣的躲到了一边。 苏璟点点头道：「好，那我们进去说吧。」 对于老周的事情，苏璟也相当的奇怪。 朱棣将人送回来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事还是很重要的，毕竟老周是最关键的人证，朱亮祖的身家性命，可都在老周的一张嘴上。 而现在朱亮祖对自己十分有用，苏璟自然是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了。 内院中，朱棣有些愧疚道：「先生，学生并没有将人犯老周带回来。」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苏璟一惊，但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朱棣作为燕王，自然是不可能被劫的，老周的离开，只可能是其他的不可抗力。 朱棣回答道：「学生按照先生您的嘱咐，在溧水县等到老周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便带着他起程赶回京城。」 「只不过在快到京城的时候，父皇的人将人犯老周给接管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朱元璋的人带走了老周！ 苏璟这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他继续追问道：「那老周的情况呢？你出发的时候，老周醒了吗？」 现在人在朱元璋那里，事情就不好说了。 朱棣立刻回答道：「回来的时候人还没醒，但大夫说生命危险暂时是没了，苏醒的话不好说，有可能十天半个月就醒了，也有可能一年半载也醒不了，甚至是一辈子都昏迷。」 听到这话，苏璟的眉头皱起来了。 老周的状态，似乎是极度的不稳定状态，除了活着，其他啥都不能保证。 朱元璋既然抢在朱棣回京之前就把人接走了，那自己再去问要人肯定是要不到了。 看来，这位皇帝陛下，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啊。 「行，我知道了。」 苏璟点点头，神色恢复如常。 反正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接下来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就算是朱亮祖真被抓了，苏璟也不会有任何的愧疚感。 本身这就是对自己出手的坏家伙，然后自己说过的话，也都做到了。 老朱有本事查出来，那是老朱的事，和自己无关。 「先生，对不起。」 朱棣朝着苏璟道歉道，他只觉得自己十分的抱歉，哪怕这件事是他的父皇朱元璋做的。 因为被刺杀的人是苏璟，受害者是他。 现在这关键人犯没了，还是在自己手上没的，自己对苏璟就没交代。 苏璟笑笑道：「燕王言重了，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小事罢了。」 「有陛下亲自调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放宽心，没事的。」 朱棣抬头看向苏璟，疑惑道：「可是先生之前不是还说不能说吗？」 凶手是谁不能说，这是在溧水县苏璟见过老周之后和朱棣说的话，他还记得呢。 「嗯，是不能说，但我也没说别人不能查吧，真没事的，燕王你不必担心。」 苏璟安抚道：「倒是燕 王，一路从溧水县而来，应该也累了，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朱棣这份心，有些出乎苏璟的意料之外。 自己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竟然也能让他铭记，实在是意外。 朱棣心中的担忧放下一些，然后道：「先生，学生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需要先生帮忙。」 「哦，什么事？」 苏璟好奇的问道。 朱棣回答道：「是关于之前那个手雷的事情，父皇让我主持改进手雷的事宜，学生自然是没法改进的，只能求助于先生了。」 改手雷？ 苏璟愣了一下，真是疑惑老朱怎么把这个事情交给朱棣了。 「这个么，燕王，最近我要搬家，之后还要和太子出去一段时间，怕是暂时没法做改手雷的事情。」 苏璟直接说道，也没找什么理由搪塞。 朱棣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性子，犯不着去编理由。 「这样么，那是学生打扰了，等先生有空的时候，学生再来找先生吧。」 朱棣沉默片刻回答道，倒也谈不上失落，苏璟有事那是很正常的事。 「你理解就好，等我有空了，我自然会做的。」 苏璟点点头，帮忙改进一下手雷这事，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得空的时候做做也行，不着急。 「多谢先生！」 朱棣面露喜色，有了苏璟这话，他心里便踏实多了。 「好了，没事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璟笑着说道，朱棣这一路奔波的辛苦，还是能看出来疲累的。 「是，先生。」 朱棣转身便离开了苏府。 刘半仙这时窜了出来，说道：「苏公子，之前说的看风水的费用，啥时候能给结一下啊？」 这笔钱，刘半仙是一直都记在心里呢。 按照市价，这宅子看风水的价格，和宅子的面积有直接关系。 以苏璟仁远伯府的面积，这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刘半仙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是想到了花钱的地方，很缺钱。 苏璟淡淡道：「刘半仙，我这家还没搬完改造完呢，这钱是不是付的有些早了，起码得等一切都做完了，我才好结账吧。」 「不是，苏公子，我都看完了，如何调整也都说全了，剩下的事情与我没关系了，怎么还要等啊？」 刘半仙不解道：「事情不是这样做的。」 在刘半仙看来，自己部分的职责，已经完全的做好了，就该收钱了。 苏璟笑道：「刘半仙，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就和你没关系，你给了方案，但方案还未执行，我怎么知道到时候执行会不会出问题呢？要是出了问题，算你还是算我的？所以现在不能给钱。」 这种甲方乙方纠纷的事情，苏璟可太擅长了。 现在就给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刘半仙登时傻眼了，这啥意思啊？ 「苏公子，你这意思难道是我得管之后你宅子改造的事宜？」 刘半仙有些不可置信的朝着苏璟问道。 「那是自然。」 苏璟理所当然道。 刘半仙眼睛瞪的老大，说道：「不是，苏公子，我刘半仙就是个算命的，干不了其他事，没必要这么玩我吧！」 算命的还得管宅子改造的事情，刘半仙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苏璟了。 苏璟笑道：「放宽心，刘半仙，你到时候就是现场帮着看看，等我的家彻底的搬完改造完，钱肯定会一分不少的给你 的。」 这事吧，苏璟其实也是不久前才想到的。 他和太子朱标出去的时候，新宅子正是改造的时候，自己不在，还是需要一个监工的。 整个设计改造思路，最清楚的就是刘半仙，让他在这帮看着，还是最好不过的。 「苏公子，你这钱真难赚！」 刘半仙愤愤的说了一句，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接受了，毕竟钱在苏璟的手里。 苏璟笑道：「多谢夸奖。」 …… 没多久，孙平等人被盘问的差不多了，可以回溧水县了。 苏璟也准备好了，坐上了回去的马车，刘半仙自然也是蹭着一起回去。 和来的时候一样，回去的苏璟依旧是重兵护卫。 车厢内，苏璟朝着孙平问道：「怎么样，这几日还好吧。」 孙平回答道：「东家，一切都好。」 苏璟点点头道：「好就行，之后溧水县的事情，可能要多麻烦你了。」 「东家，您这是什么意思？」 孙平一下子有些激动道。 苏璟淡淡道：「我这次回去是搬家的，之后我就要住在京城了，溧水县的铺子，我放心的只有你一个。」 这事终究还是得和孙平说的，苏璟觉得越早说越好。 孙平愣了一下，说道：「东家真的要住在京城了，那我听他们说，东家是什么伯爵，也是真的了？」 在京城好些天，孙平也经历了好多人的询问。 因为他和苏璟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是受到了一些优待，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苏璟的消息。 只不过，刚知道的孙平，还处在不敢相信的阶段。 此刻，他不由的想要亲口问问苏璟。 「不错，你这些天听到的关于我的消息，都是真的。」 苏璟点头道。 虽然他没有刻意隐瞒过，但孙平终究是不知道的。 「原来东家竟然有这等尊贵的身份，孙平何德何能，能够为东家做事，东家在上，请受孙平一拜。」 车厢内，激动的孙平就要直接朝着苏璟下跪了。 苏璟立刻扶住他道：「孙平，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什么人都不会改变我们的关系，我就是你的东家，别想那么多。」 「那怎么行！」 孙平不管不顾，还是要跪。 苏璟无奈，这就是他不想暴露身份的原因了，劝不住一点。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六十六章 刘半仙的秘方 一天一夜的功夫，苏璟再度回到了溧水县。 一切都和来之前一个样子，苏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而那些跟着他来的溧水县众人，也是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家里。 虽然说被带走这事，的确是挺让人惊慌的，但老朱也是讲究的人，这么些人滞留在京城，全都按照天数给与了补偿。 对于其中不少人来说，这个钱他们平时还赚不到呢，这心情自然就好了许多。 “行了，孙平，你先回布行吧，这么些天不在，得回去好好看看。” 小院门口，苏璟朝着孙平嘱咐道。 其他的铺子掌柜都在，苏璟只是去了几日京城，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苏氏布行不同，孙平这个掌柜的不在，还是颇为影响的。 “是，东家，孙平这就回去。” 孙平有些不舍，但还是立刻转身离开了。 目送孙平远去，苏璟朝着一旁的刘半仙道：“刘半仙，你怎么不一起去看看，我记得你是想买绸缎做衣服来着的吧。” 刘半仙摇头道：“不着急，反正苏公子也没打算打折买我，在哪看都是一样的。” 事实上，刘半仙早就在京城的布行里问过价了。 只能说，这京城赚的多，花的也多，物价有些超乎刘半仙的想象。 这会他自然不想让苏璟看出去，所以表现的很淡定。 苏璟也不在乎，随口道：“那你怎么不回家呢？不是说家里东西不多，但还是有些要带走的么。” “也不急，先跟着苏公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刘半仙回答道，这话里的意思就有些奇怪了。 “刘半仙，你这话里有话啊！” 苏璟笑着说道：“莫不是还在记恨我没有付你工钱？” 刘半仙立刻道：“不敢，我刘半仙在京城数日，全都仰赖苏公子过活，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呢。” “只不过是想苏公子能念在我们的交情上，稍稍给些面子。” 面子？ 苏璟眉头微蹙道：“刘半仙，这可不是算命，说话没必要藏着掖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路舟车劳顿，对于刘半仙这样的老头来说，肯定是一场考验，这一直赖着自己，必有所求。 刘半仙顿了顿道：“还是希望苏公子能便宜些将绸缎卖我，好让我刘半仙能换身行头。” “哈哈哈！” 苏璟笑道：“刘半仙啊刘半仙，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我早说了，你告诉我你要这绸缎干什么，我便可以成本价给你，是你不说罢了。” 不用问苏璟都知道，这刘半仙肯定是打听了京城里绸缎的价格，无奈这才又向自己开口的。 刘半仙脸色难看，憋了一会道：“苏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刘半仙也是相当的倔，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愿意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璟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伸出了右手比划了起来：“刘半仙，我的成本价，是这个数！这还是我布行里相当不错的绸缎了。” 既然说不通，那就用实际的价格来打动。 苏璟的方法，简单而直接。 果然，在看到苏璟比划的手势之后，刘半仙的眼睛顿时就直了：“真能这么便宜？京城里的价格，可是你的两倍有余。” 苏璟笑道：“这生意上的事情，你刘半仙就别多打听了，反正我不做亏本的生意。不知道你现在可愿意说了。” 刘半仙算命骗人，苏璟觉得还可以，但真要认真做生意，不行。 这事也没法说，只能是术业有专攻。 刘半仙沉默了一会，神色一变再变，终究还是开口道：“还是做生意赚钱啊！” 苏璟知道，刘半仙内心的防线已经被击溃了。 他笑道：“说吧，刘半仙，到底是为啥？” 能够让刘半仙憋着死活不说的事情，苏璟是真的很好奇。 总不能真的是京城贵妇吧？ 这年头，脑子蠢的贵妇，应该不多吧。 刘半仙说道：“苏公子，不知道你可曾去过京城的湘云阁？” 嗯？ 湘云阁？ 苏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道：“刘半仙，这湘云阁是什么地方？” 刘半仙脸色微红，扭扭捏捏道：“还能是什么，就是怡红院。” ！！！ 苏璟脸色一变道：“刘半仙，京城这几天，你怎么哪都去了？” 京城可不小，苏璟知道以刘半仙的抠搜性格，肯定是不舍得坐马车的。 那么光靠两条腿，他是真的跑了不少地方。 甚至就连湘云阁这样的地方，都打听到了。 刘半仙当即道：“我都多少年没去过京城了，这好不容易去一趟，自然是要多逛逛了。” 苏璟看着刘半仙追问道：“所以就逛到了湘云阁？怎么，里面感觉如何？和咱们溧水县的比可有不同啊？” 苏璟真不知道，就刘半仙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经得起折腾。 刘半仙面露难色，踌躇道：“我没进去。” “啥？” 苏璟靠了过去，他没听清。 刘半仙说道：“我没进去！” 没进去？ 苏璟眼睛一睁，立刻就联想到了绸缎的事情上，笑道：“所以，这湘云阁是不是看你穿的太破，直接不让你进门了？感情你做衣服就是为了这个啊！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苏璟就大笑了起来。 没办法，听到这种事，没经过训练的确是很难不笑出来。 只能说还好这里是苏璟的家中，并没有其他人在，不然刘半仙这脸是真的没地方摆了。 “苏公子，我倒不是有多想进去看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那湘云阁的女子，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不出这口气，我实在是难以罢休！” 刘半仙义正言辞的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做什么正事呢。 苏璟微微摇头笑道：“她们都说什么了？说你穷还是说你老？或者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半仙的脸色越发的红了，朝着苏璟道：“苏公子，我这可是已经说了，绸缎的事情，你不能反悔！” “哈哈！放心，我苏璟说话，向来算数。只不过我记得我之前不是才给你付过一锭银子么，虽然说这京城绸缎贵，但也不至于买不起吧。” 苏璟看着刘半仙笑呵呵的问道。 就在不久前，和老周在街面上对峙的时候，苏璟是抛了一锭银子给刘半仙的。 “这个……我已经花掉了。” 刘半仙支吾着说道。 花掉了？ 苏璟一愣，随即惊讶道：“刘半仙，你干啥了，在京城吃住都不花钱，你都花什么地方了？也没几天啊？” 苏璟在京城的大部分时候都很忙碌，也没怎么关注刘半仙的情况。 他是真的没想到，刘半仙不仅仅是去了很多地方，还花了很多钱。 “我就是去了趟云香楼，我也不知道怎么银子就没了。” 刘半仙回答道，脸上的羞愧那就差直接写上面了。 “云香楼？” 苏璟再度懵了，但从这个名字，也不难猜出这是个什么地方。 刘半仙着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刘半仙，你还真是老而弥坚啊！” 苏璟微微感慨道：“行吧，反正是你自己的银子，你爱怎么花怎么花，我无权做主。” 刘半仙这孑然一身的状态，年纪又这么大了，能找到点自己的爱好挺好的。 反正银子不花，也没个能传的人，花在这些地方，也没什么。 刘半仙不好意思道：“苏公子，我就是平常注意保养，还有几个秘方，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你。” “不用！” 苏璟直接摆手道：“我年轻力壮，还用不上。” 刘半仙嘿嘿笑道：“苏公子现在用不上，以后肯定用的上吗，我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着也没用。” 苏璟一听，别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不对啊，刘半仙你既然有这秘方，为什么不干脆卖这个秘方呢？肯定大卖啊！” 苏璟突然朝着刘半仙问道。 这种秘方，应该是不分时代，永远都非常畅销的吧。 刘半仙摇摇头道：“苏公子，你把我刘半仙当什么人了！我是算命的，不是卖这种东西的商人！就算是饿死，我也不会卖！” 这突然的正气凛然，看的苏璟有些不知所以。 这还是那个贪财的刘半仙吗？ 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但看刘半仙这模样，也不是什么装腔作势啊？ 苏璟想不通，只当是刘半仙本人的一种坚持吧。 总有些事情，是自己想要坚持的，不管是什么人都一样。 “抱歉，那我也向你保证，我不会卖这个秘方，不用它来赚钱。” 苏璟道歉道。 虽然他知道这个秘方若是搞搞，定然能搞成一个小的爆品。 不过没必要。 苏璟现在也不是缺钱的人，这样的产品，也没多大的实际意义。 说白了，就是没意思。 “这还差不多。” 刘半仙脸色缓了下来，然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秘方。 苏璟仔细的听完，神色是越发的诧异：“这真的有效吗？” 没办法，刘半仙的秘方，听起来实在不那么靠谱。 反正苏璟觉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肯定不会相信。或许这就是刘半仙不卖的缘由吧。 “怎么可能没效果！” 刘半仙眉头一挑道：“我不就是最好的案例，这难道还有人能质疑不成。” 说到这件事，他又开始自豪起来了。 这般年纪，还能出入烟花柳巷，倒也的确可以自豪。 苏璟点点头道：“行吧，我知道了。” 苏璟暂时并没有尝试的打算，这个年纪要是需要用这种秘方，那得是多虚。 “苏公子，我还有事，先回家了，你约莫几日后返回京城？” 刘半仙也是干脆，事情做完了，马上就要回家。 不过回家之前，还是得问好什么时候走，可别搭不上顺风车。 苏璟略作思索道：“两天后，到时候你再来便可以了。” 现在搬家的事情已经确定，再死赖在溧水县没有任何意义。 速战速决，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好，两日后再与苏公子相见！” 刘半仙也不多废话，拱手之后便离开了。 至于买绸缎的事情，两天的时间，完全足够了，毕竟他要带的东西，很少。 刘半仙走了，小院里就剩下苏璟一个了。 当然，外面还有着护卫随行保护着，这安全绝对是无比可靠的。 苏璟打开门，家中还是离开时的样子，就是桌子上多些灰尘。 房子只要是没人住，哪怕是几天也一样。 “算了，打扫了干嘛呢，收拾收拾卧室就行了。” 苏璟本想着动身撩撩灰什么的，但又停了下来。 这都马上搬走了，打扫属实是多余了。 不过苏璟倒也没有立刻收拾卧室，而是来到了书房里，这里需要带走的东西是最多的。 因为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苏璟一旦有了想法，想要记录都只能靠纸笔。 还有苏璟一些已经完成的试验结论，全都要靠着纸笔记录下来。 上一次朱棣虽然搜查了整个房子，但这些东西，他是一点没有敢乱动。 苏璟一点点的将文稿拿出来，然后找了个箱子，开始一点点的往里面收拾。 这东西，那是别人没法代劳的。 约莫收拾了一个时辰，苏璟发现箱子里才装了一半。 没办法，之前苏璟比较随便，想到什么写什么，也不会特意的分门别类。 这就造成了许多文稿东一张西一张的，之前用的时候还能凭借习惯找到。 但这要放在箱子里打包带走了，那可不能乱了，所有文稿全放一起，到时候拿出来又是一个大活，还不如现在就在这里忙完。 但苏璟没想到的是，自己乱七八糟搞的东西真挺多的，也挺乱的。 “明日再搞吧。” 苏璟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选择了去睡觉。 两天内打包完他是不担心的，因为最主要就是书房里的文稿，再有就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 其他的，留在这里就好了。 倒是在走之前，得召集一下所有的掌柜开个会议，得明确一下孙平的权力。 不然的话，让孙平代管就成了笑话。 各个店铺的掌柜，虽然同属苏璟，但他们之前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也不是上下级关系。 躺在床上的苏璟叹了口气道：“真麻烦啊！”(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七章 好话要说，狠话也要说 清晨阳光明媚，苏璟刚起床，孙平已经在院内打扫落叶了。 “东家，早。” 孙平看见苏璟，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打扫着。 苏璟说道：“孙平，不用了，明日晚上我就走了，这院子扫不扫没关系的。” 孙平立刻道：“不，东家，虽然你以后要在京城常住，但总还有回来的时候，孙平一定要保证这里的洁净。” 对于孙平来说，这是他报恩的方式。 苏璟无奈，却也没有再劝了，这是劝不动的。 即便现在不扫，等自己走了，孙平还是会过来打扫的。 苏璟自顾自的来到厨房，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东家，这是早饭，我来的时候顺路带的。” 苏璟才洗完脸，孙平便指着小院内的桌子说道。 “麻烦你了。” 苏璟走到了桌前，打开牛皮纸包装，里面是几个生煎包，旁边还有一碗热豆浆。 倒都是自己平常喜欢吃的早点。 苏璟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孙平在打扫着。 小院不算大，不过孙平扫的细致，所以速度并不快。 “东家，以后您不会忘了孙平吧？” 孙平似乎是犹豫了许久，问出了一个问题。 苏璟看向孙平道：“孙平，你是不是自从知道了我在京城的身份之后，便有了这个想法了？” 仁远伯和一个普通人，这其中的差距无需多言。 孙平沉默不语，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苏璟继续道：“我可以告诉你，在认识你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你在前，而受封仁远伯之事在后，你觉得我苏璟像是那种富贵之后，便会和从前一切割舍的人吗？”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东家，只是……只是……” 孙平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好了，孙平。” 苏璟说道：“正如你所说，我还是会回来的，溧水县是我的家，这不会改变，你孙平是我手底下的掌柜，这也不会改变。” “至于我在京城的身份，仁远伯什么的，那就只是一个身份而已，你不要想那么多。” “等你把院子打扫完了，我需要你传信各个掌柜，今日晚上，我需要开一个会，明白了吗？” 让孙平不多想的办法，苏璟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让他去做事。 “是，东家！” 果然，听到这话，孙平便提起了精神，就连打扫也开始卖力起来了。 苏璟吃完了早饭，又开始昨晚没有做完的事情。 书房的文稿依旧散乱，却也只有苏璟自己能够整理。 转眼便到了中午，苏璟看着堆得满满的箱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第一个箱子总算是搞完了！” 按照苏璟的预估，至少还要有三个箱子。 不过文稿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主要是苏璟从各处寻来的孤本，数量不多，但很珍贵。 还有就是自己之前做的一些小玩意，比如望远镜这种的东西。 最后就是自己放在家中防身的武器了，主要以火器为主，这些东西不带走放在家里的暗格之中，时间一长，便会因为受潮生锈而出现问题。 时时保养是火器最基本的要求，即便发展到了上辈子那么先进的热武器，也是一样。 “随便对付一口吧，这么多东西，得抓紧。” 苏璟自语了一句，出了院门，直接就近找了一个小摊坐下了。 此时的孙平早就离开了，溧水县是不大，但苏璟手底下的铺子很多，分部的很散，一家家的通知过去，若不快点，怕是来不及。 中午的阳光已经是相当的炽烈，坐在棚子下的苏璟吃着面条，速度很快。 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苏璟并不在意。 不过是从乡下换到了城里罢了，也没有那么需要伤感的。 “老板，钱放桌上了。” 苏璟丢下五个铜板，放在了桌上便起身离开了。 老板应了一声，回到桌上收拾，一看桌上的钱立刻道：“客人，您多付了！” 一碗素面，加上一点咸菜，几根青菜，正常的价格只要三文钱。 苏璟头也不回道：“就当是下次的面钱了。” 老板看着苏璟远去的背影说道：“那就下次吧，反正这位客人住的近。” 虽然他不知道苏璟的名字，但苏璟也是会时常路过，偶尔坐下吃面的，也算是认识。 回到家中，虽然事情很多，但苏璟依旧选择了睡个觉小憩一下。 现在已经快到六月，中午的天还是很热的，就连田地里干活的农民都知道避开这个骄阳。 一觉醒来，苏璟只感觉身上有些黏腻，先去简单洗了把脸，这才开始收拾东西。 比起文稿，这剩下的东西收拾起来就简单许多了，孤本苏璟还是比较重视的，都放在一起，直接搬到箱子里就行了，没一会儿就干完了。 就是自己之前做的一些小玩意，奇形怪状的，不是很好装，让苏璟有些苦恼。 简单的取舍了一番之后，苏璟决定还是带上工具算了。 木匠活的一套工具，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玩意，但用的顺手了。 还有一些打磨的砂轮什么的，都是苏璟之前用习惯的东西。 不过这才一会，苏璟便发现了一堆有些难以处理的东西。 玻璃瓶！ 自己之前做化学实验，也搞出来不少的试剂，基本上都是玻璃瓶装的。 同时也有一些异形瓶，是专门用来做实验用的。 这些玻璃制品，很脆弱。 直接放到箱子里肯定是不行的，很容易就会被打碎。 简单的思考之后，苏璟想到了办法，那就是在箱子里做出一个个小隔间。 每个玻璃制品都放到隔间里，隔间之中还要塞入稻草，防止磕碰。 说干就干，苏璟立马拿出工具测量箱子的大小，还有自己那些玻璃瓶的大小。 隔间其实就是几块嵌在一起的木板，只要确定了尺寸，做起来还是很快的。 只不过就是前期量尺寸和画点稍微浪费时间些。 所有的数据搞完，苏璟麻溜的开始操作，没多久，便将箱子里的隔断木板全部制作完成了。 稻草的话，苏璟的厨房里着实有不少。 作为相当优质的燃料，稻草那是不可能被浪费的。 一阵捣鼓之后，苏璟这才发现，一个箱子装这些东西是不够的。 隔断多了，一个箱子能装的东西就大大的减少了。 苏璟正打算再做一个隔断木板，此时外面孙平的声音传来了。 “东家！东家！人都来了！” 孙平大声的呼喊道。 苏璟顺着院门往外看，孙平打头，几十号人风风火火的朝着这边冲来。 这可把保护苏璟的护卫们给吓了一跳，当即结成阵型，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别动手！没事！他们都是我手底下的掌柜！” 苏璟立刻告戒道。 这要是被这些护卫直接误伤了自己的掌柜，那可就太亏了。 这些人，全是苏璟找的人才。 在这小小的溧水县，那可是相当的不容易。 有些还是自己手把手教导起来的，伤到一个都是大大的损失。 尤其是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这些人的忠诚已经不需要怀疑了。 护卫们反应很迅速，马上又将武器给收了回去，但警惕还是在的。 孙平身后的一众掌柜们，见到这场面，还是有些惊慌的。 不过孙平来的时候，已经提前打了招呼，倒也没有出现直接跑了的人。 小院内，一下多了这么多人，竟稍稍显得有些拥挤。 “东家，都在这了，您看看应该没少人的。” 孙平朝着苏璟说道，额头的汗水，证明他真的是一路没停过。 苏璟简单扫视了一眼，心中默默地数着：布行、油坊、米行、金陵饭店、沙县小吃、古董铺、典当行、造纸厂、玻璃厂…… 一连数了二十六家，的确是全都来了。 别看掌柜的全都来了，但这并代表苏璟所有的产业都在这里了。 二十六家铺子，那是苏璟有掌柜的铺子。 基本上囊括了整个溧水县及其周边衣食住行所有方面。 苏璟的这些掌柜们，事实上也是第一次如此齐全的相聚在一起。 当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是苏璟手底下的掌柜时，内心都是相当震撼的。 所有掌柜都知道苏璟很厉害，铺子很多，但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厉害，这么多。 也就孙平稍微淡定些，毕竟他知道苏璟那是大明的仁远伯。 商人的产业，和一个伯爵之位，还是没法比的。 同时，这些掌柜们也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他们之中，没有年纪特别大的。 年纪最大的，好像也就是四十出头，大部分都是三十岁左右的。 年轻化的团队，这是苏璟所追求的。 “嗯，不差了。” 苏璟点点头。 孙平松了口气，苏璟安排的事情，总算是没出现什么差错。 苏璟扫视了一下自己手底下的掌柜们，扫到谁谁便站的更直些。 这一幕，倒是让苏璟想到了上辈子把集团会议时候的场景，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和现在这些掌柜们的表情很像。 “大家也不用太紧张，我今天叫孙平把你们喊来，就是宣布一个事情的。” 苏璟看着众人，淡淡说道：“我呢，即将搬家了，倒也不远，就是去京城。” “以后各家铺子里的事情呢，肯定不能和现在一样那么方便了，所以呢，我现在要把日常事务的管理权交给孙平。” “今天大家伙都在，也算是有个见证，别到时候孙平替我办事的时候，你们都不认，听明白了吗？” 苏璟的威望，在一众掌柜里，尚且会有不服的。 之前的米行还有李明友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换成了孙平，那便更不用说了。 所以，苏璟这个招呼，打的是非常的有必要。 孙平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这时就默默地站在苏璟的身旁，什么都没有说。 各个掌柜之间的脸色，那就是各不相同了。 他们都是苏璟找的人才，年纪又不是很大的那种，自然多是有进取之心的。 原本屈居苏璟之下，倒也算是可以接受。 但这会孙平突然高出他们一个位次来，自然就有人这心里不太服气了。 当然了，大部分人还是知道孙平和苏璟的关系的，所以并没有马上吭声。 苏璟自然是早就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淡淡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们心里对孙平并不会像对我一样。” “甚至可能有人会觉得凭什么，也有人会想为什么这个人不是自己。” “孙平与我的关系，你们应该也都清楚，也大概能理解我为什么要把这个重担交给他。” “不过呢，我苏璟做生意，向来讲究规矩，孙平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在我不在的时候代行我的一部分的权力，只会做的比我平时的少，不会多。” “若是孙平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自然也是可以向我汇报的，但那是在我回来了之后，我不在，就算孙平让你们做的是错的，也得给我执行，明白吗？” 孙平做生意的本事，苏璟还是挺认可的。 但性格上，并不够刚强，这也有苏璟一部分的原因，孙平和苏璟走得近，而苏璟又是说一不二的人。 这时间长了，孙平自然会显得随和很多。 有些话，就得当面扯开了说。 果然，苏璟这话说完，那些个掌柜们的脸色就缓和下来了不少。 毕竟他们一开始觉得孙平会变成自己的上级领导，会被日日监督。 但苏璟解释完，他们明白孙平就单纯是给苏璟不在的时候看个家的。 要说苏璟平时对于他们就管的很宽松，一切只看结果。 孙平行使的权力更少，管的也是更少些。 如此一来，应该没多少事，和平常也差不了多少。 “好了，我说完了，还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提，若是今日不提，那我就当你们全都同意并且接受了，日后再有什么幺蛾子，可不怪我苏璟了。” 苏璟神色一变，眉宇间多了几分狠厉之色，朝着在场一众掌柜扫视了过去。 好话要说，但狠话也要说。 苏璟降服这些掌柜，可不全靠的是讲道理。(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八章 离开前的准备 “东家，我有话要说，这孙掌柜之后有查账本的权力吗？” …… “东家，我想知道我们的经营内容需要改变吗？有没有需要涉及到孙掌柜的地方？” …… “东家，你大概多久回来一次，一个季度一次的收账还是照旧吗？” …… 这些掌柜们都是人材，自然是不会什么都不说的。 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将自己关心的问题说出，而苏璟自然也是细致的给予解答。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看来大家都没什么问题了，那么就到这里吧，我这里地方小，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各自回去吧。” 苏璟看着众人道。 这些人加上自己都快三十个人了，小院内真要吃饭，那就是非常的拥挤了。 况且苏璟本身还有事，所以苏璟连客套都没有。 掌柜们一个个和苏璟拜别，逐个离开，直到孙平。 “东家，孙平唯恐不能做好您安排的事情，还请东家能说的再详细些。” 孙平朝着苏璟说道，言语间满是真诚。 苏璟笑道：“孙平，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得相信你自己，其实你的能力早就足够了。” “只不过你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来问我，将自己的能力掩藏，现在我离开了，对你来说其实是好事。” 孙平能被苏璟如此的赏识，肯定不只是因为他的品行，苏氏布行是苏璟最大的金山，孙平没能力怎能安坐掌柜之位呢？ “东家谬赞了，若是没有东家，便没有现在的孙平。” 孙平再度朝着苏璟躬身谢道。 苏璟将其扶住道：“好了，孙平，你也回去吧，今日你不在布行，那刘半仙想要买绸缎怕是要无功而返，我可是已经答应他要成本价卖他一匹绸缎了，可不能让我被他说一顿。” 为了不让孙平一直在这里和自己‘拉扯’，苏璟直接搬出了刘半仙。 不过这话也是实话，若是没有孙平在，刘半仙想要成本价买一匹绸缎，那是没可能的。 这事只有孙平这个掌柜还有他这个东家能做主。 “是，东家，孙平先走了。” 孙平点头，然后缓缓离开了小院。 苏璟轻吐一口气道：“总算是搞定了，这下溧水县的事情，暂时不需要担心了。” 这是他在大明第一次开这样的会议，大概率也是最后一次。 同时面对这么多的负责人，很累！ “开个会天又黑了，又得弄点东西吃了。” 苏璟看了一眼天色，其实还没有完全的黑下来，毕竟夏天黑的晚。 出去吃苏璟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别看只是在院子里说话，但是真的很累。 因为苏璟面对的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掌柜们，想要回答他们的问题，可不能随便敷衍。 厨房里翻了一会，苏璟找到了几个土豆，还有一点干辣椒和蒜头。 米缸里的大米倒是还有一些，毕竟之前去京城，也没想到要搬家。 土豆洗净削皮切丝，然后蒜瓣一拍，干辣椒三四个备好，备菜环节结束。 然后就是生火，稻草被用掉不少，但还是有剩下的。 灶膛内的柴火燃烧起来，铁锅被烧热，接着是菜籽油倒入。 片刻之后，油烧热，下入拍碎的蒜瓣和干辣椒炝锅，等上了十秒左右，下入泡过水又沥干的土豆丝。 滋啦一声，那是土豆丝和炙热的铁锅相接触的声音。 铁铲不断地翻炒，醋盐糖依次加入，待到调料翻拌均匀，土豆丝便可以出锅了。 就这么一份简单的酸辣土豆丝，苏璟吃的格外的津津有味。 或许是自己做的缘故，又或许是真的很好吃。 反正苏璟没多久便吃的干干净净了，两大碗饭，一盘土豆丝。 吃饱的苏璟也没有立刻躺下，而是立马洗锅。 趁着灶膛内的余热，加点水还能整点热水出来，洗锅刷碗很是便捷。 这是大明寻常百姓的日常，也是苏璟的日常。 弄完这一切，苏璟这才回到了屋内，此刻的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起来。 “睡了，明天再搞！” 虽然按照二十四小时制，这时候约莫只有七八点左右的样子，但苏璟真的很累了。 早点睡，明天也能早点起。 …… 京城内，这仁远伯府的事情那是越发的闻名起来。 那么大的宅子，几乎可以和国公府比肩了。 如此，自然便会出现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礼部作为主管大明礼仪百官规制的部门，原本是应该第一个出声的。 只不过，礼部的动静很小，或者说没有动静。 现如今的礼部尚书，已经是世家宝了。 世家宝虽然还没有见过苏璟，但在苏璟的事情，已经吃过亏了，那时他还是礼部侍郎。 现在么，世家宝肯定是不会当什么出头鸟的。 苏璟这仁远伯府，那是朱元璋赏赐的，这规制方面，他不相信朱元璋没考虑过。 反正他主打的就是一个陛下不提，就当不知道。 而对于一些撺掇他上书奏表的同僚，他全都是义正言辞的答应，但光说不练，只是向后推脱。 坤宁宫内，又到了老朱和老婆马皇后夫妻夜话的时间了。 “妹子，这些个大臣们，还真是能忍啊！” 朱元璋泡着脚说道：“明明一个个都对苏璟的府邸有意见，偏偏就是憋着都不上书。” 马皇后笑着说道：“那不是都不敢上出头鸟么，毕竟这府邸可是重八你这个皇帝的赏赐。” 朱元璋淡淡道：“太无趣了，咱就是想看看，到底哪些人对苏璟意见大，结果一个个怕成这样。” 这话若是让百官听到，指不定心中怎么腹诽老朱。 好家伙，你个皇帝，就是挖坑等我们跳呢。 马皇后看着老朱道：“你说你，给苏先生赐个宅子，那也不说清楚了，还要借着这事去算计百官，心眼子也忒多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立刻解释道：“妹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咱又不是为了自己，咱是为了给苏璟分分这朝堂上的敌友而已。” 马皇后白了一眼老朱道：“你这话也就哄哄我，苏先生的本事，需要你多做这些事吗？” 老朱的心思，马皇后那是最清楚的。 如果说只是为了这种简单的事情，根本就犯不着这么做。 “嘿嘿！” 老朱笑笑道：“咱这不是顺便么，也没什么坏处，这次不是瞧出来了么，百官的胆子太小。” 对于如何更好的掌控百官，老朱总是非常热衷的。 马皇后说道：“行了，我也不关心这些事，苏先生这次回溧水县，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百官之事，自有老朱管着，苏璟却不再百官之列，马皇后总是很关心的。 “那肯定不会，咱晚膳的时候就接到回报了，一切顺利，估计明天晚上苏璟就能返程了。” 朱元璋立刻回答道。 “哦，明天晚上就回，苏先生这次速度倒是挺快的。” 马皇后面露讶异之色，显然是很意外的。 她很清楚，苏璟并不是自己想要住在京城的，苏璟的性子，也不是很喜欢被拘束的。 朱元璋淡淡笑道：“苏璟这小子总算是想明白了，在京城多好呢，做什么都方便。” “不过咱也是才知道，苏璟在溧水县竟然有足足二十六家铺子，这要是继续让他在溧水县呆着，怕是再过几年，整个溧水县都是他的了。” 苏璟召集名下掌柜开会这事，老朱自然也是差不多同步知晓的。 二十六家铺子，每一家都很大。 马皇后说道：“苏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他可比一般人知进退多了，二十六家铺子不是苏先生的极限，只是这么多就足够了。” 苏璟在诸多事情上，都表现出过相当的克制。 马皇后自然是明白的，苏璟这是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若不是因为老朱和苏璟的偶然相识，怕是现在的苏璟，依旧在溧水县当一个无人知晓的富家翁。 “妹子，你这就太高看苏璟了，这小子做生意是挺厉害的，但做生意再厉害又怎么比得上做官呢？” 朱元璋不以为意道：“他就是一直没活明白，整日里只想着混日子，吃吃喝喝就够了，这岂不是浪费了他一身的才华。” 老朱虽然不再逼苏璟为官了，但执念并没有因此消散。 马皇后看了一眼朱元璋，并没有为苏璟说什么。 毕竟逼迫一个开国皇帝去理解知足常乐，委实是为难他了。 “对了，我听说苏先生入宫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算命先生是不是？” 马皇后随口问道，夫妻夜话时间，基本上是想到啥说啥。 老朱点头道：“没错，叫刘半仙，就是个江湖骗子而已。” “能让苏先生亲自带着入宫见你的，总还是有些本事的。” 马皇后说道：“不知道苏先生为何带他进宫，总不能是给重八你算命的吧？” 朱元璋摇头道：“苏璟哪会相信算命，妹子你觉得这世上有比他算的更厉害的人吗？” “你说得对，苏先生博古通今，算无遗策，已经不是算命，而是知天命了，确实不会相信什么算命的。” 马皇后点后附和道。 苏璟之前展现了太多对于未来的预测，区区算命，在苏璟这里，应该什么都不是。 “那苏先生为何要带这位刘半仙来？” 马皇后追问道。 朱元璋笑道：“其实就是件小事，妹子你还记得十年前，咱还在和陈友谅对峙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府上不是来一个算命的么，说是给我算了一卦，不应该继续争天下什么的。” 马皇后听到这里，立刻点头道：“自然是记得，其实这个算命的就是陈友谅威逼利诱来蛊惑人心的，本来你是想要直接杀了那个算命的，我劝了一句，便放走了。” 话到此处，马皇后立刻反应了过来：“难道这位刘半仙就是当年的那个算命的？” 朱元璋点头笑道：“不错。” “原来如此，那这位刘半仙我倒是有几分兴趣了，能让苏先生亲自出面。” 马皇后露出了几分好奇。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这事简单，那刘半仙此次也和苏璟一起回去了，不过还是会一起回来的，到时候就在京城内，你想什么时候见就能什么时候见。” 苏璟身边人的所有情况，老朱现在是清楚的很。 马皇后说道：“如此正好，到时候找个机会去见见，或许还能有些意外收获。” 朱元璋的脚泡的差不多了，起身道：“妹子，天色已晚，你先休息吧，咱再看会书。” 虽然整日忙于政务，但老朱的学习永远是没有停下的，而且相当的自律。 看书，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马皇后点点头道：“嗯，重八，你也早点休息。” 对于老朱这种自我进步的举动，马皇后自然也是支持的。 身为一个皇帝，打天下的时候可以没文化，但不能没有学习进取的心。 …… 时间飞快，第二日苏璟早早的起床，迅速的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不过中午的时候，刘半仙便已经笑呵呵的来到了苏璟家中。 只见他背着一个包裹，手里拿着一匹包好的绸缎，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苏公子，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此刻的刘半仙，俨然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离开溧水县，前往京城，这对于他而言，算是人生的重大决策了。 苏璟笑道：“刘半仙，你就这点行礼吗？” 屋内，苏璟足足五个大箱子，每一个都塞得满满的。 与刘半仙两个包裹相比，那可是多了不知道多少。 刘半仙淡淡道：“我刘半仙从来都是轻装简从，要那么多行礼做什么，岂不是拖累自身。” 苏璟微微摇头，说道：“那你银子可带够了，此次去了之后，想再搭我的便车，可没那么容易了。” “放心吧，苏公子，饿不死我的，再说了，真没办法的时候，不还有苏公子你么。” 刘半仙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要不是结识了苏璟，他还真没勇气去京城定居。 苏璟笑着说道：“刘半仙，我可是生意人，找我帮忙，可是得付出劳动的，你这把老骨头行吗？” 刘半仙脸色微变道：“苏公子，你我之间，这么说是不是太生分了！”(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不怕麻烦刘半仙 “刘半仙，真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之前请你看风水，是不是算钱也太生分了？”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一句话直接堵住了刘半仙的嘴。 “那算了，还是明算账好！” 刘半仙把头一偏，也不再和苏璟多说什么了。 苏璟笑笑，然后招呼起那些护卫，将屋子里的大箱子给搬了出来。 虽说搬了，但还没有马上走的地步。 苏璟又里里外外的给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了。 接下来就是将家里的物件一个拾掇起来，毕竟不住了，不能像平时一样摆着。 被褥该收的收，床铺该罩罩子的罩，窗户要闭的闭。 一切的工作，都是苏璟一人慢慢悠悠的完成。 总归是自己来到大明之后，第一个打拼出的落脚处，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关上屋门，苏璟来到了院内。 “苏公子，要走了吗？” 刘半仙坐在院内的凳子上，起身朝着苏璟询问道。 他对溧水县，似乎看不见片刻的留恋。 “不着急，我再看看。” 苏璟回了一句，然后在院子里转悠了起来。 后院内的打铁铺是熄火的状态，里面的东西苏璟也早就收了起来。 苏璟再检查了一次，确保没什么危险的东西残留。 回到院中，苏璟的目光里快的就落到了那一尊大鼎上。 苏璟还清楚的记得，这尊大鼎是怎么买来的，还用他来考了一次朱棣如何使用滑轮。 这尊大鼎的使用频率，也是相当的高，不少试剂的提炼，都是用的这尊大鼎。 只不过，这尊鼎太大了！ 现在的苏璟，想要提炼什么试剂，已经可以用其他更小更方便的器具了。 带过去，终究是不便的。 简单的看了看，苏璟终究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没必要。 一阵转悠，看似没多少时间，但其实已经过了好一会了。 “差不多了，准备出发吧。” 苏璟轻吐了一口气，朝着刘半仙说道。 “好嘞，准备出发了！” 刘半仙相当兴奋，直奔院外的马车而去。 护卫们将五个箱子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板车上，苏璟作为离开院子的最后一个人，合上了院门。 再见了。 苏璟心中默默说道，然后便上了马车。 “东家！” 苏璟刚上马车，孙平已然飞奔着跑来了。 “停一下。” 苏璟招呼了一声。 “呼……呼……” 孙平来到了苏璟的面前，大口的喘息。 “孙平，怎么如此着急。” 苏璟问道。 若是孙平要来送他，早点便可以了，何至于搞的如此慌张。 孙平缓了口气，抬头看向苏璟道：“东家，你就要走了，孙平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这是孙平的一点心意，还请东家一定要收下。” 说着，孙平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苏璟接过，还能感受到里面散发的热量，虽然没打开，但苏璟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嗯，我收下了。” 苏璟点点头，朝着孙平道：“回去吧，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孙平眼中似乎有泪花闪烁，终究还是忍住了。 “孙平知道了。” 孙平回了一句。 “出发！” 苏璟喊了一句，然后进入了车箱里。 车队行进，平缓而稳定。 车厢内，刘半仙迫不及待的问道：“苏公子，刚刚苏公子拿什么给你了，我看好像是个油纸包的。” 苏璟直接拿了出来并打开，里面的两支烤红薯，清晰可见。 诱人的香味，瞬间就铺满了整个车厢内。 “竟然是烤红薯！这孙掌柜倒真是非常的有趣！” 刘半仙直接伸手拿了一个，开始吃了起来。 对于孙平送苏璟红薯这件事，他只是好奇，并没有半点觉得不妥的。 苏璟不是喜好什么身外之物的人，他也不缺钱，买什么好看的礼物，对于苏璟来说，完全没有半点意义。 只不过，烤红薯还是很出乎意料的一个东西。 苏璟笑道：“这是我当年遇到孙平的时候，给他吃的第一个东西，想不到他一直都记着。” 和孙平的相遇，可以说是偶然。 寒冷的冬天，漆黑的夜晚，瑟瑟发抖的孙平，还有一支温暖的烤红薯。 “原来如此，红薯真的很好吃！” 刘半仙点点头，手里的烤红薯很烫，显然是孙平刚做好的。 苏璟也开始吃了起来，正好这会肚子有些饿了。 …… 京城。 仁远伯府隔壁的小院内，芝依和扎西正在打扫着院子。 “小姐，您何等身份，怎么还能亲自动手，这些事情让我来吧。” 扎西看着自家小姐打扫的身影，十分不忍道。 芝依摇头道：“扎西，瓦西部都没了，我若是还想着当小姐的话，那才是真的对不起你们了。” “都是些小事而已，我可以的。” 不得不说，这位瓦西部公主的内心，相当的坚定。 部族的灭亡，并没有击垮她，甚至都没有让她悲伤太久。 扎西欲言又止，只觉得自己无能，还要让小姐干这些粗活。 他只能是埋头苦干，争取自己多做些，这样芝依就能少做些。 两人足足忙活了大半天，这才算是将这个院子内外都弄干净。 “能在这位置租到如此的一个院子，属实是意外之喜了。” 芝依十分满意的说道。 扎西却是道：“小姐，我还是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这个院子的位置相当好，但价格却不是最高的，我想不明白。” 芝依笑着说道：“这院子里里外外我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那个小厮肯定是瞒了我们什么，不过只要不影响住就行了。” 虽然芝依很年轻，但她一点也不笨。 这京城的房子，她足足跟着看了十几套，大概的位置和价格关系，她心里也有数了。 这个院子的位置很好，虽然稍稍小了一些，但对于芝依和扎西两个人来住，还是很宽敞的。 最让芝依心动的还是价格，五两银子一个月是不便宜，不过若是同等位置的其他房子，至少也得八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金。 在如此的价格优势面前，芝依即便清楚其中可能存在猫腻，依旧接受了。 “小姐，为什么咱们不租价格更低些的屋子，这里虽然位置不错，但着实不便宜。” 扎西朝着芝依问道，对于房子，他还是有些意见的。 距离京城中心远些的地方，会便宜不少的。 芝依摇头道：“扎西，我早就看过了，这附近有不少大明官员的府邸，探听大明朝堂的消息，要容易许多。” “大明皇帝肯定会有用上咱们的时候，但也不能是总被动的等待，咱们也得知道些东西。” 即便情况再差，芝依依旧在主动的去做事。 “小姐，咱们带的银子虽然暂时还够用，但若是没有进项，时间长了，怕是……” 扎西虽然理解了芝依的理由，但手里的银子不多，也是真的。 芝依看向扎西道：“放心吧，今天收拾好了，明天我就要想办法赚钱了，坐吃山空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赚钱？ 扎西疑惑道：“小姐，你想要怎么赚钱？咱们初来乍到，有什么东西能赚钱吗？” 虽然扎西精通汉语，但对于赚钱之道，他并不是很擅长。 芝依说道：“这两日看房的时候，我仔细看过了京城市集上的商铺，卖什么的都有，种类很多，我就在想，咱们彝族的传统服饰，会不会有人买。” 芝依并未做过生意，她只是凭借自己的本能在尝试着去想，去做。 扎西立刻道：“小姐的手艺，整个瓦西部都无人可及，肯定会大卖的！” 芝依笑笑，她并没有扎西这么的乐观，不过事情还没做，一切尚未可知。 …… 一天一夜的奔波之后，苏璟总算再度回到了京城。 苏府自然是没有再去了，苏璟直奔到了仁远伯府。 护卫们麻溜的将苏璟的五个大箱子搬到了院子里，然后苏璟就让他们离开了。 院子的仆人早就等候了，人不多，总共只有八个。 一个管家，一个厨子，一个门房，剩下五个，就全是打扫卫生和日常服务的了。 按照正常伯爵府邸的规格，八个仆人已经是相当少的配置了。 更不要说苏璟如此之大的宅子。 若不是实在是一两个人打扫不出来，苏璟都不会接受这么多的仆人。 无他，苏璟是一个人生活的，没有一大家子人。 而像是贴身丫鬟书童之类的存在，苏璟没有过，也不会想要。 “苏公子，今天有些晚了，我权且暂住在你这了。” 刘半仙十分自然的就要求住下了。 这宅子比苏府更大，苏璟自然没有拒绝，更不要说现在这会天色已晚。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早上，苏璟先是把自己箱子里需要拿出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李管家，你不用在这的，我一个人就好了。” 苏璟将箱子里的文稿一件件的放到了书房之中，管家始终都站在苏璟的身旁，随时等待着。 不是他不动手，而是苏璟让他不要动手。 对于自己的东西，特别像是如此重要的东西，苏璟并不放心让其他人过手。 “伯爷，那我在外面候着，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喊我就好。” 李管家识趣的退出了屋子，来到了内院之中。 被分配到仁远伯府当管家，他的内心是忐忑的。 仁远伯的所有任命，全都是马皇后下达的，这些下人也全是马皇后亲自挑选的。 这事就连老朱想插手，都被马皇后给回绝了。 老朱的心思，马皇后自然知道是想更清楚的知道苏璟都在做些什么，又说了什么。 但马皇后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苏璟是自由的性格，住在京城已经是让步，再过便不好了。 李管家，还有其他的七个下人，在来之前，都被马皇后嘱咐过。 虽然都知道苏璟是皇帝朱元璋的红人，但他们作为下人，却不会有太多高兴的心情。 因为苏璟是否受宠，和他们这些下人在仁远伯府过的好不好，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若是碰上了性格暴怒的主子，那只能说是倒霉。 初次和苏璟相处，李管家的心里是无比忐忑的。 这位仁远伯，自己将要一直服侍的主子，很年轻，但看着挺和善的。 只不过，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日久方能见人心。 “苏公子在里面吗？” 刘半仙来到内院，朝着李管家问道。 “嗯？” 李管家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仁远伯，在吗？” 刘半仙改口道。 称呼惯了苏公子，倒是应该改改了。 “在的。” 李管家立刻回答道。 刘半仙这个人，李管家之前并不知道，也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 但昨夜留宿，李管家便知道了，对待刘半仙，要像对待客人一样。 “在就好。” 刘半仙点了点头，便直接走了进去。 “苏公子！苏公子！” 刘半仙急匆匆的来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已经将文稿全部拿出来了，现在是在将一些玻璃瓶一件件的小心取出来。 “刘半仙，这大早上的，你怎么如此匆忙？” 苏璟自顾自的将玻璃瓶放到了架子上，口中随意的问道。 刘半仙说道：“苏公……不，仁远伯，我不是刚买了一匹绸缎么，这马上就要去做衣服了，不知道京城哪家的裁缝比较好，就想麻烦你一下了。” “做衣服？麻烦我？” 苏璟停了一下，看向刘半仙道：“刘半仙，我对京城的了解可不一定有你多，什么湘云阁，云香楼的，我之前都没听说过。” 听到苏璟这般打趣自己，刘半仙脸皮微跳道：“仁远伯，你可是开了苏氏布行的老板，这做衣服不一定会做，但裁缝的手艺，你肯定是可以看出来的。” “我这老眼昏花的，怕是到了裁缝店也分不出好坏来，还是得麻烦你一下了。” 刘半仙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几句话就想让苏璟给自己当参谋。 当然，除了裁缝的手艺之外，他带着苏璟还有更重要的一个作用。 砍价！ 刘半仙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衣服了，对于做一套衣服的价钱，他并不是很清楚。 有苏璟的话，那事情就简单很多了。(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章 三两银子差不多了 “刘半仙，你知道我有多忙吗？” 苏璟又拿起一个瓶子，小心的放到了架子上。 话刚出口，苏璟立马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说。 自己最排斥来到京城的原因，其实是无法松弛。 因为在京城里，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会带着一些拘谨的态度。 在溧水县的时候就不一样了，苏璟身边的人，可以很松弛。 来了京城之后，身份在孙平那里也暴光了，身边的人就没有能放开的。 但刘半仙是一个意外，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苏璟仁远伯的身份，相处的时候，却依旧很是自然。 这是苏璟一直都会想着把刘半仙带上的重要原因，身边若都是些拘谨的家伙，那生活未免太无趣了。 所以，苏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似乎是太重了些。 “仁远伯，你忙我也忙啊，再说了，你都到了京城，总要熟悉熟悉吧。” 刘半仙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苏璟话语里的着重语气，一句哈哈笑便带了过去。 苏璟仔细看了看刘半仙，笑道：“那也行吧，就当是逛逛京城了。” “走吧，苏公子。” 刘半仙是一点也不耽搁，拉着苏璟就上街了。 京城的街道上，无论何时都是热闹非凡的，这一点溧水县完全无法相比。 倒不是说溧水县不够热闹，只是京城够大，人口够多。 只有人多的地方，才会有足够的往来。 “刘半仙，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怕我？” 行进间，苏璟开口朝着刘半仙问道。 刘半仙回答道：“苏公子，你是好人，我为什么要怕一个好人呢？” “好人？” 苏璟一愣，没想到被刘半仙发了个好人卡。 “那你的意思是，陛下是坏人喽？你见陛下的时候，那可是害怕的紧。” 苏璟笑着说道，也就是刘半仙才能开这样的玩笑了。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你这就不对了，陛下自然不能是用好人来形容的，我怕陛下，那是因为我做了对陛下不好的事情。” 刘半仙的回答也是滑溜的，苏璟听着也只能是笑笑。 这个算命老头，似乎不仅仅是有着与众不同的一面，还有一些来自经验的智慧。 原本苏璟还想着要不要把事情点透，问问这老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看来，或许有些事情，不明不白才更好些。 就好像他的算命本事，硬要说是骗子，似乎有些太过于冤枉了。 但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恐怕除了刘半仙也没人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第一家裁缝铺。 铺面挺大，里面陈列了不少样式的衣服，各种材质的都有。 别看这里是京城，但穿丝绸的依旧是少数。 “两位客人，是想做什么衣服呢？是长袍还是内衬，是绸缎还是麻布。” 刚一进来，伙计便已经凑了上来。 京城的服务果然不是盖的，人一来，马上就招呼了。 同时并没有因为苏璟和刘半仙的穿着朴素而有任何的轻视，脸上笑容也没有半分的勉强。 “苏公子，你看……” 刘半仙自然是把事情都交给了苏璟，反正他不懂。 苏璟笑道：“不用招呼我们了，我们自己看看，若是需要，会喊你的。” “好嘞，客人请自便。” 伙计点头，然后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苏璟随即在店内转悠了起来，裁缝铺，他还真没开过。 溧水县虽然有苏氏布行，但裁缝铺并没有苏氏的。 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这裁缝铺是门纯手艺活，做出的衣服质量高低，全看裁缝的手艺。 这没有现代化的机器，做不到量产。 裁缝铺子的老板，那一般就是裁缝本人了。 苏璟自己不会做裁缝，也没想着招人来给自己打工，因为招人付工资一点都不合算。 不过，苏璟对于裁缝水平的判定，还是有一定水平的。 “这个样式怎么样？” 刘半仙直接指着墙上的一件长衫问道，主体为白色。 苏璟摇头道：“刘半仙，你这个年纪，还是算了吧，这衣服是年轻人穿的。” 刘半仙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苏公子，什么叫年轻人穿的，我刘半仙就穿不了吗？” 苏璟点头道：“没错，你穿不了，这衣服的尺寸起码得再扩个一尺，才能套进你身上，你想想看，加宽一尺这衣服能好看吗？” 作为一个老年人，刘半仙并不是很瘦。 当然，也算不上一个胖子，只是他指的这件衣服，属于相当修身的类型，得是瘦子才穿的进去。 刘半仙肯定是不合适的。 “那算了。” 刘半仙想象了一下，立刻摇头，又转而朝着另外一件青色的长袍说道：“这个呢？” 苏璟打量了一下，点点头道：“倒是可以和你相配，不过我看了一下这里大部分的衣服，这裁缝的风格，我不是很喜欢，要不然咱们换一家吧。” “风格？” 刘半仙蹙着眉头道：“苏公子，你这风格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苏璟解释道：“就是个人的特色，每个裁缝做衣服都有自己的个人习惯，或许他自己都不会在意，但在衣服上会体现出来。” “而这家店的特色，我觉得不是很好，所以咱们可以走了。” 事实上，苏璟刚来到大明的时候，也没觉得古人的衣服会有多少款式风格的。 但呆的时间长了，自己开了布行，便发现其实古人对于衣服还是挺讲究的。 衣服的版型款式，其实种类颇多，风格也是各不相同。 “不用问问价钱了吗？” 刘半仙还是有些不死心道，因为他觉得这些衣服看起来都挺好看的。 “不用，走吧。” 苏璟摇摇头，直接带着刘半仙就出去了。 刘半仙这也明白，这个裁缝铺，不行。 两人又向前找了一会，没多远第二家裁缝铺便出现了。 进去逛了一圈，简单的看了看便又出来了。 接着是第三家、第四家…… 苏璟带着刘半仙，一会进去一家，一会又出来。 “不是，苏公子，这都看了好几家了，就没有一家比较合适的吗？” 就算是刘半仙这个想做衣服的，现在也有些急躁了。 苏璟说道：“刘半仙，你这衣服是想去湘云阁的时候，能不被拦对吧，那不得做的高级的，不仅要做的好看，还要让人眼前一亮才行。” 根据目的来选择裁缝，这是苏璟选衣服的一贯标准。 刘半仙说道：“苏公子，倒也不用这么的高标准，反正进去之后衣服总是要脱的。” …… 这话一说，苏璟登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这话也是挺有道理的。 “那就下一家吧。” 既然刘半仙本人都不在意，苏璟自然不会强求了。 下一家裁缝铺没多久便转悠到了，毕竟这么大的京城，做衣服的需求还是挺大的。 说来也是运气好，这家裁缝铺的风格，就属于苏璟比较喜欢的，很快便确定了款式。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刘半仙的了，毕竟是要用绸缎做，那肯定是得量尺寸的，还有一些个人的需求需要提的。 “刘半仙，那你先在这呆着吧，我就在这附近逛逛。” 苏璟已经带着刘半仙转悠了这么久，也实在是没兴趣再看什么衣服了。 “行，苏公子，你也不用等我了，这边结束了我还有点事。” 刘半仙直接朝着苏璟说道，现在他算是正式在京城要安顿下来了，总不能一直蹭苏璟的。 别看刘半仙好像对苏璟十分的随意，吃苏璟的住苏璟的，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但刘半仙心里却是有着自己的一杆秤的，有些事情，差不多就行了。 舔着脸一直蹭，只会败光别人的感情。 苏璟点点头，然后便离开了裁缝铺子，走在了这京城的街道上。 先前因为有目的，所以苏璟没怎么仔细的观察过京城的大街。 这会刘半仙的事情搞定了，苏璟也没有着急立刻回去，出来了，转悠转悠也无妨。 “卖鸭子了，刚出炉的鸭子！” “烧饼！烧饼！一文钱一个！”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两文钱一串！” …… 街道上，吃的东西叫卖声永远是最多的。 没办法，吃饱这件事，对于历朝历代的人民来说，都是第一要务。 民以食为天，饥饿对于现在的大明百姓来说，那是无法磨灭的记忆。 苏璟斩了四分之一鸭子，随便找了个路边，直接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啊！” 苏璟只是尝了一口，便相当的惊讶。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在金陵吃烤鸭了，不过此前都是别人安排的，味道肯定是不会差的。 但这一次，他就是随便在大街上选了一个店，味道亦是相当的不错。 这让苏璟想起了上辈子南京烤鸭哪家最好吃的问题，答案往往都是自家小区楼下的那家。 现在看来，从明朝开始，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是定下了。 吃完了鸭子，苏璟的目光被一家布行吸引了。 苏氏布行那是苏璟来到大明之后发家的行业，苏璟还记得很清楚，他当时是改进了织机，利用先进的织机，直接将布匹的价格给打了下来。 这才有了苏氏布行的崛起。 所以这会见到布行，苏璟自然也是有些兴趣。 擦了擦嘴，苏璟便踏进了这家名为‘曹氏布行’的店内。 这个铺面要比苏氏布行大上不少，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布匹。 和之前一样，苏璟将伙计支开，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看着店里的布匹。 单论印染花纹种类的话，这曹氏布行的布匹，要比苏氏布行多不少。 不过苏璟仔细看了布匹的织法还有印染的工艺，和苏氏布行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苏璟倒也不意外，款式的话，苏氏布行不是不够多，而是苏璟的选品标准很高，许多不够好看的花纹，全都被苏璟给直接否掉了。 至于布匹的织法，自然是因为新的织布机效果更佳，而印染工艺，苏璟更是直接超越了一个时代。 “老板，这些布匹不能再便宜点吗？” “这位小姐，这便宜不了了，这已经是底价了。” “老板，我也是初来京城，买这些布匹也是为了做生意，再便宜点我就买了。” “小姐啊，不是我不想卖，而是实在这个价卖不了，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 …… 一阵顾客与店主的拉扯声在苏璟的耳边响起。 苏璟原本不怎么在意，因为这种事情做生意可太常见了，讲价么，必然的事情。 “小姐，这几匹布要价五两银子，属实有些太多了，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 小姐旁边的男子说了句话，让苏璟转头循声看了过去。 五两银子买布，虽说不能算是特别的夸张，但从刚才这位小姐与店主的拉扯中，可以看出对方并不是那种财力雄厚的类型。 所以苏璟好奇的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眉头便蹙了起来。 “掌柜的，你这些布匹要卖五两银子？” 苏璟直接来到了柜台前，指着一旁姑娘拿着的布匹问道。 而这位姑娘，正是芝依。 掌柜看了一眼苏璟道：“这位客人，你若是想买布，那就买，若是不买，就别耽误我做生意。” “我当然要买，就这这位小姐手里的这几匹布。” 苏璟淡淡道。 听到这话，扎西立刻道：“你干什么？这些布匹可是我家小姐……” “扎西！” 芝依却是立刻喝止了扎西的话，说道：“今日就将这些布匹让给这位公子了。” 苏璟转头看了一眼芝依，微微点头，眼神对视了一下，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姑娘脑子不笨。 扎西愣了一下，他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不过芝依的话，他从来都是无条件服从。 “那就多谢姑娘了。” 苏璟微微点头，重新转向老板道：“老板，这些布匹，三两银子应该差不多了吧。” 作为从业者，苏璟很清楚这些布匹的成本，自然也知道，卖多少对方是能赚的。 三两银子，这个价格算是正好卡在了对方能接受的底线上。 这个报价一出，掌柜的脸色还有扎西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本章完) biqigezwbiqukujbiquge37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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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第一次相遇 “这位客人，三两是不是少了点？” 掌柜看着苏璟出价，终究还是说道。 他倒不是不知道苏璟这个报价明显是行内人，但是旁边芝依和扎西在，这三两和五两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些。 终归还是要点脸的。 不过苏璟并没有给什么面子，直接道：“掌柜的，三两你还有的赚，要是不行的话，那就算了吧。” “行！当然行！三两就三两！” 掌柜几乎没有迟疑，直接就答应了。 没有什么因为苏璟出现捣乱，就直接恶语相对不卖了的情况。 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给芝依报那么高价，目的也是为了多赚点而已。 苏璟给的价格，虽然不如五两那么高，但还在正常正常利润范围内，没理由不做这单生意。 生意人，不会有那么多的置气行为，尤其是店铺开的这么大了。 “好，那就包起来吧。” 苏璟笑笑，直接让掌柜的给包起来，顺带掏出了几个碎银子递了过去。 掌柜招呼伙计打包，而自己则是拿出小秤开始称量碎银子，好切割给苏璟找钱。 都是轻车熟路的活，做的很快。 苏璟拿着几匹布就这么出了曹氏布行大门，芝依和扎西也紧随其后。 “小姐，你要的布。” 苏璟直接将布匹递给了面前的芝依。 “多谢公子。” 芝依也没有矫情，直接收了下来，然后转头道：“扎西，给这位公子四两银子。” 四两？ 扎西一下就愣了，有些没搞明白。 “小姐，刚才这些布匹，不才三两银子吗？” 扎西嘴上这么说着，但手里却是照着芝依的话，称量出了四两银子。 “这位小姐，三两就够了。” 苏璟微微笑道。 要说帮这两人，主要还是苏璟看不惯这布行的行径，明显是觉着芝依两人初来乍到，不懂行情，故意报了个高价。 这违背了苏璟的生意原则，同时他也瞧出芝依两人买这些布匹恐怕是为了做些小买卖，也算是生意人。 虽然说买卖这东西吧，只要双方没有异议就可以成立，但苏璟有些自己不同的想法。 都是生意人，这么做，太没品了。 商业的繁荣，靠的还是正向的东西，所谓经商环境，便是这么形成的。 好的商业环境，对于整个地区的商业发展，那都是非常有利的。 溧水县便是苏璟所打造的地方，他刚才的出面，更多的是一种习惯。 当然了，面前的姑娘，的确也很好看就是了。 美貌总是加分项，这点苏璟也从来不会否认。 “不，这位公子，三两是你买的价钱，若是我买的话要五两，即便是花四两买公子的，我依旧是赚了。” 芝依笑着解释道。 这下就轮到苏璟愣了，这话说的并无毛病，并且相当的舒服。 “好，那就四两。” 苏璟点点头，收下了扎西递过来的银子：“祝姑娘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多谢公子吉言。” 芝依微微欠身感谢道。 说完苏璟便转身离开了。 终究只是偶遇，虽然对方很漂亮，但也犯不着去主动做些什么。 美女的话，苏璟上辈子见的多了。 倒不是上辈子的美女就要比大明的多，而是上辈子的美女，因为网络的传播，更容易被人所看见。 而苏璟又是一个相当有钱的商人，看见的多，自然也就接触的多。 “这位公子，当真是位妙人。” 芝依看着苏璟离开的背影说道。 扎西道：“嗯，我本以为他是看小姐美貌，故意来接近的，但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小姐的名字都没问，就这么走了” 身为芝依此时惟一的护卫，扎西是非常警惕任何主动接芝依的人的。 自家的小姐多优秀，他是最清楚的。 本来以为苏璟为他们解围，只是为了借此接近芝依，没想到苏璟离开的十分的果断。 “扎西，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好歹也该问问这位公子的名讳。” 芝依有些后悔道。 苏璟刚才的表现，落落大方，干脆利落，芝依很是欣赏。 身为瓦西部的公主，芝依一直都是一个爽利的性格。 若是苏璟真要和她因为三两还是四两的问题上纠缠，她只会觉得苏璟有些太啰嗦了。 直接点，果断点的接受，这便是最好的方式。 “小姐，反正就是偶然遇见，问不问也差不多吧，咱们既然买到了布匹，那就回去吧。” 扎西虽然对苏璟没什么坏印象，但也不希望有其他人过度的接触到芝依。 毕竟是初来乍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整个大明，扎西都是保持着戒备之心的。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吧。” 芝依点点头，两人也迈步离开了。 苏璟这边，离开了布行，他还在继续闲逛。 对于自己这出头的事情，他也没太多的担心，一般里，主角因为这种事情招惹到敌人的情节很多，但现实里哪有那么多呢？ 都是成年人，做生意的，终究还是讲究个和气生财。 这点小事，恐怕那位掌柜明天就会忘了。 带着情绪做生意，那他的生意也做不了那么大。 苏璟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这应天内最富盛名的地方，秦淮河！ 古代交通，只有陆路和水路两条。 其中水更是生活必须的物资，所以大多城池，都会依水而建。 水源充足，才有发展的基础。 同时，水路运输的承载力，远超陆路，这就导致了有水的地方，通常经济更加的发达。 秦淮河，便是应天最重要的一条河，沿岸的商户，极其之多。 当然了，让秦淮河最出名的，那是因为这里的烟柳之地众多。 只不过此刻天色尚早，秦淮河边主要还是些正经的营生。 “比起上次来，好像又变了不少啊！” 苏璟微微感叹了一句。 他之前也是来过的，但这里的发展速度，真称得上是日新月异。 大明的建立，让这里越发的繁荣。 没有了战火的侵扰，城市的发展就像是涛涛的河水，迅猛无比。 漫步在河边，苏璟默默感受着这座千年古城的魅力。 “苏公子！” 这才闲逛了几步路，苏璟便听到了刘半仙的声音。 “刘半仙，你这待会有事，就是这么个事情？” 苏璟看着刘半仙，脸上颇有几分玩味之色。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你想什么呢，白天湘云阁和云香楼可不开业。” “那你这是？” 苏璟有些不理解了。 刘半仙回答道：“我自然是来租房子的。” 租房？ 苏璟有些不解道：“刘半仙，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蹭吃蹭住，刘半仙的一贯行径。 刘半仙缓步来到苏璟面前，淡淡道：“苏公子，咱也不是什么不知足的人，之前是因为苏公子你的事情，我这才来了京城，蹭一蹭肯定是心安理得。” “不过现在么，是我自己要住在京城了，这还蹭你的屋子住，那就有些过分了。” 这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只不过苏璟看着刘半仙的眼神里，始终带着几分狐疑。 话的确是这么说，道理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但从刘半仙嘴里说出来，就不是那么个味道。 “你可知这秦淮河附近的房子，都不便宜？” 苏璟问道。 虽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意思表达清楚了，这里的房租，不是刘半仙此时能承受的。 刘半仙淡淡道：“这就不用苏公子你操心了，我刘半仙也算是混了大半辈子了，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用银子来解决的。” 显然，这刘半仙有自己的门道。 苏璟打量了刘半仙几眼道：“刘半仙，你要在这里租房，又不用花钱？总不能是当小白脸让人包养吧？你也没这资本啊！” “什么小白脸！呸呸呸！” 刘半仙脸色一变道：“苏公子，咱也是正经靠自己本事找房子住的，你可别污蔑我。” 苏璟笑笑道：“那算了，本来我想着我那宅子里空房特别多，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租给你来住，也挺好的。” “现在看来，你好像不需要，那便算了吧。” 苏璟的宅子，要是住人的话，不说上百号人，反正几十号人是轻轻松松住下的。 只不过，现在算上苏璟和仆人，也就十个人不到。 空肯定是很空的。 “别呀！” 一听到苏璟这话，刘半仙顿时就来了兴趣：“苏公子你的柴房什么价？要是价格合适的话，我租一下，倒也是无妨的。” 刘半仙这人对住的地方，那是没什么要求的。 不需要多豪华，只要能遮风避雨便足够了。 仁远伯府的柴房，肯定是满足这个标准的。 “刘半仙，你就这点出息吗？问我租房就问柴房？” 苏璟看向刘半仙，面露鄙夷之色。 刘半仙丝毫不为所动道：“苏公子，我刘半仙也就一个人，柴房足以，希望苏公子能便宜些才好。” 苏璟摆摆手道：“我家柴房肯定是不会租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刘半仙好歹也算是自己的朋友，苏璟肯定是不可能让刘半仙住在柴房里的。 又不是没房间住。 “苏公子，我赚的也不多，你这样可不太好了，要是银子都给你了，我还怎么逛湘云阁啊！” 刘半仙颇有些愤懑。 他的银子，都是有用处的。 苏璟笑笑道：“刘半仙，你急什么，还记得我之前说了，我这屋子很快就要改造了，你可是监工。” “到时候呢，这监工肯定要提供房间的，我就给你一间偏房，你且住着，到时候可以在现场实地的给我当好监工。” 苏璟这话说完，刘半仙愤怒的脸色更重了：“不是，苏公子，原来你打着这个算盘呢？” “好，让我刘半仙就给你专门在现场当监工，那我还怎么算命？我平时赚的也不少，想让我答应你，得加钱！” 卖惨的时候，刘半仙那是相当能卖惨。 但真要到了要钱的时候，刘半仙的变脸技术也是相当的好。 加钱？ 苏璟直接摇头道：“加钱免谈。反正你当监工这事，本身就是为了看风水的后续工作，出了问题，还是得你负责。” 苏璟可不会惯着刘半仙，不过刘半仙要真有加钱哥的工作态度，加钱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加钱哥只要加钱，那就是真上。 “别呀！苏公子，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这监工的活，我可得好好干。” 刘半仙服软的无比丝滑，就好像自己是真的开玩笑一样。 苏璟笑笑，说道：“刘半仙，你想在这秦淮河附近租房子，想必是为了能够晚上来这玩方便些吧。” “这个……我……” 刘半仙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三五六七来。 “苏公子，咱还是说说住你那的事情吧。” 刘半仙又将话题给拉了回来：“这房子改造，你打算多久搞完？什么时候开工呢？” “不急不急。” 苏璟摇摇头：“这事到了时间我自然会通知你的，今日我也累了，要回去了，你回去吗？” 刘半仙说道：“我还有点事，苏公子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还有事？ 苏璟真是被刘半仙这家伙给搞迷糊了，好像什么时候都有事一样。 算了算了，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与自己扯不上关系。 “那我先走了。” 苏璟转头，朝着自家就走了回去。 只不过，这刚走了几炷香的功夫，苏璟便发现自己好像是迷路了。 别看这现在的应天和上辈子相比要小上不少，但这道路的复杂程度却是一点不差。 苏璟本来记着方位，想要走个近路，没想到穿过几个巷子之后，便直接迷糊了。 “看来还是得多出来逛逛啊！” 苏璟笑着摇头，也没觉得有多么的着急，迷路了就随便走呗。 反正就这么大点地方，总能找到自己熟悉的路上来。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苏璟蓦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家府邸门前。 诚意伯府！ 苏璟抬头看到匾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意外。 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刘伯温的府邸前。 这京城，说大好像也没多大么。 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要进去拜访一下，总不能浪费了这缘分。(本章完) bb520.org81txt81zw81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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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老刘，我真不能做! “老刘，好久不见。” 诚意伯府大厅内，苏璟坐在刘伯温的对面，满脸笑容。 与刘伯温的相见，总是令人愉快的。 “苏先生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刘伯温微微一笑，好奇的问道。 他知苏璟不喜欢客套，所以问的亦是相当的直接。 苏璟回答道：“想必老刘你已经知道我搬来京城了，这不是在京城闲逛么，哪成想就迷路了，走着走着就到了你的府门前。” “这天公作美，我岂能违背，便进来看看了。话说回来，京城的确是大。” 刘伯温听完，当即笑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苏先生竟然也有不认识路的时候，实在是太巧了。” “既然来了，那便是缘分。我与苏先生，也是许久未见，相当之想念啊！” 说话间，刘伯温已经招呼下人上茶了。 苏璟扫了一眼院中盛开的鲜花道：“还是老刘你的日子惬意啊，这满院子的花，实在是悦目。” 刘伯温说道：“我也就是闲来无事养养花罢了，和苏先生你是比不了的。” 苏璟立刻摇头道：“老刘，你可就别折煞我了，我只不过是有些一下小聪明罢了，和你这位胸怀天下的诚意伯，可比不了。” 此言一出，刘伯温的脸色微微一变。 最近的日子，刘伯温一直都表现的很是平静，或者说是对于养老生活的适应。 就好像这位曾经帮助朱元璋夺得天下的谋臣，是真的放下朝堂中的一切了。 事实上，有一段时间，刘伯温的确是这么想了。 但刘伯温终究还是刘伯温，他的内心，并未能完全彻底的放下这天下的黎明百姓。 “苏先生这话说的，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了，还能胸怀什么天下。” 刘伯温微笑着摇头道。 苏璟喝了一口茶，起身来到院中，仔细瞧了瞧院中花草：“老刘，我刚搬家，院子里正缺几颗养眼的花草，不若你送我几棵如何？” 嗯？ 花草？ 刚否认的刘伯温一愣，有些反应过来。 苏璟转头笑道：“老刘，你看，心口不一了吧！” 释然哪是那么容易的东西，苏璟就知道刘伯温的心里，是不可能会放下的。 毕竟苏璟所熟知的历史中，即便是回乡养老，即将病死的刘伯温，依旧是准备了密奏遗表，只等着胡惟庸落网之后，再让自己的儿子转奏朱元璋。 可以说，刘伯温的前半生，大半都在帮着朱元璋打天下。 即便是死了，他也是要为了大明奉献自己的。 如此人物，若是胸中没有天下，那还有什么人能胸怀天下？ 刘伯温哑然，看着苏璟沉默了一会道：“苏先生，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在苏璟这里，隐藏自己的内心所想失败，所以刘伯温也干脆不隐藏了。 他正想开口道：“苏先生，不知道你可否……” “老刘，你啥意思？” 苏璟直接打断道：“你不会以为我刚才在开玩笑吧？这里的花草，我要个几十棵！” 刘伯温稍稍迟疑，随即笑着点头道：“苏先生自便就好。” 原本他想说的话，此刻也是直接收回了。 苏璟笑笑道：“好，老刘，那我可就开始挑了，若是挑到你喜欢的，你可得告诉我，否则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苏璟自然清楚刚才刘伯温想说什么，无非是自己点破了他内心所想，能不能帮个忙。 以苏璟如今的关系，这种事上或许真的能做些什么。 但苏璟很清楚，这事自己帮不了。 就哪怕是刘伯温开了这个口，只要是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那对刘伯温来说，都是催命符。 老朱的猜疑心，那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自己现在无非就是有朱标和马皇后两大护身符而已，保自己尚可，保刘伯温，不行。 “苏先生救了老头子，这点花草而已，纵然是全送给苏先生又如何？” 刘伯温十分大气道，他也是反应过来了其中的道道。 亏的是苏璟刚才打断了他，否则事情还真有些不好办了。 此刻，刘伯温内心对苏璟的崇敬之余，又多了几分感激。 “老刘，你话说的，我无非就是旁观者清罢了。” 苏璟笑着回应道，他可没觉得自己反应过了刘伯温没意识到的事情多值得骄傲。 谁都有失算的时候，就算是刘伯温也一样。 “这里这些，还有这里的，那边的，我全要了！” 苏璟很快的挑选了一大片，估摸着有几十棵的样子。 虽说不少，但那实际搬到苏璟的仁远伯府里，那就只有一点点了。 毕竟那么大的宅子，几十棵花草放进去，也就是点缀点缀的作用。 “把苏先生刚才说的都记好了，待会就装到花盆里。” 刘伯温直接朝着下人嘱咐道。 养花养草，这本就是刘伯温用来给外人看的一个方式罢了。 若是说喜爱，并不算特别。 况且又是苏璟要，他自然是大方的很。 “是，老爷！” 下人立刻行动起来，有的跟在苏璟旁边确认，有的则是去拿花盆工具去了。 也就一会的功夫，苏璟挑完了回到大厅之中。 “老刘，你儿子呢，怎么没见？” 苏璟坐下喝了口茶，随口问道。 刘伯温是有两个儿子，这事苏璟知道，而且这个时候年纪都不小了。 刘琏见过一次，而另外一个小儿子刘璟苏璟是从未见过的。 虽然和刘伯温见面的次数不算太多，但也不少了，这儿子还没认全，苏璟也是有些好奇的。 因为苏璟的记忆里，对刘伯温两个儿子的历史记录，基本上都是在刘伯温死后。 刘伯温生前，这两个儿子是做什么的，或者做了些什么，苏璟的记忆里完全搜索不到。 “哦，他们两个现在都被叫去各地探访去了，大明疆域辽阔，我这把老骨头已然经不起什么长途跋涉，只能靠着两个儿子替我去看看了。” 刘伯温笑着回答道。 听到这话，苏璟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老刘啊，你这不留一个在身边照顾照顾自己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得有个儿子在身边陪着好些。” 因为知道刘伯温没几年好活了，苏璟还是想给些善意的提醒的。 不管怎么说，刘伯温都算是个好人。 “哈哈，多谢苏先生关心了，不过儿子在外面，反倒能让我更开心些。” 刘伯温抚须笑道。 苏璟疑惑道：“老刘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刘伯温起身，看向苏璟，双目之中隐含笑意：“苏先生，若不是之前你与我谈及社会形态之变化，老夫我钻研越深，发现先贤典籍之中，未有提及，所以便只能让儿子去帮我看看实际的社会如何了。” 苏璟懵了！ 这事转了一圈，竟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刘伯温的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是因为刘伯温想要研究社会形态变化的理论。 而这个理论，正是自己和刘伯温说的。 “额，这事吧，我觉得非是一朝一夕所能搞清楚的，老刘你这身体欠佳，不若将一子留在身边，也好将一身本领都传下去。” 苏璟略作思索，提出了这么个建议。 刘伯温的本事，那是天文地理，谋略算计，无所不精。 这些东西，还是在剩余不多的生命中，交给自己的儿子比较好。 “哈哈哈哈哈！” 刘伯温直接大笑了起来。 “不知老刘你何故发笑？” 苏璟不解道。 刘伯温淡淡道：“苏先生，若是在你未曾出现之前，老夫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我这一身本领，虽然微末，但也还算有点用处。” “我的两个儿子，才思愚笨，想要学习也是得费上一番功夫。” “只不过自从见过苏先生之后，我便不这么想了。” 苏璟看向刘伯温，依旧不解：“为何？” 刘伯温笑道：“因为有你了啊，我刘基不过些许微末本事，苏先生所学甚我百倍，既如此，我这点东西，传不传的就没啥必要了。” “苏先生还年轻，又是太子之师，未来有的是机会传下自己的衣钵。” 刘伯温所说，倒也算是他真实所想。 苏璟这样年轻，又有着如此的本事。 刘伯温一点不担心自己身死之后的事情，反正都有苏璟在。 “别别别！” 苏璟立刻摆手道：“老刘，你这啥意思？身为前辈的责任不背，让我这个后辈来背？开什么玩笑呢？” 刘伯温这话里话外，已经是将苏璟当成了下一个大明中流砥柱了。 “苏先生，你与我又有什么好推脱的呢？” 刘伯温看着苏璟道：“无论是太子，亦或者秦王晋王等皇子，你不都是悉心教导了吗？” “这事情，你本来就已经主动去做了，难不成苏先生你半点心思都没有吗？” 虽然刘伯温赋闲在家，但这朝中上下的事情，他还是能知道不少的。 甚至不少时候，朱元璋会主动跑到他这里来，和他说上一些苏璟的事情。 苏璟到底想要做什么，刘伯温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的自然是更清楚些。 听到这话的苏璟，沉默住了。 刘伯温说的不错，自己悉心教导朱标等人，一开始尚且可以说是不知道身份。 但之后，知道了身份，不一样在教导着。 古人常说，论迹不论心，苏璟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和他的初心，相违背了。 “苏先生，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何苦去想为什么呢？” 刘伯温继续道：“反正老夫觉得，苏先生现在做的很好。” 苏璟微微摇头：“老刘啊，你这不会是陛下的说客吧？” 虽然老朱自己已经不会劝苏璟了，但苏璟可不会觉得老朱放弃了。 刘伯温立刻道：“怎么会呢？陛下的确嘱咐了我一些事情，但可不是这个。” 苏璟问道：“不知陛下嘱咐了何事？听老刘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和我有关。” 朱元璋！ 苏璟还是很在意，这个家伙到底又要对自己做什么。 刘伯温顿了顿，说道：“倒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情，既然今日碰上了，那我便说与苏先生吧。” “事情呢很简单，陛下不久之前，曾经召见了国子监诸生，考校了一番，结果相当的不理想。” “所以陛下有了一个想法，结合苏先生你之前那学校的构想，陛下想在民间办一所大学，由苏先生出任教习，天下读书人皆可入之，向苏先生你学习。” “当然，也可以由苏先生你选定学生，反正就是这么建立这么让读书人学习的地方，得是民间的。” “如此一来，也好刺激一下国子监的那帮监生，同时能让天下读书人学到更多的东西。” 刘伯温一骨碌，直接将老朱之前嘱咐的事情和苏璟说了。 这事也埋在他心里挺久了，一直都想到什么合适的机会去说。 现在苏璟找上门，恰是最好的机会。 苏璟听着这话，却是有些犯迷糊了。 老朱这意思，是让自己办学，还不是一般的小私塾，而是能教导天下读书人的大学！ 这…… “老刘，你别开玩笑了，我苏璟哪有这般本事，我若是真做了，那就是误人子弟了！” 苏璟立刻否决了。 教导朱标几人还好，这办学，还是自己当校长，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刘伯温立刻道：“不不不，苏先生，你教导诸位皇子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以教学而言，这大明恐怕是无人能及你之一二。” “此事只有苏先生你能做，无二之选。” 刘伯温也不是在奉承苏璟，而是说实话。 朱标的变化倒还好，朱樉等人的变化，那是真的异常巨大。 连皇子都能教导的如此出色，那若是那些一心向学的读书人，这效果岂不是更加的卓绝？ 刘伯温的心里，是真心觉得苏璟有这个能力。 只不过，苏璟一点都没有这么觉得。 “老刘，这事它就是先天不足，根本做不成的，你就别劝了。” 苏璟叹了口气道：“即便是我真的办了，那最后也只会是不欢而散，甚至还要招惹祸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做的！”(本章完) lewenwzhetianx88dushuquanb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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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为何？苏先生，这可是大好事，为何不愿？” 刘伯温顿时不理解了。 苏璟这啥意思啊？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是好事。 最重要的是，这是朱元璋交待给他的任务，若是完不成的话，怕是回青田无望了。 苏璟看向刘伯温，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老刘，你好歹也是个聪明人，也当过太子的老师，这办学的事情，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我教导几个学生，和办学教导几百个甚至几千个学生能一样吗？就算是有教无类的孔子，一辈子的学生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人。” “我苏璟何德何能，竟然还要办大学，当校长，这种事情，简直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苏璟是理智的，虽然他有广开教化的想法，不过并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刘伯温当即道：“苏先生，学生多了是会难上一些，不过这对于苏先生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苏先生先前提过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逐个升级教学的模式，我也算是有所了解。” “这般完善的办学体系，想必苏先生心中早有定计。” 刘伯温一直没找苏璟说这事，那可不是他就天天在家里呆着了。 加上宋濂也算是刘伯温的好友，有些东西他知道的很是清楚。 苏璟看着刘伯温，倒也没有太意外，刘伯温是聪明，但终究也还是大明土著。 “老刘，办学体系和陛下让我办的这个大学那是两码事，我的办学体系，不过是为了将教育普及的程度扩大一些而已。” 苏璟解释道：“而陛下让我办的这个大学，事实上是想让给大明培养一些可堪大用的栋梁之材吧。” 苏璟几句话，直接说出了其中的核心。 老朱让自己办学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苏璟这心里，那是门清的。 刘伯温点头道：“苏先生说的不错，陛下对你的才学无比欣赏，而苏先生不愿意入朝为官，不若多教导出一些人才。” “只不过，此事到底有什么不对吗？” 老朱的目的，刘伯温自然也是清楚的，不过他不知道苏璟所谓的不能，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璟起身，看着院内忙碌的诚意伯下人们，不断地将花坛中的鲜花挖出来。 “老刘，你自己的两个儿子，你可以保证你教导他们，他们就能成材吗？” 苏璟平静的问道。 刘伯温当即回答道：“自然不能，我只能领他们进门，但修行却是他们自身需要做的事情。” “老刘你连自己的儿子尚且不能保证，我又如何能保证那些来找我的读书人呢？” 苏璟轻笑道：“你总不能是看到我教导了几个皇子，就觉得我什么人都能教好吧？” “我真不是神仙，没那么大的神通。” 苏璟现在感觉老刘已经把自己给神化了，再这么下去，指不定还有更离谱的事情出现。 刘伯温愣了一下，苏璟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对苏璟，的确是太有信心了一些。 当时朱元璋同他说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苏璟做不到的可能。 没办法，苏璟之前的表现，实在是太厉害了。 “但不试试又如何能知道呢？苏先生，我以为你至少可以去试试。” 刘伯温依旧不死心道。 老朱的这个想法，刘伯温也是仔细考虑过的，苏璟这般才学，与天下正统各家学术均有不同，若是能开宗立派，对于天下之学必然有着极大的开拓。 苏璟办学，在刘伯温看来，那就是直接在大明开创了一门新的学问。 “老刘，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事我干不了，至少现在是干不了的。” 苏璟无奈解释道：“若是我真的办了这个所谓的大学，甚至是办的很好，将国子监的风头都抢去了，那后果是什么样的，你想过吗？” 苏璟话到此处，刘伯温也是突然之间反应过来了。 他的脸色一变，直接沉了下去。 片刻后，他看向苏璟，满是歉疚道：“苏先生，是我太草率了，此事的确是有欠考虑了。” 刘伯温先前是以老朱的角度在想问题了，皇帝陛下都觉得苏璟办学超过国子监没什么问题，那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但若是仔细想想，便能发现，这事情是不能发生的。 苏璟办学，不以朝廷身份办，若是功成，那日后这些学生也会成为大明朝堂之上的官员。 时间一长，岂不是朝堂之上，遍布苏璟的门生故吏？ 若是那些朝堂上的老前辈这样就算了，就好像李善长和刘伯温这种的，学生多些，占据的朝堂之位很重，但他们本身已经很老了。 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一个生前身后名便已经足以。 苏璟不一样，他太年轻了！ 这样的事情出现之后，苏璟若是日后入了朝堂，这大明到底属于谁呢？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苏璟日后便是骑虎难下的境地。 “老刘，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此事实在是我不能做，而非不愿。” 苏璟立刻道。 刘伯温算计自己？大可不必！ 苏璟和刘伯温说过的事情，可比这些严重多了，若是他真的想要害自己，完全犯不着这样麻烦。 刘伯温依旧十分歉意道：“苏先生，此事事关你的安危，我却做了这般事，实在过意不去，还望苏先生能够谅解。” 说话间，刘伯温已经起身朝着苏璟作揖行礼了。 苏璟立刻将刘伯温的胳膊扶住：“老刘，真犯不着。” 这与苏璟记忆里的老刘，还是区别很大的。 刘伯温不依不饶的行礼结束：“不，苏先生以诚待我，我必然也要诚相报！” “我刘伯温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 身为老朱身边的军师，要说刘伯温没心眼，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刘伯温的赤诚之心也是真的，即便他出过很多谋略，骗过许多人，但他却不是那种阴险之小人。 至少胡惟庸的下作，是永远不会出现在刘伯温身上的。 “行了，老刘，你我相识之时，可不是什么诚意伯和仁远伯，咱们就是溧水县街头的偶遇，单纯的朋友！” 苏璟淡淡笑道，当时相遇的景象，此刻他仍旧是历历在目。 刘伯温点头道：“苏先生说的不错，我们是朋友，的确不该如此。”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直接些了，最近我心中有所疑惑，还望苏先生为我解惑。”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来复杂，但有时候也是很简单。 苏璟看着刘伯温的眼睛，起身道：“乐意效劳。” …… 另一边。 “怎么可能！这房子我们给了租金，也签了租赁的契约，你们想做什么！” 扎西挡在芝依的面前，对着身前的几个官兵，恶狠狠的说道。 芝依在身后说道：“几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我们都是正规渠道租赁的房屋，为何要赶我们出去？” 对于突然出现的几个官兵，芝依和扎西都是一头雾水。 为首的官兵脸色一横道：“我管你们租没租房子，这里可是仁远伯府的屋子，那是陛下赏赐给仁远伯的，怎么可能租赁！你们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出去，不要逼我动手！” “动手！你们试试！” 扎西丝毫不惧，即便是一人面对好几个官兵，他也是胆气十足。 能够在芝依的身边保护芝依，他的武力值自然也是不低的。 区区几名官兵，他还真没怎么怕！ “扎西，不要！” 芝依立刻喝止了扎西：“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千万不要动手，这里是大明的京城，不是其他地方。” 作为一个亡了部族的公主，芝依一直都保持着相当的冷静。 现在这个事情，肯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情在。 “可是，小姐，这……” “好了，我们搬。” 芝依无比坚定道。 官兵笑道：“看来还是这位小姐懂事，搬的话，还请快点，马上仁远伯府那要修缮，这个院子里，可是要放不少东西的。” 芝依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们马上就搬，不过搬之前，冒昧的问一句，您刚才说的仁远伯是？” 芝依一个银锭直接塞到了为首官兵的手里，那是相当的大气。 官兵得了好处，脸色立刻变好了许多，回答道：“仁远伯是当今天子身边的红人，还是太子的老师，这府邸便是天子赏赐给他的，而你们现在住的这个院子，也是仁远伯府的，小姐，你明白了吧，我们可不是在驱赶你们，而是在帮你们。” “若是你们侵占仁远伯府的事情闹大的话，那恐怕没人能保的了你们！” 芝依神色如常，朝着官兵躬身道：“多谢大人相告。” 