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不与四时同》 辛者库 曌文十年的第一场夏雨,比以往时候来得稍微早了一些。 寅时一过,雨才将将小了点,辛者库的管事傅哀愁拎着鞭子,火急火燎地冲进屋,朝大通铺一通乱抽。 熟睡的太监们,掐着兰花指,惊叫着弹起身,缩到明窗下抱成一团。待傅哀愁抽打累了,才战战兢兢地跳下大通铺,穿衣戴帽。 落在最后的是香九,傅哀愁看她那不紧不慢的样子就来气,向她的背影“呸”了口唾沫,尖起嗓子骂:“你们这些小杂种,别以为雨大就能偷懒,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他声音拔高两个八度:“辛者库奴才!最下等的太监!连给主子舔鞋都不够格!” 有人暗暗啐了句,你他么够格。 香九瞄了那人一眼,没说话,琥珀般的眸子平静无澜,坠在其他人身后,掀开门帘出去了。 天空很黑,风也很大,雨水裹挟在风里,吹在她脸上凉丝丝的。好似洗了把冷水脸,余下的瞌睡全都醒了。 傅哀愁的骂声还在继续,矮萝卜般的身材像把鸟铳,嘴是铳口,往外突突连珠炮。 他大喘了口气,把所有人招呼到院子站好,分配起今日的活计。分配到最后,把最可能送命的分给了香九——去西六宫收恭桶。 香九全然没在意,悄悄打了个哈欠,到水池边推着手推车走了。 她一动,其余太监便跟着动,一辆辆推车,鱼贯而出。 按说西六宫的活计与其他宫并无差别,但好死不死,这月初,新来了位皇珺侍选,入住咸福宫。 听说是太后的亲侄女,皇贵太妃的亲外甥女,脾气臭得要死。 刚入宫一个月,就罚了两个奴才一百大板,一个绣坊的绣女,一个惜薪处的太监。 前者体弱,没挨住,两日后人便死了,后者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 过了螽斯门,西六宫便到了。 她是下等奴才,需绕到各宫后门去。那些值夜的太监宫女替她打开门,等到恭桶尽数收上推车,方捏住鼻子,赶苍蝇似的,让她快些走。 香九习以为常,从永寿宫一路往上,经过启祥宫、翊坤宫……末了便到了咸福宫,心情一下子变得上坟般沉重,稍作犹豫,认命地叩响门环。 门很窄,只够一个人过。领路太监提着一盏白纱灯笼,带她拐过两道弯:“就是这了。” 他指指净房的位置,嘱咐她动作麻利点。 香九说了句“辛苦哥哥了”,遂抬脚进去,腥骚味当即扑面而来,熏得她直落眼泪。不想多耽搁,熟练地盖上恭桶盖,两手并提着,逃似的钻出来。 领路太监见她孱孱弱弱,脚下更是虚晃两步,忙将灯笼换了只手,上前帮她扶了一把。 香九微微发怔,抬头瞧他,觉得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的光芒。 领路太监怪不好意思,憨憨道:“你这小太监,长得还挺好看。” 忽然,东暖阁里掌起了灯,光线很足,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紧随而来的,是一尖锐的瓷器摔在地上的声响,和一女孩的尖叫。 “是我妹妹!”领路太监拔腿往东暖阁跑,三两步便没了人影。 香九没料到他来这一出,恭桶没了扶力,往旁一歪,差点摔下去。好在香九反应快,生生稳住了,只是……洒了些。 真是祸不单行啊。 她叹了口气,找来扫帚把地仔细洗干净。地上积了雨水,洗起来倒不麻烦。 准备离开时,听见前院的动静大了许多,隐隐传来哭泣和求饶。她摇摇头,心想事不关己。宫里的奴才谁又比谁好过呢。 走到门边,却迟迟定不住心神,干脆扭身,沿着墙根,摸到前院,看见那领路太监正跪在院中央,一遍遍磕头,说着“求主子绕了我妹妹”的话。 脸上满是泥泞。 他身旁的小姑娘倒是倔强,跪得笔直,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 香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一俏丽的背影,一顶妃色斗篷搭在肩头,随风摇动…… 这该是新入宫的皇珺侍选,阮如歌了吧。 . 从咸福宫出来,香九又推起她的推车,那些满满当当的恭桶压得车轱辘几乎滚不动道。 她攒足劲儿,踉踉跄跄的往前。胳膊又酸又软,脑子里总想着那对可怜的兄妹,忽尔念头一转,想起今天是她入宫一百天纪念日。 原来已经推了一百天的粪车了…… 眼皮一抬,发现迎面冲来一名太监,领着两个雄赳赳气昂昂的侍卫,二话不说,用刀柄抵住她咽喉。 她不明所以,丢开推车,往后退,直到后腰撞上吉祥缸,整个人摔在地上。 两名侍卫顺势摁住她。 她自然三分惊三分怕,不知出了何事,挣扎着想抬头,反被人生生摁住后脑勺,脸压在雨水里,呛得难受。 那太监开口斥道:“不要命啦,皇主子的銮驾都敢挡,长了九条命不成。” 皇主子?銮驾? 香九只道自个儿运气“忒好”,一百天纪念日直接变祭日。 简直烂眼招苍蝇——倒霉透了。 眼一闭心一横:“奴才罪该万死。” 这架势,颇有点视死如归! 木苏娆春末南巡,沿路经河南、苏州、嘉兴、杭州等地,早累得浑身乏力。 昨日午后回宫睡了许久,一觉醒来已经入了子夜,冒着大雨不情不愿的去了奉先殿,给列祖列宗们祭香。 哪知回养心殿的路上遇到个不懂事的小太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没空理会,抚着怀里的沙巴兔,在步辇里闭目打盹,将将入睡之时,被那一声“罪该万死”吓了一跳。 这一吓,怀里的沙巴兔在腿上骨碌碌翻了个跟斗,摔落在地。 木苏娆心疼,吩咐落轿,俯身去抱时,小东西双腿一蹬,蹦跶跑了。 随行的太监总管南叶忙带人去追,左围右堵,将其赶到了香九身边。 香九鬼使神差地抱它入怀,沙巴兔很给面子,乖巧地蹭了蹭她臂弯。 南叶气得跳脚,拂尘在香九背上啪啪地甩:“混账东西,胆敢惊扰圣驾。兔小主也是你能碰的?” “行了。”木苏娆觉得南叶聒噪,由人扶着,分花拂柳而来。 南叶讪讪,颔首退下,撑开伞为她挡雨。 木苏娆在香九跟前停下,裙摆被雨濡湿,精绣的鲜红花纹透出明亮的光泽。 她垂眸,一直看着浑身湿透的分外狼狈的香九。琉璃瓦上淌下的水吧嗒吧嗒,滴落在她们之间,溅起一朵朵水花。 蓦的,她微欠腰身,向香九伸出手,无名指和尾指上的护甲闪烁着金色的光,香九细细打量,发现其上还嵌有三颗红豆大小的玛瑙石,衬得那只手光洁迷人。 南叶呵斥香九:“发什么愣呢!” 香九回神,慢悠悠地抬手,将微凉指尖搭进木苏娆手心,借力站起身。但头还是低低垂着。宫里有规矩,奴才不能直视主子。 “多谢皇主子。”香九感激道。 她的指尖是凉的,木苏娆的掌心却是暖的。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起凝固的,还有木苏娆唇边一抹笑,和所有人的呼吸…… 南叶又给香九甩了一记拂尘,甩得那叫个气势如虹:“皇主子是让你把兔小主还来!!”咋还上手了呢。 香九:“……” 她触电般抽回手,重新跪了下去,认定今晚是在劫难逃了。 南叶咬牙切齿:“混账东西,惊扰圣驾不说,还胆敢……有辱龙体!” 最后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带点腌臜意思。 木苏娆斜睨南叶一眼,眸心尽是火。 南叶心惊,使劲掌了两下嘴,央求木苏娆消气,一转头,把所受的委屈全怪罪到香九头上,没好气地问:“你是哪个宫的?” 香九抿抿嘴,没敢答。 南叶又问:“深更半夜,在此处做哪样苦差啊?” 香九颓然道:“奴才……收恭桶,推粪车。” 木苏娆嘴角一抽:那你还摸朕的手。 南叶的嘴角抽得比木苏娆还猛,作为太监总管,每一名小太监闯祸的背后,都有一份他的失职。哭丧着脸,也下了跪:“皇主子,奴才有罪,请您宽宥。” 一面说,一面夺回沙巴兔,捧进木苏娆的臂弯。 木苏娆看惯他耍滑,径自坐回步辇,语调生冷:“朕乏了,先回养心殿。”然眼角余光瞥向了香九。 南叶喜不自胜,晓得木苏娆饶了他,表忠心道:“那这刁奴如何处置?” 木苏娆眼珠滴溜一转:“……送慎刑司吧。” 香九:“!!?” ※※※※※※※※※※※※※※※※※※※※ 欢迎收看辛者库太监奋斗史。以下是看文须知: 1、双洁,请放心观看。 2、同性可婚。 3、女皇妻子称为皇珺(只能有一人),候选人皆称为皇珺侍选。 4、架空历史。 -- 香九:“都让开,我要开始宫斗啦!” 刀豆 慎刑司的监牢,光线很暗,空气很潮,鼻息处总萦绕着挥散不去的霉味儿。 香九没慌没乱,拿过唯一一根白蜡烛,搁在床头的小方桌上,欲要在上黄泉路之前,睡个安稳觉。 掀开棉被一角,发现褥子上满是血迹,一团团的,构成的形状很诡异。 香九嘀咕道,大概是上一位兄台留下的吧。 看来安稳觉是没得睡了。她裹紧衣服,找了个稍微亮堂的角落蹲下,挂念起她的小推车和那一车恭桶。 忽然就笑了。 原因是听说慎刑司的断头饭有两荤两素,还管饱。她进宫一百天,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呢。 打定主意,先把断头饭吃好,再想办法活命。所谓“我命在我不在天”,没到一命呜呼时,一切都有转机。 于是她开始等待,慢慢的,慢慢的,窗外乌云退散,旭日东升,天地有了清白之势……牢门远处也有脚步声传来,偶尔夹杂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蜡烛也烧到了最后,噗嗤一下火苗熄灭,化成一缕青烟。 香九拍掉衣襟处的灰尘,端正好帽子,来到小木桌边坐好,为迎接断头饭做起准备工作。 “小太监,你可以走了。”一人解开门锁。 香九:“……” 说好的两荤两素呢。 另一人也细声细气道:“我还有差事要赶,你快跟我走。” 香九被他那身衣服唬了一下。茶绿色,胸前缀蝙蝠纹补子。腰间挂鲨鱼皮小刀鞘。脚下踩一双麂皮靴。 再一看那脸,不就是昨晚带侍卫摁倒她的太监嘛。 瞧这打扮,定是御前伺候的人,少说也是个正六品。 “敢问公公尊名。”香九试探道。 “……井喜。” “皇主子……传我去养心殿?”香九忐忑的问。 井喜淡淡摇头,原路往回走,香九赶忙追上他,路上盯着他微驮的脊梁,没再问别的。 出了监牢,太阳光直咧咧的,颇是刺眼,香九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你驾前失仪,以下犯上,皇主子饶你死罪,但仍有惩罚给你受。”井喜侧身,示意香九接旨。 一天到晚,尽下跪了。香九半撩开袍子,弯下膝盖。 心想,满宫上下,还有比呆在辛者库更惨的事吗。与之相比,所有的惩罚都能称作奖赏。 这般一想,竟然有了点小期待。 井喜面无表情:“现将你发往辛者库,受劳役之苦。” 然后胳膊一挥:“来人,拖下去。” 香九:“……” 两名侍卫领命,一左一右上来,将香九架了出去。从始自终,香九都未曾挣扎,只是神情有点……失望。 井喜眯起眼皮,望着她被越拖越远的可怜身影,忽然觉得此人高深莫测。 高深莫测的人最能沉住气,在这深宫之中,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一飞冲天。 . 养心殿的勤政亲贤殿内,木苏娆批完最后一本奏章,将其仔细搁到一旁,抻了抻酸软的后颈。 南叶停下磨墨的手:“皇主子,歇歇吧。对了,阮小主在外求见许久,不如奴才请她进来,陪您解解闷子?” 木苏娆拿过护甲依次套上指尖,起身步出勤政亲贤殿,坐了进东暖阁的炕,双腿并着一抬,整个人都窝上去,手肘斜支在黄缎金龙缂丝迎手上,盈盈一握的腰肢往下凹着。 她接过南叶递来的牛乳茶,呷了一口:“阮小主?她谁?” “您忘啦,您南巡时,皇贵太妃为您挑了位新的皇珺侍选,叫阮如歌,月初入的宫。您才回来,还没见过呢。” 南叶小心翼翼道:“是皇贵太妃的外甥女……” 木苏娆哂笑:“还是太后的亲侄女。” 南叶默不作声,捧回茶盏,放上炕桌。 木苏娆眼底冷淡,唇上反而挂起笑:“这话你是帮皇贵太妃说的,还是帮太后说的?” 南叶大骇,惊出一身冷汗,趴在脚踏边:“奴才只有您一个主子,万万不敢帮旁人说话,可皇贵太妃总希望您身边可以有个知心人,奴才这才斗胆……皇主子息怒。” “起来吧。”木苏娆没绷住笑,冷不丁笑出两声,语调变得活泼,“朕逗你玩呢。” 是不是逗人玩儿,只有您自己知道。南叶胡乱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颇有眼力劲儿道:“那奴才出去支会阮小主,让她不用等了。” 躬身退到门边,又蓦的停下:“若其他小主求见……” “和以前一样,不见。” 没过一会儿,井喜回来了,紧赶着来跟木苏娆复命。 木苏娆把香九送到慎刑司,不过一时兴起,发发气而已,没打算真要她的命,关了一夜,自然就把她放了。 但也不想再理会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随口“嗯”了一个字,让他把暖融融抱来。 暖融融就是那只沙巴兔。 井喜懂事,不光抱来暖融融,还从御膳房取了新鲜的菜叶,给暖融融当吃食。 木苏娆乐得开怀,挑了根细软的,亲自喂到它嘴边。 . 香九觉得皇主子真仗义,虽然没让她吃上两荤两素,但侍卫好歹帮她把一车恭桶推回了辛者库。 顺带把她也拖回来了。 当然,服务态度有些恶劣,像丢垃圾似的把她丢进门,碰巧丢在了傅哀愁脚边。 傅哀愁那张脸哟,立马变得比他名字还哀愁。 香九晓得,一顿鞭子是免不了了。 说实话,她觉得皇主子太霸道,不就拉了下手吗,跟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居然还关她大黑牢,这样的女人若放在民间,俗称“母夜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老子叫你去惹祸!”侍卫一走,傅哀愁就露了原型,擀上袖子,取下腰间的鞭子,作势要动粗。 他身后,是一帮埋头做活儿的奴才,皆扭过脸,偷偷张望他们。表情或木然,或幸灾乐祸。 香九不卑不亢,扶着放恭桶的木架站好,看也不看傅哀愁,将推车上的恭桶,一一卸到水池边,又取来竹刷和皂角,洗洗涮涮起来。 傅哀愁最讨厌她的不服管教,他当了十年的辛者库管事,骨头再硬的奴才,几顿鞭子下来也打服了,唯独这个香九。 你打她,她不吭声。你饿她,她也不吭声。明明生得瘦瘦弱弱,跟个女孩子一般,骨性却烈得很。 傅哀愁吸吸鼻子,猛地踹翻恭桶,粪水哗哗啦啦,倒得满地都是。 臭气顿时熏上了天,苍蝇从四面扑来。 刀豆冲上去抱住傅哀愁高举鞭子的手,讨好道:“干爹,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儿子帮您教训她。” 他把傅哀愁扶到长凳上坐好,接下鞭子抖了几抖,自以为威风凛凛,实则狐假虎威,甚是滑稽。 香九眼睛里闪过轻蔑,重新提来一只恭桶。 下一瞬,手腕结结实实挨了一鞭,疼得直打哆嗦,衣服破开,血淋淋的皮肉往外翻。她咬紧牙关,身子打了个颤。 刀豆黝黑的皮肤透出狰狞的红,得意地喊道:“都仔细看好喽,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语毕,再次挥鞭。 鞭子落下的位置还是手腕,伤口加深,鲜血渗出来,合成一股,流淌进指缝。香九再能忍疼,也免不了哼哼。 “嗯!你小子挺有主意啊。”傅哀愁向刀豆投以表扬。 刀豆嘿嘿一笑,继续扬鞭,瞄准的……仍旧是手腕。 电光火石间,一瓢腥臊的粪水泼向他,速度极快,泼到他的脸,仿佛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火辣辣的疼。 他愣了! 傅哀愁也愣了! 所有人都愣了! 只有香九无比清醒,她舀了第二瓢粪水,像捏刀子一样捏在手里,目光如倔强的幼狼,死死锁着刀豆。 “你你你居然用这玩意儿泼我……”刀豆趴在井边干呕,慌慌张张地打了桶井水上来,洗了把脸,复才捡起丢开的鞭子,“我和你拼命。” 香九迎上他,又把粪水泼他一脸,转身抢了把扫帚,二话不说,对着他脑门劈下去,刮擦出数道细浅的血痕。 刀豆一摸痛处,见掌心满是血,登时目眦尽裂,呜哇乱嚎地扑向香九。 香九闪身避开,一脚踹他个趔趄。 傅哀愁坐不住了,大喝道:“住手!” 刀豆的一腔怒火早把理智烧没了,听不进他的命令,非要和香九拼个你死我活。 一番吵闹,惊动了辛者库的其余几个管事,纷纷跑进院子,见到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其中一位管事嬷嬷性子泼辣,大步流星走过去,把他俩挤开:“要造反不成!” 刀豆先发制人:“禀嬷嬷,香九拿粪水泼我。” “嬷嬷,是他先动的手,如若不信,您可以问问其他人,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刀豆辩驳道:“你不好好干活,昨夜惹怒了皇主子,本就该罚——” 香九打断他:“皇主子发落我一夜慎刑司,已经是罚过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代皇主子来教训我!” “你——” “再说了,我是辛者库的下贱奴才,你何尝不是,你打我,我凭甚不能还手!” 话是对刀豆骂的,却句句指桑骂槐。 “放肆!”傅哀愁老脸挂不住,“我堂堂七品掌事,惩治不了你了!” ※※※※※※※※※※※※※※※※※※※※ 木苏娆:“呜,甜甜的恋爱在哪里……” 孟青黛 “傅管事当然能惩治我。”香九的态度软和下来,向傅哀愁含腰垂首。虽说梗着脖子,但已是给足了傅哀愁面子。 她不傻,管事们都在这,若她对傅哀愁不屑一顾,那同时也抹煞了其余几个管事。相反,给傅哀愁服软,就是给所有管事服软,百利而无一害。 傅哀愁意外她突然唱这出,皮笑肉不笑地拍拍她的脸,嘲讽道:“看不出来啊,你个小娃娃,还是个见风使舵的主。”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让他被迫吃下这闷亏。 “全是您的功劳,您管教有方。”香九从容的回答。 傅哀愁的面目止不住抽搐,不甘示弱道:“放心,我往后还会更加尽心管教你的。” “那就有劳您了。” 刀豆不服气:“干爹,您可要给儿子讨个公道啊。”不能白白吃她两飘粪水。 傅哀愁侧眸,冷笑出奇凛冽,反手扇了刀豆一耳刮子:“你先动的手,还有脸叫我给你讨公道!” “我是帮您——” “用不着你帮我!” 刀豆暗暗攥紧拳头,他懂了,他干爹是要拿他背黑锅啊。 