然后她转身朝着扎西道：“扎西，快点，先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把屋子给空出来。” 因为才搬进来，所以行李什么的，也不算很多，没多久就打包好了。 院外，扎西扛着包裹，神色愤怒：“小姐，这些人一点道理不讲，明明我们有契税，凭什么不认？” “就仗着是伯爵，所以就能如此的肆意妄为吗！” 扎西的性子还是比较直的，现在只顾着发火。 芝依摇头道：“扎西，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刚才看那几位官兵大人，虽然说话很横，却也没有半点道理不讲。” “我们租的这个院子，怕是一开始就有问题。怪我，当时明知道租金很低不正常，却还是选择了租赁。” 芝依还是很理智的，立刻就想到了租金的问题。 这个院子的租金，比起同位置的院子，便宜了接近一倍。 这样的价格，当时芝依便意识到这院子必然有些问题。 不过这里的位置实在是太好，芝依亲自查看过之后，还是选择了租赁这里。 没想到，这会问题才出现。 “小姐，那我们赶紧去找那个牙行！竟然敢把这种有问题的屋子租给我们，可恶！” 扎西气吁吁的便要去找租赁中介牙行了。 芝依摇头道：“扎西，现在我们过去，怕是人家不会认。” “这不是有契税在么，和他们对峙不就行了！” 扎西立刻说道。 不过话音刚落，扎西的神色就变了，因为芝依已经将契税拿了出来，打开了。 那原本在底部的印章，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之前这契税上，不是印了印章吗！我亲眼看着人家印的！” 扎西一脸的不可置信道。 芝依脸色沉重道：“应当是某种特殊的印泥，刚印的时候与正常印泥没什么区别，但时间一长，便会慢慢消散。” 虽然芝依也没见到听过这种印泥，但她还是猜到了。 “可恶！这些汉人真是狡诈！小姐，我去找他们算账！” 扎西火气彻底爆发，已经忍不了准备开干了。 “扎西，冷静点！你去了能改变什么吗？” 芝依呵斥道：“现在印章没了，这契税等于无用，就算上告官，恐怕我们也没什么胜算。”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扎西看着芝依，怒气冲冲道。 芝依说道：“那肯定不能这么算了，既然这院子是仁远伯府的，那或许我可以从这个仁远伯身上下手。” “仁远伯？他能做什么？这样的人物怕是不会理会我们吧？” 扎西不解的问道。 芝依笑道：“放心，我心中已经有办法了，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是，小姐。” 虽然不知道芝依的办法是什么，但扎西很信任自家的小姐。 两人随即离开，朝着街上走去，这临时落脚，最好的自然是客栈了。 不过这才刚出去没多远，迎面便碰上了刘半仙。 “小姐，有缘啊！” 刘半仙一脸笑呵呵的朝着芝依打了声招呼。 他也是刚把自己的事情搞完，这会回来了，没想到正碰上了芝依。 “芝依见过刘半仙。” 芝依朝着刘半仙回礼道。 刘半仙瞧见一旁怒气冲冲带着行礼的扎西，问道：“这是遇上什么事了吗？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小姐也不一定。” “哼！” 扎西冷哼一声，显然是看不起刘半仙。 芝依则是说道：“不劳烦刘先生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刘半仙点点头，也没多在意，说道：“行，那你们走吧。”(本章完) wm0ebiqugezhuishubook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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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敲打李管家 对于芝依，刘半仙并未太过在意，尽管他现在怀疑苏璟的姻缘就是芝依。 身为一个算命的，他是有职业操守的。 苏璟和芝依的姻缘，那是他们之间自己的事情，若是自己掺和其中的话，那就违背他的原则了。 回到了仁远伯府中，刘半仙立刻开始挑起了房间。 苏璟说的是偏房，但这仁远伯府内的偏房可不止一两间。 反正不用花钱，刘半仙那是相当的乐意的。 虽然说从这仁远伯府到秦淮花楼有一段距离，刘半仙日后想去寻乐子，需要费劲多走几步路。 但一想到这省下的租金可以供自己多去好多次湘云阁，刘半仙这心里就十分的高兴。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能出错！” “李管家，我们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 院子里，李管家正对着几个下人训斥着，与面对苏璟时的恭敬不同，在下人的面前，李管家的脸色很是威严。 这倒不是说李管家多么的苛刻，而是身为管家，必须要建立自己的威信，否则的话，管不住下人，那这个管家也就当不下去了。 “李管家，怎么了？” 刘半仙好奇的问了一嘴道。 李管家看到是刘半仙，当即躬身道：“刘半仙，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让他们长长记性。” “哦。” 刘半仙点点头，对这李管家倒是有了几分认识。 在无人的时候训斥下人，自己来了却又说没什么大事。 很明显，这位李管家，心底应该还是比较善良的那种，对下人严苛也是为了让他们不犯错。 随着刘半仙的回来，不多时，门房这边有一个下人传信，正是诚意伯府的下人，来传信苏璟不回来吃饭。 “看来这京城苏公子还是挺熟悉的，这都去拜访诚意伯了。” 厨房内，刘半仙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 苏璟这个主人不在，那下人们吃饭，就全在这厨房里了。 刘半仙也是个随便的人，专门去餐厅犯不着，就在这厨房对付了。 只不过，他随便说着话，府内的其他人，就算是李管家也没有接茬的。 下人严禁议论自己的主子，这是规矩。 刘半仙又说了几句，没人接话让他顿感无聊，快速吃完之后，刘半仙便又出门了。 应天的夜生活，可是要比白天精采太多。 …… 诚意伯府大门口。 苏璟已经上了马车，刘伯温目送苏璟缓缓离开。 今天和苏璟聊了许多，刘伯温那是受益匪浅，只感觉苏璟是一个无底洞，怎么都能掏出新东西来。 “苏先生，未来的你，不知道会对大明造成什么样的改变，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了。” 刘伯温暗自感叹了一句，然后就转身回到了府邸之中。 苏璟坐在诚意伯府的马车内，有些疲劳。 今天先是在外面逛了一圈，然后就迷路了，接着在刘伯温这里聊了许多。 无论是体力上还是脑力上，都是相当的疲劳。 哒哒的马蹄声缓缓，苏璟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很多就打起了盹。 “仁远伯，到了。” 随着马夫的提醒，苏璟惊醒。 “哦，多谢了，帮我转告诚意伯，下次让他来我府上做客。” 苏璟朝着马夫说道，然后就下了车。 “是，仁远伯，我一定转达。” 马夫点点头，架着马车就回去了。 此时的天色已晚，夜空之上，明月高悬。 不过道路上并没有太过昏暗，因为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挂着大灯笼。 在这住宅区，晚上能有如此的照明，已经非常好了。 毕竟照明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种昂贵的资源。 一般的百姓家里，晚上也就是点个油灯而已，能晚上在门口挂着灯笼的，非富即贵。 苏璟知道应天的晚上是很精彩的，只不过他今日实在是累了，还是洗漱一下在家呆着算了。 刚进院子，李管家便立刻迎了上来，简单的汇报了一下今天的工作。 苏璟一边走一边听着，突然皱眉道：“刘半仙吃完饭就出去了？” “是的，伯爷，刘半仙一吃完晚饭，便立刻出门去了。” 李管家回答道。 苏璟好奇的问道：“那他可有说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李管家说道：“没有，刘半仙只说晚上将后门留着，他自会回来的。” 嗯？ 苏璟眉头微皱，刘半仙这个老头，精力是真的相当充沛，白天和他在外面跑，晚上还有精力出去寻花问柳。 难道是那个偏方？ 苏璟突然之间就想起了刘半仙和他提过的男人偏方，恐怕对于补充精力这方面，也是有一些作用的。 “那就给他留个后门吧。” 苏璟淡淡回了一句，并未多说什么。 “是，伯爷。” 李管家微微躬身，然后道：“伯爷，今日还有一件事要告知您。” “说。” 苏璟脱了外衣，下人准备好的热水已经送到了面前。 这里和溧水县的生活那是彻底的不一样了，日常生活的事情，基本上不需要苏璟任何的吩咐，这些下人会非常具有眼力见的提前准备好。 苏璟用热水擦着脸，一旁的李管家说道：“伯爷，伯府围墙外面有一个宅子，应当是伯府的产业，不过前几日搬来了两个住户，现在已经被赶走了。” 其实这事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正常来说，李管家汇报不汇报都行。 一个管家的权限，去处理仁远伯府小偏院子的事情，那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李管家还是告知了苏璟，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就知道其中肯定有问题。 若是不说，日后怕是也能得些好处。 但他还摸不准苏璟是个什么样的主子，自己作为管家，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果然，擦着脸的苏璟听到这话，立刻便停下了手： “李管家，你再说一遍？” “是，伯爷。” 李管家躬身，旋即将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苏璟听着，微微蹙眉道：“这宅子的地契里，应该是表明了全部的宅子图纸吧。” “是的，伯爷，需要我拿过来吗？” 李管家立刻道。 苏璟摆摆手：“不用，上面有就行，那之前赶走的住户，可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搬进来的。” 李管家能意识到其中有问题，苏璟自然也是能意识到。 “据说是租了，不过被赶出来的时候，倒是没有拿出契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管家恭敬的回答道，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还有这种……” 苏璟正待说话，目光突然转向李管家道：“李管家，此事你没有去查么？” “此事虽然不大，但我只是管家，不敢擅自做主，故而特意等伯爷回来之后告知。” 李管家回答道，依旧是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抬起头来，李管家。” 苏璟淡淡道。 原本苏璟觉得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但这李管家如此的告知方式，却是让苏璟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这个李管家，必然是故意的。 这事看起来很是普通，却可以通过这件事看出自己的性情。 能被马皇后指定过来做管家，必然不是什么没脑子的。 但现在，这位李管家的脑子，似乎是用的多了些。 “是，伯爷。” 李管家抬头，目光直视苏璟。 苏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李管家，一时间，这大厅内的气氛沉寂了下来。 一旁端水的下人脸色难看，这氛围对他来说，相当的压抑。 苏璟没有刻意的直视李管家，只是继续擦着脸，擦着手，偶尔随意的看向李管家。 过了一会之后，这李管家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明明苏璟在他面前表现的无比随意，但偏偏他就是觉察到了一丝无形的压迫感。 虽然苏璟这辈子没当过官，但上辈子总裁还是做过的。 ‘上位者’的气势，该是什么样的，苏璟很清楚。 “李管家，下次这种事情在告诉我之前，记得将事情查清楚了。” 苏璟淡淡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也不用想着法的来试，直接说就行了。” “我这个人，最喜欢直来直去，最讨厌的就是拐弯抹角了。” 说话间，苏璟已经将毛巾放回了脸盆里，走到了桌前，拿起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李管家平静的脸色不再平静，立刻跪下道：“伯爷息怒，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 苏璟转身低头朝着李管家看去，双目死死的盯着李管家。 李管家额头冷汗直流：“我不该和伯爷耍心眼，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 苏璟笑道：“这还差不多，我虽然是伯爵，你是我的管家，但我可不希望听见仁远伯府有什么借势压人的事情传出去。” “这个宅子里，一共没几个人，真要是出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情，很容易查的。” “今天就到这里，不要再有人来打扰我了，你们都可以下去了。” 苏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李管家直到苏璟彻底的看不见了，这才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此刻的他，后悔不已。 明明之前马皇后和他嘱咐了，他却还是没忍住。 “你，立刻跟我出去一趟！” 想明白了之后李管家，当即让一旁的下人跟着他就出发了。 这件事已经做得不好，必须想办法弥补一下。 “是，李管家。” 下人点头跟上。 …… 紫禁城，奉先殿内。 “哈哈哈哈，想不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情，真是有趣啊！” 朱元璋哈哈大笑道。 苏璟和芝依之间的事情，老朱那是知道的门清。 毕竟现在是在京城内了，消息几乎是可以同时传递的。 苏璟宅子的事情，撞上了芝依，老朱是真想看看后续如何。 至于说违规操作，中饱私囊的那些家伙，老朱也不担心。 以苏璟的能力，这点小事，并不需要自己出手。 “怎么了，重八，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马皇后一脸笑容的出现，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朱元璋意外道：“妹子，你怎么来了？” 马皇后缓步走到了老朱面前，打开了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碗汤：“太医院的太医说最近天气转热，你又操劳政务许久，容易上火，我便熬了些百合莲子汤，好让你去去火。” “还是妹子心疼我啊！” 老朱相当高兴，端起碗直接就喝光了。 马皇后忙道：“慢点，喝个汤你急了干什么。” “嘿嘿。” 老朱哈哈笑道：“这么多年的习惯，我是改不了了。”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啊，永远都是这副德行！”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你倒是和我说说。” 朱元璋马上起身道：“妹子，这事我可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了，苏璟这小子是真有意思……” 老朱随即把苏璟和芝依的事情和马皇后详细的说了一遍。 “还有这事？” 马皇后颇为惊讶道：“苏先生竟然和这位彝族瓦西部的公主遇上了，还发生了这种事。” “哈哈，就是这事才有趣啊！” 老朱哈哈笑道：“那芝依恐怕会记恨上苏璟这位仁远伯吧。” 马皇后立刻道：“重八，你别嘻嘻哈哈了，这事你知道了，不会处理下吗？苏先生的名声，就要被坏了！” 苏璟的人品，马皇后很清楚。 对于这种会败人品的事情，马皇后也是比较着急的。 老朱淡定道：“妹子，不用着急，苏璟这小子要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那他还干什么？” “小事罢了，况且妹子你不觉得苏璟和这位瓦西部的彝族公主，年龄相仿，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撮合一下。” 老朱也是心血来潮，随口就是这么一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马皇后立刻思考起了这个可能性来了，苏璟和芝依，到底有没有可能性？ 见到马皇后不说话了，老朱笑道：“妹子，你不会真觉得这事可以吧？要不然你撮合下试试？” 马皇后摇头道：“苏先生早就说了，他只看缘分，合不合适那是苏先生说了算，现在这两人已经有这份关系在了，那我也不需要做什么了。” “还有你，重八，你可别想着当着月老红娘，苏先生的婚姻大事，万万不能强求！”(本章完) wm0ebiqugezhuishubook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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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芝依的成长 “知道了，知道了！咱看起来像是这么喜欢搞事的人吗？” 朱元璋的脑袋点的和泼浪鼓一样，马皇后的吩咐，他向来是听的很快的。 马皇后却是不依不饶道：“重八，我可没和你开玩笑，别看苏先生对什么事情都很洒脱的样子，但这婚姻大事，若是有人乱点鸳鸯谱的话，他怕是会直接翻脸。” 这一番话那说的是相当的严重，连老朱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要是苏璟在这，肯定得对马皇后点一个大大的赞。 马皇后对他的了解，真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真有这么严重？” 老朱还是不太相信。 马皇后语重心长道：“自然如此，苏先生对于咱们标儿的婚事，樉儿的婚事，其实都有提过。” “婚姻这件事上，苏先生和一般人的想法不一样！当然，苏先生也不是一般人。” 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马皇后十分的敏锐。 朱元璋回答道：“好，咱知道了，这事咱不会干预的，妹子你就放心吧。” 虽然老朱依旧没有理解其中的缘由，但他选择直接相信马皇后。 马皇后将喝光汤的碗收回了食盒里：“好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随着马皇后的离开，老朱又开始埋头处理起政务来。 另一边。 仁远伯府，书房。 苏璟虽然挺累的，但在外面闲逛了一天，总还是要做点事情的。 书桌上，苏璟仔细的画着设计图稿。 要说这专业的实验室，苏璟还真是第一次搞。 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 上辈子苏璟的商业集团，那是横款了多个行业和领域的巨头。 生产研发这方面，苏璟投入了大量的资金。 专业的实验室，得是什么样的，他这个老板也是亲自过目的。 虽然在大明是不太可能搞出来多么先进的实验室，不过实验室的基本设计，还有一些安全设计，那都是共通的。 苏璟想做实验那是出于兴趣，并不是想要找死，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对于之前李管家汇报的事情，苏璟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一听就是有人利用这个宅在刚过赐下，产权不明晰的状态，恶意出租出去获利的行为。 这种事情，即便是上辈子，那也是有人利用的。 至于说为什么不怕发现，估计也是有着自己的门路吧。 李管家之前试探自己，现在何尝又不是苏璟给李管家的一次考验。 身为自己府邸之中的管家，若是这点小事的处理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也没什么继续用下去的必要。 苏璟埋头苦干的时候，刘半仙却是相当的潇洒。 别看他刚搬来京城，但融入的却是相当的快。 湘云阁不让他进，他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进。 这秦淮河边，一到了晚上，那就是相当的热闹。 往来两岸，花红柳绿。 正巧又是快到夏天的时候，天色十分的宜人，适合外出。 怡红院，小雅间之中，刘半仙喝着酒，一个姑娘正在面前唱着曲。 说是姑娘，其实年岁已经不小，做老鸨都足够了。 刘半仙这人就算是寻花问柳也有自己的规矩，自己这一大把年纪了，绝对不会去祸害年轻小姑娘。 “嗯，不错不错。” 刘半仙听着小曲，喝着小酒，那是十分的惬意。 对面的老女人，因为有人点她也是十分的开心，唱的格外的卖力。 时间就这么缓缓过去，酒喝的差不多了，刘半仙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老爷，今夜您不留宿吗？” 女人朝着刘半仙询问道，脸上还带着几分期待之色。 刘半仙摇了摇头道：“不了，改日再来，还点你唱曲。” 说完，刘半仙直接离开了雅间，那是相当的潇洒。 “没用的老东西！” 女人吐槽了一句，脸上满是愤懑。 她好不容易出一次台，结果遇上个连留宿都留不了的老东西，赚的可太少了。 至于刘半仙，他不是不想留宿，而是钱不够。 这听人唱曲的钱，和留宿的钱，那是两码事。 倒不是说刘半仙一分钱没了，而是他只带了这么多。 毕竟在这里，只是小小的怡情一下。 等衣服做好了，还得是去湘云阁好好消费一番。 孰重孰轻，在刘半仙这里那是分的相当清楚的。 离开了怡红院的刘半仙，倒也没那么着急回家。 别看他老，但是他精力充沛。 这在怡红院里没释放，总要多逛逛走走释放一下的。 夜市之上，灯火通明。 刘半仙随便的走走看看，倒也是十分的乐呵。 而在不远处，芝依与扎西两人正坐在一个小摊子面前，似乎是在卖着什么东西。 只不过，生意并不是很好，光顾的人并不多。 “小姐，咱们彝族的东西，汉人都不怎么喜欢，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扎西是一脸愁眉，相当的难受。 这不久前才被坑了租房费，现在做生意又顺利。 在部族灭亡的前提下，简直算得上雪上加霜了。 “扎西，耐心些，我相信这些都是上天给予我们的考验，只有坚定的走下去，才能迎来希望。” 芝依面色沉着，一点都看不出失落的表情。 她明明是压力最大的那个，但却表现的最为坚强。 “小姐说的对，凡事贵在坚持，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 此时，刘半仙出现在了芝依的摊子前。 他大略的扫了扫芝依摊子上的东西，都是些手帕头巾之类的彝族特殊服饰。 好看美丑的，刘半仙那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都是些汉人没有的东西。 “刘先生，您怎么在这？” 芝依看到刘半仙，那是颇为惊喜。 刘半仙笑道：“我晚上没事，随便出来逛逛，说来也巧，你我真是有缘，都偶遇好几次了。” 京城可不是什么小地方，能一直偶遇，刘半仙相信是缘分的功劳。 “是的，刘先生，原本我还想着安顿好之后，请刘先生上门做客，没想到出了些变故。” 芝依坦然说道。 刘半仙看了看道：“怎么说？第一天出来摆摊？” 芝依点头道：“先生算的真准。” 刘半仙笑道：“这还不需要算，一看就知道了，肯定是新手。” 虽然刘半仙不擅长做生意，但好歹也是街面上混的，新手老手还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 芝依听到这话，立刻激动道：“先生既然能如此轻易的看出来，那想必对于商贾之道也是精通的吧，小女子恳求先生能否指点一二。” 不会就学，这是芝依一贯的准则。 只不过，她这一次想错了。 “不不不，小姐，我可不会什么商贾之道，我就能算算命罢了。” 刘半仙立刻摇头。 虽然刘半仙并不会看不起做生意的，但他还是很介意别人把他当成商人。 算命和商人，那就是两码事！ “装神弄鬼！” 扎西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没有那么好的情绪控制能力，部族灭亡，还有种种事情的发生，导致他内心一直积压着怨气。 芝依脸色微变，立刻转头瞪了一眼扎西。 “不好意思啊，先生，您别往心里去。” 芝依陪着笑脸道。 刘半仙摆摆手道：“没事，小姐，我刘半仙从不在意这些。” “多谢先生大度。” 芝依还不忘给刘半仙鞠躬道歉。 这一切的缘由的，还得是十年前她哥哥带她来算命时候的印象。 当时的刘半仙，又或者应该说杜老夫子，尤其的出名。 甚至有神算子的称呼！ 这样的高人，芝依自然是不会怠慢的。 刘半仙之前算过芝依，知道其遭逢剧变，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内心不由的升起了几分同情。 “小姐，你这就太过了，我可没帮上你什么忙。” 刘半仙说道：“不过我虽然不会做生意，却是认识一个商贾之道非常厉害的商人，若是有他的帮助，那小姐的生意，肯定能够无比兴隆。” “真的吗？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奇人？先生可否给这芝依引荐一下？” 芝依立刻询问道，脸上满是迫切。 赚钱，已经是她现在最急切的问题了。 刘半仙正想说话，然后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将苏璟说出来。 他迟疑了一下道：“小姐，这个人吧，我现在还不用能说，只有等你们两个有缘遇到了，我才好给你们介绍。” 这话说出来，刘半仙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苏璟和芝依有缘遇到了，那还需要他介绍干什么呢？ “好，芝依记住了，到时候就麻烦先生了。” 芝依却是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对刘半仙的这话提出任何的异议。 这就连一旁的扎西听着那都是有些纳闷的。 不过刚才才被芝依瞪了一眼，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行，那就这样吧。” 刘半仙点点头，正想着离开。 芝依却说道：“先生，芝依初来大明京城，许多事情都不懂，也没个熟人，想请先生帮个小忙。” “嗯？” 刘半仙一愣，迟疑片刻道：“小姐说说看。” 芝依立刻道：“我初来京城，之前租了套房子，然后呢……” 芝依直接将自己租房被骗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就是如实叙述。 当然，芝依并没有说租的是哪里的屋子。 刘半仙听完立刻垂手顿足道：“这帮奸商！简直可恶！简直用这种手段骗人，简直该杀！” 骂完了之后，刘半仙又道：“不知道小姐想让我帮什么忙？若是说上报官府什么的，怕是没什么希望的。” 虽然很生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对方一看也不是什么初犯。 刘半仙并不觉得自己能伸张正义。 芝依说道：“我就是想让先生帮我再租一个房子，也是这样特便宜的房子，因为我已经去过一次了，不方便再露脸了。” 这话一听，刘半仙顿时就明白芝依的心思了。 他立刻劝道：“小姐，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对方敢做这种事，肯定是有后台的，这样的方法，我觉得不一定管用，还要浪费不少银子。” 芝依的办法虽然没明说，不过刘半仙的看的很明白。 无非就是再租一次，趁着那印章还没消失就要说法。 但那些赶他们的人，很明显是算准了时间。 你这去的早了，也没啥意义，正常交易而已。 “多谢先生告诫，但芝依还是想试一试。” 芝依依旧坚持，显然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的。 刘半仙想了想道：“那也行吧，这个忙倒是不难帮，只不过银子的话……” 刘半仙肯定不至于收芝依的银子，但让他自己垫付租金，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先生放心，我早已准备好了。” 芝依立刻拿出银子交到了刘半仙手里，继续道：“先生只需要晚上来这里告知我情况便可，这几日我都会在这里摆摊的。” “好，那我就帮你这个忙了。” 刘半仙接过银子，很是果断的答应了。 之所以这么果断，一来是同情，二来是他觉得苏璟和芝依之间，大概率有什么缘分。 早点结个善缘，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多谢先生了！” 芝依朝着刘半仙躬身拜谢。 刘半仙摆摆手道：“不用不用，小姐这么信任我，让我刘半仙受宠若惊，我先走了。” 话说完，刘半仙立刻转身离开了。 刘半仙刚走，扎西就忍不住道：“小姐，为什么？要是这家伙把钱卷走，直接跑了呢？” 刚才芝依给刘半仙的银子，那可是不少的。 扎西生怕再度上当受骗。 芝依说道：“那就当交学费了，我们想在京城立足，总要经历一些事情的。”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但眼光也需要验证，患得患失没有必要。” 芝依这话直接让扎西没话说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竟然会有这般果决。 此刻，扎西的心里对付复兴瓦西部，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芝依面色如常，继续的叫卖着。 她知道，自己必须迅速的成长，而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有些事情，光是听别人说没用，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去感知，双眼去观察。 刘半仙，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好人！(本章完) wm0ebiqugezhuishubook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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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现在不能说 收了银子的刘半仙，心情那是相当的不错。 虽然说这次的事情他是不佣金的，但只要一想到苏璟和芝依之间的可能性，刘半仙这心里就止不住的期待。 现在自己帮芝依，那就是等于越发的绑住苏璟的大腿。 钱不钱，都是小事。 不过刘半仙‘奔波’了一整天，现在也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去租房了。 “反正时间充足，不着急。” 刘半仙自语了一句，便朝着仁远伯府走了回去。 也就两炷香的功夫，刘半仙总算是回到了府内，这从前院走到后院，刘半仙愣是没发现下人。 虽然这么大的宅子，七八个下人本身就不多，但一个都看不着，属实有些奇怪了。 “苏公子还真是特立独行。” 刘半仙一猜就知道肯定和苏璟有关系，大概是在溧水县生活习惯了。 不过下人虽然没看见，但这宅子里却是一点不暗。 各处的灯笼都点上了，刘半仙看着只觉得奢侈。 这么多的灯笼，得用多少油，这可都是银子啊！ 大户人家花钱如流水，那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有钱人的生活，那就是不一样啊，没想到我临了还能住上这么大的宅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刘半仙乐呵乐呵的就朝着自己的后院偏房去了，这还没到，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苏璟。 “刘半仙，我还以为你夜不归宿了呢。” 苏璟笑呵呵的打趣道。 对于这个老头，苏璟保有着相当大的容忍度、 刘半仙笑着摆手道：“苏公子此言差矣，不管出去多晚，总还是回家睡的。” “随随便便在外面过夜，可太不安全了。” 虽然是刚搬来京城，但刘半仙‘认家’的功力，相当的深厚。 苏璟自然是不计较的，只是继续调侃道：“有什么不安全的？难不成还有人噶腰子？” “腰子？” 刘半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子，没来由的有些紧张道：“苏公子，这京城内还有人有这等癖好吗？” 苏璟愣了一下，旋即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人腰子又不是猪腰子，难不成还讲究以形补形不成。” 大明可还没有什么器官移植的说法，苏璟立刻就找补回来了。 只是这话一说，刘半仙那就更紧张了，手捂着腰子道：“还真是！苏公子提醒的有理，看来老头子我以后得更加小心了。” “那些个老嫖客，说不定就有嫉妒我腰子的！” 刘半仙对自己的腰子，很自信，也很在意！ 苏璟听着这话，也有些无奈。 “算了，你小心就小心吧，我准备吃点夜宵，你吃吗？” 苏璟朝着刘半仙道。 平时苏璟倒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只不过现在有些饿了，这换了宅子，有标配的厨子，苏璟便想着吃点。 “当然吃！” 刘半仙立刻答应了下来，他现在肚子也饿了。 “行，那我就让厨子多做一份。” 苏璟点点头道，说着便朝着厨房的方向过去了。 刘半仙不解道：“苏公子，这种小事，不是让管家安排一下就行了，还需要你亲自跑吗？” 苏璟回答道：“没什么，李管家被我派出去做事了，这会不在。” 李管家不在？ 刘半仙疑惑了一下，但也没想太多。 没过一会，夜宵便端到了客厅之中，苏璟和刘半仙各一碗小馄饨。 “这厨子手艺不错啊！” 刘半仙吃了一个，立马夸赞道。 苏璟点点头：“的确不错。” 毕竟是伯府专用的厨子，水平那肯定是不用说的。 馄饨不多，也就十几个，毕竟只是夜宵，不是为了吃饱，稍微垫一下肚子足以。 就在刘半仙吃完了正欲离开的时候，李管家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伯爷。” 李管家来到厅内，缓了口气，朝着苏璟躬身道。 因为刘半仙在这，所以他第一时间没说话。 “没事，直接说就行。” 苏璟淡淡道。 租房的小事而已，刘半仙知道或者是不知道，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是，伯爷。” 李管家当即道：“事情已经查清了，是牙行那边将伯爷的宅子外院租出去，以此获利，然后再找关系，将租客驱赶出去，以防被伯爷发现。” “经手的人不多，也就是牙行的一个管事和小厮，赶人的官差就是纯粹收钱办事。” 好歹是马皇后亲自选的管家，这能力还是很足的。 出门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查的很清楚了。 这么短的时间，这个李管家肯定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只不过，苏璟却没有任何的赞扬，只是冷冷道：“那被骗的人呢？他们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李管家脑袋一懵，低着头道：“回伯爷的话，还没有。” “我为什么让你查你是一点都不明白啊，李管家。” 苏璟看着李管家，心里的火气是真想发一下。 自己就是少说了两句，竟然还能整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我现在就去查！” 李管家立刻道。 苏璟摆手道：“算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明天给我好好的查，记住，暂时不要惊饶人家，我不希望出现新的问题。” “是，伯爷！” 李管家立刻点头，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行了，下去休息吧。” 苏璟无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搬家果然就是容易出现各种幺蛾子啊！ 为什么苏璟不喜欢住大宅子，找一群下人，就是因为会出现各种烂事。 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宅子大了，自然会生出各种腌臜事来。 李管家说的调查清楚，苏璟基本上是认同的，正常也就是这种情况。 别看涉及到了仁远伯府，但其实真正参与的人往往不会很多。 一来是租房这种事情，操作之下的利润不会特别多，若是参与的人太多，那就不够分了。 二来也是因为利润不多，所以往往大人物看不上，也就是小人物会惦记。 三来就是这种操作，只需要最底端的几人串通好，那上面的人也不会知晓。 上辈子苏璟可看过太过小人物办‘大事’的新闻了。 越是小的不起眼的人物，越是容易做起一些别人乍一看不可能的事情。 李管家走了，苏璟又朝着刘半仙道：“刘半仙，你也该休息了吧。” 刘半仙当即笑道：“苏公子，不急不急。” “嗯？你还有什么事吗？” 苏璟略有些好奇道。 现在天色可是不晚了，刘半仙若是还有事情，那指不定要搞到什么时候了。 刘半仙看向苏璟，起身略作沉吟道：“苏公子，既然你想知道一些事情，何不找我算上一算呢？” 算命？ 苏璟被刘半仙突如其来的话给搞的有点懵，但只是片刻，他便立刻道：“刘半仙，你已经知道那被骗的租客是谁了？” 这些可就轮到刘半仙惊讶了，刚才还仙风道骨的他直接质问道：“苏公子，你难道也会算命？这种事情都能知道？” 刘半仙和芝依偶遇的事情，不过才发生。 这回来之后，刘半仙也是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苏璟直接点破，着实是把刘半仙给惊住了。 苏璟摇头道：“我不会算命，就是猜的。” 猜？ 苏璟蹙着眉头，死死的盯着苏璟：“苏公子，你真没派什么人跟着我？” 苏璟轻笑道：“自然是没有的，我也只是猜出了你知道被骗的租客是谁，但我并不知道租客是谁。” 为什么苏璟能猜到，其实就是苏璟不信刘半仙的算命。 既然不信，而刘半仙又如此直接笃定的开口要算，那只能是早就知道了。 “真的假的？” 刘半仙还是有些不信，嘴里嘀咕了一句。 苏璟则是问道：“刘半仙，这租客到底是谁？告诉我，我也好方便登门致歉。” 苏璟的想法很简单，这件事情影响到了租客，那必须是道歉加赔偿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对李管家没查出租客是谁比较恼火的原因了。 刘半仙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说。” 苏璟和芝依之间的联系，不能由他刘半仙来缔结，这是规矩！ 即便到了现在，刘半仙依旧在坚持固守着规矩。 “那什么时候才能说？” 苏璟反问道。 刘半仙回答道：“等你查到了，我就能说了。” ？？？ 苏璟被刘半仙搞懵了，这算什么？ “刘半仙，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等我查到了，还需要你做什么？” 苏璟看着刘半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刘半仙面色尴尬道：“那我也不能现在说，反正苏公子你也能查到，查到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苏璟皱着眉头，实在是想不出刘半仙为什么要这么做。 “随你吧，我回去休息了。” 苏璟起身，自顾自的回房间了。 刘半仙则是直接找到了李管家，问道：“李管家，那租客是不是两个人，一个小姐还有一个随身的仆从？” 因为刚才李管家并没有说租客的详细信息，所以刘半仙也不敢完全的确认。 但从李管家和芝依的两方供述来看，大概率是不会错的。 李管家立刻道：“是的，先生知道那两人是谁？还请先生告诉我，我不胜感激！” 刚才被苏璟训斥，李管家这心里是真的怕啊。 刘半仙摇头道：“李管家，抱歉，这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能说，你还是自己去查吧，应该也是不难查的。” 自己告诉李管家，然后再由李管家告诉苏璟。 绕个弯子欺骗自己这样的事情，刘半仙是不会做的。 “刘半仙，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告诉我吧！” 李管家立刻打起了同情牌，越早知道是谁，他就可以越早汇报给苏璟。 这可代表着自己未来能否继续在仁远伯府工作。 刘半仙将李管家的手推开：“抱歉抱歉！” 说完刘半仙便直接走了，只留下这李管家原地难受。 …… 次日一早，李管家和刘半仙就双双出门了。 李管家自然是还要继续查这租房的事情，而刘半仙却不是去租房。 现在知道这件事就是苏璟和芝依之间的事，那刘半仙肯定犯不着去浪费芝依的银子了。 苏璟的人品，刘半仙还是信得过的。 只要等李管家把事情查清楚，到时候该倒楣的全都得倒霉。 芝依的房租也能退回，甚至说苏璟还会额外给些补偿。 只不过，现在的刘半仙有些茫然。 因为他不知道芝依的住址。 此刻刘半仙已经来到昨天和芝依相遇的街道上，但相同的位置上，摊位却不是芝依了。 刘半仙也不意外，之前他打听摊位的时候，早就问清楚了。 这街道两边的摊位，那是日夜分开出租的。 白天和晚上，本身就是两班。 难不成还得等到晚上？ 刘半仙左右又仔细的寻了一遍，始终都没有发现到底在哪。 京城实在是太大了！ “不对啊！我怎么忘记自己是个算命的了！” 刘半仙一拍脑子，只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真蠢。 他直接掐指算了起来，就算芝依现在的大概位置。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刘半仙已经算出来了，东南方向。 刘半仙马不停蹄，立刻就朝着东南方向去了。 这才走了一会，刘半仙发现自己的目的地，好像是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 当然，不是什么花红柳绿的场所，而是金陵饭店金陵分店。 看着眼前的饭店大门，刘半仙没有犹豫，直接迈步而入。 之前来过一次了，刘半仙也算是轻车熟路。 “客官您好，几位？” 小二很有眼力见的就迎了上来。 刘半仙目光扫视，淡淡道：“不用了，我找人。” 小二识趣的退下，刘半仙搜寻了一小会，便发现了目标。 芝依和扎西果然就在这金陵饭店内，正吃着饭呢。 位置也不是什么角落，而是偏中间的地方。 没错，他们来这，就是为了打听消息的。 饭馆自古就是人多嘴杂的地方，吃饭的时候又是八卦的最好时间。 想要知道事，来饭馆里打听，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金陵饭店分店又是京城里有名的大馆子之一，自然是芝依的首选。 刘半仙笑呵呵的走了过去，知道这餐饭算是蹭到了。(本章完) wm0ebiqugezhuishubook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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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皇帝难当 “小姐，巧啊！这是吃早饭呢。” 刘半仙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直接坐到了芝依的对面。 一旁的扎西脸色微漾，但也只是瞥了一眼刘半仙，并没有多说什么。 芝依则是兴奋的站起身道：“先生，你怎么来了！” 刘半仙不着急回话，先是拿起碗里的一个包子吃了起来：“凑巧，我也来吃早饭，没想到就遇上你们了。” 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刘半仙心里门清。 芝依立刻道：“既然遇上先生了，那今日这餐早饭，就由小女子请先生了，先生还想吃什么，尽管点。” “这怎么好意思呢。” 刘半仙嘴里说着，手却是已经招呼小二过来了：“再加两笼小笼包，记得上醋碟。” 一看刘半仙如此不客气，扎西也是忍不住道：“刘半仙，你不是昨晚才答应我家小姐做事吗？怎么今天早上还有时间来这？总不能是拿了小姐的银子不办事吧？” 扎西是实在人，说话也直接。 刘半仙这种说话有些滑溜的，他本能的就是不太喜欢。 刘半仙倒是一点没理会，不是不想理，而是没时间。 这金陵饭店的早餐水平，也是一点不含糊。 即便是仁远伯府的厨子，也不能与之相比。 私厨往往做的是最适合主子口味的菜品，而这种爆火的酒楼，那就是大众的口味了。 刘半仙的这张嘴，还是更喜欢吃大众口味。 “扎西。” 芝依眼神示意了一下扎西。 扎西无奈，只能闭嘴埋头。 两笼小笼包很快就上来了，刘半仙蘸着醋碟，分分钟就全部干掉了。 他的味道，那是一点也看不不出来像是几十岁的老头。 这吃的差不多，芝依才开口道：“先生，不知今日你打算何时去牙行？” 直接问打算什么时候去，根本就没说刘半仙会不会做这事。 刘半仙擦了擦嘴道：“哦，这事啊，我不用去了，这银子你也拿回去吧。” 说话间，刘半仙直接掏出了怀里的银子，放到了桌上。 正是昨夜芝依给他的银子，一点没动，原数奉还。 扎西相当意外，内心是有些高兴的，这些银子起码回来了。 而芝依则是立刻道：“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银子退回来？” 刘半仙摸着自己胡子，笑道：“很简单，因为这件事不需要我了，小姐你也不需要去查什么证据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找到你，至于那院子是想继续租，还是说想要赔偿租金，都应该是可以的。” ？？？ 刘半仙这话，直接让芝依和扎西都愣在了原地。 芝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半仙道：“先生，你说的是真的？” “真假之后自然知晓，放心吧，吃了你的早饭，总不至于骗你的。” 刘半仙笑呵呵的回答道。 芝依短暂的思索之后，直接将桌子上的银子再度推到了刘半仙的面前：“既然有先生这句话，那芝依自然是相信的，事情能成，想必和先生也有着大关系，这银子，先生还是收下吧。” 刘半仙看着面前硕大的银锭，犹豫了片刻，然后又推了回去：“不，芝依小姐，这件事与我无关，银子我不能收。” 虽然这是芝依感谢给的银子，收了也没什么影响，但刘半仙只要一想到苏璟和芝依之间的可能性，便坚定了不收的信念。 这银子，那就不该是自己的。 扎西这下是针对刘半仙的表现相当意外了，都这样了，刘半仙竟然还能抵住诱惑。 看来这个老头，也不单纯是个骗子。 “先生既然不收，那我也不勉强了，日后有机会，一定当面向先生道谢。” 芝依将银子收了起来，并未继续拉扯下去。 她是个性子爽利的人，一直纠缠不休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刘半仙笑呵呵道：“放心，机会很快就会到来的，这早饭我也吃完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刘半仙麻溜的就走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被李管家给撞上，到时候认出来，自己就尴尬了。 苏璟和芝依之间的相遇，必须要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当然了，若是刘半仙早知道苏璟和芝依已经见过了，他就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收那银子了。 “小姐，你说这个刘半仙，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扎西询问道，脸上还带着疑惑。 芝依回答道：“不用想这么多，反正之后就知道了。” “若是真能和他说的一样，那这大明倒还算可以，至少还是讲点道理的。” 扎西对于租房被骗的事情，始终都耿耿于怀。 芝依微微摇头，只觉得扎西太过于情绪化了，现在瓦西部的这个处境，冷静才是最需要的情绪。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被情绪左右。 “行了，我们也抓紧吃早饭吧，不能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 芝依提醒了一句。 扎西点点头，埋头吃早饭。 刘半仙这边出了金陵饭店的大门，便朝着街道上去了。 白天他也是需要工作的，支个摊算命，刘半仙的角色进入那是相当的快。 京城银子的花销也是很快的，哪怕是刘半仙已经有了不要钱住宿的地，依旧如此。 作为都城，应天自然是寸土寸金，什么都要钱。 只不过，这大早上的，算命的委实不多，刘半仙眼瞅着一个个人来人往，愣是没一个停下的。 “这位小姐，算一下呗！不灵不要钱！” “这位公子，算不算前程？” “这位老爷，我看你面色红润，要不要算一算姻缘啊？” …… 刘半仙直接开启了招揽模式，逮着过路人就招呼。 但收效甚微。 十个里面，也就一两个答理他的，而这个一两个，愿意算命的，一个没有。 忙活了小半天，刘半仙是张都没开。 “怎么回事？今儿个怎么就突然变了？” 刘半仙一下子有点懵，之前他也不是没在京城街道上摆过算命摊，可没这么冷清的。 “难道是时间不对？” 刘半仙直接掐起了手指，算了起来。 只可惜，算命也有说法，算命的算不了自己的事情。 刘半仙忙活了一会，根本就是啥也算不出来。 “我这运道怎么会这么差呢？” 刘半仙吐槽了一句，然后继续坐在摊子前干等起来。 …… 仁远伯府，内院会客厅。 朱标和苏璟正相对而坐，不过虽然都坐着，但朱标却是虚坐，随时保持着对苏璟的恭敬。 “太子，你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没必要的。” 苏璟看着院子里摆放着的一大堆物件说道。 朱标说道：“苏师此言差矣，您乔迁新居，学生又怎么能不送些礼物，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但可以摆在宅子里，希望苏师不要拒绝学生的一片心意。” 在古代，搬家是大事。 苏璟搬家，作为太子的朱标，又怎么会忘记呢？ 搬家讲究吉日，这送礼也是一样的，朱标特意找人看了日子，今日适合送礼，他这才过来，送上给苏璟的乔迁之礼。 苏璟简单扫了一眼，黄花梨的香台，紫檀木的茶桌还有景德镇的官窑…… 这一大堆东西里，就没有一样是便宜的。 当然，对于朱标来说，这些东西也不能说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太子送礼，我岂有不收的道理。” 苏璟笑笑道：“只不过今日我安排管家出去办事了，我这府里下人本来就少，只能让它们先在院子里摆一会了。” 李管家出门办事，也带了两个下人。 苏璟的府上一共就八个下人，还要去掉厨子和门房，如此一来，便只有三个人了。 一个人在负责斟茶递水，另外两个则是洒扫。 如此大的宅子，下人们的工作都是相当紧凑的，太子送的东西又多又大，两个下人肯定是搞不定的。 “无事，我来的时候正好从宫里出来，钦天监说近日无雨，苏师大可放心。” 朱标笑着说道。 他身为太子，自然是要参加早朝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一大早就来苏璟这里的原因。 “嗯，如此便好。” 苏璟点点头，放心不少。 天气预报可不是上辈子才有，皇家有自己专门的观测星象机构。 风霜雪雨的，自然也都是预测的。 当然了，准确率肯定是比不上苏璟上辈子的天气预报。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可以的。 “对了，苏师，父皇已经答应我，可以让您与我一同再度出去巡查各地的粮仓了。” 朱标相当兴奋的说道。 能和苏璟一块出去做事情，这便是最让他高兴的事情了。 “我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等我将这新宅子的改造图纸搞定，我就同太子殿下出发，如何？” 苏璟笑着询问道。 虽然他是询问，但对于朱标来说就是准确的安排了。 朱标立刻点头道：“自当如此，苏师先把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学生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这要是让其他大臣听见，肯定是相当诧异。 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要跟着苏璟来安排做事的时间。 如今的朱标，在大明朝堂上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了。 不仅仅是要参加早朝，还要对各种国家大事参与决策。 虽然老朱尚未将权力彻底下放，但这个趋势相当的明显。 朝堂上，但凡眼睛不瞎的都清楚，朱标过不了几年，就会代父摄政了。 这样的太子，在苏璟面前表现的这般，又怎么能不叫其他人诧异。 “好，我这边也会尽快做完的，最迟这个月底就差不多了。” 苏璟看着朱标说道：“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学习，不然路上考校答不上我的问题，为师可是会惩戒你的。” 外出巡视这种事，在大明的交通条件下，大部分的时间肯定都是在路上。 漫漫长路，苏璟肯定是不会就在车厢里睡大觉的。 朱标立刻点头道：“苏师放心，学生随时候着您！” 上一次和苏璟出去，那是去山东。 一路上也算是出了不少事，朱标却觉得非常的充实。 这一次，他是期待许久，准备也做了许久。 “对了，太子，现在陛下应该让你参与政务了吧。” 苏璟随口问道。 朱标点点头：“是的，朝中大臣的奏折，学生都要看，也要按照父皇的要求，先给出批阅。” 这就是老朱教育朱标的办法，虽然朱标的批阅不是最后的处理办法，但是却可以锻炼朱标的能力，能不能代入皇帝的角色里去。 苏璟笑道：“感觉如何？皇帝不好当吧。” “苏师说的是，这皇帝太难当了。” 朱标立刻点头，那是无比的赞同。 苏璟看着朱标笑道：“这是好事，越是觉得皇帝难当，就越是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只有明君才会考虑天下百姓，考虑了天下，这皇帝就难做。” “昏君只顾自己，自然只会觉得皇帝可以为所欲为，其实只不过是自取灭亡。” “太子，你有仁德之心，亦有雷霆手段，将来肯定能成为一个明君的。” 苏璟这一番话，并不是恭维朱标，而是真切的这么认为。 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朱标是什么样的，他心里清楚的很。 朱标立刻低头谦虚道：“苏师谬赞，学生只能是尽力做好，成为一个明君，是学生毕生追求的目标。” 朱标也不是在说空话，他是真的有朝着这个方向而努力。 “有目标就好，未来的路很长，为师还期待着你践行你的话呢。” 苏璟看着眼前的朱标，语重心长道。 他仿佛看到了穿上了龙袍的朱标，真的成为了大明的皇帝。 只不过转瞬间又再度幻灭，一切就好像是个泡沫。 “学生一定不会辜负苏师的期许！” 朱标认真回答道。 不过他说完却发现苏璟好像是怔住了，眼神看着自己，又好像看的不是自己。 “苏师，你怎么了？” 朱标小声喊了句，没有回应。 “苏师，您有事吗？” 朱标有些紧张，声音又大了一些， 嗡！ 苏璟脑袋一嗡，回过神来，慌忙点头道：“太子，我在。没什么，刚才想到了一些事，你放心，为师一定会救你的！”(本章完) htxs.org1shukuzhuzhudaobixia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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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温州府，谢春芳 “救我？” 朱标一愣，问道：“苏师，您这是何意？” 苏璟立刻笑道：“没什么，就是说为师肯定会时刻保护你，不会让你在这次外出巡视中出现危险。” 朱标未来的事情，苏璟并不想过多的透露给朱标。 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过早的操心去防范，根本毫无意义。 “苏师放心，此次出行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的。” 朱标认真回答道。 太子外出巡视，这要是还有安全方面的问题出现，那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苏璟点点头，也没继续说什么，本身就是要糊弄过去的。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要是一直在我这待着，文武百官也会有意见的，太子现在可是大忙人了，走吧。” 苏璟起身，直接做出了请的手势。 他知道，若是自己不说的话，怕是朱标能在自己这里呆上一整天。 如果还在溧水县的话，那这事情倒也无所谓。 但现在这里是京城，朱标作为太子，已然开始参与大明政务了，还在自己的府里待的时间太长，必然会有闲话的。 “是，苏师。” 朱标起身行礼，还是有些不舍。 不过他更清楚自己身上的担子，行礼之后便离开了仁远伯府。 这太子来过了，其他的皇子们，自然也是要过来送上乔迁之礼的。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还有燕王朱棣的礼物，就在太子朱标离开后不久，依次便送入了苏璟的府邸中。 不过他们并没有和朱标一样亲自前来，只是差人将礼物送来了。 除了这些个皇子之外，朝中的文武百官们，自然也有送礼的。 常遇春、徐达、李善长等人，全都送礼了。 一上午的功夫，苏璟的外院和内院里，就已经堆满了各种礼物。 从小到大，从普通到名贵，全都有。 苏璟看着手里的一堆礼单，再瞅着院子里已经放不下的礼物，也是颇为无奈。 这么多的东西，要是只让自己府里的八个人下人收拾，那恐怕得收拾个十天八个月了。 不仅仅是东西多，还有着不少名贵的物件，挪起来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快不起来。 这会李管家还被自己喊出门了，苏璟无奈，只能是自己招呼下人开始搬起来。 “记住，先把院子里的路给清出来，不妨碍走路的物件暂时不需要动。” “是，伯爷！” …… 下人按照苏璟的指示，一点点的将院子先理出了一条通道。 至于这些东西放哪里，仁远伯府里的空房间还是很多的，仓库阁楼什么的，也有许多。 但凡是包装整齐放在盒子里的，苏璟全都统一不打开，直接塞到仓库里。 大的物件暂时没动，桌椅板凳这种的，苏璟觉得还是让管家安排比较合适。 而那些玉石摆件，陶瓷花瓶什么裸露在外又容易损坏的物件，苏璟便安排全都放到了各个房间空着的架子上。 虽然这些摆件多，但仁远伯府内的空架子也不少，倒也全部能够消化掉。 没干了多久，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苏璟早就吩咐下去了，做了几道硬菜，吃完又接着干，连门房都被苏璟给薅来了。 苏璟这个仁远伯府本人都在搬东西了，下人们自然也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一顿忙活之后，天色就黑了。 此时，在外调查的李管家，总算是回来了。 “李管家，怎么样，都查清楚了吗？” 苏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问道。 李管家虽然对于这院里突然多出来的诸多物件有些好奇，但也是立刻回答道：“回禀伯爷，已经查清楚了，之前的租客是一位小姐名叫芝依，她带着一个仆人，现在就住在东城的客栈里，晚上好像出门了，应该是做些小生意，伯爷若是想找的话，去东街应该能找到。” 苏璟微微点头，然后道：“跑了一天才回来，倒也算查的清楚，牙行怎么样了？” 李管家马上说道：“已经告知了官府，现在正在调查中，相信没几天就会有结果了，伯爷放心，那两名租客的银子，肯定会一分不少的退回去的。” 虽然苏璟当时让李管家出去办事的时候没提这个，但李管家已经领会到了苏璟的意思。 这件事，就得秉公办理。 “嗯，此事处理的倒也还算不错，你可以下去了，明日将院子里剩下的礼物全都归置好，这是礼单。” 苏璟点点头，这位李管家办事，总算是没有让他失望了。 “是，伯爷。” 李管家接过礼单，内心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事自己好歹是没做错，不然的话，在仁远伯府的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 苏璟吃完晚饭，便直接出门了。 目标正是那东城，两人租客受骗，虽然不是自己骗的他们，终究是与他有关。 那小院子他也看了，明明不在仁远伯府的院墙之内，的确是容易造成误会。 此刻的东城大街上，夜市已经开始摆了起来。 芝依的摊子旁，刘半仙正拿着一个大饼啃着，顺便招呼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今天白天一整天，刘半仙一共就有一个要算命的客人。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刘半仙想要的。 一单生意，对于高消费的京城来说，所赚的银子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刘半仙压根就没回去，直接白天摆完晚上接着摆。 至于为什么要摆在芝依的摊位旁，只是因为芝依的摊位缴费了，属于人流量较大的区域，在这里更容易被顾客看到。 “先生，我记得你当年不是很有名吗？为什么现在要在这里摆摊？” 芝依纳闷的朝着刘半仙询问道。 她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实在是不多，但还是能依稀记得，刘半仙这个算命的名声是很响亮的。 而为了来到京城，芝依一路在大明穿梭前进，也了解到了一些东西。 名声大的算命先生，生意那是络绎不绝的。 显然，刘半仙现在这模样，和芝依的印象里是对不上的。 刘半仙面色尴尬道：“芝依小姐，俗话说的好，人算不如天算，总有些事情不会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我也是无奈罢了。” 当年的糗事，刘半仙自然是不会将之告诉芝依的。 只不过，这话落在芝依的耳朵里，却是相当感同身受。 她如今的处境，简直就和刘半仙说的一样。 “先生真是妙人。” 芝依朝着刘半仙认真说道：“芝依谢过先生。” “嗯？” 刘半仙一愣：“谢什么？我又没干啥，有什么好谢的。” 芝依笑笑道：“先生妙语，令芝依茅塞顿开，自然是要谢过的。” 刘半仙不知所以，也未深究，只是继续招揽客人。 月光清冷，五月的夜晚份外的凉爽。 苏璟很快便来到了街道之上，两旁的摊位密密麻麻。 苏璟倒也没有着急，直接慢慢悠悠的寻找着。 夜晚的京城，之前他还真没好好的逛过，毕竟之前都挺忙的。 白天的热闹，主要集中在商铺之中，而晚上的热闹，就在这街道的两旁摊贩上。 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各色琳琅满目的商贩真是一个重样的都没有。 苏璟没太多的喜好，唯独就爱些小吃食。 这边走边吃，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吃不下了。 正当苏璟想要找个茶摊坐下喝口水，润一润的时候，却正巧看见不远处一群人围在了一起，似乎是有什么很热闹的事情。 看热闹是人类基因里就携带的东西，苏璟自然也是不例外。 苏璟当即就跑了过去，还真就巧了，是个说书的。 “且说那孙行者习得了七十二般变化……” 一个青衣老者，手里拿着一个白纸扇，面前一张白案桌，一手惊堂木拍的那叫爽利。 就是这说书的内容，苏璟是怎么听怎么熟悉。 这不就是西游记么！ 吴承恩写的《西游记》那的确是明朝时候的书，但它不是洪武年间成书的啊！ 苏璟之前在溧水县码头说书，那便是想到了现在西游记还没出，所以才说的。 这会又听到，不出意外，肯定是从溧水县流出去的。 毕竟大明可没什么知识产权登记与保护的东西，别人听走那就是听走了，没什么招。 当然了，苏璟也不介意，他不缺钱。 唯一可惜的就是，照着这个一传播，日后怕是没吴承恩什么事了。 这说书先生显然也是说书的高手，明明是一样的故事，他却用说书的节奏变化，将一众看客带入其中。 “好！” 人群里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伴随着的还有铜钱落地的声音。 夜市大街上说书，苏璟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样的记录，似乎在历史文本中也不曾见过，看来这有些东西，真不一定和史书里记载的一样。 听了一会，苏璟便退了出来。 就算是说的再好听，对于苏璟这个上辈子看过各种影视作品的人来说，也就那样。 离了这说书摊，苏璟很快便找到了一小茶摊。 “老板，来壶茶。” 苏璟招呼了一声。 “好嘞！” 小二迅速的端了一壶热茶过来，翻过桌上的茶杯，给苏璟倒上了一杯。 苏璟点点头，滚烫的茶水此刻还不到进嘴的时候，坐着看看附近的街道行人就好。 “这位公子，这里可还有人？” 不过片刻功夫，苏璟的面前便多了一位年轻人，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十分有礼貌的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笑道：“没有，公子请自便，若是喝茶的话，倒我的就好，现在温度正好。” 有人要拼桌，苏璟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这会茶摊上人还挺多的，拼桌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多谢公子，在下谢春芳，不知道公子名讳？” 谢春芳坐下之后便朝着苏璟拱手道，十分的和气。 “苏璟。” 苏璟回了一句，心里头却是觉得这名字好像有点女气了，不由的多打量了一下谢春芳。 皮肤很白，面容秀丽。 难不成？ 苏璟目光下移，喉咙上的喉结十分的明显。 是男的。 原来只是名字像女人，并不是真的女人。 苏璟不由的摇头，只觉得自己太不礼貌了，这么猜测对方，还如此直接打量别人。 谢春芳却并不在意，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道：“苏公子也是出来游玩的？”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闲来无事，便出来逛逛，谢公子想必也是一样。” 这位谢春芳，苏璟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却已经判断出其家庭不一般。 只因为无论是身上的衣服料子，还有手里的扇子，亦或者是腰间的玉坠，全都是好东西。 一般人家用不起，而能搭配的这么和谐低调的，也不会是什么乍富之人。 “应天府就是不一样，这里的夜晚可比我的家乡热闹多了。” 谢春芳感慨道。 苏璟微微一愣，然后问道：“怎么？谢公子不是应天人？” 谢春芳点头道：“不错，我乃温州府人士，此番来京城，乃是为了今年的秋闱而来。” 温州府，那就是浙江两广地区的人了。 苏璟心中盘算了一下，然后拱手道：“谢公子这么早就来了，那看来对此次秋闱应当是胸有成竹，祝谢公子高中！” 虽然不知道这位谢春芳的学识如何，但苏璟能感觉到，这人应该不是什么绣花枕头。 家世不一般，又有着很好的脾气性格，没有那种世家子弟的骄纵。 这样的读书人，大概率都不会是庸才。 “多谢苏公子，那我也祝苏公子金榜题名了。” 谢春芳立刻拱手回敬道。 苏璟顿时就笑了，说道：“谢公子，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考生呢？这大明士子千千万，也不一定有我吧。” 谢春芳当即道：“我看苏公子面容俊俏，自有一股读书人的气质，若你都不是考生，那我谢某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是考生。” “哈哈哈哈！” 苏璟大笑道：“多谢谢公子夸赞了，不过这一次谢公子还真是猜错了，我苏某的确不是此次的考生。” 被人夸赞，哪怕是明知是马屁，一样是开心的。 尤其是被夸脸，苏璟还是很高兴的。(本章完) htxs.org1shukuzhuzhudaobixia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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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原来你就是芝依! “苏公子竟然不是考生吗？实在是令谢某相当的意外。” 谢春芳一脸惊讶。 他之所以会选择和苏璟拼桌，便是看出了苏璟的不凡，想着同为考生，或许能有些共同话题。 毕竟这是大明建国之后的第一次科举考试，这天下士子都是非常重视且热衷的。 元末战乱多年，科举也停了很多年了。 累积了许久的读书人，都想要在这一次科举考试中大展身手。 “仕途虽好，却不是我之追求。” 苏璟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道：“就好像这茶，不是什么好茶叶，却有许多人喜欢喝。” 谢春芳也端起了茶杯品了一口，入口有些苦涩，让他眉头微蹙，毕竟平日里喝的都是好茶：“苏公子不求仕途，那求的是什么呢？” 苏璟起身道：“求一个逍遥自在。” 说完，苏璟便直接离开了摊位，只留给谢春芳一个背影，而这个背影也很快的消散在人群中。 “有意思。” 谢春芳笑笑，再喝了一口这粗茶，这一次倒是能品出几分别样的滋味了。 “少爷！少爷！” 此时，一个书童着急忙慌的来到摊位前，对着谢春芳道：“少爷，这京城人这么多，您倒是慢点，要是找不到您了，那可怎么办！” 谢春芳笑道：“找不到就回去呗，我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能找不到回去的路不成。” “那不行！” 书童直接反驳道：“出家门的时候老爷嘱咐了，少爷一定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这是老爷的吩咐！” “行了，你也口渴了吧，喝口茶。” 谢春芳又倒了一杯茶，端起来递给书童。 书童立刻双手接过：“多谢少爷！” 说完他便直接一饮而尽，这茶水一进嘴，书童的脸色就变了。 “咳咳，怎么这么苦！这什么茶啊？” 书童一脸难受的说道：“少爷，你刚才在喝这个茶？这怎么喝？” 一个书童都嫌弃茶叶太差，谢春芳的家庭，委实不简单。 谢春芳笑道：“别人请的，你就不要挑剔了。” “别人请的？” 书童好奇道：“这也没人啊？谁请的？竟然请少爷喝这么差劲的茶。” 谢春芳起身迈步而出，头也不回道：“问那么多做什么，萍水相逢罢了。” “等等我，少爷！” 书童迅速的追了上去。 苏璟这边，离开了茶摊，再度在街道上闲逛起来，也没一会的功夫，他便瞧见了刘半仙。 晚上的生意果然是要比白天的好些，刘半仙的身边围着几个人，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是刘半仙的话给吓到了。 苏璟本想着和刘半仙打声招呼，却发现一个女子已经朝着自己招手了：“公子！公子！” 苏璟循声看去，就在刘半仙摊子的后面，之前布行门口偶遇的芝依正在朝他招手。 竟然这么巧！ 苏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径直走了过去。 刘半仙还在算着命，赚钱的事情他向来是很认真的，一时间并未注意到苏璟。 “小姐，看来这就是你当时买布做出来的成品了。” 苏璟看着芝依摊子上的各色布艺品，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些是彝族的特色。 芝依点头道：“是的，那天多亏了公子了，一直想着要好好感谢一下公子，却发现连公子的名讳都不知道。” 苏璟笑道：“感谢就不必了，毕竟当时我可是赚了你一两银子的，倒是这些彝族特色的工艺品挺好看的。” “公子知道这是彝族的？” 芝依有些惊讶道，而听到这话的扎西，已经紧张起来了。 瓦西部已然灭亡，就剩下他们这些人了。 若苏璟是其他部族的人，那他们就有危险了。 苏璟点头道：“算是知道点，不过了解的不多，当年也曾去过闽西贵州一带。” “想不到公子如此年轻，竟然也有这等阅历，小女子佩服。” 芝依感叹道。 苏璟笑笑：“不过就是行商多走了些地方而已，算不得什么。” 上辈子去过云贵川旅游，苏璟也不好直说，只能说这辈子去经商过了。 “公子，既然又遇见，那便是有缘，我这里有什么公子喜欢的，随便挑几件吧。” 芝依立刻说道：“公子也别急着推辞，我这些东西不太好卖，有公子这般身份之上带着，也好为我介绍些生意。” 芝依做生意的确是个新手，但却是个愿意动脑子的。 苏璟是个商人，甚至还跑去过她的家乡一带，肯定不是个小商人。 白送几件东西给苏璟，那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不过芝依并未没有耍心眼，而是直接把话说开，可谓是相当的光明磊落。 苏璟听到这话，对芝依的感官又再度提升了不少。 之前在布行的时候，芝依那洒脱大气的性格便已经给苏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好，既然小姐如此盛情，那我再拒绝就显得不太礼貌了。” 苏璟当即挑选起来，很快就挑了三件东西拿在了手里。 “就这三样了，小姐应该不会反悔吧。” 苏璟还不忘开个玩笑道。 芝依笑道：“公子说的哪里的话，不过小女子冒昧一问公子名讳，日后免不了还有往来。” 苏璟点点头，直接道：“在下苏璟，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苏公子，你叫我芝依就好。” 芝依立刻回答道。 若是按照彝族的名字，说出来那就太长了，所以她直接给了汉话。 芝依！ 苏璟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扎西。 两个租客，一个女子名叫芝依，另一个应该是她的下人。 白天在客栈，晚上在夜市里卖东西。 一切的特征，好像都对上了。 苏璟完全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 “你怎么了，苏公子？” 芝依看到苏璟有些发呆，立刻关心道。 “哦……没什么，芝依小姐。” 苏璟回神过来，看向芝依直接躬身道：“苏璟得向你表达诚挚的歉意，还望芝依小姐能够原谅。”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直接搞的芝依有些不明白了。 苏璟怎么就突然和她道歉了呢？ “苏公子，你快起来，你帮了我，怎么还要向我道歉呢？” 芝依忙跑出摊位，有些焦急。 此时刘半仙的声音响起：“芝依小姐，你不用扶苏公子，他向你道歉那是应该的。” “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芝依顿时不理解了。 刘半仙正巧算完了命，就瞧见苏璟对着芝依道歉，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方才有了这句话。 他笑呵呵的说道：“芝依小姐，你们被骗租的那个院子是仁远伯府的吧。” “是的，先生果真神机妙算。” 芝依点头道，她之前可没和刘半仙说过这个。 刘半仙继续道：“巧了，那仁远伯府的主人，便是苏公子，所以他和你道歉那就是应该的。” 苏璟就是仁远伯府的主人！ 芝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事情未免太过于巧了。 苏璟说道：“刘半仙说的不错，是我御下不严，导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芝依小姐，还请原谅，之前的租金我会补给你的，另外，那院子若是芝依小姐想住的话，尽管继续住便是。” 找了半天的租客竟然就是之前偶遇的女子，苏璟只觉得缘分奇妙。 “原来如此，小女子多谢仁远伯。” 芝依立刻朝着苏璟行礼道。 先前不知道苏璟的身份，如今明白了苏璟竟然是大明的伯爵，那礼节还是得有的。 “芝依小姐客气了，我这伯爵之位不过外物而已，叫我苏璟即可。” 苏璟立刻道，言语之间满是歉意。 这种事情对大明的正统伯爵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苏璟却有着自己的内心标准。 做错了么，总得认的。 芝依有些不知所以，来到大明的时间不算短了，一路上遇到了各种官员也很多。 能够像苏璟这般的，她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别看她是彝族瓦西部的公主，但在大明官员的眼里，不过区区异族而已，真正放心上的很少。 苏璟作为一个伯爵这般尊重，只让芝依感觉到份外的不真实。 “小姐，当心有诈！” 扎西小声在芝依旁边说道：“那个刘半仙可能和这个苏璟是一伙的，大明当官的，哪有说话这么客气的，肯定是骗子！” 扎西的警惕心是时刻都具备着的，这会这话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就连芝依也不免有几分怀疑了。 “芝依小姐，苏公子就是这样的人，今天他来就是给你道歉加赔偿的。” 刘半仙到底是个人精，一眼就明白了芝依和扎西的疑惑点。 也不怪芝依和扎西，苏璟这样的人，在大明的确属于是特别存在的。 “苏公子，银子呢？你准备了没？” 刘半仙又朝着苏璟催促道。 苏璟当即从怀里掏出了一锭五十两的银锭道：“我也不知道具体你们被骗了多少银子，这算是我的赔偿，多了就当补偿了，若是少了，你们只管说，我都会补的。” 五十两的大银锭，苏璟就这么摆在了摊位上。 骗子？ 骗子能直接给银子？ 芝依和扎西对视了一眼，然后芝依推辞道：“苏公子，不需要这么多。” 因为之前也算是和苏璟打过交道，芝依是比较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苏璟应该不是坏人。 “芝依小姐，那就收下吧，苏公子财大气粗，你要是不收，他这心里不安生。” 刘半仙笑呵呵的说道。 苏璟也是附和道：“我做错了事情，这只是赔礼道歉而已，芝依小姐心里不必有什么负担，还有那院子，我也希望芝依小姐能住回去，否则以后仁远伯府的名声怕是要毁了。” 芝依看了看苏璟，又看了看刘半仙，片刻后点头道：“拿好，我就却之不恭了，我本来也在找房子，既然能回去住，我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 “只是房租还是得照付，这锭银子就当是房租先付了。” 说话间，芝依又将银子给退回到了苏璟的手里。 刘半仙看着这两人硬是把五十两的银锭推来推去，那是相当的无语。 有钱人真该死！ 这银子你们不要给我多好！ 苏璟看着手里的银锭，不禁笑道：“好，芝依小姐是个爽快的人，若是我苏璟还婆婆妈妈那就是我的不对了，这房租我收下了。” “芝依谢过苏公子。” 芝依微微欠身致谢。 苏璟则是说道：“以后就是邻居了，不必如此客气。” 此刻，刘半仙开口道：“芝依小姐，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要给你介绍一位厉害的商人么，当时时机不到，现在时机到了，就是苏公子了。” “苏公子，之前我不能说的事情，现在也能说了，你要找的人，就是芝依小姐。” 刘半仙那可是憋了好久了，因为算命的关系，他不能干预两人相遇的缘分。 如今总算是遇上了，那自己也不需要有什么隐瞒了。 “想不到先生所说之人竟然就是苏公子，实在是缘分。” 芝依感叹道：“之前在布行相遇，早点问清苏公子的名讳府邸就好了。” 苏璟点头道：“不错，若是当时就说清楚了，怕是事情能更早的解决，不过现在也好，总归是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也算是圆满。” 两人的目光缓缓的交汇在一起，都不是扭捏的人，彼此也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欣赏。 “什么？你们早就遇见了？” 刘半仙则是相当惊讶两人竟然已经见过了，合着自己之前死命的瞒着不说，压根就是小丑行为了。 苏璟点头道：“之前和你去看裁缝店，分开之后便遇到了芝依小姐。” “苏公子，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刘半仙有些激动道：“早告诉我，我至于瞒这么久吗？早点告诉你一切，事情也早就搞定了！” 他之前为了将这件事撇开自己，可是做了不少的工作，刘半仙现在想想只觉得后悔。 苏璟蹙眉道：“刘半仙，你在说什么？你也没问我啊？再说，为什么之前就是不能告诉我租户是谁？这会知道我和芝依小姐认识又能说了？”(本章完) htxs.org1shukuzhuzhudaobixia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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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彝族都这么开放吗 苏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十分好奇，自然也就直接的询问了起来。 一旁的芝依也是一样，之前的刘半仙，似乎很是刻意的在隐瞒什么。 “哈哈哈哈哈！” 听到苏璟这话，刘半仙立刻大笑了起来：“苏公子，现在自然是可以说了，不过么……” 说话间，刘半仙已经直接搓起了手。 钱！ 之前因为要保密两人的消息，刘半仙不得已放弃了很多赚钱的机会。 现在却没有这个顾虑了，自然是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那算了。” 苏璟的反应却是相当的直接，超乎刘半仙的意料。 “嗯？算了？” 刘半仙一脸讶异的看向苏璟道：“苏公子，你又不差钱，我保证，这事肯定是物有所值的！” 苏璟笑道：“物有所值？刘半仙，你这话说的还真是好听啊，只不过我刚才想了想，你想说的，大概也就是什么算命的事情，我本就不行这些，知道不知道，也没多大的区别。” 刘半仙顿时傻眼了，苏璟说的还真是一点不错。 “先生，不知道您要收多少，若是不贵的话，芝依或许可以……” 芝依突然开口道。 苏璟也没说什么，这种事，都是各自的意愿，芝依也不是什么蠢人，现在估计就是支持一下刘半仙。 刘半仙转头看向芝依，摇头道：“那不行，芝依小姐，惟独你的钱我不能收。” “为何？” 芝依好奇的问道，苏璟也一样好奇。 就刘半仙这个贪财的个性，他竟然会主动拒绝银子，这实在是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刘半仙抚须做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道：“芝依小姐此前便已经与我有过此事之算，银子我也收过了，我刘半仙虽是算命，但也讲诚信，一件事情是不会重复收两次钱的。” 这话一出口，疑惑的那就是芝依了。 重复收费？ 苏璟却是反应迅速道：“刘半仙，你是说，芝依小姐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女孩？” 刘半仙这家伙，贪财却是有些职业操守的。 苏璟想来想去，也就是能想到这一个可能性了。 刘半仙讶异的看向苏璟倒：“苏公子，你才是算命的吧！”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了，苏璟说的没错。 “苏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芝依还没明白过来呢，怎么苏璟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苏璟笑道：“芝依小姐，事情其实很简单，刘半仙也给我算过一次命，亦是姻缘，他说我今年在京城便会遇上我的姻缘。” “而十年前他给你算的姻缘，则是十年后的现在。所以刘半仙认为，你我就是姻缘中的两个人，他之所以之前要瞒着我们，大概是为了自己不能干预其中吧。” 苏璟就这么直接而简单的把事情给说了出来，在他看来，这就是很普通的一件事。 上辈子那些浪子撩妹子的手段，可比这复杂多了。 算命姻缘这样的话，在上辈子只会被当成老掉牙的东西。 只不过，苏璟这么想，芝依却不是。 “苏公子，你这也太直接了，至少得让我委婉点说呀！” 刘半仙也是被苏璟如此直接的行为给吓到了。 在女子面前，提及姻缘还是要稍微委婉点的。 “先生，真的是这样吗？” 芝依直接朝着刘半仙询问道，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羞涩。 她不是汉人，她是彝族人。 彝族的婚姻观念，可比现在的大明要‘开放’的多。 “啊？” 刘半仙明显愣了一下：“芝依小姐，你说什么？我的确是给苏公子算过命，姻缘的话，也确实是算出来在今年。” 芝依继续追问道：“所以，我的姻缘是苏公子吗？” 这直接的都让刘半仙不知所错了。 好家伙，这不是在大街上么，女子还能这样直接问吗？ 刘半仙支支吾吾道：“这个么，我没算出来，只是觉得应当是如此的。” 明明是一个老毕登，现在被芝依这么一个小姑娘搞的那是不知所措了。 “应当如此？” 苏璟笑道：“刘半仙，这可不应该是你半仙说出的话，堂堂半仙，还能说应当吗？” 芝依如此直接的追问，看着刘半仙的窘态，苏璟也来了兴趣，调侃了一番。 刘半仙脸色那是越发的难看：“苏公子，此言差矣，半仙半仙，那自然不可能是什么都能算出来的，你和芝依小姐之间，注定有缘，但到底是何缘分，我算不出来也不为过吧。” 这街道上人来人往，虽然没什么人刻意偷听，但刘半仙还是要面子的，肯定要解释一番。 苏璟笑道：“不为过不为过，反正我也不信算命，你算得出也好，算不出也罢，服务好你的顾客就行了。” “只不过，以后若是和其他人吹牛的时候，可得捎带点了，什么无所不算的词，得改改了。” 刘半仙算命的口号，那是吹的震天响。 算命么，自然是要吹的。 要是什么这不能算那不能算的，又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呢？ 刘半仙面露难色，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自然知道苏璟是调侃，但毕竟还有芝依在这。 这姑娘，对他一直都是颇为信任的。 “苏公子，你给我留点面子，芝依小姐可是我十年的老顾客了。” 刘半仙小声的朝着苏璟道。 苏璟看了看刘半仙，又看了一眼芝依，点点头：“行，那你以后也少搞点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 “什么装神弄鬼！” 刘半仙顿时不高兴了，有些激动。 芝依不解道：“苏公子，先生，你们在说什么?” 刘半仙立刻收敛了表情，笑道：“没什么，芝依小姐，今日我在外面摆摊一整天了，着实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了。” “等你搬回院子，自然是有时间详叙的。” 刘半仙直接开始收拾摊子了，他这话倒也没有作假，他的确是在外面摆了一天了。 虽然最后也就是晚上有了点生意，但这会也是真的累了。 “好，先生，那以后再说。” 芝依立刻点头，顺带手还帮着刘半仙收拾起来。 “不用不用，我这点东西很快的。” 刘半仙立刻将芝依挡住，迅速的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他是不想在这里多待了，不然的话，不知道苏璟又会怎么挤兑自己。 “慢点啊，刘半仙。” 苏璟笑着嘱咐了一句，然后转头道：“芝依小姐，还得再和你说声抱歉，刘半仙这人算命就是这样，口无遮拦，若有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芝依摇头道：“没有，苏公子，刘先生还是很有本领的，芝依知道。” 十年前她就见过刘半仙了，当年刘半仙的名声可比现在响亮多了。 这话说的苏璟反倒是有些尴尬了，他本以为芝依不会把刘半仙的话当回事，毕竟刚才也是相当洒脱，看不出半点小女子的羞涩。 现在这么一说，又好像是十分相信刘半仙。 这…… “芝依小姐，这姻缘之事，乃是缘分所定，所以还请芝依小姐……” 苏璟话说到一半，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给刘半仙的胡诌来解释，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芝依笑道：“苏公子何故如此，姻缘本身就是人必经之事，我觉得刘先生说的没什么。” “在我们彝族，男女本就应该互相追求，我觉得苏公子十分优秀，若是能有你这样的夫君，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 苏璟直接懵了，还这样吗？ 记忆里，自己去云贵川玩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开放吧？ 这芝依这般直接了当，确实是让苏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额……这个么……” 苏璟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芝依笑道：“苏公子，你不必如此，芝依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你很好，会很受彝族女子的喜爱，并没有说我就要和苏公子成婚。” “咱么彝族，男追女，女追男都是可以的，同时不喜欢也可以拒绝，苏公子不喜欢我，芝依也是完全能理解的。” 听完这话，苏璟更加的懵了。 怎么就到了要成婚了？ 他立刻道：“芝依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人长的很漂亮，性格也很直接爽朗，我很欣赏，甚至可以说喜欢，但这样的情感到成婚还很遥远，我所想的婚姻，当时两情相悦，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了。” 苏璟可不想再被误会了，他也是对彝族女子的直接有了更加清楚的认知。 芝依捂嘴笑道：“苏公子，看来是芝依方才把你吓到了，芝依所说乃是彝族的习惯，这汉人的婚姻大事，虽然未曾经历，但也听过，芝依明白的。” “似苏公子这般人物，怕是有无数媒婆踏破的门槛，芝依可不敢高攀。” 虽然喊的是苏公子，但芝依知道大明伯爵的含金量。 苏璟的为人，芝依了解的不多，不过短暂的接触里，还是很有好感的。 加上他又这般的年轻，会有媒婆说亲，可太正常不过了。 “芝依小姐明白就好，是苏璟太草率了，还望芝依小姐见谅。” 苏璟微微躬身道。 这样的女子，在大明遇见，属实让苏璟感到意外。 就算是上辈子，能这般落落大方的也是少见。 大明常见的女子，就更不要说了，完全不会有芝依这样的大气洒脱。 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苏璟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心动了，不过他也很克制。 心动不代表就能走到婚姻这一步，了解太少，一切都尚未可知。 “没什么，苏公子，你是汉人，我是彝人，本就是两族不同的风俗习惯，这有什么。” 芝依笑道：“倒是刚才刘先生说苏公子擅长商贾之道，还请苏公子能帮帮芝依，卖东西，芝依实在是不甚了解，这生意也十分的惨淡。” 身负复兴部族的大任，芝依并没有太多在儿女私情上的心情。 如何能够赚钱，赚更多的钱，这才是芝依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芝依小姐既然开口了，那苏璟自当尽力相助，毕竟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太抱歉了。” 苏璟立刻回答道。 哪怕苏璟没有心动，就冲这个租房的事情，苏璟也得帮。 对于自己做错的事情，苏璟相当是敢于承担责任的。 “多谢苏公子，日后若是有能用得上芝依的，尽管说。” 芝依立刻躬身谢道，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和苏璟之间的身份差距有所自卑。 苏璟笑笑道：“好，芝依小姐，那我记住了。” “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的，到时候芝依小姐可莫要推辞。” 自信的女人，那真是骨子里都闪耀着光芒。 芝依点头道：“苏公子放心，芝依说到做到。” 这要是让旁人听到，怕是会觉得芝依太过异想天开。 苏璟可是大明的伯爵，而她只不过是一个部族都灭亡的公主。 “那我就等着了，今日我也不打扰你做生意了，待我回去之后思考一下，如何能让你的生意更好些。” 苏璟笑着拱手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芝依目送苏璟远去，一旁的扎西终于忍不住道：“小姐，难道你真的看上那个苏璟了？” 扎西可是相当警惕的，同时也是对芝依很了解的。 芝依回答道：“苏公子乃是仁远伯，如此年轻有为，我看上不是很正常。” “小姐不可啊！” 扎西立刻道：“如今瓦西部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若是小姐成了仁远伯的夫人，那瓦西部岂不是没了！” 部族在扎西的心里，那是无比重要的。 芝依淡淡道：“扎西，你想多了，苏公子何等人物，又怎么会看上我，瓦西部未复，我也不会有成婚的心思。” 听到这话，扎西这才松了口气。 他就怕芝依被爱情冲昏头脑，然后直接忘记了自己身上复兴部族的大业了。 芝依又看了一眼苏璟离开的方向，脑海里回想的是之前苏璟说的话。 刘半仙算命，苏璟和姻缘和她的姻缘，都是今年。 难道真的是天命吗？ 想到这里，芝依又摇了摇头，自己现在可没有什么资格想这些事情。(本章完) htxs.org1shukuzhuzhudaobixia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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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刘半仙的伙食费 仁远伯府。 李管家带着有限的几个下人正在来回忙碌着。 院子里一堆礼品这么一直摆着肯定不是事，作为管家的职责，让这宅子整理有序那是最基本的。 “玉佛当心点！” “那青花瓷大缸就放院子，就那颗树下面！” “这可是黄花梨的梳妆台，小心小心再小心！” “南洋的琉璃尊，可得把住了，摔了砍脑袋那都是轻的。” …… 李管家指挥着下人们，虽然没动手，但这额头上的冷汗，那也是蹭蹭直冒。 无他，这些礼品都太贵重了！ 真要是摔了任何一件，绝对不是一个下人能承担责任的。 到时候，他这个管家那就没得跑。 而看过了礼单的李管家，这才算是真正的理解了，自己要伺候的这位主子到底是何等的存在。 从太子到国公，朝堂上下，但凡来送东西的，就没有一个是小官。 礼品就更不用说了，全是名贵无比的东西。 不，有一个送的没有那么名贵。 诚意伯刘伯温，他送了一车花草。 不过从苏璟亲自指挥将这些花草安放在宅子各处，李管家那也知道，这些花花草草，那一定是得照料好的。 转眼间便到了中午，李管家径直来到了书房，轻声道：“伯爷，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了。” 书房内，苏璟倒没有画图，而是一边做着木工，一边思索着芝依那些彝族手工品的销售。 正常的售卖，那肯定不是苏璟出手该有的程度。 昨夜回来之后，苏璟便从刘半仙的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尽管不是很清晰，但芝依作为一个彝族女子，千里迢迢来到大明，还要在这里赚钱。 不用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苏璟无意打探芝依悲伤的往事，但知道了总不能无动于衷。 赚钱，还是得赚个大的才行。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了。” 苏璟回了一句，看了一眼手里的木头部件，简单的组合了一下。 还没装几个，苏璟便发现卡住了，根本装不上。 “这四阶魔方还真和三阶魔方有些区别，是我想的简单了。” 苏璟微微摇头自嘲道。 四阶魔方自然是因为答应了徐妙云，苏璟肯定是要做一个的。 只不过，四阶魔方的中心点位和三阶魔方不同，苏璟一边想事情一边做，做出来的东西，直接组装不了。 毕竟脑子只有一个，一心两用的本事，不是谁都有的。 “算了，吃完饭再搞。” 苏璟摇摇头，出了书房的大门。 穿过廊道，经过内院，苏璟发现院子里已经被清空了不少，但还是有不少。 “伯爷，今日半天已经清理了大概三成的礼品，大件为主，到明天傍晚之前，大概就能全部整理结束了。” 李管家在前面引路，还不忘朝着苏璟汇报。 一上午整理了三成，听着好像只有一半不到，但苏璟清楚，这已经是相当多了。 那礼单加起来，得有十几页。 “嗯，不错，等全部弄完了，给他们每人各发二两银子，算是奖励了。” 苏璟淡淡道。 “多谢伯爷！” 李管家立刻转身朝着苏璟躬身谢道。 哪怕是伯爵府的下人，二两银子也不算是小数目了。 “李管家，不必如此，我这人做事就是这样，虽然搬东西的工钱不多，但这些东西都很名贵，你们搬的时候承担了损坏的风险，相对于这风险，二两银子可就一点不多了。” 苏璟解释道，算是给这个李管家更详细的了解一下自己。 李管家总体来说，苏璟还是比较满意的。 既然以后还有很长的相处时间，苏璟就不会刻意的让别人去揣测自己，挑明了事情更简单些。 “是，我知道了。” 李管家点点头。 很快苏璟就到了餐厅，刘半仙早就在这等着了。 “苏公子，你总算来了，这你不动筷子，我都快饿死了。” 刘半仙拿着筷子，有些急切道。 苏璟坐下好奇问道：“刘半仙，今日你怎么没有出去摆摊？湘云阁的价钱可不便宜。” “白天没生意，出摊还得自己买饭吃，不如在家，还省点钱。” 刘半仙那叫一个脸皮厚，说话说的十分的坦然。 整个仁远伯府，现在也就刘半仙一个人敢和苏璟同在一个桌上吃饭。 就算是李管家，那也是不会和苏璟同桌的。 “生意不好做？” 苏璟眉头微蹙道：“刘半仙，我可记得你说过，你的算命那不是生意。” 刘半仙马上找补道：“生意那是说给苏公子你听的，我心里可没这么觉得。” 苏璟微微一笑，先夹了一筷子菜，毕竟刘半仙的筷子都举了好一会了。 苏璟倒也是和刘半仙说过，其实不等他动筷子也行。 但刘半仙态度很坚决，自己能在仁远伯府留着，已经是相当的荣幸了，和苏璟同桌更是如此。 该有的礼仪，那是必须要有的。 苏璟很无奈，这事自己总不能用武力逼迫。 不过仔细想想，刘半仙这话其实也挺有道理的，他和苏璟相处之间的分寸，比其他人已经近了太多。 随着苏璟动筷子，刘半仙迅速的吃了起来。 四菜一汤，算不上很多，但每一样都十分的美味，刘半仙也不挑，吃的贼香。 “刘半仙，芝依小姐可有搬来了？” 苏璟一边吃一边问道。 刘半仙回道：“我不知道，今天没出门，苏公子你若想知道，直接出门看一眼不就行了，那院子就在大门旁边的。” 苏璟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刘半仙突然笑道：“苏公子，我看你是对芝依小姐有了心思了吧！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去看看。” 八卦人人都爱，老头也一样。 三下五除二，刘半仙直接将碗里的饭菜扒拉完，就要出门。 “等等！” 苏璟开口道。 刘半仙停下脚：“怎么了？苏公子可是还有什么话要传的？要不自己去看吧，有些话我老头子不好转达。” 苏璟脸皮微跳，这个老头，还真是老来乐。 “不是，我就是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再在伯府里吃饭，得交伙食费了。” 苏璟淡淡说道。 刘半仙登时脸色就变了，立刻道：“苏公子，你不能这样啊！这怎么能收伙食费呢？” 涉及到钱，刘半仙这心里就过不去。 苏璟喝着汤，淡淡道：“你又不是我伯府的下人，在我府里吃饭，交点伙食费怎么了？白吃白喝，那也不好吧。” “不是！” 刘半仙真急了，转身朝着苏璟，手足无措道：“苏公子，我老头多凄惨了，就你院里那些礼品，随便一件都够我吃一辈子了，没必要惦记我这点伙食费吧？” 人生在世，银子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刘半仙这种要将银子用在‘刀刃’上的人。 “你说的倒也对，只不过我这饭菜也不能白吃吧。” 苏璟依旧平淡随意，只不过这话里有话了。 刘半仙脑子不笨，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当即问道：“不知道苏公子想要老头我做什么？” 苏璟摇头道：“刘半仙啊，你错了，不是你做什么，而是你不做什么，你明白吗？” 不做什么？ 刘半仙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瞬间明白了，直接走回了餐桌上：“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有点饿，还得再吃半碗饭。” 苏璟这下没再说什么，刘半仙也确定了，自己不应该掺和苏璟和芝依之间的事情。 年轻人，就是心眼小！ 刘半仙吃着饭，在心里忍不住吐槽道。 苏璟吃完饭，再度回到了书房里，这一次他又重新设计了下四阶魔方。 芝依的事情，先往后放放，毕竟是先答应的徐妙云。 另一边，牙行租房的事情很快就被查清了，李管家之前早早的就表明了苏璟的态度，这有仁远伯苏璟的干预，整个案件审理的十分迅速清晰。 芝依很快的拿到了自己应该有的赔偿，而此次案件之中所有犯案人员，也都得到应有的审判。 大明律法甚严，参与之人虽然没有被处以死刑，但发配是少不了的。 衙门口，扎西拿着赔偿到的银子，脸上满是高兴的神色：“小姐，银子总算是回来了，看来那位苏公子，应该真的是大明伯爵。” 一直以来，扎西对苏璟的身份都有所怀疑。 现在事情成功解决，他也总算是相信了。 芝依说道：“好了，我们先回客栈退房吧，今天就搬家。” 客栈的房钱，肯定是要比租房贵的。 少半天，那也是半天的钱。 “是，小姐！” 扎西点头，两人迅速的回到了客栈，收拾东西再次搬家。 …… 紫禁城，奉先殿。 苏璟和芝依的事情，昨晚就已经传到了老朱和马皇后的耳朵里。 皇帝和皇后，对于这个八卦那也是相当的热衷。 这不，老朱这边刚得到消息，马皇后已经来到了奉先殿。 “怎么样了？苏先生和那位芝依公主，如何了？” 马皇后急切的询问道。 虽然说马皇后没有去做媒什么的，也没有让老朱去干预这件事。 但两人晚上合计了，苏璟和芝依若是能成，那也算是挺合适的。 年龄相当，苏璟是大明仁远伯，而芝依是彝族瓦西部公主。 虽然说这个瓦西部现在是覆灭了，但以后若是大明要对西南土司部族用兵，瓦西部肯定会重建的，甚至还要建立成一个大部族。 到时候，大明伯爵和彝族土司联姻，那就是一桩美谈。 而且，芝依和大明朝堂百官没什么关系，这一点就很让老朱高兴。 只不过，老朱这边觉得合适，马皇后心里却还有考量。 芝依本身到底是什么样的，马皇后很重视。 一般的女子，就算是家世再好，马皇后也不会觉得和苏璟般配。 “没什么，芝依那边被骗的银子已经拿回来了，牙行的那些家伙，该判刑的也都判了。” 朱元璋放下手里的奏折，回答马皇后的问题，不管是什么，那都得认认真真的。 马皇后立刻道：“那这位芝依的调查结果呢？她这一路过来的大小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吗？” 老朱无奈道：“妹子，你这也太为难咱了，这一路上他们光走就走了几个月，三天两头的，可没这么快，你再等等。” 马皇后白了一眼老朱：“什么为难！这可事关苏先生的婚姻大事，可不得快点！你多催催，越早知道那是越好的！” “行行行！咱知道了，一定催！” 老朱点头应下。 马皇后又问道：“那今日苏先生可有和芝依见面了？有发生什么吗？” 老朱摇头道：“没有，这上午芝依的案子才宣判外，这会刚结束准备搬家。苏璟这小子么，一直都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虽然仁远伯府的下人都是马皇后挑的，但老朱依旧能清楚苏璟每天的行踪事迹。 “嗯，是这样啊。” 马皇后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这可把老朱看的有些懵了，立刻道：“妹子，你这就走了？之前好歹也送些甜点冷品过来，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马皇后头也不回道：“忘了，下次给你带。” 看着马皇后离开的背影，老朱这心里又开始酸了。 “父皇。” 这马皇后前脚刚走，朱标便直接来了。 老朱看着朱标道：“怎么了老大？最近让你处理军务，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朱标点头道：“父皇，此前四弟说的军屯制的弊端，儿臣以为相当对，此事或许现在就应该思虑解决的办法。” 朱棣在苏璟这里刚学了东西，转头就汇报给了老朱，老朱自然也不会和朱标藏私。 老朱淡淡道：“此事苏璟不都是已经给了解决办法了么，现在大明的局势，军屯制就是最好的办法，用不着改吧。” 屯兵制的各种类型和优劣，苏璟早就分析过了，也给了大明军屯制改进的思路看法，老朱觉得十分有理，也予以采纳了。 朱标回答道：“苏师说的自然是对的，只不过儿臣以为，现在已经到了准备的时候了。” “苏师常说，要未雨绸缪，思虑在先，军屯现在是不需要改，但以后要怎么改，应该现在就考虑了。”(本章完) htxs.org1shukuzhuzhudaobixia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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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想那么多干什么，享受当下! “那老大你既然来找咱了，心里肯定也是有想法了吧。” 朱元璋看向朱标，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和期待。 苏璟的能力，老朱很认可。 朱标被教导的也很不错，但老朱并不希望朱标成为一个只会听苏璟的太子。 现在的朱标，有了与苏璟不同的想法，他很高兴。 苏璟是朱标的老师不假，但朱标可是太子，是未来要成为大明天子的，必然是要有主见的。 “是，儿臣有一些想法，所以特来禀告父皇。” 朱标随即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 一番论述之后，朱元璋的脸色变换，点头道：“老大，你的想法不错，此事徐徐图之是对的，若是想到一步到位，那很容易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 朱标说道：“父皇，儿臣之想法，尚有不足，但提前思虑当是没有问题的。” “此事父皇还需多衡量，以备万全。” 朱标这话说的，已经有些‘教育’朱元璋的口吻了。 老朱听着并未生气，只是说道：“老大，你能有这种想法，很不错，咱很高兴，这件事咱肯定会好好的考量。” “多谢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朱标点头，缓步就要退下了。 朱元璋开口道：“等等，老大。” 朱标停下脚步，静待朱元璋的吩咐。 老朱继续道：“近日这京城之中，对于苏璟医术的传闻，似乎颇为兴盛，老大你可清楚？” 朱标回答道：“儿臣知晓一些，苏师先是治疗了魏国公，接着又给永嘉侯治疗了身体，好像就是恢复很快，现在在京城百官的口中，传的很快。” 徐达和朱亮祖的治疗，这事情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搞笑的意味。 因为苏璟其实一个都没治，好起来完全是各有各的理由。 只不过落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那就是苏璟妙手回春了。 更何况还有常遇春这个例子在，这事就更不用说了。 “苏璟这家伙，好像从未教导老大你医术吧？” 朱元璋朝着朱标询问道。 朱标回答道：“未曾，不仅仅是儿臣，臣弟们也都没有比苏师教导过医术。” 老朱眉头蹙起，忍不住道：“看来苏璟这小子还藏着东西，真是不老实啊！” 听到老朱吐槽苏璟，朱标立刻道：“父皇，苏师教导儿臣和臣弟们，都是因材施教，因人而异。” “儿臣以为不是苏师对儿臣和臣弟们有所隐藏，而是我们不适合学习医术。” 虽然没从苏璟这里学到过一星半点的艺术，但朱标也从未怀疑过苏璟会医术这件事。 苏璟就是万能的，会点医术很正常。 这就是朱标的想法。 朱元璋摆摆手道：“行了，老大你下去吧，没什么事了。” 和自己的儿子争论苏璟的问题，老朱实在是没多大的兴趣了。 因为之前争论过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是，父皇，儿臣告退。” 朱标缓缓离开。 老朱想了想徐达，又想了想朱亮祖，对于苏璟治病这件事，他还是持着一些恶怀疑的态度。 不过要说调查什么的，老朱也没打算去做。 苏璟有个妙手医师的名头在身，挺好的。 至少现在的朝堂上下，对于苏璟医术的讨论，很是热衷。 人生在世，生病可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苏璟有如此医术，免不了能得到不少人的人情。 这是好事。 …… 仁远伯府。 苏璟总算是将四阶魔方给搞定了，制作并不复杂，就是设计的过程比较难搞。 看着手里还未上色的四阶魔方，苏璟也是叹了口气。 好歹是搞出来了，不然下次见到徐妙云若是拿不出来，那就有些难堪了。 “嘶！” 苏璟伸了个懒腰，打开了书房大门。 在内院直接抬头向上看，湛蓝的天空十分的清晰，阳光也有些猛烈。 “伯爷。” 李管家一直都在院子里指挥着搬东西，但苏璟出来了，他作为管家自然是要第一个上前候着。 苏璟说道：“嗯，没什么事，我随便走走，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李管家随即点头，继续指挥起搬东西。 苏璟随意的走在廊道上，为了不碍事，他的步子很快。 从内院到了外院，这里明显就空旷许多了。 在书房里呆的时间太长，苏璟只感觉混身上下都有种僵住了的感觉。 “好久没打五禽戏了。” 苏璟自语了一句，然后便开始在外院直接打起了五禽戏。 作为他在溧水县的时候时常打的一套广播操，苏璟还是很熟悉的。 约莫打了一个半个时辰，苏璟觉得差不多了，本想着回书房继续工作，但这步子走着走着就出了大门。 从仁远伯府的大门出去直接左转，沿着院墙向前几十米，就是那个出现了租房纠纷的院子了。 苏璟之前只是知道，并未自己亲自来过。 此刻的大门已然敞开，芝依和扎西刚到一会。 院子之前他们已经打扫过了，虽然被赶走了几天，但也没有脏多少。 “苏公子，你来了！” 芝依一眼看见了苏璟，立刻笑着朝苏璟打招呼。 苏璟点点头：“芝依小姐，你已经搬来了，之前我还说帮你搬家，真是不好意思，忘记了。” 芝依立刻笑道：“苏公子说笑了，我也没多少这东西，这院子之前也早就打扫过了，搬家无非就是人过来而已。” “还是要多谢苏公子愿意继续把这个院子租给我，否则这京城的房子，还真不好找。” 苏璟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芝依已然快步来到了苏璟面前：“苏公子，你愣在门口做什么，既然来了，便进来坐坐，虽然这院子不大，但招待你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芝依都这般大方得体了，苏璟便随她进去了。 说是仁远伯府的小院，但和仁远伯府并不是互通的。 院墙倒是共用的，苏璟大致想了想，院墙对面自己的宅子里，这里是一处假山小亭。 “扎西，给苏璟泡杯茶。” 芝依喊道。 苏璟立刻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你们刚搬家，我白水就行了。” 小院内，苏璟和芝依相对而坐。 苏璟环顾四周，空旷的庭院内，西南角有一个小草棚，看着像是个马厩，不过现在并没有养马。 东南边角有一棵大树，枝叶繁茂，一看就知道好些年头了。 而苏璟和芝依所坐的位置，便在这大树的树荫之下。 “嗯，不错的院子，倒是和我在溧水县住的地方有些相似。” 苏璟随口说道。 芝依则是好奇道：“苏公子之前不住在京城吗？”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溧水县是什么地方，但听苏璟的话她还是大概能猜出来，溧水县肯定不是这里。 苏璟点头道：“不错，我之前住在距离中都约莫百里之外的溧水县，要说其实都算是应天府内，只不过这里是中都京城，而溧水县是偏远的郊外县城。” “我搬到这京城，也不过是几日而已，与芝依小姐差不了太多。” 听到这话，芝依明显表现出了相当的意外。 上午在县衙的时候，她特意的打听了下苏璟。 仁远伯！ 现如今京城里可以算是皇帝朱元璋最宠信的人。 仁远伯的封爵，更是说明了苏璟的身份地位不一般。 而这样的苏璟，竟然也是刚搬到京城的，这如何能让芝依不好奇。 “想不到芝依竟然和苏公子能有这般相似之处，实在是令人意外。” 芝依笑着说道，她好奇，但也知道不能随便刨根问底。 苏璟笑道：“芝依小姐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简单些，公子小姐什么的，有些麻烦，直接喊名字怎么样？咱们现在也可以算是邻居了” 对于不常见面或者不熟悉的人，苏璟习惯生分的称呼。 而对于日后会经常打交道的，也还算熟悉的，苏璟就喜欢随意些的称呼。 不过，苏璟这样的行为，若是在正常的大明女子看来，可能就有些孟浪了。 这才刚见面几次，就要如此拉近关系，未免有图谋不轨的意思在。 但芝依乃是彝族女子，她立刻道：“自然是可以的，苏公子直呼我的名字就行了。” 苏璟笑道：“芝依，你怎么还称呼我为苏公子。” 芝依也笑了：“是，苏璟，芝依下次不会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大笑了起来。 接着两人又随意的交谈了起来，双方都很有分寸的没有询问什么身世之类的信息，如此一来，刘半仙就成了最佳的话题。 …… “原来如此，刘先生竟然还有这般往事吗？” “是有的，否则刘半仙现在可就不叫刘半仙了，还是杜老夫子。” …… 刘半仙在这若是知道苏璟已经将自己的底裤给扒的一点不剩，定然会向苏璟讨要些银两。 自己的最大秘密，竟然成了苏璟逗乐妹子的笑谈。 这有了女人，直接把自己给卖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黯淡了下来。 “小姐，咱们要准备吃饭了。” 扎西也忍不住了，自家小姐和一个男子相谈如此欢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他还问过芝依是不是对苏璟有什么想法，当时说的好好的，但实际情况却不像是那么回事。 “都这么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聊的太过了，不若苏璟你留下来吃晚饭吧。” 芝依看了一眼天色道。 扎西却在一旁道：“小姐，我只做了两个人的饭菜。” 苏璟起身笑道：“不用了，我家就在隔壁，还是回去吃吧，下次有机会再来。” 邻居就是这点好，回家吃饭很快。 芝依亦是起身道：“行，那下次一定，正好我可以准备下，做些特色美食给你吃。” “好啊，芝依，那我可记住了。” 苏璟笑笑道：“为了这顿饭，我可得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帮你把生意做好了。” 说完这话，苏璟已经到了门口。 芝依也送到了门口：“慢走。” “芝依，你太客气了，我们可是邻居。” 苏璟笑笑，然后便离开了。 芝依回到院子里，想着刚才自己和苏璟的交谈，觉得心情十分的不错。 扎西的声音响起：“小姐，这位仁远伯不是一般人，您还得谨慎些。” “我知道的，放心吧。” 芝依点点头，也没有因为刚才扎西驱赶苏璟离开的话而生气。 说到底，她和苏璟的身份，就注定了两人不能同两个普通人一样的交往。 芝依不是恋爱脑，不会因为一时的愉悦而有太多的幻想。 苏璟这边，内心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两世为人，苏璟也不是什么雏鸟，上辈子虽然没结过婚，但不代表苏璟就没有爱过人。 他现在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对这个芝依已经有所心动了。 只不过，从心动到喜欢再到爱，这其中的距离，苏璟一样清楚很遥远。 他不是什么愣头青，有些心动便觉得非她不可了。 “想的太多了，现在我还是应该享受当下才是。” 苏璟晃了晃脑袋，嘴角轻笑道。 顺势而为，这才是苏璟想到的生活。 既然命中注定，让芝依来到了自己的生活里，自己又何必去抗拒呢？ 餐厅内，刘半仙依旧在早早的等候了。 这一次倒不是饿了，而是吃完晚饭他就得出去摆摊了。 白天不出去算命是生意不好，晚上再不去，那就是坐吃山空了。 “苏公子，你下午去哪了？我找你没找着。” 刘半仙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回答道：“没什么，去隔壁逛了逛。” 隔壁？ 刘半仙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芝依小姐！” 说完这话，他顿时就后悔了，自己的伙食费那可不能再交了。 “没有没有，我就随口说的，苏公子你别在意啊。” 刘半仙立刻找补道。 苏璟淡淡道：“没事，芝依的确搬过来了，我下午就在她家，随便聊了一会，饭点就回来了。” 嗯？ 听到苏璟这番话，刘半仙感觉自己有些迷糊。 这中午的时候还一副不能说的态度，怎么到了晚上，态度转变这么大呢？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这可不是我问的，是你自己说的啊！”(本章完) htxs.org1shukuzhuzhudaobixia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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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不，我不读书 刘半仙是真的搞不明白了，苏璟的心思变化，实在太快。 苏璟笑道：“自然是我说的，你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芝依是一个好姑娘，我对她有好感，那也是很正常的，人之常情而已。” 听着这话，刘半仙立刻附和道：“苏公子，这就对了，人生在世，不过白驹过隙而已，别看你现在年轻，一晃眼到我这把年纪也是快的很的，遇上喜欢的，可不能错过了。” 年纪这么大了，刘半仙总还是有些过去和故事的。 少年志得意满，错过少女心意的故事，那简直不要太常见了。 “刘半仙，你也别光说我，没谁规定你这把年纪就不能成婚了，老来乐也是可以的，我很看好你。” 苏璟笑着朝刘半仙说道。 这老头，有时候看着很洒脱，但有时候又非常的有故事。 “咳咳咳……” 刘半仙直接被苏璟这话给噎住了，咳上了。 “苏公子，老汉我可没这想法了，都这把年纪了，还找个婆娘，那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刘半仙当即解释起来，还不忘多扒拉几筷子饭压一压。 苏璟淡淡道：“找罪受？那你去攒钱去湘云阁做什么？还要专门做什么衣服？” “那不一样！” 刘半仙立刻反驳道：“我去湘云阁那是不蒸馒头争口气，那些娘们狗眼看人低，我刘半仙好歹也算是驰骋了大半辈子，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苏璟摇摇头，笑道：“刘半仙，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血气方刚的，还是悠着点好，可别争气把自己留在湘云阁了。” “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还是得节制的。” 刘半仙的年纪，苏璟从未问过，不过从他的容貌来看，起码也是六十往上了。 在大明，刘半仙这属于妥妥的高寿了。 毕竟，刘半仙这个年纪的老头，正好是经历元末战乱纷争年代的。 战乱没死，也没有生病，更没有死于各种意外。 甚至到了这等‘高龄’，依旧可以寻花问柳，刘半仙绝对算是老头中的战斗机了。 但，上了年纪就是上了年纪。 年轻人都该节制的事情，刘半仙就更应该了。 “放……放心，老夫心中有数!” 饶是刘半仙的脸皮再厚，被苏璟如此直接点明，他这脸还是会红的。 苏璟又道：“对了，你的衣服是不是明日就好了，可以取了是吧。” 刘半仙点头道：“是，明日下午就是约定取衣服的日子。” 说到衣服，刘半仙明显表现的有些激动。 这衣服可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还是他进入湘云阁的门面，很是重要。 “银子备齐了吗？” 苏璟继续问道。 这银子自然不是取衣服的银子，而是去湘云阁消费的银子。 刘半仙当即道：“还差些，不过再有几个晚上就差不多了。” 晚上摆摊的生意还是可以的，加上白天都在仁远伯府内呆着，刘半仙基本是属于有进无出的情况，钱攒起来还是很快的。 苏璟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锭白银放到了桌上，这可让刘半仙的眼睛有些直了。 “苏公子，你这是何意啊？” 刘半仙连饭都不吃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银子。 苏璟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着你明日这衣服都到手了，若是不能去湘云阁，属实是有些遗憾的。” 这…… 刘半仙耳朵很尖，脑子转悠的很快。 “苏公子，你明说吧，有什么是想让老夫做的，尽管直言便是。” 刘半仙当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要做什么，尽管说。 苏璟嘴角露出微笑，懂事的人，那就好办。 “也没什么，就是这几日，刘半仙你不要在伯府内住了，我会让李管家在外面租个房，就这个月，你暂时不要来府里了。” 苏璟淡淡说道。 搬出去？ 这个月？ 刘半仙懵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一把拿起桌上的银锭：“苏公子放心，老夫明白，这个月，绝对不会来打扰你的。” 有银子，那就什么都好说。 苏璟自然知道刘半仙误会了一些事情，不过误会便误会了，他也没必要解释那么清楚。 清者自清，说多了反倒是越描越黑。 “嗯，那明日你便先搬出去吧。” 苏璟点点头道。 刘半仙看向苏璟，笑眯眯的道：“苏公子，年轻人就该如此！老夫看好你，就你这身段样貌，还有才学品行，定是手到擒来！” 苏璟笑着摇头道：“刘半仙，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给你银子，可别直接死在湘云阁里。” “放心放心！老夫有分寸的，今日饭我也吃好了，先出门赚钱去了，苏公子你慢慢吃。” 刘半仙笑呵呵的拿着自己的家伙事就出门去了。 苏璟也没管，这老头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晚饭吃完，苏璟又回到了书房之中，找了些颜料，给四阶魔方上色。 这刚完成，外面就传来了李管家的声音：“伯爷，有客人求见。” 客人？ 苏璟旋即问道：“来者是谁？” 李管家回答道：“那人没说，非要见了伯爷才愿意说。” 嗯？ 苏璟有些纳闷了，怎么还有人非要见自己才愿意表明身份的。 “知道了。” 苏璟起身离开了书房，快步来到了客厅。 这来人苏璟总算是见到，只是一个小厮，应该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的。 “我就是苏璟，说吧，有什么事？” 苏璟看着这小厮淡淡道。 小厮却是没有回话，而是看了一眼苏璟身旁的李管家。 李管家也是懂事的，旋即退下。 当客厅内只剩下苏璟和这小厮的时候，苏璟直接开口道：“是永嘉侯派你来的吧。” 在这京城里，要这么偷偷摸摸来见自己的，就只有永嘉侯朱亮祖的人了。 小厮立刻点头道：“仁远伯说的不错，我家主人让我来给仁远伯带句话，若是可以的话，能否见一面。” 见面？ 苏璟眉头微蹙道：“永嘉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吗？” 小厮摇头道：“小的不知道。” 苏璟微微沉默片刻道：“回去告诉永嘉侯，可以见面，时间地点他安排就行。” “是，小的知道了。” 小厮随即转身离开。 朱亮祖和自己的关系，那是尽可能的需要保密的，所以苏璟也想看看，朱亮祖到底能不能把事情安排好。 要是连合理的见个面这事都搞不定的话，那朱亮祖的脑子未免也太蠢了。 把这小厮打发走了，苏璟也没回书房，而是直接出门去了。 芝依的彝族特色织物到底该怎么销售出去，苏璟还得仔细的考量一番。 不过最重要的，还得是看看市场到底怎么样。 是走规模化的平民路线，还是走高端定制路线。 苏璟很快就来到了东街，还是之前芝依的摊位，此时的芝依已经在摆摊了。 “芝依，你来到的倒是很早啊。” 苏璟笑着说道。 芝依回答道：“没办法，我也不懂做生意，只是想着多来一会，哪怕多卖出去一件，也是多赚一分钱。” 苏璟摊子上各色的织物，笑着问道：“我能先拿三十件走吗？” “当然可以，尽管拿便是了。” 芝依立刻给苏璟挑选起来，完全没有过问苏璟是要拿着做什么用的。 苏璟笑道：“不用挑，我也不是买，就是随便要三十件。” 一旁的扎西见状有些着急了：“苏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三十件我家小姐可是要做好久，你又不买，到底是什么意思？” 扎西对苏璟可没什么信任可言，苏璟不买就要拿走三十件，他不愿意。 芝依立刻道：“扎西，不要说了。” 扎西有些不乐意，但芝依的话，他只能遵从。 苏璟笑笑，也没解释，拿着三十件织物就直接离开了摊位。 苏璟刚走，扎西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小姐，你对这个苏璟是不是太好了些？三十件啊！他还没给钱，明明是个伯爵，根本就不差钱！” 毕竟现在的芝依是一个不太富裕的状况，苏璟这种行为，还是让扎西相当的难受的。 “唉。” 芝依轻叹一口气，说道：“扎西，咱们现在在大明，说白了是寄人篱下，你就不能把你的脾气收一收吗？” “你也知道，苏璟贵为仁远伯，根本不缺银子，之前租房的事情，也能看出他绝不是贪图小利之人，三十件加起来也不过是几两银子。” “退一万步说，那个院子他还是之前便宜的价格租给我们了，即便是送三十件又何妨呢？” 芝依现在是真的有些心烦，扎西是她的侍卫，也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 忠心自是不用说的，只不过这头脑，却不是怎么好用的。 总是分不清事情的重要与否，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去争执。 一次两次或许没有关系，但次数多了，即便是苏璟不说，芝依也是过意不去的。 所以，这会她也是直接将话挑明了。 听着自家小姐的话，扎西的脸色明显有些羞愧，但他还是不解道：“小姐说的是，只是这苏璟分明也知道咱们缺钱，什么都不说就拿走了三十件，他起码得解释一下吧！” 终究是不服气的，扎西在心里，对于苏璟就是抵触的。 特别是看到苏璟和芝依相谈甚欢的时候，他心里尤其的担心。 瓦西部的复兴大计，全都系在芝依的身上。 而苏璟，现在就是这复兴大计的拦路虎，绊脚石。 芝依看向扎西道：“为什么要解释？苏璟之前说了，要为我这些东西的售卖想办法，那我就相信他，他要拿去便是。” “我有求于他，难道还要去质疑他要怎么做吗？扎西，你好好想想，下次我不希望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了。” 这一番话说出，扎西脸色忽明忽暗，已经是相当的难看了。 “小姐，你总有一天会被他骗的!” 扎西气不过，说完便直接闭嘴了。 芝依无奈，也没回答，她心里对扎西的话，其实也是有回应的： 骗便骗了。 苏璟不知道芝依那边还发生了这些后续，他拿着三十件织物，直接开始找起了各家商铺掌柜。 苏璟要寄卖这些东西，价格只给了各家商铺一个底价，也就是芝依在地摊上售卖价格的八成。 然后就是让商铺自行定价，能多卖多少出去都行，苏璟只要这底价就行。 寄卖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打探下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市场。 三十件织物，苏璟没多久便全部都寄卖出去了。 这种现场的地推，对于苏璟来说，那是上辈子起家的老本行了，简单的很。 搞完了这些，苏璟松了口气。 剩下的就是只等过上几天之后，去各家铺子里看看寄卖的情况了。 “多年不做，没想到还挺累了。” 苏璟自语了一句，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好在这京城的夜市很繁华，晚上各种小吃的摊子也十分的多。 苏璟随便找个摊子坐下，要了碗清汤面。 这个时节，晚上在外面吃点夜宵，倒也不冷。 苏璟嗦着面条，随意的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嗯？ 突然，苏璟发现迎面而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衣，一把折扇。 正是谢春芳无疑了。 苏璟看见谢春芳的时候，谢春芳也发现了苏璟，立刻就朝着苏璟走来了。 “苏兄，倒是有缘啊！昨夜遇见，今晚又遇上了。” 谢春芳十分自来熟的坐在了苏璟的旁边，看了一眼苏璟的清汤面，直接说道：“老板，再来一碗清汤面。” 老板应声，迅速的下面。 “巧啊，苏兄。” 谢春芳朝着苏璟拱手道。 苏璟也有些意外，这家伙昨天还喊苏公子的，今天自动升级了。 温州人果然都外向！ 苏璟点点头道：“谢公子好雅兴，今夜也过来闲逛？” 谢春芳笑道：“苏兄说笑了，我就是读书读的实在无聊，闷的难受，就跑出来玩玩了。” 额…… 苏璟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明明是赶考的士子，没几个月就要考试了，谢春芳说的却是十分轻松。 “谢公子洒脱，苏某佩服。” 苏璟只能这般说道。 谢春芳则是说道：“苏兄难道不是和我一样？” 苏璟立刻回答道：“不，我不参加科举，所以不用读书。”(本章完) xiaoshungjjshupiaotian8wc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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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麻烦朱樉的事 “哦！对对对，我都忘了，苏兄并不参加这一次的科考。” 谢春芳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涌现出一抹羡慕之色：“苏兄实在是太幸福了，我也不想考，老家老爷子非逼着我来，唉！” 苏璟自顾自的吃着面条：“谢公子，你就别抱怨了，这天下士子，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参加科举，又有多少读书人，想要来京城参考却没有条件，你能有如此优渥的条件，已经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了。” 在苏璟看来，谢春芳那就完全是有钱的富家子弟无病呻吟。 科考这事，虽然说是平民跨越阶层最好的机会，但实际上却有着难以言说的艰难之处。 就说这进京赶考的事，别看古代说是叫穷酸秀才进京赶考，但凡能进京赶考的，那都是家底厚实的。 仔细想想，能让一个成年壮劳力在家不事生产，就光读书，还能有赶路几个月的盘缠到京城参加考试。 这样的家庭，一般的老百姓，那都是难以供得起的。 甚至有些考生还要带个小厮书童什么的，那又是一笔开销。 这银子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谢春芳温州府的人，虽然不算是特别远，但也绝对不近。 再加上他这一身妆束，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苏璟反正是共情不了一点。 “苏兄你这话说的，你不也不参加科考么。” 谢春芳的面条也上了，他拿起筷子，兴致勃勃的吃了起来。 “好吃啊！” 只是一口，谢春芳便惊讶道：“想不到这夜市小摊之上，竟然也有如此美味，实在是令人意外。这比昨天的茶可好太多了。” 昨夜的那苦涩的茶水，谢春芳还记着呢。 苏璟也不理会，咕嘟咕嘟吃完了夜宵，起身就要走了。 “谢公子慢慢吃，我就不奉陪了。” 苏璟放下三文钱，朝着谢春芳说道。 谢春芳立刻放下面条道：“苏兄，你别急走啊！” 苏璟淡淡道：“怎么了？谢公子难不成今日这面条也要我请你？” 谢春芳当即道：“苏兄折煞我了，昨夜你请我喝茶，今夜理当是我请你。” “不过我的书童还没来，我身上没银子，还请苏兄再等我一会。” 好家伙，出门连银子都不自己带。 苏璟微微摇头，这谢春芳，真是相当有做派。 “不用了，一壶茶而已，不值钱。” 苏璟摆摆手，还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谢春芳想跟上，但自己的这碗面还没付钱，他只能无奈的坐下继续吃，顺便等自己的书童小厮。 “少爷！少爷！” 果然，没一会书童就跑来了，和昨晚一样，气喘吁吁的。 谢春芳立刻呵斥道：“你怎么来这么慢！害的我跟丢了苏兄！” 苏兄？ 书童还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什么，快给钱！” 谢春芳又催促了一句，碗里的面条他早吃完了，要不是为了等书童来付钱，他早走了。 “哦，知道了，公子。” 书童付了钱，然后跟上了谢春芳。 繁闹的夜市里，谢春芳左顾右盼，想要寻到苏璟的身影，但什么都看不到。 “苏兄，你何苦跑的这么快啊！” 谢春芳垂头丧气，十分无奈道。 书童跟了上来，问道：“少爷，你说的苏兄可是昨天我没见到的那位苏公子啊？” “都怪你！” 谢春芳压根没回答书童的话，只是拿起扇子在书童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就当是惩戒你的过失了！” “哎呦！” 书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吃痛道：“少爷，你自己把我给甩了，怎么还怪我！” 谢春芳冷哼一声道：“我是少爷我说了算！明天晚上本少爷还要出来，你跟紧了！” “知道了，少爷。” 书童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跟在了谢春芳的身后。 谢春芳摇着手里的扇子，还在想着苏璟的事情。 书童忍不住好奇道：“少爷，这位苏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少爷你要这般结交于他？这京城有名有姓的苏府，小的也没听说过啊？” 谢春芳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 书童懵了，不解道：“那少爷这是何意？不过就是一个寻常公子罢了。” 在书童的眼里，自家少爷那是不同凡响之人，一般人哪里需要这么结交的。 “你不懂。” 谢春芳微微笑道：“苏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是我之前从未遇见过的。” 气质？ 书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还是不懂。 不过他本身就是书童，不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离开了谢春芳的苏璟，一路快步在街道上穿行，走着走着，这就到了金陵饭店分店的门口了。 虽然已经吃了夜宵，但苏璟还真想进去看看。 之前都是朱樉安排的，难免有作秀的嫌疑。 现在自己偶然闲逛到这里，反倒能看出真正的模样。 “倒是可以看看秦王做的怎么样。” 苏璟笑着说了句，随即便迈步踏入了金陵饭店之中。 就在一楼大堂，苏璟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要了半斤卤牛肉和一壶烧酒。 而这客栈的掌柜，在苏璟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苏璟，并按照朱樉的吩咐，没有惊动，派人朝着秦王府而去了。 因为吃了一碗面了，所以苏璟现在根本吃不下什么。 叫卤牛肉最大的原因就是吃不完方便打包带走。 虽然已经是晚上，但金陵饭店内依旧是人声鼎沸，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古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一日三餐，甚至穷苦人家都只有一日两餐。 正常午饭和晚饭吃完，便不会再吃饭了，最多就是买了零嘴。 但在这金陵饭店之内，吃饭的却依旧很多。 这除了因为京城有钱人比较多之外，还说明金陵饭店的菜品是真的不错，服务也好。 “不错，就是这酒味道淡了些。” 苏璟喝了一口酒，摇头道。 金陵饭店分店里的菜品还是整个经营理念，基本都是照搬溧水县的金陵饭店。 但酒水除外。 苏璟的蒸馏法提高酒精度数，是一个单独的产业。 溧水县的金陵饭店能用，那完全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已，并不是标配。 不多时，一瓶酒苏璟便喝完了。 而此刻的金陵饭店外，朱樉正快步朝着这边而来。 京城街道上禁止纵马，朱樉虽然可以靠着自己秦王的身份获得一些特权，但他并不希望自己招摇撞市。 秦王两条腿迅速的奔跑着，奈何这京城的夜市实在是有些热闹了，他根本跑不快。 “苏先生，你可得等着学生啊！” 朱樉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喊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晚上苏璟竟然会出现在金陵饭店之中。 即便之前已经得到了苏璟肯定的答案，现在他的内心依旧是无比忐忑的。 “我真是太明智了！” 苏璟看着还剩下大半的卤牛肉，朝着小二要了一张油纸打包。 小二麻溜的拿来了油纸，十分娴熟的帮苏璟打包好。 “小二，我就这么点牛肉，你们还打包，你们东家不会觉得亏吗？” 苏璟笑着说道：“这油纸也不便宜的。” 小二回答道：“客官，我们东家说过，比起这点油纸钱，若是能让客人们吃的高兴了，下次还能再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苏璟点点头，收起了包好的牛肉。 看来朱樉把这里经营的是真不错，连小二也不是光会执行，至少知道每件事要做的意义。 “好，那我下次一定再来。” 这心血来潮的暗访十分顺利，苏璟也是心情不错。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却见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跑来了。 “先生！先生！” 朱樉一头汗的出现在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十分惊讶：“秦王，你怎么来了？” 话刚出口，他便知道了，肯定是这金陵饭店分店里，有人认出了自己，给朱樉通风报信了。 朱樉说道：“先生既然到了，学生自当要过来亲自招待，不然岂不是学生无礼了？” 但凡能为苏璟做点事情，朱樉都是相当乐意的。 苏璟笑道：“我也就是随便走来逛逛而已，而且我也吃过饭了，不需要什么招待的。” “先生此言差矣，若是饭吃完了，学生可以准备些甜点，正好最近后厨推出了几款新糕点，先生已订购要尝尝。” 朱樉直接拉着苏璟就往二楼包厢去了。 苏璟拗不过，就这么被拉到了二楼包厢内。 “先生，您先喝口茶，糕点很快就到。” 朱樉直接化身小二，给苏璟斟茶递水。 苏璟摆摆手道：“秦王，你坐吧，我才喝了一壶酒，现在不渴。” “是，先生。” 朱樉有些不知所措，坐到了苏璟的对面，紧张的神色肉眼可见。 苏璟笑道：“秦王，何故如此紧张？” 朱樉立刻回答道：“学生不敢隐瞒，学生害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先生失望。” 此刻的朱樉，就像是一个考完试的学生，正在紧张的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苏璟笑道：“我能有什么好失望的，秦王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入股了这个店，我就是作为店主之一过来看看而已。” “说起来，秦王你才是最大的东家，我可得听你的。” 苏璟随便的调侃，落在朱樉的耳朵里，却是一点都不轻松。 他立刻起身道：“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没有先生就没有这家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先生直言，学生一定能改。” 苏璟看着如此紧张的朱樉，也是意识到自己的玩笑似乎还没有那么容易开。 “没有，一切都很好，你现在经营的非常好，我很高兴。” 苏璟十分正式的回答道。 听到这话，朱樉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安心的坐了下来。 苏璟又道：“那免费打包的想法，是你想的吗？” “是的，先生。” 朱樉回答道：“学生觉得，咱们店里的菜品利率都很高，犯不着在这些小地方收钱，虽然需要额外支出一些，但利润是能覆盖的，提升的服务，可以吸引更多的回头客，十分划算。” “嗯，不错不错。” 苏璟这次是真的相当满意的点起了头：“看来这段时间，秦王是一直都有下功夫在钻研这商贾之道。” “学生只是尽力而为，先生不失望，学生已经是相当高兴了。” 朱樉朝着苏璟低头尊敬道。 谈话间，糕点也送了过来。 “先生，这是冰皮玫瑰糕，这是桂花栗子酥，还有这个是芋泥土豆。” 朱樉朝着苏璟介绍着各种新开发的糕点，相当的自信。 这些可都是已经推出了一段时间的新品，经过了市场的检验，相当的出色。 苏璟尝了尝，眼前一亮道：“真不错，看来我这个菜品研发师可以退休了！” “先生喜欢就好。” 朱樉谦虚道。 都尝了一遍之后，苏璟说道：“秦王，说实话，之前我是没想到，你进步竟然如此之大。” “先生谬赞，学生一定不会松懈。” 朱樉认真道。 苏璟略作停顿，然后道：“既然如此，那有件事，我倒是想交代给你，不知道秦王你意下如何？” “先生尽管吩咐，学生一定万死不辞！” 朱樉相当的兴奋，就差直接跪在苏璟面前了。 苏璟赶忙道：“秦王，没那么夸张，也不需要万死不辞，只是想让秦王帮做个生意。” “做生意？” 朱樉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点头道：“先生只管说。” 苏璟笑道：“你别急着答应，先听我说完。我这里有一些彝族的特色服饰制品，想要卖出去，但不是简单的卖掉，而是需要形成稳定的销售渠道。” “最好就是能够做成一条稳定的产业，当然产业到底是何种形态，暂时还没确定。” “这件事有些难度，我也不会和之前一样给你全套的指点，你可能接下？” 芝依的事情，苏璟直接想到了朱樉。 倒不是苏璟不想自己搞，而是他的时间有些紧迫。 下个月就要和朱标离开京城了，而他想帮芝依做的事情，可不是把她的货给买了，而是真正的做成一个产业。 虽然和芝依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苏璟却知道芝依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姑娘。 自己帮她可以，但不能是牺牲自己利益的帮。 朱樉既然表现的还不错，那把这件事交给朱樉，倒是可以给自己省点事，同时也能把自己摘出去，不会让芝依觉得自己是做了什么让利的事情。 朱樉完全没有犹豫，直接点头道：“先生放心，学生一定做好这件事！”(本章完)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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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创造需求和创造市场 “既然秦王没什么意见，那我可就当真了。” 苏璟看着朱樉说道：“这件事我就真交给你了。” 不管怎么想，这件事交给朱樉，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朱樉见状，也是正色道：“先生放心，学生一定会把这件事做好的！” 现在的朱樉相当的激动，因为这不是之前那种指导式的任务了。 这是一件全新的事情，让自己去做。 这说明了自己近来的表现，得到了苏璟的认可。 “别着急，在你做这件事之前，我有几个事情需要你遵守。” 苏璟十分认真道。 朱樉当即道：“先生请说。” 苏璟说道：“这些彝族的特色服饰，乃是我的一个朋友制作的，目前只有她一人制作，所以产量不会很高。” “然后就是，秦王你只能用一个商人的身份去接触去操作，不得滥用你秦王的身份。” “最后就是，你不能因为我，从而对我的朋友有什么利益上的倾斜，我希望你能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上，尽可能的争取更多的利润。” 苏璟可不希望这件事最后变成朱樉单方面的收购芝依的产品。 若是因为自己而导致了这种事情产生，那就着实有些没意思了。 “学生明白，先生是希望学生就是个商人，就是正常的做生意，不能有偏袒，纯粹以生意的角度出发将这件事情做成是吧。” 朱樉看向苏璟说道。 不得不说，他的理解还是相当的到位的。 苏璟点头道：“不错，秦王你理解的十分到位，这就是我想要表达的。” 每个人的成长，总是来的让苏璟有些意外。 曾经的朱樉和现在的朱樉相比，已经可以说的上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学生明白，那什么时候学生能拿到样品，还有生产效率如何，成本如何，这些学生都需要尽快的知道。” 朱樉迅速的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之中，当即朝着苏璟要起了各种东西。 苏璟微微点头，朱樉要的这些东西，的确都是言之有物的。 “好，那你且听我细细说来。” 苏璟随即便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一的和朱樉详细叙述。 对于这些信息，苏璟自然也都是知道的相当清楚。 “对了，还有，现在我已经取了三十件样品，放到了京城六家店铺之中寄卖……” 苏璟把自己寄卖的事情，也同朱樉说了一遍，从定价到各家店铺的情况。 朱樉仔细的听着，不敢有丝毫分心。 一连说了两炷香，苏璟这才算是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本来一共没多少信息，但苏璟说的很详细，所以便显得长了些。 或许苏璟自己都不知道，这其中芝依这个因素影响颇深。 朱樉倒也没有多想，只把这当成是苏璟对于自己的关心。 “先生，学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学生一定会做好的！” 朱樉认真道。 苏璟喝了口水，然后道：“秦王，你可知我为何要寄卖？” 朱樉想了想，回答道：“学生以为，先生是想知道这些彝族的特色服饰，到底在京城有没有市场。” “方才先生说了，一共是六家店，每家店的档次其实都是不一样的，从平民百姓光顾的店到王公贵族光顾的店都有。” “从这六家店的寄卖情况，就可以对这些彝族特色服饰的市场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了。” 朱樉这回答还是动了脑子的，毕竟自己经营金陵饭店有一段时间了，无论是管理能力还是眼界视野都比之前强了许多。 苏璟微笑着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的想法，其实按照我的设想，这些样本数量还是太少了，不足以反应出最真实的情况，但单人产量不高，也只能是暂时这么试试了。” 朱樉立刻道：“先生真是太谦虚了，就这个寄卖的想法，已经让学生大开眼界了。” “一样新的产品，想要查看市场的情况，不一定需要自己去开店，这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要说寄卖，古人早就有了。 但将寄卖和查探市场情况联系到一起，却是之前所没有的。 朱樉对于经营之道已经是粗通，越发的觉得其中奥妙无穷。 苏璟又问道：“秦王，我再问你，若是这些东西每家店都卖不出去的话，又该如何做呢？” 卖不出去？ 朱樉一下有些懵了，这卖的出去，市场不同决定不同的销售模式，朱樉都能说道一二。 但这卖不出去，他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苏璟倒也没有急着催促他，只是喝着水，等待着朱樉的思考。 过了一会，朱樉说道：“卖不出去的话，说明这个产品不适合市场，尽早放弃止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朱樉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些忐忑的。 “很对！” 苏璟的回答让朱樉安定了下来。 苏璟看着朱樉道：“秦王，及时止损是很重要的能力，不，应该说是素质。” “做生意，特别是一件生意没有任何前景的时候，到了需要考虑放弃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想什么沉没陈本。” “如果没有市场，及时放弃那就是最好的办法，我希望不仅仅是这桩生意，还有秦王你以后要做的所有生意，都能有这样的决断。” “有时候放弃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面对自己多年辛苦打拼起来却又不赚钱的生意，需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 苏璟直接给与了朱樉最大的认同，因为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别看朱樉现在说的很好，真要是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他或许就会想别的办法了。 毕竟自己刚才说的生意，那是自己的朋友。 自己在朱樉心里的地位，苏璟还是有数的。 “先生，学生明白的，这笔生意学生绝对不会意气用事。” 朱樉再度和苏璟保证道，他也听出了苏璟话里的意思。 苏璟说道：“好，记住就好！不过凡事不可绝对，既然事情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便再多教你一些。” 一听到新东西，朱樉的脸色顿时一变，当即坐正了身子，俨然一副好学的学生模样。 苏璟缓缓道：“刚才我说了，若是一个产品没有市场的话，直接选择放弃那就是最好的选择。”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如此的，不过对于一些特殊的商品，却也有另外一种选择。” “没有市场，那就主动去创造市场。商品的售卖说白了，有需求才有市场，创造市场其实就是创造需求。” “秦王，就以这些彝族特色服饰为例，你觉得如何在没有市场的情况下，创造市场。” 苏璟的经典教学方式，永远都是反问式的。 直接说结论，那就像是填鸭式的教育，没有办法引起学生的思考。 朱樉也是相当认真的思考起来，过了好一会后回答道：“学生觉得，需要先炒热，比如找一些王公贵族来穿戴，让他们夸赞，宣传，这样就有了名气。” “贵族之间，最多的就是攀比，只要大家都觉得这个东西好，那就有了市场。” 苏璟看着朱樉，眼神里相当的意外。 朱樉继续道：“因为正常来说，百姓如果不喜欢的服饰，那购买的概率很低，他们手里的银子不多。” “所以依照先生说的创造市场创造需求，这个需求最好从手里有钱的贵族着手。” “有闲钱，才会有些多余的消费，才能形成需求和市场。” 朱樉越分析那是越清晰，这事情他现在仔细想想，好像是什么商品都可以如此操作。 朱樉的眼神里，泛起了光芒。 “先生，这就是学生的想法，不知道可有错漏之处，还请斧正。” 朱樉两眼放光的看着苏璟，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苏璟淡淡道：“不错，你的思路非常的正确。我再将其明确一切，首先当一个商品正常情况下没市场，我们要做的，就是确定其创造的需求群体得是高消费群体，他们钱多，容易衣食住行这些基本需求之外的需求。” “然后秦王你说要炒热，要宣传，要在贵族之间形成攀比，这一点很好，但需要把握本质。” “这里的本质，其实就是改变商品的性质，原本服饰的作用是穿戴和装饰，当前成了攀比的载体时，服饰就不再是服饰，而是奢侈品，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更多的作用是用来彰显使用者的地位和品位。” “所以，需求便由此创造出来了，市场也就会出现，只不过这样的需求很脆弱，一旦潮流过去，需求暴跌，市场也就直接衰落了。” “秦王，你想想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需求，会很脆弱？” 朱樉本来还沉浸在苏璟的讲解之中，想着自己可以靠着这个手段，赚任何自己想赚的钱。 简直就是无往不利，随便动动手就能成为大名首富。 但苏璟这话一说，朱樉一下子就有点懵了。 脆弱？ 他还真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苏璟自顾自的又吃了点糕点，丝毫不着急。 朱樉知道这是留给自己的思考时间，他立马就认真的想了起来。 “因为这样创造的需求，也可以被其他的东西替代？” 朱樉尝试性的说出了自己心里想到的可能。 苏璟笑笑道：“勉强能算是一个理由，只不过并不关键，你可以从商品本身的角度去想想。” “比如现在贵族之间流行的奢侈品，许多都是从古时候一直流行到现在的，数百年数千年过去，依旧都是没有改变其地位。” 苏璟简单的提点之下，朱樉转而朝着其他方面想了起来。 “古董、玉石、金银、字画……这些都是一直以来的流行的奢侈品，它们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朱樉不断地喃喃自语起来：“它们……都很值钱！” “对！先生，这些奢侈品都很值钱，所以它们能一直流行下去。” “而先生所说的彝族服饰，其实成本并不高，正常的价格也不高，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自然就无法维持的很久。” 朱樉一脸兴奋的看向苏璟，等待着苏璟的答案。 苏璟满意的笑道：“很好，秦王你现在这头脑真是让我都越发的惊讶了，值钱是原因，是很重要的原因，但为什么之前你说的不够明白。” “彝族特色服饰的成本不高，其实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来是原材料易得，二来是制作的手艺不够复杂，不能做到无法复刻。” “但凡值钱的东西，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足够少，一种少是因为本身的储备量少，另一种则是因为制作的工艺太高超，无法复制的少。” “玉石值钱，是因为其总量太少，而字画值钱却是因为作画写字的是大家。” “它们本身具备稀少且难以复制的属性，足以让它们在历史长河中一直保持着奢侈品的地位。” 苏璟这一番话说完，朱樉茅塞顿开，但他很快又有了新的疑问。 “先生，若是能做出无法复制的彝族特色服饰呢？” 朱樉朝着苏璟说道：“比如说将这种服饰的制作工艺保密，一点也不外传，同时控制产量，不让其过多的在市场上流转，是不是也能让其一直保持高昂的价格和市场呢？” 朱樉啊朱樉，你还真是个天生的商人。 苏璟是真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教导，朱樉便已经有了这般聪明的想法。 这已经和上辈子的钻石骗局几乎一样了。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那的确是可以的。” 苏璟笑着说道：“哪怕是一种特殊的石头，只有你掌握了产地，你一样可以靠着控制产量来维持其高昂的价格和地位。” “只不过，我个人是不太建议秦王你去做这样的事情的，如此手段，终究只是下乘。” 得到了苏璟的肯定，朱樉相当的兴奋。 “学生明白！这种手段学生肯定不会去做，学生学商贾之道，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建设和管理大明。” 朱樉无比郑重的说道。 对于自身的职责，他还是很清楚的。 他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大明的秦王。(本章完)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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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郁金香泡沫 “如此便好。” 苏璟点点头，倒也没有担心朱樉会因此走上什么不正的路子。 真要论赚钱的话，身为秦王的朱樉想要搞点大生意，那可太简单了。 毕竟他这种藩王是有封地的，可以做的垄断生意太多了。 像是创造需求和市场这般的手段，麻烦又不稳定。 朱樉说道：“先生，此种手段，可有反制之手段？若是大明之商人，皆是如此，那大明岂不就乱套了？” 朱樉是有危机意识的，自己不会用的手段，不代表别人不会用。 只有一个两个那还好，多了的话，势必会对健康的市场造成破坏。 这赚钱商贾之道越深，朱樉便越是意识到一个健康稳定的市场，对于整个国家的经济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自然是有的。” 苏璟淡淡道。 朱樉立刻拱手道：“还请先生赐教。” 苏璟笑道：“秦王，其实这种创造市场的手段，本身就是极度脆弱的，若是没有强有力的后盾，根本不足以维持。” “比如咱们现在说的彝族特色服饰，若是小范围内的炒作，那么造成的影响也就是少数贵族圈子内，危害也不会很大。” “但如果要扩大的话，比如说将这等攀比之风，直接蔓延到寻常百姓家中，危害自然会扩大，同时也会变得十分的脆弱。” “我同你说个故事吧，听完你或许对于这种运作的本质，会有更深的理解。” 随着这些学生们越发的聪慧，苏璟也发现自己教学的深度，需要不断地加深了。 一些简单而浅显的东西，现在可不适合教导了。 教学难度大了，不过苏璟这心里却是越发的高兴了。 青出于蓝胜于蓝这本就是身为一个老师最希望见到的事情。 “先生请说。” 朱樉给苏璟倒了一杯茶，脸上满是认真之色。 苏璟喝了一口，缓了口气道：“好，容我慢慢道来。我说的故事，发生在遥远的大洋彼岸，那里有一个叫做荷兰的国家，一切就发生在荷兰。” “当时的荷兰航运不断地发展，然后各种船只出海远航，回来的时候自然也会带来一些其他国家的植物。” “一种原产于一个名叫土耳其国家的花卉，就这么传入了荷兰，这种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郁金香。” “郁金香本身有着出众的外观，深受荷兰百姓的喜爱，而这种喜爱，逐渐演变成了一种狂热的追求。随着时间的发展，人们开始追求最新品种的郁金香，一些珍品甚至被卖到了难以想象的高价。” “郁金香的价格被炒的越来越高，无数人争相追捧，就连普通的百姓之间，也是疯狂的追逐。” “单株的郁金香，甚至能卖出十头牛的价格，而这还远远不是最高的价格。” “但事实上，尽管培育新品种的郁金香需要一些成本，但复刻起来并不困难，郁金香本身也不是什么难以种植的花卉。” “郁金香在市场的价格不断增长的同时，数量也在疯狂的增加着，郁金香本身已经不再单单是美丽的花卉，而是被寄希望于可以增值的商品，人们都相信，自己花高价买来的郁金香，只需稍稍等待一段时间，就能比卖出更高的价格。” “于是，在这种疯狂的追逐之下，郁金香的价格一高再高，高价吸引了更多的人参与，参与的人越多，价格就炒的更高，就像是一个循环。” “然后……” 苏璟突然停了下来，看向朱樉道：“秦王，你觉得，然后发生了什么？” 朱樉听的认真，立刻回答道：“先生，如此夸张的追逐炒作一种花，恐怕总有人会支撑不住的。” “不断的买入郁金香，这并不是郁金香本身有多高的价值，只是买入的商人觉得这些郁金香可以卖出更高的价。” “但这种市场却又不是恒定的，总会有冒险者买入了大量的郁金香，累积在手中，想要高价的抛出却暂时找不到买家。” “一旦资金无法回笼，为了活下去，恐怕也只有降价了。” 苏璟笑着点头道：“没错！秦王，你说的很对，这种疯狂的市场下，很快出现了第一个降价者，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提醒其他的投机者，郁金香本身的价值并不高，尽早出手才能止损。” “于是，一片雪花落下，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形成了一场雪崩，郁金花市场涨的有多快，崩的就有多快。” “原本价比黄金的郁金花，一夜间就变得一文不值，来不及出手的投机者们，直接变的一贫如洗。许许多多承受不住的商人，选择了自我了断。” “一切，就好像是一个美丽的泡沫，在泡沫没有破碎之前，是那么的美好，但当泡沫不断地扩大迎来了破碎的时候，所有加入其中的人，也会跟着泡沫一起破碎。” “秦王，炒作投机者的下场，大抵都是如此的，因为这原本就是一个一戳就破的泡沫。” 苏璟说完，一口直接闷了一杯水。 一旦是认真的开讲，这喉咙就会干的特别的快。 朱樉已然呆住，他虽然跟着苏璟的思路，明白了其中发生的一切。 但当他抽离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的时候，却只感觉心惊肉跳。 仅仅只是一种花卉，便可以造成如此可怕的破坏。 可怕！ 真是无比的可怕！ 朱樉看向苏璟，只觉得无比的庆幸。 因为知道这些的人，能做到这些的人，是苏璟，而苏璟是他的老师，是一个品行端正之人。 虽然苏璟说的很明白清楚了，这样的方式营造的泡沫，最终必然会破灭。 但朱樉也敏锐的察觉到，在这场炒作中，即便大部分投机者都难逃破产的结局。 却也一定有人是能赚钱的！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只要不要让花落在自己的手里，那就是无事的。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那苏璟就一定是那些能赚钱的人。 “先生，学生叹服！” 朱樉起身，朝着苏璟恭敬的一拜。 苏璟淡淡道：“别急着叹服，听完了，你倒是说说，想要解决这种事，有什么办法？” 这是之前朱樉问苏璟的问题，如今却是苏璟反问朱樉了。 朱樉没有慌乱，当即回答道：“学生以为，直接管控商品的价格是最好的办法，对于这些明显是炒作的商品，需要强行将价格上限定死，从而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是秦王，是朱元璋的儿子，出现了这种事，直接朝廷出面，朱樉的想法还是很符合他的身份的。 苏璟笑道：“这的确是一个办法，我一般称之为宏观调控，就是官方下场，直接干预市场。” “不过呢，一般情况下，非是事关民生的商品，比如粮食，盐铁这类的商品，我都是不建议使用宏观调控的。” “商场良性的发展，更多的还是依赖于市场本身的流通的自我调节功能。” 尽管苏璟没有完全同意朱樉的办法，但他并没有觉得朱樉说的不对。 或者说，朱樉现在的表现，已经彻底的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了。 “还请先生赐教。” 朱樉再度朝着苏璟一拜，虚心求教道。 苏璟说道：“炒作是一种手段，手段就像是武器，可以用来侵略，同样也可以用来守护。” “所以，面对炒作的行为，我们首先要对付的背后操控的人。” “大部分炒作的行为，通常第一步利用的都是信息差，或者是捏造一些信息来源。” “所以，严格控制信息来源和发布，便是一个十分有效的手段。” “就比如这郁金香的炒作，其实背后是有人在操控的，当时荷兰的教会把控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员，不断地鼓动和炒高郁金香的价格。” “如果一开始，教会的行为就被直接揭露出来的话，那其他投机者自然也能清晰的明白这只是一场骗局。” “然后就是市场的自我监管，这更多的是依赖于参与市场经营活动的商人们自己。” “再有就是宏观调控的方式变化，比起直接调控价格这么直接的办法，是否可以优化交易的流程，设置更加合理的交易规则，加强市场监管，将一切不和谐不正常的商业行为扼杀于萌芽之中。” “当然了，这一次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那都是任重而道远的，毕竟大明的商业发展尚且刚刚开始。” “完善这些，需要的是一点点的试错，只有犯过的错误，才会知道该如何去避免。” 苏璟侃侃而谈，脑海里不禁想到了上辈子的金融市场。 比起郁金香泡沫，那国际金融市场上的泡沫，可恐怕太多了。 经济活动的形式是不断变化的，钻空子的人永远都有。 没有人可以直接堵死所有的漏洞，因为新的漏洞一直都在出现。 大明的经济活动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初级的。 有些手段压根就用不上，那便没有必要说的详细了。 朱樉无比努力的记忆着苏璟所说的内容，那是一点都不敢忘记。 他很清楚，这些方法策略，都是可以直接拿来用来大明身上的。 “好了，差不多了，今日天色也晚了，就到这里吧。” 苏璟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朝着朱樉说道。 真要继续讲下去，苏璟还是有着不少话可以说的，只不过他来金陵饭店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这一说说了好几个时辰，真的太晚了。 “是学生听的太入神了，先生恕罪！学生这就安排马车送先生回去。” 朱樉立刻起身，马上就安排了起来。 虽然他也很想继续在这听从苏璟的教导，只不过时间的确是相当的晚了。 很快，马车到位，苏璟与朱樉告别，坐上了马车。 此刻的街道上，行人已经少了许多，夜市也有不少摊位已然收摊。 “师傅，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苏璟朝着赶车的师傅询问了一句。 赶车师傅立刻回答道：“回公子的话，现在刚到子时。” 子时。 苏璟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子时对应二十四小时制，应该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因为一个时辰对应两个小时。 刚到子时，也就是十一点出头。 若是在上辈子，大城市里，十一点才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 不过在大明，十一点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来往的人了。 毕竟古人还是遵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作息时间，现在这个季节，早上六点不到天就亮了，这要是晚上十一点还不休息，早上大概率是起不来的。 苏璟掀开车箱的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 哪怕是京城，也是一样的冷清啊！ 因为人少，所以马车行进的速度倒也不慢，苏璟不多时就到了仁远伯府门口。 下了车，苏璟刚想进门，却鬼神神差的朝着一旁走了过去。 没错，正是芝依住的院子。 走到门口，苏璟惊讶的发现院门是开着的，朝着里面看去，有着微弱的烛火。 苏璟缓步走了进去，这才刚到院子，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声音：“什么人！” 苏璟立刻转身，背后那人是扎西，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是我，苏璟。” 苏璟解释道，生怕误会。 扎西面色一凝，喝道：“苏公子，这等深夜，你想干什么？” 不等苏璟回答，房门已经打开，芝依走了出来。 “苏璟，你怎么来了？” 芝依手里还拿着针线，十分惊讶道。 显然，这个时候的芝依虽然回来，却是还在赶工。 苏璟说道：“我刚刚回家，路过院门，发现是打开的，便好奇走了进来。” “抱歉，芝依，是我太唐突了，我马上就回去。” 说着苏璟就要离开，这没有打招呼就直接进来，还是在这种深夜，又被现场抓包。 就算是苏璟，脸上依旧有些挂不住。 夜色下，扎西怒目而视，显然不相信苏璟的解释，但之前芝依已经警告过他，他也没说什么。 芝依说道：“既然你刚回来，若是不嫌弃的，进来喝杯热茶再走吧。”(本章完)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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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谁道女子不如男? 深夜喝茶？ 苏璟第一时间还是愣了下神，不过片刻之后便点头道：“好啊。” 这芝依都如此相约了，自己作为男人没道理还推脱。 “小姐，这不妥吧！” 扎西却是有些着急了，他自问已经是很能忍了，但现在这情况，实在不是他可以闭嘴的事情了。 苏璟不言，只是看向芝依，想看看她到底会如何作答。 芝依淡淡道：“扎西，放心，苏公子乃是大明仁远伯，总不至于对我一个弱女子做什么的。” 一句话，那就把苏璟的身份给架起来了。 当然了，这样的方式，只对君子有用，若苏璟真是不管不顾的小人，那定是毫无用处的。 “芝依，你可能对我了解的不够多，美色在前，我可说不准我会做什么。” 苏璟笑着说道，如此大方洒脱的女子，苏璟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丝逗逗她的想法。 果然，此话一出，扎西脸色顿时一变道：“小姐，今日还是算了吧！有什么茶，可以明天再喝！” 芝依脸色微变，不过却不是害羞，而是大方道：“苏璟，你对彝族可能也了解的不多，男人亦可以是美色，尤其是你这样的。” 这一句话，直接反将了苏璟一军。 好家伙！ 苏璟心里是真的直呼好家伙，心里也在回忆起上辈子对于彝族的见闻了解。 但他上辈子毕竟不是百科全书，不是什么东西都了解的，并未搜索到太多东西。 “怎么？不敢进来吗？” 芝依站在大门边，笑着朝苏璟说道。 扎西那已经是咬紧了牙关，他对芝依自然是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只不过他对于汉人内心始终都有着抵触。 “好，那我就闯闯你这盘丝洞。” 苏璟也没有畏惧退缩，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盘丝洞？ 芝依可没有听过西游记，只是觉得听着不太对，但也没有太在意。 扎西一个箭步，来到了门口：“小姐，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喊就好。” 虽然两人在的是客厅，但扎西还是很有警惕的。 “知道。” 芝依朝着扎西点点头，也没斥责什么。 扎西的心思她明白，也是为了保护她，并未做错任何事。 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工具还有原材料，一盏微弱的油灯将不大的客厅照亮。 说是照亮，其实也就是桌子及周围一点小小的距离。 “这里有些乱。” 芝依一边说着，一边找到了茶壶，给苏璟倒茶。 深夜赶工，总是需要提神醒脑的，茶水就是最好的饮料。 “没事，我不在意这些。” 苏璟笑着接过茶杯，直接喝了一口。 只不过，茶水一进嘴，苏璟的眉头便蹙了起来。 苦！ 好苦！ 苦中还带着一点涩。 “这茶……” 苏璟开口想要问问情况，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芝依自己也喝了一杯，神色淡然道：“这不是你们汉人喝的茶，这是我从部落带来的，第一次喝可能有些喝不惯，但多喝几次就会习惯了。” “原来如此。” 小油灯的亮光昏暗，苏璟也看不清茶水的颜色模样，只是继续品了一口。 苦涩还在，不过细品的确能尝出一些别样的风味来。 “的确是很有特色。” 苏璟看向芝依，这微弱的灯光下，芝依的脸庞有些朦胧，朦胧中透露出一股别样的美。 要说美女，苏璟上辈子可见过太多了。 但纯天然的美女，很少。 此刻的芝依，在这一份朦胧的加持下，竟然将苏璟看的有些痴了。 “苏璟！你觉得我做的这些，到底能卖出去吗？” 随着芝依的轻喝，苏璟这才回过神来。 “啊？芝依你刚才说什么？” 苏璟晃了晃脑袋，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花痴，顿时觉得有些羞愧。 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了，怎么还能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的失态。 果然是人非圣贤，食色性也。 芝依看着苏璟，平静道：“苏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 又是无比直接的直球撞击，苏璟正是被打的猝不及防。 略作思考之后，苏璟回答道：“芝依，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准确的回答你。” “如果说是兴趣，那我现在的确对你有点感兴趣。” “但若说是喜欢，甚至是爱意，我想这还不太可能，我这人对一见钟情的事情并不是很相信。” 芝依都如此的直接了，苏璟又不是什么喜欢玩弄女人的渣男，也很直接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只不过，这话落在芝依的耳朵里，相当的惊诧。 因为这不该是一个位高权重之男人应该说出来的话。 没办法，即便是彝族，一样是男尊女卑的思想为主流。 部落里的土司，一夫多妻的情况，并不少见。 女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当成男人的附属品。 而传奇的彝族女子，奢香夫人，此时还没有走上历史的台前。 苏璟刚才那话里，虽然算是一种解释，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一点没有把芝依当成是附属品的意思。 “苏璟，你真是个有趣的男人。” 芝依坐到了桌前，继续开始赶工。 苏璟坐到了对面，小心的没有触碰到那些摆放的物品：“为什么要说男人？有趣这个词，难不成还分男女不成？” “有道理。” 芝依点点头：“苏璟，可惜了，如果没有发生一些事情的话，我想我肯定会向你表达爱意的。” 表达爱意？ 苏璟真是被芝依的话给搞的有些麻了，这芝依真的是古人吗？ 上辈子直接的女人，苏璟也见过不少。 毕竟是有钱人，总会有女人想要贴上来。 但像是芝依这么直接的，苏璟遇到的还真不多。 “芝依，我可没自信到可以见了几面就吸引一个女子，我理解的爱情，可是需要时间的考验的。” 苏璟淡淡道。 他也没搞明白芝依这话是啥意思，反正得把自己的态度给整明白了。 芝依立刻道：“苏璟，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吗？” 苏璟一愣，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芝依不过是自己刚结识的，最多也就知道自己仁远伯的身份而已。 其他的，想必这个刚来的彝族女子，想了解也了解不到。 但现在这话说的，就好像是有多了解自己一样，着实让苏璟有些奇怪。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苏璟笑着问道，还不忘又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水。 真不是吹的，这越喝是越习惯。 芝依低头继续做着针线活：“苏璟，我看你年岁尚轻，已经是大明的伯爵，仁远伯府我虽然了解的不多，但好歹是邻居，你这伯爵之位不是继承父辈而来，全靠自己的本事。年轻有为，像貌不差，已经是无数女子十分中意的对象了。” “再加上你对我租房被骗这点小事都能亲自出面道歉，也足以说明你的秉性纯良，并不是什么残暴无度的纨绔。” “不管怎么看，你这样的男人，都是一个良配，即便我是彝族女子，对你有所倾心那不是很正常么。” 芝依一通分析，不能说很有道理，只能说相当可以。 就算苏璟本人对于拍马屁比较免疫了，但听到一个美女如此认真的分析，心里难免还是有些高兴的。 不管真假，只要是马屁，那就没有人不愿意听的。 “芝依，或许你说的都对，但有一点肯定错了。” 苏璟微微摇头，把自己从飘飘然的状态中给摘了出来。 可以接受拍马屁，但不能真的沉湎于其中。 芝依抬头道：“什么错了？” 苏璟笑道：“刚才你说的我这么好，被女子倾心很正常，但你偏偏又说可惜了，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还是说，你所说的倾心，仅仅只是我这个人还不错，年龄合适有相貌有身份有地位，所以就是可以托付的男人？” 苏璟的反问，顿时就让芝依愣住了。 她一脸不解的盯着苏璟道：“那不然呢？女子找一个男人嫁了，不看这些，还要看什么呢？” “身份地位是未来优渥生活的保障，人品性格能让女子生活的不那么憋屈，这还不够吗？” 这…… 苏璟一时间无言以对了，因为他发现芝依的婚姻观念，竟然好像真的找不出漏洞来了。 仔细想想，女人若是都能照着这个标准来，婚姻生活肯定会过得不错。 沉默了一会，苏璟说道：“那你为什么又要说可惜了？” 无法反驳，那就先不去反驳。 只不过，苏璟的内心，却没有完全的认同这样的想法。 芝依停下了手里的活，低头道：“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而这件事，并不适合牵扯到其他不相干的人。” 复兴部族这样的大事，始终都压在芝依的头顶。 但芝依却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她要自己去做。 事实上，如果她真的能嫁给苏璟，借助苏璟仁远伯的身份，复兴部族的事情，肯定能更加的简单轻松。 “哈哈哈哈哈！” 苏璟大笑了起来。 芝依当即道：“苏璟，你为何发笑？” 苏璟淡淡道：“虽然我不知道芝依你必须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事，不过你却说的很清楚了，这是你要做的。” “但若是按照你的说法，女子不是应该嫁人好好生活么，有什么事让男人来就行了。” 这正是芝依最让苏璟感兴趣的一个地方，自立自强。 即便是上辈子，苏璟见过了许多的女性强人，但终究是少数。 而现在他身处大明，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还像是无比坚固的牢笼。 观上下几千年之华夏历史，也就出了一个武则天。 所以，现在的芝依，着实让苏璟着迷。 “苏璟，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芝依可不是什么躺在男人怀里哭的女人。” 芝依一脸刚强道。 她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从小到大，她就非常的要强。 不然也不会身为女子，却被派遣出来出使大明。 瓦西部的子民，都对芝依很是服气。 同时，接到了部族覆灭的噩耗，芝依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如此性格，无比坚定。 苏璟听着这话，看向芝依的眼神也是越发的欣赏。 “你说的很对，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苏璟也不是想找一个只会躺在我怀里的女人。” 苏璟笑着继续道：“在我眼里，男女之间，就不应有内外之别，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而是战友。” “若是我选妻子，那定当是能与我并肩作战，同甘共苦之人。” “普天之下，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无比坚强的女人。就说咱们大明的天子，若是没有马皇后的支持，他也不能打下这偌大的大明。” “所以，所谓的身份地位，相貌品性，固然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若是无法托付彼此，互相支撑，那便不能算是良配。” “有道是，谁到女子不如男？” 苏璟说的十分激昂，这不仅仅是他这辈子的择偶标准，也是上辈子的。 身为商业大鳄，他见过太多优秀的女人，比他厉害的更是不在少数。 好的妻子应该是互相成就的，而不是谁依靠谁。 普通的女人，苏璟想找多少便有多少。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是。 芝依一开始只是默默的听着，但听着听着，便抬头看向了苏璟。 这些话，她从未听过。 此刻的苏璟，在这昏暗的油灯下，似乎在闪烁着一种别样的光芒。 芝依发现自己的心，好像被触动了。 “苏璟，你当真这么想的？” 芝依突然开口询问道。 苏璟笑道：“自是如此，我又何必骗你呢？” 芝依低头，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难受的感觉。 “怎么，芝依，我这话有什么不对吗？” 虽然芝依的表情根本看不见，但苏璟还是察觉到了芝依的情绪变化。 芝依摇头道：“没错，你说的很对，谁道女子不如男！男人能做的，女人也可以！” 苏璟笑道：“男女本就是一样的，不过女人往往缺少了一样东西，所以导致她们无法迈出第一步。” “什么东西？” 芝依马上询问道。 苏璟看向芝依道：“芝依，这东西你有的，而且太多了，那就是自信！”(本章完)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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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自信？ 芝依怔住，苏璟的话，对她来说，着实太不一样了。 “苏璟。” 不知过了多久，芝依抬头想要再问些什么。 苏璟已经走到了门口：“今天太晚了，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苏璟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芝依起身欲追，但刚起来又坐下了。 门口，扎西小心的看着苏璟离开，没发生什么，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小姐，没事吧。” 扎西又朝着芝依问道。 芝依回答道：“没事，我也休息了，扎西，你把院门关了，早点休息吧。” “是，小姐。” 扎西点头。 房内，那盏微弱的油灯很快从客厅转移到了卧室，然后熄灭。 芝依躺在床榻之上，却是无法入眠。 苏璟刚才的那些话，对于她的冲击着实有些大了。 男女相同这个理论，在大明它注定就是离经叛道的。 不过芝依不是汉人，她本身更是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在。 苏璟的话，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激励。 毫无例外，此刻的苏璟，已经彻底的在芝依的心里烙印下痕迹了。 “还好没发生什么，若是小姐真被这仁远伯给迷住了，那就麻烦了。” 扎西自语道，今夜着实让他有些惊慌。 最后苏璟的理解，在他看来，那也是自家小姐主动下的逐客令。 仁远伯府。 苏璟刚回来，却发现院子里，刘半仙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边有一壶小酒外加一碟花生米。 苏璟眉头一蹙道：“刘半仙，你还没搬出去吗？” 夜里喝酒这事，苏璟对刘半仙那是一点都不意外的。 上了年纪就觉少。 “苏公子，明日就搬了，你且宽心吧。” 刘半仙吃着花生米，笑道：“是从隔壁来的吧？” “嗯，是又如何？” 苏璟直接反问道。 “啧啧。” 刘半仙扔了个花生米进嘴：“这深更半夜的，去人家女子家里闲聊，苏公子还真是好雅兴啊！” “刘半仙，花生米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苏璟走到了刘半仙身旁，直接拉了张椅子坐下。 虽然刚才他和芝依说太晚了，但那只是离开的借口。 和芝依聊天，苏璟总觉得不太对。 这姑娘直的可怕。 “来一口？” 刘半仙直接将手里的酒壶递给了苏璟。 苏璟摇头：“太淡，不喝。” 刘半仙也不恼，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不在乎多好，主要是为了放松的。” 苏璟笑道：“放松？刘半仙，你放松的地方，不应该是秦淮河吗？” 秦淮两岸，花红柳绿。 月光下，刘半仙的脸色微红，显然苏璟说到了关键。 “苏公子，你这让老头我搬家，应该不是为了之后日日去隔壁串门吧？” 刘半仙话头一转，又拉回到了苏璟的身上。 苏璟正吃着花生米，差点没被噎住：“刘半仙，我苏璟看起来像这样的人吗？” “再说了，去隔壁串门，我也没必要躲着你吧。别搞得你好像是我娘子一样。” 搬家这事，苏璟还真是另有安排，与芝依没什么关系。 “咳咳！” 刘半仙咳嗽一声，酒水也差点喷出来：“苏公子，话可不能乱说，就算你有龙阳之好，我这老头子也年纪太大了。” “刘半仙，你不是能算么，我有没有龙阳之好难道你算不出来？” 苏璟也不气恼，这老头说话一直都这样，反正现在院里没其他人，他倒也不在乎了。 刘半仙立刻摇头道：“苏公子，此言差矣，我乃是付费算命，白算的事情我可不干。” “刘半仙，你可以的。” 苏璟起身，也不想和刘半仙继续废话了：“我回去休息了，你自便吧。” 此时刘半仙却是喊住了苏璟：“苏公子，虽然我这人不白算，但关系到自己的事情却是会算算的。” “若是苏公子你真觉得有什么麻烦的话，不妨可以问问我，或许我能给你一些建议呢。” 苏璟的脚步停下，但立刻又继续向前：“刘半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刘半仙看着苏璟远去的背影，神色微沉，叹气道：“唉，年纪轻轻的出名，看来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事啊！” …… 次日一早。 刘半仙早早的就出门去了，不过他可不是去算命的，而是着急去取自己的衣服。 哪怕这衣服约定取货的时间是下午。 苏璟吃过早饭，正在院子里晨练，李管家带着下人们继续搬着那些礼品。 五禽戏再捡起来，苏璟的动作都有些迟滞了。 “还是练的少了，不应该不应该。” 苏璟自语道。 本来他在溧水县生活的时候，那是相当的自律，每日的晨练风雨不歇。 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逐渐放下了许多的好习惯。 虽然苏璟还很年轻，他却是重活两世之人。 养生，绝对是越早开始越好。 “老爷，永嘉侯拜访，说是感谢老爷之前的救治之恩。” 门房来到了苏璟面前，低头汇报导。 朱亮祖来的倒是快，苏璟本来还以为这家伙会找个外面的地方见面的，没想到他直接上门了。 不过倒也算不错的选择，京城不比溧水县，眼睛太多了。 偷偷摸摸，倒不如光明正大。 “嗯，知道了，带他进来吧。” 苏璟点点头，依旧是自顾自的打着五禽戏。 门房愣住，没想到自家的老爷，竟然连永嘉侯拜访都如此的淡定。 伯爵和侯爵，还是侯爵更高一筹的。 而且朱亮祖那是开国功臣，可不是一般的侯爷。 但苏璟偏偏就是一副相当随意的样子，甚至连亲自去迎接都没有。 “走远一点，没看见我在打五禽戏吗？” 苏璟朝着发呆的门房说了句。 “是，老爷，我这就去。” 门房立马就小跑出去了，苏璟可以不在意，他可不行，一个门房该做的事情，可不能怠慢了。 不多时，朱亮祖便来到了苏璟的面前。 门房特意解释道：“侯爷，我家老爷早上习惯晨练，还望侯爷见谅。” 毕竟侯爷是比伯爷大的，门房还是想着要帮找补下。 朱亮祖微微点头：“嗯，我知道了。” 门房见状便退了下来，他也不敢去打量什么。 朱亮祖看着正在认真打着五禽戏的苏璟，心里的情绪亦是复杂的。 从针对苏璟甚至要暗杀苏璟，到如今的与苏璟合作，不，是成为苏璟的暗桩。 所有的事情，在朱亮祖的脑子里，已经过了许多遍。 或许曾经对于苏璟有过质疑，但现在，朱亮祖明白，自己的一切，都系于苏璟身上了。 约莫一炷香之后，苏璟总算是打完了。 “永嘉侯，早啊，吃过早饭了吗？” 苏璟擦了擦脸，朝着朱亮祖笑道。 朱亮祖立刻道：“吃过了，仁远伯才是好习惯，这么一大早就开始晨练，比我这行伍之人还要勤快。” 苏璟脸色微漾，朱亮祖这家伙，话倒是说的还挺好的，可不像之前一样那么直那么冲了。 看来回去之后，自己也是认真的思考过自己此前的言行，并做出了相应的改变。 朱亮祖是莽不错，但好歹也是能成为大明开国功臣的人，不至于一点脑子没有。 “永嘉侯久等了，我们还是去里面聊吧。” 苏璟笑着将朱亮祖引入了会客厅，路上自然少不了说一番治病感谢的话。 由头是来感谢的，这些话自然是不可能不说的。 会客厅内，一众下人全部退下，当然了，苏璟宅子里，本来下人也不算多。 “朱亮祖，你如此着急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苏璟开门见山，也没和朱亮祖多废话。 刚才虚与委蛇的话说的已经够多了。 朱亮祖面色微沉道：“苏璟，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和太子外出巡视了？” “确有此事。” 苏璟点头。 他倒也没有意外朱亮祖会得知此事，虽然他只是和朱标提及过，但也没有特意隐瞒过。 毕竟朱标是太子，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需要被记录的。 而外出巡视这样的事情，也是需要提前备案的。 朱亮祖虽然是武将，平日里出入紫禁城也不算多，但他现在好歹是淮西党的一员。 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到这个消息，倒也没有多困难。 朱亮祖立刻道：“苏璟，你能不能不去？” 不去？ 苏璟眉头一蹙道：“怎么，有人想要借此生事吗？” 自己和朱标外出巡视，这件事苏璟还真没想到有什么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朱亮祖说道：“有，而且不止一个，此事若是真的发生了，那必然会有数道问罪你的折子要送到陛下的面前。” 嗯？ 苏璟笑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他们是想怎么问罪于我？” 对于到底具体是谁，苏璟没多问。 反正到时候真的发生了，自然就会知道。 朱亮祖说道：“太子之前已经出行过一次了，没有查出什么问题，若是你与太子出行，立马就查出了问题，那岂不是说明太子能力不行？” “我大明朝虽然才建立三年，但太子却是早在龙凤十年的时候就被立为世子，如今文武百官，虽有党争，但对太子却是没有半点的意见。” “此事若是真发生了，那你便是功高盖主，到时候想必是陛下，也会因此对你不满。” “若是可以的话，此行尽量推辞掉，实在不行，那就陪着太子随便逛逛，万万不要搞出事情来。” 朱亮祖这一番分析，倒也算是有理有据。 毕竟朱标是太子这件事，板上钉钉，绝不可能发生任何改变的可能，除非他死了。 朱元璋做了许许多多帮朱标建立威信的事情，但现在这巡视粮仓的事情，真做了，那就是反应出朱标的无能。 这事，仔细想想的话，其中还真是挺危险的。 说到底，这是家天下。 朱元璋是天子，而朱标是太子，这天下所有人错了，他们都不会错。 只不过，听到朱亮祖这番话的苏璟，依旧十分的淡然：“我知道了。” 朱亮祖眼睛一瞪，看向苏璟，十分的不可置信。 自己说了这么多，到苏璟这里就是一句‘我知道了’。 “苏璟，你应该听明白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吧？” 朱亮祖忍不住继续道，连身子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苏璟点头：“我听明白了。” “那你为什么没反应？” 朱亮祖追问，脸上的神情，抑制不住的激动。 不过这种激动并不是高兴，而是不解于苏璟的淡定。 苏璟抬头：“我需要什么反应？难道我应该害怕吗？” “想想你对付我的时候，我有反应吗？” 虽然这件事乍一看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但苏璟还真就丝毫不担心。 因为他和朱家之间绑定的深度，远远超乎大明朝堂文武百官的想象。 这点小事罢了，连苏璟此前说过的那些大明亡国论都比不上。 至于说老朱对自己不满？ 苏璟就更不在乎了，老朱想杀自己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不是一样好好的么。 老朱对自己的底线，苏璟远比其他人清楚。 当然，这些苏璟自己的事情，犯不着广而告之。 朱亮祖重新坐到了椅子上，苏璟说的话，让他冷静了下来。 之前他对付苏璟的时候，也是看不出丝毫的反应，就好像苏璟浑然不知一般。 但结果结结实实的打了他一耳光。 现在自己主动报信，苏璟依旧如此淡定，怕是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了。 “难道你已经推掉了这件事？” 朱亮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苏璟笑道：“朱亮祖，你可知道，此事便是我一力促成，若是我想推，又何必去主动做呢？” 朱亮祖一下子惊住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是苏璟促成的。 有着如此隐患的事情，难道苏璟一点都没看出来吗？ “苏璟，你到底想做什么？” 朱亮祖盯着苏璟问道。 苏璟淡淡道：“我自然有我想做的事情，今天你来报信，这件事做的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依旧是平淡的语气，朱亮祖越发的不爽。 “苏璟！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同盟，难道你不应该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吗？哪怕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是不是也应该让我知会？我身家性命可都在你的身上！” 朱亮祖青着脸，怒目看着苏璟。 苏璟眉头一转，面色微沉道：“朱亮祖，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些事情，你只是我的暗桩，什么时候我需要向你汇报我要做什么？” “今天这样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本章完)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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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徐达教诲，苏璟保证 仁远伯府外，朱亮祖一脸笑容走了出来。 只不过，刚一上马车，朱亮祖的笑容就立刻消失了。 “可恶！苏璟，你给我记着！” 朱亮祖无能狂吠，一想到苏璟的话，他的脸色就难看无比。 不过，他也只能是私下说说了。 对于苏璟，朱亮祖是越发的难以看穿，也升不起任何要对付的心思。 门房看着堂堂永嘉侯就这么走了，心里自然也有了纳闷。 自家的这个主子，还真不是一般人。 院内，李管家还在忙碌着，大部分的礼品都收拾好了。 他还想着要整理个名册出来，好让苏璟知道这些礼品的下落。 偌大的仁远伯府里，要是没有做好造册，以后再想找还真有些困难。 不过李管家还没找苏璟，苏璟便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给我安排辆马车，再准备一些礼物。” “是，老爷。” 李管家立刻点头。 不多时，苏璟便乘着马车出门了，而他的目的地则是魏国公府。 “苏璟，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徐达满脸笑容的朝着苏璟道。 之前没见过苏璟，徐达一直都保持着相当的克制。 但自从上次之后，徐达对苏璟，便多了几分长辈对后辈的欢喜。 “徐叔这话说的，我是后辈，来看长辈怎么能是空手呢？” 苏璟也是笑着回应道。 在徐达面前，还是比在老朱面前随意许多的。 这位大明的大将军，智勇双全自是不用说的，这私下里也没有半点架子，十分的亲和。 当然，分人。 “哈哈哈哈。” 徐达直接大笑起来，苏璟这话很对他的胃口。 “苏先生，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一旁的徐妙云有些激动的看着苏璟道。 “嗯？什么东西?” 苏璟假装不知道，一副茫然的表情。 这下徐妙云激动瞬间变成了失落，她对于苏璟的到来，那可是相当的高兴的。 没想到苏璟竟然把她的东西给忘记了。 “苏璟，你就别逗妙云了，我刚才可就看见了，你袖子下面藏着东西吧。” 徐达却是没有和苏璟配合，而是直接点出了苏璟藏在袖子下的左手。 苏璟当即亮出左手：“徐叔观察细致，苏璟佩服。” “苏先生，你真的带来了！” 徐妙云看着苏璟手里的四阶魔方，眼神里一下子闪烁起光芒。 苏璟将魔方递到徐妙云的面前：“答应你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忘记呢？” “多谢苏先生！” 徐妙云立刻接过魔方，着急的摆弄起来。 苏璟又道：“这一次我可不会再教你如何玩了，你得自己好好钻研。” “放心吧，先生，妙云也不想先生告诉了答案再玩，那多没意思。” 徐妙云十分自信的回答道。 苏璟笑笑，也不再多言。 还好徐妙云没追着要还原公式，四阶魔方的他还真不会。 徐达看着这一场景，淡然抚须十分的满足。 “好了，妙云，你先去玩吧。” 徐达一句话，将徐妙云给支开了，随着徐妙云离开，徐达看向苏璟道：“今日来我这里，应该不单单是来看望我的吧。” 苏璟立刻拱手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徐叔，是有点事情。” “和我还藏着掖着做什么，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徐达直接开口道，说的那是相当的肯定。 这倒不是徐达真的能打包票，而是徐达了解苏璟，苏璟是知进退，有眼色的人。 今天来找自己，那就肯定不会让自己办为难的事情。 既然如此，爽快点也没什么不好。 “好，徐叔这么爽快，那我也不废话了。” 苏璟开口道：“马上我就陪太子巡视各地粮仓的情况了，时间可能不会短，到时候还望徐叔能帮忙照料一下我在溧水县的那些人。” 终究是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发生过自己被刺杀的事情，苏璟这警惕心是上来了。 对付自己不好对付，那敌人会不会对付自己的熟人呢？ 京城自己刚才，认识的大多数非富即贵，也就是刘半仙算个普通人。 不过这老家伙的确是有点东西，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苏璟这个月让他出去租房住，也是为了能让刘半仙和自己稍稍摘出去些。 虽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但溧水县的那些人，苏璟就不好说了。 说不准有人想通过他们来找到自己的弱点，又或者想用他们来制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大多数人都是寻常人，在威逼利诱甚至是严刑拷打之下，还能坚守的始终是少数。 苏璟不会奢求那些人对自己有多么的忠诚，但也不能一点就不管他们了。 有徐达的照料，起码是能护到一些人的。 “我明白，你放心吧，不过我要不了多久，就要去北平了，我只能保证我走之前，他们不会有事。” 徐达想了想，慎重的回答道。 苏璟求他的事情，不难，也没什么为难之处。 惟一就是徐达在京城不会再呆多久了，所以这个承诺，也只能延续到徐达离京之前。 “嗯？徐叔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难道北边的那些鞑子，又开始骚动了？” 苏璟有些惊讶道。 上辈子对于大明朝北方的情况，他知道的事真不多。 现在这一世，徐达也是大败元朝余孽，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出乱子的。 徐达叹了一口气道：“苏璟，这事按理说我不能和你说，毕竟是军机大事，不过我也知道，你与陛下关系匪浅，不久前的大胜也有你的功劳，我就不瞒你了。” “北边的确又有乱子出现了，不过范围不大，但陛下担心若是不加以控制，恐怕以后尾大不掉，还是让我尽早过去比较好。” 听到这话，苏璟也是沉默了片刻。 历史的滚滚车轮，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多谢徐叔信任，徐叔能照看到什么时候就照看到什么时候吧。” 苏璟也没有过多的强求，这世间万事变化不断，岂能事事都称心如意？ 至于说其他的皇子，比如说朱樉朱棡他们，苏璟倒也不是没考虑过。 但他们现在封王之后，事情也多了起来，学习更是繁重。 同时出宫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随心所欲的，苏璟也就直接将这个想法给压下了。 “你能理解就好。” 徐达点头，苏璟这点很好，总是能很快的接受任何突发的事情。 苏璟笑道：“徐叔太客气了，我是来求人的，徐叔愿意帮我已经是大幸了，怎么还能要求更多呢？” “再说了，说不定我回来的更快呢？” 事情有变，对于苏璟来说可太正常了。 相较于上辈子的瞬息万变，在大明其实许多事情还是要稳定的。 毕竟信息传播速度慢。 对于苏璟这般乐观的态度，徐达点头道：“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不过你来求我照看，应该也是感觉到了这京城内不好待了吧。” 到底是年轻优秀的后辈，徐达还是非常欣赏苏璟的，便主动开口说到这个话题了。 “是啊！徐叔，我为什么一直都不想来京城，正是如此，在溧水县我就是富家翁，什么破事都和我没关系，但在京城，就算我每日房门紧闭，事情还是一桩桩一件件逃不开。” 苏璟立刻朝着徐达诉苦道：“奈何陛下三番两次的催我，我要是再不来，怕是陛下得用强了。” 徐达笑道：“苏璟，陛下可舍不得对你用强，你也别和我诉苦，我是不会帮你在陛下面前说什么的。” 朱元璋和苏璟之间的事情，徐达知道一些，但知道的不完全。 虽然他和老朱的关系，那肯定是要比苏璟和老朱的关系深厚，但有些事情，该说说，不该说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会提。 “徐叔这话说的，我也就是和您发发牢骚，您要是和陛下打小报告那不是害我么。” 苏璟立刻道，那表情十分的真。 徐达也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这大明的朝堂，我想以你的智慧也能看出些道道来，有些话呢，说了算多余，但你好歹喊了我这么多声徐叔，多余我得和你说说。” “万望徐叔赐教！苏璟定洗耳恭听！” 苏璟立刻朝着徐达躬身道。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穿越者就高人一等，特别是面对大明的顶尖人物时。 而能够在老朱手底下安然无恙多年，有个善终的徐达，更是不用说。 徐达是武将，但他的政治智慧不会比文官差。 徐达看向苏璟道：“朝堂上，陛下是你最大的后盾，这是你的优点，但也是你的缺点。” “君恩太厚易遭妒，况且你又如此的年轻，有些人度量小，容不下你。” “有时候，适当的藏拙还是很有必要的，锋芒太甚也会伤到自己。” 徐达这话，也算是对苏璟掏心窝了。 毕竟他在这大明朝堂立足，靠的就是这一手，坚决让自己处于一个可控的程度下，不争恩不抢宠。 苏璟认真点头道：“徐叔说的是，苏璟记住了。” 如果是之前还在溧水县没遇到朱标的时候，苏璟并不会在意。 毕竟他与大明，也就是走一遭感受一下的关系。 但现在，苏璟已然与这大明的发展产生了无比紧密的关系。 徐达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道：“苏璟，其实我知道我这些话很多余，我对你了解也许不算多，但我了解陛下。” “陛下看人的眼光，从来没错过，你可得坚守住，日后的大明，还得靠你。” 徐达身为魏国公，又是大将军，位高权重。 这大明，打下来他的功劳不用说。 和一些只想着为自己捞好处的官员不同，徐达还是很想大明能够长长久久的下去的。 苏璟感受到了徐达话语中的沉重，点头道：“徐叔教诲，苏璟牢记，莫不敢忘。” “好了，总聊这些沉重的话题也挺没意思的。” 徐达话头一转，看向苏璟笑道：“我听说你现在尚未婚配，可有中意之人？” 怎么就突然转到婚姻上了？ 苏璟对于徐达这话题转的，颇有些无奈，但还是回答道：“有一个刚认识的姑娘，颇为欣赏，算是中意吧。” “还真有！” 徐达一下来了八卦之心，立刻追问道：“是谁家的女子？你现在可是伯爵之身，起码也得是门当户对的女子才配的上你。” 苏璟摇头道：“她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之女，也不是汉人。” 对于徐达，苏璟也没想到撒谎。 再说了，苏璟也无法肯定自己和芝依最后能成。 徐达沉默了一会，对于苏璟这个回答，着实是有些意外。 “算了，你的事情我还是不多说什么了，你不是一般人，自然不能以一般的常理度之。” 徐达这话说的有些意思。 这传统的婚姻匹配，自然也是印在徐达脑子里的。 门当户对，那是多少年流传下来的传统。 不过眼前之人是苏璟，徐达便觉得，有些事情，苏璟若是与传统有些违背，倒也是正常的。 苏璟说道：“徐叔，有什么不一般的，我现在与这姑娘的事情还早着呢，成不成还是两说。” “嗯。” 徐达应了一声，心里却没有太当回事。 苏璟是何等优秀的年轻人，莫要说外族女子了，就是这京城内的高门大户，但凡有合适的未婚女子，谁不想着嫁入仁远伯府。 婚姻，那是政治联合的一个有效手段。 苏璟这样的外貌能力品行地位都出众的男子，真想要追求一个女子，难度不要太低。 苏璟不知道徐达的内心想法，说道：“徐叔，你去北平应该是不会带家眷的吧。” 虽然之前问过了，历史书上的记载苏璟也知道，但苏璟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徐达点头道：“北方太苦了，妙云他们都还小，没必要跟着我去受苦。” “徐叔说的是，不过徐叔过去之后，也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苏璟宽慰道：“毕竟妙云肯定不想听到徐叔任何不好的消息。” 徐达这人，苏璟相处理不多，但还是能感觉他的真诚。 苏璟待人的原则就是你若待我以诚，我必以诚相待。 徐达笑道：“我会谨记的，不过你也得多搞些好东西，我多打胜仗了才能早些回来。” 望远镜和各种新式火器，徐达可从来都没忘过。 苏璟立刻保证道：“徐叔放心，我一有空闲，肯定会立刻去做的！”(本章完)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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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都是神医惹的祸 和徐达聊完之后，自然免不了要和徐妙云说上几句。 还有徐辉祖，也是凑了上来，主动和苏璟搭话。 不管怎么说，现在苏璟喊徐达为徐叔，这弟弟妹妹自然是要照看下的。 不过苏璟也没有在魏国公府逗遛太久，差不多了就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平静许多了。 苏璟在家尽快将房屋改造的设计图弄出来，基本上一直泡在书房里。 至于芝依那边，已经有朱樉去对接了，苏璟过问过一次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要是掺和的太多，反倒会让事情变得有些不单纯。 而刘半仙到底在湘云阁怎么样了，苏璟也没去管，这老小子比自己两辈子活的都长，并不需要多操心。 唯独有一件事，现在是越发的热了起来。 “老爷，兵部陈侍郎求见。” 门房的声音响起，李管家来到了书房门口。 苏璟的话传出：“陈侍郎？他来干什么？” 对于大明朝堂的官员，苏璟知道的其实不算多，也就是一些在史书留名的大官才有印象。 像是六部侍郎，虽然也算得上高官，但毕竟比不得开国功臣这种级别。 兵部陈侍郎，苏璟真就不认识，也不清楚到底是谁。 不过李管家却是门清，当即解释道：“回禀老爷，这位陈侍郎乃是今年刚提的兵部右侍郎，之前在北伐中有功，也给与了爵位封赏。” 李管家没说是什么爵位，那便是最低等的男爵。 对于苏璟来说，男爵自然是不算什么，不过好歹也是个爵位。 “他前来所为何事？” 苏璟又问道。 李管家回答道：“说是身上有伤，想让老爷帮忙看看。” 嗯？ 苏璟眉头一蹙，打开了书房大门道：“看伤？堂堂兵部侍郎，来找我看什么伤，就算是不好治的伤，递个折子把太医找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推了推了。” 苏璟摆手，他没有结交官员的想法，这事没多想就要推了。 此刻李管家却是没有立刻应下。 苏璟转头看向李管家道：“有什么话直说，我的脾气你清楚的。” 