想在宫里求个平安顺遂,只有一个诀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既然有人出来背黑锅,自然要就坡下驴,几位管事稍作合计,看在刀豆是傅哀愁干儿子的份上,且还和寿安宫里的那位有关系……没体罚他,只让他将香九今日的活儿都给干了。 如此一来,每个人的面子都能顾忌到。 香九本没期待他们真把刀豆怎么样,没一并惩罚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不再强求别的。 难得有一天清闲日子可以享受,她简单的做了下规划,除开正午吃饭,其余时候统统用来——睡觉。 以此安慰她昨夜在慎刑司遭受的心理折磨。 奈何天不遂人愿,手腕的伤口一阵阵的疼,两个时辰不到她便醒了。 辛者库的奴才命贱,没资格请太医诊治,若有头疼脑热,都是自己咬牙熬过去。假若熬不过,油布一裹,抬出宫城便是。 她找来干净的棉巾缠住伤口,摸去了库房,想从里头找点能用的药。辛者库这么多年,人来人往的,总会留下点有用的东西。 一波翻箱倒柜,连耗子洞都没放过,好容易找出一瓶霉坏的护手香膏,估摸是哪个宫女遗落下的。 又找了许久,从架上的簸箕中,翻出一瓶药丸。瓶身保存完好,但上头的黄笺吃了些潮气,字迹全都洇开了,模模糊糊中勉强分辨出“乌鸡”二字。 难道是乌鸡白凤丸?好像是妇科圣药吧? 香九一下子泄了气,拔开瓶塞嗅了嗅,随手将其扔回原处。 思忖几许,见日头已经悬在天空正中,该吃饭了。 紧赶慢赶的到他坦拿了两个馒头饱腹,便接着回去睡觉。天全黑后,趁着黑咕隆咚的天地,溜去御药房偷了些药。 别以为这是什么难事,宫门一旦下了钥,御药房仅两名当值太医,和两名值夜的太监。 小心着点儿,不会被发现。 香九不贪心,只拿了两瓶外敷的金创药。 猫着腰,蹑手蹑脚回到辛者库,爬上大通铺,躲在被子里给伤口上药。 好几次下太手重,疼得满身冒冷汗,却不敢有大动作,怕吵醒旁边的人。 上完了药,全然没有睡意,把金创药拾掇好,藏在床头的屉柜里。 傅哀愁不是说了嘛,今后要好好管教她,挨打的时候还多着呢。她必须把药留好,以后拿来救命用。 哎,不知还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城里呆多久…… . 翌日一早,轮到香九去三大殿外铡草,七月的太阳,哪怕刚从西山顶冒出头,也是灼人的。 香九怕热,爱出汗,雪白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搽了胭脂,嫣然腼腆。监督他们的管事嬷嬷,都不由的多看她几眼,调侃说:“你生得一副好皮相,当太监可惜喽。” 香九一声不吭,脚下的那块草皮像是受了虫害,全都枯黄了。她挨个把草铡干净,用巴掌大的钉耙翻了翻土。 她干得认真,腕上的棉巾渐渐渗出一团血红,正随着时间的推移扩大面积。香九查看一眼,淡然的将钉耙换了只手。 彼时,天放大亮,火红的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一丝阴凉都不肯施舍。草坪前的宫道,偶有一宫的小主被簇拥着路过。 香九一位都不认识,嬷嬷喊跪,她就和周遭的奴才一样,俯身磕头,恭敬的送人远去。 奇怪的是,有一位小主在他们跟前停下了。 香九偷偷的打量,见其坐的是八人抬的仪轿,上绘金云翟鸟。 揣测这位小主品阶不低于五品。 “小太监,你来。”仪轿上的人音色清洌如泉水叮咚作响。 众人疑惑不解,她……在唤谁? “小太监?”她又唤了一声,和先前一样,不疾不徐。 香九后知后觉,大起胆子抬头:“小主,您……叫奴才?” “嗯,你来。” 香九懵懵的,提起沾了泥污的衣摆,膝行几步:“小主有何吩咐?” “你的手腕怎么了?”她捏了块黄栌丝帕,帕角绣了一簇紫蓝色的黛尾兰,透着股端庄素雅的风韵。 香九倏然想起,宫内有一位名字含“黛”的皇珺侍选,好像叫……孟青黛。 “……奴才愚笨,铡草时不小心割伤的……” 嬷嬷抢过话头,殷勤道:“孟小主,辛者库的奴才而已,您不用挂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而已?照你的意思,他们都是烂命一条?” 嬷嬷听出她心有不快,赔礼道:“孟小主息怒,是奴才嘴笨,嘴笨。” 孟青黛轻轻蹙眉,移开视线,对大宫女秋暖说:“一会儿到御药房,给这小太监取瓶金创药送去。” 秋暖蹲了福,答说记下来了。 香九好不感动,心窝子暖洋洋的,心夸孟青黛是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早知今日会遇上她,昨夜何苦冒风险去那劳什子御药房偷东西。 “奴才谢孟小主大恩!” 孟青黛淡淡地笑笑,迎着天边的光,乘轿离开了。 . 午后,秋暖真的顶着红火大太阳来了辛者库,不光送给香九一瓶金创药,还带话给傅哀愁:“我们主吩咐了,近两日都别给这小太监安排苦差,找点轻松的活儿给她。” 傅哀愁腆着笑,一口一个奴才明白,还亲自送秋暖出去,半道上请她代自己向孟青黛请安。 然而一回来就指挥香九把库房那堆用坏的扫帚修理好,送去打扫处。 香九照办,将扫帚抱出来,在院内那棵老槐树上敲敲打打。扫帚上经年累积的灰尘,在这一刻得到解放,争相恐后的飞上天空,呛得人直咳嗽。 之后,她在树下放置了一根小马扎,安坐在上头,认真地拧起扫帚上的铁丝。拧着拧着,不自觉想起孟青黛,自言自语的感叹道:“好人呐。” 旋即又想起皇主子木苏娆,仿佛遇到晦气事般,利落地呸了一声:“人渣。” 几个休沐的小宫女,正在水井边浣发,皂角的香气清新怡人,连带空气都变得湿润干净。 “香哥儿。”她们擦干头发,冲香九招招手,神色紧张。 香九以为出了事,左右张望一番,走近她们。 “给你吃。”其中一人翻开拳头,亮出一颗黄澄澄的浑身滚圆的杏子。 “哪来的?”香九惊喜道。 “宁寿花园有片杏树林,我们天不亮时,溜去偷摘了些。” 香九感念她们有心,明白有口好吃的不容易,猜她们也没敢多摘,咽咽口水,将杏子往回推了推:“你们留着吃吧。” “拿着拿着,”小宫女急了,硬塞给她,“别磨蹭,让管事的看见就遭了。” 香九盛情难却,张嘴咬了一口,甜腻腻的汁液溅得满嘴都是:“好吃,多谢。” 她咧开嘴,笑容如春花般绚丽。几个小宫女双颊腾的一烫,红晕染上大半张脸。 她们都是情窦茂盛的年纪,香九长得贼俊俏,勾得人心痒痒,难免不起结对食的心思。是以有好吃的好喝的,总想着她。 “还要吗?”另一人也递来一颗。 香九摆摆手,实在不好意思再多吃,吐出果核,和她们闲聊了几句家常。算是在辛苦日子里偷得片刻清闲,挺好。 “诶,快看,来新人了。”有人幸灾乐祸道。 香九应声回眸,见着了一位“熟人”,不,准确来说,是两位。 ※※※※※※※※※※※※※※※※※※※※ 唔,光看文不收藏,都是耍流氓~~ 再遇 这不是……咸福宫的那对兄妹吗? 他们一人背一布包袱,唯唯诺诺的由刀豆领着进来。 刀豆带他们围着院子走了一圈,介绍了一番辛者库的风土人情,拍拍巴掌,吸引满院的太监宫女的注意力:“新来的一对兄妹,福寿、福茉儿。” 他敷衍的介绍,大家伙自然敷衍的回应——一个字都懒得开口,低头专注自己的事。只平日唯他马首是瞻的几人,稍显热闹些。 刀豆很得意,转转腰带,傲气的对福寿福茉儿道:“在这里,甭拿以前伺候过主子说事儿,你们主子要真心疼你们,也不会打发你们来这鬼地方……如果不听话,是要挨鞭子的。” 他说着,觑了眼香九。 香九倒是不怕他,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 刀豆死死瞪她,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拉起福茉儿的手:“走,哥哥带你进屋放行李。” “诶!”福茉儿半惊半怒,挣开他,双眸张得大大的,喷着火,“死太监,别动手动脚的。” 刀豆的脸霎时难看成猪肝。 福寿把妹妹护在身后,笨拙的赔笑说:“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您担待担待。” 刀豆本就不知天高地厚,昨日平白无故在香九那吃了瘪,一肚子火窝着没地儿发,今日竟然连一个小丫头都敢轻视他。 还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凶恶道:“臭丫头,模样挺水灵,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劝你收敛着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福茉儿冷笑:“若有好果子,我一定分你一份。” “茉儿!”福寿心惊肉跳,让她赶紧闭嘴。 一边说,一边拽着她往里走。 “想跑?没那么容易。”刀豆跨出腿,挡住他们的去路,几个小跟班也自觉的围上来。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辛者库虽小,但也有地头蛇在。这对兄妹,看来是要吃亏了。 福寿展开双臂,尽力挡住福茉儿,连连后退:“各位……别别别,我代我妹妹给你们赔礼……” 刀豆狞着嘴角,飞出一脚,踹中他的心窝子。 福寿痛号一声,踉跄了两下。 福茉儿捂住他的伤处:“你们,你们……” “你们”了许久,都没有下文,无助地仰着梨花带雨的脸庞,忿忿不平。 刀豆还没闹尽兴,捏住她下巴,猥琐道:“哟哟哟,哭了,哭得真好看,哥哥喜欢……” “喂,新来的。”有人突然打断刀豆,声音轻飘飘的,有点闲散之意。 是香九。 众人不禁意外,她近日总惹麻烦,眼下不知避开,反而不管不顾的迎上去,摆明是要和刀豆撕破脸皮啊。 给她杏子吃的宫女扯扯她衣袖,提醒她莫惹祸事。 香九绕到水池边提了一沉甸甸的恭桶,砰的磕在池沿上,另一手则抓了只葫芦瓢,看样子,是要故技重施。 刀豆往后趔了趔:“没完了是吧,老子没找你麻烦,你也别自讨没趣。” 香九无心搭理他,对福寿继续未说完的话:“新来的,我手受伤了,陪我一起去打扫处送扫帚吧。” 从打扫处回来的路上,福寿和福茉儿一直缠着香九,问了良晌才问出她的名字叫香九。 “香哥儿,谢谢你救我。”福寿揉揉还在发疼的胸口。 香九没甚表情:“那日在咸福宫,你帮了我一把,当我还你人情。” 福寿如梦出醒,这才认出她来,喜不自胜道:“原来是你!我叫福寿,这是我妹妹福……” 香九不耐的加快脚程,她救人是于心不忍,但不代表她要交朋友。紫禁城危机四伏,朋友都是拿来出卖的,伶仃一人最保险。 福茉儿追上她,咧出雪白的小虎牙:“我叫福茉儿,你叫我茉儿就好了。” 香九转身,落日的余晖罩了她一身,红墙隔出的甬道里,是他们仨长长的影子:“刚才救下你,人情我便还完了,若有下次,绝不帮你。” 福寿愣愣的,嘴唇翕动几许,想要喊住她。 她则先一步返回来,漫不经心地说:“打你那人叫刀豆,传闻他除了是傅哀愁的干儿子外,还是寿康宫孟太妃养得男宠,你们看见他,躲远些。” . 本就拥挤的大通铺,因为福寿的到来,愈发拥挤。满屋的潮气和汗臭熏得他皱鼻子。 好在他睡香九旁边,心情贼好。 且香九睡在最里头靠窗的位置,窗棂支棱开,能灌进新鲜的清风。 “天热,香哥儿,你脱衣服睡吧。”福寿环视一圈,发觉众人都脱得光溜i溜的,也照着做。 以前伺候主子,坐卧都有规矩,绝不可随性子脱衣裳。 香九紧紧闭着被辣到眼睛,心疼身为女孩的自己,从牙缝挤出两个字:“不用。” 福寿受挫,瘪瘪嘴,缩进大通铺睡了,半梦半醒间,嘟囔句:“……不知茉儿习不习惯。” 香九听闻,四肢百骸都一软,躺平身子,仰望被老鼠啃得不像样的房梁,幽幽叹息道:“我……也想我阿姐。” 这个该死的把我送进宫当太监的混蛋。 越想越气,便觉得这夏夜的蝉鸣让人闹心,但比这更闹心的……是福寿的呼噜,简直震天又撼地,震得香九的脑仁嗡嗡疼。 作孽啊。 反正睡不着,香九决定趁着夜深人静,溜出去泡个澡。 . 天气太热,木苏娆晚膳时太贪杯,多饮了两盅杏花村酒。 酒水多饮,便于入眠,可也易醒。 她晕晕乎乎的下了龙榻,找来南叶逗闷子,喝下醒酒茶后,南叶劝道:“皇主子,安置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肚子胀鼓鼓的,如何安置? 木苏娆让琼玉嬷嬷伺候她穿衣,散步去御花园逛逛。 最近的路线是出遵义门上甬道,直直往北。因为怕闹出太大的动静,吵到西六宫的众人,所以只带了几名亲近的人随行。 琉璃灯也仅燃了一盏,照亮前头一小块地方。 南叶爱操老妈子心,隔小半柱香的工夫,就央求木苏娆回养心殿。 到后头木苏娆实在被吵得烦心,便威胁说要摘了他脑袋。 南叶瞬时不言语了。 一行人闲庭信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千秋亭。这里路径宽阔,再葱郁的枝叶都遮不住清透的明月。 原来走了这么久了。木苏娆心想。 一股心旷神怡之感袭上她心头,心血来潮的要赏月,吩咐南叶到御膳房传茶点。 南叶苦着脸说:“皇主子,很晚了,咱们回……” “摘、脑、袋……” 南叶风一般的没影儿了。 木苏娆瞧他滑稽,低低发笑,不经意中,听见远处有哗哗啦啦的水声。 琼玉嬷嬷率先道:“好像是从澄瑞亭那传来的。” 澄瑞亭下有一方方正正的水池,不大亦不小,是附近唯一见水的地界,水声只有从那来。 “去看看。”木苏娆裙衫一闪。 池中果然有一人,长发海藻般散在肩后,肌肤茭白得恍若透明,柔和的月色白蒙蒙的笼着她。 真美。 夜色朦胧,木苏娆看不清那人的脸,可依然觉得她美。 尾随而来的琼玉嬷嬷,暗自打量木苏娆一番,呀,皇主子八成是看上水中的女子了。 甚好甚好,古今多少人,都曾迷失在这等浪漫邂逅中,何况帝王也有七情六欲。 她拦住另几名宫女,把她们拽到一处屋檐下,命她们同自己一起背过身去。皇主子的人岂是咱们能偷看的! 木苏娆歪着头,踩着汉白玉石阶一步步往下,最后顿在池边。池水一漾一漾的,宛若她随风轻荡的裙角。 她愠怒道:“何人在此!”竟敢擅闯皇家御园。 背对她的香九身躯一震,妈呀,好像有人在说话,是人还是鬼。 管他的,先躲起来再说。 香九深吸一口气,躲入水底。 朕怕是遇到个傻子吧。木苏娆额角突突地跳。双臂环胸,一副“看你能憋多久”的表情。 香九在水底看着她扭曲的身形,分辨不出她究竟是何身份,只叹遇到了硬茬。 在水下翻了个身,拼命向另一边游去。 这池子再大也就那么回事,香九往前游,木苏娆便在岸边跟着走。笃定其逃出她的五指山。 香九冒出脑袋换气,佯装恼怒:“你这人太无赖了,没皮没脸,偷看人洗澡还理直气壮的!” 木苏娆挑挑眉,浓黑的眼珠子似笑非笑:“你是哪个宫的?” “东西六宫。”香九随口胡诌,重新扎进水中,良久良久,都不再冒头。 不见了?木苏娆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皱起眉头,仔细盯着渐趋平静的水面。 脚腕陡然一紧。 她垂眸,发现一只水灵灵的手将她猛地一拉。 噗通。 池面溅出巨大的水花,飞扬的水珠高高四散,与之相随的是木苏娆的惊呼。 “放……手……”木苏娆奋力扑腾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然后被无情地……摁进水里。 “唔……咕噜咕噜……” 背着身的宫女们警觉地回头,目光全被琼玉嬷嬷截断。 “嬷嬷,好像出事了……皇主子在叫……” 琼玉嬷嬷脑筋有如碗口那般粗:“皇主子哪会如此失态。”分明是那女子的喊叫。 “统统转回去,有什么好看的!皇主子宠.幸谁,那是谁的福分!” 木苏娆:救驾!! ※※※※※※※※※※※※※※※※※※※※ 作者:木苏娆卒。全文完。 — 收藏这只文,你将收获甜甜的小姐姐一枚。 寻找 “救……驾……”木苏娆水性差,才几下功夫,口鼻就呛了好几口,差点因此享年二十三。 她万万没想到,会被人摆这么一道,气得牙根痒痒,誓要扒了这人的皮。 “唔……”又一次被摁进了水…… “混账……” 她在水下拼命挣扎,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香九的手臂不放,指尖几乎嵌进那滑溜溜的皮肉里。 香九吃疼,反扭开木苏娆的胳膊,迫使她放手,且还狠心的把她推远了些,惶惶恐恐的抓起衣裳跑了。 恍然间,身旁已经没人,木苏娆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后,不似先前那般心慌意乱,稳住心神,用手背揩下俏丽睫毛上的水渍。 盘发早已凌乱,发髻上的朱钗正歪歪的虚挂着。 她无法预知水下还有多少危险,狼狈的游上岸,眸底满是惊惧。 裙衫湿漉漉的黏着身子,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冲琼玉嬷嬷的背影龙颜震怒道:“还愣着做甚!要朕亲自请你们不成!” 琼玉嬷嬷和宫女们听她语气不对,颤巍巍地转过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皇主子这是宠幸了别人,还被别人给宠幸了啊!? 香九后怕极了,像只在迁徙途中走丢的幼兽,一手提帽一手提靴,光着脚丫在碎石子铺就的路上疯跑,脚心硌得生疼。 一弯腰,钻进了假山。 灰白的山石盖满了爬山虎,叶子长得肥厚,一叶紧挨着一叶,生命力异常旺盛。 她背靠着一处坐下,抱着脚丫揉了揉,唉哟唉哟的喘匀呼吸,套上鞋袜,穿好衣裳。寻思着从哪条路线回去比较保险,而后就听见御花园内忽然吆喝起来。 假山外晃过数只火把,照亮一方天地。 香九学起乌龟,慢吞吞的伸出脖子偷看。 见一管事太监紧张道:“御花园内藏了个女人,惊扰了圣驾。皇主子吩咐了,若是找不到人,咱们就提头去见。” “喳!”太监们举高火把,颔首回应道。 皇主子!? 咋又是皇主子!? 等等,我摁下水的那人是……皇主子!? 香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缩回原处乖巧式蹲好,喟叹与皇主子那妙不可言的缘分。 她绞尽脑汁琢磨脱身之计,还没琢磨出头绪,一列护军冲进了园子。他们训练有素,各自分散开,用刀尖拨弄繁茂的草丛,一寸一寸的搜查。 完了完了,死翘翘了。 香九猫着腰,往假山里头摸索,希望能侥幸找出一条别的路,哪怕找到个隐蔽的藏身之所也是好的呀。 这时,身后有脚步试探着靠近她…… 香九头皮一紧,眼睛瞪得有如铜铃。 一只宽厚的手掌冷不丁的捏住她肩膀,力道不小,硬扳过她的身子。 原来是一名护军。香九忍下如擂鼓的心跳,尽量表现的坦荡,细声细语道:“奴才……把假山都找遍了,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护军上下审视她,见她那身太监服,没过多生疑,嗯了一声,算作回答,松开她走了。 香九双膝止不住的发软,弯下腰撑着双腿,稳住那激荡不已的心神。 死马当活马医吧,她埋头冲出假山,混进了太监堆儿,同他们一起,有模有样的找起人来,又是爬墙又是上树的,要多尽心有多尽心。 估计时机差不多了,才偷走一小太监挂在腰间的牙牌。 牙牌是内务府发放的,上书写着每个宫人姓甚名谁,何处当差。 香九拿着它,来到御花园的琼苑东门。如她所料,护军封锁了园子,准备瓮中捉鳖呢…… 鳖? 呸,我才不是王八呢! 她理直气壮的把腰牌递上去,怂道:“奴才是御花园的洒扫太监。” 两名护军看都懒得看她,递回牙牌,推开门放她离开了。 香九:我真是个机智的猪猪女孩。 回到辛者库,已经是夤夜,届时月亮将将移过夜空正中,光晕冰冷明亮。 而辛者库人都窸窸窣窣的起了床,准备上差了。 福寿整理好被子,对刚进屋的香九问:“你去哪了?” 香九扯扯嘴角:“闹肚子,去净房了。” “咱们屋不就有恭桶吗,何必跑那么老远……”辛者库人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多睡一刻是一刻呀。 “无妨。”床头有一方屉柜,第三格里放着香九的东西,她用钥匙拧开小锁,拿出一瓶金创药,涂抹手腕的伤口。 像是想到什么,侧了侧身,挡住福寿的视线,再把袖口挽高了些。 果然,四条红惨惨的抓痕,正明目张胆的躺在手臂内侧。 女皇陛下属鸡的吧! 香九腹诽着,用指腹剜了点药膏,胡乱的抹了一通。 “你咋会有御药房的药?”福寿是见过好东西的人,这药瓶裹了釉,剔透又玲珑。此等好物,只有主子们才配用。 香九放好药瓶,和他去到院子,熟练地刷起恭桶,把偶遇孟青黛的事讲给他听,当然,省掉了她在此之前偷药那事儿。 之后,再不搭理他。 福寿脸皮厚实,非要挨着她坐,有样学样帮她干活,小声道:“孟小主是宫内唯一一位可以和阮如歌一较高下的侍选。” “她的父亲孟奇道是三品按察使,”福寿再次压低嗓音,“寿康宫养刀豆当男宠的孟太妃,是她的姑母。” 香九怔然,意外孟青黛还挺有母系势力。但也谈不上和阮如歌一较高下吧,人家背后可是皇贵太妃和太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福寿瞧出她的疑惑,扬起大大的笑容:“这你就不知了,孟小主年幼时,在南书房当过皇主子的伴读,这情谊,哪是阮如歌能比的……” “说啥呢!”福茉儿从后跳出来,吓了他们一跳。 福寿惊魂甫定,揪了她两下胳膊,拉她坐好,磕磕绊绊道:“别拿这种事闹,奴才私下议论主子要受罚的,哥哥魂都被你吓没了。” 福茉儿吐吐舌头,送他个鬼脸。 . 木苏娆最近很暴躁,不,是相当暴躁。害得养心殿上下都齐刷刷的严阵以待,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前朝亦是起了波动,老臣们平日里忧国忧民就罢了,当下还有忧皇帝。堪称“上下五千年最辛酸朝臣”。 “几日了?几日了?”木·本就脾气差·苏娆质问道。 御花园管事和护军领班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上上下下几十号人,一个女人都找不到,朕养你们何用!”木苏娆打了个喷嚏,用丝帕挡住红彤彤的鼻尖儿。 南叶担心道:“皇主子切莫急坏了身子。” 受委屈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急。木苏娆狠狠杀他一记眼刀。 再说了,一起受委屈的还有她帝王的颜面和尊严。 “皇主子,”护军领班抱着拳,“宫城偌大,极易藏人,不知您可还记得那人的长相,是否能命如意馆的画画人,画出肖像……” “当然不记得!”木苏娆果断道。 那人自始至终背对着她,压根儿没看见脸。 护军领班:“……” “朕再给你们三日,三日之内,哪怕把紫禁城掘地三尺,都要把她找出来!” “是!!”管事和领班以头抢地,抖若筛糠的滚出了西暖阁,那身姿,滚出了一种马不停蹄之感。 “皇主子,”南叶引着琼玉嬷嬷上前,伺候木苏娆喝药,“杜太医说了,您落水受了寒,也受了惊吓,万万不能大意,需好生将养……” 木苏娆郁气难解,因动怒的缘故,心口有些发疼,执过药碗,屏住气息抿了一口。 呀,好苦。 她是因为谁,平白无故吃这苦的! 如此一想,越发的郁气难解了,又一看这盛药的枣红釉五彩开光瓷碗,竟然绘的是“鸳鸯戏水”。 鸳鸯…… 戏水…… 这是故意往她心窝扎刀子呢。 她欣白的脖颈浮出异常的红,如藤蔓般蔓延至耳根。胸脯亦开始轻颤,一抽一抽的。 一下摔了药碗。 黑乎乎的药汁尽数泼在栽绒花毯上,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润到了里头。 南叶和琼玉嬷嬷赶紧弯下膝盖,求她息怒。 木苏娆怒急反笑:“摆架。” “诶,”南叶仓皇地问,“皇主子,您要去哪?” 木苏娆字字铿锵:“东西六宫!” 那人既说自己在东西六宫,朕就一宫一宫的亲自找…… ※※※※※※※※※※※※※※※※※※※※ 木苏娆:我要找到你,不管南北东西。 - 依然是求收藏的一天,略略略~ 刁奴 阮如歌搅着手中的丝帕,把一双脚跺了又跺:“姑母,您要为我做主啊。” 皇贵太妃伏案抄着《地藏菩萨本愿经》,一笔一划很是用心,半晌才问她:“做什么主?” 后宫没有执掌凤印的主位,一应事务全都由她代为主持,各宫的皇珺侍选为了那点讨好,每日都来向她请安。 今儿个不知怎的,阮如歌来了就不走了。 “皇主子呗,她总不搭理我。” “她是不搭理你吗?她是整个后宫都不搭理。” 阮如歌:“……” “你时常去养心殿请安,她宣你,你就进去侍茶研磨。她不宣你,你就在外头守到太黑。”皇贵太妃放下笔,苦口婆心道,“她性子不好,千万别惹她不痛快。学学人家孟青黛。” 说起孟青黛,阮如歌就忍不住跳脚:“她?” 一副虚伪的嘴脸,照样不得木苏娆喜爱,也不知装成白月光给谁看。 皇贵太妃看出她心中的小九九:“满宫上下,可无人不信服她。” “姑母,”阮如歌听不进去劝,软软糯糯道,“您对皇主子有养育之恩,您帮我跟皇主子求求情吧……” 皇贵太妃摇头叹息,摆弄起手边的珊瑚盆景:“本宫啊,终究不是苏娆的亲娘……” “皇贵太妃——”落英姑姑办完差事回来了,掀开帘子进来,见阮如歌也在,立马蹲了一个福。 皇贵太妃见她一脸新奇,问她可是在外头见着什么趣事了。 落英姑姑喜道:“皇主子进后宫啦!” 曌文女帝登基十年以来,洁身自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尤其是在美色领域。 根据敬事房的秘密档案显示,她上一次进后宫还是……五年前。 原因是她放的锦鲤风筝,落进了永寿宫的后院。 从那以后,后宫的皇珺侍选们就满心期待她再放风筝。一日复一日,一夜复一夜的盼着,结果盼来了她琵琶别抱——改踢毽子了。 你说说,这毽子哪有风筝飞得高,更别提高过红墙,落进院子了。 真真是愁死个人。 因此,今日的后宫格外躁动,空气中隐隐飘荡着少女怀春的气息。 香九一踏上这地界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根据她的工作经验判断,事出反常必有妖:“福寿,你对这处的路熟,你来领路,咱们抓紧时间到翊坤宫。” 翊坤宫的主位,正是孟青黛。前些夜里的暴雨,淋坏了翊坤宫茶房的屋顶,需要添换些新的琉璃瓦。 内务府以事多为借口,推三阻四。她脾性再好,也受不了这等窝囊气。 秋暖不忍心她受委屈,今日去领份例时,在内务府里好一顿骂,逮谁骂谁。 内务府心知是把人惹急了,又因人手实在不够,便去了辛者库抽调人。 一有脏活累活,傅哀愁最先想到人一定是香九,再加上刀豆再旁边撺掇,是以“调一送二”,把福氏兄妹也一块打发了去。 福寿扬扬下巴,带着香九和福茉儿拐了道弯,上了西长街:“不急,翊坤宫就在前面。” 而西长街的那头,也闪出了一列人马。 “快跪下!是皇主子。”福茉儿提醒道。 香九那叫一个惊恐,急忙刹下脚步,火烧屁股似的奔到墙角……面壁而跪。 福寿:“……” 福茉儿:“……” 这是见到鬼了? “香哥儿,香哥儿,”兄妹俩人跪在一旁,悄悄喊她,“跪反了。” 背对主子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木苏娆的辇轿停在启祥宫门口,下了地,并不着急进去,静心整理着腕上的披帛,吩咐南叶将里头的女眷全招呼出来。 清亮的眸子朝前方虚晃了一眼,眉心登时隆起。 南叶沿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墙根底下清一水的奴才里,一蓝幽幽的“背影”甚是显眼,其正在身旁人的提醒下,贼兮兮的转身。 这是哪个宫的狗奴才啊! 南叶脸色铁青,怯生生地唤了声皇主子。 木苏娆脚下生了风,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一步一步逼近香九。绯红的裙摆泛起剧烈的起伏,宛若被疾风吹皱的水面。 南叶紧赶慢赶的追上去,先一步斥责香九:“放肆,居然敢——哟哟嘶,皇主子,奴才疼……” 他眼角泪光闪烁,五官抽搐成一团,想抬手捂住被揪住的耳朵……又不敢。 “看看,好好看看,”木苏娆指着香九,“这就是你这总管太监管教出的好奴才!” “大前夜,有人挡了朕的銮驾。前夜,朕被人拽下澄瑞池。今日,一个太监都拿脊梁骨来埋汰朕了!” 南叶:呜呜呜……哪来的这么多刁奴啊。 木苏娆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高悬的大铁锤,她说一句,大铁锤就敲香九一记,几锤子下来,敲得香九是头晕目眩。 天哪,我最近对女皇干了什么! 木苏娆推开南叶的脸,丢下句“朕回养心殿后再收拾你”后,回头进了启祥宫。 南·委屈·叶踉跄数步,来不及站稳,“砰”地重重摔了一跤。 他倔强的擦掉眼泪,朝香九咆哮:“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奴才。”香九附和他。 “你是哪个宫的!”显然,南叶没有认出她。 香九松了松紧绷的心:“奴才是——” 南叶不耐烦道:“甭管你是谁!杂家饶不了你!” 福寿为人仗义,带着妹妹帮香九求情,求南叶格外开恩。 南叶露出一丝讥讽,他伺候木苏娆伺候的好好的,无缘无故的挨了顿骂,开恩个屁! 把拂尘甩上臂弯,对香九道:“狗奴才,你冒犯圣上,蔑视圣听,杂家非把你重重处置了不可。” “来啊,”他喊来两名高高大大的太监,“将此人罚入辛者库!!” 香九:“……” 不能把我换到浣衣局么。 福家兄妹亦是有些蒙圈,面面相觑片刻,等南叶走远后,争着爬起来,去追那被两名太监拖出老远老远的香九。 一路追回辛者库。 香九又被丢在了地上,又被丢在了傅哀愁的脚边。 而傅哀愁的脸还像上次一样,比哀愁还哀愁。 挥舞着拳头问她:“狗崽子,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香九尽量保持着沉着的面容:“没有,帮翊坤宫填补房顶,忘记带琉璃瓦了。” 傅哀愁:你他娘的骗鬼呢! ※※※※※※※※※※※※※※※※※※※※ 木苏娆:香香,累积四次以下犯上,可以获得株连九族大礼包哟~~ 香九:…… 大难临头 鉴于香九近日的表现,傅哀愁认为她不适合处理辛者库以外的苦差。 思来想去,还是刷恭桶最适合她,修补房顶什么的,另外派人去了。 “刷不完这些恭桶,不许睡觉!”茫茫夜空下,傅哀愁这样说。 香九一听,高兴坏了,呆在辛者库,一定遇不上皇主子。真好。 说实在的,她都有些纳闷儿是不是自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日日都能和皇主子来一遭,若不是她那身太监衣裳,她都怀疑皇主子识破她的女儿身,看上她了。 一刹那的晃神,想起被皇主子偷看洗澡的事……好像也不是偷看,人家是明目张胆的看。 香九有几分羞,脸像熟透了的樱桃。 渣女。她骂道。 “骂谁呢?”一声俏皮在耳畔响起。 香九吓了个哆嗦,手里的竹刷子掉进了水池:“福茉儿!你又捉弄人!” 福茉儿唇角扬起,露出那颗可爱的小虎牙:“我都蹲在这好久了,看你想事情想的出神,便没打扰你。” 她挤到香九身边,非要挨着香九坐。 香九无奈,往旁挪了挪,留出一小截矮凳。 “还没回答我呢,刚在骂谁?” “骂你。” 福茉儿意味深长的哼哼着,挑起好看的眉梢,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口小碗,碗里头盛着满满登登的米粥。 香九有点发怔,指腹贴上碗沿,发现米粥尚有些余热。 “还有这个呢。”福茉儿环视四周围,确认没有别人后,从怀里掏出一用丝帕包好的窝窝头,“天热,都还热乎着,你快吃。” 她话音一落,老槐树上的蝉忽然爆发出鸣叫,此起彼伏,甚是刺耳和聒噪。 可对香九来说,这个夏夜却无比宁静。 “快点吧,我好不容易给你抢的晚饭。” 香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推开恭桶,去井边打水洗手。 两人一起盘坐在吉祥缸的缸盖上,喝着粥,咬着窝窝头。 “好吃吗?”福茉儿问出这话就后悔了,辛者库的饭菜哪里谈得上好吃不好吃。 香九双眼弯成半圆形的线:“好吃。” 福寿老远就看见坐得高高的两人,小跑过来和她们打趣,扒拉着缸沿,用力一跳……一跳……跳…… 好吧,跳不上去。 他挠挠脖子,笨笨地问:“你们咋上去的。” 福茉儿嘲笑他:“哥,你真笨。” 福寿并不生气,向自家妹妹呵呵的干笑两声,把她抱下来,牵起她的手,扎进了恭桶堆。 “诶,你们做什么?”香九讶然。 福寿挽上袖子,无所谓道:“帮你干活啊,一面墙高的的恭桶,你一个人要刷到啥时候呀。” 香九连忙跳下吉祥缸:“不行不行,自己的活儿自己干,太晚了,你们快回去歇着。” “人多力量大。”福寿满脸固执。 福茉儿帮腔道:“香哥儿,你是好人,是好人就值得帮,别不好意思嘛。” 别看福茉儿年纪小,但也伺候过两位主子,见多了两面三刀的笑面虎,乍一见香九这样面冷心热的人,分外稀奇,也分外珍惜。 “你虽不爱搭理人,但我和哥哥晓得,你是个好人。” 福寿眼珠亮亮的:“你若不嫌弃,以后咱们仨,就一起相依为命的过日子了。” 香九:“我嫌弃——” “既然如此,我们拜天地吧,以后我就有两个哥哥了。”福茉儿兴奋地鼓起巴掌,原地跳了几跳。 福寿心动道:“好。” 香九:“……” 拜天地?应该叫拜把子吧。 福家兄妹没念过书,一点不在乎拜的是啥,摁住不情不愿的香九,整齐划一的对着溶溶明月起誓。 誓言十分老套,和《三国演义》那三兄弟一样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香九心头顿时五味杂陈,尤其是在看见福寿那天庭低陷的短命相后…… 然而,事实证明,她才是最可能短命的那个。 这日午时,她和福家兄妹一起在他坦吃饭,和以往一样,抢饭过程非常激烈,一筷子夹伸出去,逮谁夹谁,半截青菜叶都是稀罕玩意儿。 若能夹上一块肉,比发横财还开心。 福寿吃得热火朝天,抬了只脚上凳,后来吃噎着了,拎起茶壶咕咚咕咚猛灌两口 福茉儿拍拍他膝盖,提醒他别喝太多,吃放要紧。 福寿含混的点点头。 香九虽然挨着他们,却是面朝门而坐的,放眼而去,可以看见老旧的青石地砖和低空下盘旋的乌鸦,以及……逐渐靠近的一窝太监。 为首那人有点眼熟,一身茶绿的衣袍,胸前缀有大团的蝙蝠纹补子。 想起来了,养心殿的井喜。 井喜瞧也不瞧她,一挥手:“查!” 身后的小太监便豆子似的蹦跶进来,依次抓住宫女的手腕,在她们的惊呼和挣扎中,推开她们的袖子,露出一条条光洁的手臂。 辛者库的奴才们大惑不解,青菜叶子都不敢抢了。个个睁大双眼,看着他们,再目送一无所获的他们抽身离去。 福茉儿有种被太监非.礼的羞愤,摸摸方才被弄疼的腕骨,嘟囔道:“急三火四的,干嘛呀。” 对面与他们关系不错的管事嬷嬷语带惊奇:“事情闹那么大,你们没听说?” 香九和福家兄妹好几日没出过辛者库了,自然没有听到什么奇闻异事,摇摇头,热切的望着这位嬷嬷。 嬷嬷神秘道:“皇主子前些夜里在御花园,被一女人故意推下了水。发了好大的火呢。前几日,还亲自去东西六宫找了一圈。” 香九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如今啊,四十八殿的宫女被盘查了个遍,尤其是手臂,听说皇主子情急之下,抓伤过那人。眼下已查到七司三院了……” 完犊子啦,辛者库不就隶属于七司三院吗…… 福茉儿义愤填膺,像个女侠道:“这可是弑君大罪啊,哼,若将这贼人逮住,必须严惩。” 福寿应和她:“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再灭他九族!” 香九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 “香哥儿,你咋啦?抖得这般厉害?”福茉儿用手肘碰碰她。 “我……冷……” 福茉儿:“……” 大夏天的,明明热成狗好吧。 ※※※※※※※※※※※※※※※※※※※※ 国庆节快乐呀,小可爱萌。 我要给你们发红包,随即发六个500jj币,看看你们谁有好运气~~ 养心殿 他们热,养心殿的木苏娆比他们还热,一桶一桶冰块抬进勤政亲贤殿,一丁点儿作用都没起。 杜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说,皇主子是心火太旺。 木苏娆便用“要你说”的眼神瞪他。一摆手,打发他出去了。 南叶追出来,请他想想办法。 杜太医说:“皇主子像之前那般摔点瓶子骂点人,多少能泄点火……可现在……” 哎,他捻着胡须叹气。到底是君王,喜怒哀乐全藏在心底,导致郁气难纾,只怕心火会越积越多,恐伤龙体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背好药箱,跨出门槛。 南叶好似被这话点醒,脑中闪过一记白光。 跑到木苏娆的书案前:“皇主子,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要讲了。” 南叶:“……” 他讪讪的笑着,捧了盏茶给木苏娆。