虽然接触不多，但苏璟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管家，自从被敲打之后，那可是相当的恭顺有眼色。 这会不直接回话，必然是有什么想说。 “是，老爷。” 李管家低头道：“老爷，之前您为魏国公和永嘉侯诊治，如今他们都已经痊愈，京城内您已经有了神医之名，之前也有不少官员曾经想要来求见，不过他们品级太低，老爷您又很忙，所以我便做主推了。” “这位陈侍郎乃是兵部左侍郎，三品大员，而且据说还是鄂国公的部下，所以这才通报给老爷了。” 李管家这话一说，苏璟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之前已经给自己推了许多了，现在这个和常遇春有关系。 而自己是太子师这件事，李管家肯定知道，太子和常遇春的关系，那也是满城皆知。 这特意提醒一句，倒也算是正常。 不过。 “神医？什么时候传出来的？我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 苏璟对自己成了神医这事还是比较疑惑的。 这些天他‘闭门造车’，对于外界的消息的确是知道的不多。 李管家立刻把最近的事情给苏璟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 一共也没几句话，毕竟这兵部侍郎还在等着呢。 苏璟听完微微点头道：“那就让陈侍郎先去会客厅等一下，我换身衣服过来。” “是，老爷。” 李管家当即转身去招呼陈侍郎了。 苏璟微微摇头：“想不到我还真成了神医了，这算是歪打正着么？” 自嘲完，苏璟便迅速的去屋里换了衣服。 书房里画图，难免身上会有些污垢，换身衣服也是尊重。 会客厅内。 李管家将茶水安排好之后便离开了，只留下这个陈侍郎还在这呆着。 虽说是兵部侍郎，但终归是刚从前线被提拔的将军，这陈侍郎看起来还是相当粗壮的。 “不好意思，陈大人，让你久等了。” 苏璟一脸笑呵呵的走了出来，虽然没见过，但笑脸是必须的。 此刻的苏璟，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上辈子见各种客户时的情形。 也是不认识的人，但都得笑脸相迎。 “仁远伯说笑了，我冒昧起来，才是唐突。” 陈侍郎立刻起身，朝着苏璟拱手道。 苏璟的分量，他早就听常遇春说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不敢有一点点的轻慢。 更何况，他今日是来求苏璟治病的。 “喝茶。” 苏璟坐下，伸手示意道。 茶水之前自然早有李管家倒好了，苏璟客气一下。 陈侍郎立刻道：“多谢仁远伯，不过今日我乃是有求而来，还请仁远伯救我！” 说话间，陈侍郎已经朝着苏璟躬身拜首了。 苏璟立刻过去拉住陈侍郎道：“陈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可不能折煞我！” 苏璟心里真的很无奈，自己给徐达还有朱亮祖治病，那全都是幌子啊！ 如今这神医之名传开，也不好直接拒绝，否则对方肯定是觉得自己不想帮忙。 还真是被架在火上了。 “仁远伯，我是真心实意想求您帮忙，仁远伯大恩，我先谢过了。” 别看这位陈侍郎五大三粗，但这态度和说话都是可以的。 现在就差直接给苏璟跪下了。 苏璟拉着他道：“陈大人，你好歹也得说你想求我帮什么事吧，事情还没说，我要是做不到，岂不是还要被你埋怨。” 陈侍郎起身，看向苏璟道：“仁远伯，我知道你医术高明，我常年征战，腰上旧疾已经纠缠许久，如今年岁越长，越是难以忍受，还请仁远伯救我！” 腰伤？ 苏璟一听到这话，脑袋就大了。 当兵的，尤其是将领，免不了要骑马，腰伤那可是太正常不过了。 这种伤势，他苏璟可没有什么本事能够治好。 只不过，苏璟没法直接说。 总不能人家听着神医的名声来了，直接一句治不了打发走吧。 就算是真治不了，做戏也得做足了。 苏璟现在是真觉得自己这个神医的名号，害人啊！ “陈大人，我对医术也不甚精通，之前的几次治疗，多是误打误撞，实在是不敢担起神医之名。” 苏璟开口，先是将自己贬低了一番。 说是贬低，但其实说的都是实话。 只不过，这些实话，落在陈侍郎的耳朵里，那就是谦虚了。 陈侍郎立刻道：“仁远伯放心，只要你愿意出手，能不能治好，我都不会有怨言！” 要说徐达和朱亮祖的病，陈侍郎了解的不多。 不过之前常遇春的病，他还是知道些的。 在他看来，自己的腰伤和常遇春相比，那就是小事，苏璟都能一句话治好常遇春，自己那不就是轻轻松松。 “陈大人，你可得记得你现在这话啊！” 苏璟知道陈侍郎是客气，但他已经没办法了，只能是抓紧陈侍郎的这句话不松手了。 “仁远伯这话说的，我相信您！” 陈侍郎全然不在意，苏璟已经算是名声在外了。 唉~ 苏璟心里叹了口气，这事情真是越发的难办了。 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陈大人，那便看看吧，我这宅子没有女眷，就在这里想必大人不会介意吧。” 苏璟开口道。 做戏还是要做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仁远伯觉得没事就好。” 陈侍郎一点不在意，行伍之人，本就随性的多。 旋即，陈侍郎就掀起了自己的衣服，开始和苏璟讲述自己的病情。 一番诉说之后，苏璟算是明白了根源。 多年前的一次坠马，让这位陈侍郎的腰伤了，之后因为年轻没有重视。 然后便是多年征战，这病根越来越大，到了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日常生活。 这也是他被调整为兵部侍郎的一个重要原因，不然这位陈侍郎可还想继续在前线拼杀呢。 知道了病根，苏璟心里也基本知道这病治不了了。 陈年的病根，又经历了多年戎马，就算是上辈子，怕也是难以根治。 上辈子苏璟可不知道不少大老板都有腰病，也没听说几个能根治的。 都是早年操劳留下的病根，等年纪大了再想治疗已经是晚了。 “怎么样？仁远伯，我这病该怎么办？” 陈侍郎介绍完病情，便迫不及待的朝着苏璟询问起来。 苏璟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陈大人，这病你之前应该看过大夫吧？” 陈侍郎点头道：“那自然是看过的，也开了不少药，一开始还有些效果，后来便越来越弱了。” “若不是现在实在是顶不住了，我也不会冒昧来求仁远伯你了。” 能当上兵部侍郎，他自然也不会看不起大夫。 苏璟闻言道：“药我建议陈大人还是继续吃着，平日里的话，注意多休息，不要提重物，也不要有剧烈运动。” 治不了，苏璟还是能给点建议的。 少动多休息，对于腰伤来说，肯定是有益无害的。 “嗯，我明白。” 陈侍郎立刻点头，苏璟的医嘱他肯定是会遵守的。 苏璟说道：“好了，陈大人把衣服穿好吧，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了。” “好，多谢仁远……” 陈侍郎下意识的就想要应下，但话到嘴边，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旋即他看向苏璟道：“仁远伯，我这腰伤，难道不需要开点药吗？” 苏璟摇头道：“不用。” 陈侍郎半信半疑道：“难道仁远伯已经治好了？” 听到这话，苏璟也算是服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当然没有。” 苏璟说道：“陈大人，你这病已经是陈年旧疾，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陈侍郎一下子就懵了，他可是抱着巨大希望来的，没想到在苏璟这里直接被判处了‘死刑’。 “仁远伯，你可得救救我啊！” 陈侍郎立刻朝着苏璟下跪了，口中还忙说道：“若是需要诊费，还请仁远伯直言，我虽然积蓄不多，但还是能拿出一些来的。” 他以为是自己关系不够，没有给足够的银子。 毕竟苏璟神医的名号，传的是很响亮的。 苏璟立刻拉起陈侍郎道：“陈大人，我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陈大人这病，虽然严重，倒也不致死，多多休养吧。” “若是可以的话，可以向陛下讨个闲职，其他的，我也帮不了太多了。” 苏璟的话，说的很真切。 只不过，对于期望满满的陈侍郎来说，他是根本听不进去。 “仁远伯，真的没办法了吗？” 陈侍郎依旧不死心，盯着苏璟问道。 苏璟立刻道：“根治我是没办法，唯一能给你的建议，也只有多休息少剧烈运动，其他的，真的爱莫能助。” 此刻苏璟也算是下定了决定，这神医的人设，得尽早的除了。 谁知道陈侍郎之后会不会还有什么李尚书，张同知的。 现在这陈侍郎的病是腰伤，虽然自己不能治，但起码是不会死的。 “我知道了，多谢仁远伯。” 陈侍郎起身，也没有太过怨恨苏璟。 毕竟他是常遇春的下属，也不会觉得苏璟故意针对他，不给他治。 “嗯，陈大人理解就好。” 苏璟点点头，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这位陈侍郎起身的时候，直接嗷了起来。 “哦呦哦呦……” 陈侍郎扶着自己的老腰，一副不能自理的样子，下一秒就要摔倒了。 苏璟立刻扶住他，将其搀扶到了椅子上。 “来人！” 苏璟知道这是腰伤发作了，也不废话，直接把下人叫来。 没有去挪动位置，只是在这会客厅的地上空了位置出来，然后将陈侍郎放平了地上。 “陈大人，你就这么躺着，切莫乱动，若是再扭到腰，怕是不好办，我去给你请大夫。” 苏璟朝着陈侍郎说道。 他现在真的是一头包，好家伙，一个兵部侍郎，直接腰伤发作躺自己家里了，这叫什么事啊！ 都是神医惹的祸！ 苏璟马不停蹄的把事情安排了下去，他自己当然是不会离开的，一切都交给李管家了。 当然，苏璟不是干瞪着，迅速的找了几块木板，再找来纱布，就像是绑骨折的腿一般，先将陈侍郎的腰给绑上了木板。 腰伤不能受力，有木板支撑，好歹能分担一部分自重压力。(本章完)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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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你就是牛老板? “大夫来了！” 李管家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郎中。 虽然李管家请不到御医，但找的也是京城医馆松鹤堂的名医过来的。 “大夫，快看看。” 苏璟直接朝着老郎中说道。 “是，伯爷。” 老郎中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当即帮陈侍郎查看起病情来。 把脉什么的，苏璟也看不明白，但他依旧是站在旁边，把姿态做足了。 陈侍郎疼的哎呦喂不断，额头也是冷汗直冒。 显然，这腰上的痛苦，相当的猛烈。 “伯爷，侍郎大人内腑无恙，应当只是腰伤的疼痛。” 老郎中很快诊治完成，给出了结论。 倒不是说这个老郎中的医术真的到了只要把把脉连外伤都能搞清楚的程度，而是陈侍郎之前就去过松鹤堂，这老郎中治过，所以对病情比较清楚。 苏璟无奈，这事不是一眼就能瞧出来么。 不过他还是耐心道：“大夫，你看这陈大人现在痛苦万分，我就不求治好了，起码你得开点安神镇痛的药物。” “是，伯爷。” 老郎中松了口气，还好苏璟没有给他下什么强硬的命令。 陈侍郎的病，他是真不能根治。 很快药房开好，老郎中便被李管家送走了，顺便还要让李管家把药带回来。 同时，还要通知这陈侍郎的家人。 忙活了大半天，这才算等到陈侍郎恢复些，然后被家里人接走。 “呼~” 苏璟送走了陈侍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好歹没出什么大意外，不然的话，苏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至于苏璟给这陈侍郎上的夹板，也一并给陈侍郎带走了。 反正上辈子苏璟常见腰伤的病人在腰上带个腰护，夹板也勉强能算是个腰护了。 咕……咕…… 苏璟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此刻早就过了饭点了。 不过厨房饭菜一直都热着，苏璟也没多想，赶紧先把午饭给补上。 吃完饭，那就接着继续回书房画图。 陈侍郎来仁远伯府看病，结果腰伤复发被接走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 京城虽大，但这朝堂圈子却很小。 兵部侍郎可不是什么小官，自然盯着的人不少。 之前神医的话题传的很广，现在这陈侍郎的事情一出，又有些不一样的声音出现了。 神医么，一旦有一次医治失败，那便不能再称之为神医。 苏璟不关注，自然也不知道。 当然，他知道了，只会高兴，自己总算是把神医的这个名头给扯掉了。 神医害人啊！ …… 紫禁城，奉先殿内。 秦王朱樉正在朝着朱元璋汇报自己和芝依做生意的事情。 苏璟的嘱托，朱樉自然也是全盘和老朱汇报了。 “父皇，儿臣做的就是这些了，目前那些彝族特色服饰的市场已经基本确定，接下来就是扩大生产规模，打开销路了。” 朱樉十分认真的将自己的生产规划和市场规划都说了一遍。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苏璟让自己合作的这个女子芝依真正的身份。 反正苏璟的吩咐是让他和芝依做生意，那就好好的做生意。 他惟一奇怪的是，这生意真的很小，自己的父皇为何会亲自过问？ 朱元璋点点头道：“好，此事你按照苏璟的吩咐做就行，一定得做出点样子来，知道吗？” “父皇放心，儿臣绝对不会辜负先生的期许！” 朱樉立刻保证道。 老朱眉头一蹙道：“老二，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咱的期许就能辜负了？” 朱樉的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这话怎么就招惹了父皇了。 顾不得想太多，他立刻道：“儿臣绝无此意，父皇的期许，儿臣一定不会辜负！” “这还差不多，下去吧。” 朱元璋这才松了口气，放朱樉离开。 老朱看着朱樉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暗骂了句：老子才是你爹！ 当然了，老朱也就是心里想想，对这种事已经没有太大意外了。 “苏璟，看来你对这位彝族公主还有点意思，真是不错啊！” 老朱十分高兴。 苏璟和芝依若是能成，无论是对于苏璟，还是对于朝廷，或者是对西南的大方针，都是好事。 马皇后不让他干预，他本来还有些着急，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自己多操心了。 苏璟对这芝依有意思，那这事就十拿九稳了。 至于芝依这边，老朱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苏璟这样的男子，真是从什么角度都挑不出毛病，也就是自己没适龄的女儿，不然的话，老朱真想把苏璟招了当女婿。 若是能成自家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陛下，诚意伯求见。” 太监的传唤声响起。 朱元璋微微一愣，大手一挥：“宣。” 刘伯温很快就出现在了朱元璋的面前，恭敬跪下道：“老臣参见陛下。” 朱元璋淡淡道：“起来吧，伯温，这里没旁人，随意点就好。” “是，陛下。” 刘伯温起身，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可不敢当真。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苏璟。 “好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会又是和苏璟有关吧？” 朱元璋直接问道。 要说处理政务，老朱那是相当的简洁快速，听取下属汇报也是，不喜欢废话。 刘伯温低头道：“陛下当真是神机妙算，关于仁远伯在外办学一事，老臣已经同他说过了。” “怎么样！苏璟怎么说的？” 老朱一下来了兴趣，追问道。 其实这事刘伯温和苏璟说完已经过了好些天了，只不过苏璟否了，刘伯温那也是仔细想想怎么应对老朱。 这要是苏璟一拒绝，自己就立马跑来和老朱汇报，那岂不是显得自己没有努力。 刘伯温回答道：“仁远伯言此事他做不了，老臣说之以情理，但始终都没能让他改口，老臣罪过，请陛下责罚！” 说着，刘伯温直接朝着朱元璋跪下了。 事情没办成，态度总是要表达到位的。 朱元璋默然不语，并没有着急斥责刘伯温。 好歹是自己争夺天下的军师，能力老朱是非常清楚的。 他出马都能劝动苏璟，这件事就没有那么简单。 “伯温，何罪之有，你起来回话。” 朱元璋来到刘伯温面前，将其搀扶了起来。 “多谢陛下！” 刘伯温诚惶诚恐。 老朱继续问道：“苏璟可有说为什么办不了？” 刘伯温沉思片刻，回答道：“陛下，仁远伯言此事若是事成，那日后他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是陛下真想让他做此事，至少再过几十年。” 刘伯温没有完全就苏璟的话复述，而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不管怎么说，用来回复老朱是没什么问题了。 毕竟几十年是一个很长的跨度，很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说不准就再也不会提起了。 而且若是真要做，几十年后，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建议。 朱元璋听着这话，仔细思考了一番，点头道：“苏璟这小子，说的倒也有点道理。” “现在他还是太年轻了，真要办成了，日后怕是朝中大臣全是他的学生，几十年后挺好。” 老朱也是明白人，之前是没往这方面去想。 刘伯温这么一点拨，他立马就意识到苏璟太年轻。 年轻到让别人害怕！ 苏璟年轻，所以他的学生成长起来的时候，苏璟也依旧健在，同时数量不会少。 到时候，苏璟一人便是一党。 即便老朱对于苏璟非常的恩宠，但党派这种事，还是非常忌惮的。 现在的苏璟还有其他党派可以制衡，日后的苏璟，怕是更加的难以制衡。 老朱不担心苏璟在自己的手里翻出花来，但他不得不担心以后。 “那老臣可还要继续去游说一番？” 刘伯温适时地开口问道。 朱元璋当即摆手道：“不必了，此事到此为止，是咱有欠考虑。” 刘伯温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内心却也是相当的惊讶，自从朱元璋成功建立大明之后，就基本听不到他认错了。 毕竟成了大明天子，天子岂能轻易犯错？ 但现在，苏璟甚至都不在，老朱认错一样很果断。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天子是真的看重苏璟。 “老臣明白了。” 刘伯温点头道。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若是无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虽然这办学的事情是不能再搞了，不过至少还有这个婚姻大事能敲定。 “陛下，老臣会青田养老之事……” 刘伯温有些着急了，之前他就提了好几次。 本来说苏璟的事情说服了，就能答应。 现在这事情直接没了，刘伯温心里想要回家养老的想法却没有消失。 朱元璋顿了一下，说道：“伯温啊！这件事咱会好好考虑的，你先别着急，再等等，到时候咱自然会放你走的。” 话都到这份上了，刘伯温还能说什么呢？ “老臣谢过陛下。” 刘伯温直接拜谢朱元璋，然后缓步离开。 老朱嘴里的再等等，谁知道要多久，刘伯温只觉得遥遥无期。 不过现在苏璟已经搬到了京城内，自己倒是可以去拜访拜访。 京城的其他官员，自己得小心交往，但苏璟却不在其列。 偌大的奉先殿，老朱再度坐下批阅起了奏折。 苏璟的事情虽然他关注，但大明上下各种事情也是层出不穷。 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老朱不能时时关注苏璟。 …… 金陵饭店分店。 芝依和扎西刚到，不过他们并不是来吃饭的。 “这位牛老板还真是讲究，竟然把谈生意的地方放在这里。” 扎西颇有些感慨道。 他和芝依之前来吃过饭，知道金陵饭店的火爆。 二楼的包厢，基本上什么时候都是满的，正常客人预定，若是没关系，那就得排队。 时间的话，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以上。 这可是个酒楼，能有这样的生意，只能说明实在是太火热了。 “都是苏璟的面子，若不是他，这牛老板怎么会看得上我的这点小生意。” 芝依淡淡道。 朱樉找上芝依的时候，也没有隐瞒，直接明说是苏璟让他来的。 毕竟芝依的脑子不笨，这种事瞒了没啥意义，总会被知道的。 “那又怎么样！小姐的手艺够好，这才能被这牛老板看重！” 扎西不以为然，反正他对于苏璟并没有太好的印象。 芝依没说什么，苏璟的人情，她是记着的。 “二位客官，到了。” 小二带着两人到了包厢门前，然后便离开了。 芝依轻吐一口气，然后推开了包厢的房门。 只不过，这门一打开，芝依便有些呆住了。 无他，此刻的包厢内，只有朱樉一人。 现在的朱樉，年纪也才十几岁，看上去稚气未脱，就是个孩子。 扎西则是更加直接：“牛老板人呢？” 朱樉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是老板吗？” 扎西立刻道：“你是老板？” 虽然之前朱樉都是派人和芝依两人接触的，但在扎西的心里，这牛老板，怎么也得是个中年人。 现在直接整了个小孩过来，他怎么都不太愿意相信。 “扎西！” 芝依反应很快，立刻眼神将扎西给压制住了，不能让他说出一些不太好的话。 苏璟那可是仁远伯，他介绍的人，肯定不会有问题。 年纪这么小，就来找自己接洽生意的事情，肯定不可能是玩笑。 “牛老板，是我御下不力，还请不要见怪，不过牛老板如此年轻有为，也着实让芝依吓了一跳。” 芝依走进包厢，朝着朱樉拱手道。 即便面对的是一个孩子，她也没有任何的怠慢。 朱樉微微点头，对于芝依这般态度很是欣赏。 自己之前没有直接找上门，也是因为朱樉很清楚，自己这个年纪去找，怕是难以让芝依信服。 又不能直接把自己秦王的身份暴露，这是苏璟所不允许的。 没想到这个芝依小姐，竟然也能这般平静，真是不简单的女子。 朱樉笑道：“芝依小姐谬赞了，我不过只是蒙家中余荫，略有小成罢了。” “让芝依小姐在这等了许久，是我招待不周。”(本章完)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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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法宝寺再遇谢春芳 朱樉这话虽然是客气，但也不完全是。 毕竟他突然被老朱叫回去问话，的确是让芝依在这等了好一会。 好在出了皇宫，到金陵饭店分店并不算太远。 这才没有放芝依的鸽子。 芝依听着朱樉的话，内心也在思考朱樉到底是谁？ 但她不是汉人，又是初来京城，对于京城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扎西站在芝依身后，心里依旧在犯嘀咕，不过刚才已经被告戒过了，他也不会不敢再说什么。 “不知道牛老板想要怎么合作？” 芝依也没有太多废话，有的没的想太多没意义。 朱樉再次意外，正如扎西觉得他是个小孩不太靠谱一样。 朱樉知道芝依只是个女子，内心也难免有些轻视。 若不是苏璟要求，他根本就不会和女人合作做生意。 没办法，这不是朱樉一个人的情况，而是大明这个时代皆是如此。 所以，苏璟的那番话，才能在芝依的内心留下深刻的印象。 “好，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朱樉说道：“经过我的前期调查，发现这产品的市场还是可以的，但现在的产品产能是一个大问题。” “不知道芝依小姐，能否扩大生产规模，产能提上来，我才好将市场做大。” 只是几句话，朱樉便震住了芝依。 产品、产能、生产规模…… 这些词对于老商人都是基本不怎么能听到的，更不要说才开始摆摊的芝依了。 不过这些词基本都是字面意思，理解起来却也不难。 芝依听着，只觉得眼前的朱樉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 “目前就我一个人在制作，制作速度并不快，一天也就是几件而已。” 芝依回答道：“但如果牛老板想要更多的话，我可以召集一下人，将规模扩大一些。” 他们瓦西部来大明的使团，可是有着几十人。 其中也不全是男子，也有不少的女子。 之前都被芝依分散出去了，各自为营，若是芝依想要收拢起来，也是可以的。 “能有多少人呢？她们的速度和你相比又怎么样？” …… 包厢内，朱樉不断的问着各种问题，一开始芝依回答的还算轻松，但随着朱樉不断的追问，芝依也开始感觉到了压力。 这个小孩，真不是一般人！ …… 或许是因为陈侍郎的事情，仁远伯府上，前来求医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当然了，苏璟完全没在乎这事。 书房内，苏璟将最后一根线画完，直接把笔扔到了一边。 “总算是搞完了！” 苏璟看着桌上那一张张设计图，只感觉无比的轻松。 “李管家！” 苏璟走出书房，直接喊了一声李管家。 “老爷，我在。” 李管家立刻赶了过来，苏璟呼唤，他是片刻不敢耽搁。 “今天是几号了？” 苏璟问道。 李管家愣了一下，几号这个问法在大明还不普及，不过李管家略微思索，回答道：“回老爷，现在已经是五月二十五了。” 五月二十五！ 苏璟盘算了一下，没几天就要到六月了，到时候就要和朱标外出了。 “这几天倒是可以稍微放松下了。” 苏璟轻吐了一口气。 这修缮自己宅子的事情，有了设计图，剩下的肯定是交给李管家了。 找工人，催工期什么的。 刘半仙这个监工的话，主要就是确保风水问题。 “老爷，近日天气炎热，老爷若是想要外出的，可以去法宝寺转转。” 李管家立刻给出了建议。 身为苏璟的管家，自然是全方位的。 想主人之所想，这是最基本的。 法宝寺？ 苏璟一愣，这南京还有个叫法宝寺的寺庙吗？ 不过苏璟倒也没有太惊讶，毕竟上辈子和这辈子，有着数百年的时间差距，有些寺庙没了或者改名也正常。 苏璟问道：“这法宝寺居于何处？” 李管家当即回答道：“回老爷，法宝寺位于城外东麓的鸡笼山上。” 鸡笼山！ 苏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不是鸡鸣寺么！ 同时脑海里关于鸡鸣寺的许多记忆也浮上了心头，毕竟上辈子自己去过了不少次。 不过上辈子的鸡鸣寺，却是在清朝的时候会被战火摧毁过一次，后来重修的。 这会的法宝寺，那可是可以一直追溯到三国时期东吴的栖玄寺，那是真正的历史名胜古迹。 而且法宝寺在鸡笼山上，树木繁茂，也算是个避暑之地。 “好，就去法宝寺转转，备马车。” 苏璟也是来了兴趣，当即就要出发。 李管家自然是没有半点的拖沓，马车迅速的备好。 就这样，苏璟直奔鸡鸣寺而去。 大明时候的南京城，主城并不大，法宝寺也不在城区之内，而是在东麓。 马车出了东城门，一路朝着鸡笼山前进。 城外绿草如茵，但阳光一样的炽烈。 即便身处车厢之内，苏璟依旧感觉相当的酷热。 车厢门还有窗全部打开，有着马车前进的一点风，能够微微缓解这份炎热。 也就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苏璟的马车便来到了鸡笼山下。 “你把车停好，然后自己找个地方乘凉就行。” 苏璟嘱咐了一下车夫，便顺着山路直接上山了。 毕竟不是上辈子，去往法宝寺的路，还是要靠两条腿的。 山路并不崎岖，作为‘南朝第一寺’的法宝寺，香火相当的旺盛。 对于鸡鸣寺，或者说法宝寺的历史，苏璟也算是了解一点。 不说起源，就说梁武帝在此地兴建同泰寺，并在寺内颁布《断酒肉文》，至此，佛家的素食规矩，便流传了下来。 没错，佛教原本刚传入华夏的时候，并没有吃素的说法。 一切的源头，得是这个梁武帝，开辟了素食之始。 因此，这里成为了真正的佛教圣地，天竺高僧菩提达摩从印度来到应天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南唐的时候改名静居寺，后来又改圆寂寺，到了宋朝更名为法宝寺。 然后一直都是法宝寺这个名字，而改名鸡鸣寺，那是洪武二十年的事情了。 是老朱亲自下令重建，然后御笔题名‘鸡鸣寺’。 这才有了后世的鸡鸣寺。 苏璟不急不缓的在山道上走着，毕竟是数百年的寺庙了，上山路上全是石阶铺就。 对于上山来说，那可太方便了。 这会正值中午，上山的人却一点不少，有普通的百姓，也有身穿绸缎的富贵人。 唯一相同的，那就是虔诚的表情。 信佛这件事，那真是自从佛教兴盛以来，便在华夏大地扎根了。 从贩夫走卒到王公大臣，基本就没有覆盖不到的。 与那些快步而上的礼佛者不同，苏璟的步伐很慢，他本就来散散心的，也没有什么要求的东西。 也不知走了多久，苏璟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寺庙之内。 法宝寺比起自己上辈子见过的鸡鸣寺，那真的是要小上许多。 建筑风格上，也有着很大的区别。 院内香火鼎盛，来来往往的人群那是相当之多，哪怕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苏璟看庙里面人多，就没进去凑热闹，而是靠着院内的围墙随意的看了起来。 上一次苏璟去寺庙，还还是在溧水县的时候去东庐寺，不过那时候身边跟着朱标，这一次却是苏璟孤身一人。 日头正盛，阳光炽烈。 院内人多，灼热之感便更加的强烈。 苏璟摇摇头，直接从侧门而出，朝着这法宝寺的后面走去。 这刚走不远，苏璟便瞧见了一束炊烟袅袅。 看来是这法宝寺的后厨正在忙碌，也对，毕竟如此多的香客，这大中午的，肯定是要吃饭的。 苏璟见状，迅速奔向后厨。 他也没吃饭，现在庙里人多，不早点吃了，怕是待会又是人挤人了。 后厨靠近伙房，自然要更热一些。 此时已经有一些香客过来吃饭了，苏璟本以为要花钱，却没想到这里的斋饭是免费的。 仔细想想，倒也可以理解。 这法宝寺香火鼎盛，就看这个架势便知道，香火钱肯定少不了。 免费提供点斋饭，对于法宝寺来说并不会产生财政压力，反倒是能让法宝寺的名声更显，吸引更多的香客。 这法宝寺的主持，是有头脑的。 苏璟要了一份斋饭，然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至于山下的车夫，苏璟也没有什么好担心，马车出门，车夫都是需要带干粮的。 “竟然是萝卜干。” 苏璟看着桌上提供的斋菜，还是很意外的。 萝卜干也算是苏璟上辈子挺喜欢的一个咸菜了，想不到在这法宝寺内竟然会有。 而且这是辣腌的萝卜干，正是苏璟的口味。 咬上一口，唇齿留香。 苏璟吃的正香，却见自己的桌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苏兄，巧啊！” 谢春芳端着斋饭，一脸兴奋。 之前在面摊上和苏璟分别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苏璟，甚是可惜。 如今在法宝寺遇见，自然惊喜。 “原来是谢公子，的确有点巧。” 苏璟点头，目光一瞥，一个小厮正站在谢春芳的身旁，想来应该就是书童了。 谢春芳相当的自来熟，筷子直接伸到了苏璟的斋菜碗里。 苏璟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真不错！想不到这法宝寺的斋饭如此好吃。” 谢春芳才吃了几口，便立刻夸赞道。 一旁的书童却是立刻道出了真相：“少爷，你是平时鱼肉吃多了，这才觉得斋菜好吃。” “闭嘴！本少爷的事，不要多嘴！” 谢春芳被拆了台，立刻训斥道。 “是，少爷。” 不过这书童并没有太过害怕的表情，只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苏璟见状也是笑笑，对于这谢春芳，倒有了点不一样的认知。 就看他和书童之间的关系，便能知道这个谢春芳应该不是纨绔子弟，至少不是什么目中无人，脾气暴躁之人。 “这斋饭是挺好的，你说对吧，苏兄。” 谢春芳又转头看向苏璟问道。 苏璟点点头：“的确不错，别有一番风味。” 谢春芳立刻高兴起来：“我就说，苏兄与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这就英雄了？ 苏璟感觉这谢春芳真挺有意思的，也没搭话，就是迅速的吃着。 毕竟外面香客多，再不吃完，等人全进来了，这餐厅怕是会变得很热。 而见到苏璟吃饭的速度，谢春芳也是立刻就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他倒不是想和苏璟比试，而是上次吃面苏璟吃完走了，他吃的慢还得付钱，之后想找苏璟找不见了。 这一次，谢春芳可不想一样的事情重新发生一遍。 两人的速度飞快，迅速的就解决了碗里的饭菜，这让一旁的书童看的都有些惊讶。 “谢公子真是好胃口。” 苏璟略有惊讶，毕竟他先来的，已经吃了一会，而谢春芳后来，还能和自己一起吃完。 这速度，相当快了。 谢春芳擦了擦嘴道：“苏兄谬赞，不过是饿了，故而吃的快些。” 简单编了个理由之后，谢春芳问道：“苏兄应该不会马上走吧。” 苏璟笑道：“我今日也是刚到，还没好好看看呢，还是要过会的。” “那就好。” 谢春芳松了口气，然后转身对着书童道：“你先在这吃饭，我与苏兄在寺内逛逛，你吃完了再来寻我。” “是，少爷。” 书童虽然不想离开谢春芳身边，但饭他还是要吃的。 交代完书童，谢春芳便起身邀请苏璟：“苏兄，走吧，咱们逛逛这法宝寺。” 这就邀请上自己了？ 苏璟真是对谢春芳有些无可奈何，这家伙好像完全没有任何社交困难。 苏璟起身道：“行，那便走走吧。” 两人随即从餐厅离开，再度来到了前院寺内。 这会香客已经少了一些，有回家的，也有去吃斋饭的。 谢春芳说道：“苏兄，走，咱们去拜拜佛，许许愿。” 苏璟摇头道：“谢公子自己去吧，我就不用了。” 对于求神拜佛这种事，苏璟虽然不算抵触，但自己也是不会做的。 谢春芳有些惊讶，这年头来了寺庙内却不拜佛的，还有吗？ “苏兄，你来这法宝寺不拜佛，那是所为何来？” 谢春芳好奇的问道。 苏璟笑道：“来寺庙就得拜佛吗？好像没有这个道理吧。”(本章完)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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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也就略通一二 “额。” 被苏璟这么一说，谢春芳也有些宕机了。 这话没毛病，但终究是很奇怪。 “谢公子，你先去吧，我就在这看看。” 苏璟笑道。 谢春芳迟疑了一下，自顾自的拜完了佛，然后起身返回了苏璟身边。 “苏兄，你还真是个怪人。” 谢春芳摇着扇子，一脸好奇的说道。 苏璟淡淡道：“不拜佛有何可怪的，难不成佛能保证心想事成？” 谢春芳立刻道：“那起码也能求得一丝庇佑，总是有些好处的。” 信佛之人，就是这么个道理。 苏璟摇头，也不想争辩什么，信仰这东西，总不是强行让别人改变。 苏璟自己不信，却也不会去阻止别人信。 不过，谢春芳却是一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苏璟这摇头摇的他相当的难受。 “我说苏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话别藏着啊！” 谢春芳追问道。 苏璟瞧了一眼谢春芳，然后目光看向了庙里正在跪拜的一名香客。 这是一名女子，长的还可以，正相当虔诚的上香。 “谢公子，你觉得那位姑娘是来求什么的？” 苏璟突然问道。 谢春芳瞧了一眼，立刻道：“这还用说，这般二八女子，肯定是来求姻缘的！法宝寺求姻缘很灵的，苏兄难道不知道？” 呵。 苏璟还真有点意外，没想到这法宝寺竟然也是求姻缘的寺庙。 上辈子的鸡鸣寺，也是一个求姻缘的圣地。 “现在知道了。” 苏璟笑笑道：“我再问谢公子一个问题，这佛家弟子有什么戒律。” 谢春芳当即回答道：“佛家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这点东西，可难不倒我。” “佩服佩服！” 苏璟立刻拱手道：“谢公子果真博学。” 谢春芳十分自得道：“那是自然，佛学我也是略有钻研的。” 苏璟淡淡道：“佛家是不能成婚的吧。” “那是当然，不邪淫包括的范围可广了，肯定是不能成婚的。” 谢春芳马上回答道。 苏璟笑道：“好，也就是寺庙之中，其实全是光棍，这佛也是禁止婚姻的，那还求什么姻缘呢？” “连自己都不能婚姻的存在，又怎么去保证他人的婚姻呢？” 这话一说，顿时让谢春芳愣住了。 苏璟这话，乍一听，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要我说，想要求姻缘，还不如多外出逛逛，起码能多遇上点异性，找到姻缘的可能性更大。” 苏璟笑笑道。 谢春芳看向苏璟，神色间有些奇异：“苏兄，你见解真是独到，我之前怎么没想到，明明佛家都是禁止婚姻的，怎么还能来求姻缘呢？” 苏璟笑道：“这有什么，不也有不少人跑到这寺庙之中一辈子没出过庙门的和尚大师问人生么，人啊，都是愚蠢的。” 苏璟的话很直接，但仔细想想，却又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谢春芳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仿佛自己之前所做所想的一切都变成了笑话。 苏璟则是自顾自的进入了庙门内，前后左右的打量着。 虽然说不信佛，但这庙里佛像却都是挺有水平的雕塑。 对于鉴赏这些艺术品，苏璟还是很有兴致的。 “苏兄。” 没过多久，谢春芳回过神来，跑到苏璟身旁，拱手道：“苏兄今日一言，当真是醍醐灌顶，谢某多谢苏兄了，今日起，谢某再不信佛了。” “哈哈。” 听到这话，苏璟笑了起来。 谢春芳奇怪道：“苏兄为何发笑？” 苏璟淡淡道：“我三言两语就让你不信佛了，看来谢公子这信仰，本身就很浅薄啊！” 真信佛的人苏璟见过不少，但到底到什么程度他不清楚。 但信耶稣的那种疯狂信徒，上辈子苏璟真是见过不少。 那可不是一般的坚定，根本不是言语可以动摇的。 谢春芳这种的，在苏璟看来，那就是简简单单的问题，根本不用在意。 “不是，苏兄，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我信仰不坚定，我那是想明白了！” 谢春芳解释道，颇为强硬，毕竟他是要脸的。 苏璟收敛了笑容，说道：“谢公子，你这意思是之前你信佛的时候就没想白呗。” 这下谢春芳彻底噎住了，苏璟的话，他回答不了。 “算了算了，苏兄，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谢春芳放弃了挣扎，再辩论下去也没啥太大的意义了。 “这位施主，所言甚有深意，佛法精妙，当与我佛有缘。” 这时，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正是一位中年和尚，一脸微笑着朝着苏璟和谢春芳点头致意。 “大师，我刚才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啊。” 谢春芳立即朝着这和尚解释道。 好歹是在寺庙之中，谢春芳并没有到无所顾忌的地步。 “谢施主言重了，你想通了，这是好事，无关真假。” 和尚朝着谢春芳微笑道。 显然，刚才苏璟和谢春芳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动怒的意思，反倒是相当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喜悦。 谢春芳有些尴尬，这会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大师法号？” 苏璟看向和尚，好奇的询问道。 真和尚和假和尚，苏璟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这和尚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就有一股不一样的气质，绝对不是什么在寺庙中混日子的和尚。 和尚微微躬身道：“贫僧法号悟全。” “悟全？悟见五空，方得全法。大师这法号，当真了得。” 苏璟微微点头，对这法号也颇为欣赏。 和尚听到苏璟这话，笑道：“苏施主谬赞了。” 一旁的谢春芳好奇道：“苏兄，佛家常言道四大皆空，为何你要说悟见五空？” 苏璟淡淡道：“谢公子，所谓四大皆空之四大，乃是地火风水，其为五蕴之一，乃是色蕴，而所谓五空，乃是色、受、想、行、识。” “这位悟全大师，所悟非四大，乃是五蕴，所以为五空。” 上辈子，苏璟不信佛，却也研究过佛法。 没办法啊，当年为了跑客户，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那都得去钻研。 喜欢红酒的客户，那就得研究各种红酒的区别，产地，历史变迁。 喜欢古玩字画的，那就得研究名人字画的特点，其背后的历史故事，还有字画所代表的作者深意。 喜欢佛法的，那就得投其所好，与其交流佛法之内涵。 …… 论佛法，苏璟研究的不能说多么的深刻，但总归还是懂一些的。 悟全和尚听罢，朝着苏璟深深鞠躬道：“苏施主当真是佛法精深，悟全叹服！” 一旁的谢春芳已经傻眼了，好家伙，自己刚才还在苏璟的面前卖弄，简直就是小丑行径。 苏璟在谢春芳的眼中，也越发的神秘了。 苏璟淡淡道：“大师说笑了，我也就是略同一二罢了。” 悟全和尚说道：“今日与二位施主有缘，不妨进禅房一叙。” 谢春芳瞬间激动起来，能被一位大师邀请到禅房叙话，那得是多高兴的事。 他正想说话，却发现悟全和尚的目光根本就没看他。 也对，说是二位施主，其实就是照顾下自己。 苏璟看着悟全和尚淡淡道：“大师，禅房内外，皆是净土，我看就没必要了吧。” 苏璟与和尚是真没什么想说的，还进禅房，进不了一点。 悟全和尚闻言，立刻点头道：“苏施主所言极是，是我着相了，今日便到此处，有缘再见。” 说完，这悟全和尚当即就转身离开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谢春芳有些惋惜道：“苏兄，你佛法高深，也想想谢某啊！” 苏璟笑道：“谢公子，哪有什么佛法高深，我就随口胡咧咧的，你还当真了。” “啊？” 谢春芳一脸错愕，不知道苏璟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就在这时，那书童也吃完了饭跑了出来：“少爷！” 苏璟转身道：“谢公子，我要去别处看看了，我看就以后再会吧。” 苏璟本就是来散心的，谢春芳这家伙虽然有趣，但就是话太多了，有些烦。 苏璟只想一个在这鸡笼山随便走走看看。 “苏兄，你别急啊！等等我！” 谢春芳却是一点也不想和苏璟分开，直接追上了苏璟。 苏璟无奈道：“谢公子，你好歹也是今年的科举考生，整日在外，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不如回家多读读书备考。” 谢春芳立刻道：“苏兄不是考生不知道，这每天读书真是太痛苦了，我要是不出来逛逛，那就要被闷死了。” 不想读书的考生，多希罕的事情。 怎么就被自己给碰上了。 苏璟真真无奈了，也不管谢春芳了，反正他看他的。 从法宝寺出来之后，继续沿着山路向上。 原本的石阶已经没有，只有一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走出来的陡峭路径。 苏璟要的就是这个，爬山肯定不能是爬已经修好路的山，那多没意思。 苏璟爬的兴起，不过这可就苦了在后面的追逐的谢春芳和书童了。 他们显然没有这个准备，但谢春芳实在是不想再跟丢苏璟了，咬咬牙就这么跟上了。 也没多久，苏璟便爬上了这鸡笼山的山顶。 毕竟这应天府内，也没什么高山，鸡笼山的高度海拔也就百米左右。 若是和五岳相比，那就是个小土包。 苏璟站在山顶，清风阵阵，吹在出汗的身上，那是分外的凉爽。 从山上往山下望去，满目青翠，法宝寺位于山腰附近。 山道之上，人影错落，好一副山中古寺图。 “好！” 苏璟直接朝着前方大喊了一声。 这时，跟在后面的谢春芳和书童也终于是赶到了苏璟的身旁。 “苏兄，你身体真不错，竟然如此轻松就爬上了。” 谢春芳随意找个石头坐了下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看就知道是平时疏于锻炼。 书童比谢春芳要好上一些，但好的也不多。 毕竟有着谢春芳这么个少爷，书童并不需要承担太多的体力活。 苏璟转身道：“谢公子，不是我身体好，而是你身体太差了，你先休息吧，我要下山了。” 说完苏璟便直接朝着山下而去。 这可把坐在石头上的谢春芳给吓了一跳，立刻起身道：“苏兄，需要这么着急吗？山上的风景，不多看看吗？” 毕竟谢春芳才上来，已经是累得不行。 现在才刚坐下呢，要是继续追着下山，那岂不是要累死。 最重要的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苏璟回头笑道：“又不是只来这一次，风景可以下次再来看。” 说话间，苏璟的身形，已经渐渐的低了下去。 “等等我，苏兄！” 谢春芳也顾不上许多，直接追了上去。 “等等我，少爷！” 书童很无语，但自家的少爷总不能不管。 于是乎，刚刚还在上山的三人，瞬间就变成了下山。 苏璟倒也还好，毕竟山路不算多么的陡峭，他平时也会做些运动锻炼。 只不过，对于谢春芳来说，那就真真是一场磨砺了。 好在苏璟到了法宝寺就停下了，并没有直接下到山底。 一上一下，在这夏日炎炎，苏璟对于水的需求挺大的。 后厨，谢春芳咕嘟咕嘟的喝着水，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苏璟，生怕苏璟一言不合直接开溜。 苏璟笑道：“我说谢公子，你这是何必呢？我身上有什么宝贝吗？值得你这么追着我？” 苏璟之前也不认识谢春芳，就是偶遇了两次，这是第三次。 这个谢春芳，颇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味道。 “苏兄，这人生路漫漫，缘分无比奇妙，既然我与苏兄能偶遇三次，那便是有缘。” 谢春芳擦了擦嘴道：“既然有缘，苏兄何不与谢某相约，共游这应天如何？” 这就约上了？ 社交悍匪啊这是！ 苏璟真是被谢春芳给整服气了，他还是没搞懂，怎么就能缠上自己的。 温州府的，刚来京城。 有些事，还真是说不明白。 “谢公子，我不日即将外出，你若想与我同游，等我回来再说。” 苏璟想了想，还是说明下情况吧。 这家伙太执着了。(本章完) kbqhbx17kxsbiqu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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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南倭北虏! “真的！” 谢春芳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 苏璟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只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不能再这么缠着我了。” 出来散心，撞上这么个死缠烂打跟着的，苏璟也确实觉得有些糟心。 “苏兄此言过了，谢某只是想和苏兄多说几句罢了，怎么能叫缠着呢？” 谢春芳为自己解释道，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跟的有些紧了，但那不是苏璟跑的太快么。 “行了行了，我要下山回去了，谢公子自便吧。” 苏璟摆摆手，踏上了下山的路。 这一次谢春芳好歹是没追了，毕竟苏璟都说的如此直接了，这再追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少爷，你不追了吗？” 谢春芳不追，他的书童却没有领会。 “闭嘴！” 谢春芳转头骂了一句，本来刚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又被提起了。 “是，少爷。” 书童果断闭嘴，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谢春芳待他很好，但他还是能看出谢春芳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的。 沿着山路而下，苏璟很快就到了马车前。 车夫就坐在车架上，一直都未曾远离。 炎炎的烈日炙烤，车夫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苏璟见状没说什么，只是踏上车箱：“走，回府。” “是，老爷。” 马车动了起来，朝着应天府主城内而去。 也没有过太久，苏璟便回到了府内，嘱咐李管家给了点车夫赏银，苏璟便回到了院内休息。 即便没有做什么，也是在外面待了几个时辰，累还是挺累的。 这会离晚饭还有些时间，洗澡更是太早了，苏璟直接躺在椅子上睡了起来。 就在内院的小亭内，一把躺椅之上，苏璟静静的睡着。 别说，到底是老朱送的宅子，这基本的布局相当讲究，此刻的内院之中，有树荫庇护，更有阵阵微风吹来。 虽然古人并不懂什么气流运动的原理，不过数千年的建造经验，让一个内院能够变得凉风习习并不是什么难事。 或者说，这也是风水的一部分。 一个好的风水师督造下的房子，肯定是让人住的舒服的。 这也是苏璟明明是个无神论者，但却对风水并没有那么排斥的原因。 风水风水，说起来可能会有许多神神鬼鬼的说法，但其中暗合科学道理。 只不过是因为古人尚未发现其中的科学原理，转而用另一套体系总结归纳出了结论而已。 而此刻，仁远伯府内，已经陷入了噤若寒蝉的状态。 李管家，还有一众的下人，全都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动弹。 无他，天子驾到。 本来李管家是想喊醒苏璟的，不过老朱直接一句话，便让所有人都暂时退下了。 虽然什么都不用做，但他们可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 老朱缓步走进内院，这个宅子是他亲自选的，自然是很清楚构造的。 “这小子，倒是惬意的很。” 只是一眼，老朱便看见了躺在亭子里的苏璟。 轻声说了一句，老朱便慢慢走进了小亭内，随意的坐下，也没有着急喊苏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璟眯了眯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苏璟，你总算醒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苏璟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只是片刻后，他便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目光都无需移动，朱元璋就坐在自己的身旁。 “陛下！” “不必了，是咱打扰了你的休息。” 苏璟起身正要行礼，却被老朱直接拉了下来。 “陛下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苏璟好奇的问道。 因为这内院里，除了自己和老朱之外没别人，所以苏璟说话还是比较随意的。 朱元璋眉头一蹙道：“怎么，照你这话，咱就不能有空？” 老朱属于见到苏璟就想怼，反正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过，苏璟下一句话，直接让老朱火气消了。 “陛下，此言差矣，这大明百废俱兴，万事皆需您来定夺，光是每日的折子摞在一起都能比我高了，陛下怎么能有空呢？” 苏璟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的朱元璋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只因为苏璟说的是真对。 “想不到，最了解咱的，竟然是你苏璟。” 朱元璋微微摇头，有些感慨道：“世人皆以为咱是皇上，是这大明的天子，想要什么有什么，但谁又能知道，想要管理这大明，咱得付出多大的心血。” 还真是相当自吹自擂，说的好像不想当皇上一样。 苏璟心中微微腹诽，脸上却是赞同道：“陛下说的太对了，大明这么大，光是日常事务就够多了，更不要说边境之上，他国的侵扰了。” 该拍的马屁还是要拍的。 苏璟从来都不觉得拍马屁是一件做不得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在拍大明天子的马屁。 之前也就是不知道老朱这家伙会微服私访，不然苏璟也不至于说那些足以抄家灭族的东西。 “嗯！” 朱元璋点头，看向苏璟道：“苏璟，你以为，如今的大明，还有什么外患是需要注意的？” 老朱作为皇帝，即便真的是很关注苏璟，那也不会没事就往这边跑。 “陛下，原来你不是来看我的啊，看来是我想多了。” 苏璟摇头，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老朱立刻道：“苏璟，你小子别打岔，就算是有事找你，那不还是来找你了么，你知不知道，文武百官谁不想咱去他们府上坐坐，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天子亲自上门，这样的殊荣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这要是其他官员，那不得将老朱走过的路，用过的杯子，坐过了的椅子全都收藏起来。 但在苏璟这里，这样的待遇根本没有。 “陛下，那我也不是文武百官啊！” 苏璟双头一摊道。 这…… 老朱一时间还真没法反驳，毕竟苏璟除了有个仁远伯的爵位，的确是没有在朝中任职的。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咱问你话呢。” 身为上位者，就是有这样的特权。 不想聊的话题，可以直接终结。 苏璟摇头道：“陛下，你这可是问错人了，我苏璟不过是一介商人，哪能对大明的局势有多少了解，这种事，陛下应该去问文武百官，而不是我。” 大明现在的外患，苏璟知道，但不多。 老朱作为明主，苏璟明白，自己知道的那点东西，那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 “苏璟，你什么本领，咱还不知道吗？别给咱藏着掖着！” 老朱却是一点不信，直接追问道。 苏璟只能说道：“陛下，那我就随便说说，对错我可不能保证。” “苏璟，你什么时候这么畏畏缩缩了，之前你可不是这副样子。” 老朱明显不耐烦了，苏璟什么样，他还不清楚吗？ 苏璟说道：“陛下，大明的外患，说白了，就是南倭北虏。” “南边的倭寇，乃是东瀛人的问题，只要东瀛还在，那这倭寇之患，便永远都断绝不了。” “至于这北虏，便是胡虏，或者说北元余孽，我知道现在的北元虽说还在，但其中的部落混杂，又以鞑靼和瓦剌二部最为强盛。” “我以为，日后陛下必会再对北元用兵，而北元之患，也会被清除，只不过北元皇族灭之，却仍然有部落尚存，这些部落仍旧会成为大明的大患。” “而除却南北之外，其他的外患，我觉得不足为虑，不过小事尔。” 苏璟一番分析，完全是基于自己对历史的先知。 反正大明的南倭北虏是上辈子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很多遍的东西。 而纵观整个大明的历史，不是单单的洪武朝，而是从一而终，这大明南方的倭寇和北方的胡虏问题，就永远都没有彻底的解决过。 至于其他的边境问题，虽然也发生过一些问题，不过与倭寇和胡虏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朱元璋听着苏璟的回答，并没有太过意外。 因为苏璟说的，和他想的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南北的问题，一直都是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 至于说苏璟一下切中要害，这种事老朱也见怪不怪了，若是说不中，那才奇怪了。 “苏璟，那你以为，咱在位的时期，有没有可能彻底解决这南倭北虏的问题呢？” 老朱顿了顿，只觉得苏璟这南倭北虏的描述，是真的精准。 以后在朝堂议事，或者是与其他人商讨的时候，倒是可以直接拿来用。 苏璟直接摇头道：“陛下，这种事你还需要问我么，肯定是解决不了的啊！不仅仅是陛下你这一朝，之后的子孙后辈，都是解决不了的。” 大明的历史，两百多年，其实都很清楚的。 就算是有戚继光抗倭，那也仅仅是一时的，这小日本的大本营没解决，就是杯水车薪。 而北方的胡虏那就更不用说了，最后大明的覆灭，便是被北方来的女真族也就是满人给打的。 “这南倭北虏的问题，竟然如此严重？” 老朱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他虽然知道自己解决是不太现实的，毕竟大明刚刚开拓，仍处在发展的阶段。 但随着大明的不断强盛，想来这南北的问题，应该也是能解决的。 而苏璟说的，却是相当的绝对。 苏璟说道：“陛下难不成真的以为这两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惊诧了，按理说以老朱这种马上皇帝的视野，不应该看不出来。 “苏璟，你先说说看，为什么解决不了？” 老朱没急着回答，而是继续追问道。 苏璟也没犹豫，直接道：“好，我就先说这南方的倭寇。刚才我也说了，倭寇来自东瀛，乃是浪人。” “咱们打击倭寇的办法，其实很被动，都是做好防御工事，等着倭寇过来再打击。” “这样一来，无非就是杀了几个倭寇，人家的大本营并不会有什么损伤，过段时间又会过来，杀之不绝，灭之不尽。” 朱元璋立刻道：“那咱若是派遣水军，大军直击东瀛呢？水战，我大明还是很擅长的。” 老朱还是霸气的，直接就是要去干日本。 要说苏璟情感上，对于苏璟这个想法，还是非常支持的。 灭了小日本，以后就没什么事了。 但现实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苏璟摇头道：“陛下，这东瀛与大明之间，有着大海相隔，此等地险，是东瀛的一大天然屏障。” “若是真的出兵，那需要的钱粮是海量的，以大明的财政收入，难以支撑，总不能为了没掉东瀛，而拖垮大明吧？同时东瀛乃是岛国，地势复杂多变，山川众多，即便真的将大明士兵运到了东瀛，作战也是极其困难的。” “再说北方的威胁仍在，征服东瀛需要大量的兵粮钱财，一旦北方的军防削弱，北元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同时，咱们大明内部，也有着内忧，若是想要发动这般大的战争，又没有太大的利益，想必阻力也重重。” “最后，东瀛人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仅仅是少量的倭寇都能在大明地界上闹出祸患，到了他们的本土，其战斗力不容小觑。” 明朝灭掉日本，这是上辈子苏璟在某乎上看到过的热点问题。 当时苏璟也看过许多解析，从根本上说，就不具备这样的可能性。 朱元璋听着苏璟的还有，沉默了好一会。 “是啊！此事的确不是不可能成的。” 朱元璋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 苏璟这番分析，已经让他彻底的打消了想要彻底灭掉日本的想法。 就光是大明和日本之间的大海相隔，便已经是一个无比突破的大难题了。 其他的理由，更不用说了。 “陛下，世事如此，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苏璟安慰道。 有些事情，它就是做不了的，没办法。 朱元璋看向苏璟道：“苏璟，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劝咱了。这南倭的问题你说清楚了，现在就来说说北虏，为什么咱不能彻底的灭了北虏？” 老朱到底是一方雄主，开国之君，可不会那么容易陷入低落的情绪里。(本章完) kbqhbx17kxsbiqu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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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收服北方的一点可能性 北虏何解？ 老朱的问题继续，苏璟没着急回答，而是喊道：“李管家，上壶茶！” 本来就是刚睡醒，又和朱元璋说了这么一通，苏璟是真的渴死了。 李管家闻声，立刻端了一壶茶来到了小亭之中。 他可不敢在这里多逗遛，自家老爷和天子谈话，哪怕听到半点不该听的，脑袋就要搬家。 苏璟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完，这才朝着老朱问道：“陛下，你要来一杯吗？” 朱元璋看着苏璟笑道：“苏璟，你还真是不客气，咱在你面前，你先给你自己倒茶。” 苏璟淡淡道：“陛下，茶水是我喊的，我想陛下要是渴了，肯定自己会喊，所以先紧着自己了。” 苏璟随意的样子，就好像面前的老朱，还是微服私访的那个牛大叔。 朱元璋只觉得浑身一松，在苏璟这里的放松，是其他任何地方都比不了的。 “行了，茶喝完了，赶紧给咱说北虏的事。” 朱元璋催促道。 苏璟放下茶壶，继续道：“陛下，其实比起南倭，北虏更有可能被解决。” “嗯？” 老朱顿时来了兴趣，问道：“苏璟，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北虏更容易解决？” “不不不！” 苏璟立刻道：“陛下，我说的是更有可能，但这个可能，也是渺茫的。” “想要真正解决北方的问题，目前来说，那就是钱粮。” “如今大明初创，远远算不上是四海臣服，内忧外患皆在，所以发展农业和经济是大明的第一要务。” “而发展是需要时间的，至少在陛下在位的时间内，我是看不到什么希望的，能够好好的继续国力，给继位之君留下一个厚厚的家底，已经是最大的贡献了。” 明朝的国力，在洪武远远是达不到顶峰的。 任何新的王朝建立，皆是如此，一开始必然不可能是最巅峰的状态，除非像是秦朝那样二世而亡。 大明最强大的时期，必然不是在老朱手里的时候。 “苏璟，你说的这些咱都明白。” 老朱点头道：“毕竟为了掀翻元朝的统治，这大明疆域上发生了太多的战争，人口锐减，土地荒废，各种建设都被损毁。” “咱也没想着要开拓出多大的功绩，好好把大明治理好，传到标儿的手里。这就是咱最想做的事情。” “咱可以打不服那北方的蛮子，但咱的儿子，孙子，总是得能的吧？就那些蛮夷之地的家伙，怎么都不能发展的有咱大明快吧？” 老朱此刻也算是对苏璟掏心窝了，这些话，除了对马皇后，他就没对其他任何一个人说过了。 今天，就这么和苏璟说了。 苏璟听着，并不意外，朱元璋这样的帝王，有这样的见识，那还应该的。 能白手起家成就帝王霸业的人，万亿人中，数千年里，也没有几个。 “陛下说的很对。” 苏璟对老朱的话先表达了认同，然后道：“但陛下有一点从一开始就错了。” “咱哪里错了？” 老朱当即询问道。 苏璟淡淡道：“北方的蛮子，是无法被打服的。” 明朝能不能灭了北方，这个问题，苏璟上辈子那也是个非常热的问题。 毕竟大明发展到巅峰，国力方面，是真的强。 而北方的鞑靼和瓦剌，生活在苦寒之地，生活日渐艰难，却始终都没被消灭。 历史爱好者，讨论这个，那可太正常了。 不过，此刻的苏璟和老朱，却是站在当事人的角度，来说这个问题。 “此言何解？” 朱元璋有些纳闷。 苏璟说道：“陛下，你觉得一个人能永远把另一个人靠打的服服帖帖吗？就好像一个年长的孩子用武力打压另一个年幼的孩子，年幼的孩子打不过，只能服气，这种服气能一直维持下去吗？” “当然不能！” 朱元璋回答道：“年长的孩子会长大，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之间的实力就会发生变化了。” “没错！” 苏璟马上道：“所以，年幼的那个孩子，就算是面上表现的再顺服，心里肯定不服气，会等待一个机会。” “当然，也许这个机会他永远都等不到，但他的心里肯定不服气，一旦这个年长的孩子出现任何的衰弱，他会反击。” “大明和北方，也是这样的，只是靠着武力去征服，完全就是饮鸩止渴，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若是想要真正的征服北方，那就得将北方变成自己的，不是打跑了就算了，而是需要教化管理，使其融入于大明，这才是真正征服的手段。” 苏璟对于明朝如何征服北方这个问题上，其实没有多少思考。 但上辈子，类似的问题和解答，还是看过不少的。 此刻，老朱被苏璟的话一说，陷入了沉默。 这大明对于北方的方针，就是他亲自制定的，就是要打的北元余孽没胆子再进入中原。 至于说教化那些鞑子，还要管理他们，老朱压根就没有想过。 朱元璋也是有着深厚汉人情节的，蛮夷之人，压根没资格成为大明的子民。 不过，听完苏璟这番话，朱元璋亦是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整个大明就苏璟一个明白人。 只是，除了苏璟以外，向老朱这么建议的人，老朱根本听不进去。 没办法，老朱是天子，这样的情况是必然会出现的。 “苏璟，按你的说法，那咱岂不是要在北方设立州府，还要驻扎军队，派遣官员去治理？” 老朱开口，直接点明了苏璟刚才话中的意思。 苏璟点头道：“不错，打败北方的鞑子很容易，但打服他们不可能，想要北方之患彻底消散，那就得将其收入大明，有且仅有其一个办法。” 朱元璋再度沉默。 将北方收入麾下，乍一听是版图的扩大，是件好事。 但老朱已经身为大明天子管理了大明两年多了，一个国家，疆域越大，管理起来难度也是越大的。 尤其是北方苦寒之地！ “苏璟，现在大明还没有将北方收入版图的条件。” 朱元璋郑重道：“北方乃是苦寒之地，那些个元人都是游牧民族，没有良田，粮食产量低，人口很稀疏，管理起来有难度，又不能给大明上缴太多的税收，甚至遇到天灾还得从国库里支出钱粮。” “大明的财政收入，无法支撑北方的纳入。” 老朱颇为无奈，听着苏璟讲述着彻底平北虏之患的办法，但偏偏就是无法实现。 这不是苏璟的办法不行，而是大明不具备这个实力。 苏璟给老朱倒了杯茶道：“陛下，喝茶。” 老朱下意识的接过茶杯，但回过神来立刻道：“苏璟，你这小子，故意的吧，就是给咱一点希望，又把这个希望给破灭。” 苏璟当即道：“陛下，您这话可就是冤枉我了，我本来都不想说，是您硬要问我的。” “就好像之前那个兵部陈侍郎，好说歹说非要找我来治病，我哪会什么医术啊！堂堂的兵部侍郎，差点没折在我府上，吓死我了。” 苏璟相信，陈侍郎的那杠子事情，肯定是传遍京城了。 老朱虽然公务繁忙，但大概率也是听过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陈侍郎第二天直接告病了！” 朱元璋瞪了一眼苏璟道。 一个兵部侍郎，就因为到了苏璟那里一趟，直接告病了。 老朱才提拔他没几天，就这么快。 苏璟马上不服气道：“陛下，这事您怪我就过分了，那陈侍郎本身的腰伤，又不是我搞的，是他自己不注意。而且连太医都治不了的伤，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谁叫你神医之名，遍传京城啊。” “冤枉啊！” 苏璟立刻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陛下你应该是清楚的，我是真不懂什么医术，鄂国公的病那完全就是他自己身体好，与我关系不大。魏国公那边……” “行了行了，你也别解释了，咱也就随便说说，这事咱不会怪罪你。” 苏璟还想解释，老朱直接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也不知道是不想听解释呢，还是知道有些事情，苏璟并不好解释。 “是，陛下。” 苏璟闭嘴，十分的识趣。 朱元璋继续道：“你刚才不是说北虏比起南倭还是有一点可能的吗？听到现在，咱可没有听到那一点可能。” 北方的问题，一直都是老朱的心头之患，比起南方的倭寇更甚。 毕竟倭寇的问题虽然麻烦，大海对于大明来说是阻隔，对于东瀛来说也是。 这种地理条件下，注定了倭寇只能形成小规模的骚扰。 但北方就不一样了，一旦鞑子过来，那就是广阔的平原，游牧民族的马上战力，老朱很是清楚。 “既然陛下问，那我就继续说。” 苏璟喝了口茶，继续道：“先前我与陛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想要把北虏的问题解决，那就是吸纳那些北方游牧民族。” “陛下也很清楚，以大明现在的情况，国力不允许。所以呢，想要这件事完成，肯定不能是一朝之功，得靠着陛下的子孙后辈，不断地累积实力。” “理论上来说，有朝一日这件事总归是能解决的，毕竟大明的国力，肯定会不断地变强。这便是我说的那一点可能性了。” 苏璟这话说的，颇为理想。 只是听这么说，好像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苏璟，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事为什么做不成，你得给咱说清楚了！” 老朱可没有兴奋，他已经明白了苏璟的套路。 既然说有一点可能，那肯定就是没可能。 所以，苏璟这话，肯定没说完。 “嘿嘿。” 苏璟嘿嘿一笑道：“陛下，还是瞒不过您。这事吧，不能只往好的地方想，还得想想不好的。” “大明的国力肯定是会增强的，但国力的增强，却不意味着就可以执行收服北方的方针。” “以大明现在的情况来看，等到大明的国力积攒到可以收服北方的时候，或许难以将这个方针贯彻下去了。” “至于为什么，我想陛下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 苏璟没有将话点透，虽然这里没有其他第三个人，但有些话也没必要说的那么明白。 朱元璋默然不语，苏璟这话的意思，他乍一听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不过到底是开国之君，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苏璟，你是说，大明的后世之君，不能掌控大明吗？” 苏璟没说，老朱却是彻底的将这话给说出来了。 还真没错。 纵观大明的整个王朝兴衰，一开始的几朝君主对于国家的掌控是相当可以的。 但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后世之君，是越发的难了。 到了崇祯亡国的时候，皇帝的命令一出皇宫就不管用了。 可悲可叹，但也是现实。 “陛下，这种事呢，其实也没办法，这不是大明一家的问题，任何一个王朝都是这样的。” 苏璟小声道。 到底是这般严峻的话题，苏璟还是懂事的减弱了声音。 老朱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看向苏璟道：“苏璟，你别安慰咱了，你就告诉咱，你的意思是不是，等到大明的国力够的时候，大明的内政又会牵制皇帝，这事也就做不成。” 苏璟低头道：“差不多吧。” “呼……” 朱元璋吐了一口气道：“同患难，理应共富贵，难不成要咱学刘邦不成？” 别看这个时候的老朱虽然还未步入老年，但自己的老伙计们出的问题，已经让他升起别样的心思了。 苏璟面色一变，立刻道：“陛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您会错意了！” 这可把苏璟吓了一跳，要是真被自己这么一说，老朱屠杀功臣提前，那自己可就是大明的罪人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意思是什么？难道你是说，咱老朱家的后辈子孙，一个可堪大用的都没有吗？大明的后世皇帝，全都没用吗？” 老朱转头看向苏璟，眼中杀意依旧在流转，虽然不是针对苏璟的，却也相当的可怖。(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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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苏璟，此事就交给你了! 朱元璋是真的火了。 苏璟现在这话，已经有些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作为一个皇帝，老朱开创了大明的基业，而他最想做的，就是让大明世代传承下去。 不是简单的继承，而是要能够像自己一样，掌控朝局的皇帝。 但苏璟这话说的，好像大明之后的皇帝，会变得越来越软弱一样。 “陛下，有些事情，那是自然规律，没办法的。” 苏璟虽然知道老朱生气了，但也没多畏惧。 该怂的时候怂，但不该怂的时候，一定不能怂。 老朱这人，说来也是拧巴的。 他高兴的时候呢，你嬉笑怒骂都行，反正他的容忍度极高。 但若是他生气的时候，那就千万不能表现的软弱求饶。 这倒不是说刚硬就没事了，但如果表现的很软弱，基本上就不会有获得谅解的机会了。 “说！咱倒是想听听，你苏璟口中的自然规律，是什么！” 朱元璋盯着苏璟，一脸严肃。 苏璟缓缓道：“陛下莫急，容我先问陛下几个问题。” “有话就快点说，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老朱显然等不及了，催促道。 苏璟不慌不忙道：“这第一个问题么，我想问陛下，陛下以为，现如今的大明朝堂之上，文官更盛还是武将更盛？” 朱元璋一愣，明显对这个问题很诧异。 不过到底是相信苏璟，他还是回答道：“自然是武将，咱统帅大军征战天下，多是武将在前线厮杀，咱封赏的功臣里，也是武将居多。” 苏璟笑道：“所以，武将更盛的原因，是因为天下多有征战，武将更容易获得功劳，有功自然会被赏。而文官多为献策，虽然也有如诚意伯韩国公这般的人物，但终究还是少数。” “那么陛下有没有想过，之后呢？南倭北虏虽然皆是大明之患，但需要的武将却也不算多。” 苏璟说完，也不着急，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有些事情，还是让老朱自己悟出来更合适。 一开始，老朱的脸色的确是有些疑惑的。 因为苏璟说的这些，好像就和大明内政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但很快，老朱便意识到了问题。 “苏璟，你的意思是，等到天下大定之时，百姓以休养生息为主，武将纵然是想立功，也没有那么多的仗可以打了是吧。” 朱元璋看向苏璟，眉头紧蹙，他知道了一点问题，但不多。 苏璟咕嘟咕嘟喝完一口茶，顿时感觉一股尿意涌起，忙道：“陛下，等我一下，我去小恭一下。” 也不等老朱同意，苏璟已经窜出去了。 这尿意来了，难憋。 老朱看着苏璟急匆匆跑开，也有些傻眼。 苏璟跑的实在太突然，在这关键的时候，没了下文，老朱那叫一个心急如焚。 但也没办法，只能乖乖的等着苏璟小恭回来。 好在苏璟年轻，小恭速度快，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又回来了。 这偌大的仁远伯府，厕所也是有好几个的。 “陛下，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苏璟重新坐回亭子里。 老朱则是催促道：“别废话了，你快接着说，咱着急着呢！” 苏璟点头道：“是是，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武将无仗可打。” 朱元璋立刻给苏璟提醒道。 苏璟连忙道：“对，就是这武将很快就会面临无仗可打的境地，同时，因为国家需要发展，内政肯定会越发的多起来，文官参与治理的内容就会多很多。” “如此一来，朝堂上文官的势力，很快就会强盛起来，这是自然规律吧。” 老朱仔细的琢磨了下苏璟说的内容，片刻后，他提出疑惑道：“那又如何？文官再强盛，那也得听皇帝的，这天下，皇帝为尊！” 朱元璋这想法有些简单，但苏璟并未嘲笑。 没办法，老朱当皇帝，谁敢不听？ 就好像乔丹当教练，面对三个包抄怎么办，乔丹眼里就是这样那样这样，得分就行了。 但对于大部分的球员来说，这种事，只有乔老爷能办法。 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臣妾做不到啊！ 朱元璋这样的一代雄主，将臣下治理的服服帖帖的皇帝，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后世子孙竟然会把皇帝做到那等憋屈的程度。 甚至还要吊死在歪脖子树上！ 也就是老朱不在了，不然他铁定把崇祯给抽死算了。 苏璟并未对老朱的说法给出评判，而是说道：“陛下，天下无仗可打，武将便会势弱，但还有一件事，更加的重要。” “大明是如何选拔人材的？如此广阔的疆域，想要治理，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才。” “今年是大明科举的第一年，虽然我说过，这一次的科举必然不会让陛下满意，但科举选材必然是大明日后的主流。” “不仅仅是陛下当朝，之后的大明，也必将延续科举，不断的为国家选拔人才。” “而科学选拔的人才，都是读书人，他们是天生的文官一属，如此一来，文官便出现了不断的传承交替，大明各部的官员，也会渐渐被读书人所占据。” “至于武将么，总不能让他们和读书人一起去科举吧？而正常军功晋升的路子，也会因为无仗可打而变得越发的艰难。” “此消彼长之下，大明朝堂以致整个朝廷系统，文官的数量会逐渐碾压武将。这一点，陛下应该能想明白吧。” 科举是一件非常伟大的创举，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无非是看站在谁的角度上了。 朱元璋沉默了，苏璟所说的事情，已经如此的清晰，不容他想不明白。 苏璟端起茶壶，但又放下了。 这茶水可不能再喝了，不然又得去上厕所了。 内院小亭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一阵风吹过，有树叶掉落，飘飘洒洒的落在了院子里。 “苏璟，即便如此，只要皇帝有御下之术，总不至于让那些臣子翻了天吧。” 朱元璋冷漠的声音响起。 苏璟点头道：“那是当然。” 关于大明御下之术最厉害的皇帝，其实还不是朱元璋。 得是那个修道皇帝嘉靖。 在位几十年，只管修道，却也把朝堂平衡之术玩弄的非常好。 只不过，嘉靖皇帝，肯定不会是老朱想要的继承人模样。 “陛下，这天下数百年之王朝，不可能每一代皇帝都是明君，唐朝宋朝皆是如此。” 苏璟淡淡道：“唐太宗李世民何等雄才大略，他又何曾想过唐玄宗李隆基晚年能昏庸成那样。宋太祖赵匡胤乃是开国之君，他也不会想到，宋朝的昏庸之君那么多，甚至还有宋高宗赵构那等贪生怕死的皇帝。” “大明如今草创，陛下自然是雄才大略，太子亦是文武双全，腹中韬略。但之后呢？皇位更迭，总会有新的皇帝上位。” “李世民和赵匡胤，他们难道不想让自己的后继皇帝都英明无比吗？但他们做到了吗？” 身为开国皇帝，想要自己开创的王朝千秋万世，这样的想法太正常了，苏璟也理解。 不过想是一码事，做又是另一码事了。 朱元璋面色明显难看了起来，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没办法，苏璟说的的确是有道理的。 无谓的辩解，只会更加显出软弱。 “陛下。” 苏璟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开国之初，百废待兴，无论是什么都有大量的空缺。” “大量的土地，大量的官职，全都可以任由陛下去安排，去赏赐。” “但大明不可能永远重复开国，土地和官职空缺，终究会被全部的填满。” “到了那时候，作为最强大的上升渠道，科举，便会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存在。” “读书人会抱团，会有师徒传承，甚至是联姻构成血脉联系，世家便会形成。” “普通百姓越发的难以出头，所有的资源都掌控在勋贵和世家手里，一旦大明的皇帝稍弱，那他们立马会变得强势起来。” “当然，不可否认，他们对于大明的强大，也有着一定的推动作用。但读书人好不容易掌握了权力，又怎么会任由武将出头？” “人都自私的，读书人巴不得这大明朝堂上下全是自己人，若是此时皇帝说要去打仗，陛下觉得文官会不会劝阻？毕竟只要打仗了，那就意味着武将出头的日子到了。” “而且，大明国力强盛，势必是不断的休养生息，积蓄力量，这段发展的期间，百姓肯定也会生活的无比开心舒适。若是此时皇帝要打仗，百姓又得勒紧裤腰带，陛下觉得百姓会支持吗？” 苏璟原本想要继续说点什么，但想想还是闭嘴了。 因为朱元璋的脸色，已经越发的难看了。 “此时若是不出兵，日后必成大明之患，咱不信满朝上下，没一个人看得清吧。” 老朱似乎是心有不甘道。 他说的此时，自然不是现在，而是苏璟所说的大明国力之巅峰。 苏璟摇头道：“陛下，这压根不是看不看得清的问题。” 朱元璋当即道：“那你倒是说啊！这是为什么？” 苏璟淡淡道：“陛下，元人灭宋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多人投降呢？为什么许多世家都开门迎元呢？” “说到底，他们的利益，和皇帝的利益本就不在一处，宋朝灭了，他们依旧可以维持自己的身份地位，甚至可以因为自己投降的早，获得更多的利益。” “说到底，天下换一个皇帝，对他们影响并不大。” 苏璟终究还是把话说明白了。 朱元璋听着苏璟的话，坐在凳子上差点向后仰了过去。 因为听懂了，所以才越发的感觉到无奈。 “既受皇恩，他们安敢如此！” 老朱怒目吼道，声音十分的酷烈。 就连外面等候着的李管家都听到了，直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自家的主子，到底和天子在说什么？竟然会有这般的动静。 “陛下，消消气。这些事情即便发生，那也是后世的事了，为后世之事发火，属实没必要。” 苏璟赶忙倒了一杯茶，送到了老朱的面前。 朱元璋接过茶水，和苏璟说了许久，他也是有点渴了。 一杯茶下肚，老朱的火气消失了不少。 “苏璟，难道这事就没有办法吗？” 老朱再度看向了苏璟，期盼着苏璟能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解决北虏的问题了。 苏璟摇头道：“陛下，这历史的前车之鉴可太多了，这就是自然规律，没办法的。” “我的建议是，陛下看开点，太阳东升西落，花儿绽放凋零，人会生老病死，王朝亦有兴盛衰落。” “至少现在的大明欣欣向荣，陛下做的已经足够好了，身后之事，勉强不得。” 让一个皇帝想开点，还是朱重八，苏璟两辈子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朱元璋面色忽明忽暗，过了一会，他直接看向苏璟道：“苏璟，咱就给你安排一个任务，把你说的这个事，给咱解决了，不管用什么办法！” 啊？ 苏璟一惊，看向老朱：“陛下，你可不能和我开玩笑，这事我朕做不了！”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苏璟，你这么着急拒绝做什么，咱还没说完呢，咱给你的这个任务，没有时限要求，你才多大，现在想不到，不代表以后想不到，咱可以等，甚至是咱没了，让标儿接着等！” 虽然苏璟说明白了，老朱也意识到这件事是无法违逆的。 但他可是朱重八！他不会轻易的认输。 面前是苏璟这样的大才，没道理放着不用，既然是苏璟提出来的，那就让他去想办法解决。 苏璟傻眼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事情最后竟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这算不算是自己挖坑给自己了。 “陛下，您这是在为难我啊！” 苏璟哀叹道。 朱元璋笑道：“不是一般的事情，又怎么能找你苏璟。好好想办法，咱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是，陛下。” 苏璟无奈，只能点头接下。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或许就是老朱没有什么时限进度的要求。(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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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西番与大明之优劣对比 不知不觉间，朱元璋在这仁远伯府内，已经呆了好一会。 天色渐晚，外面的李管家有些忐忑。 这晚饭该如何安排？ 若是按照苏璟的标准，那简单的很，三菜一汤足以，一共是一荤两素，一般配一个素汤。 因为这是苏璟一个人吃的，若是之前刘半仙在的时候，会多加一个荤菜。 这样简朴的饮食，在李管家曾经服务过的主子里，那也是相当简单了。 以苏璟之尊，天天锦衣玉食也不为过。 但苏璟就是要求饮食简单，也不会刻意的要厨房做什么很费材料的菜肴。 只可惜，现在还多了一个朱元璋。 天子驾临，若是以这么简单的菜色招待，那可就太失礼了。 苏璟点头，十分爽快的开始说了起来：「目前，西番各部混乱，前朝的覆灭，也让原本的土司制度出现了崩坏。」 什么叫有点心理准备？ 李管家是真的着急。 朱元璋一脸笑容，仿佛之前的怒气从未出现过一样。 明朝出兵平定西南这事，苏璟还是很有记忆的。 「这就喊累了？」 苏璟询问道。 「土司制度下，包括宣慰使、宣抚使、安抚使、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县等官职。这些官职，大多是由各部首领世袭的。这便是统治基础。」 苏璟这么几个点一说，大明和西番的对比，已经是一目了然。 苏璟淡淡道。 「是，陛下。」 老朱惊呼一声：「为何？难道说芝依是瓦西部公主这事，还能让你介意不成？」 老朱笑道：「这芝依乃是一名彝族公主，她所在的部落为瓦西部，她原本是来出使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暂时留在了京城。」 「那你说说看，怎么就能成了？」 老朱瞥了一眼苏璟：「那咱天天处理那么多政务岂不是要累死，你可别给咱装！」 尽管内心有些疑惑，但李管家还是坚定的执行了苏璟的吩咐。 老朱果然高兴道：「苏璟，你说的和咱想的基本一样，只待大明国力积蓄几年，便可对西番用兵了。」 但转念间，苏璟已经意识到了一点老朱的目的了。 苏璟说的这些，也就是让朱元璋更加的确定了自己的方针。 为什么芝依会有扎西那样的下人，为什么明明她看着很娇贵，十分不凡，却又需要自己去制作一些彝族特色服饰售卖。 朱元璋有些好奇，苏璟这可是在仁远伯府，做的菜还能不够？ 西南的问题，老朱早就想过了。 和老朱吃饭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苏璟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老朱是知道苏璟本事的，而且苏璟在溧水县的时候，管着那么多的铺子，这点心力肯定是有的。 老朱笑呵呵的说道：「不过是皇后和咱说，关于你的事情，不要藏着掖着，咱今天才来的，不然你以为咱没事来你这干嘛。」 「那倒没有。」 「还请陛下明言。」 苏璟此时算是反应过来了，老朱除了是个刽子手，还是天子。 自己这么一个堂堂天子在这，苏璟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 朱元璋淡淡道：「不过咱也能理解，毕竟她的部族已经被灭，在这京城里过活，自然要小心一些。」 苏璟分析的时候，也把芝依的事情想通了。 云南沐王府，也就是沐英驻守西南这事，史书上记载的很清晰。 此刻，朱元璋听着苏璟诉说 ，微微点头道：「不错，西番是必定要平的，不少元朝余孽还蟠踞在云南，若是不平，咱心里总是不踏实的。」 不过，朱元璋到底在不在仁远伯府吃，李管家压根就不知道。 老朱虽然是在询问，但明显是高兴的。 「最后，西番与大明接壤，大明军队若是出征，粮草运输简单，气候也能适应。」 苏璟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内院。 芝依那边，老朱没想过有什么问题，只有苏璟，得看他喜欢不喜欢。 「乍一看，好像是和北方元人一样的外族，但实际上，故元之前就一直统治管理着这些地区，而为了管理西番各部，故元设立了一个土司管理制度。」 虽然说苏璟已然看出了芝依的不一般，但一个连生计都需要自己去谋的女子，和一个部落的公主实在是不相称。 「咱已经与你说了实话，苏璟你倒是也说说，你与那芝依，到底能不能成？」 朱元璋淡淡道：「苏璟，你最近，是不是结识了一名叫芝依的彝族女子。」 「其次，西番多民族聚居，从未统一过，所以虽然看似西番的总体力量很强，大明却可以逐个击破，军事上容易很多。」 既然在自己的面前提起了芝依，自然是有目的的。 老朱淡淡道：「苏璟，说说看你对西番部落的看法吧。」 「是有什么新奇的菜色吗?」 「好好好！」 苏璟摇头道：「若是今日之前，我觉得我机会很大，但今日听陛下说完，我觉得此事难了。」 「啊？」 老朱问道。 「陛下，我可不是为了让你高兴才这么说的，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而已。」 老朱好奇的问道。 「是，陛下。」 「看来陛下已经有了定计，此事可成。」 「所以，陛下提起芝依，难道是想让我与芝依成婚，日后若是对西番用兵，也好师出有名？」 朱元璋作为大明第一忙人，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首先，西番包括云南、贵州、两广、湖广以及四川等地，除了汉族之外，还有苗族、彝族、傣族、瑶族等少数民族。」 「好，多吃点，不过在吃饭之前，你可不能歇着。」 西番？西南各省？ 老朱这思路的转变，着实让苏璟猝不及防。 苏璟说道：「陛下，我苏璟从不看这些东西，只不过是知道了芝依身负复兴部族之重担，明白她应当不会擅动男女之情，故而认为此事难成。」 所有之前让苏璟感觉不和谐的地方，现在全都清楚了。 苏璟无奈道：「好啊，但请陛下吩咐。」 老朱立刻道：「咱今日来你这，和你说明这些事情，不是为了逼婚，而是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部落被灭！ 也不行，苏璟最讨厌的就是铺张浪费，这要是准备了一堆菜，结果吃不完，肯定要被苏璟骂的。 因为苏璟不想要的婚姻，就是逼婚，即便是天子的钦赐也是一样。 大明这么大，每天烦心的事情都很多，若是事事都一直挂在心上，那只会让自己疯狂内耗。 苏璟摇头：「没有，就是我一个人平时吃的挺少，陛下在的话，不加个菜怕是不够。节俭是美德，得遵守。」 芝依是彝族公主？出使大明？ 「我以为，大明不久之后，便会对西番出兵，这些地区，定然会重 新归入大明的统治之中。」 「是，老爷。」 「哈哈哈！」 老朱对苏璟这般态度，是真的有些恼火。 「放心，咱没什么干预的打算。」 老朱大笑，显然看到苏璟这般，他很是开心。 身为皇帝，这种情绪控制能力只是最基本的。 比起芝依的凄惨境遇，苏璟此刻更关心的还是老朱的目的。 「然后，西番各地因地理条件不同，发展极度不均衡，军事水平与大明相差甚远。大明的将军，全都是身经百战之士，西番部族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苏璟有些不敢置信道，毕竟自己若是和芝依成婚，对于收服西南，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苏璟点头道：「确有此事，不知道陛下提起，是有什么要嘱咐的。」 朱元璋现在毕竟是中年人，刘半仙的饭量自然是比不了的。 「陛下为什么要告诉苏璟这些？」 苏璟没用赐婚，而是用的逼婚。 有了答案，倒推解题过程，实在是相当的简单。 老朱没藏着，直接就明说了自己的想法。 朱元璋笑道：「怎么，不想让咱在你这吃饭？」 「好，那我就和你说说。」 「陛下，你真不会逼婚？」 「哪怕最后成不了，咱也绝不会强求，毕竟你刚才说的那么清楚了，这平定西南，已经是必然成功之事。」 苏璟淡淡道，好歹是历史上已经发生的事情，苏璟说的还是很笃定的。 「苏璟，你这可冤枉咱了。」 苏璟立刻道：「只不过若是陛下在这吃，我得嘱咐厨房多加个菜。」 这怎么猜？老朱你是把我当成神算子了吗？ 苏璟心中腹诽，但脸上却是附和道：「陛下，我实在是猜不到。」 苏璟无奈笑道：「陛下，我与芝依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还是说，陛下想要逼婚？」 苏璟朝着老朱拱手道。 苏璟说能成的事情，目前为止就没出现过例外。 嗯？ 老朱这番话，苏璟有点懵。 「加菜？」 老朱如今告知完了，也好奇的打听起了苏璟和芝依之间的进度。 「看你的样子，她从未和你说过这些事。」 「有这几点，我实在是想不到大明有什么理由能平定不了西番。」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这正是咱的想法，毕竟西番的情况复杂，若是能有芝依这般当地之人作为前锋，那收取西南，势必会轻松许多。」 苏璟更惊讶了，然后许多事情一瞬间全都清晰了。 所以他很急，虽然这会还没到晚膳的时间，但若是天子真在这吃，那就要开始准备了。 身为大明天子，老朱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大明又被元人抢回去。 内院里，苏璟也看了一眼天色道：「陛下，今日也不早了，晚上要在这吃吗？」 朱元璋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道：「苏璟，你不妨猜猜，咱来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来的。」 苏璟神色当即一变，没想到老朱竟然会问他这么个事。 芝依？ 苏璟淡淡道：「和平时一样，多加个肉菜，不，加两个肉菜。」 老朱闻言疑惑道：「苏璟，你是大明仁远伯，这芝依想要复兴部族，与你成婚，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有你相助，借仁远伯之势，复兴一事，当不难。」 这要是老朱看上了 芝依，又或者要干点什么别的事，自己是真不好办。 朱元璋询问道。 「也对，陛下乃是天子，君无戏言。」 虽然苏璟表现的很平静，但他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朱元璋瞪了一眼苏璟道：「苏璟，咱是天子，君无戏言懂不懂！咱说出口的话，那就绝对不会改。」 只不过，大明平定西南这事，至少是洪武十年的事情了。 现在这个阶段，没有什么比元朝的余孽更让老朱担心的了。 回到内院，苏璟笑道：「安排好了，陛下，晚上可得多吃点。」 马皇后？ 苏璟有些意外，老朱来自己这里，怎么又和马皇后扯上关系了？ 苏璟真是被老朱这话里的信息给惊到了，他是一点没料到，芝依竟然还有这等身份在。 「大明日后平定西番，不需费力再搞其他的教化，只需要沿袭元制，将土司制度保留下来，对于那些部落首领来说，无非就是换了个主子，其他没变化，抵触心理自然会小很多。政治过度上很简单。」 毕竟，元朝虽然覆灭，但残存的势力，依旧是一股十分庞大的力量。 老朱笑道：「咱还没说怎么出兵，什么时候出兵，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此事可成，这可不像你刚才说南倭北虏时候的样子。」 苏璟顿了顿，说道：「好，我就给陛下说道说道，为什么大明能收服西番。」 「哈哈哈哈！」 「嗯？」 苏璟当即求饶道：「陛下，还是算了吧，这和您聊了一下午，比我爬山都累。」 外面，李管家听到苏璟的嘱咐，立刻道：「老爷，那这菜色该如何准备？」 朱元璋笑道：「那咱就在你这吃了，咱也看看你这节俭的美德。」 老朱这男尊女卑的想法，还是很深刻的。 把这一切告知苏璟，这是马皇后的要求。 不管在不在先准备了再说呢？ 朱元璋这想法，无愧是自己打下这偌大的天下。 借力，很明智也是很正常的选择。 苏璟摇头道：「陛下，你不了解芝依，她知道此事如此可成，不过她不会这么做。」 「而这，也正是我对芝依心有好感之原因。心中有底线。」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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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我只求无愧于心 「不会这么做？」 朱元璋蹙眉道：「咱看未必吧，她也就是现在对你了解的不够多，并不清楚你这个仁远伯，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老朱是理性的，他站在芝依的角度上分析，芝依与苏璟成婚简直就是百分百的事情。 苏璟笑道：「陛下，不会的。」 「你还真是笃定，那敢不敢与咱打个赌如何？」 朱元璋来了兴致，直接说道：「若是和咱说的一样，那你就得老老实实成婚，日后平定西南，你要出谋画策。」 「若是与你说的一样，那……那就随你提一个要求。」 反正自己是皇帝，老朱也没想过苏璟能提出啥不能完成的要求。 只不过，苏璟却是摇头道：「陛下，请恕我无法答应。」 不答应？ 老朱脸色一变道：「苏璟，你和宋濂都能打赌，怎么和咱就不能？」 苏璟当即道：「陛下，我与宋大人打赌，那是因为事不关己，自然是无所谓的。」 「但现在打赌的事情涉及到了自己，自然是不能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做了多年的生意，自然是不会打这种赌的。」 以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打赌对苏璟那就是一场生意。 这番解释落在朱元璋的耳朵里，倒也算是有理有据。 不过，苏璟真正的想法，自然不是如此。 芝依如此女子，被自己和老朱用来打赌，委实有些太过于冒犯了。 「你倒是有说法，罢了，咱好歹也是天子身份，与你打赌的确有些不妥，此事到此为止。」 朱元璋淡淡道。 作为天子，与人随意打赌，的确是太草率了。 苏璟松了口气，好歹老朱没继续坚持下去。 「陛下，老爷，该用膳了。」 此时，李管家走了进来，晚饭时间到了。 「陛下，走吧。」 苏璟起身，他实在是不想继续和老朱掰扯下去了，这家伙是真的相当的能聊。 朱元璋点头道：「正好咱也饿了，吃饭吧。」 两人随即来到了餐厅之内，桌上饭菜已经到位。 正常来说，皇帝不管在什么地方吃饭，那都是得银针试毒的。 毕竟皇帝乃是一国之君，若是出了半点差错，那都是了不得的。 不过老朱还是比较随意的，毕竟仁远伯府内所有人员皆是马皇后安排，他也没让从属跟着进来。 「嗯？这加菜了？」 老朱看着桌上的五菜一汤，有些疑惑。 虽然知道苏璟不是铺张浪费的性格，但好歹是自己这个天子来吃饭，总得多点菜吧。 「回陛下，平日里老爷只吃三菜一汤，今日加了两个。」 李管家迅速的回答道。 虽然他觉得这只给五菜一汤属实有些太寒碜了，但该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哦，平常只有三菜一汤么，苏璟你倒是真的节俭。」 朱元璋坐到了主位之上，笑着说道。 当然，这话不是对苏璟说的，而是说给李管家听的。 苏璟的秉性，老朱还是知道的。 而且老朱本人，也是一个相当爱惜粮食的人，毕竟年轻时候尝过挨饿的苦。 「好了，你下去吧。」 苏璟朝着战战兢兢的李管家说道。 继续让李管家呆在这，那就是折磨他了。 「是，老爷。」 李管家几乎是理科就离开了餐厅，都忘记了对朱元璋道别。 虽然苏璟是老爷，但老朱是天子，天子最大。 当然了，老朱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去责怪一个管家。 「陛下，你随意，我就不给你夹菜了。」 苏璟端起饭碗，直接吃了起来。 老朱也是迅速的端起饭碗：「你小子，别光吃肉，给咱留点！」 两人都是风卷残云的吃货，不过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一桌的饭菜，已经被一扫而光。 「呼……好久没吃的这么饱了。」 朱元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身子微微后仰，一副无比惬意的姿态。 平日里在皇宫内，御膳房的饭菜虽然美味，但老朱也不会吃这么多。 没有人一个抢着一起吃，胃口总是差点。 苏璟拿出一盒牙签，倒出两根，一根给自己一根递给朱元璋道：「陛下，要吗？」 老朱顺手就接了过来，吃肉吃得多，塞牙那基本是必然的。 「苏璟，你家的这厨子手艺不错，看来咱以后得多来。」 老朱一边剔牙一边说道。 苏璟淡淡道：「陛下若是想来吃饭，我自然是没意见的，不过陛下下次记得带饭钱，一顿加两个肉菜也不少钱。」 「嗯？饭钱？」 老朱眉头一蹙道：「苏璟，咱没听错吧？你多大的老板，还差这点钱？」 苏璟到底有多少产业，老朱可是彻彻底底的调查过。 营收能力，虽然没有非常具体的数字，但老朱知道，苏璟赚钱的能力很夸张。 吃点饭的钱，那对于苏璟来说，真的是九牛一毛。 苏璟立刻道：「陛下，此言差矣，我有钱归我有钱，不能因为我有钱就不给吧。」 「那这宅子还是咱赏赐你的呢，当饭费不行吗？」 朱元璋不服气道。 苏璟双手一摊道：「陛下又错了，这宅子是陛下赏赐的不错，但陛下赏赐了，怎么又能充作饭钱呢？若是陛下觉得不合算，把宅子收回去也是可以的，我没意见。」 朱元璋的脸色登的就不高兴了，苏璟这叫什么话？ 「你小子，啥意思？不要咱赏赐的宅子，然后搬回溧水县？咱告诉你，这不可能！」 朱元璋立刻说道：「别想对咱用激将法，你还太嫩了！」 好不容易把苏璟拉来了京城，又怎么能让他回去。 苏璟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陛下今日的饭菜我先记账了，以后再来记得一起付。这一顿饭，十两银子。」 十两？ 老朱的脸又直了，他可不是什么深宫皇帝，不知民间物价水平。 十两银子的购买力，老朱非常的清楚。 苏璟今天招待他的五菜一汤，都是寻常菜肴，没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 就算是去饭馆里去吃，高档点的，最多也就三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十两！ 这翻了三倍不止！ 朱元璋也不是心疼银子，他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苏璟，你给咱说清楚，这十两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看着苏璟，一副质问的姿态。 苏璟摇头道：「陛下，这我家的菜肴，定价几何，乃是我的自由，难不成陛下还想干预这等小事？」 「你！」 老朱着实被苏璟气的不轻，说道：「苏璟，你好歹也是个商人，做这等事情，不怕被人耻笑吗？」 「哈哈哈！」 p;gt;苏璟大笑道：「陛下，你又错了，这事若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赞扬我，而不是耻笑我。」 「陛下能让陛下花钱吃饭，这可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朱元璋脸色难看，犹豫半晌，起身拂袖道：「咱不吃还不行吗！」 说完，老朱便气呼呼的走了。 苏璟看着朱元璋离去的背影，并未追赶。 吃饭几两银子的事情，苏璟压根就不会在意。 他是想让老朱不要没事来蹭饭，毕竟蹭饭是小，抓着自己解决问题才是真。 苏璟已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了，他现在是不想再挖第二个坑了。 而老朱气嘟嘟的离开，这可让李管家紧张的不行。 自家的主子，要是惹怒了皇帝，那倒霉的时候，大概率会把他这个管家也牵连其中。 但偏偏苏璟之前立过威了，李管家也不敢对苏璟说什么，只能是自个担心。 等到老朱的马车彻底的离开了，苏璟也直接出了家门。 和老朱一块吃晚饭，着实吃的有些太撑了。 苏璟得出去走走，消消食。 从芝依的院门口路过，苏璟发现此刻的芝依，竟然就在院中。 「芝依。」 苏璟喊了一声，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院子里，芝依正在摆弄着一大堆的布料，看见苏璟过来，当即放下手里的活：「苏璟，你怎么来了。」 苏璟笑道：「晚饭吃多了，正想出来消消食，路过你家门口，正巧看见你在，我便进来瞧瞧。」 「那正好，你帮帮忙，我这边一个人不好弄。」 芝依也是一点不客气，直接支使起了苏璟。 苏璟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帮着摆弄起了布料。 「芝依，扎西呢？他怎么不在？」 苏璟一边帮着忙，一边问道。 芝依回答道：「他有事出去了，这几天都在外面。」 「那你现在晚上都不出去摆摊了？」 苏璟继续问道。 芝依抬头道：「苏璟，你是不是忘了，之前就是你给我介绍的牛老板，我们已经初步达成合作了。」 「现在我不需要出去摆摊了，我得将这些布料分类还是加工工序整理出来。」 牛老板？ 苏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很快，苏璟就知道，这是朱樉伪装的身份。 和芝依做生意，自然是不可能将自己秦王的身份暴露的。 不过牛老板这个称呼，还是让苏璟会心一笑。 「那看来谈的很不错。」 苏璟笑道。 朱樉若是能和芝依把生意做好，苏璟还是很高兴的。 「嗯，牛老板很有能力，真是人不可貌相。」 芝依点点头。 现在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朱樉的时候，芝依还是很惊讶。 十几岁的孩子，竟然也能做生意？ 要不是有着苏璟作保，芝依恐怕都会坐下来和朱樉多聊。 苏璟笑道：「一切顺利就好，牛老板可是很有能力的，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徒弟，苏璟还是很有信心的。 