茶香芳醇浓烈,是云南新上供的金瓜贡茶,最得木苏娆的青睐。 木苏桥翘着尾指,用绘有青山远黛的茶盖,优雅的浮开浮茶。 南叶见她心情好上少许,再次开口道:“皇主子,奴才有个大胆的想法。” “咱们找了许久,一点头绪都没有……上回您说没瞧见那贼人的正脸……或许,她根本不是宫女,而是个太监呢。” 木苏娆眉眼一怔。 对啊,太监打小就去了命根儿,身形会比平常男子更瘦弱,她误把太监当女人也是有可能的, 再回忆回忆当晚的那句娇嗔—— “你这人太无赖了,没皮没脸,偷看人洗澡还理直气壮的!” 音色很软糯呀。木苏娆纳闷了,太监的嗓音都尖尖细细的,会如此动听吗。 她把疑惑告诉给南叶。 南叶作为一名拥有三十年工作经验的太监,给出了十分专业的意见:“皇主子,依奴才看,这极有可能是个很娘的太监。” 娘到极致的那种! 倏然,殿内的光线黯淡下来,木苏娆的目光穿过窗棂,看见一块块乌云,正在飞速的往天空聚拢。 “刚刚还红火大太阳呢。”福寿在院角帮香九把晾干的恭桶放上推车,疑惑道。 香九则呆呆的站在那,满脸的魂不守舍,神神叨叨道:“天阴了,要下大雨了。” 这是在预示我这个主人公的悲惨命运啊。 福寿笑得像尊弥勒佛:“没事,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送恭桶呗。” 在旁扶着车轱辘的福茉儿,连忙松开手,找来两件可以防雨的油衣塞到香九怀里。 香九还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思考中:不成不成,自古君王生性多疑,皇主子早晚会想到搜查太监,我得像个办法脱身。 什么办法呢…… “香哥儿,”上回请她吃黄杏的小宫女跑来,在她耳边道,“刀豆在撬你床头屉柜的锁 宫女和太监的屋子仅一墙之隔,她回屋时,听见隔壁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便借着那窗纱上的一小块破洞往里瞅了眼。 于是发现了刀豆偷鸡摸狗的行为。 “我看屉柜边上贴着你的名字,所以……他该是想偷你的东西吧……” 她话说到一半,福茉儿已经率先急得跳脚,随手捡了根木棍,急匆匆的往屋子跑去。 香九和福寿抬脚去追,被小宫女捞住了胳膊:“你们别说是我告的密啊……” “放心。多谢。”香九道。 门被上了闩,福茉儿推不开,便开始拿脚踹,后来干脆跑到窗边,把本就破落的窗纱撕开好大一条口子。 “刀豆,你个小毛贼!” 刀豆已然撬开了屉柜,把里头的东西一股脑揣进袖子。 见被人逮住,情急之下,憋出了一身狗急跳墙的架势,插着腰骂道:“呸,老子东西不见了,找东西呢。” 说话间,香九和福寿跟着赶来了,两人想也没想,齐刷刷地抬脚踹开门,冲进了屋子。 外头的人被他们惊动,俱都停下手里的活,赶过来看热闹。 刀豆的跟班们,见他出了事,亦是紧赶着跑到屋子里,为刀豆撑场面。 要不怎说“人多力量大”呢,原本瑟缩成一团的刀豆,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横眉瞪眼,凶狠极了。 香九毕竟占了理,理直气壮道:“你撬我屉柜做甚!” “嘿,”刀豆扯了声长调,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屋子里睡了那么多人,就你整天把屉柜上锁,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藏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不就三瓶金创药和一串星月菩提样式的佛珠嘛。 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亏他冒这一趟险。 他把东西掏出来,搁在桌上,反问道:“就这几样玩意儿值得我偷?” 香九虚瞥了那串佛珠一眼,心脏咚咚狂跳,怕被人看出端倪,赶忙收回了视线。 “药是孟小主赏的。佛珠……是我娘的遗物,对我来说,哪一样都是宝贝,自然要小心保管。” 她沉默半晌,逼近刀豆一步:“这次就罢了,再有下次——” “哎哟喂,再有下次你能把我如何啊!”刀豆尖酸道,“孟小主赏给你的自然是你的,,但这佛珠嘛……”珠珠圆润,大小匀称,或许还值点钱。 他将佛珠抓回手里…… 香九当即攥住他的手腕:“放下。” 刀豆吃疼,仍旧十分的桀骜不驯:“不放,老子说它是我的,它就是我的。” 咔哒。香九一个反拧,几乎拧断刀豆的手腕骨。 刀豆倒吸一口凉气,对身旁的跟班们叫道:“还傻愣着!动手啊!” 下一刻,跟班就前仆后继的扑来,一个个犹如恶狼扑食。 福茉儿胆子大,不仅不躲,还削尖了脑袋往上撞。福寿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张开双臂来了个,一记泰山压顶,把所有人压倒在身下。 压出一片惨叫声。 然后就是一片混战。 香九也不磨蹭,一手继续拧着刀豆胳膊,一手掰开他手指,在拿到佛珠的那一刻,用十二分的力,猛踹他裆部。 “哎呀!”刀豆的尖叫前所未有的尖细,脸色无比苍白的夹着双腿,原地跳了跳。 香九无辜地问:“疼吗?你拿什么疼的啊?” 刀豆:“你……” 一扭脸,发现傅哀愁站在门外,脸色阴郁,像只吐信子的毒蛇。 香九拍拍手心的灰,把福家兄妹捞起来站好。这俩货像是打急眼了,挣扎着要继续干架。 待听到傅哀愁一声假咳后,方才消停下来。 傅哀愁左右扫视一番,摁住火道:“一个个的不见人影,原来是瞎凑热闹来了。统统给老子滚到前院去!” . 前院。井喜领着一班太监稳稳的立在老槐树下。 枝桠上,有只胖乎乎的麻雀跳来跳去,偶尔跳下几片绿油油的叶子,飘落在他的纱帽上。 傅哀愁领着众人绕到他跟前,赔笑道:“你久等了。” 井喜轻声喃语:“无妨。” 随之凝视眼前排站好的辛者库人:“所有太监都在这了?” 傅哀愁躬起腰身,围着黑压压的人堆数了一圈:“少了二十个,都被别司调去做事了,只眼前这七十名。” “成吧,让这七十人跟我走一趟。” “去哪啊?”傅哀愁多问一句。 井喜好脾气,不恼他,耐心道:“去养心殿。” 人堆中香九:“!!?” ※※※※※※※※※※※※※※※※※※※※ 作者:“马上就要见面啦,来个一见钟情好嘛~~” 木苏娆:“滚!!” 一睹芳容 想不到命运的审判来得如此之快。 香九默默低下头,豆大的汗珠沿着眉骨和脸颊滑落,啪嗒啪嗒的砸在灰扑扑的青石砖上。 傅哀愁站在最前头,领着队伍往前行,太监们都乖乖巧巧的,闷声跟着他。 大家出了辛者库,拐进长长的甬道,再一拐弯,便是东筒子街,沿路又出来好些太监,如意馆的、四执库、南果房的…… 这是要大检查吗。 香九两眼四处乱瞄,打算找个机会开溜,奈何前后左右都有侍卫,逃走根本不可能。 且井喜有心眼儿,每搁两柱香就要清点人数。 把香九急得哟,啧啧啧。 一路弯弯折折,终于到了内右门前,这处位于养心殿东南角,被侍卫们里三层外三层的的围护着。 香九瞅着他们腰上的窄背长刀,猜算他们拔刀砍人需要耗时多久。 ……也就一个眨眼吧。 “全都在此等候吧。”井喜轻飘飘的说。 他径自跨进门,门内仍是一条甬道,道路中间还开着一道遵义门。 从此进去,就养心殿的地界。 再出来,他则跟在南叶身后。 南叶停在门口的石狮子边,审视这黑压压的一片太监,清清嗓子道:“十个十个进,见到皇主子心里敞亮点儿,下跪请安,先放右膝再放左膝。出了岔子,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言罢,随意点了十名太监带去了。 木苏娆就坐在廊下乘凉,手边有茶有果有糕点,还有一只想要偷食的暖融融。 木苏娆点点它鼻尖,抱它到腿上,眼皮轻轻眯着,仰望黑沉沉的天,从下巴颏儿到脖颈的线条优美的不像话。 “好像落雨了。” 琼玉嬷嬷应和道:“的确落雨了,还不小,皇主子小心受风着凉。” 木苏娆抬手,示意她无需大惊小怪,这时,南叶带着人从照壁后走出来。 十名太监依次排开,唯唯诺诺的向木苏娆打了个千。 木苏娆俯下腰身,手肘支在膝间,手掌撑着下巴,居高临下的审视台阶下的众太监。 用软糯似糯米的声音命令道:“‘你这人太无赖了,没皮没脸’,你们把这句话对着朕重复一遍。” 众太监:“!!?” 谁敢当着皇主子的面骂人,且骂得还是皇主子本人!! 自寻死亡么!! 众太监学起那忸怩的大姑娘:“奴才们……不敢。” “敢抗旨?”木苏娆冷哼,成功给太监们营造了一种横竖都是死的危机。 琼玉嬷嬷趁机道:“皇主子的话就是圣旨,统统快着点儿。” “还有,语气要娘。”木苏娆着重强调。 于是,就有了以下画面—— 一名又一名太监,两股战战,面如灰土,却硬着头皮,掐着兰花指,十分矫揉造作的对着曌文女帝木苏娆扭腰摆胯。 然后娘们儿唧唧的娇嗔:“你无赖,你没皮没脸。” 视觉震撼度,直逼半夜见鬼。 一个时辰后,木苏娆表示遭不住了。别说她,一把年纪的琼玉嬷嬷好几回都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南叶压低声音问:“皇主子,要不咱歇一歇?” 对于这个提议,木苏娆甚感欣慰。 这一歇就是好半天,侯在外头的香九甚至看到南府的琵琶伎由人领着进去,不一会,养心殿内便响起流畅圆润的泠泠之音。 香九:“……” 不愧是九五之尊,脾性如此阴晴不定。上一刻火急火燎,下一刻则悠然自得。 她堪堪松了口气,却不敢松懈,依然不气馁的思索对策,到后头,脑仁都有点疼了。 要不……拼了! 她伸手入怀,摸摸那串星月菩提。这根本不是她娘的遗物,亦不是普通的佛珠,而是……纵横珠,每一颗都填有火.药。 是她阿姐交给她防身用的…… 天色渐渐变暗,夜色迷蒙中南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倍感疲乏之际,琵琶声停了。 他挥挥拂尘,像是在挥散自己的疲惫,努力瞪大重如千斤的眼皮。 木苏娆近日总嫌他这个总管太监不称职,再有差池,说不定要摘了他的官帽。 他再次来到内右门口,对井喜说:“徒儿,接着传人吧。” 香九的心,猛地跳到嗓子眼儿。 剩下的太监已然不多,木苏娆亦有些意兴阑珊,于是将他们一起宣进了中正仁和殿。 她坐在宽大的书案后,妆容精致,面庞明艳。在明亮的灯火中,宛若一朵迎风盛放的牡丹,张扬又恣意。 正倚着迎手,漫不经心的瞧着用凤仙花汁液涂染的指甲。 南叶伺候在她身侧,梗着脖颈高声道:“你们听好喽,挨个上前,对皇子说‘你这无赖,没皮没脸’” 香九觉得这话很耳熟,再一寻思,发现这话正是那夜她用来骂木苏娆的。 这女人,记性还挺好。 一众太监已从先前的同伴那听到点眉目,没有犹豫,老老实实照吩咐办事。 香九站在最后一排,眼瞅着轮到她了。 秉承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她故意哑着嗓子道:“你这无赖,没皮没脸。” 然后攥紧小拳头,等待阎罗王的召唤。 “咬字清晰些。”木苏娆可不是轻易能被糊弄的人,凌厉的目光穿过满屋的奴才,落在脸几乎埋到胸口的香九身上。 语气是不可抗拒的威严。 于是乎,香九又重复了一遍……依然是那般的咬字不清。 摆明的有鬼。 木苏娆若还未察觉端倪,那就是傻子。 南叶最会揣测木苏娆的心思,给井喜打了个眼色,命他把香九带上来。 香九就像一件物器,砰的一下,被人重重摔在书案前,怀中的佛珠硌得她胸口发疼。 不等她呜呼叫唤,木苏娆已然踱步到她眼前,一晃一晃的裙摆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刮痧着她的额角。 福寿也在太监堆里,他为香九感到心惊,可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你这人太无赖了,没皮没脸,偷看人洗澡还理直气壮的!’”木苏娆严厉道,“把这句话一字不落的说过朕听。” 香九以脸贴地:“奴才……不敢。” 不敢?朕看你敢得很! 木苏娆蹲下.身子,一把捏过香九的手腕,推开她的袖口,露出那四条抓痕。 哼,铁证如山。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长什么样! “奴才不敢。” “抬起来!” 木苏娆唇边浮出一抹冷笑,兀自用手捏住了香九的脸蛋,唔,手感还挺软和。 她掌心蓄力,迫使香九缓缓仰头。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二人都身躯一震…… 木苏娆触电般弹起身,慌慌张张地抓过腕上的披帛遮住脸,面色从盛怒的红转变为惊惧的白。 南叶和井喜赶来扶住她有些不稳的身形。 她挥开他们,踉跄着躲进了西暖阁的佛堂。 南叶和井喜大眼瞪小眼,又看了看匍匐在原地的香九,长得……不吓人啊。 ※※※※※※※※※※※※※※※※※※※※ 放国庆了,没有小可爱找我玩了,求收藏呀~~ 原来是故人 入夜,连绵了半日的雨停了,木苏娆却迟迟无法安睡,在黄花梨木大床上,辗转反侧,反侧辗转。 昏黄的烛火穿过轻透的罗账,照得她脸庞一片朦胧。 “琼玉,那个小太监呢?” 今晚轮到琼玉嬷嬷当值,她走近木苏娆,沉默半晌,才想起木苏娆问的是谁:“皇主子,您没发话,南叶公公不敢擅自处置她,眼下人还在中正仁和殿跪着呢。” 跪着? 木苏娆拧紧眉头:“快将人送回去。” 琼玉嬷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答应下来。 转身欲走时,被木苏娆叫住:“把画给朕拿来。” 琼玉嬷嬷嗯了一声,熟练的从穿堂门入了西暖阁,回来时,捧着一约莫三尺长的画轴,掀开床帘,稳稳交到木苏娆手中。 木苏娆解开系绳,将画缓缓展开。 她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画中人瞧,怔怔的,有点出神,指腹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画中人眉眼、嘴唇、耳廓…… “……容洛。”她梦呓般呢喃道。 像,太像了,那个小太监,分明长了一张和一模一样的脸。 第一次见到容洛是在五年前的冬天。 她甩掉了陪同她一路微服私访的护军和随行大臣,独自一人一路北上,到了北原。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十月初十,北原下着雪。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如扯絮飞棉,铺天又盖地。 天地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白。 冻僵的她,牵着冻僵的马儿骊风在大雪中艰难前行,期待寻到一处避风的山洞,不,哪怕是一棵大树也好。 不知不觉间,走上了雾霭河,骊风的马蹄在平滑的冰面上打滑,马身一歪,重重的摔了下去。 她抱住它脖子,涨红了脸,拼了命的想要扶它站起身,不然她和它都要死在这。 可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她急得哭鼻子,骂骊风没用,气鼓鼓的蹲到地上,把脸埋进膝盖。 自言自语道,死了也好,反正百姓也不需要一个只临政不亲政的傀儡皇帝。 就死在这吧,遂了那恶毒太后和隆亲王的心。 然后,一件斗篷披在了她肩头,上头热乎乎的体温缓缓渡进她冰凉的裙衫里。 木苏娆抬起眼,看着眼前人,心问,北原也有如此好看的姑娘吗,精致的像个瓷娃娃。 香九是被养心殿的小太监客客气气的送回辛者库的。 她回来,自然有人高兴,有人发愁。 高兴的是福家兄妹,他们就坐在辛者库的门槛上,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甬道尽头。见到香九,屁颠颠的扑上去,对她上下其手,问说可有挨罚挨打。 香九紧张地抱住胸口,躲开这四只咸猪手。 至于发愁的人嘛,无非是刀豆和傅哀愁。 他们听说了今日养心殿的事,晓得香九就是那胆大妄为,推皇主子下水的混账。高兴的哟,恨不得摆酒放鞭炮。 孰料香九生命力极度顽强,这都能全身而退。 简直崩坏他们的世界观。 算了,惹不起,回房洗洗睡吧。 为庆祝香九全身而退,迎来新生,福茉儿特地为她烧了一桶热水洗澡。 香九害怕极了,从不暴露女儿的角度考虑,委婉的拒绝了她这番好意。 福茉儿小嘴撅得老高,孩子气的跺着脚。 香九无奈,找来一只大木桶,把热水和寒凉的井水兑到一起,洗了脸,又洗了手,最后脱下鞋袜,开始泡脚。 呼—— 她舒坦的长吁一声。 朝福茉儿眨巴眨巴眼,问,满意了吧? 福茉儿笑弯了眼,点了下头。 许是这小丫头的笑容太有感染力,香九没由来的跟着她一块笑,直到躺进大通铺,那笑脸才有了收敛,先前还微翘的嘴角,渐渐往下,紧紧的,紧紧的抿着。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也不似以往明亮。 福寿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以为她对白日的事还心有余悸,伸出手,像哄福茉儿睡觉一般,轻拍香九的背心。 “睡不着?” “嗯。” “有心事?” 香九对他刮目相看:“你能看出来?” “你全都写在脸上了。” “哦。” “啥心事,说给兄弟我听听。” “没,只是觉得……皇主子长得像我以前的一个故人。” “是……怎样一个故人?” 香九眼皮沉了沉,有点犯困,含糊道:“……负心……人。” 福寿没太听清,准备再接着问问,耳畔却传来均匀的呼吸。 他稍稍侧了侧脸,眸中映着半开的窗户,和睡颜安详的香九,纠结着要不要把窗户给合上。夏季多雨,若深夜又下起来,打在窗沿上,会溅香九一身。 可若真合上,屋子里又臭烘烘的,香九又怕臭…… 福寿一下犯了愁。要不,俺不睡了,任凭窗户敞开,真下起雨来,及时关上便是。 这是一个傻办法,但福寿却为了这个傻办法乐不可支。 香九睡得很沉,这是她入宫以来睡得最沉的一夜。她还做了梦,梦里有她,有北原的雪,还有苏素。 她用斗篷裹住冻成一团的苏素,像包裹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心软的帮她拍掉发顶上的碎雪。 苏素用漆黑如墨的眼眸望着她,告诉她自己的名字,问:“你是谁?” “……我是容洛。” 香九唰地一下,从梦中惊坐而起,睁眼时,被直照进的阳光刺痛了眼睛。 她迅速闭上眼,良晌才再次睁开,带了点试探和小心。 几时了? 她把脑袋伸出窗外,借着太阳的方位估算时辰。 日上三竿。哇,居然在辛者库的地盘睡了个懒觉。 奇迹啊。 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大通铺上,只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香九挠挠脸,疑惑的想,福寿怎的不叫醒她?还有那矮锉锉的傅哀愁,竟然没冲进来拿鞭子抽她。 一个个的转性了? 她跨出门,十分舒展地抻抻懒腰。阳光在脸上跳跃,洁白的皮肤下,起了层淡淡的红晕。 不经意间,闻到了皂角的香气,香九循着香味走了几步,见到了蹲在角落里洗衣服的福茉儿。 她动作麻利,细细的胳膊像是有无穷的力气,卯着劲儿把衣服拧成一股粗绳,挤压出哗哗啦啦的一片水。 “今日轮到你休沐吧。别洗衣服了,去玩吧。”香九捞她起身,拿过那团衣服抖开,才发现是她的外衫。 福寿 福茉儿趁机将它夺回手里,提着两边衣角抖落开,晾在竹竿上:“就几件衣服,我都洗好了。” 香九无可奈何,挽起袖子帮她一起干。 福茉儿推她一个踉跄:“去去去,洗衣服是细致活儿,哪里是你们能干的,交给女孩子吧。” 太监也算半个女孩吧。香九耸耸肩头:“那我去前院打两桶水来。” 福茉儿甩甩手,打发她赶紧去。 香九被她的模样逗得直乐,在她柔嫩的脸蛋上掐了一遭,见福茉儿作势要打她,方才扭身跑开。 前院的人见着她,分外殷勤,一口一个“香哥儿”,那矫揉造作的口音,像是倚拦卖笑的青楼姑娘。 香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顾不上打水,跑回去把所见所闻告诉福茉儿。 “嘻嘻,”福茉儿露出那颗闪亮的虎牙,贼兮兮道,“你推皇主子下水,她不但没摘你脑袋,还好生送回辛者库,你猜是为什么?” 香九像个好奇宝宝:“为了……什么?” “看上你了呗!” “呸呸呸,我可是个太监。” “但你是个好看的太监。” 福茉儿十三岁入宫,在东西六宫伺候了有三年,皇珺侍选中好看者有,但若真真和香九相比,还是差了些。 香九捏住她耳朵:“小心祸从口出,害死哥哥我。”后宫那帮不得恩宠的侍选,非把她撕个稀巴烂不可。 “……大家都这么传,不然管事们会任由你睡懒觉?” “还说!” “唔,好吧。”福茉儿委屈巴巴的住了嘴,复又忍不住道,“哥,历朝都有女皇养太监当男宠,虽不太光彩,但总好过一辈子奴颜婢膝,你真的不想……” “当然不想!”我又不是真的太监,再说了,皇主子长得像我旧情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膈应人。 没错,膈应! 福茉儿:我咋有你这么个不求上进的哥。 一场谈话,因香九的果断拒绝而结束。福茉儿晾完最后一件衣裳,蹦蹦跳跳的和她去他坦吃饭。 饭桌边,早有太监扎堆,各自执着筷子风卷残云。 见到香九时,都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更有甚者,帮她添饭夹菜,奉承道:“香哥儿,特定给你留了饭菜,还热乎着,快来。” 香九:“……” 她被前呼后拥着入了坐,连带福茉儿也跟着沾光。 “哥,咱碗里都是肉丝。” 香九定睛一看,还真是,这待遇好的令人发指啊! 有一人插话道:“香哥儿,哪日飞黄腾达,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香九职业式假笑:“好咧好咧。” 一面回应,一面从簸箕里拿了两个馒头,将其掰开,把肉丝尽数夹进去,递给福茉儿:“揣好,给你哥留着。” “嗯!” 而对面受到冷落的刀豆,意外的没发出任何声响,死死攒着竹筷,阴沉着脸…… 一整个下午,福茉儿都像只欢乐的喜鹊,绕着香九左三圈右三圈的闹。 香九拿她没辙,专心刷着恭桶,怕她一个人太闷,偶尔同她闲聊几句。 “福寿去哪了?还不回来。”香九随口说。 “傅哀愁让他去清理筒子河里的淤泥和杂叶,”福茉儿回答道,“许是很费劲吧。” 香九在眉前虚搭了一个棚,遥望往西下坠的太阳,嘀咕说:“这也太久了。” 什么活要干整整一天,饭都来不及回来吃一口。 “我哥哪都好,就是太老实,不知道偷懒。”福茉儿双手叉着腰,“傻子。” 她拍拍放在怀中的馒头:“再晚些可就不好吃了。” “那你帮他吃一个。”香九看出她嘴馋。 “可以吗?”福茉儿像个讨糖吃的小娃娃,害羞又胆怯。 “吃吧。” “……算了,我哥一天没吃东西,肯定又累又饿,还是给他留——”福茉儿的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跌跌撞撞的跑进院的太监身上。 香九随之看过去,见那人满身泥水,帽子不知去了哪,一团发髻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 “傅管事,傅管事呢!”他张皇失错的喊道。 院内的人被他吓唬住,呆呆的没动。 香九心头一震,奔过去抓着他:“出什么事了?” 那人眼眶一红:“……福寿死了。” 他的话一出口,香九便有些天旋地转,只一声不吭的站在那,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两块白花花的馒头滚到脚边,歪在她鞋边。 奴才的命不值钱,偌大的紫禁城里,每一天都在死人。 可香九没想到,这样的不幸会落在福寿身上。 明明昨夜那厮还帮她盖被子,听她诉说心事。 福茉儿没哭也没闹,弯腰把馒头捡起来,吹开面上的灰土,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弄干净,还能吃。 香九问她,给谁吃。 她答,留着给我哥路上吃。 路上? 对,黄泉路。 . 福茉儿独自回了房间,香九来到房门外,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说点什么。 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真要如此说,不如好好的闭上嘴。 “茉儿,你还有我呢。”她声音放的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门扉依然合着,里头一片寂静,香九怕打扰到她,缓缓退下台阶。 最后一丝夕阳被黑夜吞没,月光打在她发顶,惹得她没由来的抖了个寒颤。 赶到东华门的时候,宫门已经下匙,护军 用长矛拦着她,问她可有敬事房给的出宫腰牌。 将香九拿不出来,便又拔出窄背刀赶她走。 “我朋友就在宫门外清理筒子河,他死了,我得去送送他。” 宫内死了奴才,需在子夜沿着东筒子长街抬出神武门。可福寿偏偏命不好,死在了宫外,再没有抬回宫的道理。 “死人有何好看的。”一名护军调笑道。 另一名也搭话:“是啊。你别操那闲心,自会有人把他送回爹娘身边,好生安葬的。” 香九垂下脸,叫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忽然屈膝跪了下来,腰身挺得笔直,摘下帽子搁在一旁。 面朝宫门磕了三个响头,是磕给福寿的。然后又磕了三个,是替福茉儿磕的。 磕完之后,扭身走了…… “香哥儿原来你在这,可让我好找……”一小宫女在拐弯处,与她撞了满怀,上气不接下气道。 “有事?” “有,快些回去,茉儿要和刀豆拼命。” 念念不忘 福茉儿和刀豆动手,无疑搬起蹍盘打月亮——自不量力。 香九赶回来时,她已是伤痕累累,被刀豆的跟班围在中间又踢又踹。 她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倔强着不肯求饶,骂道:“刀豆,你害死了我哥,我要……杀了你。” 刀豆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再血口喷人,我就撕烂你的嘴。” “和我哥一起清理的筒子河太监,都是你的跟班,你们合谋……害死了他!”福茉儿说到最后开始剧烈的咳嗽,像是要咳出心口的愤恨和杀意。 刀豆眼底划过阴狠,吐了口唾沫:“你们认香九当兄弟,就是不把老子放眼里,呵,你哥之后就是你,劝你以后都小心点儿。” “你……”福茉儿勉强挣扎,青肿的脸颊上是一双清澈坚毅的眼睛,直看到人的心底。 她说:“你等着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跟班们像是听到个有趣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其中一人道:“傻妹妹,紫禁城不一样,善不会有善报,恶不会有恶报——” “那就试试。”说话的人是香九,她冲到这人面前,胡乱挥舞着从库房找来的铡草用的弯刀。 刀面在白亮的月光下,反射出镜面般的寒光。 跟班们当即抱头乱窜。 香九乐于看他们出丑,在后头紧追不舍,追得他们连滚又带爬,一口一口“香大爷”。 香九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夸他们统统都是识时务的俊杰,复又把弯刀指向刀豆的鼻尖,问:“你呢?” 刀豆连连后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诶诶诶,刀剑无眼,你若敢动真格的,小心你的命。” 他摆明是话里有话。 在宫里头,只有主子才掌握生杀大权,看来他是把孟太妃搬出来保命了。 香九哂笑:“怕你啊。” 孟太妃养得男宠多了去,多刀豆一个不多,少刀豆一个不少。会理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才怪。 香九在心里狠狠鄙视刀豆:没脑子的东西。 刀豆却认为她是有了皇主子撑腰,才会如此嚣张,以前再和他不对付,也没动过刀啊:“当皇主子男宠了不起啊!” 他未想到的是,口中的“皇主子”正在辛者库外头爬墙。 自从昨夜一睹香九芳容,木苏娆就彻夜难眠,今日更是食不知味,郁郁寡欢。 南叶担心的发慌,宣了杜太医来诊平安脉。杜太医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南叶纳闷了,一个富有天下的君王,能有啥心病。 直到月上柳梢头,木苏娆带着他一人来到辛者库,他才稍稍有了点想法:难道……皇主子是为了这叫香九的小太监,才…… 这样的想法着实诡异,惊得南叶皱纹纵横的脸疯狂抽搐。 他大起胆子问道:“皇主子——” “嘘!”木苏娆比出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将灯笼熄掉。 南叶低头吹灭灯笼里的烛火,四围倏然一黑,伸手不见五指。 悠长的甬道分外寂静,只留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 南叶再次问道:“皇主子,咱们偷偷摸摸的来这做甚?” 木苏娆瞪着他:“谁偷偷摸摸了!”整个紫禁城都是朕的,朕爱去哪去哪。 其实她的目的很单纯,想确认自己是否眼花看错了香九的脸,毕竟世上哪有如此凑巧的事。她都怀疑香九就是容洛假扮的。 “是是是,奴才说错话了。”南叶求饶。 木苏娆懒得和他计较,发号施令道:“你,挨着墙根蹲下。” 蹲下? 南叶一头雾水,也不敢再多嘴问,乖乖照办。 刚蹲下,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就被木苏娆踩住了肩头。 唉哟,我的老骨头哟。南叶暗暗叫苦。 木苏娆扒拉着琉璃瓦檐,将声音压到最低:“啧,别傻愣着,把朕顶高些。” “……好……皇……主子您小心别摔着。”南叶一手扶着木苏娆的脚,一手扶着自个儿的老腰,屏住呼吸,颤巍巍地站直腿。 木苏娆那被瓦檐阻挡的狭隘视野,一下变得开阔。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来辛者库,跟想象中的差不多,又破又旧。 咦,槐树后头好像有人,还不少。 木苏娆伏底身子,目光穿过稀稀拉拉的槐树枝桠,仔仔细细的看着。 然后就听见那句“当皇主子男宠了不起啊!” 木苏娆:“……” 谁他么养男宠了。 朕明明在为我家容洛守身如玉。 “混账!”她用力跺了跺脚。 唔,南叶仿佛听见了肩膀断裂的声音。 秉承着爱岗敬业的原则,他咬紧牙关,顽强的挺住了。 而肩上的木苏娆还沉浸在遭受诬陷的怒火中,抓了片琉璃瓦,卯足力气抛向半空,砸了刀豆一个稳准狠。 “啊!”刀豆被砸破了眉骨,鲜血流进眼睛,一时半会看不清东西。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惹你刀爷爷我!” 还敢骂朕,治你个以下犯上大不敬! 木苏娆九五之尊的脾气上来了,再次薅起一片琉璃瓦扔出去。 还是方才的弧度,还是方才的角度,不偏不倚再次正中刀豆的俊脸,且还将他……砸晕过去了。 所有跟班都傻眼了,颇有想象力道:不愧是皇主子的心尖宠,都有人暗中保护了。 他们怯生生的瞥了一眼香九,再也顾不上刀豆,见鬼似的跑了。 香九亦有些疑惑,但心里有盘算。扶着福茉儿靠上吉祥缸,叮嘱两句后,去了后院。 借着后院的窄门绕出辛者库,脚踩风火轮似的往木苏娆的方向噌噌噌跑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倒要看看,是哪位好心人在暗中帮忙。 木苏娆为图方便,一口气摘了许多琉璃瓦,一片叠着一片,叠成一小摞。一抬头,发现院里没声响了,只留有一个被他砸晕的太监,和一靠着吉祥缸的小宫女。 什么嘛,没意思,真没意思。 木苏娆一下忧桑了。 “皇主子,皇主子,好像来人了。”南叶在下头提醒道。 “……那还不放朕下来。”被人瞧见九五之尊爬墙,多丢脸呀。 南叶扎起马步:“皇主子您踩着奴才的腿,当梯子。” 可惜这“梯子”患有严重老寒腿,木苏娆刚刚落下脚,它就不堪重负的打颤颤…… 它一打颤,木苏娆整个人都跟着打颤,于是在落地的那一刹……崴了脚。 “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唇瓣紧紧的咬着,侧弯下腰,捂住脚踝。 蓦的抬眸,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翘翘的睫毛,大大的眼睛。 不是香九又是谁。 木苏娆迅速用手遮住脸。 虽说香九是个太监,但那张和容洛相似的脸蛋,仍然让她有种夜会老相好的感觉,具体说来就是脸红耳热,呼吸急促。 心头更是不受控制的升起丝丝异样,说不清道不明。 香九:“……” 有啥好遮的,我都看见了。 “奴才,给皇主子请安。”香九淡定的俯身下跪。 木苏娆死鸭子嘴硬:“你认错人了。” “……好的,皇主子。” 木苏娆:“……” 看来已经暴露了,木苏娆认命的收回手,端端正正的站好。昂首挺胸,身姿婷婷。 她搭了只手递给南叶。 南叶堪堪用胳膊接住,扶着她。 “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主子,奴才在家排老九,故贱名香九。” “嗯。”木苏娆拿出一国之主的气势,红色纱裙在夜风中微扬。 转了话头道:“……今夜之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是皇主子您爬墙头的事吗?” 南叶纠正道:“……胡说,你哪知眼睛看见皇主子爬墙头了!” 香九: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木苏娆补充道:“朕只是……晚膳贪嘴,出来散散步消消食……路过此地而已。” 香九:好的,辛者库欢迎你。 ※※※※※※※※※※※※※※※※※※※※ 来啦来啦我来啦 奸情 一瘸一拐的木苏娆和一瘸一拐的南叶,终于回到了养心殿。 南叶顾不上自己,焦急道:“皇主子,奴才为你传太医来瞧瞧吧。” 木苏娆摆摆手:“太晚了,朕怕惊动皇贵太妃,算了吧。” 南叶见缝插针的拍马屁,哦不,是龙屁,夸来夸去,只围绕一个主题——孝顺。 直把木苏娆的耳朵听出茧子,翻了个白眼,示意他闭嘴,吩咐道:“……派人去辛者库守着,及时回禀关于香九的消息。” 于是乎南叶又震惊了。 他试探道:“……皇主子,想晓得哪方面的消息。” “方方面面。” 南叶:我滴个乖乖。 皇主子从没对谁如此上过心呢,看来这回是动真情了。 木苏娆自然不知道南叶的臆想,吩咐完该吩咐的事,兀自回了寝殿。 琼玉嬷嬷正在明间置换新的龙涎香,见她瘸着脚,吓了一跳。 木苏娆让她别惊动旁人,找找殿内可还有早前留下的药酒。 也合该她运气好,真让琼玉嬷嬷找到一瓶。 木苏娆有心事,没让琼玉嬷嬷伺候,缩上榻,捏着药瓶出神,只草草抹了点在脚踝处,蒙头睡了。 和昨夜一样,睡得并不安稳,即便睡着了,也是迷迷瞪瞪的。 翌日,琼玉嬷嬷隔着罗账喊她。 木苏娆以为到了上朝的时辰,往窗外一瞧,发现外头一点放亮的迹象都没有。 “出了何事?” 琼玉嬷嬷道:“回皇主子,寿康宫的小海子求见。” 木苏娆登时清醒了许多,匆匆穿上衣裳,沿着穿堂门,一路到了西暖阁后的佛堂。 灯火昏暗中,站着小海子。 他打了个千,向木苏娆请安。 木苏娆盘坐在上蒲团,面朝佛龛,捻起了佛珠。 她问:“太后那边出事了?” “是,”小海子话中透出股兴奋,“隆亲王昨晚……留宿寿康宫。” 木苏娆捻珠的手突然一顿,她背对小海子,让人无法看清她脸上的情绪,良久,才听她发出长长的一声:“哦?” 尾音微微上扬,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在里头。 “说起来,朕自回宫就未曾去向母后请安,择日不如撞日……” 是以半柱香后,木苏娆浩浩荡荡的摆架寿康宫。 寿康宫的奴才们头一回见到天还没亮就来请安的主子,且此人还是木苏娆。要知道这位祖宗从来没把太后放在眼里过,更别说前来请安。 今日如此殷勤,活脱脱的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一进院子,晴嬷嬷便迎了上来,欲要请安时,被木苏娆一记眼刀杀住了嘴。 满院的宫女太监亦不敢出声,恭恭敬敬的以头贴地,个个噤若寒蝉。 木苏娆带着南叶,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溜进屋,裙衫一晃,坐上了炕椅。 而隔壁东梢间,就是太后的寝屋。 木苏娆斜过身子,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皇主子是准备守株待兔啊。