芝依说道：「苏璟，我听牛老板喊你先生，你是他的老师吗？」 苏璟顿了一下，点头道：「算是吧。」 苏璟真正承认的徒弟，除了太子朱标之外，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吴王朱橚，还有一个是晋王朱棡。 朱樉，他还真没当面承认过。 「你还真是厉害，这么小的徒弟都能有这样的水平。」 芝依一遍遍的梳理着布料，口中是由衷的赞叹。 苏璟问道：「他怎么和你合作的？」 之前直接将事情抛给了朱樉，苏璟也没有过问过了。 芝依说道：「现在我们的合作方式是我提供制作技术，按照牛老板的说法，这是技术入股。」 「然后厂房还有加工的器械都是他出，工人我这边负责，培训还有招人什么的。」 「销路方面，全部由他来操作，最后的收益，我们三七分成。」 对于这个生意，芝依并没有做任何的隐瞒。 没有苏璟，就没有这个生意。 「那挺好的。」 苏璟点点头。 三七分成，不是五五分，说明朱樉是真的没有因为自己去让利。 技术入股，这种事在大明，还是比较稀奇的。 「苏璟，我和牛老板商议过了，我们各出一成给你。」 芝依突然那说道。 各给一成自己？ 苏璟被这突然话给吃了一惊，当即摇头道：「不必了，这件事我就是牵了个头，再说我也不缺这点钱。」 苏璟自然知道，这是芝依为了感谢自己。 不过能将三成里的一成利直接让给自己，说明芝依还是相当大气的。 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如果是之前，苏璟倒还真有可能接受这笔钱。 但苏璟已然知道了芝依的情况，她之所以拼命赚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复兴部族。 这样的钱，苏璟是不会要的。 不过，苏璟低估了芝依的决心。 「苏璟，这个钱你一定要收，不然这生意我不会做的。」 芝依看向苏璟，态度无比坚决。 芝依看的很清楚，没有苏璟，她根本不可能赚到钱。 看似苏璟没做什么，但能够有这样的关系，本身就是一种价值。 还有一点，芝依不想和苏璟产生一些不一样的联系。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她，可以的在分割自己和苏璟。 「这样，我们各让一步，我收一年，之后就不要了，毕竟这生意还不知道能做多久，一年足够了。」 苏璟看到了芝依的态度，主动让步了。 芝依这种执拗的性格，苏璟知道劝是没任何作用的。 她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也行。」 芝依略作思考之后，答应了下来。 苏璟笑道：「别人做生意都是抢着要利，你这主动让利的，还真是少见。」 芝依抬头道：「苏璟，我只求做事无愧于心。」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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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那也不一定 「你还真是个有个性的女子，不过我很欣赏。」 苏璟看着芝依坚毅的脸庞，笑道。 芝依愣了一下，然后道：「苏璟，你不要扯开话题，既然你分了利，那就该干活！」 说完她便低下了头，脸上也似乎闪过了一抹不一样的神情。 苏璟手上动作没停，从一头将布料顺到另一头：「那你这个老板当的还真是称职，我钱还没看到呢，就已经要帮着干活了。」 芝依立刻道：「苏璟，谁叫你非要掺和进这件事里，现在想跑也跑不了了。」 要说苏璟和芝依之间的缘分，还真是有些奇妙。 谁能想到，仁远伯府的外围还有一间小院子。 「那真是可惜了，下个月我便要外出了，回来的时候，大概你的生意已经大卖了吧。」 苏璟随意道。 听到这话，芝依明显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道：「你要出去？去哪？」 「还没确定。」 苏璟叠好一沓布料，又从头开始理另一沓。 「没确定？下个月马上就到了，你连自己去哪都不知道？」 芝依显然有些无法理解，要出门，却不知道去哪。 苏璟淡淡道：「因为我不能决定目的地，此行的主角不是我。」 「原来如此，看来你这个仁远伯当的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芝依似乎是理解了。 苏璟笑道：「大家都一样，你一个外族女子，不远千里来到了大明京城，还要在这做生意赚钱，你比我难。」 「外族？」 芝依神色微变：「苏璟，你难道也和其他汉人一样，瞧不起其他民族之人吗？」 芝依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苏璟这个问题。 苏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芝依，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芝依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 苏璟这才继续开始操作：「外族这个词，我可能用的不恰当，我向你道歉。」 「不用，你什么想法，本来就和我没多大关系。」 芝依直接冷淡的拒绝了苏璟的道歉。 苏璟无奈，也不再多说，默默地帮着芝依干活。 即便是夏日的傍晚，随着时间流逝，天空也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小院里，能见度不断的降低。 苏璟和芝依无言，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布料翻动的声音。 一时间，整个小院里的氛围显得有些寂静。 苏璟倒是无所谓，即便身旁有着芝依，即便干活的时候，两人偶有肢体的接触。 这对于两世为人的苏璟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尴尬的场景。 只不过对于芝依来说，就份外难受了。 她很想说些话，将这个寂静的氛围打破，毕竟是她将话题终结的。 但芝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苏璟一直没说话，默默地干活，在芝依的眼中，这就是一种表达愤怒的方式。 两人就这么在无声中不断的度过，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月光升起，清冷无比。 终于，这小院里的活，总算是干完了。 「芝依，既然结束了，那我先走了。」 苏璟直接转身，并未逗留。 芝依想开口，却觉得有些不妥，直到苏璟到了门口，她这才道：「苏璟，留下来喝口茶再走吧，这干了快一个时辰了，连口水都没喝。」 苏璟嘴角微扬，转身道：「好啊，正好再品品上次喝过的茶 。」 芝依随即转身回到了屋内，将油灯点了起来。 然后开始生火烧水。 没办法，古代想喝热水，只有现煮。 虽然也有着类似保温壶的水壶，但保温性能很一般，也不能持久。 像是泡茶这种的，只有现煮。 烧水的小炉子就在院子的墙角，炉子旁还有个小棚子，棚子下是码着的柴火。 芝依第一次在京城里烧水的时候，才知道这柴火竟然卖的很贵。 不似彝族，生活在大山之中，想要柴火随处可见。 后来，这院子里的柴火，就是扎西去城外自己砍来的了。 买柴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奢侈了。 苏璟坐在院内，看着芝依生火，又把水壶灌满水放到炉子上。 一抹温暖的光在院子里亮起，照在芝依的身上，映照出她婀娜的身姿。 「好看！」 苏璟忍不住说道。 芝依回过头来：「苏璟，你说什么？」 苏璟笑道：「没什么，我说这炉子挺精巧的。」 炉子？ 芝依蹙了蹙眉，这炉子是院子里自带的物件，有什么精巧的？ 很快，炉子上的水便烧开了，芝依迅速的泡茶。 「喝茶。」 芝依将茶杯递给苏璟。 苏璟接过茶杯：「其实我家就在隔壁，给我些茶叶也是一样的。」 「那你不早说！非要看我烧完水！」 芝依有些生气道。 苏璟摇头道：「我原本是想说的，不过后来看看，还是你芝依亲手烧的水泡茶，滋味才好。」 苏璟晃了晃茶杯，热气从杯口蒸腾而出，一股别样的茶香涌入鼻尖。 芝依白了苏璟一眼，自顾自的给水壶里添满冷水，又放上了炉子。 炉子的火，那可是不能浪费的。 「芝依，你想没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苏璟突然开口问道。 炉子旁的芝依愣了一下，然后道：「我想不到那么远的事情。」 部族被灭，芝依的心里，就只有复兴部族而已。 「芝依，有些话我知道说了也没什么用，但我想告诉你，有些事情，急不来的。」 苏璟淡淡道。 此话一出，芝依的脸色明显变了。 她转头看向苏璟道：「你都知道了？」 苏璟点头道：「算是知道了一些，不过具体不清楚。」 芝依脸色惊讶，不过随即就点头道：「也对，你毕竟是仁远伯，我的事情，你想要打听到不难。」 部族的事情，芝依一直都没和苏璟说，也未尝没有警惕苏璟的意思。 但苏璟却已经把她的详细情况调查了，对于芝依来说，她此刻内心有些复杂。 苏璟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将杯中的茶水喝完：「芝依，茶很好喝。」 说完苏璟便转身离开了。 刚出大门口，便遇上了回来的扎西。 苏璟没打招呼，直接回了自己的府上，而扎西自然也不会主动和苏璟打招呼。 「小姐，人都联系的差不多了。」 一回家，扎西便朝着芝依汇报道。 他这几天出门，正是去联系那些分散在京城内的族人的。 京城不算大，不过扎西全靠两条腿，所以还是很累的。 久久没听 到芝依的声音，扎西有些奇怪。 「小姐，你怎么了？」 扎西朝着墙角火炉处的芝依走去：「这种烧水的活，小姐你怎么能做。」 芝依起身道：「你继续烧水吧，我还有点事。」 然后她就回屋了。 扎西一头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家小姐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的扎西这才注意到杯子，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小姐！是不是那个苏璟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扎西，扎西给你报仇！」 扎西十分激动，就差要把苏璟给生撕了。 吱嘎！ 屋门再度打开，芝依看着扎西道：「和苏璟没关系，扎西，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说完，芝依又把门给关上了。 扎西是真的懵逼了，怎么小姐生自己的气了？ 苏璟这边，回到家里，洗澡上床，一气呵成。 …… 紫禁城，坤宁宫中。 老朱正在和马皇后说着话，夫妻夜话时间还是雷打不动的。 「怎么样，苏先生都怎么说？」 马皇后着急问道，这次老朱去和苏璟说芝依的事情，就是她主动要求的。 现在说清楚了，好过以后不明不白的。 朱元璋回道：「苏璟这小子太鬼了，根本就没给准话，说是自己有好感，但这芝依不会接受她。」 「苏先生倒是真性情。」 马皇后微微点头，一副十分赞许的样子。 老朱这就有点不明白了，问道：「妹子，这怎么就和真性情有关系，男欢女爱，苏璟承认他喜欢芝依，这有什么好真性情的。」 在老朱眼里，苏璟这种直接的表达，那太寻常了。 男子爱慕女子，就该直抒胸臆。 马皇后白了老朱一眼：「重八你个大老粗，不明白的，苏先生何等人，有一女子能让他倾心，这可太难了！」 老朱脸皮跳动：「行，咱不懂！那你说说，苏璟这小子是不是胡说八道，这芝依为何会不接受苏璟？咱敢说，全京城的名门世家，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苏璟。」 马皇后摇头道：「此事我也不是很明白，苏先生无论相貌品性还是身份地位，皆是上上之选。」 「那芝依听说生的貌美，但也不至于会拒绝苏先生这等人物，或许是那芝依早就芳心许人了？」 马皇后还是很有八卦的潜力的，想不通直接给芝依安排了一个芳心许人。 「不，妹子，你忘了，那瓦西部已经覆灭，就算是有，现在恐怕也死了。」 朱元璋立刻反驳道。 马皇后看向老朱道：「那要是在来的路上遇上什么男子了呢？从西南边境到京城，路途足足有数月之久，遇上些事情，很正常吧。」 不得不说，马皇后是很有想法的。 朱元璋一拍手：「这倒是有可能，之前派出去调查的人，消息也快传回来了，到时候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芝依的事情，老朱那肯定是要调查清楚，这关系到日后对西南的用兵。 「嗯，尽早查清为好，苏先生的婚事，若是能早点解决了，那也是件好事。」 马皇后微微点头，对于苏璟成婚这件事，她很上心。 老朱笑道：「放心吧，妹子，苏璟这小子若是能芝依成婚，那再好不过了，咱肯定不会马虎。」 难得给苏璟找到了一个多方合适的对象，老朱和马皇后都希望这件事不会再出幺蛾子。 马皇后又道：「对了 ，樉儿和这位芝依的生意，怎么样了？」 老朱立马回答道：「上次问了一下，应该是老二开工厂，芝依负责生产，然后销路也由老二负责。」 「听老二的意思，似乎这生意还能做的挺大，咱也没问太多，这事是苏璟嘱咐老二的，那就让老二放手去做。」 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老朱自然不会了解的太详细。 大明的政务，随便一件那都比朱樉的生意重要。 「嗯，这事你做的对，樉儿也大了，是该让他好好的历练历练了。」 马皇后十分赞同，自己的几个儿子，在苏璟的教导下都变得越来越好。 然而雏鹰高飞也需要雄鹰放手，不能事事都护着。 得到马皇后的夸奖，老朱自然也是高兴的很。 「妹子，最近老三好像有些安静，你知道他最近做什么吗？」 朱元璋突然想起了朱棡，不由的问了起来。 马皇后淡淡道：「棡儿本身就是喜欢安静的人，平日里读书也耐得下性子，无非就是读读书而已。」 「那倒是。」 老朱点点头，没有多想了。 晋王朱棡这种安静读书的性子，还是很让老朱和马皇后放心的。 「倒是老四，原本天天朝着要去军营，现在一直都很安心的读书习武，看来日后可堪大用。」 朱元璋想起朱棣最近的表现，连连夸赞。 要说和老朱小时候最像的，还得是朱棣。 不爱读书，就爱舞枪弄棒，还不喜欢服管教。 马皇后说道：「重八，你给老四封了燕王，真想让他以后去北平就藩？」 朱元璋给自己的儿子封王，那肯定是和马皇后商量过的，马皇后很清楚老朱大致给儿子们的分工。 老朱点头道：「那是自然，北方要抵抗北元余孽，咱的诸多儿子里，也就老四喜好行军打仗，也乐于钻研此道，北平除了他无人可以去了。」 因为重要，所以派朱棣去。 老朱对于朱棣，还是很看重的。 马皇后微微一叹道：「北平苦寒之地，又要抵抗元人，日后棣儿怕是要遭罪了。」 身为皇后，她知道朱棣去是最好的选择。 但身为母亲，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遭罪。 「那也不一定遭罪。」 朱元璋想起了苏璟那些话，突然说道：「或许日后，北方将成为我大明疆域，到时候老四就能轻松许多。」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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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朱标的计划 朱元璋登门仁远伯府的事情，很快在朝堂内传开。 天子乃是天下至尊，去哪里都是有深意的。 苏璟在老朱心中的地位，文武百官或许有知道的不完全的，但肯定都清楚苏璟那已经是大紫人了。 红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一般而言，天子能在去臣下家中已经是这臣下无比的荣耀了，若是能留下吃饭，那就更不得了了。 而坊间逸文竟然传出了苏璟问老朱要饭钱的事情，这可离了个大谱了。 比这更离谱的是，隔天天子还在真就差人去给钱了。 这种事，在京城坊间传的极为夸张。 老朱这人对百姓也算是大度，至少现在还是挺大度的，没有下令去封禁这种传言。 当然了，百姓信不信那就另说了。 百官里，则是各种声音都有。 有人觉得这是坊间故意夸张叙述，毕竟茶余饭后总是要听些劲爆的消息。 而有人却觉得这事有可能，毕竟老朱吃完饭的隔天，宫里真有人去了仁远伯府。 仁远伯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但外面发生了什么，还是可以查到的。 苏璟和天子走的如此之近，那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对于苏璟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他在老朱这里得不得宠，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因为苏璟没想到着通过老朱得到什么，这种无所求的态度，也是老朱愿意恩宠苏璟的原因。 皇帝当久了，下面人说什么都是有所求的。 老朱俨然是把苏璟当成了放松的去处，虽然他也没多少时间去。 …… 转眼间，已经到了月底的最后一天。 仁远伯府内，太子朱标已然来了。 “学生拜见苏师。” 外院之中，朱标便朝着苏璟恭恭敬敬的行礼了。 没有丝毫的怠慢，只有无比的尊重。 这可让仁远伯府内的下人们，再一次认清了苏璟的份量。 作为仁远伯府内的下人，他们可是看见过苏璟和天子随意闲谈的场景的。 现在又看到这副场景，内心只觉得自己真是跟对了主子。 天子和太子，都与苏璟关系如此之好，日后肯定是无忧了。 “进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苏璟淡淡道。 “是，苏师。” 朱标当即跟随苏璟进入了内院之中。 依旧是那个小亭，毕竟这样的天气，还是阴凉处聊天最舒服。 “明日就要出发了，太子今天来是想与我说说行程安排么。” 苏璟一边说话，一边提起水壶就要倒茶。 朱标怎么会让苏璟做端茶递水的活，立刻就抢了过来：“苏师，学生正是为此事而来。” 苏璟笑笑道：“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还想去一趟先前去过的那几个地方？” “嗯，学生是有这个想法。” 虽然被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但朱标十分的自然。 要是猜不到，那也奇怪呢。 苏璟继续道：“你这个想法呢，我肯定是支持的，毕竟从哪跌倒就得从哪爬起来，你身为太子，日后要治理大明，遇到难题，没有逃避的可能。” 苏璟对朱标这个想法表达了相当的赞同，这也让朱标十分的高兴。 得到苏璟的认可，他感觉这件事已经做成了一半。 “学生谢过苏师。” 朱标给苏璟恭敬的端了杯茶。 苏璟接过茶水，淡淡道：“不过，此事我希望你还是自己去做，若是第二次去我在的话就不太好了。” 朱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苏师的意思是，先带着学生在其他地方巡视一圈，然后再由学生自己重回那些已经查过的地方。” 苏璟喝了口茶：“没错，正是如此。” 朱标到底是太子，若是还要靠着自己帮他找回场子，难免会有损太子威名。 苏璟可不想自己的学生，事事都要靠自己。 朱标当然也明白苏璟的用意，当即正色道：“苏师放心，此事学生一定会自己做好的。” “别光顾着说话，喝茶。” 苏璟朝着朱标道。 与老朱和与朱标在一块，这气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苏璟反倒是觉得和老朱在一块的时候可以轻松些。 朱标自从回京之后，整个人明显变的沉重了许多。 或许是太子的这个担子，已经真切的压到了他的身上了吧。 “是，苏师。” 朱标就连喝茶，那也是十分恭敬的喝茶。 苏璟看着朱标这般状态，不由的有些心疼。 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徒弟，要说不偏爱那是不可能的。 “太子，你父亲尚且年轻力壮，有些事情，没那么着急的，慢点也没事。” 苏璟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朱在整个大明王朝之中，那也是长寿的皇帝了。 现在不过才洪武三年，对于老朱来说，可太年轻了。 “学生明白，但学生还是想多做点事情，多成长一些，大明现在需要学生这位太子。” 朱标认真的回答道。 大明的情况，终究还是朱标比苏璟了解的更多一些。 苏璟没有再劝，有些事情，劝是没有用的。 “那咱们的第一站是哪里？” 苏璟直接将话题转回了一开始。 朱标说出了一个让苏璟略有些意外的答案，温州府。 “学生第一站想去温州府。” 朱标回答道。 温州府？ 谢春芳？ 苏璟的脑子里，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谢春芳是温州府的。 想不到朱标选的第一站，竟然会是温州府。 “为何是温州府，京城周边的粮仓可不少，舍近而求远，我想太子应该是有想法吧。” 苏璟问道。 朱标点头道：“学生想过了，巡查不是去做样子的，就得突然。” “若是我按照京城周边的思路，逐步向外，那各地恐怕得到消息的各地官员，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思路，估计去了也只能看到表面。” “所以，此次巡查，路线一定不能常规，而且我也没有计划第一站之后的安排，查完温州府之后，再决定下一站去哪。” 朱标是经验不足，第一次巡查被别人应付了事了。 但他不是什么都没有学到，玩心眼子，苏璟也不是没教过他。 “哈哈。” 苏璟笑道：“不错不错，太子这个想法很大，巡查若是不能做到出其不意，那效果肯定会大大减少。” “舍近求远，突然袭击！太子看来兵法没少看啊。” 朱标的想法，苏璟是相当的赞同。 他之所以之前没提，是对太子外出的流程不了解。 还有就是，这次外出，虽然是苏璟主动要求的，不过初衷还是帮朱标，并不是代他做事，主要起的是辅助作用。 朱标当即低头道：“都是苏师教得好，既然苏师没有意见，那学生便如此安排了，我还有事，先回宫了。” 事情交代完了，朱标自然是不会过多的逗留。 身为太子，朱标的事情着实不少。 “行，那你去忙吧，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苏璟点头。 随着朱标的离开，苏璟也是立刻转身回到了书房。 虽然说跟着朱标，大概率是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的。 但有些保险措施，做了总是比没有做好的。 一些小火器，带在身边防身，用不上没关系，不能没有。 东西是之前早就准备好的，苏璟无非就是再检查一下。 出了书房，苏璟便立刻找到了李管家。 “老爷，有何吩咐？” 李管家躬身道。 苏璟说道：“明日一早，我就要外出，不必准备马车，此次出行，时间不好说，几个月应该是有的，你在府内，盯着点修缮的事情。” 毕竟要走了，该嘱咐的还是要嘱咐的。 “是，老爷。” 李管家立刻点头应下。 虽然他之前并不知道苏璟要外出的事情，但身为管家，主子要出门也是肯定会遇到的事情。 不过苏璟这种，府里就一个的，还是挺少见的。 正常家里有主母的，都是把事情交代给主母，管家那就是个辅助。 苏璟又道：“对了，刘半仙也会回来，若是遇上风水问题，修缮以他的意见为主。” 房屋改造设计图，那都是苏璟一个人在书房里搞的，也没找刘半仙看过。 设计到落实，有些出入是很正常的，提前交代了，以防之后搞不清楚。 毕竟这大明可没有手机，传个消息，十天半个月都算快的了。 “是，我都记住了。” 李管家点头，不敢忘记丝毫。 “嗯，那就这样吧。” 苏璟摆摆手，将李管家给支下去了。 刘半仙这边，他在外面住了也有半个多月了，客栈里还是很舒服的，什么都有人伺候。 除了贵点，没有其他的毛病。 苏璟出钱刘半仙住，这就很爽。 “退房了，掌柜的。” 刘半仙站在柜台前，朝着掌柜说道。 掌柜有些疑惑道：“这位客官，这客房订的时候，是到明日才退房的。” 苏璟当时订房的时候钱是给的很足的。 刘半仙淡淡道：“这事我自然知道，不过我今日有事，晚上回不来，所以要退房了。” “哦，原来如此。” 掌柜明白了，随即给刘半仙办理退房手续。 刘半仙不忘催促道：“对了，这最后一晚的房费，你可得退给我。” 少住一晚，那自然要少付一晚的钱。 这种可以扣银子的地方，刘半仙可不会有点客气。 “额，客官，当初订房的时候，因为连订半个多月，房费是按便宜了算的，这退一晚上的房费……” 掌柜的略有些为难。 刘半仙面色微漾，没想到苏璟竟然订房都要讲价。 “额，这样你少退点也行，总不能一分不退吧。” 刘半仙也没纠缠的意思，反正不是他自己的钱，不心疼。 掌柜略作迟疑道：“那这样吧，我退给客官一晚房费的六成如何？” “行行行，退吧。” 刘半仙很是爽快，不多时就拿到了钱出去了。 时间还早，刘半仙并不想太早回仁远伯府，不然苏璟大概率是要讲他的。 身为算命的，摆摊还是要的。 出了客栈，一路向西，有一条十分繁华的街道。 刘半仙拿出自己的行头，随便找了个小角落就摆上了。 因为是白天，所以刘半仙也没想着能招揽到多少生意，只是为了消磨下时间。 所以他这个位置，其实相当的不好。 左右两边都有摊位，门头都还挺高的，将他的小旗子给遮挡的严严实实，只能从夹缝里见到一点。 刘半仙反正不在意，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坐着，嘴里哼着小曲。 时不时的还要看看身旁的包袱，倒不是里面有多少银子，而是这是他的‘金装’。 之前定做的丝绸衣服，就放在包袱里。 虽然他也试穿过，不过却还没去过湘云阁。 银子是够的，但刘半仙这心里，总归还是有些胆怯的。 这要是再被赶出来，那可就丢人了。 因此呢，刘半仙一直都没敢去，但心里的念想一直都在。 “刘半仙？好大的口气。” 此时，刘半仙的摊位前，突然多了两个人。 正是谢春芳和他的书童。 大白天的，他依旧不想读书，只想出来玩。 逛到这里，正巧就看见了夹缝里的刘半仙。 “这位公子，想算什么？前程运道、婚姻风水、丧葬嫁娶、生死灾祸、福禄寿缘，无所不算！” 刘半仙那叫一个眼尖，瞬间就发现了谢春芳这身行头不一般。 有钱人！ 还是个公子哥！ 最肥的羊，不，是最好的客人。 这样的客人，那就得拿出百分之百的架势招呼好。 谢春芳拿着扇子拍了拍：“刘半仙是吧，真的什么都能算？” “公子算了就知道了。” 刘半仙相当自信。 谢春芳略作思索道：“如今恩科在即，你就算算我到底能不能高中？” 毕竟自己就是来参加科举的，能不能高中这事，任何一个读书人都关心。 一听是常规问题，刘半仙也是信口就来：“这位公子，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有文曲星之像，但又隐隐不明，故而此次科举，还是有些不稳。” 忽悠读书人，刘半仙是真擅长。 几句话，好像说了不少，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要的就是这种不准确的答案，这样才能避免被寻仇。(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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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我苏璟洁身自好! “不是，刘半仙，你这算的什么？我到底能不能高中你也没说啊！” 谢春芳还是有点脑子的，第一时间询问道。 刘半仙抚着胡须道：“这位公子，话不是这么说的，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你我二人不过萍水相逢，我又怎么可能泄露天机于你呢？” 别说，就刘半仙这架式，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谢春芳蹙着眉头道：“那你摆摊算什么命？这偌大的京城，总不能人人都和你有缘吧。” 听到这话，刘半仙当即朝着谢春芳勾了勾手：“公子，过来些许。” 谢春芳好奇，便向前凑了过去。 一旁的书童则是小心戒备，他的职责除了跟着服侍自己的公子，还有保护。 “缘分这东西，不是看这个的么。” 刘半仙搓了搓手指，一脸笑容。 谢春芳当即反应了过来，冷笑道：“果然是个江湖骗子，你以为本公子会信你？” 谢春芳不差钱，不过他倒也没什么大手大脚的习惯。 刘半仙这搓手要钱的动作，让谢春芳对他的观感，直线下降。 刘半仙当即道：“公子，话不能乱说，我已帮你算了一命，真伪尚不能辩，你为何要说我骗了你？难不成你也是算命的？” “再者，你我二人于这京城偶遇，缘分有，但浅薄，若是有银两为桥梁，岂不是将我们的缘分加固，缘分者，无非就是相互之间的联系。” “这世间什么联系最为真切，肯定是银两了，所以，我收钱，那是为了加固你我之间的缘分，明白吗？” 刘半仙这一通忽悠，可谓是相当的娴熟。 最主要的是，他说的语速极快，让人从听见到思考之间，没有多大的缓冲。 书童已经摸了摸脑袋，似乎是被刘半仙说服了。 而谢春芳眉头紧锁，似乎是想找出刘半仙这话里的漏洞。 但自己回忆了好几遍，愣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缘分还能用钱买？” 谢春芳一脸不解的说道。 刘半仙笑道：“什么叫买?那是为了让缘分加固的桥梁，你之银两到了我的手中，那你我之间不就建立了关系，缘分自然也就到了。” “老夫观公子相貌非凡，仪表堂堂，想必是饱读诗书之人，这点道理不会想不明白吧。” 刘半仙再度忽悠，一套一套的，直接让谢春芳有些不明所以了。 “那你要多少银子？” 刘半仙犹豫了片刻之后问道。 刘半仙淡淡道：“今日我与公子缘分一般，算科举之前程，天机泄露很大，不过念在公子不一般，就收二两银子了。” 这个价格，是刘半仙在溧水县算命时候的一百倍。 虽然来京城，是该涨价了，但就这个价格而言，也绝对是宰大户了。 但刘半仙也不是瞎叫的，谢春芳这样的公子哥，有钱。 若是太便宜了，反倒不信。 “原来只要二两，付钱！” 谢春芳一点没犹豫，直接招呼书童付钱。 书童这心里在滴血啊，自家公子真是不知道算命的行情。 坏了！ 说少了！ 刘半仙听到谢春芳的话，脸上依旧笑容满面，但心里已经后悔不已了。 按照谢春芳这表情，自己起码是可以收五两的。 “现在可以明说了吧。” 谢春芳见刘半仙收了钱，立刻询问道。 刘半仙点点头道：“公子莫急，容我算上一算。” 说完，他就立刻开始闭目掐指。 刘半仙算命的这些姿势，苏璟也曾他探讨过，据刘半仙自己说，什么手势其实都是假的。 他是能算命，但靠的不是这种方式。 而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给顾客一种心理暗示，自己是真的在算了。 时间越长，越是能让顾客相信。 但也不能太长，否则着急等的客人也会失去耐心。 这个度，全靠自己掌握，没有固定的公式可以套。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刘半仙睁开了眼，说道：“公子应当不是京城人士吧。” “不错，我的确不是本地人。” 谢春芳点点头。 虽然刘半仙没直接说结果，但能点出自己不是京城本地人，说明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刘半仙继续道：“公子家世当是不一般，此次科举，公子家中长辈应当寄予厚望吧。” “不是，我父亲的确是要我一定要中，但毕竟是大明的第一次恩科，多少读书人全都来了，哪能那么容易。” 谢春芳回答道，言语间有些不自信。 书，他是不怎么爱读的，但脑子，还是不笨的。 大明的第一次恩科，无数读书人汇聚于此，又没有年龄限制，自己不过是十年苦读，哪里比得上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四十年的。 前些日子，谢春芳还打听过其他的考生情况，他在考生里，几乎算是最年轻的一批了。 这一届的恩科，应该是人数最多，也是难度最大的一届了。 刘半仙仔细听着谢春芳的回答，心里也在咂摸着。 “公子，恩科之事，乃是皇上为广大读书人开辟之龙门，此事自然是有无数鲤鱼来闯的，公子还需放宽心才是。” 刘半仙略作安慰道。 谢春芳笑道：“我有什么放宽心的，考上了皆大欢喜，考不上大不了下次再来。” 毕竟家里是有‘矿’的，谢春芳还是非常看得开的。 他无所谓中不中，反正来这参加科举，那也是他父亲的要求。 刘半仙轻抚胡须道：“公子能如此想便好，人生不是只有一次机会的。” “行了，别废话了，快说吧。” 谢春芳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催促道。 刘半仙则是笑道：“公子，老夫不是已经说了么。” 谢春芳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我中不了？” “今年应当是不行的。” 刘半仙纠正了一下谢春芳的话。 不等谢春芳说话，一旁的书童已经忍不了了：“你这老头，竟然敢这般咒我家少爷，把二两银子还回来！” 刘半仙淡淡道：“算命算命，我刘半仙向来是直言不讳的，要是只说好话，那还算什么命？” 这一波，刘半仙直接立起了自己的人设。 对于能讲道理的客人来说，算命就是有好有坏，而对于不讲道理的客人，刘半仙那就会挑着说了。 实话也是实话，只不过会少些内容而已。 “退下！” 谢春芳一句话喝退了书童。 然后他看着刘半仙道：“你说我今年高中不了，但若是中了呢？” 刘半仙无比淡然道：“那你就来这个摊位找老夫，老夫定当给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对自己都没信心的家伙，又怎么可能高中！ 刘半仙心中腹诽，他这些日子算命，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想参加恩科的读书人了。 真正来算的，大多都是如谢春芳这般晃荡的。 有本事的，此刻都在家中苦读呢，大半天的在街面上闲逛的，基本都没机会。 “好，刘半仙，本公子记住你了，到时候看吧。” 谢春芳朝着刘半仙指了指，分明是不太服气。 他自己可以说自己考不上，但别人说，尤其还是算命的说，他就有些不服气了。 “老夫在此静候公子。” 刘半仙坦然自若，压根就不担心。 谢春芳转身离去，书童也紧紧跟上，还不忘回头瞪刘半仙一眼。 刘半仙笑呵呵的，一点也没生气。 一单生意赚了二两银子，简直不要太爽。 原本刘半仙还想着干脆在这街面上呆到晚上，夜里再回去得了。 但现在有了谢春芳的这一单生意，他改主意了。 晚饭回仁远伯府吃！ 转眼就到了傍晚，仁远伯府内，厨房也动了起来。 苏璟还在书房，该准备的东西他自然都准备好了，这个时候是在考虑手雷改进的事情。 毕竟朱棣都亲自求到他门上了，之前事情太多，一直没顾上。 现在有点空闲，得好好考虑一下。 其实现在苏璟造的手雷被限制，纯粹是因为大明的工业基础薄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苏璟要做的，就是在大明现有的工业水平下，将手雷的缺点改进。 只不过，苏璟在书房磨了几个时辰，还是没有什么好思路。 毕竟造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过了。 在别人看来，这是创新，但对于苏璟来说，这只是照葫芦画瓢。 完美的成品应该具备什么样的性能，苏璟很清楚。 所以他第一次造的时候，方方面面便已经考虑过了。 显然要让他改，一个字，难！ “老爷，该吃饭了。” 李管家的声音将苏璟从思考中抽离。 他打开书房门，径直来到了餐厅。 刚到门口，便瞧见了笑呵呵的刘半仙。 “刘半仙，你怎么回来了？” 苏璟下意识的问道。 刘半仙笑道：“苏公子明日要走，今天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苏璟走到桌前，摇头道：“刘半仙，你怕是退了最后一晚的房费吧。” 被苏璟一语道破，刘半仙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不过好歹也和苏璟相处了不少时间，他还是能稳住的。 “苏公子，这事已经过了，明日开始，你放心，我绝对保证你的修缮工程顺顺利利。” 刘半仙直接打了个包票。 苏璟淡淡道：“我已经交代了，到时候你的意见为主。” “哎，这就对了，放心吧。” 刘半仙见苏璟动了筷子，他也吃了起来。 苏璟说道：“你为主，出了事你也要承担主要责任，权力和责任是对等的。” “额，这……” 刘半仙顿时觉得苏璟安排的事情，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我尽力。” 刘半仙有些气势不足道。 苏璟笑了，说道：“刘半仙，湘云阁可曾去过了？” “那自然是去过了。” 这种事上，刘半仙可不会弱了气势。 苏璟淡淡道：“那感觉怎么样？这湘云阁的姑娘，想必不一般吧。” 刘半仙当即道：“也就一般，没什么出奇的。” “哦。” 苏璟看向刘半仙道：“我可是听说，湘云阁的头牌芷萝姑娘，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额……这个……我见过的姑娘多了，也就长的稍稍好看了些，没传闻的那么夸张。” 刘半仙语焉不详，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着饭。 “哈哈哈哈哈！” 苏璟直接大笑了起来。 刘半仙迅速吞下一口饭道：“苏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璟说道：“刘半仙，湘云阁的芷萝姑娘我也就是现编的，我未曾去过湘云阁，也没打听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刘半仙这个老家伙，演技到底还是一般。 苏璟一问，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随便一说，刘半仙立马露馅了。 “苏公子，你……你……” 刘半仙的脸迅速涨红，这说谎事小，但被当场揭穿脸皮就难挂了。 苏璟笑道：“刘半仙，以前还不知道你这张老年会红，一把年纪了，血气方刚啊！” “呼……呼……” 刘半仙深吸了几口气，将情绪缓和了下来。 他看着苏璟道：“苏公子，别说了，老头子我压根就没去。” “为什么不去？又被赶出来了？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苏璟好奇的询问道。 刘半仙摇头道：“衣服我拿了，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一直都没再去的勇气。” “啊？” 苏璟有点懵，没想到刘半仙竟然会不敢去。 “刘半仙，你可不像你，难不成是最近身体不好，干不了？” 苏璟眼神有些诡异的看着刘半仙。 刘半仙立刻道：“苏公子，话可不能乱说，我好的很！就是心里没底！” “不是，刘半仙，你这衣服有了，钱也不差了，临门一脚的事，你怂了？” 苏璟一副义愤填膺的语气。 刘半仙低着头，显然对自己不敢去这件事不好意思。 突然，刘半仙抬头道：“苏公子，要不然今晚你陪我一起去！正好，明日要走，今晚放松一下！” 苏璟当即摇头道：“刘半仙，这种事我可没办法帮你，要去你自己去，我苏璟洁身自好，京城的这些烟花柳巷之地是不会去的！” 苏璟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他说的倒也没错，京城的不去，不代表溧水县的没去过。(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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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开窍的朱亮祖 苏璟终究还是没去，虽然湘云阁的确是个容易发生故事的地方，不过那与苏璟无关。 刘半仙一个人换上了新衣服出门，苏璟送上了由衷的祝愿之后，便回房休息了。 明日一早便要出发，苏璟还是要早点睡。 另一边。 永嘉侯府，胡惟庸再度出现在了这里。 “侯爷，许久不见，身体如何啊？” 胡惟庸依旧是一脸微笑，仿佛对谁都是笑呵呵的。 朱亮祖自然清楚胡惟庸是来做什么的，不过他现在也不似之前那么沉不住气了。 “没有什么大碍了。” 朱亮祖回答道。 胡惟庸当即道：“看来仁远伯的医术当真是相当的高明，之前侯爷抱病不出，我还担心侯爷的身体出了大事呢。” 如果这话是在兵部侍郎到苏璟家诊治之前，那没什么毛病，就是正常的夸赞。 但现在，这陈侍郎走进仁远伯府，然后被抬着出来的事情，那是京城有名有姓的都知道了。 这个时候，再说这个话，那意味就有些不一样了。 朱亮祖点头道：“的确，仁远伯的医术，当真了得。” 回答的很是诚恳，仿佛完全没有听出胡惟庸话里其他的意思。 胡惟庸看了一眼朱亮祖，继续道：“最近我也有些不适，不知道侯爷可否引荐一番？” 朱亮祖摇头：“胡大人，此事我还真帮不了忙，我与仁远伯之间有些恩怨，承蒙他不计前嫌，我朱亮祖还是有些脸的，有些话不好说。” “不过仁远伯不难说话，我想若是胡大人亲自去的话，应当也不会拒绝。” 有些恩怨？ 听着朱亮祖这虚与委蛇的话语，胡惟庸内心只有冷笑。 当初朱亮祖那可是恨不得杀了苏璟的，不，是真的想并且付诸了行动。 这样的恩怨，苏璟能不计前嫌？ 这世界上怕是没有这么大度的人。 不过目前来看，苏璟倒也好像没发现之前朱亮祖做的那些腌臜事。 “看来侯爷的确与仁远伯是冰释前嫌，那真是可喜可贺了。” 胡惟庸面上依旧说着场面话。 一个朱亮祖罢了，胡惟庸自恃是能轻松拿捏的。 朱亮祖脸皮微跳：“胡大人，有话就直说吧，这么晚了，你是文官而我是武将，交往过密的话，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可不好。” 原本注意到朱亮祖表情细微变化的胡惟庸还有些轻蔑，小样，被拿捏了吧。 但听到朱亮祖这话，他顿时被震住了。 这可不像是朱亮祖这种武夫能说出的话，至少胡惟庸的认知里，朱亮祖没这脑子。 “侯爷说的是。” 胡惟庸快速恢复了情绪，然后道：“我来就是问问，之前仁远伯给侯爷诊治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 “毕竟，明日仁远伯便要与太子殿下外出巡视了，我这个左丞到现在还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行程呢。” 还是苏璟的事情！ 朱标这小子，藏得很深，去温州府的事情，只和老朱还有苏璟说了。 其他人，一概不知。 胡惟庸先前虽然因为这大明丞相之位的事情，一直都相当的隐忍克制，从未在京城内对苏璟有过任何的针对行为。 但这不代表他内心就没有过要对付苏璟的想法。 在苏璟还未定居京城的时候，胡惟庸虽然内心觉得苏璟以后可能是个威胁，但终究是多年之后的事情。 那时候他已经是权倾朝野，不会多么忌惮苏璟了。 但苏璟入京之后，那就不一样了。 仁远伯府胡惟庸还没去过，不过到底是个什么规模，一打听就知道了。 这分明不是一般的伯爵可以拥有的，就算是此刻朱亮祖的永嘉侯府，也略逊于苏璟的仁远伯府。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到了这里，苏璟被重用，直接进入朝廷的可能性，已经是无限大了。 而大明丞相之位，一直都没有准确的下文。 胡惟庸这心里，自然是担心了起来。 明明李善长请辞多次了，但天子一直都没有同意，其实目的是为了等待苏璟。 毕竟苏璟刚来京城，直接被封为丞相，未免有些突兀。 等过上一段时间，苏璟在京城混熟了脸，再上位。 到时候，李善长的请辞申请，应该就会被通过了。 虽然这是胡惟庸的臆想，但仔细想想，其中道理并不是完全瞎想。 至少，苏璟现在受恩宠的程度，真是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所以，到了这种时候，胡惟庸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但偏偏这里又是京城，什么手段，都无法逃过朱元璋的眼睛。 苏璟陪同太子朱标外出巡视，这便是胡惟庸等到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朱标的行程，那就无法提前安排，对付苏璟也就成了笑话。 “不知道，仁远伯来为我诊治，只说了诊治之事，并未提及其他。” 朱亮祖再度摇头。 这会胡惟庸已经有点忍不了了，问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个泼浪鼓吗？就会摇头？ “哦，我听说，不久前侯爷还去了一趟仁远伯府答谢仁远伯，就没聊些什么？” 胡惟庸再度发问。 朱亮祖内心越发的肯定，自己的行踪，这家伙肯定找了人盯着。 或者，仁远伯那边，胡惟庸派了人盯着。 还好没有搞什么私下见面，不然还真不好解释。 “真没有，胡大人，今日已晚，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朱亮祖主打一个一问三不知，就是装死。 胡惟庸看着朱亮祖，笑容缓缓消失，眼神也变得有些锐利起来。 “侯爷，你这就有些不好了吧，这仁远伯刚入京时，你可是找我帮你做了件事的。” 胡惟庸不再伪装和善，直接点出了当初朱亮祖求助他的事情。 没错，正是苏璟被刺，朱元璋将其召入京城，在苏府暂歇时，让朱亮祖办成洒扫的下人，混入苏府之中。 这件事，是胡惟庸秘密帮朱亮祖办的。 朱亮祖脸色微沉，沉默了。 当时情况紧急，他能想到的帮手只有胡惟庸，朱亮祖完全没料到事情后面会发展成现在这般。 此刻，朱亮祖内心不断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怎么？侯爷总不至于记性差到这种程度吧？” 胡惟庸冷冷道。 朱亮祖沉思一会之后说道：“本侯自然是记得的，只不过那晚并未发生什么。” “嗯？” 胡惟庸眉头一蹙道：“侯爷，你莫不是把我胡惟庸当成三岁稚童？” 显然，胡惟庸不信。 你朱亮祖大费周章，一定要在皇上见苏璟之前见苏璟一面，肯定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 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怎么可能？ 朱亮祖却是神色淡然道：“我说了，胡大人不信，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哼！永嘉侯，你还真欲欺我胡惟庸不成！” 胡惟庸面色清冷道：“你与那苏璟，已经是不死不休之仇，他能那么大度的原谅你？你又能不计前嫌？” 不装了，胡惟庸直接将朱亮祖和苏璟的关系挑明了。 只不过，现在的朱亮祖脸色却是十分的轻松，并未有任何的愤怒或是急躁。 “胡大人，这只不过是你自说自话罢了。” 朱亮祖笑道：“你胡大人自然是希望我与仁远伯不死不休，你好坐收渔翁之利，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我朱亮祖大半辈子在打仗，先前还真没弄明白你的那些道道，不过还好，我现在想通了。” “我与仁远伯，本就无利害关系，为何要结仇？而你胡大人，一见我与仁远伯冰释前嫌，就急不可耐，其实真正着急的是你吧，胡大人！” 朱亮祖的话直接让胡惟庸怔住，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教朱亮祖说话了。 但今日来此，本就是突然之事，朱亮祖身边也没其他人。 “侯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胡惟庸语气一软道：“那苏璟来势汹汹，日后进入朝堂，势必成为一方势力，到时候，咱们的生存空间，可就要被压缩了。” 朱亮祖是淮西党的，胡惟庸可没想过把自家人推到外面去的道理。 朱亮祖淡淡道：“胡大人，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乃是武将，仁远伯就算是进入朝堂，也不可能领兵打仗吧，所以仁远伯与我，其实并无冲突，反倒是如胡大人这般的文官，恐怕很不想看到仁远伯入朝堂吧。” 都是入朝为官，但文官和武将，那是两个不同的派系。 苏璟这样的人才，皇上老朱肯定是舍不得让他去打仗的。 所以，苏璟发展的圈子，那就是在文官里转悠。 此言一出，胡惟庸也感觉到了难缠，这个朱亮祖，之前可不像有这种脑子的。 明明是随便一激，就会直接暴起的性格，怎么现在还能冷静分析了。 “话虽如此，但若是对苏璟不管不顾，未来的大明朝堂，恐怕就是他的一言堂了，永嘉侯真就觉得不会牵扯到自己吗？” 胡惟庸继续开始劝说朱亮祖，这一次却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了。 只不过，想明白的朱亮祖，回答的倒也很干脆：“胡大人，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不管怎么论，我朱亮祖也不是第一个该着急的人是吧。” “此时呢，我觉得胡大人可以去找找其他人，胡大人觉得如何？” 大明朝堂之上，是有党争。 淮西党也是一家独大之态势，但在淮西党内部，那也不是铁板一块。 朱亮祖之前是没想清楚想明白，有些时候，自己并不需要和淮西党的所有人处好关系。 甚至有些关系不好，才显得自己正常。 所以，他此刻也无需对胡惟庸多么的‘友好’，淮西党也不是胡惟庸说了算的。 “侯爷，唇亡齿寒的道理你总该明白的！” 胡惟庸有些急了。 朱亮祖竟然不接招，这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看着这样的胡惟庸，朱亮祖内心是兴奋的。 他淡淡道：“我当然明白，但之前我已经做了足够多了，胡大人总不能抓着我一个人出力吧？至少在看到其他人发力之前，我是不会再做什么了。” 就是打太极，根本不理会胡惟庸。 朱亮祖这一波，属实让胡惟庸难受的紧。 “永嘉侯，你莫不是已经与苏璟达成了什么协议？” 胡惟庸到底是胡惟庸，脑子还是灵光的。 朱亮祖这般表现，太反常了。 听到这话，朱亮祖心里咯噔一下，但他想到了苏璟曾经对他的告诫。 大明朝堂之上，所有的党争都是笑话。 因为裁判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存在，而这个裁判，就是皇帝朱元璋。 “胡大人，你若是觉得我有，那我说什么也没用。不过我也奉劝胡大人一句，你若是真要逼我，那我投向仁远伯也未尝不可，现在朝堂上下，谁都知道仁远伯未来可期，我现在加入，也算是弃暗投明了吧。” 朱亮祖平静的说道。 解释是最无用的东西，朱亮祖一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自己和苏璟之间的关系，哪怕胡惟庸认定的再死，那都没意义。 因为他一个人，并不能决定整个淮西党的意志。 胡惟庸沉默了，或者说，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朱亮祖继续聊下去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胡惟庸明白，朱亮祖已经不能成为自己对付苏璟的马前卒了。 这家伙，脑子开窍了。 “好了，天色已晚，我记得刚才胡大人说自己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毕竟胡大人身担重任，可不能累坏了身体。” 朱亮祖直接闭门谢客了。 胡惟庸没有再自讨没趣，冷冷道：“那便多谢永嘉侯的好意了，我这就走。” “慢走不送。” 朱亮祖目送胡惟庸离开了自己的府邸，眉头上喜色已经压不住了。 之前和胡惟庸相处，哪有现在这般畅快的时候。 和苏璟握手言和，倒也不算什么是坏事。 “老爷，胡大人已经走远了。” 管家汇报道。 朱亮祖微微点头：“知道了，今日本侯爷高兴，全府上下，这个月的例钱都能再领一份。” “多谢侯爷！” 管家立刻躬身谢道。 再领一份例钱，等于多了一个月的工资。 这多发钱，就没有谁不爱的。 朱亮祖笑道：“行了，快去通知其他人吧，本侯爷要看到全府上下都笑容满面！”(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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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李世民与魏征，君臣相合还是君臣相背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 苏璟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一切，而在仁远伯府的大门口，朱标的车队已经到了。 “苏师。” 朱标下车，亲自来到了苏璟的面前，静静地恭候苏璟。 “太子，你倒是来的早，让你等我了，不好意思。” 苏璟向来是个守时的人，本来他想法是自己去太子府。 没想到，朱标来的着实有些早。 “苏师言重了，此行是苏师助我，自然是学生等着。” 朱标立刻道。 他是特意这么早的，但凡让苏璟等他，那就是绝大的过错了。 苏璟有些无奈，朱标对自己着实有些太恭敬了。 这样不好。 但苏璟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朱标的恭敬那是发自真心的。 苏璟也只能是迅速的出门，上了出行的马车。 车队的人不算很多，但也有几十人，最主要还是为了朱标的安全。 像是之前和苏璟去山东那般，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随着车队渐渐远去，京城也似乎变的不安分起来了。 不过这对于车箱内苏璟和朱标而言，完全不关心分毫。 能和徒弟一起远游，多惬意的一件事。 能和老师一同出行，多高兴的一件事。 无论是苏璟还是朱标，此刻的心情都非常的好。 “苏师，尝尝这个。” 车厢内，朱标拿出一个油纸包，递到了苏璟的面前。 苏璟接过，缓缓打开，眼前多了几个黄色球形物体，现在还是热的。 “这是……土豆？” 苏璟闻了闻，不确定的说道。 朱标立刻点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苏师，这的确是土豆做的，乃是宫中御厨改进之后制作而成，内有乾坤。” “哦。” 对于吃的，苏璟向来是兴趣很大的。 他立刻咬了一口，顿时感觉到一股无比的芬芳香味。 芝麻、枣泥、豆沙…… 各种果肉的芬芳香味顿时散发而出。 “果然好吃。” 苏璟再来一口，直接将整个吃完。 朱标笑着说道：“苏师可能猜出这是如何制作的？” 苏璟当即笑了，说道：“太子，别的东西我可能不清楚，但吃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首先，这外层的土豆壳，定然是将土豆削皮蒸熟，然后捣成泥，接着加入面粉制作的。” “而这馅料的话，则是由芝麻泥、红枣泥、红豆沙、梨肉等多种果肉制作而成的。” “具体的制作过程，就是用土豆泥的面粉团，包入果肉馅料，再经过高温油炸，最后便是这成品了。” 苏璟很是自信的将制作方法叙述了出来，土豆对于大明来说是新鲜玩意，但对于苏璟来说，那可是不知道吃了多少次的美食。 关于土豆的各种做法，苏璟可太清楚了。 御厨的创新，终究只是苏璟曾经吃过的一种做法而已。 “苏师果真厉害，说的竟是一点不差。” 朱标心悦诚服道。 苏璟笑道：“不过是小道而已，太子你也没吃早饭吧，吃点，咱们路上时间长着呢。” “是，苏师。” 朱标点头，同样吃了起来。 车队朝着温州府的方向南下而去，速度不算多快，毕竟这不是什么紧急的军情。 吃完了早饭，自然免不了要闲谈一会。 “太子，最近可有看什么书啊？” 苏璟问道。 朱标身为太子，平常的事务繁多，但苏璟可不希望朱标因此而忘记读书。 “学生近来在看《唐书》。” 朱标认真回答道。 《唐书》，历史书苏璟一直都是很推崇朱标去看的。 身为太子，以后要成为皇帝，自然要了解历史。 唐朝作为一个大一统王朝，那是有着相当辉煌的历史的。 “不错，那你可有什么感悟？” 苏璟又问道。 朱标想了想，说道：“学生以为，唐朝之兴盛在于开国皇帝唐高祖李渊及其之后几任皇帝的英明治理。” “政治上来说，唐朝继承了隋朝的三省六部制度，还将科举制发扬光大，选拔贤能为官。其中唐太宗李世民尤其英明，选贤任能，从谏如流，而李世民与魏征之君臣，更是世之典范！学生希望未来能与苏师亦是如此。” 听到这话，苏璟立刻道：“太子，你打住啊，你不是李世民，我也不是魏征，这事你还是不要想了。” 魏征是谏臣，苏璟并没有想到要当一个谏臣。 至于朱标，他可是朱元璋的大儿子，正统的太子，当什么李世民？ “苏师，为何？难道苏师即便等到学生成了天子，依旧不愿意入朝为官吗？” 朱标不解的询问道。 他是真的想和苏璟成就一段佳名的，而且他也很有信心。 苏璟淡淡道：“太子，李世民和魏征之间的关系，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嗯？ 朱标愣了一下，疑惑道：“苏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君臣相知的典范，世之传颂，为何苏师要这么说？” 朱标是真的不懂，至少他了解到的历史里，李世民和魏征，乃是君臣相合，互相促进的最佳示例了。 苏璟说道：“太子，有些事情，咱们得从整体里看。李世民曾经说过一句什么最经典的话，你应该知道吧。” 朱标立刻道：“学生知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嗯，不错，这句话得记牢，是很有道理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多看史书的原因。” 苏璟点头，继续道：“这句话之后李世民还说了一句，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 “咋一听，是不是觉得李世民和魏征之间一个据理力争，直言觐谏，而另一个虚怀纳谏，知错就改，君臣相知，简直就是最理想的君臣关系。” 朱标看着苏璟直点头，因为苏璟说的，便是他所想的。 这么好的君臣关系，怎么到了苏璟嘴里，好像还有些别的意思了呢？ 苏璟笑道：“真的是这样吗？我们不着急看后来李世民当了皇帝，就说之前，李世民还未发动玄武门之前，魏征是谁的臣下，或者说，他效命的是谁？” “是太子李建成，也就是李世明当皇帝最大的政治对手。更重要的是，当年李世民李建成明争暗斗的过程中，魏征可是给李建成建议过，要对李世民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李建成现在是太子，还有一定还手能力。以李世民的功劳，还有他天策上将的能力，一旦他想出手，整个大唐根本无人能及。当然了，李建成并未听取魏征的建议。” “这才有了后来的玄武门之变。就光魏征之前的这些前科，太子觉得这李世民就能心胸宽广到不在意的程度吗？” 朱标认真听着，此时却也是沉默了。 这种事，放到他自己身上，他是做不到一点不在意的。 不过朱标还是说道：“苏师，李世民乃是世之明君，或许一开始他心有芥蒂，但此后释然了呢？” 一时的芥蒂，对于整个李世民和魏征的君臣生涯，那是很短的。 苏璟笑了，说道：“太子，你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呢，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当上皇帝之后，他立马就把魏征召来，问了魏征一个问题。” “你魏征为什么要挑拨我和哥哥之间的关系，让我们反目成仇，以至于刀兵相见！太子，你若是魏征，你此时该如何回答？是立马认罪求饶呢？还是继续坚挺，直接大骂李世民谋朝篡位？” 朱标一时间愣住，他还真没想到，这问题该怎么回答。 苏璟也不管朱标，只是继续道：“魏征两个都没说，而是对李世民道，太子蚤从征言，不死今日之祸。说白了，魏征觉得自己没毛病，身为太子的臣下，就该为太子建言献策，但太子不听，所以今日死了。” “这句话，咋一看呢，好像很硬气，但其实呢，这话里魏征表明了一个态度，或者说给李世民传达了一个信息。李世民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信息，然后立马就给魏征加官进爵了，太子你可知魏征此话深意？” 又是一个问题，现在朱标都被搞的有些茫然了。 这魏征和李世民之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吗？ “学生不知，还请苏师解惑。” 朱标很是诚实的回答道。 苏璟淡淡道：“其实很简单，魏征说了，李建成不听自己的话，这才导致了失败，这是不是说明了，李建成太子集团，其实也一直在密谋对付李世民呢？” “要知道，李世民发动了玄武门之变后，虽然当了皇帝，却是背负了杀兄囚父的名声，即便是皇帝，想要洗白那也是相当困难的。” “但魏征一句话，直接将太子集团曾经密谋针对李世民的事情坐实，这样一来，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便可以被说成是被逼无奈的自保之举。如此，李世民的名声和皇位的正统性就得到了保全。” “理解了魏征话里深意的李世民，自然也就没有杀了魏征，毕竟魏征活着，就代表着李世民不是主动对太子李建成动手的，否则又怎么会留下李建成手底下的谋臣呢？” 苏璟这一波分析，属实让朱标看到了很不一样的东西。 其实也不是苏璟研究的多深，只不过对于李世明玄武门之变的讨论，苏璟上辈子听过太多。 不管是不是阴谋论，反正和朱标多说说，总是没错的。 朱标心头惊骇，他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 但若是能代入李世民这刚发动玄武门之变夺得皇位的情况来说，苏璟所言，非常之正确。 魏征此言，的确是帮李世民解决了一个相当大的问题。 突然，朱标看向苏璟道：“苏师，所以魏征这么回答，其实就是为了保全自身？” 魏征的回答，肯定不是无的放矢的。 用这种方式，其实就是为了活命。 苏璟点头道：“不错，魏征此人，才智非常，能够在李世民的逼问下做出这般回答，几乎没人能做的更好了。” “此言中，可不仅仅是帮助李世民确定了玄武门之变的正统性，还说明了太子李建成是个笨蛋，他不配和李世民争皇位，也算是一种阿谀奉承了。” 阿谀奉承？ 朱标一怔，没想到那般铁骨铮铮的魏征，竟然也会阿谀奉承。 这已经让朱标的认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苏师，那魏征之后为什么又敢屡次直谏呢？他若是阿谀奉承之人，又怎么会如此刚正？” 朱标还是有些疑惑，毕竟魏征那些直谏之言，都在史书上清楚的记录着呢。 苏璟笑道：“那是魏征很清楚，李世民不会杀他，他这个宰相的作用，可太大了。” “苏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学生不是很明白。” 朱标更迷糊了，苏璟的话，好像没说一样。 魏征是贤臣名相，他肯定是对大唐有功劳的，但这和不杀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魏征在大明为官，朱标相信，以自己父皇的性子，怕是再有功都死了八百遍了。 苏璟淡淡道：“这就要从魏征的身世说起了，太子可知魏征出身如何？” 朱标略作回忆道：“学生大概记得，魏征乃是山东士族出身，具体就不是很清楚了。” “嗯，你记得还算清楚。” 苏璟点点头：“魏征的确是出身于山东士族，而且魏家还算是山东比较核心的士族家族，只不过当时的山东士族，已经不太行了，隋朝时，关拢士族全面掌权，无论是山东士族还是江南士族都相对式微。” “魏家便更是微弱了，以至于堂堂正统士族子弟的魏征，在少年时代连吃饭都成问题，为了活命甚至要去当道士。” “这一切都说明，魏征虽然有着士族子弟的出身在，但其实在当时的大唐朝廷里，出身属于很弱的那种。” “比起唐初的五姓七望，那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只能算是微末出身。这也正是李世民要魏征活着，并一直担任宰相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唐的宰相，不能被那些门阀士族大家子弟掌控了！”(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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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黄巢起义的历史意义 门阀世家？ 朱标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些困惑，怎么又有门阀世家的说法了？ 堂堂皇帝，还能怕门阀不成？ 李世民也不是什么弱势的皇帝，那可是唐太宗啊！ 整个唐朝最猛的皇帝，或者说，在历代所有皇帝里，都是有数的利害的皇帝了。 这种级别的皇帝，朱标真的无法将其代入苏璟所说的境地之中。 “苏师，学生不是很明白，身为皇帝，总不至于惧怕一些世家吧？” 朱标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和苏璟交流就是这么的直接。 苏璟也没觉得多意外，朱标毕竟只有这般年纪，虽然有许多名师教导，但总有没学到的东西。 而且世家门阀这里面的道道，大部分的老师，都不可能去教导朱标。 “太子，你以为门阀世家是什么？” 苏璟也不着急，时间还长，可以慢慢说。 朱标想了想说道：“学生以为，所谓门阀世家，便是一个个庞大的家族，他们之中人才辈出，声名远播，有着名望和财力，这便是门阀世家。” 苏璟微微点头：“倒也不算是错的，只不过门阀世家比你说的还要厉害些，在唐朝之前，可是有着千年世家百年国的说法。” “意思么，自然就是说一个国家传承也就是几百年最多了，但是这家族呢，却是可以传承千年，而这样的家族，才有资格被称为门阀世家。” “举个例子，就说弘农杨氏吧，他们的祖先杨喜，一开始是汉高祖刘邦的郎中骑都尉，也就是个管理宫廷车骑门户的武官，但在斩杀项羽的战斗中，杨喜抢到了项羽的一部分尸身，因此被封为了赤泉侯，这才有了之后传承千年的弘农杨氏。” “别看杨喜即便是被封了赤泉侯依旧没什么威望，好像泯然众人，但他的曾孙杨敞，却是汉昭帝时代的丞相。杨喜的八世孙杨震，更是被称为‘关西孔子’，官至太尉。杨震之子杨秉、之孙杨赐、曾孙杨彪(杨修之父)，都官居太尉，后世称为“四世三公”，即世代官居高位。” “即便是五胡乱华之后，杨氏依旧屹立不倒，甚至到了北周时期，还出了一个隋朝开国皇帝杨坚，没错，隋朝的皇帝便是弘农杨氏的子孙。” “而唐朝开国皇帝李渊，在当皇帝之前，其实也是陇西李氏的人，隋唐皇帝的交替，说的夸张些，就是几个门阀世家之间平衡交涉的结果。” “这说这样的现状，身为皇帝的李世民，会不会对其他的世家有所警惕呢？唐朝的五姓七望，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全都是当时声名显赫之世家，在整个大唐朝廷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有了苏璟的这一番科普，朱标算是明白了过来。 原来唐朝的时候，门阀竟然是这般严重的事情。 “可是苏师，不是隋朝就开创了科举制了么，既然有科举取仕，那这朝中，也不会只有门阀士族子弟吧？” 朱标又有疑惑了。 苏璟笑道：“问的好，这个问题，其实很有说法，科举制出现，到真正发挥它的作用，也就是真正做到取仕不问出身，其实还是有着一段时间的，或者说，是得益于一件事。” “在科举制出现之前，普通人怎么当官呢？一般的方法叫做举孝廉，比如东汉末年的曹操，那就是举孝廉当官的。” “如果只论举孝廉，其实也算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方案，毕竟品行好的人当官，才更有可能当好官。” “但事实是什么呢，如果你不是门阀世家的子弟，根本不会有人举荐你，因为朝中为官的都是门阀世家的人，他们不会举荐自己的亲属后辈，却是可以互相举荐。如此一来，门阀世家的子弟继续入朝为官，利用自己的权力反哺家族，使的家族更加壮大。在这般情况之下，世家变得越发的强大，印象力不断的扩大。” “到了唐朝的时候，甚至是皇帝赐婚都不如与拿下大家族的联姻，而像是王维这般的才子，也只能靠着‘入赘’的方式才能入朝为官，可见当时即便有着科举，但当官这件事，还是牢牢的掌握在门阀世家的手中。” “魏征虽然是士族子弟，但和那些个大的门阀世家相比，只属于寒门，能反哺家族的程度有限，或者说，不会让魏家快速的壮大，他当宰相，李世民十分的宽心。” 苏璟说的有些渴了，拿起一旁的水壶咕嘟咕嘟的就喝了起来。 朱标沉默不语，一直都在仔细的回忆着苏璟刚才说的话。 门阀世家，似乎对于整个王朝来说，都是一个毒瘤。 “苏师，您刚才说的是唐朝之前是吧。” 朱标突然开口朝着苏璟问道：“那为什么唐朝之后，没有这个问题了呢？” “学生了解的，现在大明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门阀世家，不，应该是千年以上的门阀世家，根本没有！” 朱标听的是真认真，从苏璟的话语里，听到了不同的东西。 苏璟将水壶塞子塞上，然后道：“嗯，我的确是这么说的，科举制真正走上历史正轨的一个事件。” “不知道太子可曾听过一首名为《不第后赋菊》的诗。” 《不第后赋菊》？ 朱标愣了一下神，脑海里随即开始思索这首诗文的内容。 只不过，想了好一会，朱标还是没能找到这首诗相关的内容。 “学生不知。” 朱标摇头。 苏璟丝毫不意外，这首诗虽然在上辈子还算挺有名的，不过在大明，并不被人所熟知。 苏璟说道：“那我便念与你听听，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苏璟念完，朱标当即道：“好诗，杀意十足！这位诗人是谁？竟然有如此之气势，相当厉害！” 苏璟淡淡道：“这位诗人名为黄巢，原本是唐僖宗李儇时候的读书人，出生在盐商家庭，可谓是家境富裕，从小便展露出了不俗的诗才，然后他去参加科举了，却接连没有通过，然后恰逢关东大旱，唐朝官府又加重了税负，直接导致了王仙芝起义，黄巢对于朝廷彻底失望，然后也举起了一支义军，反抗唐朝的统治，这次事件便被称为黄巢起义。” “黄巢起义最巅峰时，便是黄巢带领了三十万农民起义军杀入长安城，然后黄巢做了一件在当时看起来非常血腥残忍，但对于后世影响却是无比之深厚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无数普通人，因为黄巢人生有了转机。” “太子可知道黄巢入长安之后，做了一件什么事情？” 朱标摇了摇头道：“学生不知道。” 苏璟笑道：“他带领着自己的起义军，逮着那些门阀世家的人杀，当时的长安城内，聚集了诸多贵族，其中不乏千年世家，而且都是千年世家之中的核心人物，但黄巢将这些门阀世家全部屠杀了干净，就算是李唐皇室的人，他也没有丝毫的留情，用彻底的肉体毁灭，将这些门阀世界给从世界上磨灭了。” “而当时的诗人韦庄在黄巢起义屠杀长安之后，进入城内看到了诸多景象，做出了一首诗，名为《勤妇吟》，诗中写道‘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可以说，正是因为黄巢起义对于门阀世家的肉体毁灭，导致传承千年的贵族，直接从华夏版图上消失，此后的科举，普通人便有了正常的晋升渠道，朝廷也不会再被那些门阀世家所掌控。” “唐朝之后的王朝，便再不需要担心世家门阀的问题了。” 苏璟说完，朱标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撼之中。 历史中的事件，竟然还会有这般深远的影响。 门阀世家，仔细听来，简直就是一颗毒瘤，而这颗毒瘤，无比的根深蒂固，简直到了难以拔除的地步。 而这个黄巢，一场农民起义，竟然将这个毒瘤彻底的清除了。 这般重要的事情，此前朱标发现自己竟然未曾听自己的老师提及过。 但仔细想想，这件事，其他人又怎么能看到苏师这般深远？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农民起义。 但其实，这是一场影响后世无比深远的事件。 朱标看向苏璟，眼中满是崇敬之情：“苏师，学生受教了。” 苏璟淡淡道：“太子，历史之中，许多事情看似简单，但背后都隐含着深意，你作为太子，日后要管理大明，有些事情，便是要看的深刻些。” “学生谨记苏师教诲。” 朱标朝着苏璟恭敬行礼道。 苏璟则是说道：“好了，我这说的嘴皮子都有些累了，先歇会，待会再继续。” 别看是苏璟考校朱标，但实际上一直在说话的人却是苏璟。 这么高强度的内容输出，是真的累。 “是，苏师尽管休息便好，学生不会打扰苏师的。” 朱标立刻道。 苏璟也不做多想，直接闭眼眯了起来，起了个大早，这会还真是有些困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璟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朱标手里拿着一本《史记》正在认真的看着。 “太子，车上颠簸，若是看书，时间长了，会伤眼睛的。” 苏璟开口提醒道。 眼睛可是相当重要的器官，虽然苏璟会做眼镜，但他不希望朱标小小年纪戴上眼镜。 朱标立刻把书收了起来，苏璟的话，他向来是无条件信任的。 “苏师，您要喝水吗？” 朱标拿起水壶问道。 苏璟摇头：“不用了，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太子之前说了唐朝兴盛的原因，不过只说了一个政治方面，后面应该还有吧。” 先前要不是朱标扯到魏征和李世民之间的君臣关系，苏璟也不至于掰扯了一大堆。 不过呢，黄巢起义这事，苏璟还是觉得很有必要讲的。 这件事情的影响，可不仅仅到明朝，甚至苏璟上辈子，影响依旧没有衰弱。 如果不是黄巢起义，那么很有可能如今的华夏，就会变成和隔壁邻居一样的状况。 “是，苏师。” 朱标点头，当即继续道：“唐朝兴盛的第二个原因，便是经济，唐朝恢复了战乱中受到破坏的生产与交通，在全国范围内开垦荒地、修筑水利、建造运河、发展城市等。” “这些措施，是基建工程，看上去好像不会直接产生多少经济利益，但却是民生的保障。同时，在商业方面，唐朝的对外贸易并不少，派遣使节或商人前往西域、天竺、东瀛等地区进行交流与合作。” “与大明不同的是，唐朝对于商人并没有那么严格的管控，商人的子孙是可以考取功名的，商人世家也逐渐形成，这对于商业的发展，是有很大的促进作用的。” 到底是一直跟在苏璟身边学经商的，朱标在经济方面，见解还是相当不错的。 苏璟满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在这经济方面，说的基本上没有遗漏的，看来太子并不是只看了书，也有自己的总结，这很好。” 这夸赞是苏璟无比发自真心的，就朱标这些总结，绝对是下了苦功才有的。 “苏师谬赞，学生仅仅是贯彻了苏师的教导而已。” 朱标无比谦逊道。 他这话同样是发自真心的，苏璟教给他的读书学习还是整理归纳的办法，是真的好用。 学习，本身也是一件需要技巧的事情。 “行了，咱们俩就别互相恭维了。” 苏璟笑了笑：“你继续吧，还有呢。” 朱标正色道：“经济之后，便是军事，唐朝初期有李世民打下的底子，军队实力无比的强大，周边各国也不敢侵扰，当然，也有和亲这样的事情。” “但总的来说，是强大的军事实力，保证了唐朝的正常稳固发展，这才有了唐朝的盛世。” 政治、经济、军事。 朱标对于唐朝的总结，还真是让苏璟相当的惊喜。 苏璟笑道：“太子，你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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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佛道儒在唐朝的发展 “苏师言过了，若是您，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朱标呢？” 朱标相当诚恳的说道。 苏璟的师恩，也就仅次于父母养育之恩了。 “太子，谦逊是好事，不过身为太子，还是不能过于谦逊的。” 苏璟笑着说道：“不过，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我身为老师，总得给你查漏补缺。有一样的东西，太子你倒是漏掉了。” “学生愿听苏师教诲。” 朱标当即洗耳恭听，态度杠杠的。 苏璟淡淡道：“唐朝的文化，一样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文化？ 朱标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唐诗，大唐的诗词的确是世之巅峰。 但…… “苏师，文化不是因为政治平和，经济发展迅速稳定才能兴盛的吗？”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我记得苏师曾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文化的繁荣离不开经济的发展，学生以为，文化只是经济发展带来的影响，应该算不得一个因素吧。” 苏璟看向朱标，露出了十分赞许的目光。 朱标能说出这话，说明他不是没想过文化的事情，只不过是因为觉得不算，这才没提。 “很好，太子，这这句话说的是对的。” 苏璟首先赞同了朱标的话，然后道：“但过于片面了。文化代表着的，可不仅仅是文学的创作，还有关于思想上的开放程度，唐朝的文化发展程度高，绝不仅仅是因为经济的发展，更多的是思想的开放，统治者的支持，亦是文化发展的重要原因。” “除了诗词领域，在佛教、道教还有儒学都在唐朝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和创新。比如说佛教，唐朝时佛家分了南北两宗，南宗以禅宗为主，强调顿悟和心性，北宗以法相宗和华严宗为主，强调经典和理论。这些都是发展。” “同时唐朝也是佛教传入东瀛的重要时期，有很多著名的东瀛僧人东渡，空海、最澄、慈觉、道昭等等，他们东渡来到大唐学习佛法，然后回去传播。” “另外，佛教艺术创造在唐朝也是异常的鼎盛，比如敦煌莫高窟、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等都有大量的唐代壁画和雕塑。” 大唐的强盛，那是刻在每一个华夏子民心中的骄傲。 苏璟上辈子自然也不例外。 朱标认真的听着，他没有想到，这佛教的发展，在唐朝竟然能这般的繁盛。 之前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这也不能怪朱标，毕竟他父亲朱元璋派遣了诸多名师教导，那是为了将朱标培养成皇帝。 像是佛教的这些东西，没人教他。 “苏师学识渊博，学生真是无比佩服。” 朱标说道：“不过苏师所言的敦煌莫高窟、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这些地方苏师都去过吗？学生怎么从未听过。” 额…… 苏璟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自己说的时候有些随便了。 不过按理说，这些地名，从明朝到现代，几百年的时间，应该不会变化的太大吧？ “算是吧，有些去过有些听过。” 苏璟随口回答道。 反正他知道朱标这小子，大概率是没去过的，毕竟大明初创，国家还尚未彻底的稳定下来。 太子责任重大，没时间去这些地方也是正常的。 “再说道教。” 苏璟见话题拉了回来：“道教在唐朝，同样有着相当巨大的发展，比如由王重阳创立的全真教，以修炼内丹为主要方法，强调清心寡欲，戒杀生等。还有一些佛道融合的教派，比如祆教、摩尼教、景教等，这些都是来自比如西域或者波斯地区的教派。这些我就不展开了，东西很多，你若是有兴趣，自己去翻翻书，还是能找到不少东西的。” 其实不是苏璟不想展开了，而是他知道的就这么多。 毕竟他上辈子不是什么学者，许多知识也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并未往深了去研究。 只不过，这话落在朱标的耳朵里，却不是这么理解的。 他坚信，苏璟肯定是都知道，只不过知道自己听不明白，所以没多说。 “学生知道了。” 朱标认真回答道，之后有空的话，他真的准备去翻翻看。 苏璟继续道：“这佛道两家都说完了，还有儒家，儒家的变化，那就更大了，唐朝时期，儒家完成了从经学到理学的转变。” “所谓儒家经学，那指的是对儒家经典的注释和诠释，你可以理解为对先贤著作的再理解，是将先贤放在了最前面。而理学的话，则是注重对于儒家思想本质的理解，是一种进步的思想，可以理解为向后的发展。两者虽然都是儒家，但思想内核，已经发生了改变。” “从这佛教道教还有儒家的发展之中，便能看出唐朝思想的百花齐放，这说明当时的唐朝，乃是一种百舸争流的状态，不仅仅存在于这三个方面，还有生活上的方方面面。” “文化的强盛，带来了社会各阶层的改变，从而使唐朝变得更加的强大，这一点也很重要。” 总算是说完了，苏璟也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大唐的这点理解，他算是分毫不差的全都交待给朱标了。 朱标听的认真，努力记忆着苏璟所说的全部内容。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渴死了。” 苏璟又打开水壶，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口。 朱标朝着苏璟认真行礼道：“学生多谢苏师教诲！” 苏璟摇头道：“我这算什么教诲，不会是将前人的经验总结了一下，再说给你听罢了。” “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从历史经验中总结教训罢了，毫无意义。” 朱标闻言立刻道：“苏师此言差矣，今日之言，于学生如醍醐灌顶，怎么能说毫无意义呢？” 朱标是真心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而且是很有用的。 苏璟淡淡道：“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事，人类从历史里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学不到任何教训。” 朱标懵了，一开始还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但重复了几遍之后，他便明白了。 其实道理并不复杂，只是乍一听有些拗口罢了。 “苏师，学生不解，若真是如此，那为何您还要学生去看史书呢？” 朱标看向苏璟，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苏璟笑道：“看看总归是好的，至少能在以后，明白这件事为什么发生，不至于茫然。” “就好似我之前与你说过的王朝覆灭论，知道这件事，也能更好的坦然面对糟糕的结果。人生在世，总有些不可违之事，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要求追去更好的东西。” 华夏的历史，分分合合，就像是一场不断重复的电影。 苏璟对于人类在历史里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学不到任何教训这句话，那真是相当的赞同。 “苏师，学生以为您未免太过悲观了，学生相信，人事并非天定，事在人为，只要我们不放弃，一直想办法，总会找到那些无法解决问题的答案的。” 朱标眼神坚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在他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十几岁的少年，可没有苏璟两世为人的阅历。 同时大明现在所能搜集接触到的信息，也远没有苏璟上辈子的多。 许多事，许多人，朱标根本不知道。 “好，为师记住你这句话，为师很想看看，太子你到底能不能践行下去。” 苏璟也没有扫兴，一脸赞赏的看着朱标。 改变这个世界，苏璟不觉得这是自己或者朱标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为这个世界，增添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还是可以的。 “学生一定会的！” 朱标承诺道。 远行的路上，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不知不觉间，苏璟和朱标出来，已经有七日了。 从金陵出发，到温州足足有接近一千两百多里路。 而明朝马车的标准行进速度，大约是每小时二十公里，这还是路况较好的情况。 若是遇上不好的路况，每小时十公里也是可能的。 而正常马匹，一天拉车的时间，也只有六个小时左右，时间太长，马遭不住。 加上每过一段时间，还得去补给。 所以此次去温州府，正常的预估的时间在二十多天。 现在约莫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应天府内，仁远伯府依旧是热火朝天的修缮着。 因为古代没有那么多现代的机械，所以工程速度并不快。 当然了，苏璟本身要求的改造，也是在不破坏大体结构的基础上，所以工人也就是三十多个。 李管家和刘半仙两个人一同盯着，李管家确定工程质量没问题，而刘半仙确定这工程不会破坏风水。 两人都是识趣的人，并没有什么互相插手的事情发生。 尽职尽职，十分配合对方的工作。 刘半仙是为了尾款，而李管家则是清楚苏璟这个主子，有些事情自己做不得。 “李管家，这里一定不能越过门框，否则的清气就被挡住了，你可得和工人嘱咐好。” 刘半仙指着一处正在修缮的屋檐说道。 李管家立刻点头，然后查看了一眼图纸：“好，我知道了，这里按照老爷的设计，是不会挡住的，我会和工人好好说的。” 刘半仙点点头，抚须道：“那这里老夫就放心了，今日应该是没我什么事了。我先走了，李管家。” 话音一落，这刘半仙就要离开。 “等一下，刘半仙！” 李管家突然出声，喊住了刘半仙。 刘半仙转身问道：“怎么，今日的工程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管家摇头道：“不，刘半仙，不是工程上的事情。” 刘半仙疑惑道：“那李管家这是？” 李管家朝前一步，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半仙随即便跟着李管家到了一处廊下，李管家开口道：“刘半仙，其实我是想找您帮我算一下。” 算命？ 刘半仙先是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笑道：“这几天天天在这忙，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是算命的了，李管家若是想算，那自然是可以的。” 李管家顿了顿，说道：“我知道刘半仙您老人家算命很厉害，不知道这资费如何？” 刘半仙笑道：“既然是李管家你，免费算一卦也可以的，毕竟以后咱们还要在这府里多相处。” 虽然刘半仙是个财迷，但他并很清楚，在这仁远伯府内，交好管家肯定是没错的。 免费算一次命，可以换取到的便利太多了。 “那怎么好意思。” 李管家立刻说道。 刘半仙脸色一板道：“李管家你这话说的，我算命本身就讲究缘分，收其他人钱无非是缘分不够，你与我缘分可太足了！若是收你的钱，那我刘半仙成什么人了！” 这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看的李管家一愣一愣的。 他和刘半仙也算是接触了一些日子了，刘半仙还是这样的？ “好了，李管家，想算什么就直说吧，若是再提钱，那我就直接走人了。” 刘半仙再加了一把火。 李管家当即道：“那我就先谢过了，我想算的，其实很普通，就是我在这仁远伯府内，到底能混成啥样？” 嗯？ 刘半仙一愣，第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李管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混成啥样？现在你不就是仁远伯府的大管家了吗？还要混成什么样子？” 一个府邸内，下人之中，大管家已经是最大的了。 刘半仙一时之间还真没理解。 李管家面色微变道：“刘半仙，我的意思吧，是老爷以后能不能再往上，这样我这个管家是不是也能……” 李管家可是见识到了苏璟和皇上太子之间的关系，难免心中会有遐想。 苏璟得道，他勉强应该也能算是鸡犬了，能不能升天。 刘半仙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为了算苏璟。 略作思考之后，刘半仙说道：“李管家，这事呢，要算倒是不难，只不过在算之前，我还是有句话要和你说。” “请说！” 李管家立刻道。 刘半仙看着李管家道：“你家老爷呢，不是凡人，喜欢随性而为，他的前途不等于你的前途，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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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以之为纲，外患无忧 刘半仙话说的很慢，力求一个字一个字让李管家听清楚了。 李管家人还是可以的，刘半仙也算是结个善缘。 当然了，听不听得懂，听懂了能不能听进去，那就不是刘半仙所能强求的了。 李管家咂摸着刘半仙这话里的意思，眉头一会蹙起，一会舒展开来。 “刘半仙，您这能不能再说的明白些？” 李管家忍不住问道。 刘半仙有些无奈，自己说的还不明白吗？ 他摇头道：“我话就到这里了，要不然今日先算了，你再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还想算，那就再找我。” 说完这刘半仙便直接离开了。 李管家一个人呆在原地，依旧是疑惑之色：“什么叫老爷的老爷的前途不等于我的前途？难道说老爷以后不会再用我了？不知道比知道好的事情是什么？难道就是这件事吗？” 李管家这是越想越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基本能确定的，刘半仙应该是不会故意害他的。 “算了，还是不问了，我能当上这伯府的管家，这辈子也足够了。” 李管家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忍住了。 好奇心谁都有，但能够克制住自己好奇心的人却不多。 刘半仙这边，从仁远伯府出来，立马就转头去了秦淮河。 魏国公府里，徐妙云坐在院中，手里不断摆弄着四阶魔方。 一旁徐辉祖眼巴巴的看着，也想上手试试，但徐妙云完全没理会。 “妙云，这东西如此好玩吗？” 徐达走了过来，看着沉迷魔方的徐妙云，不由的问道。 自徐妙云得到这个四阶魔方之后，徐妙云便基本上从早到晚都在琢磨。 徐达一开始并未太在意，但这都好多天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是自然，爹没玩过，不知其中奥妙。” 徐妙云手里不断的来回摆弄，这四阶魔方和三阶魔方还是有区别的，公式并不能套用其中。 “爹，魔方的确很好玩，这是之前仁远伯送的三阶魔方，爹你可以先看看。” 徐辉祖掏出一个三阶魔方，递到了徐达的面前。 本来这三阶魔方徐辉祖都玩不到，也就是有了四阶魔方，三阶魔方才到了徐辉祖手里。 只不过复原之后，兴趣便没有那么大了，只想着向四阶魔方发起冲击。 徐达接过三阶魔方，笑吟吟道：“看着有些奇异，不知道这该怎么玩？” 徐辉祖当即给徐达简单演示了一遍，先将已经复原好的魔方打乱，然后再复原回来。 徐达一开始还漫不经心，但随着徐辉祖的复原，他的眼神亮了起来：“竟是如此，想不到苏璟还能做出这般玩意，有趣有趣！” 徐达虽然是个大将军，但脑子很好，也很善于动脑子。 这种脑力玩具，即便他已经是魏国公了，依旧能够让他产生兴趣。 “爹，那你先玩着，若是不会，儿子再教你怎么复原。” 徐辉祖又把魔方递了回去。 徐达笑道：“呵！你这小子，看不起老子？我还需要你教？” 徐达随即便开始尝试扭起了魔方。 魔方的第一面，徐达没费什么功夫，就直接将其复原了。 他的脸上也是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不过如此。” 徐辉祖没说话，毕竟他已经会复原了，知道这一面复原和六面复原，那根本就是两码事。 很快，徐达就陷入了难题之中。 第一面复原之后，怎么都无法复原第二面，一旦复原第二面，那之前复原好的第一面就会再度被打乱。 “嗯？” 徐达陷入了思考，魔方他还真搞不出来。 徐辉祖虽然没说话，但看到自己父亲的样子，那也是偷偷的笑了。 魔方，可没有那么简单。 院内，徐达和徐妙云父女俩，一同朝着魔方发起冲击。 “陛下驾到！” 一道传唤声，打断了徐家内紧张的气氛。 朱元璋来了。 “臣徐达拜见陛下！” “徐妙云拜见陛下！” “徐辉祖拜见陛下！” 徐家三人立刻朝着老朱行礼，下人自然也都是跪下不用多说。 朱元璋笑道：“都起来吧，不必如此。” “谢陛下！”x3 徐达三人这才正身。 老朱看向徐达道：“天德，你在家里过的倒是挺舒服的啊！都有时间陪着儿子女儿，不像咱，忙的儿子都见不到。” 徐达立刻道：“陛下为大明操劳，这是百姓之福份。” 即便是老伙计了，但徐达永远都能恪守自己的本分。 该说的话，绝对不会出错。 朱元璋随意坐下：“行了，天德，咱们就别搞这些虚的了。” 老朱还是重情义的，尤其是徐达这种从一而终的老伙计。 徐达也坐到了老朱的对面，问道：“陛下突然来我这里，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徐达可不会认为老朱就是突然想来了。 一国之君，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老朱没接话，倒是对徐达和徐妙云手里的魔方十分好奇：“天德，你这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 徐达当即道：“哦，这是苏璟送给妙云的小玩意，名唤魔方，臣刚刚正是想要复原这个魔方，不过其中难度颇大。” 魔方？ 朱元璋眉头一蹙，这个名字，他完全没听过。 不过是苏璟做的，有这种名字倒也不算奇怪。 “给咱也看看。” 朱元璋伸手直接拿了过来，简单摆弄了一下，并没搞明白这东西怎么玩。 “陛下，是这么玩的。” 徐达见状当即道：“辉祖，你过来，给陛下演示一下。” “是，父亲。” 徐辉祖走到了老朱面前，恭敬道：“陛下。” “好，那就麻烦你了。” 老朱笑着将魔方递给了徐辉祖。 徐辉祖有些紧张，毕竟是在朱元璋的面前演示，要说没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知道，父亲这是为了让他在皇上面前多露脸。 “是，陛下。” 徐辉祖迅速的将打乱的魔方复原。 看着徐辉祖的操作，老朱明显是被震住了，这魔方是真的有东西。 “竟然是这般玩的，苏璟这小子，怎么又偷摸摸搞出来的。” 朱元璋拿着复原好的魔方，仔细的看了好几遍。 徐达在一旁说道：“苏璟的确是厉害，就是这么个玩具，想必一般人是解不出来的。” 听到这话，朱元璋眉头微挑道：“天德，不对啊，之前你可都是称呼苏璟为苏先生，怎么现在直呼其名了？” 老朱可不是看起来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他的心思很细腻。 徐达当即道：“哦，一直忘了告诉陛下了，我已经认了苏璟当侄子了。” 侄子？ 老朱一下有点懵，没缓过神来。 片刻后，他看着徐达道：“天德，你真的认苏璟当侄子了？” “嗯。” 徐达点头道：“也不算是认，上次苏璟来我府上为我诊治，他喊我叔，我自然不能不认吧。” 徐达话说的很随意，但老朱很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徐达那份得意劲。 “苏璟这小子！” 老朱脸皮跳动，恶狠狠的说道。 要说苏璟和徐达变了叔侄到底有什么影响，老朱也不知道，但就是不爽。 毕竟之前被苏璟怼过太多次，现在转脸苏璟成了自己老伙计徐达的侄子了。 这事，分明就像是苏璟故意气自己的一般。 “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臣不能与苏璟叔侄相称？” 徐达说道。 苏璟对于朱元璋的重要性，徐达很清楚，所以这会才会这么说。 这是个人之间的私事，无关大明。 一旁的徐妙云和徐辉祖两人见状，已经想溜了。 这气氛，显然他们呆在这里不太合适。 “天德，你可知道，苏璟是太子的老师？” 老朱气势汹汹看向徐达问道。 徐达点头道：“自然知道，这事文武百官都知道啊！” 老朱继续道：“苏璟是太子的老师，他是你的侄子，咱又是太子的爹，你和我是兄弟，你不觉得这辈分已经乱了吗？” 老朱这么一说，仔细想想，好像辈分是有些乱的。 徐达丝毫不慌，笑道：“陛下，这辈分的事情，本就是各论各的，难不成陛下还会计较这点事？” 面对老朱的责问，徐达这一招，分明是强行把他架住了。 “哼！” 老朱冷哼一声，倒也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 徐达立刻会意，当即对着徐妙云和徐辉祖道：“你们先下去玩吧。” “是，父亲！”x2 两人立刻离开了院子。 等到院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徐达脸色一变，问道：“陛下今日前来，想必是为了北平的事情吧。” “天德果真懂咱啊，正是此事。” 朱元璋也换了副凝重的神情。 虽然身为皇帝，可以直接命令徐达这个大将军去驻守北平，但终究还是要讲点人情的。 这也是朱元璋亲自来这里的原因。 “好，既然是陛下吩咐，徐达定当不辱上命。” 徐达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这话一出，朱元璋倒是有些好奇了，之前他已经和徐达提过一次了，当时的徐达可没这么的爽快。 朱元璋也能理解，毕竟刚出征了一场，还没好好陪过家人，这一次去北平驻守，那起步也得是三五年，多的话十几年都正常。 想要迟点走，完全是正常的想法。 “天德，你能想通咱很高兴，这件事咱也是没办法，这大明上下，也就只有你能挑起这个担子。” 朱元璋拍了拍徐达的肩膀道。 徐达摇头道：“陛下，我哪能那么容易想通，不过是苏璟来了之后，与我说了一通而已。” 苏璟？ 朱元璋微微一愣，当即说道：“之前苏璟给你诊治，就是来与你说这事的吧。” “没错，苏璟对于这大明局势，那是看的十分清楚，他一早就料到陛下要派我去驻守北平了。” 徐达感叹道：“这份能力，在年轻一辈中，不，应该说，整个大明能与之相比的都不多。” 看着徐达如此感慨，朱元璋心里不由腹诽：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如此感慨吗？ “天德，苏璟这小子本事是不错，不过呢，就是心思不在正道，等这次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归心些。” 朱元璋淡淡道。 听到老朱提起这事，徐达马上说道：“陛下，苏璟在走之前，还嘱咐臣照看他在溧水县的故人，臣已经答应了，希望臣去了北平之后，陛下能够代为照看，不要让臣不好做。” 苏璟的请求，因为老朱做不成了，那自然要老朱来承担后果。 徐达这会，还是很会顺杆爬的。 主要是他清楚，涉及苏璟，那就不会惹得朱元璋真正生气。 “哦，还有这事。” 朱元璋面色微漾道：“咱说苏璟为什么认你当叔，原来如此。” 徐达劝道：“陛下，苏璟是个好孩子，陛下就别和他置气了。” 置气？ 朱元璋立刻道：“天德，你这话可不对了，咱怎么会和这么个混小子置气，这事你放心，咱不可能让苏璟在溧水县的任何人和事出问题的。” 有了老朱这句话，徐达立马就放宽心了。 毕竟大明最大的就是皇帝，皇帝要做的事情，那自然是无需担心的。 “多谢陛下！” 徐达朝着朱元璋躬身道。 朱元璋摆摆手道：“天德，就别这么客气了，今日来找你，咱还有件事。是关于大明的未来的外患，在苏璟出发之前，咱曾找过一次苏璟，苏璟和咱聊了聊，说了不少，你听听，顺便帮咱分析分析。” 整个大明，能让老朱跟着一起讨论分析军政大事的，那就没几个。 但徐达绝对算是其中之一，这是可以独领一方的大将军。 “苏璟的见解，臣自然是想听的，还请陛下说来。” 徐达瞬间就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以苏璟的能力，对于大明的外患是怎么看的。 朱元璋也没藏着掖着，当即就把苏璟南倭北虏的说法，大致和徐达聊了一遍。 徐达那是越听脸色越凝重，神情越发的肃穆。 “怎么样，天德以为如何？” 朱元璋喝了口水，缓了口气问道。 徐达沉默了一会，抬头看向朱元璋道：“陛下，臣以为，苏璟这番建言，当为大明日后边之重，以之为纲，外患无忧！”(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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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人定胜天，尽力足以 “以之为纲，外患无忧？” 朱元璋淡淡道：“天德，此言差矣吧。苏璟可没说这南倭北虏的解决方案，怎么能算是无忧呢？” 话是这么说，但老朱心里是无比重视的，不然不可能来问徐达。 徐达立刻道：“陛下，臣以为，苏璟所言已经阐明了大明接下来数十年，甚至百年之边防大计，固然不能根治，但从现在开始，便可针对南倭北虏之问题，予以对应之准备。即便咱们这代人无法解决，但总能给后世予以些便利。” 南北边防的问题，徐达作为大明大将军，自然不可能没想过。 以他的战略眼光，自然也能看的很远。 但和苏璟这种直接开天眼的，还是有些差距的。 毕竟一个是从现在往未来推，一个是从未来往现在推。 “嗯，理是这么个理。” 朱元璋点点头道：“不过，天德，你也如苏璟一般觉得，这南倭北虏的问题，无法彻底解决吗？” 老朱还是不信邪的，他一定要打造一个铁桶般的大明。 徐达想了想，摇头道：“陛下，臣不知。” 徐达很清楚朱元璋心里的想法，但这种事，可不能不懂装懂。 朱元璋并不意外，只不过还是有些失望。 “陛下，苏璟真说解决不了吗？” 徐达看着朱元璋的脸色，不由的问道。 朱元璋叹了口气：“他的意思，大明是解决不了的。” 老朱话是这么说，不过有件事他并未和徐达说。 那便是此前苏璟提过的东瀛银矿的事情，之前去苏璟那里的时候，他都忘记了这茬了。 也就是不久前，那名派出去的暗探，已经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工作，正要出发，通过暗探递了折子上来老朱才想起来。 不过老朱也知道，那东瀛有银矿，大明要图谋和大明解决倭寇之患是两码事。 并不是要打下东瀛，才能得到这些银矿。 但想要银矿里的银子，至少海路要畅通，不然就算是搞定了东瀛本地的路子，也无法将银子运回来。 所以，老朱觉得，苏璟当时既然能提，肯定心里也是有办法的。 只不过，现在的苏璟已经走了，这只能等他回来再问了。 徐达默然，苏璟能提出如此具有前瞻性的南倭北虏并详细阐述其中的利害关系，若要说谁最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只有苏璟了。 但苏璟都这么说了，这事情似乎是真的没法解决了。 “行了，今天该说的也说完了，咱该走了，天德你准备下吧，尽早出发。” 朱元璋起身，没有过多的逗遛。 “徐达领命。” 徐达立刻恭敬行礼，然后送朱元璋离开了自己的府邸。 这老朱刚走，徐妙云和徐辉祖便来到了院内。 “爹，陛下这就走了？您没留他在咱家吃饭吗？” 徐辉祖好奇的说道。 徐达点点头：“走了，陛下日理万机，很忙的。” 徐妙云则是脸色黯淡道：“爹，你是不是马上又要离家了？” 徐达看向徐妙云，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没错，估计这两天就要出发了，等爹走了，家里的大小事，妙云你可都得把着点。” 徐达语重心长道。 身为魏国公，徐达在朝局中的作用是无比巨大的，他的家人亦是不能幸免。 有些事，徐达不能做，徐达的家人也沾不得。 徐达在的时候，有些人不敢来做什么，但徐达走了，那有心人总是会来的。 “爹放心，女儿就在家里等着爹回来。” 徐妙云点点头，神色无比坚定。 她之所以能成为女诸生，又何尝不是因为魏国公府的需要呢？ “姐，你怎么知道爹要走了？爹要去哪？” 徐辉祖脑子还没转过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徐达说道：“辉祖，爹要去北平了，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你在家得听你姐姐的话，另外，没事多去和苏璟讨教讨教，他是太子的老师，教导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千万不要因为怕而不敢去。” “儿子记住了。” 徐辉祖认真的点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要离开了，美好的时光太短暂，总是让人无奈的。 …… 魏国公府这边离别的氛围很是凝重，而在京城南街的一座大院子里，倒是十分的欢乐。 一座座的织机矗立在宅院内，一个个女工正在辛勤的纺织着。 而这些女工里，就有不少芝依带过来的使团里的女子。 “芝依姑娘，现在生产线已经初步建立了，后续的款式设计，你可得跟上了，京城的百姓，可不喜欢一直都是一样的东西。” 一行人里，朱樉走在最前面，十分的自信的淡然。 这一次的生意，他是真真正正自己在把持的，做起来那也是无比的上心。 “牛老板放心，设计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芝依相当认真道。 朱樉笑道：“那便好，等这第一批的产品上市之后，就能看出市场到底如何了，到时候是扩大规模还是改变经营方针，我这心里也有底了。” 即便现在一切都朝着十分好的方向在走，但朱樉并没有任何失败的预案。 苏璟教导他经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出现了预期之外的情况，该如何应对。 