南叶暗想。一时愁上心头,伸长脖子张望天边那一线晨光,悄声道:“皇主子,卯时了,您还要上早朝呢。” 木苏娆:“滚。” 南叶满脸委屈的退到一边。 旋即就听见东梢间内有断断续续的言语声,依稀可听出是一男一女。 木苏娆了然一笑。 南叶则浑身一震。 只见吱呀一声,门开了。太后和隆亲王双双愣在当场。 木苏娆幽黑清亮的眼眸深不见底,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语气却是一派惊讶:“……皇叔怎的在这?” 宫门下钥,除了乾清门留守的四名侍卫,和太医院值班的两名太医外,不得有任何男人留宿宫中。 隆亲王显然犯了大忌。 他一贯的温柔神色变得虚浮,佯装镇定喊了声:“微臣给皇主子请安。” 边说边微微颔首。 一点要下跪的觉悟都没有。 他是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可以不跪,木苏娆看在先帝的面上,自是不会计较,只是心里介怀。 目光落向太后,懒洋洋道:“皇儿给母后请安。” 太后的脸变戏法似的红一阵白一阵,嘴唇翕动半晌,好容易应了她一声。 木苏娆觉得好笑,再次和隆亲王道:“皇叔,您还没回答朕呢。” 隆亲王再次一愣。 木苏娆最喜欢看他吃瘪,没忍住笑,笑声冷不丁的从唇边溢出,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顿时心情大好,连脚踝上的伤都顾不上了,腰肢一摆一摆的,分花拂柳而去。 临到院里,直把那笑声拔上天,若不是礼仪规矩束缚着,她非笑得前仰后合不可。 南叶生怕她笑折了腰,手臂在后虚虚扶着。 当日早朝,木苏娆就夺了隆亲王两项官职。 一项是主管文臣武将、王公贵胄承袭升降的吏部尚书。 一项是握有五万铁骑军的兵部尚书。 朝堂登时一片哗然。惊讶者有,求情者有,趁机贬斥者有……唯独隆亲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不是他敢,而是木苏娆从头到尾一副“如若挣扎,就暴露你和太后有奸情”的表情。 回养心殿换下朝服后,木苏娆美滋滋的往漱芳斋听戏去了,命人摆上瓜果茶点,随手在戏单上勾了一出《梨花颂》 台上戏子似乎就等她,张嘴便唱到—— “只为你霓裳羽衣窈窕影 只为你彩衣织就的红罗裙 只为你轻舞飞扬飘天际 我这里款款一曲诉深情 切莫道佳期如梦难觅寻” 曲调兜转反复,如泣如诉。 木苏娆的神思不禁虚晃一瞬,端酒的手随之一抖。 蓦的想起容洛来…… “朕……让你派人盯着香九的事办妥了吗?” “办妥了,”南叶将木苏娆爱吃的风干栗子换到她跟前,“奴才正想和您说呢。” 他那双绿豆大的小眼珠十分警惕的扫了周围一圈,斗胆靠近木苏娆耳畔道:“……她和辛者库的一名叫福茉儿的小宫女很亲近……估计有一腿。” 言罢退开一步,担忧道:“皇主子,依奴才之见,您还是把她养在身边妥当些。” 木苏娆:“……” 朕看着像那种养男宠的人么! “给朕滚到外面跪着。” 南叶蒙圈片刻,老脸一垮,泪光涟涟的求情:“呜,皇主子,奴才错了——” “赶紧的。” 后来,南叶小小的总结了一下他受罚的原因——少女心思不能猜。 何况这少女还是皇主子。 再有就是君心难测,木苏娆堂堂女皇,能让尔等凡夫俗子看出来她暗恋一名太监嘛。 南叶越想越觉得自己不争气,刚跪好就给了自己两巴掌。 打得啪啪响。 周围的奴才们看得目瞪口呆,纷纷竖起大拇指,感叹道,看看,看看,不愧是太监总管,职业素养就是高! 井喜甫一进漱芳斋,就被罚跪的南叶惊了一惊,凑上去小心地问:“师父,您这是……” 南叶眼神警告他:别问,问就是伴君如伴虎。 井喜果断住了口,后又想起自个儿是有事要禀,忙道:“师父,辛者库那边递了消息来,那个叫香九的小太监出事了。” “啥事?” “……杀了人。” 慎刑司 这事要搁以前,南叶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可是现在么……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他抱着拂尘艰难的站直老腿,想起什么似的,道:“不成不成,我不能进去,皇主子让我罚跪呢。” 擅自起身是抗旨啊。 他冲井喜挤挤眼:“你去把这事禀给皇主子。” 井喜有点犹豫,毕竟皇主子最心疼南叶,眼下舍得罚他,说明遇上事了,心情不太好。 犹豫着点了点头,躬身进屋了。 彼时,《梨花颂》将将唱完,木苏娆招来戏单,又勾了一出《西厢记》 听闻井喜说香九出了事,手中的羊毫笔不由一抖,语气却是轻飘飘的:“……与朕何干。” 她又不是真的容洛。 于是井喜沉默了,一副“皇主子说啥就是啥”的表情。 木苏娆将戏单递走,随手从盘中挑了块苏点,淡定的咬一口,再淡定的喝口茶。 戏重新开场,她葱白的指尖随着锣声鼓点,在桌边轻敲。 口中也跟着轻轻哼唱——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翔。 问晓来谁染得霜林绛?总是离人泪千行。 成就迟,分别早,叫人惆怅。” 唱到最后,又想起了容洛,木苏娆顿时比这番戏词还“惆怅”千百倍。 她对井喜道:“去给朕点另点一出戏。能够体现君王建功立业之艰辛,效死疆场之英勇的。” 井喜颔颔首,抬脚往戏台子后头去。 再出来时,台上果然换了一出……《霸王别姬》 木苏娆死亡凝视他三个弹指,用眼神告诉他“你和你师父一样让我失望”。 像是对命运投降似的问:“那香……小太监,眼下如何了?” 井喜意外木苏娆把话题绕了回去,顿了一瞬才道:“送进慎刑司了。” . 香九严重怀疑,她这个月命犯太岁,才离开慎刑司没几日,又回来了。 且这次还是个大罪——杀人。 杀的还是那个本就挨千刀的刀豆。 她当真是冤枉啊。 事情还要从昨夜说起。 当时,她十分恭敬的目送爬墙被抓包的皇主子远去,随后屁颠颠的回到辛者库。因为担心福茉儿的伤,便将其移到库房暂住,方便她晚上照顾。 在帮福茉儿清洗完伤口,入睡后,她自个儿趴去窗边,观赏皎皎明月。 半夜,福茉儿喊她,说饿了。 她忙为她斟了杯凉水。可这也不管饱啊,于是……再次发挥偷鸡摸狗的本事,七拐八绕的溜去了御茶膳房。 也合该她运气好,竟然在挂炉局找到半只烧鸡。当即决定带回去给茉儿补补身子。 也不知是不是烧鸡的香气太招惹人,把起夜的刀豆给招了出来。 这厮循着香味一路找过来,趁香九不备,猛地夺过那只篮子,掀开绵纸一看,一只油亮亮的烧鸡严重惊艳了他的时光。 “好啊,你敢偷——” 香九怕他语出惊人,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刀豆呜呜哇哇的挣扎,势要把她的罪行暴露在乌漆漆的夜空下。 香九急了,啪啪甩他两耳光,甩得他怀疑人生。 换来的结果就是……他要和香九拼命。 可香九不是一个普通的太监,刀豆注定不是她对手,在一阵扭打后,他妥妥的上气不接下气,靠在柱子上揉腰揉腿。 每揉一下,面部就抽搐一下。 香九懒得和他继续纠缠,拿回篮子扬长而去,就在这时,刀豆突然双腿发力,展示了一个饿狼扑食。 香九想当然的侧身躲开。 这一躲,就坏事了。 刀豆直愣愣的扑进了井口。 香九登时脸色煞白,想要冲过去救他狗命,奈何脚力不济。 等冲到井边,往里一张望,哪还有刀豆的影子。 她喊:“刀豆,你还活着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得,估计是一命呜呼了。 秉持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善心,决定下井捞人,说不定捞上来还有口气在。 刚在腰间系好绳索,将一只腿跨进去,就被一股子力道给拽了回来。 且还一路给拽回库房。 “哥,刀豆他罪有应得,害死我大哥,老天要他一命还一命。”福茉儿红着眼眶道,“不是你的错。” 香九晓得福茉儿认定是刀豆害死了福寿,其实她也是怀疑的,毕竟福寿为人老实,唯一得罪的人就是刀豆。 她怕福茉儿真哭出来,打岔道:“不救就不救吧,把眼泪忍住,看看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说完,才想起烧鸡落在外头了,忙原路去寻。 寻到篮子时,不忘上下左右检查一番,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在场证明,最后朝着那口水井悠悠叹了一口气,只道是一只烧鸡引发的血案。 此案截止到这,尚算稳妥,但她万万没想到,第二日,刀豆的尸体被人发现并打捞上来时,手里竟然拽着她的牙牌。 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她的姓名…… 靠。 啥时候从她腰间扒拉走的。 “百密一疏啊。”香九蹲在牢房墙角,画着充满怨念的小圈圈。 守牢的太监开了门锁,把一托盘搁在她屁股后头,不耐烦道:“吃饭了。” 香九瘪着嘴,回头一瞅,来了精神,呀,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两荤两素的断头饭吗。 她的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不再管那三七二十一,决定先吃,吃完再琢磨脱身之策。 她非常有仪式感的,摆好碗筷,开始大快朵颐。吃完鸡腿吃猪蹄,吃完猪蹄吃韭菜…… 最后给了个极其不要脸的建议——再添个汤就更好了。 对面的小太监:“……” “别吃了别吃了,该上路了。”小太监全然失了耐心,上前拉扯她。 香九抱着剩下的那只猪蹄不撒手:“还没吃完呢。” 小太监见过许多临死之人,头一回遇见胃口如此优秀的。尖着嗓子一声吼,唤来两名同伴,三人连拉带拽,将香九弄出了牢房。 香九不得已丢开猪蹄,扣住牢门:“……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她破罐子破碎道:“……我是,皇主子的男宠。” 太监们可不信她说的话,当她是垂死之际的疯言疯语,把她抗上肩,一路抬去刑牢。 一路上,香九就没歇过气,把“男宠”二子嚎了一遍又一遍。 传遍了慎刑司的每个角落,阶下囚们全都扒在牢门上看热闹。 直到抵达刑牢,她才发现等候她的不光有慎刑司的首领太监,还有满目森冷的……刚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傅哀愁。 完了完了,彻底没活路了。 脱险 按理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喂她一瓶鹤顶红也就完事了。 但傅哀愁显然不这么想,且看样子和旁边的首领太监挺有交情,估计想要借此机会整治她。 香九被太监们摁在地上,忽然冷笑一声:“傅管事,您可想清楚喽,要让皇主子知道您对我动用私刑,可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辛者库人都传她和皇主子有一腿,干脆将计就计,吓吓傅哀愁也好。 不出所料,傅哀愁果然露了怯。 首领太监看稀奇似的看了看香九,煞有其事地问:“怎么老傅,这小太监真是皇主子的……” 他转开话锋:“你别说,确实比后宫的小主们长得还漂亮。” 傅哀愁听得窝火,啐道:“呸,皇主子何其尊贵,瞧得上辛者库的下贱奴才?老子今天非要为我干儿子出口恶气!” 说着,从火盆中拔出烧得通红的火钳对准香九的俏脸。 首领太监大喝一声,顾不上许多,狠狠推开傅哀愁,踢开落下地的火钳:“这小太监我见过,上回她冲撞了皇主子的銮驾来过慎刑司……皇主子将她毫发无伤的给放回去了。”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鬼门关啊。 能够平平安安的脱身,说不定真是皇主子对她有那种心思呢。 傅哀愁骂道:“这狗崽子伶牙俐齿,最会骗人。” 他怒火熊熊,捡回火钳,重新往香九的方向招呼。 首领太监当机立断,踹了他一个狗吃屎,傅哀愁老当益壮,逮住空挡反扑,和他打得难受难分。 也不知怎的,那火钳冷不丁的烙上了首领太监的大腿,疼得他直抽抽,他抱着腿,泪眼汪汪的左右打滚。 香九巴不得事情闹大,提醒身后的三名小太监:“都别愣着啊,帮忙去啊。” 小太监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冲上去,加入了这场混战——殴打傅哀愁。 南叶是带了木苏娆的口谕来的,刚进监牢,一团呜哇乱嚎直钻进他耳朵,要多聒噪有多聒噪。 试问,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太监总管如何能忍。 当即拂尘一甩,循着吵闹来到了刑牢,但见一群人正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干架。 边上还有一作壁上观的小太监。 定睛细瞧,哟,不正是王的“男”人——香九吗。 “都住手!都给我住手。”南叶吼道。 滚做一团的几人一看是他,忙不迭收起挥舞的爪牙,屁颠颠地并排站好,向他请安。 南叶咬紧牙花子,憋出一句:“安个屁。” 香九见他也跟老鼠见了猫一般,再无法好整以暇的观战。 但是心中窃喜,掂量着请南叶救命,哭诉这首领太监和傅哀愁草菅人命的恶行。 因而酝酿起期艾的情绪,正待情绪爆发时,南叶突然打了个岔——满脸堆笑的对她表示亲切慰问。 “你没事吧?” 香九:“?” “在这住的还习惯吧。” 香九:“??” 南叶找了把长凳搬过来,学着那店小二,用拂尘甩干净上头的灰尘:“您将就着坐坐。” 临了又补了句:“您受委屈了。” 香九:“???” 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出,旁边那几人惊讶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傅哀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首领太监则庆幸自己及时悬崖勒马。 拾掇好了香九,自然该拾掇其他人了。 南叶转身之际,换了副恶毒嘴脸,眼神锐利如刀子,恨不得一刀戳死一个。 首领太监先发制人,搬出一条腿,指着上头血淋淋焦糊糊的伤口:“南总管,傅哀愁要对香小主动私刑,奴才不允,他就用火钳烙奴才。” 说到中途,给小太监们递去个眼色。小太监们全都心领神会,给他帮腔,一口咬定傅哀愁丧尽天良。 傅哀愁气得眼斜鼻歪,可姜还是老的辣,他端正表情,张口喊冤枉。 香九生怕他翻案,指指几名小太监,又指指首领太监的伤口:“人证物证俱在,休要狡辩。” “您别生气,”南叶稳住她的怒火,“我帮您讨公道。” 香九瘪下气鼓鼓的脸,忽然感觉不对头。 到底是哪里不对头呢? 她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对着首领太监怼道:“你说谁是‘香小主’呢!” 首领太监:不是你说自己是皇主子的男宠嘛。 南叶事业有成的秘诀就是主子说一他不说二,是以帮着香九敲了首领太监几记脑门,悄悄叮嘱他道:“切莫声张。” 原来真是男宠。首领太监心想。 南叶又道:“皇主子有口谕给你。” 首领太监有些诧异,不顾腿上的伤,作势要跪,南叶忙捞住他,把他带到角落,这才悄声说:“皇主子的意思是,刀豆毕竟是孟太妃的男宠,慎刑司切勿把事情闹大,不然,寿康宫的面上不好看。” 南叶的眼珠闪烁起贼亮贼亮的光:“杀人一说更是太过头了,早早结案,免得满城风雨。你可……明白皇主子的意思?” “……明白明白。”首领太监道。皇主子是想让他借这番理由,寻个由头放了香九。 真是妙计啊,既保全了香九的性命,又没暴露皇主子养太监当男宠的丑事。 啧啧啧,哪里是顾忌寿康宫的颜面,分明是顾忌养心殿的颜面呐。 高,实在是高。 因为后台强硬的缘故,三日后,香九被无罪释放,届时,满宫奴才一片哗然,无不把香九当成偶像仰望。 各宫更是争相八卦,把香九吹嘘的神乎其神,说她两进慎刑司,仅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脱了罪。 亦有人说她是太监总管南叶的干儿子,南叶向皇主子求情,这才两次获得赦免。 如此一来,冷清的辛者库门庭若市,认识的,不认识,都来和香九称兄道弟。 就连各位皇珺侍选都派了贴身大宫女来示好,金银珠宝,不要钱似的往香九怀里塞。 日复一日,香九不是财迷也被祸祸成了财迷,找了口小箱子,把好东西全锁在里头。 “把它们给藏好,你以后出宫,就有嫁妆了。”香九将小箱子推给福茉儿。 福茉儿受宠若惊:“不成,都给我了你咋办。” 香九道:“哥哥有钱。”我阿姐富甲一方,她的就是我的。 福茉儿琢磨这话不假,攀上皇主子这根高枝,还瞅没有富贵前程么。 她环顾了一圈仓库,扒下角落那几块松泛的石砖,将箱子塞进去,再原样封好。 香九不放心,推来一摞半人高的大竹篓把那处挡住,方才安心道:“走,哥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养、心、殿。” ※※※※※※※※※※※※※※※※※※※※ 来,大家猜一下谁攻谁受 谢恩 “去养心殿?”福茉儿小跑着跟上香九,出了辛者库,踏上甬道。 眼下日头烧得很旺,刺得她们背心烫呼呼的,唯有挪到墙根下头的阴影处才敢继续往前。 香九眉眼弯弯,解释说:“去和皇主子谢恩呗。” 她心若明镜,清楚南叶堂堂四品总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为人出头的,除非……皇主子有意帮扶她。 可是……图什么呢? 她一个假太监,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难不成真的看上她了? 香九不禁有点担心,又觉得皇主子不是这样的人,她虽然入宫时日短,但时常听说皇主子洁身自好的美名。 但,万一呢,万一偏偏为她情窦初开、一见钟情呢? 爱情这玩意儿,谁说得准。 福茉儿看她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豁然开朗,严重怀疑她撞邪了。 试探地喊她:“哥,你咋啦……” 香九猛然回神:“无碍。”遭遇爱情的烦恼罢了。 