那便是将坏的结果也纳入预期之中，做好出现后的准备。 “牛老板，我的不少族人在这，还请善待她们。” 经营的事情，芝依没有任何的插手，一来是相信苏璟，二来是朱樉和她早就约法三章了。 说了，那便要做到。 朱樉立刻道：“这芝依姑娘尽管放心，这些织工可都是宝贝，这彝族的服饰，没想到竟然在织布的时候，就有了诸多不同寻常之处，我可不敢慢待她们！” 这生意要做，生产工艺自然是要搞清楚的。 原本芝依只是在布行找一些类似于彝族布料的布匹，做些差不多样式的。 但朱樉肯定不会满足于这点，这几日他办工厂的间隙，就找芝依将工艺改良。 毕竟在彝族，并未有大明这般先进的织布机，从手工变成织布机织，正是靠着芝依先学会织布机的运作，再慢慢套用到彝族布料的编织上的。 可以说，芝依这个技术入股，是真的做的足够多了。 不过芝依并未有半点的居功自傲，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多的工具，还有原料，工人，全都是朱樉出的钱。 即便是芝依变卖身上所有之前的东西，恐怕都是不够的。 “多谢牛老板，那我就先回去了。” 芝依朝着朱樉道别。 朱樉笑道：“好，芝依姑娘慢走。” 送走了芝依，朱樉可没有歇着，而是继续在这里巡视着生产线情况。 这笔生意，对于朱樉而言，可不仅仅是赚钱，而是做给苏璟看的。 他的大哥三弟都成了苏璟承认的弟子了，他这个老二，还是只能当个记名弟子。 虽然表面上朱樉没啥表现，但心里总归还是在意的。 绝对要将这笔生意做的漂漂亮亮的，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 外面，芝依和扎西正在往家里赶。 “小姐，这个朱老板倒是真有本事，短短几天，竟然把事情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扎西一开始是很瞧不上朱樉的，一方面这是苏璟介绍的人，另一方面朱樉是个小孩子，实在无法让人很信任。 芝依淡淡道：“扎西，牛老板绝不是普通人，等苏璟回来了，我还得去感谢一下。” 朱樉的身份没透露，但芝依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就朱樉现在所展现出的能力，有些不是一个商人所能解释的。 “啊？” 扎西一愣，然后道：“小姐，此事与那苏璟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不都是牛老板的本事么？” 芝依真是无奈了，但她也不好做什么，扎西虽然没脑子，但作为她的护卫还是很尽职尽责的。 “罢了，扎西你以后就负责和牛老板的接洽工作吧，家里设计的事情，我来就好了。” 芝依将扎西安排了一下，也不想再继续苦口婆心的教育了。 有些人，说再多都是没用的。 “是，小姐！” 扎西立刻点头，将这事接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到底能赚多少，但看着那工厂流水线的动静，扎西就觉得十分的有盼头。 很快，两人便到了自己的屋子旁。 仁远伯府的大门就在隔壁，芝依看了一眼，神色复杂。 …… 再回到苏璟这边，前往温州府的行程仍在继续。 车厢内，苏璟和朱标除了聊天，也没法做太多其他的东西。 “苏师，学生以为，这手雷或许可以改变一下外形。” 朱标拿着苏璟制作的手雷，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苏璟向来是相信集思广益的，所以在路上，他便将手雷和朱标科普了。 正好这次出来，他也带了几枚以备不时之需。 “哦，你觉得该怎么改？” 苏璟好奇的问道。 现在的手雷，基本的外形就是苏璟仿造上辈子影视剧见过的土手雷制作而成的。 换句话说，这样的手雷样式，那是当时状态下的最优选择。 “苏师，学生以为，能否做的再细长一些，甚至最好能做成中空。” 朱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苏璟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要将这手雷和弓箭绑定到一起？” “嗯！” 朱标点头道：“学生正是这么想的，手雷若是用抛的，因为重量不均难以控制，但若是在羽箭之上，那我大明的马弓手里，选出一些优秀的神射手，定能组成一支强军。” 朱标这想法，着实让苏璟觉得十分意外。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上辈子，毕竟手雷并不是大明该有的产物。 “太子，你这想法倒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我先前已经发明了小型的红衣火炮，若是手雷这般改的话，那还不如直接带红衣火炮了。” 苏璟笑着说道。 虽然朱标的想法是不错的，但已经与现有火器的功能相重叠了。 至于说准确性的问题，大明这个时代的火器战争，基本上是不怎么讲准头的，就是打的一个火力覆盖。 羽箭绑手雷，在操作上也危险许多。 “是学生有欠考虑了。” 听苏璟这话，朱标也意识到自己想的太想当然了。 苏璟笑道：“没事，你这个思路是我之前没想过的，这手雷的外形，还能不能改？” 两人又讨论了好一会，终究是没讨论出一个好的结果来。 “苏师，学生是想不出来了。” 朱标脑子都有些混了。 苏璟淡淡道：“那就先算了吧，这种事本来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得学会接受失败。” 搞发明搞不出来的经历，苏璟可太多了，这点小事，对于苏璟来说，完全不算事。 “苏师，为何你好像对于失败都什么感觉，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失败的结果了吗？” 朱标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还是无法有苏璟这般淡定的心态。 苏璟笑道：“太子，我哪有这本事，只不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若是一遇到失败就难受，那这一辈子岂不是都要在难受中度过了。” “苏师豁达，学生怕是学不会了。” 朱标看着苏璟，由衷的敬佩。 苏璟摇头道：“不，太子，你总会学会的，难道你觉得为师是生来就这般乐观吗？你以后还会遇到许多无法改变的事情，遇到的多了，自然就会学会了。” 都是从朱标这个年纪过来的，苏璟当然知道年少轻狂是什么感觉。 当然了，朱标作为大明太子，肯定比上辈子自己的起点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同样的，朱标将会遇到的问题，也会比苏璟要困难无数倍。 朱标沉默不语，苏璟所说的，其实他现在就有所体会了。 大明的灭亡，制度的问题，这些好像都是他这个太子无法改变的。 从一开始，苏璟就给他说了太多无法被解决的问题。 看着朱标这般模样，苏璟开导道：“太子，听说过一句话么，叫做人定胜天。” “人生在世，总要去挑战难题才有意思，做不到也可以尽力去做，尽力便够了。”(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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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超越时代半步是天才，超越时代一步是疯子 人定胜天？ 朱标抬头看向苏璟：“苏师，人真的能胜天吗？” 听到这话，苏璟略作思考：“我想应该是可以的，现在做不到，但总有一天可以做到的。” 毕竟上辈子也有人工降雨这般操作，虽然不能说胜天，但起码是干涉了天。 “既然苏师这么说，那学生定然是相信的。” 朱标眼神重新变的坚定起来：“学生一定会将土地兼并的问题，彻底的解决的！” 土地兼并！ 苏璟眼睛一瞪，没想到朱标竟然纠结的是这么个千古难题。 好家伙，自己刚才是真不该劝导的！ “太子，这事还是暂时不要想了。” 苏璟拿出一块烧饼，慢悠悠的吃了起来，企图转移话题。 “不。” 朱标却是丝毫无不所动：“苏师，学生自从第一次从苏师这里听到土地兼并之问题时，便已经思考如何解决了，后来更是讨教了苏师多次，苏师所提的土地租赁之办法，学生后来仔细考虑了许久，觉得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朱标从未放弃过要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这是他内心的坚持。 只不过，苏璟听到这话，只觉得脑袋疼。 这事，那是谁都能解决的吗？ “太子，那只不过是我随口之言，不必当真。” 苏璟目光转向了车箱内的窗户口，此刻的日头有些酷烈，好在官道两旁的树木也算高大，在树荫下行车，也没有那么的热。 不过苏璟的心情显然并没有如这阴凉一般舒适，他现在只觉得后悔。 自己之前和老朱还有朱标等人，随口说了太多的东西。 真要论起来，其实有不少内容都经不起推敲，甚至是有相互矛盾的地方。 毕竟苏璟不是全才，他了解的那些东西，不少都是上辈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许许多多的想法言论集合到苏璟的嘴里，又没有经过细致的筛选和整合，有矛盾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苏璟现在已经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自己和老朱提及南倭北虏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给朱标还有其他几个皇子在太子府讲课的时候，也提及到了日本银矿的事情。 这南边倭寇的问题都无法彻底的解决，就算是知道了日本有银矿，又怎么能拿下来呢？ 说到底，苏璟许多言论，其实就是纸上谈兵，并没有将实际可操作的方案整理出来。 比如现在，朱标又把话题扯到了土地兼并的解决方案上来了。 苍天啊！ 苏璟是知道上辈子一些事情的结局，但大明能一样吗？ 苏璟根本就不知道。 因为他当时和朱标或者朱元璋说这些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这么多。 理论么，怎么说都是可以的，只要能自圆其说就行了。 只不过，对于朱标而言，苏璟所说的这些，他都是认认真真的记到了心里。 “苏师或许只是随口一言，但学生仔细思量之后，觉得是可行的。” 朱标并因为苏璟的话而转移话题，而是异常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苏璟知道朱标的性子，自己这会要是不和他掰扯清楚了，那这事就过不去了。 朱标不是普通人，无法实施自己的想法，他是太子，再过几年，老朱就会把国家大事都交给他。 名为太子，行的却是天子之事。 到时候，怕是朱标会真的做下去。 “太子，那你说说看，怎么个可行法？” 苏璟反问道。 朱标神色坚定道：“苏师，您之前同学生说过，土地兼并最大的原因便是地主的趋利性，只要土地可以买卖，那有钱有田的地主便会不断的兼并贫苦百姓的土地，因为贫苦百姓没有应对灾年的能力，到了没饭吃的时候，就只有卖田这一条出路。” “无论是皇帝，还是百官，亦或是其他的权贵，说白了，都是地主，土地自然的会流向这些人手里。” “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源办法，就只有土地买卖的禁止，苏师所说你的土地属于国家，只有租赁没有买卖，便能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 朱标并不是无脑的重复了苏璟之前所说的话，也加入了自己的思考。 苏璟淡淡道：“好，既然你觉得这办法真的可以彻底解决，那你有想过土地收回来的问题吗？” “现在这大明的土地，可是已经分封赏赐给了无数的功臣了，太子觉得若是真要将土地买卖破除，只能变为租赁，这第一步是不是该收回土地，那么怎么收回呢？” 即便现在大明是初创，地多人少，无主的良田被荒废的很多，但大部分的良田，其实都掌握在皇帝和诸多功臣的手里。 皇帝赏赐功臣，除了官职和爵位，还有一些金银之外，最重要的便是田地了。 田地是封建社会下最有力的生产资料，也是什么金银珠宝都比不了的东西。 老朱打天下，从一个大头兵，变成了如今的皇帝。 手下那些出生入死的功臣，总不能就分些金银和官职吧。 而已经拿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可就难了，尤其没什么正当理由的情况下。 苏璟一句话，便问到了朱标这个方案最先遇到的问题，也可以说是最难的问题。 不过朱标并未惊慌，直接回答道：“苏师，此事学生已经想过了，已经赏赐出去的土地，暂时不动了，这样的改革不宜一上来就用力过猛，徐徐图之才是关键。” “但是土地买卖，一定得禁止，所有百姓的土地都归于朝廷，分于百姓耕种，但地契是朝廷的，若是有大户想要土地，只能是租赁，同时租赁固定年限和价格，年限越长，单年的租赁价格就越高。” “而皇家的土地，则是用推恩令，将其不断的分散到个人的头上，不断分散，确保不会出现拥田过多的藩王出现。” “推恩令同样可应用到大明那些封爵的功臣上，他们的土地，一样需要不断地分散给子孙后辈。” …… 朱标洋洋洒洒的说着，显然他不是脑子一热就觉得这事可行，而是有了一定的思路了。 只不过，这些落在苏璟的耳朵里，未免显得过于天真了。 没错，就是天真。 有些东西，随便聊聊的时候，怎么说都可以，但若是要切实的去实施，那可一点都不简单。 “先喝口水。” 苏璟没着急发表看法，而是将水壶递给了朱标。 毕竟说了这么久了，也该渴了。 “谢苏师。” 朱标接过水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等到朱标喝完了水，将水壶塞子塞好之后，苏璟这才道：“太子，你这个想法，应该还没有和你父皇说吧。” “学生自知尚有不足之处，故而尚未汇报父皇。” 马车不断的前行，车身也不可避免的颠簸着，朱标的身体，却是分外的挺直。 苏璟点点头：“还好，你起码没和你父皇说，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苏师此言这是何意？” 朱标一下子有些不懂了。 苏璟淡淡道：“你若是说了，那你父皇肯定能猜出来，这想法和我有关，要是到时候找我问罪，我该怎么办呢？” “问罪？” 朱标更加的疑惑了，他当即道：“苏师，学生不明白。” 苏璟淡淡道：“因为你说的这些，其实在历史上已经有人做过了，这种注定会失败的政策，你父皇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朱标懵了，苏璟这话，无疑是对他一记重锤。 片刻后，朱标朝着苏璟拱手道：“还请苏师赐教。” 此时，马车却是突然咯噔了一下，然后整个车上都倾斜到了一边，就连苏璟和朱标都被晃的直接撞到了车厢之上。 “苏师，您没事吧！” 朱标顾不上自己的疼痛，立刻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摆摆手，摇头道：“我没事，你先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是，苏师。” 朱标随即掀开马车门帘，走了出去。 原来是这官道上出现了一处塌陷，车轮直接陷进去了，好在马车没翻，倒也不难解决。 在一众护卫的齐心协力之下，马车很快被拉出了坑洞。 “你们留下两个人，找些石头将这个坑填好，不要让后来的马车再陷下去了。” 朱标嘱咐了一句，再度回到了车厢内。 “苏师，已经好了。”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 苏璟笑道：“没事，区区小事而已，很正常。” 出门在外，路不好那可太正常了，苏璟又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请苏师继续。” 朱标马上回到了求教的状态。 苏璟淡淡道：“好，那我继续说，要说这禁止田地买卖，其实最早得追溯到西周，太子，你应该还记得当时的土地制度吧。” “学生记得，西周实行的是井田制。” 朱标立刻回答道。 苏璟笑笑：“没错，井田制便是西周的土地制度，但不是西周首创，在夏商之时便已经开始实行了，只不过在西周时期得到了充足的发展。” “而在当时，有一个词叫做‘田里不鬻’，简单的解释那就是井田制具有公家土地所有制的性质，土地不能随意转让和买卖。” “太子你觉得，这样的土地公家制，是不是和你说的土地制度很相似。” 苏璟话音落下，朱标真是有点傻了。 因为要研究土地制度，所以朱标也不是一点都没翻阅过史料。 比如唐朝，他就知道土地有着禁止买卖的政策，即便是真的要进行土地买卖，那也得是通过‘申牒’，也就是官府的认可。 这也是朱标有信心开始实施土地禁止买卖的原因，毕竟原本明朝的田产就分成了官田和私田。 官田本身就是不能买卖的，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私田也加上这层禁令。 但朱标没想到的是，苏璟并未说唐朝，而是提到了西周。 而井田制的土地制度，竟然和他的想法，出奇的相仿。 “的确很像。” 回过神来，朱标点头道。 苏璟没看朱标，只是继续道：“没错，说白了，土地兼并的根源，其实就是土地私有制，土地变成了私有财产，自然就会出现买卖。” “若是土地公有，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只是土地公有到土地私有的发展，本身就是社会发展的潮流所致，太子现在想要将这潮流返回去，你觉得可能吗？” 朱标默然不语，他原本准备了很多应对苏璟询问的答案。 关于如何实施，关于可能遇到的问题…… 但此刻，他发现自己准备的那些答案，好像是没用的。 因为苏璟说的，其实总结来说，那就是大势。 大势如此，如何违逆？ “苏师，难道你之前都是骗学生的吗？不，苏师不会骗我！” 朱标有些茫然了，他看着苏璟的眼神里，也出现了犹豫。 苏璟无奈，但毕竟是自己当初种下的苦果。 没事和朱标说的太多了，导致他出不来了。 “太子，我自然是不会骗你的。” 苏璟缓缓道：“只不过，我当时所说的土地公有，需要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朱标立刻追问道。 苏璟说道：“一个从一而终的朝廷。” “就这么简单？” 朱标有些不可置信。 苏璟摇头道：“太子，我看是你想的太简单了。就比如说唐朝时，一开始也禁止土地买卖，官府执行的很到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禁令就变成了一纸空文，就连官府自己也放开了限制。你觉得是为什么？” 朱标沉默片刻后说道：“因为唐朝后期已经藩镇割据了，朝廷的命令，对于地方没有了作用，政令自然也就实施不下去了。” 苏璟点头道：“没错，可见将土地禁止买卖，并不是能够解决土地兼并问题的良策。太子你的想法很好，但也只是想法。” 话说到这里，苏璟也觉得差不多了。 再说下去，就得是倒皇帝了，这可不兴说。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也是时代的发展，所必须经历的过程。 超越时代半步是天才，超越时代一步是疯子。 疯子的下场，不会好的。(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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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知府和府丞，不太对的关系 马车缓缓行驶，车箱内早已陷入了平静。 朱标是一个立志将大明治理更好百姓生活更富裕的太子，但现在的他，并不是很清楚想要做到这个，到底需要做些什么。 苏璟清晰的明白，大明的发展，是永远不可能破除封建王朝的诅咒。 看着这个自己尽心教导的弟子，想尽办法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苏璟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其实也有诸多烦扰。 因为知道，所以无可奈何。 转眼间，这巡视的队伍，已经来到了温州府外。 “苏师，马上就要到温州府了，我们应该先去哪？” 朱标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淡淡道：“正常流程应该怎么走？温州知府通知了吗？” “正常当是先派人通知知府接见，然后再行后续之事，不过我尚未派人去通传。” 朱标立刻回答道。 苏璟略作考虑：“那么太子的意思，是想突然袭击吗？来温州府的行踪，想必温州府应该没人知道，若是粮仓真有问题，怕是现在来不及遮掩了，还是先见见温州知府吧。” 大明的消息传播速度也就那样，除非是八百里急递的军报，否则大致的速度也就和朱标行进的速度差不多。 前往温州府这个目的地，京城现在也就朱元璋一个人知晓，自然不会有其他人可以提前派人给温州府通报信息。 这会人都到温州府外了，就算是知道了，也无关大局了。 “好，就依苏师所言，学生即刻派人前往温州府衙，通知知府来见。” 朱标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 温州府衙，知府孟松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着公务。 说是处理公务，其实就是给已经拟好处理意见的折子签字，完全不需要他再细看。 今年他已经六十有四，年纪着实是不小了，不过能当上知府，也算是极为可以了。 别看在京城，一个小小的知府屁都不算，但这地方上，知府那就是天。 “大人，有人要见您。” 一个仆役来到孟松身旁，小声说道。 孟松头也没抬道：“谁啊？” “不知道，那人没说，不过小的以为，这人肯定不一般，他应该是来传话的。” 仆役回答道。 虽然是没有报身份，但他依旧来通传了，足以见出孟松对于手下人的管理，还是相当可以的。 “那就让他进来吧。” 孟松直接说道。 很快，一人来到了孟松面前，普通装束，不过身形挺拔，容貌上佳。 这正是朱标护卫队里的将军，原本是穿袍带甲的，不过来温州府通传，总不能太过扎眼，便换了身衣服。 “你就是温州知府？” 将军朝着孟松问道。 如此直接的话语，让孟松一旁的仆役都吃了一惊，在温州府能和知府这么说话的人，几乎没有。 孟松此刻总算是抬起了头，看向了来人点头道：“没错，我就是知府孟松，不知阁下是？” 不管这来人语气何等不尊，孟松都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 至于是不是装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奉太子殿下之命，特来通传，太子殿下即刻就到温州府，着知府前来接见。” 将军这会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将要通传的内容说了。 太子殿下！ 这四个字一出口，直接将孟松给吓了一跳，仆役也惊呆了。 温州府距离京师遥远，太子怎么会来？ 而且没有提前通知，这会都已经到了。 孟松心中疑惑，但并未怀疑，毕竟假传太子之命，没有任何的好处。 “上差，太子殿下到哪了？” 孟松立刻问道。 将军回答道：“已经在城门外了，马上就到，知府大人不必出去迎接了，就在府衙准备一下。” “是，上差，我这就去准备！” 孟松立刻应下，然后差人将府丞给叫了过来。 一府之内，府尹是一把手，这府丞就是二把手，可以决定整个府内九成以上的事情了。 “孟大人，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府丞赵荣臻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就比孟松年轻很多了，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若是按照未来发展看，赵荣臻的前途肯定要比孟松更高。 “赵大人，太子殿下要来了，你我要立刻准备下，可不能怠慢了！” 孟松直接说道。 太子！ 听到这话，赵荣臻脸色当即一变，然后道：“孟大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孟松无奈道：“赵大人，我也是刚得到上差的传话，这不立马就找你来了么。” “不说这些了，先把府衙简单归置下吧，太子殿下来了，起码不能看着太乱吧。” 赵荣臻反应是快的，立刻就开始叫人整理府衙。 对于孟松来说，太子的到来是一件很紧急的事情，生怕做不好被问责。 但对于赵荣臻来说，他现在还年轻，若是这次能在太子殿下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那日后升迁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是一次非常好的进步机会，赵荣臻无比的重视。 在他的指挥下，府衙上下，立刻焕然一新。 而通报之后一个时辰之后，朱标已然到了府衙。 “臣温州府知府孟松，参见太子殿下！” “臣温州府府丞赵荣臻，参见太子殿下！” 孟松和赵荣臻两人低头躬身，十分谦卑的等待着朱标到来。 然而，朱标出了车厢之后，却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在车门前小心候着：“苏师，当心台阶。” “太子，不必如此，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犯不着这么小心。” 苏璟笑着说道。 就朱标这照顾的细致程度，苏璟就算是不能自理的老头，也都没话说。 两人这般对话，落在孟松和赵荣臻的眼里，那只能说是心头骇浪。 虽然温州府与京城远隔千里之遥，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也不至于不知道仁远伯苏璟的名号。 苏璟是太子老师的事情，身为一府之长官，这点消息能力还是有的。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苏璟和太子之间的关系，竟然是这般。 看来这位仁远伯，远比传闻中的更加可怕。 “参见仁远伯！”x2 两人立刻朝着苏璟躬身行礼道。 苏璟笑道：“两位大人太客气了，我只是陪太子来的而已，在朝中也无官职在身，两位大人不必太在意我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两人如此恭敬，面子上自然也要过的去。 “太子殿下，请！” 赵荣臻侧身，主动朝着朱标道。 朱标则是对着苏璟道：“苏师，我们进去吧。” 苏璟摇头：“太子，在外面你是太子，我不能僭越，你先。” 出门在外，可不能损了朱标这太子的威严。 朱标点点头，随即进入了府衙之内，苏璟在后，而赵荣臻和孟松，已经互相眼神示意了好几波了。 大堂内，朱标上座，苏璟在左边坐着，而孟松和赵荣臻都站着。 “不知太子殿下来温州府，所为何事？” 赵荣臻率先开口道。 朱标看了一眼赵荣臻道：“我此次前来，乃是奉陛下之命，巡视各地粮仓，温州府的通判可在？” 所谓通判，便是分掌清军、巡捕、管粮、治农、水利、屯田、牧马等事的官员。 正六品，在一府之内，仅仅属于知府、府尹还有治中之下，也算是相当高的一个职位了。 朱标相当直接，上来就是要找通判。 “太子殿下稍等，我这就派人把通判叫来。” 赵荣臻马上说道，然后眼神示意了一下孟松。 孟松会意，当即道：“太子殿下，请到后堂喝杯茶，一路舟车劳顿，歇息一下也是好的。” 朱标点点头道：“也好，那便去后堂等吧。” 路上颠簸还是很累的，这会也没其他事，朱标并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性格。 “太子殿下请，仁远伯请！” 孟松当即招呼朱标和苏璟来到后堂，桌上茶水糕点一应俱全，全是赵荣臻要求准备的。 “太子殿下，您在此稍候，我出去再嘱咐下。” 孟松并没有久待的意思。 朱标说道：“行了，做自己的事去吧，没必要因为我而废了公事。” “殿下说的是。” 孟松随即起身离开了后堂。 “苏师，您觉得这二人如何？” 孟松刚走，朱标便立刻朝着苏璟询问道。 苏璟吃着糕点，笑道：“太子你应该也瞧出些不对劲了吧。” 朱标回答道：“不错，这孟松和赵荣臻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孟松是知府，而赵荣臻是府丞，按理说招待我们应该是孟松为主，但我看他们之间，好像主要是赵荣臻在统率全局，而这孟松身为知府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异样，很奇怪。” 朱标到底也是经历了不少了，眼力见相当可以。 苏璟点头：“没错，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正常来说，孟松是知府，那赵荣臻只有辅助的份，现在已经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了，显然这温州府的府衙，并不是很正常。” 上辈子苏璟是没入过官场，不过各级官员还是接触过不少的。 这样的现象，明显不正常。 “只希望不是什么坏事，不然的话，温州府的百姓怕是日子不好过。” 朱标感叹道。 苏璟看了朱标一眼：“别想这么多了，吃点东西，这温州府的糕点还挺好吃的。” “是，苏师。” 朱标也挺饿的，当即就吃了起来。 外面，孟松找到了赵荣臻。 “怎么样了？太子殿下和那位仁远伯都安顿好了吧。” 赵荣臻立刻问道。 孟松回答道：“放心吧，没什么事，通判孙兆祥来了吗？” “已经派人去叫了，一个时辰内肯定能到。” 赵荣臻淡淡道，脸上看不出什么紧张的神色。 “什么！一个时辰！” 孟松听到这话，顿时惊诧道：“赵大人，你要让太子殿下等一个时辰吗！” 一个时辰，那是两个小时。 温州府也就那么大，一个时辰已经是相当长的时间了。 “放心，孟大人，不会有事的。” 赵荣臻安抚道：“太子殿下舟车劳顿，让他们休息一会正好，若是来的太早，累到了太子殿下怎么办！” 听这么一说，孟松倒是觉得有些道理了。 不过他年纪虽然大，脑子也没完全生锈：“赵大人，太子殿下说是来巡视粮仓的，咱们温州府的粮仓，没什么问题吧？” “孟大人，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粮仓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有问题呢？” 赵荣臻十分坦然，孟松瞧见他这般模样，也放松了许多。 “行了，孟大人，就在后堂外面候着吧，若是太子殿下有吩咐，也好立刻安排。” 赵荣臻又把孟松给支开了。 孟松一走，赵荣臻便直接离开了府衙，显然他有一些要处理。 …… “苏师，他们这么久了，通判竟然还没到吗？” 朱标等的有些着急了，毕竟过了半个时辰了。 苏璟则是淡淡道：“急什么，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催，时间越长，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心里有鬼的人。” 听到这话，朱标当即道：“苏师，您的意思是，咱们就在这里等，时间越长，就说明这温州府越有问题！毕竟要是没问题，先把我们带去粮仓都没事。” “没错，正是这个道理。” 苏璟笑着点头道。 朱标却又有些疑惑了：“可是苏师，若是咱们在这等，那岂不是给了他们粉饰的时间了？” 苏璟淡淡一笑：“那你仔细想想，为什么要给他们这个时间？” 朱标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摇头道：“学生不知。” 苏璟放下茶杯：“很简单，若是粮仓真出了什么大问题，就是给他们几个时辰，那必然也是解决不了的，若是小问题，遮掩下就能过去，那也没什么。” “太子，这外出巡视，有时候还是得学会得过且过，地方上不同于京师，若是太过苛责，反倒容易引来反作用。” “毕竟这些地方官员，没有关系想要升迁，可没那么简单，但偏偏他们又是地方百姓的父母官，所以适当的宽容是必要的。同时，地方上的事情，一般又多又杂，出点小疏漏也是完全正常的，要予以理解。” 朱标仔细品味着苏璟这番话，咂摸了一会，点头道：“苏师所言，学生受教。”(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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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府丞不简单! 一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苏璟吃的已经半饱，实在是这糕点的味道着实不错。 朱标就吃的少了许多，他还是有些着急，在堂内不断的来回踱步。 若不是苏璟在这，他怕是要直接出去问问孟松，这通判什么时候能到了。 “太子殿下，通判孙大人到了。” 就在这时，赵荣臻一脸恭敬的走了进来，朝着朱标汇报导。 朱标立刻道：“总算来了，走，我要见他。” 然后苏璟就跟着朱标来到了大堂，而通判孙兆祥已经站在原地忐忑的等候了。 这面见太子，可不是一般官员能有的机会。 当然了，这紧张，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因素。 朱标很快就出现在大堂，他刚到，就看见孙兆祥直接跪了下来。 “臣温州府通判孙兆祥，参见太子殿下！” 孙兆祥可谓是相当的恭敬，一个六品官员到太子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 朱标坐到了主座上，后面是‘政肃风清’四个大字。 苏璟坐在左边椅子上，微微靠后的位置，好似只是跟着朱标一起来的老师，并不参与其他什么事情。 “起来吧。” 朱标淡淡道。 虽然年纪不大，但朱标坐在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已经有几分朱元璋的样子了。 对于一个通判孙兆祥而言，这种威严，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谢太子殿下。” 孙兆祥战战兢兢的起身，紧张的不像样子。 “孙通判，殿下面前，注意点！” 赵荣臻瞪了孙兆祥一眼，似乎是对于孙兆祥这般紧张的模样很不满意。 “赵大人，你在一旁就好，无需多言。” 这个赵荣臻，事事都想插一脚的做法，也让朱标有些忍不住了，直接说了句。 赵荣臻立刻低头躬身道：“是，太子殿下，是属下失礼了。” 低着着的头，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朱标再度看向孙兆祥道：“孙通判，这温州府的粮仓，是归你管的吧。” “是，太子殿下，下官身为通判，粮仓分属职责之内。” 孙兆祥立刻回答道，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什么，这声音都有些颤抖。 朱标起身，目光继续盯死在孙兆祥的身上：“好，既然粮仓归你分属之内，那今日本太子要去视察一番粮仓，可否？” “那自然是……” “咳咳！” 孙兆祥正要回答，一旁的赵荣臻已经咳嗽起来了。 这孙兆祥听到咳嗽声，直接改口道：“粮仓重地，平日里都是不开放的，太子殿下若是要去，请容下官准备一下。” 这话听着就不太对。 朱标冷眼看着孙兆祥，孙兆祥直接低头不语，冷汗冒个不停。 太子殿下这般询问，他还要拖延，已经近乎于自锤了。 只不过朱标并未继续朝着孙兆祥询问，而是转而看向了孟松道：“孟大人，本太子倒是第一次听说，去粮仓还要准备的，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下属做事不好，身为领导不能直接问责，而是要找到这位下属的领导。 孙兆祥这位通判的领导，那自然就是知府孟松了。 孟松愣了一下，立刻道：“殿下，这……这……” 堂堂一个知府，此刻竟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殿下，孟大人年纪大了，又有头疾，若是小事的话，问臣也是一样的。” 赵荣臻再度开口了。 好像这知府府衙内，就只有他这个府丞才是唯一能干事的。 但朱标压根没有理会赵荣臻，只是继续道：“孟大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本太子现在要去粮仓，能不能去！” 孟松在这种压迫下，脸上的慌乱已经相当明显了。 “殿下，这……这自然是可以的。” 孟松只能应下，毕竟太子朱标来的任务就是视察粮仓，阻拦说不过去。 “那现在就出发吧。” 朱标起身，没有丝毫的迟疑。 孟松一个劲的朝着赵荣臻看过去，赵荣臻却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完全没有理会。 在朱标强势的作态之下，一行人直接朝着温州府粮仓而去。 这领头的自然就是孙兆祥，身为通判，查粮仓肯定是他带路。 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 府衙自然是城内，而粮仓则是在城外，这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虽然按理说，粮仓在城内肯定更加的安全，但对于运输来说，就有些困难了。 古代城市面积本就不大，粮仓作为一个重要仓库，占地面积是一定不能小的。 而且，粮仓不放在城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古代帝王怕城内之人造反，可以靠着这些粮食固守。 所以，出了府衙大门，几辆马车已经备好。 “太子殿下，请。” 知府孟松侧身恭请道。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现肯定让太子不舒服了，这会能找补一点便是一点。 “好，孟大人，你也一起吧。” 朱标直接邀请孟松和他共乘一车。 这可让孟松有些意外和惊讶了，和太子一架车，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殊荣。 “殿下，老臣已经年迈，思维不畅，府丞赵大人年轻力壮，对于府衙上下的事情知晓清楚，不若让赵大人与您共乘？” 孟松直接将这事推给了赵荣臻。 显然，他似乎并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太大的关系。 赵荣臻站在一旁，并未开口，似乎没有要来的意思。 朱标笑道：“不必了，府衙内事务繁杂，孟大人和我们同去，赵大人就留下吧，省的有事要处理的时候找不到人。” 一句话，直接将孟松和赵荣臻两人分开了。 孟松明显一愣，倒是赵荣臻反应很快，点头道：“是，臣谨遵殿下吩咐。” “老臣明白了，那就听殿下所言吧。” 孟松点点头，并不敢违逆朱标的意思。 朱标和孟松先后上了一辆马车，而苏璟并未跟随而去，继续留在了府衙内。 马车渐渐远去，赵荣臻一直都站立着目送，可谓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仁远伯，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不甚激动。” 回到府衙内，赵荣臻立刻找上了苏璟，那叫一个热络。 苏璟笑道：“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不值一提，倒是赵大人，十分的有手段啊。” 赵荣臻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仁远伯说笑了，这一路从京城过来，想必舟车劳顿，不若我请客，去吃点东西？” 好小子，不接招，有点东西。 苏璟心中暗自琢磨，面上却是摇头道：“温州府的糕点不错，刚才吃了不少，现在怕是吃不下了。” “等太子殿下回来，还要一起去吃晚饭，这会就不吃了。” 饭桌上谈事是一种常用的手段。 不仅仅是因为吃饭的时候会喝酒，还因为吃饭能看出一个人的好恶来。 苏璟上辈子在饭桌酒局上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但眼前的赵荣臻，他也不会丝毫小觑。 若两世为人带给苏璟的只有轻视明朝人，那上辈子苏璟也算是白活了。 “这样啊。” 赵荣臻略作失落道：“那只有晚上再款待仁远伯了。” 苏璟摇头道：“赵大人说笑了，我不过就是跟着太子殿下外出巡查的随从罢了，不需要什么款待，赵大人招待好太子殿下便可以了。” 兵分两路，各找一个的想法。 这不是朱标提出的，也不是苏璟提出的，而是两人心有灵犀的默契。 自然，难搞的要留给苏璟。 “仁远伯这话说的，大明朝想跟着太子殿下外出巡查的人，应该是多不胜数，但只有仁远伯能陪同太子殿下，这足以证明仁远伯之不凡！” 赵荣臻一副十分钦佩的样子，继续道：“我虽然远在温州府，但也听说过不少仁远伯的事迹，仁远伯为我大明，当真是殚精竭虑，功劳万千不可胜言，今日能让我赵荣臻见到，实乃三生有幸！” 赵荣臻拍马屁的功力，是真的不简单。 这一通话，说的那是相当的自然，十分的顺溜。 苏璟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这个赵荣臻越发的不简单。 拍马屁一样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能说的如此情真意切的就更少见了。 “赵大人这真的是太捧杀我了，我虽然有这伯爵之位，做了一些微末的工作，但与为官一方的赵大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的，来的路上我大略的瞧了瞧，温州府的百姓，生活还是挺富裕幸福的，可见赵大人是为民的好官啊！” 要论拍马屁，苏璟还是很有自信的。 张口就来那是最基本的。 赵荣臻听着苏璟这话，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仁远伯不好对付。 “仁远伯，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和你聊了，先走了。” 赵荣臻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要走。 苏璟点头道：“赵大人公务为重，我不耽搁赵大人了，太子去粮仓视察，应当还有一些时间，我先去城内逛逛，过会再回来。” “仁远伯想逛逛温州府么，那这样吧，我派个向导，这样也方便些。” 赵荣臻当即道。 苏璟略作思考，点头道：“既然赵大人如此盛情，那我拒绝也不太好，麻烦赵大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点小事怎么能叫麻烦呢。” 赵荣臻立刻道：“小六，你来一下，带着仁远伯在温州府逛逛，记得让仁远伯玩的开心些。” 赵荣臻一招手，一名小厮立刻就小跑了过来。 “是，赵大人，小的一定招呼好仁远伯。” 小六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与苏璟相仿，生的机灵的样子，一看就是很活络的人。 府衙外，小六走在前面，十分热络道：“仁远伯，您真是年轻，比我想的要年轻很多。” “嗯？” 苏璟微微蹙眉道：“小六，你也知道我？” 一个温州府府衙的小厮，能够知道自己，苏璟还是很意外的。 小六立刻道：“仁远伯，我就是在报纸上看到的，温州府的官报都是赵府丞负责的，有些时间过的比较长的报纸，府丞大人允许我们看。” 原来如此。 苏璟没想到，这竟然是因为自己当初提出的报纸倡议，没想到在这遥远的温州府竟然实行了起来。 这一点，着实出乎苏璟的意料。 “你还识字吗？” 苏璟又问道。 读书写字，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件事，但在大明，尤其是这会，其实会的人并不多。 这事洪武初年，大明初定，百姓都是经历了战火的。 小六这样的小厮，大概率是家境贫寒的，若是小时候有书读，大概是不会做这种小厮的。 “认识一点，不多，也是府丞大人不嫌弃我们，闲暇的时候会教我们一点，我学的最快，因此府丞大人也最喜欢我。” 小六十分骄傲的说道，看得出来，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苏璟则是更好奇了：“怎么，这赵府丞竟然还教你读书识字，他平时待你们这么好吗？” 苏璟对于赵荣臻的印象，至少在第一次见面时是不太好的。 无论怎么看，赵荣臻这家伙，肯定都是有大问题的。 但现在，报纸在温州府办的好好的，府衙里的小厮赵荣臻也会带着读书识字。 这人绝对是有能力的。 因为扫盲这件事，真的很难。 “府丞大人很好的，平时在府衙很忙，但从来不会发脾气，也不会随意辱骂我们这些下人，更是教我们读书识字，府衙上下都很尊敬府丞大人。” 小六十分认真的说道，至少从小六说话的眼神里，苏璟觉得他没说谎。 苏璟神色如常，又问道：“那知府大人呢？对他，你是什么印象？” 一听到苏璟说起孟松，小六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 他想了想道：“小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知府大人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做不过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府衙里办公，而在外面跑的一直都是府丞大人。” 苏璟想了想见孟松的几面，这位知府大人，的确是有些不太经事的表现。 这么看来，这温州府的情况，倒是大概了解到了一些。 知府孟松虽然是一把手，但应该属于放权给了赵荣臻。 平时都习惯了赵荣臻去处理各种大小事情，所以才会在见到太子朱标之后，表现的十分不得体。 只是，这个府丞赵荣臻，似乎很复杂。(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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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苏璟游玩，朱标查粮 “小六，附近有卖灯盏糕的摊子吗，我想尝尝。” 繁华热闹的街道上，苏璟朝着身旁的小六询问道。 虽然这里距离京师十分遥远，但却是十分富庶的地方，是正儿八经的江南水乡。 大片的平原上遍布了河流水网，造就了无数的良田。 田好，自然也就盛产粮食，粮食产量高，百姓的生活就富足。 这是封建王朝下，百姓生活水平的最真实写照。 “伯爷，您来过温州府吗？” 小六一转头，一脸惊讶的样子。 苏璟笑道：“这话怎么说？” 小六立刻道：“这灯盏糕可是咱们这的特产，我听说伯爷是从京城来的，京城可没有灯盏糕。” “原来如此，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尝到最正宗的灯盏糕了。” 苏璟点点头，脑海里回忆起上辈子来温州时候的记忆。 和现在么，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区别。 也只有美食，能够跨越时间，一直流传下来。 “这么说，伯爷真的来过我们这？” 小六一边带路，一边询问道。 “算是吧。” 苏璟左顾右盼，仔细的打量着这一座古城。 一个地方的主政官当的如何，从平民百姓的生活情况就能反应出来。 这温州府，当真是不错的。 自己夸赵荣臻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是一通彩虹屁。 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夸错。 “伯爷，灯盏糕。” 小六买了两份灯盏糕，一份递给了苏璟。 苏璟接过：“多少钱？我给你。” “伯爷，不用的，府丞大人刚才给小的银子了，您是客人，怎么能让您花钱呢。” 小六立刻道。 苏璟这下是真有些意外了，这个赵荣臻，做事还真是相当的细致。 一般的小厮薪俸是不多的，陪自己出来逛，花些钱总归还是心疼的。 所以苏璟才会主动提出给钱，没想到赵荣臻已经想好了。 不过，仅仅是这样，会来事的都知道，还得再试试。 苏璟笑道：“想不到赵大人竟然这么客气，不知道他给了你多少经费，让你来招待我。” 毕竟自己身为仁远伯，又是和太子同行而来，只要是会干事的，这些应该都是基本。 “三两，府丞大人交待了，多退少补。” 小六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立刻就回答了。 三两！ 苏璟轻笑道：“三两银子会不会太少些，就算是多退少补，你身上怕也不会有太多的银子吧。” 若是以百姓而论，三两银子的确是不少了。 但毕竟自己不是百姓，赵荣臻更是正四品的府丞，三两就显得很少了。 “不会！府丞大人说了，仁远伯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人，三两银子只会多不会少的，府丞大人看人很准的。” 小六的话，再度让苏璟升起了好奇心。 他又道：“哦，我看府丞大人刚才好像也没和你说几句话，怎么好像什么都交代你了。” 小六笑道：“那是府丞大人料事如神，刚才伯爷您和太子殿下在内堂休息的时候，府丞大人便已经嘱咐我了。” 好家伙，真真的不简单！ 这个赵荣臻，苏璟感觉到了难缠的氛围。 一开始，这温州府表现的种种诡异，府衙内赵荣臻的强势和孟松的迟疑，都让苏璟觉得，这温州府怕是一查就能查出猫腻来。 但现在听小六这么一说，苏璟觉得，朱标那边怕是要无获所归了。 “温州府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人越多越好的那种，带我去看看。” 苏璟话头一转道，手里的灯盏糕也是三两下就干掉了。 “自然是有的，伯爷请跟我来。” 小六立马就带着苏璟前进。 …… 另一边。 温州府粮仓，朱标等人已经在了，一座座大仓十分整齐的树立着。 粮仓之间的道路都分外的干净，一看就是平常管理到位。 外面的看守的军队也是十分的警觉，站岗放哨，没有半点马虎的样子。 朱标并不意外，毕竟自己可是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让他们准备，这点事要是做不到，那只能说明这温州府烂到没边了。 大明建国不过第三年，杀的官员已经是数以千计，没脑子的应该留不到现在了。 “孙通判，赶紧给太子殿下介绍一下情况。” 孟松朝着孙兆祥催促道。 在马车上，他可是没少被朱标提问，整的脑子都懵了。 对于温州府的实际政务情况，孟松了解的实在太少。 朱标的问话，十句里有九句根本答不上来，剩下一句还说的支支吾吾的。 好不容易到了，孟松可不想再被提问了，直接催起了通判孙兆祥。 “是，孟大人。” 孙兆祥立刻开始道：“太子殿下，温州府粮仓始建于洪武元年……” “不必了，带我进去看看就成。” 朱标直接打断了孙兆祥的话，立刻就要孙兆祥打开仓门，直接验仓。 对于这些条陈的东西，朱标上一次巡视的时候就听的够多了，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听了。 巡视粮仓，最直接的办法，自然就是看看粮仓里的粮。 “是，太子殿下。” 孙兆祥那是不敢耽搁一点，立刻就拿出钥匙，打开了粮仓一件库房的大门。 朱标看见孙兆祥掏钥匙，当即问道：“这些库房的大门钥匙，都在你手里？” “回禀太子殿下，所有库房都有两把钥匙，一把在臣的手里，另一把在库房的库管手里，只有我和他们才能打开这库房，这是为了防止库房失窃特意做的。” 孙兆祥回答的很快，门倒是开的不快。 朱标点微微点头：“不错，这么做很好。” 之前在巡查其他地方粮仓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细致的钥匙划分。 粮仓虽然重要，但毕竟不同于装银子的库房，数量多，体积大。 能够将钥匙保管如此重视的，实在是少数。 “殿下说的是，此事还是府丞大人特意要求的，说是为了安全，就算是麻烦点，那也是必须的。” 孙兆祥侧过身子，透过大门，就能看到这库房内整齐摆放的一个个大粮桶。 大明这个时候的粮仓储存粮食都是这般，建一个大库房，库房里用大粮桶来装粮食。 一般粮桶有个三四米高，半径在一米左右，特别大的有两米，但不多。 粮桶的下面有一个放粮口，装粮就从这口子放粮出来。 在粮桶的旁边，有着一架梯子，是用来爬上粮桶上方注粮的，同时还有检查之用。 一般来说，粮桶的上方是锥形。 朱标走入其中，目视了一下，就光这一个库房内，这样的粮桶就大概有七八十个。 “就这个，放点粮我看看。” 朱标随意找到了一个粮桶，直接要求放粮。 孙兆祥速度很快，立马找了一个竹筐放到了放粮口下面，然后打开了放粮口。 口子一开，粮食瞬间就滑落了出来，尘土立刻飞扬起来。 就看着稻谷出来的速度，就知道这粮桶里的粮食绝对是满满的。 “孙通判，你怎么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太子殿下离开些。” 孟松抬起手，掩住口鼻说道：“太子殿下，灰大，老臣替你挡一挡。” 粮食毕竟是从土地里收割起来的，即便经过了打晒等工序，还是会有许多的灰尘混杂其中。 这放粮的时候，有灰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臣考虑不周，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孙兆祥立刻低头请罪，心里也是后悔不已。 他平时习惯了这些灰尘，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朱标淡淡道：“无事，些许尘土而已，比起粮食，算不了什么。” 他可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太子，即便是农事他也是会的。 这点灰尘，朱标压根就没有躲避的意思。 “太子殿下宽宏大量，还不赶快把粮食拿给太子殿下看！” 孟松再度催促道。 “是，是！” 孙兆祥随即关起放粮口，然后将装了粮食的竹筐递到了朱标的面前。 粮仓里的粮食，全都是稻谷，还未经过脱皮的程序。 这里是保存粮食的地方，自然是带皮保存时间才能更长些。 朱标对于这个知府孟松，心中已经是越发的厌恶。 不过此时还不是问罪孟松的时候，他蹲下身，抓起一把稻谷放到了手里，仔细的搓了搓，看了看，还不忘拿起在鼻尖闻了闻。 孟松和孙兆祥都十分紧张，都担心被查出问题来就不好了。 不过两人担忧的方向却是不同的，孟松只是单纯的怕出问题。 而孙兆祥则是怕朱标年纪太小，对于这粮食优劣了解的不多，故而会找一些莫名奇妙的问题出来。 “粮食饱满，稻香依旧，这去年的陈粮，能保存到这般程度，你这个通判当的不错。” 朱标点了点头，淡淡道。 孟松和孙兆祥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松，没问题那就是最好了。 “太子殿下，粮食乃是国之大计，臣自然是不敢大意的。” 孙兆祥还没说话，孟松便已经为自己贴金了。 似乎是知道自己在来的路上，对于那些问题回答的实在是太差劲了，想要弥补一下。 “这是臣的本分，不敢受太子殿下如此夸赞。” 孙兆祥则是收敛很多，一点也没有因为被夸而兴奋。 两者优劣，一看便知。 朱标看都没看孟松，继续对着孙兆祥道：“孙通判，别急着说这话，这粮仓可还没查完呢，下一个。” 说话间，朱标又选中了一个粮桶，继续之前的操作。 这么一个库房里，朱标足足看了十个粮桶内的情况，这才算是结束。 孟松这把老骨头跟着朱标折腾的都累了，他是没想到，太子查粮仓是这么查的。 什么粮册账目，一概没有查验，只是一直看着粮仓。 “殿下，差不多了吧。” 孟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朝着朱标说道。 “把梯子搬来。” 朱标不理会，继续招呼孙兆祥。 孙兆祥也明白了，朱标来就是真真正正的要查粮仓，当即就搬来了梯子。 这下可把孟松给吓到了，当即道：“殿下不可！您乃是千金之躯，这可千万使不得！” 爬梯子这种事，虽然说摔跤的概率很低，但朱标是太子，孟松那是半点都不敢去赌这个概率的。 这要是朱标在温州府出了一点事，那倒霉的绝对是自己。 “孙通判，梯子拿来，另外派人把孟知府扶出去，他年纪大了，经不住就好好休息。” 朱标直接下达了命令，孙兆祥执行的也相当果断。 不管是朱标作为太子的威严，还是孟松这个知府没什么威信力。 反正孟松很快就被架出去了。 孙兆祥在下面扶着梯子，而朱标则是爬上梯子，直接来到了粮桶的上面，掀开盖子，又拿起一旁的钎子，仔细的插着检查。 这一番又是挑选了十个粮桶，仔细查看之后才罢休。 一个库房看望，朱标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看过的粮桶，稻谷质量都很好，也没有搞什么空桶的把戏。 这比朱标先前预想的状况，可要好太多了。 他虽然是巡查来的，但是却不想查到问题，毕竟大明的粮仓无恙，他这个太子才能安稳。 “太子殿下，要不要休息一下？” 孙兆祥看着半个身子都汗湿的朱标，只觉得无比钦佩。 这六月的天本就酷热，粮仓内的温度更是高，朱标又是爬上爬下的，汗出的是真的多。 朱标笑道：“怎么，孙通判，是不是觉得我查完这一个库房就不会管其他库房了？我告诉你，可不要有侥幸心理，我们去看下一个库房。” 朱标随意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裤脚早就挽了起来，袖口也都扎起来了，十分的干练。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觉得太子殿下不宜太过辛苦。” 孙兆祥低头躬身道。 “辛苦？” 朱标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孙兆祥道：“孙通判，你出门看看外面，那些站岗的军卒，他们的额头和身上，哪一个不是汗水满满。” “和他们比，我这点辛苦算什么？你不要再说了，听我的命令开门就是了。” 朱标这话，落在孙兆祥的耳朵里，那是真的相当震撼。 此前，他对大明太子的印象其实不多，也只是老老实实的当个通判而已。 但现在，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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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人才也是需要平台的 当苏璟和朱标再度回到府衙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无比。 苏璟这一天走走看看的，过得十分的轻松舒适。 吃了不少好吃的，看了不少好玩的，也听那小六说了不少有趣的。 至于朱标，满头大汗，混身尘土，就像是庄稼地里干了一天活的农夫。 “太子殿下，看来今日的巡查，应该是相当的满意啊！” 苏璟看到朱标，立刻就露出了笑容。 朱标点头道：“苏师说的不错，今日的确很满意。” “满意就好，赵大人今晚还准备了晚宴，太子先去洗漱吧。” 苏璟倒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至少从今日得到的信息来看，赵荣臻是一个极其有能力的人。 朱标这第一次检查的结果，完全在意料之内。 “苏师说的是，学生这就去洗漱。” 朱标转头便去洗澡了。 孙兆祥那边，则是被赵荣臻叫去问话了，这朱标到底查的怎么样，赵荣臻是必然要知道的。 至于知府孟松，那就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或者说叫做紧张。 他对自己今日的表现，那是相当的害怕。 苏璟没有过多的与旁人交流，默默地等待着。 这次巡查，终究还是以朱标为主的，大小事务，以他为先为要。 不多时，朱标已经洗漱好，换了身新衣服。 然后，在赵荣臻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一处名为醉仙楼的酒楼。 二楼包厢早早的预备好了，朱标和苏璟入座，然后就是知府孟松和府丞赵荣臻。 饭桌上，酒菜已经齐备。 倒也不算特别多，四个人，一共就十二个菜。 这样的标准，对于接待太子来说，绝对算是低规格了。 苏璟只是瞧了一眼，便知道这是赵荣臻的杰作。 恐怕不仅仅是这些饭菜，甚至连包厢都换了。 对付不同的上司，要用不同的办法，朱标下午在粮仓的表现，已经让赵荣臻推测出一些朱标的秉性了。 凡事亲力亲为的太子，又怎么会喜欢虚浮夸张奢靡的接风宴呢？ “太子殿下，下官略备薄酒，为殿下和仁远伯接风洗尘。” 赵荣臻拿起酒杯，直接朝着朱标一饮而尽。 若是按照尊卑，这里说话应该是知府孟松，但赵荣臻还是先说话了。 朱标的心情不错，这顿酒宴也没有铺张浪费，他还是很满意的。 同时孟松的表现很差劲，这赵荣臻直接敬酒他也就受下了。 因为朱标在这，饭桌上自然也不会有太多不那么自然的话说出来，基本上都是场面话。 约莫一个时辰不到，这顿接风宴就结束了。 “仁远伯，太子殿下就麻烦您照看了，我送知府大人回府。” 赵荣臻扶着已经要倒的孟松，十分恭敬道。 苏璟点头道：“无事，赵大人忙就好。” “多谢仁远伯。” 赵荣臻也没有多说什么，扶着孟松就离开了醉仙楼。 苏璟重新回到包厢内，朱标已经正襟危坐，完全看不出疲累的样子。 “太子，今日感觉如何？” 苏璟笑着问道。 这饭局，其实是朱标刻意这么早结束的，稍稍表现出一些劳累的样子，赵荣臻这么懂事的人，立马就会意了。 至于朱标到底是真累还是假累，这不重要。 朱标回答道：“温州府的粮仓，比学生想的好多了，今日下午学生仔细查看到了粮仓的实际情况，只能说比起学生曾经查过的地方，全都要好。” “看来这府丞赵荣臻，还真是个有能力的吏员。” 苏璟淡淡道。 他这一句话，朱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苏师，您的意思是，这温州府的府丞赵荣臻，其实也是主政之人？” 孟松的问话，着实让朱标失望。 不过他也没想过，孟松能被赵荣臻给架空这种事，毕竟知府和府丞，说起来是一二把手，但这一二把手的差距，无比巨大。 但苏璟的话，却是让朱标想到了这一点。 苏璟笑道：“我也只是猜测，今日在温州府简单游历了一下，赵荣臻派了个小厮给我，透露了不少消息。” “这温州府知府孟松，应该是年老体衰，大部分的公务都交由赵荣臻在处理了，那通判孙兆祥的表现，我想太子也能觉察出一些来。” 苏璟相信，以赵荣臻展现出来的心机能力，自己和朱标看到的，都是他想让自己和太子看到的。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苏璟暂时还没看出来。 “苏师说的有理，学生今日也简单询问了一下那孟松关于温州府政务的事情，只能说他是相当的生疏，倒是那通判孙兆祥，做的还不错。” 朱标点点头，将自己对孟松和孙兆祥的印象都说了一遍。 接着他又道：“不过今日时间短，学生主要看了一下粮仓内实际的情况，关于账目，学生还没查。” 要说一个库房最重要的东西，那莫过于账目了。 粮食保管的再好，再没有什么变坏的隐患，但若是粮食少了，那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不着急，依我看，在这温州府，咱们怕是得呆上好些天，这赵荣臻不简单呐！” 苏璟微微感叹道，不过也只是感叹了一下，便又开始吃起了饭。 刚才光顾着喝酒了，其实饭菜都没怎么吃。 朱标却是脸色一变，忙道：“苏师，这赵荣臻有这么厉害？值得您这般说？” 朱标毕竟是太子，从小便在老朱身边，更是有着一顿顶级教师教导。 什么厉害的人都见过了，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在朱标的心里，其实对于这些地方，还是略有轻视的。 苏璟笑道：“太子，可不要小觑了天下人，身在京城，身边都是些厉害的人物，便觉得这温州府没什么厉害人物了吗？” “学生不敢。” 朱标立刻认错道。 苏璟摇了摇头：“太子，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这般拘谨，我看你刚才也没吃多少，下午又挺累的，这饭菜味道也不错，多吃点吧。” 朱标点头，立刻开始吃了起来。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朱标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 苏璟和朱标两人，迅速的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怎么说，现在就回去休息，还是饭后散散步，顺便看看这温州府的夜市？” 苏璟拍了拍肚皮，有些鼓胀。 今日一天，他着实吃了不少的东西。 主要还是口味好，小六带他去吃的各种小吃，全都不错。 这醉仙楼的饭菜，也是十分的可口，加上一路上舟车劳顿，苏璟也就没做克制。 “苏师既然开口，学生自当遵从，再者学生也想看看温州府的百姓，生活的怎么样。” 朱标没有犹豫，直接就应了下来。 对于他来说，吃完饭和苏璟逛逛，那是在溧水县时的常规节目。 “好，那咱们就出去逛逛去。” 苏璟自然也是不想直接回招待所呆着的，这炎炎夏日的夜晚，多么凉爽，怎么能不出来逛逛。 出了醉仙楼，往前直走，便是一条无比热闹的大街。 “苏师，这里比起京城，好像也不遑多让啊！” 朱标看着夜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商贩，颇有些感叹道。 苏璟笑道：“这也说明赵荣臻治理的的确不错，无论白天晚上，街上都热闹啊！” “的确。” 朱标点头道：“学生现在有些懂了，这天下何其之大，人才亦是数不胜数。” 苏璟淡淡道：“太子，汉高祖刘邦你应该知道吧。” “学生怎敢不知刘邦。” 朱标立刻道，他知道苏璟这是又要教导他了。 苏璟继续道：“刘邦身边的那些人才，武有樊哙、曹参、周勃等人，文有萧何、王陵、夏侯婴等人，小小的一个沛县，竟然都是将相之才，你觉得是为什么？” 苏璟说的这些人，朱标还真都在史书上看过，全都是人才。 “学生以为，这是刘邦的能力，他识人善用，所以才能发掘出这么多厉害的文臣武将。” 朱标想了想回答道。 苏璟立刻摇头：“太子，我问的和你答的，可是两码事。我再问你，就说你父皇吧，现在大明的六个国公，全都是凤阳人，这难道也仅仅是因为你的父皇识人吗？” 朱标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然后道：“难道苏师的意思是，其实人才哪里都有，哪怕是一个县的人才，便足以治理一个国家了？” “可是为什么呢？天下之大，能安邦定国的人才难寻啊！若是真如此，父皇也不必苦心去寻找各种人才了。” 朱标陷入了疑惑，他觉得苏璟说的有道理，但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对。 苏璟笑道：“太子，你说的没错，无论是汉高祖刘邦身边的人，还是你父皇身边的人，其实他们一开始，并未有安邦定国之才，也没有领兵打仗之能，甚至是他们自己，亦是能力不足。” “但能力是可以培养的，人才是可以铸就的，身为帝王的身边人，他们有着别人所不能比拟的平台和多次试错的机会，在不断的磨练和挫败里，只要不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总是能将能力锻炼出来的。” “有句话说的好，一个人的能力，是由平台决定的。若是刘邦不能夺得天下，那么他身边那些人，也无法成为安邦定国的人才。有些人，放在县城之内，就只有治理县城的能力，若是放在州府之内，便有了治理州府的能力。当然了，前提是给与足够多的试错机会，这也是为什么那么王公贵族的子弟通常要比寒门子弟更有能力更加优秀的原因，因为他们做错了一次，还能有第二次第三次机会，而寒门子弟通常第一次错了，便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苏璟这番话，直接把朱标给干停住了。 苏璟也不着急，朱标停下，那边看看这街市两旁的小摊。 熙熙攘攘的人群，还真是好不热闹。 “苏师，学生领会到一些了。” 朱标回过神来，朝着苏璟认真说道。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苏璟已经朝着前方快速走去了。 朱标顺着方向看去，前方不远处，好像围了不少人。 看热闹一直都是人的天性，苏璟便是想瞧瞧热闹。 一通好挤之后，苏璟来到了人群内，总算是看到了热闹的原因。 原来是有表演，而这表演呢，还是苏璟上辈子看过的，名为胸口碎大石。 一个结实的汉子躺在一张条凳上，袒胸露乳，旁边另一个汉子将一块大石板放在他的身上。 一柄大锤在地上那是分外的显眼，此刻站着的汉子正在招呼着：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老爷小姐，我兄弟二人有礼了，初到宝地……” 表演的前奏总是要的，不渲染下氛围，怎么让看客们掏钱呢？ 这时朱标也挤到了苏璟的旁边，看着正要表演的胸口碎大石，十分惊讶。 “苏师，这怎么还有这种危险的表演？” 朱标不由问道。 苏璟笑道：“这有什么？为了生活而已，再说了，胸口碎大石没你想的那么危险，看表演就行了。” 朱标没说话了，因为大锤已经举了起来。 “各位老爷，咱要落锤了！” 随着那拿锤的汉子声音落下，大锤也落到了石板上。 只听一声脆响，石板应声碎裂，下面的汉子立刻站起身来，掸了掸胸口的碎石渣子，展现出毫发无损的模样。 “好！” “精彩！” “太精彩了！再来一次！” …… 看客们立刻爆发出一阵喝彩声，铜钱也是一枚接着一枚的扔到了那两兄弟的脚边。 苏璟也从怀里掏了两文钱扔了过去，既然是看了表演，自然要给些赏钱。 看完了表演，苏璟和朱标也从人群里退了出来。 “怎么样，刚才我说的，你想明白了没？” 苏璟乐呵呵的问道。 朱标一愣，说道：“苏师说的什么？胸口碎大石吗？” 苏璟立刻道：“胸口碎大石有什么好说的，我说的是那人才的事情。” “学生明白一些了。” 朱标当即回答道：“学生再也不会小觑天下人了。” 苏璟点点头：“嗯，这就对了，不过也别太把赵荣臻当回事，就算他真的是人才，现在也只是在温州府这么大点的一府之地当府丞。” “你是太子，出来巡查，这太子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依仗，不可仗势欺人，但也不能刻意不用。”(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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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愚蠢的孟松 “学生记住了。” 对于苏璟的教导，朱标向来都是深信不疑，坚定执行的。 苏璟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这是必然经历的过程。 就好像自己曾经上学的时候，也完全信任自己的老师，老师所说的话，就要当成真理一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见识的增加，许多自己的思想形成，自然而然就会明白，这世上没有谁永远都是对的。 “行了，我们也该往回走了，明天可还有事呢。” 苏璟朝着朱标说道。 “是，苏师。” 两人随即踏上了回程。 路上，朱标却依旧有些好奇：“苏师，刚才那胸口碎大石的兄弟俩，还真是相当利害。” “出来谋生，总归是要有些本事的。” 苏璟淡淡道：“不过太子，你以为他们俩是哪一个比较厉害呢？” 朱标想都没想便回答道：“自然是躺下被砸的那个，需要承受这等巨力，实在是不简单！” “真的吗？” 苏璟笑着反问道：“还记得我在溧水县的时候，曾经教导过你何为压强么。” 在教导苏璟各种知识方面，苏璟最觉得没什么负担压力的就是理工科类了。 因为这些就是纯粹的知识，是无数先贤观察世界，归纳总结出来的科学。 “压强？” 朱标愣了一下，然后双眼冒光：“苏师，正是因为有了那块石板将大锤的力量分散到了更大的平面上，所以下面的人才能安然无恙！” “照这么说来的话，抡大锤的那个汉子更加的厉害，他将力量控制的十分恰当，碎了石板，却也不会落到下面的人身上。” 到底是认真学习过的，苏璟一句话，便让朱标回想起了许多。 “嗯，不错。孺子可教。” 苏璟点点头，朱标这回答，他还是很满意的。 朱标立刻道：“都是苏师教导的好，学生不过是将苏师所教学以致用而已。” “哈哈。” 苏璟笑了：“太子，你这可就太谦虚了。不过呢，要说这胸口碎大石最重要的，其实不是抡大锤咂嘴石板的那一下。” 朱标疑惑：“苏师，此言何解？” 苏璟解释道：“胸口碎大石，其实想必很多人都见过了，没见过那也听到过了，我相信，围观的那么多百姓，肯定都认为胸口碎大石会成功，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他们依旧兴致勃勃的在那里看着，这完全是因为抡锤汉子的话术，他用自己的话术将观众的情绪都勾了起来，才让表演结束之后，大家心甘情愿的付钱。” “一个会说话的人，才是这些街头卖艺能赚钱的关键。这就是人的本性，上位者对于下面的人，也是一样，光做不说的人，甚至还不如光做不说的。” 苏璟扯着扯着又扯到了这领导下属的关系了，不过苏璟觉得挺合适的。 毕竟朱标身为太子，即将摄政，了解一些也没坏处。 上辈子苏璟也不是一开始就创业的，同样经历过职场生涯。 埋头干活不如会做ppt的，会做ppt的不如会讲ppt的。 曾经苏璟也觉得，这是上面的领导太蠢了，根本就看不到下面自己的努力。 但当苏璟真正当上领导之后，这才明白，其实都是身不由己。 对于下面的人而言，他只需要应对一个领导，而领导面对的是许多的下属，级别越高，下属就越多。 这样的情况下，让领导去一个个的仔细查看下属到底干的怎么样，领导真没那么多时间。 所以，下属需要能够将自己干的事情汇报总结，会说真的很重要。 朱标默然领会，牢牢的将其记在心里。 “又说太多了，回去吧。” 苏璟摆摆手，脚下的步子快了许多，朱标也是跟的很紧。 …… 温州府府衙，后堂。 “赵大人，真的没事吗？” 知府孟松沉着脸，看向赵荣臻，那是相当的严肃。 赵荣臻面对孟松，却是十分的轻松，坐在一旁道：“孟大人，能有什么事？今日去粮仓，你不是亲眼所见了么。” “哼！” 孟松冷哼一声，提起白天粮仓之行，他火气就大。 在太子朱标的面前表现的极差，现场又被朱标直接喊人架出去了。 想想他就觉得难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赵荣臻。 “孟大人不必这般生气，太子今日查探粮仓，十分的满意，这件事你放心就好了。” 赵荣臻自顾自的喝了杯茶。 孟松看向坦然自若的赵荣臻，蹙着眉头道：“赵大人，你还有心思喝茶，不想着赶紧将自己的事情处理一下！” “孟大人，你此言何意？” 赵荣臻笑道：“我赵荣臻做事问心无愧，为什么要处理？再说了，这温州府的知府可是孟大人你，真有事，也该是你去处理才对。” 这般说话的方式，赵荣臻分明是没有把孟松这个知府放在眼里。 但偏偏到了这样的情形下，孟松也只能是无能狂怒。 “赵荣臻！你什么意思！我让你管理温州府，给了你知府的权力，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孟松愤怒的说道，六十四的身体也因为怒火而微微颤动。 赵荣臻轻轻将茶杯放下，淡淡道：“孟大人，不要动怒，眼看你就要退了，这要是在这个时候气坏了身体，那可太不值当了。” “毕竟还有很多银子没花，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人死了，银子还在吧。” 孟松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显然，赵荣臻这话，直接触及到了他的软肋。 “赵荣臻，你不要胡说八道！什么银子，简直就是污蔑！” 孟松气急败坏道：“你若是再这般胡言乱语，我直接向朝廷参了你！” 赵荣臻起身，面对孟松的威胁，神色依旧平静。 他缓步走到了孟松的面前，一直到近身，然后他前进一步，孟松便后退一步。 一步接着一步。 直到孟松后退到了椅子边，退无可退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他的神色，也从一开始的愤怒，逐渐变成了紧张，再从紧张变成了慌乱。 “无所谓。” 赵荣臻盯着孟松的眼睛道：“孟大人想参尽管可以参我，让朝廷查也没关系。我赵荣臻做事向来都是问心无愧的，倒是孟大人你，真的敢让朝廷来查吗？”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上秤了，一千斤也压不住。” 赵荣臻的话语声不重，但却十分的有用。 孟松愤怒和恐惧在脸上不断的转换，终究还是弱了下来。 “赵荣臻，你到底要做什么？” 孟松无奈的说道。 他将自己的权柄给出去太久了，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由赵荣臻处理的情况。 什么都不需要做，温州府治理的欣欣向荣，他还能有银子拿。 这样的知府，当的实在是舒服惬意。 要说把权力给出去难受？ 孟松没有这种想法，他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抱负了，精力也跟不上。 能在温州府知府这个位置上退休，便是他唯一的诉求。 恰好，赵荣臻就是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下属。 下面的事情，处理的全都是妥妥帖帖，一点问题没有，而且也不会烦他这个领导。 同时，还有各种‘正当’的钱财送到他的手里。 可以说，在朱标没来之前，孟松过的十分的轻松惬意。 但现在，他紧张了。 或者说，他怕了。 “孟大人，你是不是糊涂了，我能想做什么呢？现在不都是配合太子工作么。” 赵荣臻笑着回答道，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孟松立刻道：“赵大人，你可别真当我糊涂了！自从太子殿下过来，你这般表现，哪有你平时的稳妥和细致，分明就是故意的。” 朱标和他们在府衙内的会面，赵荣臻的种种表现，都有些奇怪。 赵荣臻的能力，孟松可太清楚了。 “哈哈。” 赵荣臻轻笑一声道：“孟大人，你都说明白了，我就是故意的。今天我还让小六带着那位仁远伯在温州府内逛了逛。” “嗯？” 孟松眉头一蹙，顿时疑惑道：“赵大人，你这是想做什么？为什么要主动暴露，还让小六去，是怕他们知道的不够多吗？” 赵荣臻看了一眼，内心无奈摇头，这种老东西，果然是没脑子。 不过面上他还是淡淡道：“孟大人，我想你应该知道，太子在这次外出巡视之前，已经巡视过一次各地的粮仓了吧。” “知道，这事朝廷有过公文通报，各地表现都很好，没什么问题。” 孟松点点头道。 赵荣臻继续道：“本来巡视都结束了，如今才过了多久，又开始巡视了，孟大人难道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孟大人，你真的觉得，各地的粮仓，都很好，都没有问题吗？孟大人再想想，这一次太子身边多了个什么人。” 听到赵荣臻这般提醒，孟松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那个仁远伯！” 孟松看向赵荣臻，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赵荣臻冷笑一声道：“孟大人，你不会觉得仁远伯太年轻，所以不足为惧吧。轻视对手，可是最大的败因。” 孟松立刻辩解道：“我自然是不会的！不过这个仁远伯，真有那么厉害吗？虽然京城那边的消息，传的神乎，但今日多见，也没多么的奇特。” 说着不会轻视，但话语里分明是对于苏璟的不在意。 赵荣臻只能无奈摇头，这种家伙，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孟大人，你还记得太子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是怎么对待那位仁远伯的吗？” 赵荣臻耐着性子道：“就太子那份尊崇，完全就是发自骨子里的。太子殿下的老师，那可都是国公爷诚意伯这般的人物，太子的眼界何其之高，却偏偏对仁远伯这么个年轻人如此的尊崇，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太子年幼，或许识人不明也说不定。” 孟松摇头，心中想起白天在粮仓的事情，反驳道。 这样的太子，在他看来，就是有些怪，太怪了。 堂堂太子，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哪里像是皇宫里出来的。 “孟大人！你不要再有这些无谓的幻想了。” 赵荣臻厉声道：“这个仁远伯，绝对不简单，我观他今日之表现，此人心机深沉，太子再次巡视各地粮仓，便是与此人有着深厚关系，一定要小心。” “小心就小心吧。” 孟松道：“那你也不能光说小心，起码得告诉我该怎么做？这人既然被你说的这么厉害，总不至于没办法对付了吧。” 赵荣臻淡淡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对付的，贪慕钱财的，就许以重利；喜好美色的，就送上美女；想要名声的，就给他造势扬名。若是不为所动，无非就是筹码不够，或者没有找到他所想要的东西。” 赵荣臻十分的自信，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好，那明日我便找个机会，给这位仁远伯送上银两。” 孟松立刻说道，他是推己及人了，自己喜欢银子，认为苏璟也喜欢。 赵荣臻摇头道：“先不要做，今日我已经小小的试探过了，这位仁远伯，并不像是喜欢钱财的人。” “试探？” 孟松笑道：“赵大人，我看你是银子给的少了，这世界上就没人不喜欢银子的！” 孟松也十分的笃定，似乎是完全没想过苏璟会拒绝银子。 赵荣臻瞥了孟松一眼，略作思考之后，并未再阻止： “那孟大人自己决定就好，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孟松摆手道：“放心，这个仁远伯交给我，倒是太子那边，你一定得小心伺候好了，我看这架势，明日太子肯定还要继续去粮仓，估摸着这次就得查账册了。” “我向来是不过问这些事情的，你可得弄好了，若是出了差错，我不会帮你说话的。” 孟松依旧是选择当一个不粘锅，他放权的目的，就是不想把事情搞到自己的身上来。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着实有些天真。 赵荣臻点头：“知道了，孟大人，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这样愚蠢的孟松，赵荣臻自然也不会去提醒什么。(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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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孟松出手 次日，府衙。 苏璟和朱标都是吃过早饭早早的就来了，当然，这温州府在府衙干事的官员们，自然也是早早的就到了。 太子都来了，哪怕平时再懒散，这个时候都不可能偷懒了。 刚到门口，苏璟便瞧见了昨日的小厮小六。 “小六，你也这么早？” 苏璟笑着问道。 小六立刻道：“回伯爷的话，府衙内的小厮，只要是当值的，都是这么早。” “又是赵府丞要求的吧。”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现在对于这温州府的大概官府生态，苏璟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小六点头道：“是的，不过府丞大人从来都比我们早，所以小的们心里是服府丞大人的。” 果然，这位赵荣臻是真的以身作则。 就算是朱标，听到这话，也觉得有些惊讶。 虽然在京城，上朝这件事上，文武百官都是非常的准时，但那都是有自己的父皇这个皇帝压着。 到了地方上，朱标也见识过不少懒散的官员。 有孟松这样的知府，还有赵荣臻这样的府丞，少见。 毕竟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才是常见的情况。 “哦，小六，你这话可就有问题了，就赵府丞这么早吗？知府大人就不早？” 苏璟笑着反问道。 此话一出，小六的脸色微变，却是没有回答了。 苏璟自然明白小六的意思，这位孟大人的表现，苏璟昨夜也听朱标说过了。 明显是一个疏于政事的知府，甚至到了府衙里的小厮都不愿意为他说点好话的地步了。 这家伙的知府，做的还真是失败。 …… “太子殿下，仁远伯。” 大堂内，知府孟松一脸恭敬，昨天那些不愉快，似乎已经全都过去了。 虽然平时懒了点，今天他还是很早的。 同时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今日孟松还是很主动的。 “孟大人，孙通判呢？” 朱标直接开口问道。 对于这个孟松，他是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了。 “孙通判不在府衙，今日早上有人报案，他一早就出去了。” 孟松当即回答道，这倒也不是他安排的，只能说凑巧了。 通判本身负责的职责之中，便有狱讼审理，处理案子是很正常的。 朱标蹙眉道：“孙通判乃是一府之通判，这地方上有人告官，也需要他去？县衙呢？” 孙兆祥的级别，和朱标或是苏璟相比，那自然是不算多大的。 但若是和地方县衙相比，那就相当大了。 一府通判若不是大案，根本不需要专门出去跑现场，甚至县衙的通判也不用，自然有捕快去干。 毕竟通判主职还是审理。 孟松一下子就卡壳了，这话问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他也就知道孙兆祥因为有人报案，所以出去了。 本来还觉得自己回答的挺好，这会孟松的脸色有些难看。 “是这样的，太子殿下，永嘉县的县令半个月前刚刚病故，回奏朝廷的奏折这会应该刚到，得等朝廷安排新的县令下来，所以永嘉县内的事务，暂时都是由县丞田有禄代管，只不过田有禄不通刑名，府衙和县衙又不太远，所以孙通判就过去了。” 赵荣臻出现的很及时，直接就将孙兆祥为什么不在解释的清清楚楚。 甚至县丞的名字他也记得。 “原来如此，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今日可否办完？” 朱标点点头，对赵荣臻态度还是很不错。 尽管他和苏璟的讨论猜测中，赵荣臻这个府丞，他大概率有问题。 不过在事情尚未真正有定论之前，不可能对朝廷官员都任何的定论。 至少，现在来看，这位赵荣臻做事，挑不出毛病。 “案子不小，我估摸着今日怕是办不完的，太子殿下您看是不是先把他召回来……” 赵荣臻看向朱标，尝试性的询问道。 昨天的赵荣臻还抢着要去汇报干活，今天就是这般询问了。 这前后态度的变化，着实明显。 “不用了，百姓重要，有案子就让他去处理吧。” 朱标摆摆手，并未要求先将孙兆祥召回来。 赵荣臻看了朱标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朱标身后的苏璟，神色有些复杂。 “赵府丞，温州府粮仓的账册，府衙内应该都有存档吧。” 朱标又问道。 粮仓内实际的情况，朱标虽然没看完，但大致还是很满意的。 无论是粮食的品质，还是保存的细致和安全，都非常的到位。 赵荣臻早有所料，直接喊道：“来人。” 当即便有两个差役搬了两大叠账册，直接送到了朱标的面前。 “太子殿下，这便是温州府自粮仓建立以来，所有的账册了，同时还包含了洪武年之前的一些记录，都详细在案。” 赵荣臻低着头，相当的恭敬。 朱标点点头：“好了，我今日就在这看账册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不必管我了。温州府也不算小，要处理的事情不少，可不能因为我的到来，而废了公事。” “尔等身为朝廷官员，除了要效忠朝廷之外，更要体恤百姓，勤于政务，万不可让自己治下的百姓受苦。” 朱标并不是那种喜欢别人一直陪着恭惟自己的太子，他同朱元璋一样，很是务实。 “是，太子殿下，下官这就去。” 赵荣臻躬身离开了大堂。 这被一直晾在一边的孟松有些尴尬，不过他也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太子殿下，在大堂内还是稍有不便，下官让人给殿下搬到后面去，也方便殿下查看如何？” 府衙的大堂，正对着大门。 朱标倒是无所谓，不过他也明白这孟松的想法。 大堂内办公，总是难免会被说闲话，至于是什么闲话，那就不好说了。 “也可以，那就去后面吧。” 朱标点头。 他还有些事情想和苏璟讨论，就在大堂内，着实有些不方便。 人多眼杂，有些事有些话，还是私下说比较好。 “是，殿下。” 孟松立刻喊了两个人，又把这些账册给搬后面去了。 朱标自然是起身就一起去了，苏璟正要跟上，却发现那孟松正对着自己使眼色。 苏璟见状，便对着朱标道：“太子，人有三急，我先去出恭，稍候便来。” 说话间，苏璟还不忘给朱标一个眼神暗示。 “那苏师自便吧。” 朱标会意，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到了后面。 这朱标一走，孟松立刻道：“仁远伯，昨天下官未曾好好招待，还望仁远伯恕罪啊！” “孟大人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不过空有爵位，在朝廷中并未任职，孟大人太客气了。” 苏璟当即说道，场面上的客气话，那还是要说的。 一般来说，孟松说这种话，都是为了铺垫接下来的内容。 “仁远伯话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直言了，我虚长你一些年岁，不过称你为小苏如何？” 孟松摆出了长辈的架势，这分明是把苏璟的话当真了。 此刻的苏璟有点懵。 虽然说他对称呼这个东西，真不是很在意。 不过呢，孟松这种情商，还是应该说智商，是不是真的有点问题了。 有这么顺杆爬的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有事求孟松呢。 “这个……太子殿下听到怕是不太好，在京城，旁人都称呼我为苏先生，孟大人，你看？” 苏璟也是没办法了，让别人称自己为先生，听起来也有些不通情理。 但面对这个孟松，苏璟不得不把话说的这么明白。 “好，苏先生，这边请。” 果然，孟松接受的很快，直接伸手邀请苏璟了。 苏璟面露异色：“孟大人这是何意啊？” “苏先生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昨日宴请太过寒碜，今日特备薄酒，还请苏先生赏脸。” 孟松一句话，又把苏璟干懵了。 大早上，请自己吃饭？有这么搞的吗？ “孟大人，我早饭已经吃过了，午饭的话还早，我看还是算了吧。” 苏璟笑着推辞道，对于这孟松的脑回路，苏璟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孟松看着苏璟，神色略有些诡异。 “苏先生，你还是先跟我来吧。” 孟松坚持道。 苏璟知道，吃饭应该只是由头了，便点了点头：“那也行，不过太子殿下那边，我不能离开太久。” “放心，一会就好。” 见苏璟没抗拒，孟松的脸上当即就露出了笑容。 很快，在孟松的带领下，苏璟离开了府衙大门，上了马车。 “孟大人，您这是何意啊？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孟大人可是知道的，我不能离开太久。” 车厢内，苏璟不免问道。 孟松笑道：“放心，哪也不去，就是在这附近转上一圈，咱们就回去了。” 转上一圈？ 苏璟一愣，然后明白了过来：“大人的意思，是这马车上说话比较方便？” “苏先生果真不愧是苏先生，名副其实啊！” 孟松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苏璟是真服气了，这孟松有点东西，竟然想到在马车上说秘密的事情。 还真别说，这马车上，偷听很难，即便是车夫，因为要驾车，还有外面的噪音，也是无法听到车厢内的谈话的。 合着这个孟松正道不行，歪门邪道倒是很精通啊！ “孟大人抬举了，我不过是到了这马车上才想到，比起孟大人，那可太差太多了。” 苏璟立刻恭维道。 孟松笑着抚了抚胡须，一副十分自得的样子，却没想到这马车突然停住。 孟松一时间没坐稳，一个侧倒，差点没摔。 “孟大人，你没事吧。” 苏璟赶紧扶了一把，这六十四岁的老骨头，可别真摔没了。 “没事，没事，多谢苏先生了。” 孟松重新坐正，松了口气，刚才他也是吓了一跳。 最重要，是自己那自信满满的姿态被破坏了。 “没事就好。” 苏璟点点头，也松了口气。 孟松正想着掀开门帘问问情况，车夫已经靠近了门帘：“大人，刚才有只鸡跑了过来，惊了马，还请大人恕罪。” “行了，继续驾车。” 听到是鸡，孟松也没想着多计较。 倒不是说他有多大度，而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璟也没觉得多奇怪，这大街上有只鸡，并不是很少见的事情。 马车再度行驶起来，苏璟的眼睛却是猛地一亮。 就在孟松的座位下面，因为刚才的急停，导致盖板稍稍松了一点，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乍一看不太清楚，但仔细分辨，分明闪耀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银子！ 到底是商人，苏璟经手的银子很多，这一眼还是让他认了出来。 看来这家伙，是想行贿！ 苏璟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立刻将目光挪走，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孟松这老头，也压根没发现什么异样。 “苏先生，不知道此次太子殿下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孟松朝着苏璟问道。 苏璟回答道：“太子殿下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就是来巡视粮仓的。” 孟松笑着：“苏先生，你就不必藏着掖着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就说了吧。” 苏璟蹙起眉头：“孟大人，在下是真不知道大人的意思，还请大人明示。” 孟松直接挪了一下屁股，将盖板抽了出来，直接露出了下面白花花的银子。 “现在苏先生可以说了吗？” 孟松笑呵呵的问道。 苏璟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约莫有个几百两吧，再多这马车也载不动了。 “孟大人，我是真不知道您什么意思，还请孟大人把话说的再明白些。” 苏璟双手一摊，依旧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孟松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但考虑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压着火道：“苏先生，太子殿下不久前才刚刚巡视了一次各地粮仓，如今才过了多久？又来了一次，上一次我若是说的不错的话，苏先生你应该是没有跟着一起的吧。同时，这一次太子殿下从京城一路直接来到了温州府，途中有好几个州府都有粮仓，偏偏太子都没有，就是来了温州府。还请苏先生明言，太子殿下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苏先生能够说的话，我保证，这点银子只是开始。”(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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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光明磊落赵荣臻 孟松这话说的一套一套的，确实让苏璟有些意外。 他之前还真没往这方面想，毕竟他知道朱标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做正常路线规划，舍近求远。 一切都是为了打一个措手不及。 但若是放在旁人的角度上，尤其是这温州府官员的角度，孟松的分析，不无道理。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孟松心里有鬼。 这马车上的银子，就是最大的证明。 当然了，仅仅只是这点银子，也不足以成为证据。 “孟大人，这万万不可，我怎么能收您的银子呢！” 苏璟‘诚惶诚恐’的推脱道。 孟松笑道：“苏先生放心，这马车上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况且这点银子也不多，苏先生放心的收着便是，不会有问题的。” 孟松此刻的自信，之前被问及政务时的窘迫，那真是无比鲜明的对比。 苏璟看着孟松，神色不再慌张：“孟大人，你就不怕我收了这银子，转手就将其交给太子殿下？” 孟松淡淡道：“苏先生这话说的，我只是给苏先生送了些礼物，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刚才就说过了，马车上就你我二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在孟松看来，是人就会贪财。 银子是个好东西，苏璟又这般年轻，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当然了，孟松这次行贿做的很是隐蔽，就算是苏璟真的去和太子说了，他也不担心。 毕竟这次马车上的行贿，并无其他人知道。 银子到底怎么到的苏璟手里，还是有很多种解释的。 “还是算了吧，这些银子请孟大人收回去。” 苏璟摆摆手，还是拒绝了孟松的行贿。 哪怕是受贿了直接转头告诉朱标，终究还是会落下话柄。 苏璟知道朱标肯定不会怀疑自己，但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毕竟，自己这一次和朱标外出巡视，朱亮祖可是提前警告过自己了。 “苏先生，你就不要推辞了，若是担心接下来和太子殿下同行不太方便，我直接差人送到京城府上也是可以的。” 孟松经验还是老道的，已经帮苏璟考虑好了。 毕竟几百两银子，苏璟跟着太子朱标一辆马车，带着肯定不方便。 苏璟立刻道：“不，孟大人，不是这个原因，而是这银子我真的收不了。” “为什么？苏先生，你今天若是不说明白了，这马车可停不了。” 孟松是真不理解了，苏璟怎么就不愿意要钱。 “唉。” 苏璟叹了口气道：“非是不愿，而是受之有愧，故而不收。” “受之有愧？” 孟松有点不明所以，看着苏璟道：“苏先生，请直言。” 苏璟顿了顿，说道：“刚才孟大人问我，太子殿下来温州府何事，我现在就可以回答孟大人，太子殿下前来就是为了巡视粮仓，并无他意。至于太子殿下为什么直奔温州府，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孟大人问我的事情，我等于没有回答，自然是受之有愧，还请孟大人将银子收回去。” 苏璟这个理由自然是牵强的，真想要钱，怎么都可以收的。 不过拒绝，还是得找个理由的。 孟松听完苏璟的话，觉得苏璟还是对自己有些戒备，但终究是没有完全拒绝。 “那也可以，不过太子殿下那边，还请苏先生美言几句了。” 孟松没有继续强求，这种事，总归是要慢慢来的。 “多谢孟大人理解，这点事，我肯定会帮忙的。” 苏璟立刻点头道。 随着聊天结束，马车也再度回到了府衙门口。 一下车，苏璟迅速的来到了后堂。 “苏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朱标虽然看着账册，但心思却在苏璟这边。 苏璟笑道：“太子，我不就是出个恭么，能要多久。” 朱标放下账册：“苏师，难道那孟松没找您？” 他是不会怀疑苏璟的，所以苏璟开个玩笑，朱标直接当真。 “没有，我就开个玩笑。” 苏璟解释了一句，然后道：“孟松还真是个老狐狸，你知道一出门他把我拉上哪了吗？” “哪里？” 朱标走近了些，好奇的问道。 苏璟说道：“就马车上，刚才我一直和孟松在马车上转悠呢，哪都没有去。” 马车上转悠？ 朱标有些疑惑，但还是耐心的等待苏璟继续说。 “这老小子，就是想和我在马车上谈话，这样就不用担心偷听的问题，还能把事办了。” 苏璟笑呵呵的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咕嘟就喝完了一口。 六月的早上，还是有些热的。 朱标感叹道：“这个孟松，还真是心里有鬼，正经事不干，净干这些歪门邪道了，他都和苏师说什么了？” 苏璟随即就将马车内和孟松的对话完整的复述了一遍，包括行贿的事。 “几百两！” 朱标听到这话，顿时就怒了！ 苏璟则是立刻嘘声道：“太子，小心隔墙有耳。” 朱标随即会意，立刻压低了声音，但脸上的忿怒依旧。 大明律法严格无比，尤其重贪腐。 莫要说几百两银子，六十两银子的贪腐，那就足够剥皮萱草了。 这孟松一出手，直接拿了几百两贿赂苏璟，只能说他贪的更多。 不然光靠俸禄，一个知府一下子拿出几百两来不眨眼，还是很有难度的。 “他怎么敢的！” 朱标忍不住呵斥道。 苏璟淡淡道：“太子，淡定些，这种事太正常了，人性本就是贪婪的，虽然咱大明朝对贪腐刑罚极重，但对于这些官员来说，反正六十两是死，几百两几千两也是死，不如索性多贪些。” “就好像穿着白鞋去走路，一开始没粘上泥点子，相当小心，但凡沾上一点，后面也就无所谓了。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便是这个道理了。” 上辈子苏璟关于反贪的纪录片也看过不少，甚至自己也亲眼见过被送进去的。 说白了，就是一点点多起来，最后变成一个庞大到吓人的数字。 这也就是大明朝刚刚建立，一个崭新的国家机器在运行，各部门还算精炼。 真要到了明朝中后期，那贪腐真是对老朱最大的讽刺，因为皇帝也贪。 朱标松了口气，他也是办过大案的，这点道理是明白的。 只不过热血少年，总是有些意气要抒发的。 “苏师，那这孟松，后面您还要接触吗？” 朱标询问道。 苏璟点头：“自然是要的，这老家伙就是突破口，温州府的问题，就从他身上便能发掘。” “倒是赵荣臻那边，好像找不出什么毛病。但一个不管事的知府，能贪这么多，下面的府丞没问题，好像也不太可能。” 温州府的情况，还是让苏璟非常奇怪的。 知府是贪官，但百姓过得又都还不错，府丞虽然奇怪，但从现有的情况来看，是个能吏干吏。 “慢慢来吧，有苏师在，学生相信，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肯定都无所遁形。” 朱标重新回到了座位上，继续翻看账册。 苏璟也走到了案前，随便拿起一本查看了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有些惊讶。 不是做的不好，而是做的太好了。 所有的账册，全都无比的清楚明了，就算是用苏璟铺子里的库房账目水准去要求，也没什么大问题，最多就是记录格式的区别。 这种水平，实在是令苏璟意外。 “苏师，这温州府的粮册，是不是太清楚了些。” 朱标朝着苏璟说道，他已经看了好一会了，同样也惊叹于这个粮册的清晰程度。 苏璟点了点头：“不错，我估计，这些粮册，应该是找不出什么毛病的。” “就算粮仓真的有问题，至少这些粮册里应该是找不出来。要不然就是没问题，要不然就是有极其精通账目之道的人，将其平账了。” 苏璟查过账，很多的账。 他也做过账，很多的账。 一本账册想要做到出入无算，清晰无比，很难，但并不是没办法做到的。 只不过，这些账册，如果不是真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假账。 听起来有些奇怪，不真自然是假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账本这东西，就算是真的，也会经常性的出现各种错漏。 因为账本都是人记录的，只要是人，就会犯错。 有些错是有心的，有些是无心的。 像是这温州府的粮仓，并没有很明确的各级监督制度，孙兆祥虽然实际保存工作做的不错，但想做假账，也不是做不到的。 毕竟出入库都是他负责的，只要上下串通一气，这事做到不难。 “那怎么办？” 朱标看向苏璟，想到了上一次外出巡视粮仓的情况。 虽然说账本没这么的清楚，但他也是查不出什么大毛病来的。 苏璟淡淡道：“不着急，太子，这世界上，除非事情没做过，只要做了，必然会留下痕迹。” “粮食的品质和保管的方式方法没问题，那现在就需要查的就是这些粮食到底有没有被贪腐。这便是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重点。” 虽然说苏璟不是为了查出问题而查的，但事情到了这了，就得认真的去查。 “苏师，需要学生做什么？” 朱标直接说道，主打一个无条件信任。 苏璟摇头道：“太子，你继续正常看粮册就行，你的任务，就是稳住孟松。其他的，我来。” “是，苏师。” 朱标点点头。 苏璟又嘱咐道：“太子，虽然我刚才说了，这些账册大概率没问题，但百密尚且会有一疏，你还是得认真的看，保不准能找到问题。” “放心吧，苏师，学生和您学了那么久，可不是白学的。” 朱标自信道。 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应付老朱的差事，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朱标就是为了以后这个大明能够更好。 从出发点来说，朱标属于无懈可击的那种。 这也是孟松一开始只想着攻略苏璟，没想到过攻略朱标的原因。 太子啊！ 以后这大明都是朱标的，行贿或者是其他的手段用在朱标身上，那就是纯粹的搞笑。 “嗯，那你先看着，我出去再探探情况。” 苏璟随即转身离开了后堂。 “伯爷，您要做什么吗？有什么吩咐直接让小的做就行。” 苏璟刚出来，小六便立刻凑了上来，十分贴心的问道。 苏璟随口道：“没什么，就是那些账本看的累，我一个读书人，实在是没兴趣对着那些数目。” 这话要是在京城说，那苏璟肯定是要被人喷的。 你一个商人，赚钱那么多，铺子那么多，账本怎么可能看的累。 