福茉儿见她无心与自己多说,便没追问,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前头:“咱们到了。辛者库太监能求见皇主子吗?” “当然不能。” 福茉儿:“……” 养心殿门前立有两尊青面獠牙的石狮子,其旁边还有带刀侍卫把守。 香九很有自知之明,没劳烦他们通传,拉着福茉儿,在石狮子后头,挑了块阴凉地,跪了下去。 她打听过了,皇主子每日批奏折批累了,都会去御花园走一走瞧一瞧。所以,必会路经此地。届时看到她跪守在殿门前,定会觉得她诚意十足。 她现在虽然是宫内半个红人,但得到的奉承和讨好,全因皇主子,所以得把人家哄高兴喽。 以便继续狐假虎威。 木苏娆正在为国事操心,她收到一封密折,上头阐明北原雎鸠城为隆亲王所用,竟然恶向胆边生,派遣细作潜入了皇宫大内。 至于目的……尚且不详。 木苏娆简直怒火中烧,牙帮子咬得嘎吱嘎吱响。南叶见状,扇扇刚沏好的碧螺春,捧上前去,让她呷一口去去火。 木苏娆气呼呼的将其一把抓过,手心立马吃烫,下意识的往回缩,茶盏哐当一声,摔成八瓣。 “混账!”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南叶哆哆嗦嗦的匍匐下身子。 木苏娆操起密折,作势要往他肉脸上招呼。 南叶缩起脖子,退开一寸。 “不许躲!” 南叶认命的挪回来,复又把脸往前凑了两分,大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觉悟。 “奴才挨打是小,皇主子保重龙体才是大呀。” “手都烫出褶了,如何保重!”木苏娆怒其不争道。 南叶见她开起玩笑,估计火气泄了点,问说要不要宣太医。 木苏娆斜睨他:“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伺候朕出了差池?”传进皇贵太妃的耳朵里,那可不得了。 南叶半是懊悔半是无畏道:“奴才为此受皇贵太妃责罚是应该的。” “罢了吧,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木苏娆吁出一口闷气,出了勤政亲贤殿,“陪朕去逛逛吧。” “那是去御花园逛,还是去辛者库……哟,疼疼疼——” 木苏娆提住他耳朵:“你个老不正经。” 南叶:我这是为您脱单而奋斗啊。 然后一个晃眼,发现石狮子后头跪着两个人。 “皇主子你看,好像是香九。” 木苏娆侧身去瞧,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香九腿都跪麻了,终于等到了这位大祖宗,立马带着福茉儿向她扎扎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再掷地有声的表达了对木苏娆的谢意。什么皇主子心胸宽广、爽心豁目、恢宏大度,外加一个虚怀若谷。 这不都一个意思嘛。木苏娆不禁失笑。 她本就长得美,尤其是那双眼梢微微上翘的桃花眼,一笑起来,里头像盛了一汪盈盈秋水似的。 “在外头跪这么久,就是为了向朕谢恩?” 香九:“嗯。” 木苏娆收下唇边的弧度,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鬼使神差的弯下腰,点了下她脑门儿,骂道:“傻子。” “能得皇主子青睐,那也算傻人有傻福。” 木苏娆一愣,讪讪的嘀咕道:“谁青睐你了。” 之后便再也没说什么,被一众太监宫女簇拥着,往另一边去了。 南叶用胳膊抬着她的手,暗暗打量她。 见她眼笑眉舒,如沐春风。 将才因密折而起的烦恼,仿佛都吹散得干干净净了。 南叶便搜肠刮肚,讲了些笑话给她听,甭管有趣无趣,木苏娆都甚是给面子的笑上两声。 气氛一度非常融洽。 主子心情舒畅,南叶这当奴才的,心情自然更加舒畅,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闲话,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养心殿。 南叶的鼠眼挺尖,老远就看见石狮子的石墩一角放着一青白色的瓷瓶。 他跑上去拧开瓷盖,嗅了嗅:“皇主子,是金创药。” 他问守门的侍卫,谁将这东西放在此处的? 侍卫答,是那名谢恩的小太监去而复返。 南叶把药罐呈给木苏娆,附带一句:“您看看,定是瞧见您手上的烫伤,才特地为您取了一瓶来。多会心疼人,知冷知热的。” 木苏娆倒忽然显得不领情了,皱皱眉,认定香九也是那阿谀奉承之徒。 冷哼一声,心道,空有容洛的皮相,没有容洛的美好品德,妥妥的表里不一。 “扔了吧。” 南叶:“啊?” 您确定要扔掉这刚刚萌芽的爱情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木苏娆绕开他,自顾自的跨过门槛,进了院子,心头却又闷又涩。 她猜是因为香九的缘故,这死太监一到她面前瞎晃,她就想容洛。 瞧瞧她近日犯相思的频率,一日都有十次了…… 心酸,太心酸。 她进到书斋,提笔铺纸,酝酿着给容洛写封信。其实她给容洛写过很多信,内容皆是爱与思念。 但容洛好像还再生气,五年来一封也没回过她,幸而她具有坚持不懈的厚脸皮品格。 “写点什么呢?”木苏娆犯了难,她有好多话想告诉容洛,又不知从何说起。 唯有了了几笔,诉说相思。 “我这里款款一曲诉深情 切莫道佳期如梦难觅寻 我分明见你飘飘欲仙展彩屏 切莫道云海迢迢星河远 我盼相逢 金风玉露绕祥云……” 是《梨花颂》里的一段,那日听戏,她久久无法忘记这段戏词,我盼相逢,我盼相逢,不正是她的心愿么。 她将信纸小心折好,装进信封,好生交给南叶,嘱咐他命人快马加鞭送去北原。 南叶忸怩道:“皇主子,您要……珍惜眼前人呐。”香九多好呀。 木苏娆想拔剑凌迟他,满腔郁闷化为一声:“滚。” 南·出气筒·叶,委屈巴巴地蹲了下去,很是费劲的滚了一圈半…… “回来。”木苏娆道。 于是南叶滚回来了。 “皇主子还有别的吩咐?” 木苏娆沉默半晌:“帮朕查查香九的腰上可有伤痕。” 南叶纳闷,可没多嘴,问:“什么样的伤痕?” . 有了南叶和木苏娆撑腰,香九的小日子甭提多滋润。粪车不需要她推了,恭桶不需要她刷了。懒觉任她睡,饭菜任她吃。 最最开心的,是傅哀愁这老东西被南叶摘了七品管事的帽子,降为下.贱的辛者库人。 平日里受他欺辱的奴才,变着法的整治他。 香九看在眼里,舒服在心里。 清晨,温顺的风吹过一座又一座宫殿,也吹散了绵白的云团,露出碧蓝碧蓝的天幕。 香九和福茉儿坐在老槐树下乘凉。 她郑重其事道:“哥决定带你离开辛者库。” 福茉儿微微诧异,侧脸看向她:“可以吗?” “现在后宫都来巴结你哥我,离开这,不是难事。” “……也对,毕竟人往高出走,可是哥,”福茉儿抓住香九的手,“辛者库外头,全是麻烦和是非,你……想好了?” “小丫头还挺老成。”香九点点她鼻尖,忍俊不禁道。 “我就是觉得吧,这地方虽然破旧,但没有烦恼,我在后宫伺候三年,就看明白了一个道理——身不由己。”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不惹祸,祸也会主动找上门。” 香九夸她话糙理不糙,偏安一隅谁不想,只是……她得早日把任务办妥啊,不然,永远离不开紫禁城,回不了北原。 ※※※※※※※※※※※※※※※※※※※※ 木苏娆:听说你想换个工作岗位,御前太监了解一下~~ 香九:…… —— 当然是香九攻女王受啦~~ 弥勒忍 北原有座城,名唤雎鸠。 名字取得文绉绉,却是江湖中最大的情报机构之一。 城主便是香九口中的混蛋老姐——容清。 所以,香九入宫当太监是有原因的。 按照常理,她应当扮成宫女,免得日日受那裹胸布的折磨…… 但时间紧任务重,又恰逢一名叫香九的小太监入宫,身形与她颇为相似,她便让伴当将其给绑了,自个儿冒名顶替,光荣上岗。 目的只有一个,早日完成任务。 是以第一步就是从辛者库“走出去”:扩大活动领域,优化人脉结构,提高情报质量,完善内外联动。 因而不管福茉儿同不同意,离开辛者库一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福茉儿听闻后,像一朵失去水分的花朵,蔫了。 香九为哄她开心,特意和敬事房套了几日关系,拿到了出宫的腰牌。 “看看这是什么。”香九举起拳头,在福茉儿眼前晃了晃。 福茉儿正打水呢,捞出沉甸甸的水桶磕到一边,一根根掰开香九的手指,惊喜道:“呀,哥,你要带我出宫玩儿!” 自从福寿走后,她许久没这般开心了,一蹦三尺高,笑容如春花般灿烂。 到底是孩子心性。香九无奈的感叹。 事不宜迟,她们各自回屋,换上素素净净的普通衣衫,迫不及待的赶往西华门。 出了此宫门,便见老大一块下马石,福茉儿像挣脱牢笼的小鸟,拉着香九从石头前小跑而过,一头扎进热闹的人堆。 像个看新奇的孩子,东瞅瞅西瞧瞧,还非拽着香九陪她到桥底下的竹棚里听书。 香九由她胡闹,等她听够了,才带着她去了一生意惨淡的酒楼——风月小馆。 看看这名字,多么高冷,多么文艺,和惨淡的生意多么相配。 酒楼的东家是名高高大大的方脸和尚,身兼掌柜、跑堂、茶博士三大要职。 “弥勒忍,来二斤牛肉一壶酒,”香九和福茉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再来两份小炒和一份汤。” 弥勒忍一顿白眼翻给她,去了后厨。回来时酒菜尽数端了来,将其一一搁下,然后一屁股坐在香九对面。 香九看都不带看他,从竹筒里拔了两双筷子举到头顶,借着明晃晃的太阳瞧了瞧:“这……你洗的?” 弥勒忍摸摸锃光瓦亮的头皮:“没洗干净?” 香九点点头。 弥勒忍:“要用就用,不用拉倒!” 香九用“怪不得生意惨淡”的眼神瞅他。 “哥,你们认识啊?”福茉儿问道。 香九没打算细说,敷衍的“嗯”了个字,提起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杯给自己,一杯推给福茉儿。 福茉儿眼底透出隐隐的兴奋,端着酒盅欲要豪饮,却被香九中途截胡了。 “差点忘了,小孩子不能喝酒。” “哥,我不小了。”福茉儿扭扭腰,以示抗议。 可惜抗议无效,香九无情的没收了她的酒盅,为了断绝她的念想,将它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 喷了出来。 “……臭和尚,你往酒里掺水啦?” 弥勒忍矢口否认:“没有。是往水里掺了点酒。” 香九:“……” 要不是福茉儿在,她非一脚踩他脸上不可。 秉承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她起身去了柜台,找了块干净的棉巾子,擦拭沾了酒水的衣襟。 弥勒忍狗皮膏药似的粘上她,十分没有站相的歪倒在柜台上,悄声问:“有线索了吗?” 香九瘪瘪嘴:“我整日混在辛者库,到哪去找那东西的线索啊,不过眼下有机会去别地儿伺候了。” 弥勒忍震惊道:“你都混进去四个月,还毫无头绪,二城主,您得争气啊。” 他两只手像苍蝇腿搓来搓去:“我不是催您,主要是咱们……活动经费不多了。” 再来四个月,不,再来一个月,他就该上街乞讨去了。 香九狠狠鄙视他:“这酒楼盘下来的时候,生意红火着呢,你倒好,四个月不到就给败成这样!” 当初一抵达京师,他们就想着做点买卖掩护身份,所以一眼相中了风月小馆。谁知弥勒忍压根儿不是当东家的料,纯属一草包。 香九恨铁不成钢,摘下腰间的钱袋丢给他。 弥勒忍一掂量,顿觉沉甸甸:“你刷恭桶发家致富啦!” “别胡说八道。”香九朝他光头呼了一巴掌,回眸看了眼乖乖巧巧的福茉儿,心头五味杂陈:“钱袋里头有地址,你将钱给一姓福的人家送过去。” 弥勒忍方脸一僵,忙将钱袋揣进怀里,死死捂着:“不行,这钱是我的。” 香九无情道:“不,它不是。” 说完转身欲走,弥勒忍捞住她胳膊,提醒说:“千万抓紧,隆亲王那头催得急。” “晓得啦。啰嗦。”她一面说,一面往回走,拉起福茉儿抬脚出了店。 福茉儿奇怪道:“哥,一桌子菜咱们还没动筷呢。” “他家的吃食,准是以次充好,哥带你去别家吃好的。” 随即,身后传来一声弥勒忍的凄厉喊叫:“客官,您还没结账呢。” 香九扭头送他一声“呸”。 弥勒忍:“……” . “出宫了?”木苏娆合上奏折,看向正奉茶的南叶。 “对,还带了一小宫女,就是上次和您提过的福茉儿。” “她爱带谁带谁,与朕无关。” 南叶因皇主子放纵情敌而焦心不已,愁眉道:“皇主子,有些事吧,您要……主动。” 虽说全天下都上赶着来巴结您,但您不能老端着姿态啊,人家上回可给您送了瓶金创药呢,怎么也该还个礼才是吧。 南叶斟酌了一下,又道:“不如您赏她点小玩意,让她开心开心?” 木苏娆像是故意和他抬杠,用手支颐着脸,似笑非笑道:“朕凭什么赏赐她?” 南叶:活该你单身。 木苏娆看他吃瘪,有种奸计得逞的得意,复又端正神色,吩咐他去李鹤月的府上传话。 南叶晓得,这是又有外人听不得的口谕了,赶忙压弯腰杆,支棱起耳朵,聆听圣谕。 “您说。” “命他即日启程,秘密前往招摇楼。” 人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招摇楼亦是江湖中最大的情报机构之一,与雎鸠城互掐多年。 尽管木苏娆对江湖势力嗤之以鼻,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招摇楼成为了她对付雎鸠城的最好选择。 偷看 福茉儿实在开心过了头,玩到金乌西坠也不舍得回宫。 香九没辙,威逼利诱外加生拉硬拽,把抵死不从的她弄进了即将下钥的宫门。 “哥,讨厌你。”福茉儿蹲到地上耍赖,小孩子脾气配上她的小虎牙,颇为可爱。 香九耸耸肩,一副“不服咬我呀”的表情,然后优哉游哉的甩甩手,走了。 福·没出息·茉儿赶紧去追。 届时,暮色低垂,一轮红日落向西山后。 两人心情甚好,落下的脚步声都好似那轻快的音符。你用手肘推推我,我用肩头挤挤你,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行到嘉祉门时,遇上一架十人抬的凉轿,香九急忙扯着福茉儿俯身垂首。 可终究慢了一拍。 但听一姑姑模样的人沉声呵斥道:“哪个宫的奴才,一点规矩都没有。” 香九恭敬道:“奴才是辛者库三等太监。” “辛者库人?”凉轿上头的人忽然插了一句,好似染了风寒的缘故,音色有些哑。 香九诺诺称“是”。 而后补了一句:“奴才们愚笨,无意冒犯主子。” 不料那人眉眼含春的将她打量一番,哧哧笑出声来,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小公公,你长得可真俊俏呢。” 香九没多少行走江湖的经验,认识的人又以粗人居多,头一回被人如此夸赞,且还……语带轻佻。 脸倏的红若朝霞,不敢言语。 那人掩了掩嘴,又道:“明眸皓齿,月貌花容呐。” 说着,尾指微翘,令凉轿继续往前,在路尽头的穿堂门处一拐,便半丝人影也无了。 香九拍拍发颤的小胸脯,张望她消失的方向:“茉儿……她谁啊?” 福茉儿搀她起身,在她耳边悄悄说:“寿康宫的……孟太妃呀、” “……跟刀豆有关系的那位?” “对,就是她。” 香九脑子轰然作响,抬手呼了自己一巴掌。 福茉儿看着心疼,忙抱住她胳膊,问:“好端端的这是做甚?” 香九不淡定道:“你没听见她如何夸哥哥我嘛。” 明眸皓齿。月貌花容。 完犊子了,摆明想……那啥她呀。 香九一遇上事,总忍不住显露点女儿家的娇态,咬咬唇,跺跺脚,浑身上下娘里娘气的。 好在有一身太监皮,再娘也是情有可原。 话说到这份上,福茉儿也反应过来,小爪子充当蒲扇,呼呼的给香九扑腾凉风:“哥,别庸人自扰,你是皇主子的人,谁敢打你主意啊。” 香九送她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 高高在上的皇主子,哪里会看上她一刷恭桶的太监,除非眼瞎。 福茉儿不以为然,像个小牛犊似的钻到她身后,用头顶她的背,将她一路顶回辛者库。 调皮道:“哥,你先回库房等着。” 自从她们搬进库房,就再没挪过窝。两人就像对相依为命的“亲兄妹”。 虽说男女有别,可香九在福茉儿眼里基本不是男人,所以没甚顾忌。 “你去哪?”香九逮住她。 “给你烧热水去啊,你洗洗澡去去乏。再说了我这是知恩图报,你带我出宫玩儿,我总要回报你吧。” 香九捏住她鼻子:“算你有良心。” . 木苏娆又在看那副画了,她斜倚在床头,展开画轴,久久凝视着画中之人,复又闭上眼睛静静地沉思。 等到困意泛起浪涛,方才心满意足的将它收好,小心翼翼地搁在枕边。 却听闻暖阁外传来南叶的声音:“皇主子。” “何事?” 南叶上前几步,推开碧纱橱,跪在床帐外头,贼头贼脑道:“您不是让奴才打听香九的身上可有猫爪子伤痕吗?” 木苏娆犹如梦中惊坐起,唰的掀开帐子,满眼希冀地问:“打听到了?” 她和容洛在北原有过肌肤之亲,她记得很清楚,容洛左侧腰间是有两处猫爪子印的。 南叶嘬嘬牙花子:“……没有。” 木苏娆有种罚他去刷恭桶的冲动。 南叶:“不过辛者库递来消息,香九正准备……沐浴。” 木苏娆嘴角抽了抽,反手指着自己:“你想让朕去……偷.窥?” 南叶神色猥琐的点点头。 下一瞬,他的脸与木苏娆砸来的枕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只好匆忙改口道:“皇主子高风伟节,定是不会做这种下作之事。您先歇着,偷.窥的事交给奴才。” 那可不行!万一香九真是容洛,朕岂不是任由你个老阉驴,辱没了朕媳妇儿的名节。 木苏娆不耐烦道:“……罢了,朕亲自去吧。” 南叶:“……” 说干就干,是每一位想要名垂千古的帝王必须具备的美好品质。 为了更好的进行“偷.窥”,木苏娆果断的换了一身太监衣裳。若到时候被人抓包,她可以理直气壮的狡辩说,都是太监,看看又怎么了。 当然,缺点就是这身衣裳不太合身,帽子也有些不合适。 和以前一样,凡是做偷鸡摸狗之事时,木苏娆只会带一个人——南叶。 主要目的是拖他下水,因为他嘴实在太碎,最喜欢到皇贵太妃那打她小报告,以此获得其喜爱……和赏钱。 强迫他和自己一起,他们就是一根绳上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她袖着手,垂着头,恭恭敬敬的跟在南叶身后,出了养心殿的大门,又相继跨出遵义门和内右门,一路都相安无事,未惹人注意。 一直走到北三所的地界,才站直了腰杆,揉揉发酸的脖子,颇有体会的嘀咕道:“这当奴才实在辛苦。” 