不过在这温州府，倒是没什么问题。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哦，那今天伯爷想要出去逛逛吗？” 小六又问道，天真的脸庞，完全就是一个热心肠的模样。 苏璟笑道：“怎么？我出去的话，你是不是有可能出去玩玩逛逛了，这次赵府丞也给你银子了不成？” 小六嘿嘿笑道：“小六这点心思，真是被伯爷一眼看穿。不过上次的银子还没花完，这一次就不用再和府丞大人要银子了。” 上次是三两银子，苏璟记得很清楚。 买了些东西，加起来也就一两银子左右，剩下了二两。 苏璟的想法是小六这人还不错，这种外出的经费，剩下的应该是就当他的外快了。 没想到，小六竟然不要。 “想不到小六你如此清廉，可比我在京城见过的那些大官厉害多了！” 苏璟夸赞道。 小六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伯爷说笑了，我没那么厉害，是府丞大人常和我们说，做人要光明磊落，不是自己的银子不能拿。” “就算是我们家里出了事，需要银子，府丞大人也会用自己的俸禄来帮助我们。府丞大人的话，我小六一直都记在心里。” 听到这话，苏璟真是十分的惊讶。 一来是惊讶于赵荣臻平时也会教育小厮这些事，二是惊讶赵荣臻这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赵荣臻，真是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那就走吧，今日我想去些不一样的地方。” 苏璟笑着朝小六招了招手。(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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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爬爬山岭，啃啃麦饼 温州府府衙向外走出两条街去，便已经出现了市集。 古人常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对于商人而言，那应该是日出前就作日落后还不息。 这会市集上已经热闹了起来，比起晚上和下午自然是要少些人，不过平添了不少的烟火气。 毕竟早上起来吃早饭的人，是真的多。 而卖早饭的，也是各有各的招，有正常的铺子，也有路边支的摊位，更有直接一肩挑的挑夫。 最让苏璟希奇的还是这个挑夫，一根扁担两头挑，一边是炊具，一边是火炉。 遇上要吃的主顾，停下就能立马做出热食来。 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真的无穷大。 “刚听到伯爷说吃过早饭了，不知道伯爷吃的什么，来了温州府若是没吃过麦饼，那真的是白来了。” 小六十分热情的和苏璟介绍着。 听到麦饼，苏璟立马说道：“小六，你说的是不是永嘉麦饼？” 小六点头道：“伯爷，咱们现在脚底下踏的地方就是永嘉，小六只知道在这里我们都叫麦饼，出去了就不清楚了。不过伯爷都知道，应该还是挺有名的。” 苏璟笑道：“爬爬山岭，啃啃麦饼。” “对对对！就是这个，伯爷你竟然连这个都清楚！” 小六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看得出来，他这是真的很高兴。 “小六，我也就是曾经听过这句俗语，不过这麦饼的味道，真没尝过。” 苏璟笑着说道。 对于这种简单而又真诚的人，用这样的方式，无疑是最容易拉近关系的。 “那伯爷可一定要尝尝了，小六请你。” 小六立马来到了一个摊位前，买了两份，递给了苏璟一份。 苏璟接过，简单瞧了一眼，就是正常馅饼的样子，不过外面是烙的，一看就十分的酥脆。 咬上一口，里面的馅料便展露出自己的风味来。 鲜美的咸菜和半肥半瘦的猪肉，共同在口腔之中构筑了一股极致的美味。 只是一口，苏璟便爱上了麦饼。 外皮的碳水是能量的来源，内馅的咸菜提供调味，猪肉带来了油脂。 “好吃！” 苏璟分分钟就吃了手里的一份。 一旁的小六又将另一份递了过来：“伯爷，还有。” 苏璟摇头道：“早上吃过了，一个已经够了，这个你吃吧，真吃不下了。” 小六点点头，也是迅速的造完了手里的麦饼。 这是他自己出钱请苏璟的，吃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吃完麦饼，两人继续闲逛，苏璟随口道：“小六，这温州府有没有什么姓谢的大户？” 来温州府的时候，苏璟便想到了谢春芳。 这位公子哥的老家，就是温州府，既然来了，打听一下好像也不为过。 “那自然是有的，谢家可是咱们温州府有名的大族，尤其是谢老太爷，就算是府丞大人那也得礼遇有加。” 小六当即回答道，这个回答也不出苏璟的意外。 谢春芳这种类型的公子哥，若是家里条件一般，那才怪了。 苏璟又问道：“那这位谢老太爷，以前应该也是当官的吧。” “听说好像是当过官，不过是前朝的事情了，听老一辈的人说，谢老太爷当年还是挺清正廉明的。” 小六终究还是年纪小了，这些他还没出生就发生的事情，只能是有个模糊的了解。 “不知道就算了，那谢家府邸在哪呢？” 苏璟没纠结，继续问道。 小六当即道：“谢家不在永嘉县，在瑞安，伯爷若是想去的话，小的得帮您叫辆马车。” 不在永嘉？ 苏璟心里微微疑惑。 要说这温州府的府衙都设在永嘉县，毫无疑问，这里便是整个温州府的核心位置。 而谢家作为温州府有名的望族，竟然不在永嘉县，稍稍有些奇怪。 当然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毕竟还是得说到现在大明的阶段，处于新生状态，各种事情还在发展。 “那倒不必，我就是随口问问。” 苏璟摆摆手，并没有直接去瑞安县拜访谢府的打算。 两人又逛了逛，面前很快出现了一家米行，永嘉米行。 以县为名，想必应该是个大米行了。 “小六，这永嘉米行是你们这最大的米行吗？” 保守起见，苏璟还是问了句。 他很清楚，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还有说的话，都会被小六转达给赵荣臻。 调查米行的事情，其实是可以让太子护卫队的人私下去查的。 不过没必要，让朱标给自己打掩护，何尝又不是自己给朱标打掩护。 “是的，这家米行的老板是咱们知府的妻弟，生意做的很大。” 小六也是心直口快，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孟松的小舅子是老板？ 苏璟一下来了兴趣，问道：“小六，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自己的小舅子做生意，总是要遮掩一些为好。 “伯爷，整个温州府的人都知道。” 小六的回答让苏璟愣了一下神。 在大明苏璟也算是个成功的商人了，也接触过不少生意上的伙伴和对手。 像是有背景有靠山的，那就更多了。 正常来说，谈深意的时候，是可以透露一下这一层关系，方便进展。 但要说将这层关系直接公之于众，那是真的少见的。 老朱杀贪的刀，是相当的快。 一般的官员，没这么大的胆子。 “想不到你们这知府还挺有意思的，我的确是没发现。”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 小六道：“孟知府虽然平时出面少，但在这事上，咱们温州府的百姓还是念他的好的。” “小六，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苏璟不理解了。 小六解释道：“这永嘉米行买米卖米，只要有问题，都可以直接去找府衙，别看老板是知府大人的妻弟，但知府却从不偏袒，永嘉米行也一直都很本分，也不会刻意的抬高或者压低米价。” 听完这话，苏璟真是觉得有些纳闷了。 这孟松，还有这样的一面吗？ 好家伙，自己的小舅子做生意，自己还要特意当一个公正的裁判。 倒不是说不能有这样的官员，而是孟松这个知府，实在是怎么看都怎么不像是这样的官员。 “不过小六觉得，这事应该是府丞大人争取的。知府大人没这么好心。” 小六又补充了一句。 苏璟耳朵一动，只觉得这个小六真是个百事通啊，这家伙得多挖挖。 “小六，这种事总不是温州府都知道的事了吧？” 苏璟笑着问道。 小六当即摇头：“那自然不是，只不过是小的我猜的而已，伯爷不必当真。” “猜？” 苏璟眉头微蹙：“小六，虽然咱俩认识时间不长，但我也看出来了，你肯定不是会胡说八道的人，既然是猜，那肯定也有根据吧。” 小六的神色顿时有些纠结，或者有些尴尬起来。 “是不是觉得为难？若是为难的话，那就不要说了，反正我过不了几天就要走了，这温州府啥都挺好的，就是……” 苏璟刻意提及自己快要离开的消息，点一下小六。 小六倒也是上道：“伯爷，也不是不能说，不过您可千万不能说这是我说的。” “放心，小六，我苏璟保证，你说了绝对没事。” 在承诺的时候，苏璟连神色都严肃了很多。 虽然小六只是温州府衙内的一名小厮，但苏璟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他出事。 小六并没太在意，只当是说了个八卦。 对于温州府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毫无所知。 “是这样的，伯爷，我在府衙当差已经快两年了，刚来没多久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府丞大人和知府大人在内堂吵架，说的好像就是米行的事情。” 小六小声和苏璟说道。 听到这话，苏璟心思微动，一下子倒觉得事情正常了。 孟松这个知府，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就是一个纯混子。 不，还是一个贪的混子，岂能做出偏袒百姓而重责自己小舅子的事情。 不过，若是放到赵荣臻的身上，便合理许多了。 虽然依旧有诸多可疑之处，但至少还是能和一些痕迹对上的。 无论是将温州府治理的百姓富裕安康，还是教导府衙小厮等等事情。 只是，孟松为什么会在自己小舅子的事情上让步？ 赵荣臻和孟松之间的关系，好像和自己之前想的有些不同。 …… 府衙内，朱标案前的账册已经是左右对半分了，左边是看完的，右边是还没看的。 这一笔笔的数目，只靠着朱标一个人一双眼睛，查起来是着实有些累。 但朱标半点懈怠都没有，丝毫不放过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门外的小厮敲门声响起：“太子殿下，小的给您送茶来了。” “自己进来放桌上就行。” 朱标头都没抬，直接喊了一声。 大门被打开，小厮端着茶水，小心翼翼的将茶水放到了桌上，头是一点都不敢乱晃乱看，但眼角终究还是瞥到了朱标。 随着小厮送完茶出去，刚到门口，朱标的声音再度响起：“把门带上。” 小厮愣了一下，随即拉上了门。 刚关好门，他便迅速的来到了孟松跟前。 “怎么样，太子殿下现在在做什么？” 孟松着急问道，显然这个小厮送茶就是他安排的。 小厮立刻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只看见太子殿下埋头子在案前，一直都在看粮册，从头到尾都没抬过头。” “嗯？” 孟松眉头一蹙，摆手道：“行了，下去吧。” “是，大人。” 小厮当即要走。 孟松想了想喊住了他：“等等，把府丞大人喊来。” 小厮自然是立马就应下去做了，孟松则是蹙眉思考了起来。 对于朱标认真查看粮册这件事，孟松没什么好怀疑的。 毕竟昨天在粮仓的表现，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粮仓到底有没有问题，孟松其实是不清楚的，因为他就没管过。 但他很怕被查出问题来。 苏璟早上的表现，没收银子也是让孟松耿耿于怀。 打不开突破口，孟松很着急。 不多时，赵荣臻便来了。 “孟大人，唤下官来所为何事？” 赵荣臻很是恭敬，仿佛自己真的是在对自己的上司说话。 孟松看了赵荣臻一眼，觉得有些别扭。 毕竟，赵荣臻对自己这么恭敬的态度，太久没见过了。 “赵大人，我想问问你，这粮册到底有没有问题？” 孟松开门见山，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赵荣臻笑道：“孟大人，粮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一切账目肯定经得起查证。” “真的？” 孟松还是有些不信。 因为这两年，他的那些银子，虽说‘正当’，但到底有没有腌臜手段，孟松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 赵荣臻微微摇头道：“看来孟大人早上找仁远伯应该是没成吧。” 道理很简单，若是成了，孟松这会就不会再问粮册的事情了。 孟松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也不是没成，仁远伯没接受，但也没拒绝，起码说清了原委，这说明我这一招还是有些效果的。” “算了吧，孟大人。” 赵荣臻淡淡道：“仁远伯不是爱财之人，这一次的银子数量不算多，尚且可以解释，若是大人再来几次，我也没办法帮你了。” “赵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松一下子不高兴了，反驳道：“仁远伯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银子有用，你才见了他几面，就知道他不爱财？这天底下有不爱财的人吗？” 人性本贪婪，孟松是这样的人，自然也会把别人当成这样的人。 赵荣臻看向孟松，真的很想说一句，别把别人都当成和你一样的贪财。 但现在终究是得让孟松配合，不能内部自己先打起来。 “孟大人，那位仁远伯可是太子的老师，又能得到太子如此尊崇，甚至外出巡视都要带着，你觉得仁远伯若是贪财之人，能得到太子殿下如此对待吗？咱们大明这个太子殿下，何等勤勉你应该也是看到了。再说了，人家为什么要收你的钱，等回了京城之后加官进爵不好吗？” 赵荣臻耐着性子和孟松解释了一番。(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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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孟松眼中‘佳婿\’ “那你说该怎么办！” 面对赵荣臻的解释，孟松直接撂下了这句话。 没错，仔细想想的话，苏璟前途一片光明，跟着的可是太子。 本来就是来查温州府地方上的问题的，这要是把自己扯进来，根本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当然了，这前提是苏璟足够理性。 而赵荣臻，恰巧就是看到了苏璟这方面的理性。 这种人，不好对付。 “孟大人何必着急，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女儿还未出嫁么。” 赵荣臻淡淡道。 听到这话，孟松瞬间就火了，立马骂道：“赵荣臻！你什么意思！让我女儿去陪苏璟吗！” 赵荣臻真是无奈了，这个孟松脑子是真的不好使。 他只能解释道：“我已经让小六打听了，仁远伯尚未婚配，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让孟大人的女儿认识一下，难道不可以？” “若是日后真能成，孟大人也不想想，有了这么一个佳婿，在仕途上会有多大的助力！更不要说这一次区区的太子巡查了。” “还是说孟大人觉得，仁远伯配不上你的女儿？”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孟松再蠢也明白了。 自己的女儿若是能和苏璟成了，那妥妥的高攀，苏璟又不是已经成婚了，自己女儿能嫁就是做正室。 女婿对待未来老丈人，肯定是什么事都好说。 想通了这一层，孟松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直接变成了笑容。 “赵大人，刚才是我不对，有些着急了，你看这事情该怎么安排？总不能突然把小女叫过来吧？” 孟松直接开始求助赵荣臻了。 这两年，他已经习惯有事找赵荣臻，赵荣臻每次也都能妥帖的处理好。 赵荣臻淡淡道：“今天晚上便是一个机会，大人只需要和太子殿下说中午在府衙吃的简陋，出去吃又太过铺张浪费，不如直接去家里吃顿家宴便可了。” 赵荣臻如此迅速的给出了办法，很难不相信，这事他早就想好了。 孟松想了想，觉得挺好的，但又意识到有些问题：“赵大人，这午饭还没吃，赵大人的意思是，就在这府衙吃顿便饭吗？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 孟松始终是以自己的角度在想别人，自己若是去了其他下级官府视察，若是在府衙吃便饭，他肯定是不会觉得下面人不会做事的。 赵荣臻淡淡道：“孟大人，我们这顿午饭不仅要在府衙吃，还不能和平时有多大差别，不要给太子殿下一种我们在刻意讨好的感觉。” “为什么？这样太子殿下若是说起，我该怎么回答？” 孟松这脑子，能做到知府，真的只能说不是他自己的本事。 赵荣臻内心暗叹，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若是太子殿下问起，那大人就回，府衙内的便饭一向如此，效率第一，下午还要处理政务，不能在吃饭上多浪费时间。” “不错不错！” 孟松立刻点了点头，对于赵荣臻的回话那是相当的满意。 只是他也不想想，自己在太子朱标面前都是什么表现了，这话说了朱标还能信吗？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赵荣臻不想再逗遛了，转身就要离开，和蠢人呆时间长了，自己也会变蠢的。 孟松忙道：“赵大人，稍等，还有件事我得问你下。” “什么事？” 赵荣臻无奈停下脚步，孟松这种猪队友，千万不能不管。 孟松咳了咳道：“那永嘉米行，没什么问题吧？” 到底是自己亲戚的米行，孟松这么问还是有些尴尬的。 赵荣臻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了永嘉米行的事情。 前两年，温州府大丰收，官仓自然是满满当当。 但官府做事开支，总不能全都用粮食来支付报酬，还是得要一些银两的。 这样的情况下，就会将官仓内一部分的粮食按照当年市价卖给米商。 永嘉米行，便是做的这个生意。 孟松的担心，便是当时的收购价太低，被查到可能有问题。 “孟大人就放心吧，当年咱们可是还为这事吵过的，虽然比市价略低，但总的来说还是说得过去的，即便查到也没什么问题。” 赵荣臻回答道。 他也是十分的庆幸，自己当年坚持了，没有让孟松将价格压下去。 否则的话，现在还真是个麻烦。 “赵大人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我就放心了。” 孟松点了点头，心情十分的愉悦。 当然了，对于当年和赵荣臻的争吵，他是一点也不会后悔的。 哪怕事情真的发生了，孟松也只会责怪赵荣臻没把事情做好。 这就是这类人的特点，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 赵荣臻是一秒也不想多看孟松这个蠢货的脸了，不等孟松开口，直接就走了。 孟松也不计较，反倒是仔细的考量起自己女儿和苏璟之间的事情了。 “苏璟，二十出头，仁远伯的爵位，相貌堂堂，还是太子的老师，的确不错，是个佳婿！” “可惜了，这里距离京城过于遥远，就算是打探情况，来回也得至少一个月，怕是来不及了。” …… 孟松自言自语起来，仔细回想着苏璟的情况。 越想他这心里就越美，本来他已经想着知府当到头就算了。 现在，他已经有了去京城当官的想法了。 毕竟，有女婿助力，一切皆有可能。 …… 街道，路边茶棚。 临近中午，日头越来越高，已经相当的灼热。 苏璟自然不会顶着大太阳强行逛，便找了个茶棚坐下喝口凉茶。 “伯爷，京城夏天也有这么热吗？” 小六喝着凉茶，朝着苏璟问道，对于温州府外的一切，他都很好奇。 苏璟笑道：“热！比这里还热！” 开玩笑，四大火炉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么热吗！看来京城也没那么好。” 小六惊讶道。 朴素的观念，他就认为太热的地方不好生活。 苏璟想了想道：“的确如此，京城么，无非就是房子多些，人多些，当官的多些，没什么特别的。” “伯爷，紫禁城是不是特别大，您进去过吗？” 小六又好奇了。 苏璟一边喝着凉茶，一边说道：“进去过几次吧，真正转悠没怎么转悠，大是真的大，也很气派。” “伯爷你真厉害！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紫禁城都进了好几回了，不像小六，还没出过温州府呢。” 小六一脸羡慕的说道，话这么说，他也是半点都没有嫉妒的神色。 “不急，人生路很长，有些人就是大器晚成的，比如五羖大夫百里奚，到了七十多岁才被秦穆公尊为大夫。” 苏璟淡淡道。 “真的吗？” 小六激动道：“那小六也能像这个百里奚一样吗？” 苏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是你能多读书，将来便有可能，咱们大明已经开了科举你知道吧，把书读好了，若是有朝一日能进京赶考，直接来我府上让你备考，就当报答你这几日的向导之恩。” 对于小六的性格，苏璟是真喜欢，所以也愿意帮助他。 只不过小六听到这话，直接低下了头：“伯爷赏识是小六的福分，但小六才识了几个字，可不敢妄言读书，家中还有父母要奉养，这辈子怕是去不了京城了。” 普通的穷苦百姓，终究是过着平凡又艰苦的日子的。 哪怕是小六这般在府衙当小厮的，也已经是无数人羡慕的职业了。 “小六，如果你自己放弃，那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苏璟看着小六，认真道：“我知道这件事很难，甚至你努力读书了，也不一定能考上，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去做。” 就算是苏璟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劝诫十分的无力。 然而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助小六。 在这温州府，他是不会长留的，给些银子吧，少了杯水车薪，多了怀璧其罪。 甚至是银子在手里太多，直接学坏了。 毕竟小六的年纪还太小了。 说到底，只能靠自己。 “伯爷，您为什么要对小六说这些？” 小六抬起头，看向苏璟，有些不理解。 仁远伯！ 这可是朝廷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偏偏来劝诫自己呢？ 苏璟淡淡道：“缘分呗，还能有什么，我总不能图你什么吧。” “也是。” 小六点点头：“小六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伯爷说的事，但小六知道伯爷这是想小六好，小六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好！” 苏璟举起茶杯：“那我们就以茶代酒，喝了这一杯。” 小六兴奋的举起茶杯，和苏璟碰了一下杯，甚至因为激动手有些颤抖。 没办法，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了。 喝完了凉茶，苏璟也没想再转悠了，直接就回了府衙。 “仁远伯回来了，我刚还想派人去找下您通知您吃午饭，赶巧了这是。” 赵荣臻似乎是早就预料了苏璟这个点回来，一到门口就和苏璟碰上了。 苏璟笑道：“天气太热了，总不能让大家等我。” “仁远伯客气了，今日午饭就在府衙内吃，就是个便饭，还请仁远伯不要介意。” 赵荣臻依旧是笑脸相迎。 “便饭好啊，中午这么热，便饭最好不过，省的吃半天满头大汗。” 苏璟当即夸赞道。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府衙的餐厅。 朱标和孟松已经在了，筷子并没动。 孟松是因为朱标不动筷子，所以他不动，而朱标则是因为苏璟没来，所以他不动。 “苏师！” 眼见苏璟到来，朱标立刻起身迎接。 苏璟立刻道：“太子不必如此，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苏师，这是学生应该做的。” 朱标不依不饶，苏璟也只能无奈依从。 这样的场面，让孟松和赵荣臻看着着实惊讶。 这可是大明的太子啊！ 苏璟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再度直线上升！ 府衙的便饭菜不多，一个就十个菜，九菜一汤，基本都是小炒。 “太子殿下、仁远伯勿怪，府衙内的午饭一向比较简单，可不要觉得下官怠慢了。” 孟松率先开口道。 朱标没说话，这情绪还是收敛的不够。 苏璟笑呵呵道：“孟大人太客气了，太子本就是节俭之人，便饭很好，若是搞的太花哨，反倒是会惹太子不高兴，这样就很好。” “有仁远伯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 孟松看向苏璟，一脸打量的笑容。 现在的孟松，俨然已经是把苏璟当成了女婿了。 苏璟有些难受，但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孟松的眼神太怪异了。 因为简单，所以吃的很快。 便饭吃完，朱标直接就要回内堂继续工作，苏璟见状忙拉住了朱标，眼神示意了一下。 然后他对着赵荣臻道：“府丞大人，不知可否安排两个房间，让太子和我稍稍休憩一下。” “当然可以，这边请。” 赵荣臻立马就带着苏璟和朱标去到了两个房间，带路结束之后，他也是十分识趣的就走了。 要了两个房间，但苏璟和朱标自然是进了一个房间。 “苏师，方才您为何拉住学生？” 朱标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璟坐在桌边，拿起茶壶，有热水。 这房间是早就备好的，赵荣臻是真的细致周到。 “太子，这刚吃完了饭，你是想继续查粮册是不是？” 苏璟反问道。 朱标点头道：“没错，学生自然是想早点查完的。” “劳逸结合，劳逸结合！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做事不能太急。” 苏璟知道朱标的想法，就是想把事情迅速的解决掉。 但有些事情，急了没用。 “学生明白，但学生觉得，这不算多劳累。” 朱标应承了，但又没应承。 苏璟无奈，只能道：“你是太子，你都这般工作了，你觉得府衙内的上下差役，能闲着吗？这么热的天，农民都知道中午不务农，让他们也稍微松口气。” 领导加班，底下的员工也只能跟着加班。 这很现实，但没有办法，就是如此。 果然，听到这个解释，朱标点了点头：“学生受教，下次不会了。” 苏璟看着朱标这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年少的人总会慢慢长大，有些事情，终归会变化。(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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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苏璟的试探 “对了，苏师，您出去这会都了解到什么了？” 朱标朝着苏璟问道。 两个人原本就是分工，朱标看粮册，而苏璟则是外面打探情况。 苏璟点点头：“倒是真知道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永嘉县最大的米行老板，正是这知府孟松的小舅子。” “还有这事？” 朱标神色一变道：“那这个米行，岂不是很有可能就是孟松的白手套。” 白手套这个词，自然不是明朝有的，不过苏璟之前教过一些，朱标也是属于活学活用了。 “你倒是敢想，不过倒是和我一听到这事时候的想法一样。” 苏璟笑着说道：“不过呢，这个米行名声却是非常好，整个永嘉县有口皆碑，全因孟松毫不偏袒。” 听到这话，朱标则是眼前一亮：“这就对了！苏师，若是这孟松刻意偏袒这个米行，那学生反而觉得白手套的事情不太可信，但现在学生已经有个七八成的把握了。” 苏璟看着朱标道：“你的意思是这个白手套就是要有口皆碑才好用是不是，若是平日里欺压百姓惯了，那就容易被人盯上，也会被我们优先去调查。” 白手套么，其实就是个洗钱的工具。 自然是不能搞的声名狼狈，自己黑了还怎么当‘白手套’。 “苏师看的透澈，学生便是这么想的，孟松一下子能拿出几百两，再加上这个米行，此事大概率便是如此了。” 朱标缓缓说道，但脸上的疑惑或者说是犹豫，并未消散。 苏璟一眼便看穿了朱标的疑惑，淡淡道：“太子，你是不是在想，这温州府的知府明明不是个好官，这温州府的百姓，过的却好像不错。这两者之间，似乎很是矛盾对不对。” 朱标立刻道：“学生正是有此想法，父皇时常教导我，官员贪墨，百姓便会遭殃，百姓遭殃活不下去，自然就会揭竿而起，所以我大明律法，对待贪腐惩治尤其之重。” “学生本以为这温州府百姓生活富足祥和，一方主政之官员，不说清廉能干，但起码也得是个中庸之人。” “然而现在看这知府孟松，不仅仅是个草包，还是个贪腐之官，学生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老朱自己就是农民起义的，他很清楚百姓被压榨到一定程度会做什么。 故而他极其无法容忍贪腐，尤其是大明的官员贪腐。 朱标作为老朱最重视的儿子，也是大明未来的继承人，言传身教肯定是从未放松过的。 苏璟起身淡淡道：“太子，其实你这个疑惑，我也有，不过我的疑惑与你稍稍有些区别，现在呢也稍微有了一点答案。” “还请苏师赐教！” 朱标立刻朝着苏璟拱手道。 苏璟摆摆手：“什么赐教不赐教的，你现在可不比我差了，我也就说说我的想法。” 这话苏璟可不是在夸赞，而是真心如此。 朱标的成长，快的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苏师谬赞，学生还需多多学习。” 朱标也是马上就表达了自己的谦逊。 苏璟没再多纠缠这个话题，回到正题道：“温州府现在的情况，若是不看孟松，用政通人和四个字来形容倒也没什么问题。” “能够达到这种效果，首先肯定肯定的是，靠孟松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必然有一个人，虽然不是知府，但却很好的完成了知府的工作，这才有了这么一个如此祥和的温州府。” 听到这里，朱标当即道：“苏师说的是府丞赵荣臻吧。” “没错！” 苏璟点头道：“赵荣臻绝对是一个能吏，而且据我这两天的观察和打听，也大概明白，孟松在府衙里，基本上处于一个放手的状态，大小事情都是赵荣臻在处理。” “粮仓那边，太子殿下亲自去查过，我想太子你应该很清楚，粮仓的事情，只有可能是赵荣臻做的。” “这个赵府丞，能力很强，温州府能有现在这般景象，全是靠他。同时，他在府衙内的口碑也相当的好，就连小厮都相当的尊崇他。” “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孟松和赵荣臻之间，达成了某种平衡。孟松将权力交给了赵荣臻，而赵荣臻则是帮孟松搞到了钱财，不然以孟松的水平，根本不可能贪腐了银子名声还可以。” 有些事情，当你是小老百姓的时候，很难知道，因为信息不对等。 而当你处在一个较高的位置上时，能看到的便会多上很多，自然也就更容易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听完苏璟的话，朱标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开口道：“苏师，若是事情真如您所说的这般，那这赵荣臻是为了什么呢？帮孟松搞钱，自己却费心尽力的治理温州府？学生总觉得，这两种行为，无法统一自洽到一个人的身上。” 朱标不是不相信有一心为公，心系百姓的官员。 而是这样的官员，不应该像赵荣臻一样，为自己的上司搞钱。 苏璟摇头道：“我现在也不明白，而且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我的建议是，太子你要着手对永嘉米行控制了，这个米行的账本，很重要。” “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赵荣臻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一定得隐秘，在此期间，我们得稳住他和孟松，等到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方可公诸于众。” 猜测到真相的距离，苏璟是清楚的。 个人的臆断就决定一个知府和府丞的命运，那也太草率了。 大明律法严明，朱标也不是一个妄断的太子。 “是，学生明白，这事学生会安排下去的。” 朱标立刻回答道。 苏璟点点头：“好，那你还是继续做这些，我呢下午有时间就谈谈这位赵大人的口风。” …… 午休的时间转瞬即逝，朱标继续去看粮册了，苏璟则是在府衙内乱窜了起来。 “赵大人，没打扰你吧。” 府丞的办公室，苏璟一脸笑呵呵的看着正在处理公文的赵荣臻道。 赵荣臻立刻起身道：“仁远伯这说的什么话，请坐请坐。” 说话间，他已经要去喊下人上茶了。 苏璟赶忙道：“赵大人不必这么麻烦了，我就是随便看看，不用吃也不用喝，赵大人方便我就和赵大人聊几句，不方便我就出去。” 赵荣臻走到苏璟身旁坐下：“仁远伯来访，下官肯定是方便的，不知道仁远伯想要问什么呢？” 苏璟笑道：“赵大人这话说的，就折煞我了，我能有什么，就是太子殿下有事，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加上这天气炎热，也不想出去，就随便找人聊聊而已。” “仁远伯说的是，最近这天气，的确是越来越热了。” 赵荣臻点点头：“不过我听说京城的夏天，可是比这还要热些的。” “哦。” 苏璟颇有些意外道：“赵大人去过京城？” 随即便自嘲道：“我这说的什么话，赵大人好歹也是一府之府丞，去过京城不是理所当然。” “不。” 赵荣臻摇头道：“下官还真没去过京城，就连京城的夏天很热，也还是小六同我说的，说是仁远伯告诉他的。” 听到这话，苏璟微微一怔。 有些拿捏不准赵荣臻的意思，这事直接挑明了，小六就是来监视自己的吗？ 但看赵荣这说话的语气态度，又不像是摊牌的意思。 “小六的确很有意思，他也同我说了不少赵大人的事情，府衙上下，对于赵大人，那都是崇敬有加啊！实在是令我佩服。” 苏璟没接招，直接转到了赵荣臻的身上。 赵荣臻无奈道：“下面的人那不过是敬畏我罢了，自然不敢说我的坏话，仁远伯可不要当真了，若是同太子殿下说了，之后言行不一，怕是不会太子殿下误会。” 不得不说，赵荣臻此刻的表现，至少看起来是诚恳的。 苏璟略作停顿，然后道：“赵大人太谦虚了，我虽然并未入朝为官，但也见了不少人，小六的话是真是假还是能分辨的。” “就赵大人身为府丞，还能教导府衙内的小厮认字，甚至在他们家里困难的时候还要帮助他们，我苏璟以为，赵大人，必定是个好官！” “好官么。” 赵荣臻明显怔了一下，然后道：“仁远伯说笑了，我赵荣臻算什么好官，不过是尽力为温州府的百姓做些事罢了。” 苏璟立刻道：“赵大人这话说的，我先前说温州府百姓生活富足祥和安乐，可能是恭维大人，但这两日逛了逛，那就绝不是恭维了。” “俗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看赵大人便是这样的好官呐！” 苏璟继续拍着赵荣臻的马屁，想看看这赵荣臻的反应。 “仁远伯谬赞了，我不过是府丞而已，温州府能治理的这么好，主要还是知府大人的功劳。” 赵荣臻直接把功劳给推到了知府孟松的身上。 说到底，一府的主政官员，还得是知府。 温州府治理的这么好，朝廷若是要表彰，第一个也必然是孟松。 当然了，若是出了问题，第一个担责的也是孟松。 “唉~” 苏璟叹了口气，看了看赵荣臻，然后摇了摇头，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刚到门口，赵荣臻的声音响起：“不知仁远伯因何叹息？若是下官所致，还请仁远伯明言。” 听到这话，苏璟转身道：“赵大人，你我相识不过数日，但说实话，我是真为你感到不平啊！” 苏璟此刻那真是声情并茂，似乎是真的为赵荣臻愤怒。 赵荣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道：“仁远伯，您这是什么意思？下官不太明白啊。” 苏璟看了一眼大门，确认没人，这才道：“赵大人，既然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那我就直说了，这温州府的主事，到底是谁？” 赵荣臻脸色一变，立刻道：“仁远伯这是什么话，温州府的主事，自然是知府大人，这可是朝廷定的！” 苏璟摇头道：“得了吧！赵大人，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藏什么，太子殿下都和我说了，这知府大人，根本就是个草包！这种知府，等到太子殿下回京，肯定是要拿了的。” “啊！” 赵荣臻这下脸色是彻底绷不住了：“仁远伯，你不是在和下官开玩笑吧！” 苏璟小声道：“赵大人，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现在就走了。我也就是觉得，这知府大人是个草包，但温州府却治理的这么好，肯定是你赵大人做了实事，为你觉得不平，这才过来和你说说的。” 听到这话，赵荣臻直接沉默了。 他完全拿不准苏璟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其中有没有什么陷阱。 苏璟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赵荣臻。 毕竟听到这种事，总不能立刻就给出回话。 过了一会，赵荣臻开口道：“下官多谢仁远伯的好意了，但知府大人乃是下官的上司，若是仁远伯要查知府大人，下官自然是配合的，但诋毁算计自己的上司，我赵荣臻是做不来的。” 这番话，赵荣臻说的十分的正气凛然。 苏璟有些意外，不得不说，赵荣臻这反应，超出了苏璟的意料。 “唉！赵大人是正人君子，我无话可说，只是……唉……可惜了。” 苏璟叹着气离开了赵荣臻的办公室。 赵荣臻目送苏璟离开，眼神也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苏璟，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说……” 赵荣臻自言自语道，想要琢磨一下苏璟，但又琢磨不出什么来。 苏璟的突然出现，还有这谈论的话题内容，着实让赵荣臻吃了一惊。 有些消息，那是他故意让小六透露给苏璟的，但那有些并不是。 苏璟刚才的这一番话，也让赵荣臻无比的意外。 “看来，有些事情得加紧了。” 赵荣臻再度说了句，便回到了案前，继续工作。 房门外，苏璟同样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个赵荣臻，还真是滴水不漏，就连半句闲话都抓不到。” 苏璟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摇头。(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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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孟府家宴，孟松之女 就在苏璟离开赵荣臻房间之后，立马就有小厮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孟松。 “这个苏璟，到底想要做什么？” 孟松有些不理解，苏璟现在到底是要做什么。 赵荣臻孟松用的很舒服，但他并不喜欢赵荣臻。 因为赵荣臻不仅仅是一个好用的工具，还会将他处处掣肘。 原来的赵荣臻，其实只是地方一个小小的教谕，全靠孟松的提拔和推荐才能来到这个位置。 然而，随着赵荣臻的位置越来越高，孟松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彻底的掌控了。 甚至在某些事情上，还要被赵荣臻挟制。 当然了，好的方面也有，不需要处理太多的事情，就能稳稳当当的收钱，还能有个不错的名声。 这样的知府，孟松当的很轻松，很愉快。 所以，当孟松内定的女婿和赵荣臻走的太近的时候，他心里是相当的不痛快。 “来人！” 短暂的思索片刻之后，孟松喊了一声。 “大人，小的在。” 一名小厮迅速的来到了孟松跟前。 孟松当即道：“你现在立刻回我府上，通知夫人，晚上太子要来吃家宴，特别告诉夫人，二小姐一定要打扮的漂亮点。” “是，大人。” 小厮领命，当即就去了。 转眼便到了晚上，孟松拿出之前赵荣臻教导的那一番话，直接把朱标和苏璟请上了马车。 当然了，朱标接受的最重要原因，还得是为了查查看这个孟松的情况。 到底受贿了多少银子，从家中情况，能很容易的看出些端倪。 毕竟，有些品位，只要靠钱才能堆出来。 很快，朱标和苏璟便到了孟府，从外面乍一看，这府邸并不算是很大，看来还是比较低调的。 “太子殿下，仁远伯，这边请。” 孟松作为主人，自然要主动些。 因为是家宴，所以孟松没让赵荣臻过来，虽然这件事是赵荣臻提议的。 自家的事情，还是防着点最好。 苏璟跟着朱标进入了府邸内，一进去，便立刻能看到一个精致的外院。 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倒是错落有致。 “孟大人，这院子不错，设计的很好，很有品位啊！” 苏璟当即开口道：“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 孟松立刻道：“哦，这个院子啊，这是我妻弟出资做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至于银子，说实话，我的俸禄是不够的，全靠娘家支持。” 孟松是挺蠢的，不过到底也和朱标接触过了，自然知道朱标的脾气。 这应对的话语，明显就是早有准备。 “原来如此，我听说孟大人的妻弟开着永嘉县最大的米行，不错不错。” 苏璟淡淡道，眼睛不断在这院子里转悠，似乎是真的很欣赏。 孟松忙道：“是有这么个事，但请太子殿下放心，下官可不敢帮着做任何欺行霸市的事情，绝对是正经经营。” “孟大人不必紧张，太子殿下早就知道了，永嘉米行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 苏璟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孟松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一旁的苏璟。 朱标一整天在什么地方孟松都知道，这消息也只有可能是苏璟告诉太子的。 “好了，孟大人，我们是来吃饭的，总不能让太子殿下一直在这站着吧。” 苏璟催促了一句。 “是，是！” 孟松立刻将两人引入了内院大堂，堂内饭桌早已备好，桌上饭菜也是整整齐齐。 一个妇人坐在一旁，眼见孟松来了，立刻走了过来，直接朝着朱标下跪道：“民妇李氏叩见太子殿下。” 她的脸上，那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太子殿下能到家里来吃饭，那是多大的殊荣。 “起来吧，我就是来吃饭的，不必行这般大礼。” 朱标说道。 “谢太子殿下。” 李氏这才起身，然后恭迎朱标和苏璟入坐。 桌上的饭菜有十八道，但并没有多么珍奇的名贵，反倒基本都是特色。 “太子殿下，下官知道殿下勤俭，这些菜基本都是温州府的特色，还请殿下品尝，另外我府中下人不少，殿下自是不必担心会浪费。” 孟松一开口，就先小心的解释了一遍。 十八个菜，肯定是不能算少了，但也不能算多。 “知道了，吃饭吧。” 朱标并无和孟松闲谈的想法，这种草包他实在是没多大兴趣。 “是，太子殿下。” 孟松不敢耽搁，随即便开始了晚宴。 也就是约莫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孟松的二女儿走了出来，缓步来到桌旁。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孟松的女儿恭敬道。 孟松则是立刻道：“太子殿下，仁远伯，这位是小女，年芳十八，名唤孟漓。原本家宴是不想让她来的，不过她听说仁远伯在这，自己跑来了，还望见谅。” ？？？ 听到这话，苏璟有些懵，怎么就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孟大人，你这是何意啊？我这是第一次来温州府，也没见过孟小姐，不知道这……” 没办法，苏璟也只能是问问看了。 孟松立刻道：“此事怪我，仁远伯之名，那可是相当的响亮，之前我在家的时候提了几次，没想到小女就记在心里了。” 这话说的，真的是相当的假。 苏璟可不相信，自己会被孟松挂在嘴边。 但既然人家话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其他的了。 这个孟漓，苏璟简单打量了一眼，漂亮还是挺漂亮的。 不过六十四的孟松有个十八岁的女儿，还真是相当的老当益壮啊！ 这女儿，怕不是这个夫人生的。 “孟大人，还是让孟小姐入座吧，就这么站着多不好，这可是孟家的家宴，总不能让主人站着吧。” 苏璟忙道。 孟松笑了，转头对着孟漓道：“漓儿，还不快谢谢仁远伯。” 孟漓立刻朝着苏璟行礼道：“多谢仁远伯。” 然后她就直接坐到了孟松和苏璟的中间。 这可就让苏璟有些尴尬了，孟松安排一个女儿来，还特意提了下自己。 这意思，苏璟也是能品出来的。 只不过，孟漓虽然漂亮，却不是苏璟的菜。 孟松十分的高兴，朱标亦是觉得十分的有趣，自己的这个老师，平时真的看不到近女色。 不过孟漓的话不算多，苏璟的尴尬倒也能缓解不少。 很快，晚宴吃完。 “太子殿下，仁远伯，既然来吃饭了，不妨稍作歇息，我让小女陪着可好。” 孟松自然是不会让朱标和苏璟马上离开的。 苏璟刚想说话，朱标已经率先道：“我有些饱了，坐一会就行，孟小姐带着苏师去转转吧。” 这话一出口，苏璟直接傻眼了。 咋回事？ 朱标也会搞这种事吗？ 这可不像是自己的学生朱标啊！ “既然如此，那便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漓儿，你带仁远伯去后院转转。” 孟松反应很快，当即便说道，根本不给苏璟说话的机会。 没办法，在孟松和朱标鼓励的眼神中，苏璟被孟漓带到了孟府后院。 虽然已经是晚饭之后，天色也有些昏暗，但尚能视物。 后院的下人早早的清空了，分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苏璟和孟漓就随意的走着，这会苏璟也算是无所谓了，事已至此，总归要给女孩子一些面子。 “仁远伯，家父有些行事不当的地方，还请见谅。” 孟漓率先开口道。 苏璟自然明白孟漓话语里的意思，这是乱点鸳鸯谱。 “没事，都是小事，无所谓的。” 苏璟淡淡道。 孟漓低头道：“也是，仁远伯乃是京城贵胄，这种事想必应该经历的多了，倒是孟漓有些不知所措。” 要说孟漓对苏璟的了解，几乎没有，除了知道一个仁远伯，尚未成婚。 不过，能在京城受封伯爵，这本身就代表了很多东西。 今天见到苏璟，看见苏璟这般相貌堂堂，又有伯爵身份，孟漓自然知道，苏璟这种的男子，必然是抢手的。 “孟小姐倒是有意思，只可惜，我们之间并无缘分。” 苏璟笑着说道。 对他来说，与孟漓也就是萍水相逢，更不要说这个孟松问题很大了。 孟漓转头看向苏璟：“仁远伯不必和孟漓这般强调，孟漓心里是清楚的。” “这一切，不过是我父亲的一厢情愿罢了。之后我会和父亲说清楚的。” 额…… 听到孟漓这么说，苏璟也稍稍有些尴尬。 毕竟自己这话，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的确是有些过重了。 “抱歉，孟小姐，我与太子来温州府，乃是有朝廷命令在身，其他的事情……” 苏璟欲言又止，没有和孟漓说太多。 只是，让苏璟没想到的是，孟漓接下来的话。 “仁远伯，你和太子来，是为了家父来的吧。” 孟漓突然开口道。 苏璟一怔，随后道：“不知孟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漓停下脚步，神色沉重道：“仁远伯，孟漓久居闺阁，对父亲的事情知道不多，但家里的变化还是能感受到一些的。” “有些事情，小女很清楚无力改变，但还请仁远伯能稍稍手下留情，我父亲已经六十有四了，即便是能稍稍优待几分也是好的。” 此刻的孟漓，双目之中分外的清明。 苏璟看着孟漓，内心只有叹息。 想不到孟松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心思通明的女儿，这般年纪，竟然能感受到这种变化。 现在孟漓这话，分明就是为孟松求情了。 苏璟略作沉默，然后说道：“孟小姐，有些事情，并非和你想的一样。” 孟漓这番是孝道的表现，但苏璟很清楚，绝不能同情一个罪犯。 对于孟漓，苏璟深感抱歉。但也只有抱歉。 他甚至都不会直接将事情说明。 毕竟自己在这里把话说明白了，转头孟漓和孟松一说，那不是坏事了。 孟漓花容失色，整个人的脸都有些煞白。 片刻后，她低头道：“孟漓明白了，仁远伯乃是公正之人，孟漓不会再言了。” 苏璟也没有说什么，虽然他开口的话，朱标一定会有所考虑。 但苏璟不能这么做。 身为老师，让自己的学生为难，这算什么呢？ 而且，就算是不考虑其他的，单说孟松的事情。 孟家现在的一切，孟漓也是有享受到的，她只是看着可怜，并不是真的可怜。 若是将怜悯心给了这些人，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并未多久，苏璟和孟漓便回到了大堂中，因为天色已经太暗了。 “太子，我们该走了。” 苏璟直接开口道，不想再给孟松任何挽留自己的机会。 朱标会意，立刻道：“孟大人，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我们回去了。” 孟松想要再挽留一下，可惜朱标走的很决绝。 很快，马车从孟府的大门离开，孟松眼巴巴的看到马车彻底走远，这才回家。 “漓儿，怎么样！仁远伯对你感觉如何？” 孟松直接把孟漓叫到了跟前问道。 孟漓回答道：“父亲，女儿无能，仁远伯对女儿并无他意，怕是不能完成父亲大人的交代。” 听到这话，孟松显然是有些失落。 不过他也没太伤心，而是继续道：“漓儿，不着急，还有时间，之后爹会给找机会的。仁远伯可是太子殿下的老师，陛下身边的红人，这个机会你得把握住了。” “是，父亲大人。” 孟漓点头，孟松的吩咐，她无法拒绝，即便知道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她甚至没有将自己和苏璟具体的对话和孟松说。 “行了，下去吧。” 孟松摆摆手，孟漓便退了下去。 这时李氏走了过来，问道：“老爷，我看太子殿下的年纪也算合适，为什么老爷不把漓儿……” 李氏的想法还是很有意思的，苏璟和朱标本身的年龄差距就不算大。 孟漓又处在中间的位置，理论上来说都可以。 而成为太子妃，可比一个仁远伯妃更高贵。 孟松看向李氏摇头道：“妇道人家，懂什么！可别小看仁远伯，就连太子殿下都对他无比恭敬，日后成就不可限量，而且仁远伯尚未娶亲，那可是正室！” 太子朱标的婚约，那是天下皆知。 太子正妃的人选已定，相比太子侧妃，孟松还是更看重苏璟的正妻地位。(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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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孙兆祥是个办法 “苏师，对这孟松的女儿感觉如何？” 马车上，朱标已经开始询问了。 苏璟瞪了一眼朱标：“太子，你还真是利害了，竟然敢坑为师！” 这事苏璟是真的很意外，因为之前的朱标对自己，那真是恭敬的不得了。 这一波操作，完全不像是朱标会做的事情。 朱标立刻道：“苏师莫怪，学生也只是觉得，那孟松的女儿或许知道些什么，既然孟松有意，这也算是一个机会。” 朱标的理由也是相当的正当。 孟松现在是调查的关键，那么通过他的女儿去了解一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 “你真是这么想的？” 苏璟冷哼一声。 朱标立刻道：“苏师莫怪，学生不会了！” 苏璟摆摆手：“算了，为师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这种事没什么。” “至于你说的，孟松的女儿孟漓，倒也是个聪慧的女子，已经察觉出了一些异样，还向我开口求情了。” 听到这话，朱标神色顿时一变：“苏师怎么说的？” 苏璟的态度，那可是朱标处理这件事情最大的衡量标准。 “我能怎么说，现在事情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候，自然是不能透露半点，我什么都没说。” 苏璟淡淡道，也算是给朱标放个心。 朱标明显松了口气：“苏师能这样说自然是最好的。” 苏璟淡淡道：“孟松的事情估计等米行查清楚就出来了，我现在倒是好奇，赵荣臻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朱标好奇道：“苏师不是已经试探过了么？他没什么反应吗？” 苏璟摇头道：“很正常的反应，但太正常了。当然，也可能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总觉得，赵荣臻应该在谋划着什么，但具体是什么，我想不出来。” 赵荣臻这个人，苏璟是真的看不透。 表面上来说，他真的无法挑剔，就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官，无论在同事还是在下属，亦或者在百姓嘴里的口碑，都是相当的不错。 朱标沉声道：“苏师，学生以为，或许可以从那名通判身上下点功夫，这个通判，应该与赵荣臻的关系不浅。” 孙兆祥朱标是接触过的，这人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只不过，在知府的府丞两个上司里，他更加偏向的是府丞赵荣臻。 听到这话，苏璟当即道：“那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等那孙兆祥回来了便知。” ……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 府衙内，通判孙兆祥回来了，神色略有些疲惫，也不知道是处理了什么样的案子。 “孙通判，今日你就在府衙陪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你就做什么。” 孟松朝着孙兆祥道：“记住，关于粮仓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对太子殿下有隐瞒。” 说到底，朱标这位太子来到温州府还是为了巡查粮仓的，既然如此，正事便是这个。 孟松并不希望朱标查到其他的事情上。 “是，大人！” 孙兆祥恭敬道。 孟松略微点头，然后转向朱标：“太子殿下，今日孙通判便交由殿下随意问询了，下官先下去了。” “嗯，你下去吧。” 朱标摆摆手，也没打算和孟松多说什么。 “这里说话不方便，孙通判跟我来。” 孟松一走，苏璟便出言带着孙兆祥到了后院赵荣臻准备的房间内。 房门关上，房间内便只有苏璟朱标还有孙兆祥三人了。 这种紧张的气氛，一下让孙兆祥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他以为就是正常的询问，粮仓的基本现实情况看过了，粮册也看完了，剩下的就是一些他这个主管官员来回来的问题了。 无论为什么相关问题，孙兆祥都是有把握的。 因为他是真的去做了，事事过手，孙兆祥自然是不会胆怯。 尤其是见识过朱标工作的样子，他的心里对朱标这个大明太子还是很崇敬的。 只是，这会竟然把他带到了这么一个房间里，还没有其他人。 正常来说，不应该就在大堂内询问么？ 孙兆祥内心忐忑不已，但朱标没开口，苏璟更是没说话，他什么都不敢说，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朱标就坐在桌边，苏璟则是给孙兆祥搬了把椅子，然后在朱标身旁坐下。 孙兆祥可不敢坐，就这么站着低头等待。 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孙兆祥都没等到朱标或是苏璟的一句话。 这房间，好像是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 朱标和苏璟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孙兆祥，静静的看着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孙兆祥的心理压力越发的大了起来，站着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怎么还不问话？ 孙兆祥的心里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但他始终都不敢出言询问。 他甚至不敢抬头，因为无论是朱标的目光还是苏璟的目光，都相当的锐利。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就算是外面的孟松和赵荣臻，此刻都有些坐不住了。 别看他们好像没管孙兆祥，但其实朱标带走孙兆祥到了房间这件事，他们第一时间便知晓了。 也就是朱标明令要求了，不允许任何的下人在他和苏璟的房间外侍候，这会孟松怕是要派人来探探情况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房间内的门窗都关着，闭塞不通，加上这六月灼热的天气，已经将这个房间变成了一个火炉。 苏璟，朱标还有孙兆祥的脸上，汗珠不断的落下。 很热！ 真的很热！ 但依旧寂静无声。 孙兆祥的后背已经汗湿，因为他穿的官服，还是挺厚的。 苏璟和朱标却是常服，还是早有准备的夏服。 又是坐着，虽然也热，但比孙兆祥还是要好上一些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孙兆祥站不住了，身体开始晃荡了起来。 汗水在额头上不断的冒出来，顺着额角流下，有些则是流入了眼睛之中。 但孙兆祥偏偏是动也不敢动，只能是任由眼睛被汗液冲刷。 加上长时间站立，他的意识甚至都有些涣散了。 一个半时辰，那就是三个小时。 在这么一个房间里，和蒸桑拿差不多。 苏璟时刻注意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直接起身道：“好了，孙大人，你可以回去了。” 听到这话，孙兆祥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晃悠悠的站着。 “孙大人！你可以回去了！” 苏璟提高了音量，直接将孙兆祥从失神之中拉了回来。 “哦！啊？太子殿下不是要问下官的话吗？” 孙兆祥惊讶中带着疑惑道。 苏璟笑道：“快吃午饭了，孙大人先回去吧，今日要问的都问完了。” 孙兆祥真是傻眼了，自己这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这算怎么回事？ 但苏璟都开口了，朱标也一直都是默许的态度，他自然只能点头躬身：“是，下官告退。” 孙兆祥就这么离开了房间。 苏璟则是立刻将房门和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起来。 “呼~真热啊！” 苏璟一手扇着扇子，另一只手则是扒拉着领口。 他这个办法，唯一的缺点也就是太热了。 “苏师，这样真的有效果吗？” 朱标也有些遭不住，一把扇子同样在扇着。 相对于苏璟的淡然，他可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原本应该问问孙兆祥一些情况的，结果在这里干耗了一个半时辰，一句话没说。 这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朱标是真的不知道这事情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苏璟笑道：“太子，等着看吧，孙兆祥接下来可要面对一些磨难了。” “我们是在这耗了一个半时辰一句话没说，但也只有你知我知和孙兆祥知道，你觉得那孟松还有赵荣臻，会相信孙兆祥的话吗？” 听苏璟这么一点拨，朱标立刻明白了。 “原来如此，好一招攻心计，学生受教了！” 朱标由衷的叹服道：“若是这孙兆祥与孟松还有赵荣臻都无深切联系，那此事便不会有什么后续。” “但若是孙兆祥参与了这两人之间的一些事情，特别是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情，那么接下来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这事说白了，就是得看孟松和赵荣臻到底有没有事，要是一身正气，那就一切正常。 但若是不干净，恐怕会睡不安稳了。 “行了，太子，我们现在该去洗个澡了，这一身汗着实难受，正好也让孟松和赵荣臻有时间好好问问孙兆祥的话。” 苏璟笑着说道。 闷了三个小时，苏璟是真的顶不住了，汗出如浆丝毫不为过。 “苏师说的是。” 朱标立刻起身，两人直接洗澡去了。 外面。 孙兆祥刚出去，还没来记得擦汗，便已经被孟松派人叫去了。 “下官参见知府大人。” 见到孟松，孙兆祥立刻恭敬行礼道。 孟松看着孙兆祥这般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诧异。 问个话，至于吗？ 不过他面上还是和善道：“孙通判，刚才太子殿下都问你什么了？没有让太子殿下不高兴吧。” 几乎没有任何的隐瞒，很是直接的就将自己的想法吐露了出来。 孟松的水平，是真的不太行。 孙兆祥低着头回答道：“回禀大人，太子殿下什么都没问。” “嗯？” 孟松眉头一蹙道：“孙通判，你是说，这一个半时辰，太子殿下就让你站着一句话没说吗？” 孙兆祥的脸色难看，但只能点头道：“的确如此，太子殿下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甚至连叫下官进出，也全都是由仁远伯开口的。” 这话说出来，孙兆祥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 “哼！” 孟松冷哼一声，盯着孙兆祥道：“孙通判，我知道你是赵府丞的人，但也不必对我这个知府这般隐瞒吧？” 孟松并没有相信孙兆祥的话，毕竟一个半时辰一句话没问，实在是过于离谱了。 而且，孙兆祥也不是他孟松的心腹手下，不过是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 “知府大人恕罪，下官绝无半句虚言，若是大人不信，自是可以去问太子殿下或是那仁远伯。” 孙兆祥没办法，只能这么说了。 虽然他也知道，让孟松直接去问太子朱标，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但该说必须要说。 “行了，你走吧，有本事你在赵荣臻面前也这么回答就是了。” 孟松冷冷道，并不想和孙兆祥再多废话。 “下官告退。” 孙兆祥缓身离开。 孟松看着孙兆祥的背影，神色有些阴霾。 自己这个知府，竟然连一个通判都敢这般对着自己干。 赵荣臻，已经把府衙牢牢的掌控在他手里。 孟松的心头，火气已经在熊熊燃烧了。 孙兆祥离开了孟松这边，当即就到了赵荣臻面前。 “下官拜见府丞大人。” 孙兆祥朝着赵荣臻恭敬道。 赵荣臻还在处理着政务，头都没抬到：“孙通判，你过来是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我差人找过你。” 孙兆祥低头道：“大人，下官是来和大人汇报刚才太子问询一事的。” “汇报？” 赵荣臻抬起头看向孙兆祥：“孙通判，太子殿下的事情，是能向我汇报的吗？” 听到这话，孙兆祥立刻意识到自己说话有问题，忙道：“下官失言了，乃是太子殿下问询深意下官不明，特来请教大人。” “这还差不多。” 赵荣臻重新低头：“说吧，怎么回事？” 孙兆祥立刻道：“方才太子殿下与仁远伯将下官带入房间之后，便不曾说一句话，直到下官实在受不住了，仁远伯这才告诉下官可以走了。” 这给孟松的回报与给赵荣臻的回报，明显的不一样。 没办法啊，孙兆祥知道这温州府衙真正管事的是谁。 “你说什么！” 赵荣臻再度抬起头，不，是直接起身走到了孙兆祥面前：“你说太子殿下，在这一个半时辰里，一句话都没和你说过？一个问题也没问？” 孙兆祥脸色难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的，赵大人。下官知道这么说很难让人相信，但事实真的是这样，下官可以对天发誓，还望赵大人相信下官！” 赵荣臻微微摇头，孙兆祥的脸色更难看了。 但赵荣臻下一句话让孙兆祥愣住了。 “不，我相信。”(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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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夜谈赵荣臻，硬，真硬! “啊！赵大人真的相信下官说的！” 孙兆祥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事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赵荣臻淡淡道：“这有什么不敢信的，太子殿下真是好算计，不，应该是那位仁远伯。” 孙兆祥也反应了过来，当即道：“赵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一出是太子殿下故意的？” “自然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我和知府大人着急起来。” 赵荣臻十分平静道。 孙兆祥略作思考，脸色一下子煞白起来：“大人，下官真的什么都没说，还请大人相信下官。” 赵荣臻看了一眼孙兆祥，冷冷道：“你是觉得我不相信你？” “没有没有！” 孙兆祥立刻道：“下官绝无此意，只是……只是……” 孙兆祥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赵荣臻说道：“好了，你下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啊？” 孙兆祥愣了一下道：“大人，既然这是计策，为何大人不将计就计？” 孙兆祥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 赵荣臻轻笑道：“将计就计？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将计就计？” 孙兆祥懵了，他的脑子已经想不明白了。 “下官告退。” 孙兆祥想不明白，但他相信赵荣臻。 …… 府衙内的气氛变得奇怪了起来，孟松这位知府，似乎有一种要抢夺存在感的意思。 之前正常施行的各项政务，孟松都要插一手。 不管是大是小，都得提些改进的意见，就是要改！ 这可让府衙上下的吏员们叫苦了，领导一张嘴，下属跑断腿。 孟松之前是从来不管事的，在赵荣臻的领导下，一切井然有序。 这现在要改，就是劳心费神。 尤其是孙兆祥，似乎是受到了孟松的刻意针对。 通判本身负责的事情就多，孟松又一直鸡蛋里挑骨头，显然是让孙兆祥十分的难受。 但再难受，孙兆祥也只能是忍着。 苏璟和朱标这边，都十分的平淡了，就是正常的巡视查验。 就这么过了三天。 “苏师，您看看这些。” 朱标的案头上多了十几本帐本，正是他派人去查的永嘉米行的账本。 毕竟是朱标带过来的护卫队，实力还是很强的。 不声不息的就将这些账本拿到了手。 苏璟也不客气，直接就开始翻看了起来。 若是按上辈子来说，运用公权力直接去偷窃一个商家的账本，肯定是不行的。 但在大明，没这么多的忌讳。 朱标这个太子，本身就代表了大明的公权力。 只是随便的翻了翻，苏璟便已经看到了好多笔莫名的大额收入和支出。 这账本，和那些粮册相比，实在不是一个水平。 “这个永嘉米行，果然有问题！” 苏璟又翻看了其他几本，全都是一样的情况。 大明的商业，毕竟不是那么发达，这白手套做账，也做不了那么的细致。 “可是苏师，这上面并未直接记录表明永嘉米行和孟松之间的往来，现在还不能算是实锤。” 朱标依旧有些愁眉。 在这温州府已经呆了好些日子，朱标的心里，可是还有不少其他地方要去的。 “太子，这些账本可不是现在用的。” 苏璟笑道：“这些日子，府衙内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孟松明显是憋不住了。” “的确，不过赵荣臻依旧和之前一样，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朱标点点头道。 苏璟摇头：“不，我觉得是赵荣臻已经看穿了我的计划，所以故意做出来给我们看的。” 攻心计其实并不复杂，看穿也没那么难。 但攻心计最高明的地方在于，你明知道这是计谋，却还是无法不去多想。 人总是多疑的，本身就不是多么坚固的联盟，怎么能放心去相信他人呢？ “他真有这般厉害？” 朱标有些不可置信道。 苏璟说道：“不知道，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朱标已经没什么主意了，这些永嘉米行的账本不能现在用，粮仓和粮册也没什么问题，那温州府的巡视，就该结束了。 只是，这显然是不能结束的。 苏璟说道：“太子，这事情，还得是我们主动出击。” 说话间，苏璟已经招手示意朱标附耳过来。 朱标会意，立刻便靠了过去。 “我们这般……再这般……如此便……” …… 苏璟好一通讲述，总算是将自己的思路说完了。 朱标的神色也是逐渐的变得精彩起来，直到听完，朱标兴奋道：“学生明白了，学生这就安排人去做！” 苏璟淡淡道：“尽量找当地人，赵荣臻那边得注意好。” “是，学生明白。” 朱标旋即便去安排了。 当日下午，朱标直接在府衙内召集了孟松和赵荣臻，府衙内其他的大小官吏，在的也全都集合了。 “不知太子殿下召集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孟松开口问道。 朱标说道：“孟大人，我来温州府，主要是巡视粮仓一事，现在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准备明日动身离开。” “殿下明日便走？” 孟松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 无他，苏璟这个佳婿，他还没搞定呢，这就走了，女婿的事情岂不是泡汤了。 但太子说了，他也没办法反对，只能是想想把苏璟留下的办法了。 朱标点头道：“没错，事情办完了，自然是要走的，之所以把你们召来，那也是为了表扬一下温州府的上下官员，都做的不错，让温州府百姓生活的很安乐，朝廷不会忘记你们的。” 苏璟这话一说，府衙上下官员都是激动不已。 太子啊！ 那可是未来大明的皇上，他们已经入了太子的眼睛，以后的前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臣等谢过太子殿下！” …… 一众官员立刻下跪谢恩。 朱标立刻道：“都起来吧，本太子希望你们以后能做的更好，为大明好好治理这温州府。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一场简单的表扬会就这么开完了，朱标回到了住所，开始整理行装。 明日要走，那今日自然得全部都准备好。 孟松不敢怠慢，亲自带人帮着朱标一起收拾。 “孟大人，我没什么东西的，自己就可以了。” 朱标笑着说道。 在苏璟的教导下，朱标已然能够做到对孟松也笑脸说话了。 孟松立刻道：“太子殿下勤俭爱民，老臣钦佩不已，这样，老臣让下人们都走，但老臣得帮着殿下一起。” 好话孟松还是会说的，下人很快被喝退。 朱标也没再驱赶孟松，反正没几样东西。 “殿下，老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务必答应老臣。” 孟松突然说道。 朱标微微一愣，旋即道：“什么事，孟大人说。” 答应那是万不能先答应的，这个孟松，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松说道：“下官的小女，自从上次家宴见过仁远伯之后，便十分倾慕，以至于茶饭不思。” “此次太子殿下即将离去，不知可否让仁远伯再多留几日，至少也得再见小女一次，好了却小女之心意。” 孟松这会还真没想别的，就是单纯为了苏璟。 听到这个要求，朱标是真的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知道，这孟松的女子，肯定不是他说的那样，这定然是孟松自己的要求。 想想也正常，自己的老师苏璟可是年少公子，仁远伯爵。 孟松看中，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孟大人，若是其他事情还好说，但苏师的事情，我作为学生，那是万万不能替苏师答应的。” 朱标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随便应承，最重要的是，苏璟已经明确说了，他对孟漓没感觉。 这话一出，孟松的脸色有些难看，本来他觉得，只要自己豁出去老脸求太子朱标，有了太子开口，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没想到，朱标压根就没同意。 “下官明白了，是下官太唐突了。” 孟松只能无奈离开。 …… 入夜，府衙内。 “赵大人，现在太子殿下就要走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庆祝一下了。” 孟松看着面前依旧沉稳的赵荣臻笑道。 女儿没能傍上苏璟，这自然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但朱标离开，却也依旧令人高兴。 因为这意味着，温州府的一切安好，他这个知府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赵荣臻淡淡道：“孟大人，白天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孟松的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赵大人，你不必和我说这些，太子就这么走了，对你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 “你总不希望咱们温州府真的被查出什么问题来吧。” 孟松之前的心，还是紧绷的。 毕竟他通过‘正当’手段还是拿了不少银子的，这事他并不想要朱标发现。 “孟大人说的是，不过这么晚了，下官要回家了，就不和孟大人继续聊了。” 赵荣臻起身，直接离开了府衙。 孟松盯着赵荣臻的背影，脸色浮现出怒色，现在的赵荣臻，已经越发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先前惩戒通判孙兆祥，看来是没什么效果。 离开了府衙的赵荣臻没有坐马车，只是步行朝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这时候天色已晚，全靠着温州府的夜市兴旺，才有了许多亮色。 赵荣臻看着远处热闹的集市，脸上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笑容。 他脚下的步子加快，不多时就来到了自己的门口。 一个一进两出的院子，以他府丞的身份来说，相当的小。 刚到门口，赵荣臻便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赵府丞，你回家还真晚，让我好等。” 苏璟站在一旁，笑着说道。 赵荣臻立刻躬身道：“不知仁远伯驾到，还望恕罪。” “恕什么罪？我就是随便出来逛逛，正好到你家门口了，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喝杯茶。” 苏璟淡淡道。 虽然他说是随便逛逛，但显然是刻意的。 至于说赵荣臻家的位置，小六那么容易套话的人，还是很容易就套出来的。 “自然是可以的，仁远伯请进。” 赵荣臻也是聪明人，直接将苏璟迎进了门。 有些事情，没必要揭穿。 苏璟进入了赵荣臻的家，很简单的院子，很简单的摆设。 在小六的口中，他早就大概知晓了赵荣臻家里的情况。 父母在早年已经死于战乱，未曾娶妻生子，一直都是独身一人。 生活极其简单，也不喜欢什么奢侈的享受，家里只有书是最多的。 “赵大人还真是一个爱书之人，家里目之所及，好像没有地方没放书。” 苏璟笑着说道。 赵荣臻忙活着烧水，不过还是回答道：“平生所爱，也就这一样了。” “赵大人府里没下人吗？” 苏璟明知故问道。 赵荣臻已经生好了火，正在给水壶里灌水：“就我一个人，没那个必要。”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看赵大人年纪也不算小了，怎么还未曾娶妻呢？” 苏璟又问道，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这是大明，并不是上辈子，男子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甚至已经上升到了孝顺的高度，不容违背。 而赵荣臻身为温州府府丞，也不存在条件不行的说法。 赵荣臻沉默了一会，默默地将水壶放到了炉子上。 “仁远伯，人总有些事情是不想被别人知道的，所以这个问题，我不想问题。” 赵荣臻淡淡开口，看不出什么喜怒。 苏璟看了看赵荣臻，点头道：“的确，有些事情是不想被别人知道，而有些则是不能。” “不知道赵大人，有没有什么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情？” 赵荣臻神色微变，说道：“下官有些不明白仁远伯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说的明白些。” 苏璟笑了，随便拿起了一本书，看了一眼书名，是《资治通鉴》。 “赵大人，太子明日要走，我自然也是要走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赵大人何必还要与我装呢？” 苏璟一脸玩味的看向赵荣臻。 赵荣臻平静道：“仁远伯，下官还是不懂，何为装？下官又装了什么？” 面对这样的赵荣臻，苏璟只感觉真是太硬了，这家伙谨慎的无法想先。(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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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温州府的百姓救了你一命 “赵大人，我今夜来此，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藏着掖着，是不是太过了。” 苏璟将书合上：“还是说，赵大人觉得，这几日我真的没有觉察到赵大人到底做了什么？” 房间内，烛火微亮，远不如那院子里的小火炉。 赵荣臻的脸色似乎是发生了一些变化，又似乎没有。 “仁远伯，你到底想对下官说什么？” 赵荣臻沉默片刻后说道。 总算是不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璟内心腹诽了一句，神色淡然道：“从我与太子来到这温州府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赵大人安排好的吧。” “无论是初见时你的表现引起了太子的不满，还是后来粮仓的巡查，那十分完美的粮册，以及给我安排的小厮小六。” “甚至是永嘉县的案子，恐怕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吧。” 有些事情太过于顺利，就显得很假。 虽然苏璟不知道赵荣臻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件事的，毕竟太子来温州府，是到了城外不远才派人通知的。 如此短的时间，给赵荣臻来安排已经是相当的满满登登了。 “仁远伯此话太过于荒谬了，下官不过一个府丞，如何能做到这般事情。” 赵荣臻很是直接的否认了这个事实。 苏璟并未纠结这个，而是问道：“赵大人，你扫盲的时候一般都教些什么？” 扫盲？ 赵荣臻一愣，旋即反问道：“仁远伯，扫盲是何意？” 苏璟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让赵荣臻主动开口。 “是我太草率了，扫盲一词乃是我自己造的，所谓盲，便是指文盲，这大明百姓，目不识丁者便是文盲，而扫盲便是让这些文盲认字。” 苏璟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事情指的自然就是赵荣臻有时候在府衙教小厮们认字的事情。 赵荣臻也是个读书人，立刻就明白了，当即拱手道：“下官学到了，仁远伯果真是名不虚传，扫盲一词，虽然有些新颖，但却十分的精炼达意，下官佩服！” 苏璟摆摆手：“不过是一个词而已，相较于我，赵大人能够教导那些小厮，这才是莫大的功德。” “仁远伯觉得下官教的没错？” 赵荣臻有些意外道。 苏璟笑道：“赵大人这话说的，扫盲这件事，可是大好事，小六能认字别提多高兴了，这又有何错？” 赵荣臻听到这话，淡淡道：“仁远伯此言倒是让下官十分意外，知府大人可是说了我不少次，少教些人，府衙内的小厮要是认字了，心思就野了，也就没那么好支使了。” 很符合孟松性格的说法。 “哈哈哈哈哈！” 苏璟直接笑出了声。 赵荣臻追问道：“仁远伯何故发笑？” 苏璟立刻道：“我笑那是孟大人持身不正，方有此言。府衙内小厮若是识字，无论处理什么事情都能方便不少，这干事效率也能大大提升，为何要说不好支使，不过是自己持身不正，生怕小厮识字之后了解太多，故而想出的借口罢了。” “而赵大人，乃是一名能官干吏，以身作则，府衙上下，无不叹服。” 苏璟不仅仅是解释了原由，还不忘抬高赵荣臻贬低孟松。 只不过，听到这些话的赵荣臻，神色并未有太多的变化。 “仁远伯见识非同一般，下官今日算是见识了。” 此时炉子上的水壶已经烧开了，赵荣臻径直走了过去，将水壶拿了回来，顺带先给苏璟倒了杯热水。 “家中不常有人来，我也不爱喝茶，没有备茶叶，还请仁远伯见谅。” 赵荣臻略带歉意道。 “没事，我也不爱吃茶，白水就行。” 苏璟笑笑，继续道：“方才的问题，赵大人可还没回答我，都教些什么扫盲。” 赵荣臻顿了一下，回答道：“下官一般以书信作为范文。” “嗯，不错，书信的常用字都认识了，至少是可以写信了。” 苏璟点了点头，对赵荣臻这个选材很是赞同。 赵荣臻此刻已经有些迷糊了，因为苏璟在他这里，好像并不是要做什么。 一开始赵荣臻还觉得苏璟今夜前来，是有着什么重要事情，比如关于温州府的事情。 但没想到，现在苏璟一直在这里扯东扯西，好像真的就是随便来逛逛进来做客一般。 “赵大人，明日便要走了，可惜不能在温州府多留几日，不然的话，你我应当能成为朋友。” 苏璟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 赵荣臻当即道：“下官何德何能，仁远伯乃是天上人物，下官唯有拜服。” “可惜啊可惜！” 苏璟看向赵荣臻，突然道：“我正巧逛到永嘉米行，是你安排小六这么带路的吧。” 米行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本身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一开始，苏璟并没有多想，毕竟他本身就有查米行的想法。 不过后来，他在看温州府，尤其是这永嘉县的县图时，便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了。 小六几次带着自己外出，给自己当向导，这路线并不是随意的。 永嘉米行之所以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有那米行老板是孟松小舅子的事情，其实都是从小六这里知道的。 而小六，又是赵荣臻派的人。 所以，自己在街面上遇到的一切，可以说都有赵荣臻背后的控制。 从米行到孟松，这事情转接的无比丝滑。 一旦事情太过顺利，苏璟便会自然的思考其中的问题。 因为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一件事做的太顺利，往往就不是那么的简单。 这么一想的话，苏璟很正常的就想到了赵荣臻，而赵荣臻的目的，似乎也是展现了出来。 果然，苏璟这话一说，赵荣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开口道：“看来仁远伯都知道了，果然瞒不过你，只是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快。” 苏璟笑道：“我本以为赵大人应该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刚才一直都维持的很好，怎么现在就突然改口了。” 毕竟苏璟一上来的攻势，全被赵荣臻一句不知道给糊弄过去了。 赵荣臻转头：“仁远伯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了，下官还能继续隐瞒么。” “我赵荣臻也不是什么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几日在温州府的巡查，的确都是我安排的。” 否认的时候很果断，承认的时候也很干脆。 苏璟对于这个赵荣臻，是真心觉得厉害。 “赵大人，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看你这么安排的目的，若是错了，还请更正。” 苏璟淡淡道：“将我的思路引到永嘉米行，然后顺理成章的知道孟知府小舅子的事情，而不久前，孟知府刚刚对我行贿，这事怕是赵大人也清楚。” “有了这两层关系，我自然不可能不怀疑永嘉米行，派人调查那是显而易见的。” “至于调查的结果，想必赵大人应该也有所预料，目的么，便是为了扳倒孟松，我说的对么。” 苏璟一番话说完，杯子里的水正好凉了，咕嘟一口直接闷了。 赵荣臻看向苏璟，由衷道：“仁远伯所说半点不差，赵荣臻佩服！” 苏璟立刻摇头道：“不，赵大人，我看穿这件事不算什么，因为你做的很刻意，应该是料想到我会看穿的吧。”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仁远伯，的确如此，毕竟时间仓促，只能做到如此了。” 赵荣臻叹息道，似乎还是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不太满意。 苏璟看向赵荣臻道：“赵大人，不用这般妄自菲薄，这么短的时间，还有诸多的突发情况，能安排成这样，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我们来的突然，孟大人找我找的突然，行贿更是突然，一切事情都在变故中发展，还要为难赵大人这般操作，真的相当可以了。” 苏璟并未恭维赵荣臻，这事整体来说，已经做的非常漂亮了。 孟松这人，真的属于比较蠢的范畴。 “仁远伯既然看穿了，那今日来，想必是有什么要告诉赵某的吧。” 赵荣臻盯着苏璟，缓缓问道。 这时候气氛已经变得相当的紧张了，再没有了之前的轻松。 苏璟笑道：“不着急，我现在还是想知道赵大人这么做的原因，凭赵大人的手段，扳倒孟知府，想必有很多的办法，为何偏偏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赵荣臻这等心思算计，以孟松的蠢笨脑袋，想来也只能被玩弄其中。 苏璟有些想不明白，赵荣臻这么麻烦是为了做什么。 “这个原因很重要吗？” 赵荣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很重要！” 就在这时，大门外，朱标的声音响起，他直接迈步走进了院内。 这临行前一晚苏璟来找赵荣臻夜谈，自然是不可能撇下朱标的。 “下官拜见太子殿下！” 赵荣臻立刻朝着朱标下跪行礼。 朱标淡淡道：“起来吧，赵荣臻，你先回答本太子的问题。” “是，殿下。” 赵荣臻立刻说道，态度那是相当的恭敬。 “下官只是想借太子殿下之手，将这孟松除去，这样一来，下官不会牵扯其中，也能继续在温州府为官。” 赵荣臻的回答，着实有些令人意外。 苏璟和朱标对视一眼，朱标说道：“赵荣臻，你也参与了孟松贪腐的事情？” 想要置身事外，不涉其中，朱标能想到的就是赵荣臻也参与了。 赵荣臻低着头：“是，下官的确参与了其中，故而不敢直接揭发孟松，只能用这般曲折手段，以太子殿下查出孟松之问题，从而让孟松伏法，同时下官以保全孟松家人为条件，可换取孟松不将下官供出。” 这个解释一出来，倒是所有的疑问都自洽了。 赵荣臻这波复杂操作，到这里是真的说明白了为什么。 但仅仅只是为什么这么操作的缘由，其根本是什么，赵荣臻还没说。 “赵大人，我观你并不是什么奢靡享受之辈，对待下属是尽心尽职，治理百姓那是仁德有功，家中更是只有一人，父母已亡，无妻无子，你这样的人，不会告诉我你喜欢贪腐吧。” 苏璟语气平缓的说道。 基于这些条件的了解，苏璟是不太相信赵荣臻是一个贪腐之官员。 但他偏偏又参与到了孟松贪腐的行径之中。 这实在是怪异。 赵荣臻依旧低着头，对于苏璟的问题，一言不发。 “赵荣臻，你为何不答？” 朱标厉声道。 赵荣臻这才开口道：“下官以为，事已成，辩解没有任何意义，故而不答。” “赵荣臻，你还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什么都不说，是想为你的下属开脱吧。” 苏璟突然说道。 这话一出，赵荣臻立刻抬起头：“仁远伯，所有事情，皆是我赵荣臻一人所为，他们只是被我利用，小六何等心性，我想仁远伯也知道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赵荣臻竟然还在护着下属，苏璟也是十分的意外。 “那你便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你觉得说了没意义，那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太子殿下今日要来，现在这院子里，除了我们三人，可再无其他人了。” 苏璟略微点拨了一下赵荣臻。 直接办了赵荣臻肯定是可以的，但太子这么晚了，没带人过来，那事情就没公开，没公开就有转圜的余地。 苏璟相信，以赵荣臻的脑子，还是能反应过来的。 果然，苏璟这么一说，赵荣臻当即看向朱标，有些不可置信道：“太子殿下，您真的要饶赵荣臻一命吗？” 按照大明律法，赵荣臻很清楚自己扯到贪腐案里，必然是要杀头的。 但是没想到，这会竟然还有这样的变故。 如此大罪，太子朱标竟然还能够法外开恩，给自己解释活命的机会。 赵荣臻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朱标冷冷道：“赵荣臻，本太子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温州府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祥和，这些都是本太子看在眼里的。” “与其说是本太子饶你一命，不如说是温州府的百姓救了你一命。”(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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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是不是草率了 朱标的如同一道雷击，将赵荣臻震住。 片刻之后，他缓缓道：“太子殿下，大明有你这样的太子，赵荣臻无憾了。” 能将温州府治理的这般好，赵荣臻一来肯定是有能力的，二来他也是一个心系百姓的‘好官’。 “行了，赵荣臻，不必给太子拍马屁，交待你的问题，现在只是给你机会，到底怎么样还是看你交代的问题如何。” 苏璟开口提醒了一句。 不管这个赵荣臻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希望朱标受到什么情绪上的影响。 有句话说的好，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贪官的眼泪。 朱标亦是催促道：“赵荣臻，快说吧。” 赵荣臻点点头，随即说道：“回太子殿下的话，下官赵荣臻，这就如实交代。不过还请殿下莫要疑惑，只因为这件事有些长。” “洪武元年，我来到了温州府瑞安县，当的做的是教谕，当时的温州府并没有现在这般景象，民生凋敝，作用良田却不能使百姓富足。”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知府孟松，此人有贪念，但奈何胆小又能力不足，这温州府当时也不富裕，他很急切，想要银子又不敢下手。” “一开始下官并不清楚孟松的情况，只是尽心的帮他办了几件事，都是瑞安县里的事情，也基本都是解决问题。” “如此一来，我便顺利的被提携到了府衙之中当差，就在孟松身边。” “自在孟松身边起，我逐渐了解到了温州府的情况，这里有如此好的条件，却始终都无法富足起来，百姓生活疾苦全都是因为孟松的无能。” “此人虽是知府，却没有半点治理之才。我见百姓如此艰难，心中便有了一个想法。” “利用孟松贪财的性格，开始投其所好，为他在各种项目上结余资金，他高兴了我自然就升官了。” “随着我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大，能做的事情就越来越多，给孟松的银子也是越来越多。孟松越发的欢喜，逐渐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了，温州府渐渐被我掌握，我也逐渐开始脱离孟松的掌控。” “在太子殿下来之前，其实我和他已经十分的不对付，不过是因为他还需要我搞银子，所以这才没有撕破脸。” “我本想着能够借此机会，彻底的清除孟松这个毒瘤，却没想到，一切都被仁远伯看穿了。” “当然了，这本身也是我罪有应得，没什么好辩解的，我之前为孟松做的那些事，都不是什么好事，我都热认。” 随着赵荣臻的讲述，苏璟和朱标算是大致明白了赵荣臻的经历。 但，这些说完，依旧有很多的疑点。 “赵荣臻，你说你一直在为孟松搞银子，这么做的话，温州府的百姓为什么依旧能生活的这般祥和，这些银子，难道不是民脂民膏？” 苏璟盯着赵荣臻说道。 一府的知府是个贪官，百姓还怎么安居乐业呢？ 这事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赵荣臻当即道：“一开始，我的确是用了一些手段，搞了些银子送与孟松，后来便不是了，因为我在温州府各县，都开了铺子，而送给孟松的那些银子，其实就是正常经营的盈利罢了。” “毕竟这温州府上下，也就孟松一人需要打点，其他的官员，至少我了解的，是不贪的。” 这话一出口，苏璟和朱标都惊了。 想不到赵荣臻，竟然还有这一招。 经营商铺，以商铺的盈利来贿赂孟松。 如果是贪墨横行的官场，这样的方式自然是不行的，因为上行下效。 知府贪，知府下面的各级官员，还有到底层的官吏都贪。 这样只靠几个商户，那是不可能满足的。 但温州府却不一样，因为孟松这个知府以下，在赵荣臻的管理下，十分的清明。 不说半点贪腐的事件没有，但至少大部分都是好的。 如此一来，只是喂饱孟松一个，那这样就完全有可能了。 当然，苏璟和朱标也不会听信这一面之词。 “赵荣臻，你交代的本太子都会派人去查证，现在我要问的是，你一开始为孟松搜刮钱财，都造成了什么后果。” 朱标朝着赵荣臻继续问道。 后面的贪腐，如果是真的，那赵荣臻便只有行贿而没有受贿贪腐。 但一开始的时候，赵荣臻给孟松搞钱，肯定是用了一些手段的。 朱标要知道的就是，赵荣臻都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听到这个问题，赵荣臻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悔恨之色：“我做了错事，让两户人家差点家破人亡，虽然后面也有所弥补，不过终究还是做错了。” 虽然赵荣臻没有具体说做了什么，但已经不难想象。 毕竟已经用家破人亡来形容了。 朱标面色有些难看，因为他对于赵荣臻的治理能力，还是相当欣赏的。 一个府丞，能让温州府百姓这般安居乐业，绝非凡俗之辈。 今夜前来，本就是想要放他一马。 但现在，听到赵荣臻这话，朱标心里只觉得无比为难。 苏璟神色如旧，他能猜到这样的结果。 赵荣臻从一个教谕走到如今的位置，还能独揽温州府大权，肯定不可能仅仅靠着善良和为民之心。 不过，他能不加隐瞒的直接说出来，倒也算是敢作敢当。 “赵荣臻，你既已知罪，那本太子便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朱标略作沉吟道。 苏璟和他说的计划，还是要实行的，只不过现在有了赵荣臻，更加方便了。 “殿下尽管吩咐，赵荣臻万死不辞！” 赵荣臻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担忧的了，事情已经坦白，该说的都说了。 孟松本就是他要对付的，自然是不会有半点迟疑。 “好，赵荣臻，那你且听我说来。” 苏璟立刻对着赵荣臻简单的说了下明日的计划。 …… “大致便是如此了，赵荣臻你可听明白了。” 苏璟轻吐了一口道。 赵荣臻点头道：“我已经明了，请殿下和仁远伯放心，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行事。” 现在的赵荣臻，内心还是有些庆幸的。 今夜交代和明天交代，那就是两码事了。 …… 转眼便到了明日一早。 朱标和苏璟已经收拾好了行装，而孟松和赵荣臻则是在恭送着。 “太子殿下，仁远伯慢走。” 孟松十分恭敬，脸上是不舍的。 当然了，心里怎么想的就是另说了。 “嗯，孟大人留步吧。” 朱标淡淡道，然后一起走向了府衙大门。 这刚到大门口，便有一名百姓直接大喊道：“我要找知府大人！永嘉米行欺客了！” 喊话声音还挺大的，直接就传到了里面。 这声音一出现，孟松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怎么到了这种关键时候，还能出这样的乱子。 不等朱标说话，他便立刻道：“太子殿下，小事小事，不耽误太子殿下的行程，下官稍后就处理好。” 然后他对着赵荣臻道：“赵大人，你先去应付一下，我待会就来。” “请恕下官不能答应。” 赵荣臻一句话，直接让孟松愣了。 他看向赵荣臻，直接眼神示意了起来。 只不过，赵荣臻根本没接茬，而是说道：“这人是因为永嘉米行的事情而来，全温州府都知道，这种事知府大人会亲自处理，其他官员他们也不认。” 这么一句话，直接堵的孟松没话说了。 永嘉米行的事情，的确是他自己公告温州府百姓的，只要有事，他这个知府绝对会亲自秉公处理。 “太子，您看这……” 孟松也来不及对赵荣臻发火，毕竟朱标还在这呢。 朱标想了想道：“既然有纠纷，那孟大人就去处理吧，我也稍稍等一会，好看看孟大人都是如何处理这些纠纷的。” 太子要留下了！ 孟松真是傻眼了，没想到事情竟然还会有这般反转。 这都要走了，怎么还能留下。 “太子殿下行程重要，这点小事，犯不着让太子殿下忧心。” 孟松立刻劝道。 他是真不想出什么幺蛾子。 “知府大人放心，太子殿下接下来的行程并不算太着急，再说了，这种小事，应该处理的很快吧。” 苏璟笑着说道，直接将孟松劝离的话再度堵死。 从赵荣臻到太子再到苏璟，孟松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 “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去处理了。” 孟松立刻将来告的百姓召入了府衙内，直接升堂。 朱标和苏璟在旁置座观看。 “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孟松一本正经的问道，虽然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这种事了。 下面的汉子立刻道：“草民李有福，拜见知府大人，昨日我在永嘉米行内预定了十斗米，今日去取货，本来说好的价格是每斗二十钱，现在却非要收我每斗三十钱，实在是太过分了，还请知府大人为草民做主！” 听完这李有福的讲述，孟松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小事情，是真的非常小的事情。 “召永嘉米行掌柜前来问话。” 孟松也是立刻去派人找另一个当事人。 不多时，永嘉米行的掌柜张如清来了，一进府衙他就立刻朝着孟松道：“姐夫，我冤枉啊，现在哪有二十钱一斗的米。” “什么姐夫！这里是公堂！我是知府，你是疑犯！” 孟松是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家伙，这太子殿下就坐在旁边，自己的小舅子竟然这么直接，真是给自己挖坑啊！ 张如清好歹也是个米行掌柜，此刻眼色也有了。 毕竟太子殿下来温州府的消息，别人不知道，他姐还是会和他说的。 “草民张如清，拜见知府大人！” 张如清立刻就跪下了，他也猜到了旁边坐着的少年正是太子殿下，此时心里是直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嘴快。 孟松眼神微瞥了一下朱标，没发现朱标脸上有什么异样的神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张如清，你是米行掌柜，如实交代事情经过。” 孟松立刻询问道。 张如清当即道：“是，草民昨日在米行中接待了这位客人，这位客人要买十斗米，因为天色晚了，便约定好了，等明日再来取，价格说好了是一斗米三十钱，可今日早上他来的时候，非要说一斗米二十钱，我肯定是不能给的，现在市面上哪有二十钱一斗的米。” “你胡说，明明说好了是二十钱一斗，不然我也不可能买十斗米！” 李有福立刻反驳道：“大人，他就是涨价了，不想卖给我！” 张如清没吵架，好歹也知道现在公堂上有太子殿下，自然是不敢大声喧闹的。 “好了，李有福，你先别急，你既然说是二十钱一斗，可有凭证？” 孟松旋即朝着李有福问道。 李有福脸色瞬间难看，尴尬道：“昨夜太晚，加上又只是一夜，便没有立字据，只有口头约定，但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二十文一斗。” 听到没字据，孟松当即道：“李有福，既然你没有证据，那为何要来告官，莫不是以为这公堂是儿戏不成。” 李有福立刻道：“那不是知府大人自己说的！在永嘉米行遭遇了不公正待遇，可以找知府大人，我看知府大人就是说说，根本还是在偏袒自己的亲戚！” “说不定这两年，知府大人都偏袒了多少次了！我不服！” 李有福那是相当的刚，刚的都有些不正常了。 苏璟看着这李有福的表演，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假的有些过分了。 一个平民百姓和知府之间的差距，那真是无法计算的。 别说是知府站在百姓面前，就是一个小吏，那百姓见到了都得磕头。 这样子在公堂上公然对抗，简直就是活腻歪了的表现。 假，是真的假！ 不过，这时候，孟松却是紧张了，直接道：“竟然敢诽谤本官，来人，先收押！” 永嘉米行和自己的关系，孟松最清楚，他可不敢让这个李有福再说话了。 此时，朱标起身了：“孟大人，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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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公审孟松 朱标开口，孟松那是不敢不从的。 “太子殿下，您觉得这个案子应该如何处理呢？” 孟松小心翼翼的朝着朱标问道。 朱标淡淡道：“孟大人，你是知府，这温州府的事情是你管，我只是表达我的意见，怎么处理还得是你来。” 朱标这话一说，孟松立马就尴尬起来了。 按照他的想法，那肯定是将这件事情给压住，一切平息最好。 但朱标这个太子不同意，他肯定不能照着原来的办法。 “张如清，你好好回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松立刻给自己的小舅子施压了。 现在的情况，压根不是什么几斗米，几十钱的问题了。 张如清准确的接收到了姐夫孟松的信息，立刻道：“回禀知府大人，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昨晚生意有点多，实在抱歉！我这就回去以李有福说的价格给他三斗米。” 看到这个情况，苏璟并未有任何的意外。 傻子没有那么多，张如清也不是一点看不清形势的人。 非要坚持这个差价自己没记错，把事情闹大反倒是显得有些愚蠢了。 不过，张如清退步的这么快，也说明了永嘉米行肯定有问题。 “好！既然如此，那李有福，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孟松转头看向李有福问道。 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松了大大的一口气，自己这个小舅子，好歹是没给自己唱反调。 李有福有些懵，事情这么发展，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孟大人，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道可否说下。” 苏璟开口了，也该轮到他出场了。 孟松脸皮微跳，若是朱标不在这，他肯定是拒绝的，但朱标在这，也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他也只能是点头道：“仁远伯但说无妨。” 苏璟自然是看出了孟松的不乐意，不过今天的目的，不乐意只是个开始。 “刚才既然这位李有福说了，怀疑永嘉米行与孟大人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那我以为，不若就好好的查一下永嘉米行，用事实证明孟大人的清白，这样一来，想必日后也难出现类似的事情了。” 苏璟笑着说道。 这个不成熟的意见，真是让孟松有些措手不及加五雷轰顶。 怎么能把查永嘉米行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查我小舅子的商铺，还是帮我是吧？ 孟松面色难看道：“仁远伯，这个就没必要了吧。太子殿下和您本身就要起程了，若是再这么一搞，时间怕是耽搁的太久了。” 他可不敢被这么查一下，而公堂下的张如清脸色也白了。 自己的铺子，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情，他心里是知道的。 苏璟笑笑没说话，赵荣臻起身道：“孟大人放心，我已经派人先将永嘉米行给封了，所有账目库存都在清点了，想必很快就能看到结果，而因此所造成的所有损失，府衙也都会补偿给张掌柜的。” 赵荣臻的话，简直如同王炸，瞬间将孟松击溃。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赵荣臻：“赵大人，你说什么！” 赵荣臻面色如常的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之前他还需要担心孟松咬上自己，但此时赵荣臻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顾虑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需要去搞复杂的操作了。 整个温州府府衙，别看现在孟松好像一副知府派头，但事实上，孟松就只有派头了。 “赵荣臻，你好大的胆子！” 孟松面色瞬间大怒，直接朝着赵荣臻骂道。 赵荣臻说完了话，重新坐下，对于孟松的怒骂毫无反应。 “孟大人，何必如此急躁，等到事情澄清，自然无事。” 苏璟淡淡说道。 孟松脑子一嗡，转头看向苏璟，又看了看朱标然后直接跪了下来：“太子殿下！老臣冤枉啊！” 谁都没想到，现在事情都还没摊开呢，孟松就这么直接跪下喊冤了。 这心理素质，真是相当的差劲。 朱标冷冷道：“孟大人，谁给你定罪了？你这冤从何来？” 孟松一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朱标又朝着赵荣臻道：“赵府丞，你继续主持审理案件，本太子今日要看看，这孟大人到底有何冤屈。” “是，太子殿下！” 赵荣臻当即点头，直接接受了孟松的工作。 到了这个时候，孟松总算是彻底的回过神来了。 他当即恶狠狠的看向赵荣臻：“赵荣臻，你这是要和我鱼死网破了是吗！你以为我死了，你还能活的成吗！” 虽然孟松知道，这事肯定是太子朱标主导的，但他不敢对朱标有任何的意见。 赵荣臻看着有些癫狂的孟松，平静道：“孟大人，放心，接下来我不会有任何的徇私，所有的事情，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在这公堂之上，全部公布清楚。” 孟松一震，他从赵荣臻的眼神里看到了决绝的死意。 面对这样的赵荣臻，孟松怕了，真的怕了。 赵荣臻可以说是与他联系最为紧密的人，如果赵荣臻还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孟松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毕竟自己贪污受贿的大小事宜，全都是赵荣臻一手操办的。 赵荣臻能顶住，那自己就没事。 但现在这架势看来，赵荣臻是要彻底自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荣臻！” 孟松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事实。 赵荣臻并未回答孟松的问题，而是说道：“将永嘉米行人证物证都呈上来。” 若是朱标派人去查永嘉米行，肯定没赵荣臻派人效率高。 赵荣臻的人去找证据，基本上是定点搜查，全部都是有备而去。 随着一件件的证据，一个个证人上场。 赵荣臻一点点的将孟松如何通过永嘉米行洗白受贿银两的事情扒了出来。 张如清已经被吓晕了，孟松则是无比凶狠的看着赵荣臻，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审问到了最后，赵荣臻直接走了下来，将自己的乌纱帽摘下，朝着朱标跪下道：“人证赵荣臻，具可证明之前所说之事，请太子殿下查证！” 随着赵荣臻将自己作为人证呈上的时候，孟松已然彻底傻眼。 他意识到了赵荣臻要搞大的，但没想到搞的这么大。 这已经不是鱼死网破了，而是疯了。 “疯了！真是疯了！赵荣臻，你这个疯子！” 孟松看着赵荣臻，脸上浮现出癫狂之色。 赵荣臻此刻才回答道：“孟松，我的确是疯了，当年我就不应该上你的贼船，不过我不后悔，至少我为温州府切切实实的做了事。”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孟松，你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将这一切全都说完之后，赵荣臻有种无比释然的感觉。 比起昨夜更甚！ 孟松颓了，他没有再辩解，赵荣臻的‘反水’对他来说，那就是最彻底的一击。 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 “太子殿下有令，即刻收监相关案犯！” 苏璟大声说道。 有赵荣臻审案还是轻松许多的，什么事情都很清楚明了，人证物证也都是无比的完备。 若是大明的案件每一件都能这么简单，那倒是相当的简单了。 当然了，这样的情况也是十分的特例，这种事也只是想想而已。 太子的威严，在此刻还是非常好用的。 老朱那是实打实的打下的大明江山，这会也是刚开国，并没有什么不听号令的情况出现。 孟松和赵荣臻都被押入了大牢之中，等候发落。 …… “苏师，这温州府内的事务，只能由您代管了。” 朱标朝着苏璟躬身道。 一府之地的知府和府丞都被收监了，这可是大事，地方上的事情还有一大堆，不能就此放任。 现在朱标能相信的也就只有苏璟了。 “可以，算算日子，这会消息应该已经到京城了，等回信到了，我们也就可以走了。” 苏璟点点头，直接应承了下来。 早在几日前，他便已经让朱标给应天府也就是他的父皇朱元璋写好了信件。 当时虽然还没有找到孟松确切的证据，但大致的情况苏璟都说的很详细了，主要的目的便是让朝廷派一个新的知府过来。 “苏师放心，八百里加急，一路畅通无阻，相信回信很快就到。” 朱标十分自信道。 虽然来的路他们花了二十天左右的时间，但那是因为车马速度只有这么快。 而这种加急的信件，那都是在各个驿站之间不断的来回传递的。 每到一处，便是换人换马，日夜兼程，不分昼夜，速度十分之快。 此刻，紫禁城，奉先殿内，朱元璋已经在看朱标的信件了。 虽然说事情很多，但内容写的却是相当的干练，这种信件，注定不会太长。 “好一个温州府知府，真是有够胆子大的！” 朱元璋丝毫没有怀疑信中苏璟的猜测可能性，心中直接把孟松打成了一个罪犯。 当然，现在的孟松，也已经坐实了罪责。 “算了，还是让老大自己处理吧，反正苏璟也在。” 朱元璋本想直接写好处理意见，但想想觉得这事让朱标自己决定该怎么处理也好。 他这边，就是派个知府过去的事情。 “来人，把李善长给咱找来。” 朱元璋直接道。 很快，李善长便来到了奉先殿。 “老臣参见陛下。” 李善长朝着朱元璋躬身行礼。 朱元璋摆摆手：“善长，咱现在想给温州府派个新知府，你有什么建议吗？” 老朱还是很直接的，就是要换知府。 这朝廷官员的任命，虽然都是老朱一手操持，但具体的人选事务，还是得靠李善长这个丞相。 听到朱元璋这话，李善长微微一愣，随即道：“据老臣所知，温州府去年赋税缴纳及时且足额足量，可见那知府孟松应该干的不粗，为何陛下要换了他？老臣记得他今年六十有四了，莫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大明上下的州府数量加起来有几百个，但朱元璋一说到温州府，李善长便立刻能说出大致的情况来，甚至连孟松的名字和年龄都知晓，这就是他的能力体现。 老朱为什么用李善长用的这么顺手，那都是有原因的。 “太子去了温州府，查出点问题，孟松这个知府当不了了。” 朱元璋淡淡说道。 知府也算是一个挺大的官员了，一句话不说就要换，那是不可能的。 “老臣明白了。” 李善长脸色一变，但立刻就恢复了正常：“溧水县知县陆行舟，颇有政绩，可提拔为温州府知府。” 从知县到知府，那是相当大的跨越了。 但李善长推荐的，老朱也没多想，直接点头道：“好，那就依你，立刻去拟命吧，擢即刻上任。” “是，陛下。” 李善长随即转身离开，去找吏部了。 人事调命，最终还是得由吏部下达给地方官员。 此刻的李善长，心里是震撼的，他没有想到，太子朱标去的竟然是温州府。 如此遥远的距离，太子朱标这一波，着实有些出人意料了。 而孟松被查，李善长大致也猜到，和苏璟有关。 现在的朝堂上，看着还是很平稳的，不过李善长却明白，苏璟已然被许多人盯上了。 想必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平静的水面又要起波澜了。 不过李善长没打算参与其中，他马上就要退了，这会再搞事，只能给自己找麻烦。 只是，其他人李善长好像也劝不住。 “唉~” 李善长叹了口气，自从他展露出退隐的意思，这朝堂上下与他的关系，就隐隐的开始转变了。 虽然很是隐晦，该来询问他的还是会来询问他，该来问候还是回来问候。 但李善长何等人物，再细微的差别都能感知到。 只能说，人趋利乃是本性。 “这一次，我也不多言了，看你们自己去折腾吧。” 李善长摇了摇头，已然来到了吏部。 很快，吏部关于温州府知府调整的公文出来了，这朝堂上下也都迅速的知晓了。 而太子朱标的第一站，他们总算知道是温州府了。 只不过，这才第一个地方，就直接换了一任知府，朝堂上官员们心里的想法，可就各有各的不同了。(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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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谢家谢老 温州府府衙。 “伯爷，府丞大人是好人，您得救救她！” 小六跪在苏璟的面前，相当的着急。 知府孟松和府丞赵荣臻被收监的消息，迅速的在温州府内传开。 这府衙内，自然也是人心惶惶。 小六却是个例外，他没有畏畏缩缩，反倒是直接找上了苏璟，目的么，自然是帮着赵荣臻求情。 “先起来吧，小六。” 苏璟淡淡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污蔑任何一个人。” 事情的真相，其实赵荣臻公审的时候，并没有藏着掖着，也没有避讳府衙内的其他人。 赵荣臻曾经做过的错事，府衙上下的吏员小厮们，也都算是知道了一些。 所以，苏璟没解释那么多，只是回了这么一句。 小六依旧跪倒在地，哀求道：“伯爷，府丞大人或许曾经做了错事，但府丞真的为咱们温州府做了很多，希望伯爷能看下府丞大人的功劳上，能够饶恕一些，小六在这给您磕头了！” 说着，小六连连对着苏璟磕头，一点也没收着，头撞在地板上是砰砰响。 “快起来！” 苏璟厉声道：“小六，国有国法，赵荣臻的罪行自然有大明律法来裁决，你这是做什么，现在你让我饶过赵荣臻，那其他人怎么办？是不是孟松也要宽恕？” 虽然他在情理上可以理解小六的想法和做法，但苏璟不能答应。 这种事情，不能开这个头。 小六并未辩驳什么，将头磕完之后，这才离开。 “唉~” 苏璟看着小六离开，不由的叹了口气。 赵荣臻这样的人，还真是很难去界定他的好坏，这样的局面，矛盾却又真实。 单纯的坏蛋或许有不少，但单纯的好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苏师，麻烦您了，既要处理温州府的公务，还得应付这些人。” 朱标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也是立刻就来到了苏璟这里。 苏璟笑笑道：“都是些小事罢了，根本不值一提。倒是太子那边，都审问的怎么样了？” 朱标立刻回答道：“没什么意外，所有的事情，孟松都供认不讳，还有他的那个妻弟张如清，也都是如数交待了。” “只不过，对于这个赵荣臻，学生还在考虑怎么处理。” 惩治贪官，朱标那是早有经验了，十分的轻车熟路。 不过对于赵荣臻这般复杂的官员，朱标还是很纠结的。 苏璟并不意外，淡淡道：“是不是想起了马致远了。” “苏师果真是神机妙算，学生的确想起了马致远，明明是一个好官，最后落得的却是一个凄惨的下场。” 朱标神色郁结，显然对于马致远的事情，依旧是心有遗憾。 当时他和苏璟一起，全盘的调查清楚了马致远的事情。 最后因为牵扯到的人关系太大，处理了，却也没有根除。 现在眼前又多了一个赵荣臻，朱标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太子，作为你的老师，我希望你知人善用，成为一个明君，赵荣臻这样的人是人才，自然是留着作用更大。但作为大明的百姓，若是就此放过，那恐怕对于大明律法是一种损毁，我只会不信任大明律法。” 苏璟可没有给出什么处理方案，而是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而这，正也是朱标纠结的问题。 “学生不知道，杀了赵荣臻实在可惜，大明初创，本就亟需人才，他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学生的确是有心饶恕。但同时，学生也清楚律法森严，若是随意就开了口子，怕是日后难以称为律法。” 朱标无比纠结的说道。 “谢老求见！” 就在这时，一位老者的求见打断了苏璟和朱标的对话。 谢老？ 朱标一脸懵，不知道是谁。 倒是苏璟立刻朝着小厮问道：“是谢家的那位谢老吗？” “回禀仁远伯，正是此人。” 小厮当即回答道。 苏璟立刻道：“立刻请他过来！” 小厮得令，马上下去了。 朱标闻言道：“苏师，这位谢老是什么人？” 苏璟说道：“谢家乃是这温州府的大世家，颇有名望，而这位谢老便是其家中族老，现在前来，想必应该是与孟松或者赵荣臻有关。” 温州府的大事就这么一件，之前谢家的人一直不来，现在来便只有这个可能。 朱标立刻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学生便与苏师一起见见这个谢老。” 很快，一个老者便来到了苏璟的面前。 一眼过去，须发皆白，脸上皱纹遍布，但双目炯炯有神。 “老朽见过仁远伯，见过太子殿下！” 谢老朝着两人下跪行礼道。 苏璟当即走上前去，将其搀扶起来：“谢老不必如此，您已经已经有八十了吧，怎敢受此大礼。” 朱标亦是附和道：“我大明想来敬老，谢老随意些便可。” 谢老缓缓起身：“多谢太子殿下，多谢仁远伯体谅，既然如此，老夫便放肆一回。” 虽然苏璟和朱标都是第一次见这位谢老，不过苏璟还是稍稍了解过一些。 谢家在这温州府，已经矗立了快六十年了，也就是说，故元时候谢家便已经颇具声望。 整个温州府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受过谢家的恩惠。 这等威望，即便是温州府朝廷都难以相比。 “谢老说的什么话，我与太子皆是晚辈，您老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不论是什么，我们都听着。” 苏璟立刻道。 谢老看了一眼苏璟，又看向了一旁的朱标：“仁远伯，你这话当真？” 他这意思很简单，这里毕竟有太子在这，你一个伯爵固然尊贵，却也不是能够做主的人。 “谢老放心，苏师说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朱标直接给了苏璟一波最坚挺的后援。 听到这话，谢老明显露出了一抹异色。 苏璟这个仁远伯，太子师，竟然有这般地位。 虽然苏璟和朱标来的这些日子，谢老从未来过府衙，但消息还是听说了一些的。 这么多的事情，本来他还在想，这是年幼的太子就能搞出来的吗？ 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个仁远伯才是最关键的人物。 “好，有太子殿下这句话，老夫也就直说了。” 谢老到底是八十岁的人了，也没什么好忌惮的，直接道：“府丞赵荣臻，老夫希望太子殿下和仁远伯能宽恕他，不说赦免他的罪过，最起码留他一条性命。” 听到这话，苏璟不由的说道：“谢老，您来既然亲自来为赵荣臻求情，想必也不止这几句话吧？” 谢老者为赵荣臻求情的事情，无论是苏璟还是朱标都没有意外。 孟松那样的人，有人特意来求情才怪。 不过，求情也得说出理由来。 谢老点点头：“老夫与赵府丞见过三次，不过他的事情却是略知一二，那些在公堂上的事情我就不说了。” “赵府丞原本是有一个妻子还有一双儿女的，十年前逃避战乱来到了温州府，当时老夫正好在谢家救济前来逃难的百姓，那是我与他的第一次相见。” “后来再见他的时候，已经是七年后，但他的妻子和儿女俱已不在，老夫打听之后方知，死于疫病。这是我与他的第二次相见。” “再然后，便是一年前，赵府丞找到我，希望我借他一些银两，他想做些生意，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因为当时的他已经在府衙内任职，按理说应该不缺银子，也没必要做生意” “但他很坚持，并向我保证，绝对是做正当生意，不会利用职权谋利。在他的坚持下，我同意了，不过也提了要求，那就是这生意得有我的参股，他一开始是不愿意，不过后来还是同意了。这便是第三次见面。” “后来我就看到了赵府丞在经商上的天赋，短短半年便已经小有声色，而且全没有动用过自己在府衙内的职权。” “之后，老夫便知道了他将盈利取走的事情，但他并未给自己添置任何的器物，也没有买地置宅，我很奇怪，便差人去仔细查了，这才知道赵府丞将所赚的银子大部分都给了知府孟松，或者说贿赂了知府孟松。” “老夫当时很愤怒，对于这般行径不能容忍，便与他断了这份生意上的合作，也再没有见过他了。” “时至今日，方才知道赵府丞之为人，老夫悔之不及，特来此为他求情，还望太子殿下和仁远伯能够网开一面。” 谢老这一番话说完，直接解答了苏璟不少疑惑。 比如赵荣臻为什么这个年纪没有娶妻生子，原来是因为妻子子女都死了，后来没有续弦。 而赵荣臻做生意的本钱，也没有那么的不堪，来自于谢家。 而赵荣臻之前一直都没有提起过谢家，想必也是不想牵连谢家。 只不过，这些话固然能体现出赵荣臻的人不错，但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充分。 “谢老，您要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吗？” 苏璟看向谢老问道。 谢老看向苏璟，缓缓道：“仁远伯，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璟回答道：“谢老这番话固然有道理，但就这么要饶过赵荣臻，小子以为还是不太够的。” 谢老顿了顿道：“唉~本来老夫不想说的，既然仁远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老夫也不藏着了，就直说了。” “赵府丞之所以要这般去贿赂孟松，全因大明这选材取能之事，皆依赖朝中互相推荐，赵府丞家世普通，也没什么后台，有一身本领，奈何这温州府的知府孟松是这般货色，想要出头万没有可能。” “用这般手段去上位，也是赵府丞无奈之举，并非是他就是要不计代价的当高官。” 谢老这一番话说完，朱标的脸色明显就变了。 科举取仕的好处和坏处，苏璟早就和他说过了，现在总算是见到了一个实例了。 没有科举取仕，一般家世却又想要入朝为官的读书人，根本没有任何的上升渠道。 好在现在大明科举已经重开，但又坏在苏璟说过这一次的科举，结果并不好。 “太子殿下，你觉得呢？” 引导谢老将这话说完，苏璟便直接转向了朱标。 关于赵荣臻为什么要如此做的原因，苏璟早就心里有数了。 但有些话，不能是自己说，得让别人说给朱标听。 朱标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谢老所言甚是，此事乃是朝廷之过，的确不应该加于个人之身，赵荣臻的事情，本太子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听到朱标这么说，谢老立刻朝着朱标躬身道：“老夫谢过太子殿下！” “谢老言重了，多亏谢老不吝赐教，此事乃是朝廷之过，是本太子之过。” 朱标十分谦逊的说道。 这般气度，风范十足。 “老夫今日见过太子，已觉此事了无遗憾，大明的天下，一定会更好的。” 谢老十分激动的说道，他这个年纪了，也没多少年能活了。 能见到朱标这样出色的太子，自然也就心满意足了。 事情说了，谢老也没多逗留，直接离开。 “太子，我去送谢老。” 苏璟搀扶着谢老离开了府衙。 马车前，谢老朝着苏璟鞠躬道：“老夫谢过仁远伯了，若不是有仁远伯在此，今日之事怕是不易。” 能够将谢家经营成温州府第一大家族，谢老的眼力自然是不弱的。 刚才的事情，全靠苏璟想帮。 “谢老言重了，我也觉得赵府丞若是就此殒命，颇为可惜。再有就是，我与谢家算是有点关系，今日之事，不过顺手而为罢了。” 苏璟笑着回答道。 谢老有些诧异道：“仁远伯应该是第一次来温州府吧，为何会与我谢家……” 不过瞬间，谢老便反应了过来：“是春芳那个小子吧，他在京城竟然结识了仁远伯？” 苏璟从京城来，而谢春芳去京城赶考备考，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苏璟淡淡笑道：“谢公子还是很有意思的，结识我并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这一点谢老放心。只不过，此次科举，谢公子怕是难以上榜了。”(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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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异地为官，轮换期限 苏璟也没说什么好话，谢春芳的情况，想必这位谢老也是清楚的。 “仁远伯慧眼，春芳太过顽劣，此次让他进京赶考，也不是为了考取功名，不过是想让他看看这天下之下，英才无数，不可妄自尊大而已。” 谢老淡淡道：“一直在这温州府的小地方，总是容易没有眼界。” 苏璟拱手道：“谢老真是有见识，谢公子虽然有些顽皮，不过本性不坏，若是能好好培养，日后必成大气。” “那就承仁远伯吉言了。” 谢老拱手，随即便上了马车。 苏璟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又想起了谢春芳，不知道若是自己回到京城之后，谢春芳知道自己见过他爷爷了，又会做何感想。 送别谢老，苏璟回到府衙内。 孟松和赵荣臻的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孟松自然是难逃一死，而赵荣臻则是被发配边疆了。 “赵荣臻，边疆苦寒，但本太子要你活下来，千万不能死了，你可明白。” 朱标看着一身囚服的赵荣臻说道。 流放是仅次于死罪的惩罚，这已经是避让之后的结果了。 “多谢太子殿下，赵荣臻明白。” 赵荣臻朝着朱标磕了一个又一个头。 苏璟当即道：“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太子要的只是态度，并不需要你把头磕破，好好活着，会有以一展才华的时候的。” “多谢仁远伯，赵荣臻不会辜负太子殿下和仁远伯的期望的。” 赵荣臻转头又朝着苏璟磕了个头。 之后便是被两个差役押送，直接出发了。 发配边疆，那可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现在出发，也得几个月才能到。 …… “苏师，学生这心里总算是塌实了。” 朱标感叹道。 苏璟自然明白，这是因为保下了赵荣臻这个人才，身为太子，大明未来的皇帝，朱标还是很爱惜人才的。 “赵荣臻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京城那边的回信好像也来了，还有吏部的调函。” 苏璟笑着说道。 朱标闻言，立刻道：“这么快？学生得马上去看看。” 很快，朱标便看到了朱元璋的回信，主要内容很简单，让朱标自行处理便可，这和朱标想的一样。 他也是提前直接将整件事处理完了，属于是先上车后补票了。 另外还有就是新任温州府知府不日将前来上任的事情。 “竟然是溧水县的知县调过来！” 朱标有些惊讶道。 毕竟溧水县是苏璟曾经生活的地方，把溧水县的知县调过来，很难让人不去想一些别样的心思。 “哦！是溧水县的知县陆行舟么，这位陆知县我还是有些印象的，能力不错，管理温州府应当是没问题的。” 苏璟同样有些意外。 不过他在溧水县那么大的产业，自然不可能没有和知县打过交道。 陆行舟的粗略情况，他是知道的。 “既然苏师这么说，那学生也没什么担心了，按照调函上的日子，新任知府当在十日后到来。” 朱标沉声道：“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再等上十日？” 这第一站是温州府，赶路的时间本就很长，又在这里耽搁了好些日子，再等十天，朱标觉得时间有些过于长了。 只是，如今温州府的知府和府丞都不在，若是苏璟和朱标都走了，十天时间府衙内无人主事，这可不是件好事。 苏璟淡淡道：“太子殿下，此事我觉得倒没什么可太难担心的，这温州府府衙内的官吏还是相当称职的，只是十日，应该没有问题。” 苏璟毕竟是接受了几天温州府知府的活，还是能感觉到的。 “苏师此话当真？” 朱标有些惊诧道。 苏璟笑道：“自然是真的，不然我为何会觉得赵荣臻是个人才，他管理的府衙，的确是相当的独树一帜。” 将才易得，帅才难求。 苏璟之所以觉得赵荣臻应该要保下来，也有着这方面的考量。 “好，既然苏师这么说了，那学生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朱标当即道：“我们今日便出发吧，学生规划的巡查路线，还有好几个地方呢。” “嗯，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 苏璟点点头，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车队重新启程，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转眼，便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六月也到了九月。 天气已经由酷热变得凉爽无比，苏璟和朱标又去了四处粮仓巡视。 无一例外，全部都发现了问题。 有保管不利，导致粮食出现了大面积霉变的，也有粮册数目怎么都核对不上的…… 在苏璟的帮助下，朱标对于这些隐藏的猫腻，全部都抓了现行。 而这些地方的主政官员，自然都逃不过刑罚。 这一路，可谓是百姓拥戴，官员怨声载道。 九月。 太子朱标的马车回到了应天府，苏璟也总算是回来了。 这刚入城，便已经有卫队迎接，直接前往紫禁城面见皇帝朱元璋。 苏璟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奉先殿内，朱元璋也放下了手头的奏折，来回不断的踱步等待着苏璟和朱标的到来。 就连马皇后，亦是和老朱在一起等待着。 “重八，你能别转悠了吗，看的我眼晕。” 马皇后朝着来回走的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立刻道：“行，咱知道了，咱不走还不行么。” 老朱担心的自然不是朱标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而是这一路上，朱标几乎巡视的每一个粮仓都有问题。 粮食那可是大明最重要的东西，粮食有问题，大明就有问题。 这刚坐下了一会，朱元璋的腿便又抖动了起来。 急，还是急。 马皇后虽然看着难受，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这事，苏璟和朱标到了，他们是一起进来的。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苏璟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朱标和苏璟进来自然是要先行礼的。 朱元璋立刻道：“都起来吧，赶紧和咱说说，你们巡查的结果，都是和呈回来的奏报一样吗？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 到底是皇帝，最关心的还是国家大事。 朱标也没多废话，直接回答道：“父皇，基本情况与儿臣在信函中所描述的一样，儿臣以为，这些蛀虫，应当迅速的清除！” 三个月的时间，四个地方的巡查，其实不算很多。 但查出的问题，却是非常的多。 “苏璟，你呢？” 朱元璋没回答朱标的话，转而看向了苏璟。 苏璟略作思考，说道：“陛下，这要看陛下想知道什么。” “你个苏璟，给咱好好说话，什么叫咱想知道啥，你有啥就说啥。” 朱元璋眉头一紧，直接朝着苏璟瞪了过去。 朱标撇眼看向苏璟，只觉得自己的老师是真的勇猛！ 大明朝堂百官，见自己的父皇是什么样子他很清楚，根本没人敢这么说话的，这还是当着自己母后的面。 “重八，你才是好好说话，苏先生问你想知道什么自然有苏先生的道理，你也不问问他。” 马皇后一开口就把朱标给震住了。 感情自己母后在这是给苏璟壮威的。 朱元璋脸皮微跳：“妹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不是着急问么。苏璟，你把你的说法好好说清楚，让咱听听。” 苏璟缓缓道：“陛下，若是你想知道这各地粮仓的情况，那便如太子殿下所言，各级衙门都存在蛀虫，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问题。” “但若是陛下想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或者说，为什么这样的情况，在大明仅仅刚建立的时候，在律法如此严苛的情况下，依旧难以禁止的缘由，那草民就有话要说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神色一动：“快说，咱自然想知道是为什么会这样？” 一旁的马皇后和朱标亦是非常好奇。 苏璟缓缓道：“很简单，因为权力的外延，无法真正的到达地方。朝廷的政令很好，从京城一点点到了地方，各级衙门都有自己的解释权，这里还稍稍好些，若是真正到了地方，世家和官府之间往往有着十分错综复杂的关系，当地的官员就是出自当地的世家豪门之中，对于自身不利的政令，很难有效的传达出去，甚至有些会被刻意曲解。” “说白了，地方官府和地方世家是一体的，这样对于百姓来说，他们面对的朝廷，只是地方的朝廷，而不是大明的朝廷。” “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便是因为大明取仕还是采取的举荐制度，平民百姓想要当官根本没有渠道，地方官员的任免全都被地方世家所霸占，他们所代表的声音即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如此一来，他们对于地方的控制便越发的强力，粮仓这种地方，代表的是利益本身，有人染指那是再奇怪不过了。” “太子殿下说该清除这些蛀虫，没错，是应该，但绝不是单纯的杀了他们，否则的话，杀了他们还有下一批，根本无法断绝。” “这就是草民想要告诉陛下的。” 苏璟轻吐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自己想说的说完了。 这些即便是在路上，苏璟都没和朱标说过。 有些话，不适合太子和天子说。 “苏师，为何这些您都没和学生说过？” 朱标神色怪异的看向苏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对苏璟，那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现在怎么搞的好像自己不被苏璟信任了。 苏璟笑道：“太子，我也是人，这些话不过是刚才有感而发，所思所想而已，并非提前有了腹稿。” 朱标这个爱徒，苏璟还是很在意的。 “苏先生自有苏先生的考虑，标儿你不要太在意。” 马皇后安慰道。 朱元璋则是沉默了，过了好一会，这才说道：“苏璟，那大明现在已经举行了科举，这事情不是能解决了吗？” 听到这话，苏璟笑道：“陛下，来的路上草民便听说了，秋闱结束了，所有考生的考试也考完了，交到了翰林院批改，想必陛下也看过这些考卷了吧。” “嗯，自然是看过了。” 朱元璋点头道。 苏璟继续道：“陛下以为如何？” 朱元璋立刻道：“都是些纸上谈兵的言论，空有其表，无甚内涵。” 从这话里，很明显的就能感觉到老朱对于这一届考生的不满意。 但事实上，这已经是积压了许久的一场考试，考生的数量也是相当之多。 按理来说，就这个试卷，应该总有几个是老朱满意的才对。 “那看来陛下接下来还是要采取举荐的办法，来从各地挑选人员任官了？” 苏璟话头一转，似乎说的不是科举的事情，但又好像是。 朱元璋看向苏璟，眼神里带着几分锐利：“是又如何？” 苏璟淡淡道：“若是如此，那草民刚才所说之问题，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 “苏璟！” 老朱厉声道：“咱知道你一定有什么对策，先说给咱听听！” 这科举的事情，一样让朱标很是头疼。 之前老朱还不信苏璟的预言，这大明此一次科举选不出什么人才了。 这考完了，老朱不得不信。 这选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才，一个个的全是废物！ 现在苏璟说到这个事情上了，老朱自然是着急的。 “陛下，科举之事，需要时间，一蹴而就的办法，草民也没有。不过地方上的事情，草民倒是有个想法，叫做异地为官，凡当地主政之官员，尤其是到了县一级别，其主政官员绝不能是当地或是附近之人任之，且要规定每一个职位任职之年限，比如五年一次轮换，不可使其长期置于一地，以便其无法再当地经营势力。” 苏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也是上辈子见过的事情。 异地为官，再加上有轮换期限。 这样的方案，虽然也有着缺点，但至少能规避掉许多问题。 果然，听到苏璟这话，朱元璋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惊喜之色：“好你个苏璟，竟然还有这种办法！好办法，真是个好办法！” 苏璟继续道：“陛下莫急，此事还可更进一步，陛下想些由头，可让地方上的世家大族强制迁移至他地，如此一来，他们的势力必然也会大大缩小。”(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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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回家 这种异地为官的思路，还有强制世家大族搬迁的办法，其实也不能算是苏璟上辈子才见过。 明史里就明文记载了大明的方案，全国分为三个大区，官员不能在本区域内任职，也就是‘定南北变调用人’。 还有就是强制移民，那也是朱元璋在位期间干的相当频繁的一件事。 当然了，现在的大明朝，现在的老朱，都还未开始。 说到底还是国家草创，需要管理的各种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苏璟这一番话，可以说本就是将明朝的举措提前说了出来，老朱还是无比的兴奋。 这些问题，要说没想到那是不可能的，但细想并没有。 如今苏璟说透，那就是水到渠成。 “苏师所言真是令学生茅塞顿开，只不过难点还是有的，异地为官学生以为可以立即实行，而这轮任制度，若是官员将自己属地治理的井井有条，正是顺手的时候，将其调走，岂不是百姓之灾？还有这强制搬迁移民，百姓历来安土重迁，大规模的搬迁，想必是阻力重重。” 朱标眉头微蹙，已然在想这般实施下来的难点和痛点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老大说的不错，不过凡事总有取舍，这事咱还是要做的，还得尽快，毕竟这会荒地多人口少，百姓搬迁的阻力也更为小一些，只要搭配合适的搬迁国策，此事一定能成。就刚才苏璟说的，咱简单考虑了一下，可以一批一批的搞，先把一些高门大户给搬迁出去，从应天府向周边扩散，有了他们带头，后面的百姓就简单许多了。” 朱元璋也是立刻就有了自己的思路，直接给出了一些草草的想法。 “父皇说的对，儿臣以为……” “行了行了，你们父子俩想聊可以待会再聊，苏先生可还在呢，人家一回来就进宫了，事情交待完了，不得让人家回家看看吗？” 朱标还想继续交流，马皇后直接打断了他们。 朱元璋和朱标不得不停了下来，苏璟则是问道：“不知陛下还有什么事情？” 朱元璋刚想摆摆手，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事，当即道：“苏璟，还真有个事情咱要问问你。” 苏璟立刻道：“陛下请说。” 朱元璋说道：“苏璟，你还记得你同咱说过，那东瀛岛上面有银矿的事情吧。” “自然是记得的。” 苏璟点头。 朱元璋继续道：“好，咱三个月也派出去了人，差不多和你一起出发的，不久前刚回了一封信，他已经在东瀛安顿下来了。” “嗯，这是好事，陛下。” 苏璟点头。这事当时苏璟还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老朱的行动力这么强，不声不响都把人派上东瀛了。 朱元璋面色微沉道：“那你还记得你同咱说的南倭北虏的事情吗？这倭寇之患无法根除，就是发现了银矿，咱也开采不了，也运不回来啊！” 这事还真是让老朱纠结了许久，苏璟的话前后矛盾，让他无法解决。 如今苏璟来了，自然是要问一下的。 别说，被老朱这么一问，苏璟还真是有些懵了，这两件事他真没啥印象。 “这个么，陛下，草民觉得还是得大力发展咱大明的海运技术，将造船水平提升上来再说。” 苏璟略作犹豫，直接回答道。 打仗的事情先不聊，把客观的条件先准备好，科技水平跟上了，才能有后续。 朱元璋却是不依不饶道：“那之后呢？有船那些倭寇就让咱们运了吗？” 苏璟双手一摊：“陛下雄才大略，总能想出办法的，草民就是给个建议，如何实现还得是看陛下！” 口嗨只负责口嗨，不负责实现。 大明要做的事情很多，苏璟不相信老朱会一直缠着自己问这事。 朱元璋脸色明显有些难看，苏璟这是管杀不管埋，属实可恶！ 马皇后看出了老朱的不高兴，当即开口道：“行了，该问也问了，差不多就得了！” 朱元璋无奈点头道：“那现在也没啥大事了，苏璟，你就先回家看看吧。” “多谢陛下，草民告退。” 苏璟朝着马皇后拱手，直接缓身离开了奉先殿。 …… 转眼苏璟就回到了自己的仁远伯府，三个月的时间，府邸内改造也已完成。 “苏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刘半仙红光满面，依旧精神矍铄的样子，看起来在没有苏璟的这几个月，他生活的相当惬意。 苏璟笑着说道：“刘半仙，这三个月，你总还不至于没去过了吧？” “那自然是去了的，我刘半仙也没怂到那份上，那些个小娘皮，别说，还真不错！” 刘半仙脸色微红，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是又想起了温柔乡了。 “怎么，听你这话，似乎还没说完。” 苏璟追问道。 刘半仙讪讪道：“就是太贵了，十天半个月才能攒钱去一次。” “哈哈哈哈！” 闻言苏璟大笑道：“我说呢，怎么我一回来你刘半仙就在门口等我了，原来是想着问我要看风水的尾款啊！” 苏璟可还有一笔银子没给呢，这事刘半仙记得很清楚。 “苏公子，你好好看看这宅子，那我刘半仙确实是费了心血的，尾款该付还是得付啊！” 刘半仙搓了搓手，很是着急。 苏璟点点头道：“行，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过你也得等我洗把脸吧。” “是，是。” 刘半仙赶紧让开了身子。 苏璟再度进入这自己的府里，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最起码前院是这样的。 苏璟回来了，李管家自然也是忙碌了起来。 热水毛巾，还有换洗的新衣服，还有餐食，都是一应俱全。 苏璟简单的梳洗了下，再换了身衣服，便开始检查起了宅子。 自己想要的木匠房、化学实验室、工作间…… 全部都整的很好，一旁的刘半仙更是和苏璟解释着这些改造后的风水。 “嗯嗯！” 苏璟看着听着也是连连点头，十分的满意。 直到看完了所有的改造部分，刘半仙一脸希冀道：“苏公子，这尾款应该可以给了吧。” “自然是可以的，李管家，去账房给他支二十两银子。” 苏璟一张嘴，二十两银子的尾款便付了。 听到这个数，刘半仙微微一怔，然后道：“苏公子，按照你这府邸的大小，应该还要再加点。” 仁远伯府大是真的大，真要按市价的话，的确是要涨一些。 苏璟淡淡道：“刘半仙，虽然我的宅子大，但改造的部分不是全部，我这刚回来，你别想框我。” 听到这话，刘半仙立刻蔫了。 苏璟说的是没错，毕竟整个仁远伯府的风水，那是早有前人先设计了，他负责的就是改造变化的一部分。 打发了刘半仙，苏璟便直接坐下吃饭了。 舟车劳顿，的确是比较想念这家乡的口味。 李管家也是非常的贴心，准备的都是苏璟爱吃的。 “对了，老爷，现在府中事情颇多，人手有些不足，尚缺五人，您看……” 李管家小心询问道。 苏璟闻言淡淡道：“你找吧，人品过关手脚麻利就行，相貌性别年龄都什么要求。” “是，老爷。” 李管家点头，有些兴奋。 毕竟他是在仁远伯府内工作的，家里人自然也会向他求帮忙，找个差事什么的。 但苏璟的性格他很清楚，不能擅自做主，也不能糊弄。 所以这一次是真的切实有需求，这才敢向苏璟提。 如今家里人那边的人情可以还了，也没有让苏璟不高兴，两全其美。 小人物的悲欢，就是如此的简单。 当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李管家这位仁远伯府的管家，肯定不算是小人物了。 吃完了饭，苏璟便出门，倒也没有去多远，就是到隔壁串门。 三个月没见芝依了，苏璟这心里总是有些惦记。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芝依大门紧闭，根本就不在家。 苏璟顿觉失落，但随即便自嘲道：“我这是怎么了，不过是碰巧不在家而已，何必如此心烦。” 然后苏璟便径直去逛街了，吃饱了，总得消消食。 三个月的时间，按理来说不算很长，可如今在街道上的苏璟，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很久。 时间的流逝，这一次显得尤为的明显。 京城那是喧闹的京城，街道还是拥挤的街道，百姓还是攒动的百姓。 明明就是从夏天来到了秋天，苏璟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街面上的叫卖声不断，秋天是丰收的季节，这一年又是风调雨顺，百姓们口袋里富裕了，消费也就更着来了。 苏璟什么都没买，就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逛着。 “苏兄！苏兄！”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苏璟的身后响起，正是谢春芳。 苏璟回头一瞧，这考完了科举的谢春芳，明显大不一样了。 好歹是见识过了。 “谢公子，好久不见。” 苏璟笑着说道，与谢老见过之后，苏璟再看谢春芳，总有种小孩子的感觉了。 “是啊，三个月了，当初苏兄说要离家许久，没想到竟然这么久，我这科举都考完了。” 谢春芳十分感慨道：“也是有缘，今日又在街道上遇见了，不知道苏兄是何时回来的。” 苏璟笑道：“便是今日早上到的。” “真的？咱们真是缘分深厚啊！” 谢春芳一下激动了起来，苏璟刚回来就能被自己遇上，那真是天大的缘分。 苏璟却是说道：“谢公子，我不是记得还没放榜么，你怎么就出来了？还有殿试呢。” 听到这话，谢春芳神色有些难看：“考题有点难，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殿试和我没关。” 科举进士榜单是直接出来的，但前三甲却是需要皇帝殿试来确定。 而所谓的金榜题名，指的便是荣登殿试录取榜单之上。 只要是能参加殿试，哪怕是最后一名，也是前途无量。 “谢公子不必过于伤心，毕竟是第一次科举，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苏璟笑着安慰了一句。 谢春芳叹息道：“这事也是晦气，考试之前找了个算命的，一算就算到我今朝与金榜无缘。” 算命的？ 苏璟微微一愣，随即多嘴问道：“那个算命的是不是叫刘半仙？” 京城很大，算命的自然也不少，苏璟就是好奇问问。 “苏兄，你也知道这个刘半仙？” 谢春芳惊讶道：“我正是找的这个刘半仙，当时还说要记住他的摊位，等金榜题名了再找他算账呢。” 苏璟笑笑道：“知道一点，算命还可以。” 对于刘半仙能算出谢春芳不能高中的事，苏璟倒也没有太意外。 正常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算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苏兄，我带你去看点好玩的。” 谢春芳是个乐子人，不高兴的事情说过去就过去，拉着苏璟就朝着另一个街面过去了。 不多时，苏璟便被带到了一家服装店内，或者说教成衣店。 “来来来，苏兄，这可是最近京城的时兴，好多人都抢着买呢，你也看看。” 谢春芳一脸兴奋的介绍道，这店内顾客也是相当的多，买卖非常的红火。 苏璟看着这店铺里的成衣，嘴角微扬。 没错，这些正是彝族特色服饰，不用想，那肯定是朱樉的杰作了。 这小子，三个月的时间，竟然把彝族服饰的生意做到了这个程度，相当的不错。 “怎么了，苏兄？不好看吗？” 谢春芳看到有些发愣的苏璟，不由的问道。 苏璟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都挺好看的，我只是看的有些眼花了。” “对嘛，挑一件，就当今日我送苏兄的礼物了，正好苏兄今日归家，合该换件新衣服。” 谢春芳相当的大气，毕竟家里银子是不缺的。 苏璟也没拒绝，好歹也算是帮过他爷爷说话，一件衣服的礼是受得起的。 “谢公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别嫌我挑的贵啊！”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 谢春芳也是高兴道：“放心，随便挑，我谢春芳嘴里说出过的话，绝不会作假！哪怕你让芝依小姐给你亲自设计一套都行！”(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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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再见芝依，袒露心迹 嗯？ “还能定制？” 苏璟颇有些意外，不过不是定制，而是芝依。 当然了，在谢春芳面前，他并未有表露出来。 “当然可以，这些所有的款式都是芝依小姐设计的，如果愿意出高价，就可以找芝依小姐定制。” 谢春芳当即给苏璟解释了起来。 临了他还不忘补充一句道：“对了，定制要排队的，苏兄你不会真的要定制吧，银子倒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得等好久，现在芝依小姐的定制单，估计得排到明年了。你知道的，这科举考完了，没多久我就要回去了。” 谢春芳终究不是应天府人，还是要回家的。 苏璟笑道：“我就要定制了，不是定制的怎么能凸显出去谢大公子的诚意呢？” 谢春芳顿时无语，只觉得自己不该多嘴的。 “行吧，那我们走，直接去找芝依小姐，这定制单我可以搞定，只是见不到成品了。” 谢春芳还是说话算话的，立马就拉着苏璟出发了。 苏璟也没多说什么，有人带路去找芝依，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至于说在谢春芳面前装个逼什么的，也没什么必要。 不多时，苏璟在谢春芳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大院前。 “这里就是芝依小姐所在的地方了，也是所有的彝族服饰生产的地方。” 谢春芳介绍道：“想要到这里来，还也得是老顾客带着才能进。苏兄你跟着我就好。” “行，那就麻烦谢公子。” 苏璟点点头，毕竟三个月了，许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在谢春芳的带领下，苏璟进入了大院之中。 一进门的大院子里，入眼便是许许多多晾晒着的花布，一看就是刚染的。 顺着左边的走廊不断的前进，苏璟被谢春芳带到了后院之中。 这里就是一片织机声了，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几十台织机，每一台织机都有一个女工操作着，十分的娴熟。 苏璟倒也熟悉，毕竟他在溧水县也开了布行，这些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很快，穿过这片织机，便到了最里面的院子。 一进这院子，便能明显的感觉到外面的声音小了许多，看来是专门设计过的。 “谢公子，芝依小姐就在里面了，已经通传过了，直接进去便可。” 下人朝着谢春芳说了句，便转身离开了。 谢春芳转头笑道：“走吧，苏兄，虽说我知道芝依小姐可以定制，但来找还是头一回，听说芝依小姐生的极为漂亮，今日定能一饱眼福。说起来还真是运气好，听说平日里来找芝依小姐的人很多，都不一定能见上，哪成想这般顺利。” “谢公子出马，肯定是顺利的。” 苏璟恭惟了一句。 谢春芳很是受用，当即道：“走吧，咱们进去。” 苏璟点头，两人便朝着院内的小屋走了进去。 这一进门，苏璟便看见了芝依，这会的芝依坐在案前，低着头仔细的在纸上画着，一身白衣，几缕青丝垂落，好一副人间美景。 一旁的谢春芳已然看的有些痴了，都不知道说话了。 “苏公子，好久不见。” 芝依抬头看向苏璟，微笑道：“不，应该叫你仁远伯。” 苏璟一愣，有些意外，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提及自己仁远伯的身份。 “是啊，好久不见。” 苏璟点点头，回以一个微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笑了起来，十分的高兴。 这可让一旁的谢春芳尴尬不已了，原想着自己带着苏璟来定制衣服，没想到苏璟和这个芝依小姐早就相识了。 不，这位可不是苏兄了，而是仁远伯！ 瞬间接收了太多的信息，谢春芳的脑子相当懵，已经不会说话了。 “芝依，我们可不能继续笑了，得给谢公子解释解释。” 苏璟收起了笑声，但笑容依旧。 芝依轻笑道：“那是你的事，这位谢公子我今日第一次见，与我无关。” “是，是。” 苏璟点点头，转而看向谢春芳道：“谢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想瞒着，只是你没问过，我便没说，想着当面说也能方便解释。” 谢春芳直接朝着苏璟就要跪下：“草民谢春芳拜见仁远伯，之前不知仁远伯身份，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别看谢春芳平时洒脱随意，但这仁远伯三个字的分量他还是知道的。 苏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谢春芳道：“谢公子，你这可就是不对了，你我相交本是缘分，我想若我只是一寻常人家，谢公子也不会看不起我吧，怎么反倒我成了仁远伯，谢公子要这般瞧不上我呢？” “草民不敢。” 谢春芳赶忙道：“仁远伯乃是贵胄，草民怎敢瞧不上。” 苏璟淡淡道：“既然不敢，那就和平时一样，我可是将你视作朋友，朋友朝我下跪行礼，岂不是看不起我？” “谢公子，无需在意的，苏璟不是那般迂腐酸儒，随意些便好。” 一旁的芝依亦是笑着说道。 谢春芳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看向苏璟道：“苏兄，那谢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璟笑着拍了拍谢春芳的肩膀道：“这就对了，不要忘了今天还是你要带我来的呢。” 谢春芳当即道：“苏兄这么说真是取笑我了，今日若不是苏兄，怕是我连这里都进不来，更不要说见到芝依了。” 知道了苏璟的身份还有苏璟和芝依早就相识的事情之后，谢春芳便明白今天这么顺利都是有原因的，根本不是什么运气好。 “谢公子，我可没打过什么招呼，就是正常跟着来的。” 苏璟立马将自己的嫌疑给撇清。 芝依则是说道：“没办法，每天要见我的人太多，若是不提前知道做好规划，那我就不用设计了，只需要会面了。” “今日我贻笑大方了，实在是丢人了。” 谢春芳的脸有些红，十分的不好意思，年轻人，脸皮子总是要薄些的。 苏璟笑道：“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谢春芳，你爷爷那也是和我说了你的，这点脸不算什么。” 爷爷？ 谢春芳一愣神，随即道：“苏兄去了我家乡？” 苏璟点头道：“是的，我这次出去，第一站便是温州府，办了点事，机缘巧合下和你爷爷见了一面，简单聊了一下。” 谢春芳再度傻眼，这都怎么回事？ 苏璟竟然还见过了自己的爷爷。 “放心，和你爷爷没聊太久，没说你太多的事情。” 苏璟安慰道。 谢春芳实在是有些待不住了，直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芝依小姐，这是定制的费用，我放这了，有什么需求你问苏兄便好。苏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银子放下，话说完，谢春芳直接头也不回的就溜了，压根没有迟疑。 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了。 苏璟拿起银子，笑了笑，便转身走到了芝依面前：“收到了，这可是谢公子给我的礼物。” “行，既然是谢公子的礼物，那我自然不能拒收。” 芝依没有拉扯，直接将这锭银子收下了。 但银子一收下，芝依便话锋一转道：“苏璟，你我之间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账了。” 苏璟不以为意道：“芝依，你是说之前说好的分利之事吗，我无所谓的，都可以。” 对于银子，现在的苏璟是真的没什么需求了。 更不要说面前的是芝依。 芝依淡淡道：“你想什么呢，别看现在京城内的销售情况很好，但我们所有的资金都铺下去了，账上并没有什么结余的款项，还分不了钱。” 三个月的时间，整个京城基本上都风靡起来了，不用看，肯定赚钱。 但扩大规模要钱，全都是成本，刚赚的钱就立马投入进去了，账上是没什么钱的。 “也对，生产初期，资金很重要，分利的确不应该。” 苏璟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他又陷入了疑惑，不是这分利的事情，那是怎么个算账的事情。 “苏璟，你是不是该好好说说，你让秦王殿下和我做生意的事情了。” 芝依盯着苏璟质问道。 她刚得知和自己合伙的牛老板是秦王朱樉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傻眼的。 知道苏璟身份不一般，找来的合作伙伴肯定不一般，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大明的二皇子，秦王朱樉。 这事可太震撼了。 知道了之后，芝依心里自然也是对苏璟有些埋怨。 “芝依你也知道，我是太子的老师，秦王殿下也算是我的学生，正好他热衷商道，我当时有事，就推荐他了。” 苏璟赶忙解释道：“至于隐瞒身份的事情，也不是故意的，因为我不希望秦王靠着自己的身份去做生意，我教他的是正经的商道，而不是什么借助权势去压迫对手。” 事实上，苏璟的这一番解释，朱樉已经和芝依说过了。 但芝依还是有些生气，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生气。 “所以呢，我也不能说吗？” 芝依怒气冲冲的看着苏璟，满是质问。 苏璟愣了一下，没想到芝依会这么问，犹豫了片刻后说道：“那下次提前和你说？” 芝依真是被苏璟这波操作搞的有些啼笑皆非了。 “得了，你还想要有下次啊！” 芝依没憋住怒气，直接笑了出来。 苏璟真是糊涂了，看着芝依疑惑道：“芝依，你现在怎么感觉怪怪的，搞的我有些糊涂了。” 一别三个月，苏璟这一次见到芝依是真的感觉相当的奇怪。 似乎好像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和芝依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些些根本的改变。 三个月前，并不是这样的。 芝依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因为我想通了，我确认了，我喜欢你，苏璟。” 如此直接的表白，真的是很符合芝依的性格。 苏璟愣愣的看向芝依：“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苏璟，虽然我彝族女子洒脱，但你身为男子，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芝依瞪着苏璟，对于苏璟的表现，那是相当的不满意。 苏璟还是有些傻傻的：“芝依，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此刻的苏璟还沉浸在芝依的前后变化之中，不是很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苏璟！你什么意思？我喜欢你，你呢？你不喜欢我吗？” 芝依直接欺步上前，压迫到了苏璟的身前。 “喜欢。我肯定是喜欢的。” 苏璟立刻回答道。 这三个月外出巡查，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路上，就算是和朱标聊天说事，也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对于芝依，苏璟自然是想过不少次。 喜欢芝依，这一点苏璟非常确定。 “好！只要不是我一厢情愿就行，那你能等我吗？” 芝依再度发问道。 等？ 苏璟迟疑了一下，旋即想到了芝依的身世。 当初老朱还是和自己说的很清楚的，芝依的部族被灭，现在怕是想着的就是复兴部族了。 “芝依，你说的等，是指等你复兴了自己的部族吗？” 苏璟直接开口问道。 芝依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事，我身担此任，无法改变，你能理解吗？” 芝依无比认真的看着苏璟，期待着苏璟的回答。 只不过，苏璟却是摇了摇头：“不，如果是这个，我不会等。” 芝依脑袋一下懵了，然后迫不及待道：“为什么？” 她自问对苏璟还是有些了解的，并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 苏璟反问道：“复兴部族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若是一直都无法复兴呢？” 哪怕是苏璟知道，朱元璋有对西南用兵的想法，但芝依复兴部族的事情，依旧是一件不那么容易或者说快速的事情。 “这个我没想过。” 芝依顿了一下，低下了头。 她之前光顾着想通了，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苏璟继续道：“如果是等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成婚，你觉得自己准备好了，我倒是可以的。” “再者，我自己也没有做好成家的准备，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是成家的基础，却不是说我们就要成家，总还有些事情要准备好，物质上的，心理上的，都一样。”(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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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三位学生 苏璟的话让芝依很意外，但内心却又充满了欣喜。 一个能够这般理解自己的男人，真是太少见了。 缘分的奇妙便是如此，两个人明明没有那么多的相遇，却在命运交织的那一刻，彻底的纠缠在一起。 从这大院里出来的时候，苏璟自己也无法想象，竟然就这么和芝依将关系拉近到了这一程度。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或许一辈子就当成一场旅行，如此而已。 但现在，事情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这就是爱情么。” 苏璟微微一笑。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迹，也没有刻骨铭心的经历，更不曾有青梅竹马的过去。 有的只是一次偶遇。 但如此足以。 苏璟真的是很高兴，再度回到府中的时候，朱樉已经在等着了。 “学生拜见先生。” 朱樉十分恭敬的朝着行礼道。 苏璟摆摆手：“起来吧，秦王殿下，今日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朱樉当即道：“先生，学生是来认错的。” 说着，朱樉便低下了头，脸上满是自责。 苏璟淡淡道：“如果说是将你自己的身份透露给芝依的话，那就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啊？先生已经知道了？” 朱樉一抬头，十分的惊诧。 他是真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让苏璟知道了。 苏璟点点头：“我已经见过芝依了，她都告诉我了，小事罢了，秦王不用在意。” “我之所以让你隐瞒身份，不过是为了确保你不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压迫普通百姓，再说了，你的身份也是芝依自己发现的，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朱樉明显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没有事了。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万不敢忘。” 朱樉低头无比认真的回答道。 苏璟笑了笑：“行了，秦王，芝依已经告诉我你的成绩了，这三个月，你做的很好，为师很满意，以后你也叫我苏师吧。” 苏璟拍了拍朱樉的脑袋，眼中是无比满意的神色。 三个月的时间，将彝族特色服饰在京城遍地开花，并且形成了潮流。 这样的本事，足以成为自己真正的学生了。 “真的吗！学生没有听错？” 朱樉愣了一下神，有些不敢相信。 苏璟笑道：“是真的，秦王。” “苏师！学生知道了！学生一定会加倍努力，绝不辜负苏师之期望。” 朱樉那叫一个兴奋和快乐。 能被苏璟承认，这是无比高兴的事情。 “你有这心便好，好好的干，为师相信你，以后一定能做出更大的成绩来。” 苏璟鼓励道。 现在的朱樉，已经完成了彻底的改造，至少历史来说，朱樉绝不会是那个暴虐的秦王了。 朱樉的事情处理完了，苏璟又来到了农学院。 朱橚这个学生，苏璟其实一直都有着非常高的期待，但年龄太小，苏璟没有太多的去干预他的成长。 玻璃温室大棚内，豌豆生长的非常好。 秋天了，也正是豌豆长成的时候，朱橚小小的身躯，正一个个小心的将成熟的豌豆采摘下来，并做好相关的记录。 这些豌豆种子，将会是明年种植的种子，也是验证遗传规律的最重要步骤。 农学院的官员一早就知道了苏璟来了，但在苏璟的要求下，并未去打扰朱橚。 此刻的玻璃大棚内，只有苏璟和朱橚两人。 朱橚全神关注，旁若无人的做着记录，而苏璟则是耐心的观察着朱橚。 许久没见，朱橚明显长高了不少。 三个月的时间，对于成年人来说，可能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对于一个十岁左右的稚童来说，那就是天翻地覆了。 个子高了，肤色也更深了。 即便是有着玻璃大棚，朱橚依旧无法避免被晒黑，在这里，如果还很白，那就说明是偷奸耍滑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朱橚这才算是把记录全部做完。 “总算是做完了。” 朱橚一抬头，刚想伸个懒腰，便直接看见了苏璟。 “苏师！您来了！” 朱橚无比激动的跑向了苏璟。 苏璟笑着说道：“我来了好一会了，也看了好久了，这些活你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做？也不是很难，就是采集记录一下。” 堂堂一个皇子，在这做这种粗活，还不让其他人帮忙，并不常见。 朱橚当即道：“学生不放心其他人，这是苏师交待给学生的，学生必须得亲力亲为。” “你真是天生做科研的材料啊！” 苏璟感叹道。 这么小的年纪，却可以如此耐得下性子来做这种枯燥无味的东西，实在是太少见了。 朱橚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学生只是按照苏师的要求去做而已，算不了什么。” “不不不，能够严格执行本身就是一种才能，这天下之大，正确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很多人明知是正确的事情，依旧不会去做。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苏璟无比认真的说道。 执行力这东西，有时候真是没法说的，因为拖延是一种会上瘾的事情。 “苏师谬赞了。” 朱橚被这么整的更不好意思了。 苏璟则是说道：“你的实验记录，能给我看看么。” “当然，苏师请看。” 朱橚当即把手里的记录册交给了苏璟，又忙道：“学生之前的记录都在这里，烦请苏师都帮学生看看吧。” 就在这玻璃大棚的隔壁，便是一个小的办公室，里面放着许多的材料。 苏璟没有扫兴，直接欣然道：“自然是可以的，今日我没什么事。” “那真是太好了。” 朱橚十分兴奋，立马就把苏璟请到了办公室里。 夜色渐深，但抵挡不住苏璟和朱橚的研究之热情，就在这小办公室里，两人足足谈论了三个时辰。 中间吃了一次便饭，其他时候便是一直就着实验记录不断的问答。 “差不多了，该休息了，身体才是一切的根本，你的研究，本就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得保证一个强健的体魄，熬夜是万万不能的。” 苏璟起身，中断了这场酣畅淋漓的交流。 他倒是可以继续熬，但朱橚的年纪太小了，熬夜的影响太大。 大明孟德尔的期望，那可是落在朱橚身上的。 一定得好好的活着，才能真正看到开花结果的时候。 “学生明白。” 尽管非常的不舍，但朱橚还是立马就应下了苏璟。 这执行力，是真的没话说。 从农学院离开，苏璟脸上是无比欣慰的神色：“上天还真是有够眷顾我的。” 朱橚的表现，着实让苏璟再度震撼。 这样的苗子，是真的太优秀了。 此刻苏璟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必须要让朱标活下来。 大明不经历那场靖难之役，平稳的继承下来，这个世界绝对会过的更好！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苏璟又到了大都督府找到了朱标。 现在的朱标，已经开始在军营里学习了。 “学生朱标拜见先生。” 朱棣十分恭敬的行礼，一丝不苟。 苏璟看着朱棣，内心又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来。 朱标真的能比那个赫赫有名的明成祖更加出色吗？ 此时的朱标固然优秀，但未发生过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而朱棣的成功，那是早在史书里就被书写过无数次的了。 但很快，这样的想法又被苏璟所祛除。 大明因为自己的到来，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改变。 即便是朱标真的死了，后面依旧会是朱棣成为明成祖吗？ 这也不一定吧。 蝴蝶效应苏璟还是知道的，如今他对大明的改变，已经不仅仅是蝴蝶扇动翅膀那么简单了。 “先生，您怎么了？” 朱棣看着一直都在发呆的苏璟，立马关心道。 “哦，没什么。” 苏璟回过神来，淡淡道：“没事，只是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今日来看看燕王，还是想问问燕王，日后就藩之后，有什么想法？” 就藩？ 朱棣显然是没想到苏璟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毕竟他们虽然已经封王，但就藩的日子，还是挺遥远的。 不过朱棣是有志向的，他无比坚定道：“学生自然是要将北方的元朝余孽尽数的扫除，大明铁骑一定会踏上最北方的土地！” 常言道少年立志，这会的朱棣，苏璟算是听明白了。 “看来秦王是想封狼居胥，不错，志向足够远大！” 苏璟笑着点头道。 他倒也没有太大的意外，毕竟这个时候的朱棣，还只是朱标的弟弟，尚未就藩的秦王。 当皇帝这件事，朱棣肯定是不会想的。 同时，那位历史上著名的黑衣妖僧姚广孝，可还没入朱棣的帐下呢。 不过就算如此，这封狼居胥的志向，也已经相当远大了。 “学生知道这很难，但学生相信，以我大明之军威，绝对可以做到的！” 朱棣一脸自信道，这自信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到底是朱元璋的儿子啊！ 苏璟内心感慨，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道：“燕王努力吧，我相信燕王终有一日可以做到的。” “学生谢过先生。” 朱棣朝着苏璟拜谢。 苏璟则是直接起身道：“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嗯？先生就这么走了吗？” 朱棣有些纳闷，怎么苏璟问了句话就要走。 苏璟淡淡道：“该问的问完了，自然该走了。” 说完苏璟便离开了这大都督府。 朱樉、朱橚、朱棣苏璟都见过了，但朱棡苏璟并没有去找。 因为现在的朱棡，还处在思想强烈交锋的时候，苏璟不想去干扰朱棡。 虽然对于大明来说，有些想法肯定是过于的早了。 但总要有这样的人出现。 苏璟很清楚，自己无法成为这样的人，因为自己已经接受了现代思想的熏陶，无法成为这样的先行者。 当然，苏璟也很明白，成为这样的人，下场注定是不好的。 所以，他更加不能去干预朱棡了。 …… 两日后，到了放榜的日子。 至公堂内，一众参加的考生将其挤的满满当当。 毕竟这是大明开国的第一次科举，所有人都非常的重视。 即便是谢春芳这般对自己毫无信心的人，也依旧赶来了。 哪怕自己没上榜，总要听听上榜的都是些什么人。 堂后，是翰林院的一众批卷学士，以宋濂为首。 毕竟这一次的科举考试主考官就是宋濂，当然在这一群人之外，还有一个苏璟。 “仁远伯，您看现在是不是该放榜了？” 宋濂身为主考官，相当准备苏璟的意见，只因为这是皇帝朱元璋特别要求他来参加的。 苏璟很无奈，没想到自己在家搞自行车搞的好好的，被一道圣旨给叫来参加什么科举放榜。 这科举自己既不是考生，也不是考官，参加叫个什么事呀！ 不过圣旨到了，总归还是要来的。 “自然是听宋大人的，您决定。” 苏璟朝着宋濂拱手道。 流程什么的，他压根就不清楚，还是不乱说话为好。 宋濂点头，随即道：“既然如此，按照各朝惯例，午时已到，合该放榜了，咱们出去吧。” 要说这惯例，其实也是不对的。 因为正常的科举放榜日，那得是在春闱之后，也就是二三月的时候才放榜。 这秋闱本来只是次一级考试的比如乡试这种的考试。 只不过大明首次科举，比较特殊，为了赶时间，就搞成了秋闱。 一众官员还有苏璟与宋濂一起来到了至公堂内，宋濂手里捧着一份卷轴，便是上榜名单了。 各自全国各地的考生，全都是心心念念的盯着宋濂的手，只等着播报名单。 苏璟扫视了一眼面前密密麻麻的考生，真是相当的震撼。 人是真多！ 而且各个年龄的几乎都有，反倒是二十岁的小年轻不多。 谢春芳已经属于十分年轻的那一批了。 没办法，科举考试那是国家大考，十年寒窗苦读也不过是形容，二十年三十年的大有人在。 之前因为外出没见到大明第一次科举的盛况，如今也算是弥补了。 当然了，苏璟现在也不清楚名单上的人，只是静候宋濂的宣读。(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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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宋大人真的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吗 “丽阳府刘子恒、开封府张若明……” 宋濂虽然年纪大，但也没搞什么虚头巴脑，简单致辞之后直接开始宣读名单。 每一个被念到名字的考生，无一例外，都兴奋不已。 有的仰天大叫，有的喜极而泣，也有的舞动身体…… 金榜题名，这个金榜的含金量，那可是比黄金还真。 没有人厌弃他们的行为，大家都非常的理解。 多少年的寒窗苦读，还经历了多少战乱，如今总算是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中了，那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几十号人的名单，宋濂念的并不算慢，但对于焦急等待的考生们来说，那就是异常的漫长了。 约莫两炷香的功夫，宋濂念完了全部的名单，抬头看向众人道：“以上就是全部上榜的考生名单了。” 果然是没有谢春芳的。 苏璟几乎不认识什么考生，就只有听听有没有谢春芳的名字。 并未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至于说有没有舞弊的，苏璟是没参加当时现场的考试的监考。 不过这大明第一次的科举，料想应该也没什么不开眼的家伙胆敢舞弊。 至少这考题，宋濂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外泄的。 更不要说，这些上榜的进士，还要经过朱元璋亲自的殿试。 一旦被发现，毫无疑问是死罪。 “宋大人，就这些吗？” 一个考生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忍不住问道。 宋濂微微点头道：“就这些。” 听到这个答案，这名考生立刻一个踉蹡就朝后退去，也就是后面人多，这才没有摔倒。 其他的考生闻言，脸上同样生出了一股悲戚之色来。 快乐的终究只是少数，大部分还是落榜的考生。 乌泱泱的人群里，登时陷入了一种悲寂的气氛中。 面对这样的情况，宋濂也不好安慰什么，终究是实力不足考不上。 一旁的苏璟却是从刚才宋濂播报的名单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大部分上榜考生的籍贯，都是江南一带。 这是不由的让苏璟想起了明朝洪武年间著名的南北榜案，当然了，南北榜案发生的时间，是在洪武末年了。 现在肯定是没有的，不过现在这录取名单，已经初现端倪了。 要从根本来说，南方本就富庶，读书人多受教育水平也高，实力自然是要比北方强上一些的。 还有就是这次的批卷老师，都是翰林院的学士，而其中也多以江南学士为多。 不是说同属江南就刻意作弊录取，而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答题风格，南方士子在这方面，自然会更多的受到批卷组的偏爱，自然也就更容易上榜。 “各位，在下苏璟，还请先听我一言。” 想到此刻，苏璟直接朝前一步，朗声朝着一众考生说道。 苏璟的名号，在京城还是很响亮的。 能够在二十几岁被朱元璋特封仁远伯，这样的人物，自然是口耳相传，更不要说在京城这种地方了。 苏璟一开口的瞬间，直接吸引了众多考生的目光。 苏璟神色如常道：“我知道你们之中许多人都是十年寒窗，甚至是二十年三十年，你们付出了常人无法忍受的艰辛，不断的刻苦钻研，这才能来参加这一次的大明科举。” “你们是好样的！虽然这一次录取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我相信，没有被录取的并不是因为你们不够优秀。这是大明的第一次科举，大明不会只有这一次科举，你们还会有很多的机会。” “当然，我也清楚，你们之中不少人，为了奔赴京城赶考，也是一路筹措了路费，好不容易才赶到这里的。” “但我请你们相信，陛下对于这些事情都很清楚，陛下的目光不过将你们漏掉。这一次的失败不是一辈子的失败，你们的人生也并非到此为止了。” “就好像陛下起义，起于微末之间，也曾遭遇过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陛下从未放弃，因而才能夺得天下，建立大明。” “刚才我想你们也注意到了这一份金榜上的名单，南方籍贯的士子偏多。南方的学术氛围比北方好些，这是大家所公认的，但这并意味着北方士子会一直落后于南方士子。下一次，我希望能在金榜上看到更多北方士子的名字。” “而我的这一份期待，就交由你们来实现。当然了，南方士子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便是学识相争，共同进步。” “各位，大明的未来在你们的手里，而你们想要改变自己的未来，则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不要因为这一时的失败而气馁，振作精神，发奋图强，为下一次的科举做好准备，这才是我大明之读书人该有的风貌。你们说是吗？” 苏璟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直接将一众读书人的气氛都调动了起来。 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转而变得激昂了起来。 甚至有考生问道：“仁远伯，陛下真的不会忘记我们吗？” 作为一个落榜的考生，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没上榜，还能被皇帝关心。 但说这话的是苏璟，他也不是完全不信。 苏璟笑道：“有些话我说了没用，但若是不急的话，你们不妨在京城再待几日，到时候自然能知晓陛下有没有忘记你们了。” 对于大明读书人的地位，苏璟还是有所了解的。 老朱对于读书人十分的优待，包含在方方面面，都给予了相当优厚的政策。 只不过，这会才是大明的第一次科举，许多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提上议事日程。 “好，既然仁远伯说了，那我就看看。” 这位考生点点头，似乎是得到了鼓舞。 其他落榜的考生亦是情绪平复了不少，或者应该说激昂了起来。 对于许多的考生来说，这一次的落榜打击真的太大了。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 苏璟的鼓舞，一方面是精神上鼓动他们，另一方面则是告诉他们，皇帝没有忘记他们，物质上的弥补也不会差。 当然了，还未发生的事情，苏璟也不会明着说出来的。 假传圣旨，这是大罪。 考生们情绪恢复，缓缓的从至公堂内离开，但人实在是太多了，足足接近一个时辰，这才算是全部安全的离开。 若是搞的不好，很容易就形成踩踏事故了。 等到考生散尽，宋濂一脸忧愁的看向苏璟道：“仁远伯，此事你不该如此草率啊！陛下从未提及过对于这些落榜考生的处理，你怎么能公然之下和他们说这些话呢？” 苏璟看向宋濂，略有些失望。 没想到自己刚才那般慷慨激昂的话语，竟然也对宋濂这么个老学究起作用了。 “宋大人，刚才我说的话，可是为了大人你啊！” 苏璟感叹道。 宋濂神色一怔，有些不理解的问道：“仁远伯，你此言是何意啊？还请解惑。” 苏璟无奈解释道：“宋大人，这一次的主考官是你对吧。” “嗯，陛下钦定的老夫，承蒙陛下信任。” 宋濂点头，颇有些自豪。 科举考试的主考官，这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那就是一个莫大的殊荣。 能当大明开国之后第一次科举的主考官，宋濂很是骄傲。 苏璟淡淡道：“陛下是信任你不错，这些上榜的名单，自然也是宋大人连同翰林院众多翰林学士一起拟定的吧。” “是，仁远伯说的不错，一共三千二百四十二份考卷，老夫与翰林院众多同僚，日夜奋战了整整十日，这才算是拟出了这个名单，绝对是公平公正，也无惧任何的检查。” 宋濂相当自信的说道。 这些考卷，全都是他亲力亲为去审批的，他自问自己做的已经十分公正了。 科举考试，最重要的公平公正。 毕竟这事关天下读书人的命运，若是科举都失去了公信力，那大明也绝对会遭受巨大的影响。 苏璟听着宋濂这番话，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到了洪武末年会出现什么南北榜案。 虽然那时候已经不是宋濂当主考官了，但这风气已经传下去了。 “宋大人，我方才对那些考生说的话，你应该听的很清楚吧，其中的南北士子录取数量，你可有意识到其中问题？” 苏璟淡淡反问道。 宋濂闻言立刻又看了一眼金榜，过了一遍之后点头道：“南方士子的确居多，但老夫问心无愧，哪怕是要同陛下拿出所有卷子一张张的核对亦是无惧！” 宋濂自问自己足够公平，丝毫不担心。 苏璟摇了摇头，这老头真是只把自己当考官了。 “宋大人，你可曾想过，若今后每年之科举考试，都是南方士子居多，那么北方士子会有何想法？” 苏璟淡淡道：“若是北方士子群起攻讦你宋大人则主考官不公正，你觉得陛下是相信你，还是相信那些北方士子。” “又或者宋大人以为，北方士子读书不行，就不应该入朝为官，登科进榜？” 苏璟的三连问，直接将宋濂给问懵逼了。 虽然宋濂是个老学究，朝堂上的事情，是稍稍迟钝了一些。 但苏璟到底是说的这么清楚了，宋濂就算是脑子再蠢，也该明白了。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么取士子的方式，是有问题的。 大明并非只有南方，还有北方。 考卷上是需要公平公正，但那也需要对北方士子公平公正，毕竟北方条件恶劣，学风不盛，本就不是南方可比的。 这要是真的激起了北方士子的围攻，怕是谁都保不住自己。 还好！ 还好！ 这一次只是大明的初次科举，这些问题，现在还不算很大。 “多谢仁远伯提醒，老夫真是太蠢了，竟然没有领会到仁远伯这般深意！” 宋濂当即朝着苏璟躬身行礼，那是相当的心有余悸。 苏璟刚才那一番话，直接将南北士子录取的情况点明了，这是切切实实的在帮自己解释，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是因为大明初创，北方略有不足，给了北方士子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行了，宋大人，我能做的已经做了，今日之事，我想很快也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你自己想想怎么和陛下好好解释吧。” 苏璟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般放榜大事，老朱肯定不可能不派人盯着的。 …… 紫禁城，奉先殿内。 “苏璟真的说了这些？” 朱元璋蹙着眉头朝着面前跪着的亲军都尉问道。 “回禀陛下，此这些话乃是仁远伯朗声对着所有考生所说的，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亲军都尉恭敬回答道。 朱元璋又问道：“那之后苏璟和宋濂都说了些什么，你可有听到？” 亲军都尉摇头道：“仁远伯与宋大人乃是当面交谈，臣不能再至公堂内现身，没有听到。” 朱元璋略有失望，摆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是，陛下。” 随着亲军都尉的离开，朱元璋嘴角微扬道：“好你个苏璟，竟然敢假传咱的话，真是胆子破天了！” 老朱本想着将苏璟传唤过来，好好的责问一下。 但仔细想想刚才亲军都尉转述的苏璟言论，好像也没有真的说他这个皇帝要做什么。 只是说皇帝不会忘记那些落榜的考生，这要是责问苏璟，岂不是说自己就是忘了那些落榜的考生了。 朱元璋反应了过来，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思虑片刻之后，朱元璋喊道：“将宋濂喊来，咱有话要问他。” 不好问苏璟，自然是可以问宋濂的。 这次科举放榜让苏璟参加，朱元璋内心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的。 苏璟足够年轻，日后定然要辅佐太子朱标。 那么现在这些参加科举的士子，最好还是要让他们简单的打个照面，起码要认识一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朱元璋早早的就在为朱标铺路了。 同时他也很清楚，这一次的科举落榜生众多，但大明日后的臣子之中，还是会有许多从这些落榜考生中出现。 苏璟的那番话，朱元璋还是认同的。 他也早就想好了，要好好安顿这些落榜的考生。 能来参加这次秋闱的，全都是通过了各地考试的优秀士子，全都是潜力股，可不能怠慢了。 这是朱元璋刚才嘴角上扬的原因，苏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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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此事太过简单 “老臣参见陛下。” 奉先殿内，宋濂朝着朱元璋恭敬行礼道。 朱元璋摆摆手：“起来吧，宋濂，咱叫你来就是问问这放榜的事情，没出什么意外吧？” 作为皇帝，第一次科举，关心一下放榜，也算是正常。 宋濂神色微微一顿，倒也还算是镇定。 毕竟皇帝朱元璋要过问这件事，他心里早就有数了。 “回禀陛下，此次放榜老臣有事启奏！” 宋濂直接朝着朱元璋跪了下来：“老臣有负圣恩，请陛下责罚。” 听到这话，朱元璋有些惊讶了。 “宋濂，你起来说话，咱恕你无罪。” 老朱当即将宋濂给拉了起来，直接就来了句恕罪。 毕竟是自己手底下的臣子，老朱也很重视这次的科举，所以整个过程，他很确定宋濂是没有徇私舞弊的。 这才有了现在这般果断的恕罪。 “老臣多谢陛下！” 宋濂缓缓起身，朝着朱元璋道：“陛下，此次放榜，老臣选拔士子，有失偏颇，导致这入榜的这二百一十八名士子，竟然有二百零七名是南方士子，仅有十一名士子来自北方。” “老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有事不要等着朱元璋说出来，主动承认错误。 这是和朱元璋相处的不二法门。 当然了，结果如何，还是得看犯的事情怎么样才能定。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想起了刚才听到的关于苏璟在至公堂说的那些话。 其中的确是提到了关于南北方士子的事情。 “苏璟之前和你说的就是这个事吗？” 朱元璋看着宋濂问道。 他没问宋濂为什么会这样，也没问他是不是真的偏向了南方士子。 只因为老朱清楚，宋濂是没这个胆子的。 而其中的原由，怕是正如苏璟所说，南方学风盛行，水平要高于北方。 “回禀陛下，多亏仁远伯出言相助，否则若是激起北方士子之哗变，老臣万死莫辞。” 宋濂那是相当的诚恳，再度跪了下来。 朱元璋沉默片刻，淡淡道：“这事咱知道了，下不为例。” 听到这话，宋濂立刻松了口气。 有朱元璋的这句话，那说明此次的过错，就这么过去了，不会被追责。 “苏璟可同你说了该如何解决此事？” 朱元璋又问道。 宋濂立刻道：“老臣也问了仁远伯这个问题，仁远伯说此事太过简单，不足道也。” 有问题，要解决问题。 宋濂也不是什么纯粹的书呆子，还是知道问的。 只不过当时苏璟笑笑没告诉他，这会宋濂也只能如实相告。 “这个苏璟，竟然如此……” 老朱一时间没忍住，想要呵斥苏璟，但看到宋濂在这，又忍住了。 “行了，你下去吧，通知一下那些上榜的学子，三日后参加殿试。” 朱元璋一甩衣袖，直接让宋濂走了。 “老臣告退。” 宋濂立刻缓身退了下去。 这宋濂一走，朱元璋脸色一变，直接怒斥道：“好你个苏璟，这是故意和咱卖关子是吧？” 老朱确信，以苏璟的智商，肯定能料到自己与宋濂的这般问答。 所以，他是故意不告诉宋濂，也就是故意不告诉自己的。 想到这事，老朱的火气就有点大。 “重八，苏先生又怎么招你了？” 马皇后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这满脸的笑容说明她的心情非常的不错。 朱元璋随即便把刚才的事情和马皇后说了遍。 “苏先生当真是看的透彻，这事还真得重视起来，不然北方的士子连年不中，怕是要闹起来的。” 马皇后点点头，十分的认可。 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这见识眼界是丝毫不低。 朱元璋立刻道：“妹子，你别光知道夸苏璟，倒是说说他，这小子明显是故意的，就是想让咱去亲自问他！” 老朱那是越想越气，而一旁的马皇后则是轻笑出声。 “妹子，你这是做什么？” 朱元璋更难受了，没想到自己的老婆也笑自己。 马皇后当即道：“苏先生说的没错啊，这事可太简单了，何须苏先生出手呢？” 朱元璋当即来了兴致，问道：“妹子，你知道该怎么办？” 马皇后淡淡道：“这还不简单，只要将南北士子分开考试不就行了，反正北方士子千里迢迢来京城备考也远，不如就在北方给他们找个地方，专门开个科举考场。” “一来是方便赶考，二来是南北分开，可以保证录取人数均衡，到时候北方士子肯定会心生感激，一石三鸟。” 马皇后还是很有想法的，这一说出来，朱元璋当即就兴奋了起来。 “妹子，你真是咱的军师啊！这法子简直太好了！” 朱元璋无比的兴奋，因为按照马皇后的这个思路，非常的完美。 各方面都能协调，也能方便广大的读书人去参加科举考试。 可以说，不仅仅是缓解了北方士子的潜在哗变可能性，还大大的惠及了天下读书人。 马皇后淡淡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办法么，苏先生便是觉得这事情太简单了，所以这才没说。” 要说苏璟还真知道分开南北的方案，毕竟历史书上写的很清楚。 这么论起来，这会的马皇后才是叫思维清奇，十分的有创造性。 “妹子你等等，咱先拟个简单的折子，让翰林院的人去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办。” 朱元璋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马就开始记录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老朱乃是模范。 马皇后笑着站在一旁，静静地的等待老朱写完。 “对了，妹子，你今天怎么来了，还挺高兴的，这是为什么？” 朱元璋处理好了自己的事情，转而朝着马皇后问道。 马皇后笑道：“还是樉儿那边的消息，苏先生正式收他当学生了。” 朱樉被苏璟收入门下，这事马皇后可不要太高兴。 “哦，迟早的事。” 朱元璋反应平平，在他看来，苏璟收了朱樉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之前都教导了那么多次了。 马皇后继续道：“那重八你可知道，苏先生和那位芝依的事，已经成了。” 要说大明最关心苏璟婚姻大事的人，那肯定是马皇后莫属了。 苏璟和芝依的袒露心迹，虽然旁人并不知晓，不过朱樉却能感觉到一二。 他将自己看见的感受到的说给了马皇后听，马皇后这这种过来人，自然是立马就明白了。 “真的？” 朱元璋也是相当的惊讶。 苏璟和芝依，若是能成，那他是十分乐见的。 “十有八九了。” 马皇后笑道：“重八你就等着吧，这事最后肯定能成。” 朱元璋还是很信任马皇后的，点点头道：“若是这样那自然是最好的，等过几年，西南还是要发兵的，到时候苏璟就能派上用场了。” 马皇后白了老朱一眼：“你能不能想点好的，苏先生的婚姻大事解决了，这事本身就很好了。” “是是，妹子你说的，咱错了。” 朱元璋立刻认错，半点没犹豫。 接着老朱话头一转道：“不过近来倒是有不少官员，对苏璟的意见很大啊！” “怎么回事？” 事关苏璟，马皇后立刻紧张起立。 朱元璋淡淡道：“事情倒不算大，就是之前苏璟和老大外出巡视三个月，惩治了五个知府，连带着上下官员数百名。” “苏璟这么出风头，自然是有人看不惯的。” 苏璟和朱标巡视的事情，并未因为巡视结束而偃旗息鼓，反倒是逐渐积蓄起来。 只不过，这些被惩治的地方官员，全都是被抓了实证，也不好翻案。 这股子对苏璟的异议之风，也只是在官员之间流转，并未直接呈到朱元璋的面前。 “这算什么？他们也敢有意见？” 马皇后当即脸色一板，相当的恼火。 苏璟和朱标一路上的事情，马皇后那也是知晓的相当清楚了。 苏璟做的事情，那是为大明清理蛀虫，绝对是大功一件。 文武百官竟然还敢有意见，马皇后是真的很生气。 朱元璋安慰道：“妹子，他们也只敢发发牢骚，就是觉得苏璟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了，心里头着急罢了，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真的诋毁苏璟的。” 别看老朱平时总喜欢骂两句苏璟，但也就是他自己能骂骂。 这要是文武百官空穴来风要针对苏璟，老朱绝对不会轻饶。 即便是淮西勋贵集团，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之前朱亮祖对苏璟的告诫，就只是个告诫，真当那个出头鸟的事情可无人敢做。 “这还差不多。” 马皇后神色放松了些。 …… 仁远伯府，苏璟在家里算是火力全开了。 各种工作室全部齐备之后，工具也是迅速的置办齐全了。 这没有网络的大明时代，想要消磨时间，还是得靠发明创造。 吃喝玩乐这样的享受，对于苏璟的刺激感实在是太低了。 一连五天，苏璟在木工工作室内，总算是将自行车的车架给整出来了。 卯榫结构对于苏璟来说依旧非常的难，但好在大明的木材储量非常的丰富，大木头那是相当的多。 所以苏璟可以直接从大木材里雕刻出自行车架子，无非就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看着面前的车架子，苏璟十分的满意。 这木头很坚固，承重也可以，接下来就是浸泡桐油，将其表面做防腐处理了。 毕竟是木头的，想要不烂，这些必要的步骤一个都少不了。 “老爷，有位谢公子前来求见。” 李管家的声音响起。 苏璟闻言走出房门，点头道：“知道了，让他在客厅稍候。” 谢春芳来了，苏璟还是得见的。 简单换了身衣服之后，苏璟便来到了客厅之中。 “苏兄，谢某特意前来告别。” 谢春芳带着小书童，朝着苏璟拱手道。 苏璟一愣，有些意外：“谢公子这么快就要走了？” “如今殿试都结束了，科举算是已经了了，我自然是要回去了。” 谢春芳回答道。 放榜他没走，纯粹是因为想要看看这状元榜眼探花都是些什么人，故而等到了这会。 苏璟立刻道：“连殿试都结束了吗？” “昨天出的结果，苏兄不知道吗啊？” 谢春芳好奇的问道。 苏璟摇头道：“我还真不清楚，这几日一直都在家中忙自己的事情，并未关心科举的事情。” 听到苏璟这般说，谢春芳真是切实的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天下读书人都心心念念着科举的事情，苏璟更是在放榜的日子给一众考生以鼓舞。 结果现在一看，苏璟其实完全不在乎这科举的事情。 “苏兄真是好兴致，有件事倒是要和苏兄说下。” 谢春芳朝着苏璟道：“五日前至公堂苏兄说的那些话，如今已经成真了，陛下对于此次落榜的考生，都给予了优待，可以让他们在京城继续备考，提供住宿和伙食。” 本来谢春芳觉得苏璟应该是知道的，现在听到苏璟连殿试结束都不知道，便特意说了下。 苏璟点点头：“多谢谢公子，祝谢公子一路顺风，下次科举再见。” 朱元璋的这波操作，苏璟一点也不意外。 别看这些考生是落榜了，但那也是倒在了最后一步。 这些人已经是各地选上来的尖子生了，大明去年又是个大丰收的年份，这点银钱还是供得起的。 大明对于读书人的优待，便是对朱元璋这里开头的。 “承苏兄吉言，他年再来京城，想必苏兄和芝依小姐的孩子恐怕都出生了。” 谢春芳笑着说道。 科举考试，特别是进京的大考，并不是每年一次，一般是三年一次。 一来是举办一次大考十分的耗费人力物力，一年一次承受不起，二来是让外地的读书人更好的准备。 否则一年一次，时间都浪费在赶路上了。 苏璟笑笑：“或许吧，谢公子慢走。” 自己和芝依的事情，苏璟并不强求发展的多快，一切顺其自然而已。 谢春芳离开了仁远伯府，踏上了回家之路。 苏璟则是继续研制自行车，顺带和芝依谈着恋爱。 这样的日子，倒也十分的惬意。(本章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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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大结局 http://.biquxs.info/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洪武四年，李善长终究是退了，胡惟庸也还是上位了。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总有些事情是苏璟无法改变的。 即便苏璟很清楚，胡惟庸当上大明宰相之后，会成为权臣奸相，但对于此刻的皇帝朱元璋来说，胡惟庸就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现在的胡惟庸，还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苏璟并未阻拦，救人可以直言，但惩戒一个人却是不能直说未来之事的。 或者说，是因为芝依。 同年的秋天，苏璟与芝依正式完婚，百官来贺，好不热闹。 朱元璋一家子，自然也是不会例外，各种贺礼堆成了山。 而对于苏璟来说，这场婚礼的意义，远比看上去更加的远大。 因为这预示着苏璟从一个穿越者，真正变成了大明人。 他不再是孑然一身。 或者说的明白些，在未与芝依成婚之前，苏璟都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游戏玩家’。 一个单纯在大明体验和享受一切的玩家。 无论是钱财还是地位，对于苏璟而言，不过是游戏过程中获得的奖励。 即便有着朱标朱樉这些学生，他也没有真正的将这些剥离。 直到与芝依的相识相遇成婚。 苏璟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玩家’，而是切切实实的大明之人。 所以，有些事情，他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的洒脱随意。 有了牵绊，也就等于给自己上了枷锁。 洪武五年，苏璟的儿子出生，取名苏澄。同年，朱元璋进行了第二次北伐，由徐达、李文忠、冯胜三人率兵兵分三路。 在苏璟的建议下，三路大军始终都是互相掩护推进，并未被元军溃败之假象所诱引而孤军深入。 这一战，三路皆是大胜，元军余孽在北方的生存空间再度被压缩。 这一次北伐的胜利，将大明北方之危缩减了大半，也让历史的走向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同年，朱元璋颁布了武选法，也就是军队官员的选拔和更替办法。 同样，在苏璟的强烈建议下，世袭罔替这一规则，被更改为子袭父之官职，需降一级。 此法刚出，便遭到了大量武官的反对。 然而朱元璋顶住了压力，将武选法的新规实行了下去。 洪武六年，大明开国元勋倚功犯法，虐暴乡闾的事情不断发生，朱元璋忍无可忍，特命工部制造铁榜，铸上申戒公侯的条令。 此事本与苏璟无关，却也被有心之人冠以苏璟之名。 由是百官对于苏璟之怨愤，日益增长。 洪武七年，朱元璋宣布对西南进军，西南土司部落反抗，但大明两次北伐接连胜利，国力大增，两年后，西南平定，芝依部落复建。 同年，苏璟的女儿出生，取名苏渔。 洪武八年，倭寇入侵日益增多，大明之海上危机不断，朱元璋愤然出兵，然效果一般，未能取得有效战果。 同年，造船司设立，专门研究先进船只的制造，不过因为苏璟尚在西南，实际进度缓慢。 洪武九年，大明经济不断发展，人口增加，商业也逐渐开始繁荣，商人的数量明显增多。 钱粮还有金银的货币交换方式，已经开始不适宜于这个时代，朱元璋发布《大明宝钞》。 洪武十年，邓愈奉旨讨饭吐蕃，宦官议政为朱元璋不喜，立刻严禁宦官干政。 同年，太子朱标正式开始管理朝政之事，小事政务皆由朱标处分。苏璟入太子府，为其谋事。 洪武十一年，秦王朱樉就藩西安，晋王朱棡就藩太远，离开京城之前特来拜别苏璟。 同年，太子朱标重新清查天下田亩人口之数，瞒报不计其数。朱标言田地乃大明之根基，百姓人口乃大明之雨露，抵抗隐瞒者，以谋逆判处。是以，各地诛杀之官员，数以千计。 苏璟在太子府，此事仍有人言之与仁远伯相关，百官对苏璟之怨愤甚之。 洪武十二年，宰相胡惟庸于中书省之把持日益渐深，朝堂上下，似乎成了胡惟庸的一言堂。 同年，刘伯温在家乡青田死去。因为苏璟的关系，他多活了四年。 洪武十三年，百官齐表，皆言仁远伯苏璟迷惑太子，祸乱朝纲，请皇帝朱元璋予以诛杀。 朱元璋震怒，苏璟下狱，更有一十二名朝臣被诛。 一个月后，胡惟庸谋逆案发，一众官员皆被抄家灭族，苏璟出狱，之后携家眷回溧水县休养。 同年，朱棣就藩北平。 洪武十五年，马皇后病重，苏璟入宫诊治，本以为是不治之症，苏璟却发现与天花症状十分相似，遂接种牛痘。 经过半个月的危险期之后，马皇后奇迹般的恢复，苏璟也是颇为震撼。 朱元璋大喜，擢升仁远伯为仁远侯，赏赐金银无数，田亩上万顷。 洪武二十年，太子朱标再度清查大明之田亩人口之数，由苏璟主导此事。 洪武二十一年，朱标颁布田亩新法，天下之田亩，不再允许任何形式的买卖，各级公侯官员对应田产数量皆有上限规定，皇室子弟之田产亦不例外。 仁远侯苏璟将自身之万顷田地，尽数归于朝廷，各地官员无比效仿。 然此事之难，不过刚开始而已。 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巡查陕西，苏璟特请陪同，于饮食之中发现有人下毒，皆为死士，无从搜查。 朱元璋大怒，一干人等，皆诛十族。 朱标之新法，亦是被废。 洪武二十六年，苏璟遭遇暗杀，幸得保护周全，幸免遇难。 洪武二十七年，苏璟再遇刺杀，左臂中刀，休养三月。 洪武二十八年，苏璟女子苏渔被拐，三月后方寻回，朱元璋大怒，又诛杀了一批人。 洪武二十九年，苏璟儿子苏澄于京城街道之上，被一辆受惊的马车撞伤，几乎殒命。 洪武三十年，苏璟正式出山，受封大明国师，参与大明朝政。 至此，苏璟真正踏上了那一条尸山血海的不归路。 仁远侯府内，已经五十多岁的苏璟，须发都有些花白了。 并非是他的身体不好，而是需要操劳忧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太子朱标刚刚离开，所为之事正是那被废除的田亩新法。 苏璟的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了大明后世的第一首辅，张居正。 他之一路，比起苏璟更难上许多。 他要对付的，都是曾经帮助他走上这个位置的人。 他把自己置于所有人的对立面，却仍旧义无返顾的走了下去。 想到此处，苏璟不由笑道：“张太岳，或许你只能当个苏璟第二了。” …… 全书完。(本章完) 完本感言 http://.biquxs.info/

这本书总算是完结了，快一年，两百万字。 作为一个起点小萌新，也是第一本历史文，能有这个精品成绩也算是满意了。 一开始写的时候，也是头脑一热，没想到太多的内容直接就开书了，所以越写到后面越发的艰难。 甚至一度差点就要放弃这本书了，始终还是熬过来了。 除了昨天构思大结局，从未断更，也算是小小的自豪了一把。 写的同时，亦是一个不断充电反思的过程。 首先是对于大纲的把控，一开始只有大概20万字的剧情设计，然后就是不断的增补，因为是连载，还是第一次写历史文，也出现了一些错误。 然后就是结局，其实还是有内容写的，但我的脑力笔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写出那复杂的权谋争斗了。既然如此，不如就用一段历史简短的记录方式给出一个交代。 当然，或许这个结局看到的人没几個，但起码我是真的有用心去想过的，大年初一初二还在更新，真想烂尾也犯不着撑到今天。 这本书就到这里了，感谢各位的陪伴。 写作是一个孤独的过程，故事总要结束，下本书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