南叶刹住脚,开始人生中第五百二十次拍龙屁:“皇主子,您年年微服私访,这次也差不离,都是体验百姓疾苦,实乃明君所为啊!” 话音落地,不忘竖起翘生生的大拇指。 木苏娆:谢谢您为朕的“偷.窥”冠上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然后将他从头鄙视到尾,嗔他一句“不要老脸”。 南叶:“……” 人说“物以类聚”,北三所这样的冷宫,自然与辛者库紧邻,且只有一墙之隔。 木苏娆是位有脑筋的帝王,反思并且总结了上次被抓包的原因,稳妥起见,决定这次来个曲线救国——从北三所翻墙进入辛者库。 南叶是太监总管,牙牌一亮,一脸的颐指气使,让守冷宫的侍卫给他们开了门锁。 陪木苏娆进去的时候,叮嘱侍卫道:“不许偷看,否则挖你双眼。” 这一举动,受到了木苏娆的高度赞扬。 而侍卫则像一朵残破的狗尾巴花,凌乱在夜风中。 “皇主子,就是这堵墙。”南叶一番观察后,在一处墙根下站定。 彼时,木苏娆正用捡来的枯树枝,戳弄从地砖缝里溜出来的爬山虎,琢磨着把这小家伙逮回去给暖融融当个伴。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南叶一见木苏娆悠然自得的样子,有点怒其不争:“皇主子哟,您快着点,再磨蹭下去,香九就出浴啦。” 言简意赅就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木苏娆认为此话很在理,丢开枯树枝,给他打了个眼神。 南叶准确的领悟了其中深意,撩开衣摆,露出那条老寒腿。 木苏娆一看到它,就想起上次因它崴了脚的惨痛经历,露出个牙疼的表情,摆摆手腕,示意南叶将它收回去。 旋即气沉丹田,轻巧一跃,在破破烂烂的琉璃瓦檐上跳了两跳,落进了辛者库的院子。 南叶满头黑线:明明会轻功,为何上次还要踩我老寒腿。 紧接着他又意识到一个新问题…… 他要如何翻过去…… 身份 宫内没有专设过浴房,主子们若想沐浴,皆是吩咐奴才烧好热水,送进暖阁。 更何况辛者库。 木苏娆猜测香九该是在净室里草草冲个凉罢了。 她做贼似的,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经过库房时,听见哗哗啦啦的水声。 脚步蓦的歇下。 用指尖戳破窗纱,借着洞眼往里偷偷瞧,正见屋内水汽氤氲,宛若冬季清晨的薄雾,雾中央的香九泡在浴桶中,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木苏娆内心腾起一丝喜悦,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将那洞眼戳大了些。 她想,泡澡能要多长时间,等水凉了,人自然要从浴桶中出来,那时,她准能看见那双猫爪子印。 却忽然发现屋子里有两方地铺,一方靠墙,一方靠窗。 啊呀!这混蛋居然和旁人同住。 木苏娆心头直冒酸泡泡,哼,我为你守身如玉,你却给我戴绿帽子。 她咬紧牙关,强忍住怒火,稍作冷静后,又觉得错把香九当了容洛。 同住就同住呗,与她何干。一扭身发现南叶站在身旁,登时吓得头皮一跳。 幸而及时捂住自己的嘴,没让尖叫声破口而出。 小声问道:“怎么才来啊?” 南叶抬袖胡乱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整了整被划拉出数道口子的衣衫,气喘吁吁地答:“奴才老了,不中用了。” 天知道他是咋过来的,先是爬上树,借着最顶上的那根树枝荡上墙头,最后一脚踩空,华丽丽……摔进辛者库的。 一把老骨头差点没弄散架喽。 爬起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要退休”。 不然,迟早被木苏娆这阴晴不定的祖宗折腾死。 “您可找着香九了?”南叶问。 木苏娆赶忙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让他小声些,没好气的指向那枚洞眼:“就在里头呢。” “是嘛!”南叶面露喜色,“奴才去瞅瞅。” 言罢屁股一撅,趴上窗台。 木·护妻狂魔·苏娆拽住他后颈领子,力道颇大,拽了他一个趔趄,噗通一下,摔成狗啃泥。 “朕的人你都敢瞅——” “谁在外头!!”沉浸在热水澡中的香九惊觉风吹草动,循声望去,发现窗纱一角被戳出了一个小洞。 娘的,怕是暴露女儿身了。 她挥出一捧水,泼灭那不远处的烛火,屋内霎时伸手不见五指。 旋即利落地翻出浴桶,胡乱地裹上胸,披上衣服冲出门去。 而门外的木苏娆再一次撇下南叶……逃之夭夭了。 但南叶不会就此认命,提着衣摆,踉踉跄跄地往前院跑。 那肥硕的身材,活像一颗打滚的冬瓜。 香九不打算追他,捡了快石头在手上,胳膊一抡,其就在夜空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砸中了南叶的后脑勺。 唉哟,南叶摔出了今晚的第二个狗啃泥。 香九大步流星的靠近他,撸起袖子一阵猛踹。 踹一下,南叶惨叫一声,最后实在受不住了,抱住香九的腿求爷爷告奶奶,高喊:“香小主,是我呀。” 香九觉得声音耳熟,俯下腰去看他的真面目:“南总管!!” “对的对的,您可算认出我了。”南叶喜不自胜。 临了又套近乎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啊。” 谁他娘的跟你是自家人。 香九审视他道:“您……不在养心殿伺候皇主子,来在这做什么?” 南叶心虚地答:“……皇主子都歇下了,我四处瞎转悠。” “那你可转悠得够远啊。”辛者库和养心殿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嘿嘿,老了,腿脚不听使唤。” “我看不光是腿脚吧,您眼睛也不听使唤了吧?都偷看人洗澡了!” 明明是皇主子偷看的好吧。 南叶老脸有些挂不住:“没有的事——” “窗纱上平白无故冒出那么大个洞,难不成是虫蛀的?”香九阴阳怪气道。 哪里是虫蛀的,分明是龙蛀的! 可南叶是谁啊,一直被木苏娆视为心腹的奴才。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心知为皇主子牺牲的时刻到了,硬着头皮道:“……香小主,你我都是太监,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也没有。我看看罢了,没别的意思。” 香九杀心大起。 可内心还有点……小纠结。 毕竟南叶对她有恩,前不久才解救她出慎刑司。行走江湖讲究一个“义”字,她不能恩将仇报啊。 是以决定给南叶一个体面的死法。 用语重心长的口气问:“您想怎么死?” 南叶:“!!?” “服毒而死怎么样,虽说五脏六腑被毒得稀巴烂,但皮相完整。” 南叶:“!!?” “要不……窒息?这也能留个全尸。” 南叶算是个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听得出香九没唬他,僵着舌头说:“香小主……你把奴才弄死了,皇主子会伤心的。” 此话一出口,他自己都不信,皇主子若真心疼他,才不会把他丢在这当替罪羊呢。 想到这,南叶竟落出两滴眼泪来。 香九愣了。 她还没动手呢,怎就……开始哭了? 说实在的,这是她第一次弄哭一个人,总有少许的不知所措。 “南总管,”香九扶他起身,安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不是男人!”南叶掐着兰花指撒泼。 之后,他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这样的情况,用专业术语叫“苦肉计”,明眼人一看便知,但香九江湖经验匮乏,真真就心软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另外,脑袋也渐渐清醒,琢磨着宫里头丢个太监不算啥,但丢个太监总管就着实是件大事了。 思来想去,打算退一步海阔天空:“南总管,你偷看我洗澡有多久了。” 南叶睁大真诚的眼睛:“压根没看到,刚准备瞅一眼,就被你发现了。”主要是皇主子不让瞅。 “真的?” “真的。” “就没看到点不该看——唉哟!” 香九的天灵盖突然挨了一记闷棍!两眼直冒金星,天旋地转间,一头栽到在地…… 南叶惊喜的看着突然从角落窜出来的人:“皇主子!” 他就知道皇主子舍不得他。 木苏娆催促他:“少废话,把人翻过来。” “您想做甚?” “扒开她衣服。”找找猫爪子印。 南叶:“……” “我的好主子,咱们还是先走吧。” 再闹下去,整个辛者库的奴才都要吵醒的,到时候想走都来不及。 木苏娆嫌他唠叨:“别磨蹭,快。” 南叶迫于她的淫威,不得已的照办了。双手充做铲子,轻轻一使劲,香九就像咸鱼一般翻了身。 安全起见,又道:“皇主子,扒人衣服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咱们将香九带去没人的地方扒吧。” 也对,四下无人,才便于为所欲为。 “那就……背回库房吧。”木苏娆道。 南叶提取出关键词“背”,立马化身老黄牛,任劳任怨的将香九背到背上。 随木苏娆返回库房。 一进到屋内,忙把香九扔进地铺,火烧屁股般在屋内跑了一圈,确定没有不相干的人目睹木苏娆即将实施的罪行。 后来又有些不放心,摘下帽子,挡住窗纱上的小洞。 木苏娆则颇有兴致的左右打量,入目皆是或新或旧或大或小的箱子、扫帚、簸箕、木架子…… 一堆堆东西占据了库房的大半截江山。 环境非常脏乱差。 “皇主子,妥了,您赶快开扒吧。”南叶满头大汗道。 木苏娆不高兴的斜睨他,这话说的,像她要把香九宠幸了似的。 南叶:你本来就对人家有非分之想。 “奴才在外头给您放风。”他边说边贼头贼脑的出门去,关上门后,像门神一样死守在那处。 木苏娆依旧是一派优哉游哉的模样,找来火镰,点燃一盏豆油灯,蹲在香九身边,借着一豆火光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端详香九的脸。 顺便还上了手。 捏捏脸颊,揪揪鼻子,扯扯耳朵。 自言自语道:“没易容。” 接着开始自我心理建设。虽说这衣服扒开就扒开了,但香九没有猫爪印怎么办? 她算不算非礼了一名太监?完美的帝王生涯从此添了一块黑黝黝的污点。 管他的,先扒开再说。 木苏娆磨拳又擦掌,指尖勾上香九的腰间绦带…… 就在这时……香九醒了。 不是那种迷迷糊糊的醒,而是无比清醒。 她睁着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与木苏娆来了一个四目相接。 彼此皆是一怔。 ※※※※※※※※※※※※※※※※※※※※ 一般是日更啦,每六天休息一天。 喜欢记得收藏~~ 开了个新的脑洞《每天都在帮前妻脱单》,预收已经开了。 冤家 此情此景,像极了上回在中正仁和殿,木苏娆让她抬起头来的时候。 只是气氛非常尬尴。 “……皇主子?”香九看着木苏娆那身太监打扮,犹豫地喊她。 目光逐渐下移,落到了木苏娆那双干坏事的爪子上。 “您……解奴才的腰带做什么?” 言罢,自己先愣了。 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都参悟了。 原来不是南叶偷看她,而是皇主子偷看她,不仅如此,皇主子□□熏心,还想……还想宠幸她。 香九到底是个女儿家,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惊恐的捂住自个儿的领口,犹如坚守最后的防线。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反应不太激烈,是以深吸一口气,用出吃奶的劲儿尖叫一嗓子。 “啊——” 声音之尖锐,尾调之凄厉,整个房顶都抖了三抖。 差点掀了木苏娆的天灵盖。 “别叫!”木苏娆用凌厉的眼神威慑道。 香九哪会乖乖听话,气沉丹田,预备再来一叫。 木苏娆急了,顾不上体统不体统,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再叫,朕把你舌头割了!” 把守在外的南叶被那一声尖叫吓软了老寒腿,隔着门板,哆哆嗦嗦的问:“皇主子?” 久久得不到回应,索性推门进屋一探究竟,碰巧撞见木苏娆扑向香九……投怀送抱。 南叶:画面太美不敢看。 紧接着院子里起了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估摸是被尖叫声吵醒的太监宫女。 南叶急得挠大腿:“皇主子,要来人了,咱们快跑吧。” 一国之君怎能害怕一干奴才,木苏娆果断拒绝了他的提议,下巴微仰,以示倔强。 “朕倒要看看,辛者库敢拿朕如何。” 南叶一个头两个大,心知她闹倔脾气,好生哄道:“您是九五之尊,他们哪敢啊。可……咱们是偷偷摸摸来的,传扬出去对名声不好。” 且您还扮成太监,太有辱光辉形象了。 木苏娆推开香九站起身,昂首挺胸道:“怕什么,大不了就说朕看上这小太监了,前来此地与佳人幽会。” 香九:“!!?” 南叶却忍不住欢喜:“皇主子,您真这么想的?” “君无戏言。”木苏娆无所谓道。反正满后宫的皇珺侍选,多香九一个不多,少香九一个不少。 香九:不要比脸!! 南叶向香九挤挤眼:“小太监,还不快谢主隆恩。” 谢你妹! 老子进宫当太监,是为了脱单的么。 她再也无法装出一副受人欺辱的柔弱相,阴测测地爬起来,寻思着如何把这俩混蛋玩意儿给送走。 短暂的思索后,拿定了主意。 以一种妖娆的姿势,缓缓抬手,将腰间绦带摘了个干净。然后猛地敞开外衫,撕破肩头的衣料,露出雪白的肩头…… 最后,不忘解开发髻,散下一头凌乱的青丝。 木苏娆和南叶:“……” 他们从没见过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侍寝的奴才。 “放肆!”木苏俏脸一红,侧过脸去。 香九决定再放肆一点给她看,风一般的冲到门边,神哗鬼叫道:“快来人啊,救命啊,有采花贼啊!” 叫到中途的时候慢动作摔倒,从石阶上一路滚下去,沾了一身的尘土,让本就“狼狈”的自己,平添一抹被人糟践了的“凄惨”。 接着又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 每跑一步,都娇娇弱弱的来一句:“流氓非礼啊!” 木苏娆和南叶:“!!?” “皇、皇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南叶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万万没想到人生中会遇到这样一个坎儿。 木苏娆头回吃这么大的亏,憋屈得要死,窝火道:“还能如何,跑呗!” 真要来了人,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得亏他们跑得快。前脚刚离开,后脚香九就带着一帮辛者库人冲进来。 个个都举着家伙什儿,来势汹汹。 福茉儿情绪最激动,头发都炸了,第一个冲进屋子,骂骂咧咧道:“贼人,给姑奶奶我滚出来。” 然就见那凌凌乱乱的地铺褥子。 脑子不受控制的开始了少儿不宜的想象。 几个弹指后,弱小的心灵被烙上了严重的阴影。 林黛玉式跌倒在地,仰天长嚎:“哥,都是我的错!我再也我给你烧洗澡水了!” 其悲愤欲绝的模样,给在场所有人营造了一种香九已经一命呜呼的错觉。 . 翌日,照例艳阳高照。天瓦蓝瓦蓝的,云雪白雪白的。 南叶干儿子遭遇采花贼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飞鸟,落进了四十八殿。 满宫上下无不震惊。 前朝更是忧心忡忡。 木苏娆在龙椅上端端正正的坐了两个时辰,腰酸又背痛,好容易盼到满朝文武都发言完毕,张嘴欲说“退朝”时,隆亲王截住了她。 “陛下,”隆亲王出列,站到大殿中央,“微臣听闻昨夜辛者库出了大事。” 对,出了个刁奴。 木苏娆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区区辛者库,不劳皇叔费心。” 隆亲王温润一笑:“微臣实在担心陛下和后宫的安危。” “后宫之事自有皇贵太妃主持。” “皇贵太妃年迈,陛下应当早日立下皇珺才是啊。” 这话实乃满朝文武的心声,众人齐齐上前附议。 最后,满头白发的李丞相进行了总结性发言——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成功将家庭内部矛盾,上升到了国家危机。 木苏娆脸都气绿了。一回养心殿就命女官拟旨,罢了李丞相的官,流放佘山铡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理由是他妖言惑众,蔑视皇权。 南叶捧着那墨迹还没干的圣旨给她过目,为难道:“皇主子,真处置李丞相呀?” 木苏娆:“假的。” 南叶:“……” “人家可是三朝元老,根基深沉,又是先皇的太傅,朕岂能意气用事。” 南叶:哇,您思想觉悟好高啊。 “直接派人暗杀他才稳妥。” 南叶噗通一下跪了:“皇主子,您三思啊!” 木苏娆闭上眼睛,一脸的心意已决。 不多久,井喜进来打了个千,说是皇贵太妃来了。 话刚开头,皇贵太妃就兀自闯了进来,见到木苏娆先是一声冷哼。 木苏娆忙来到她身前,扶着她坐进了紧挨着明窗的炕头。 “你要杀谁?李丞相?”皇贵太妃恼怒道。 “皇儿一时气话,母妃切莫急坏了身子。” “你呀,就不能让娘省省心。” 皇贵太妃缓了几口气,又因顾念木苏娆一国之君的脸面,不好再教训人。让木苏娆陪她坐了会儿,才说起正事。 “辛者库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事关后宫,不可掉以轻心。” 木苏娆面不改色道:“全凭母妃做主。” “既然如此,哀家便将此事交由刑部了。” 木苏娆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话。 南叶则吓得双腿打颤。完了,俺的帽子昨夜落在了犯罪现场,刑部不出一天就能找上门儿来。 木苏娆:“皇儿认为……不妥,也不是出人命的案子,交给刑部未免小题大做了,还是慎刑司吧。” 皇贵太妃:说好的任凭哀家做主呢。 “也罢,哀家派人去了趟辛者库,把那名遭欺辱的小太监带了来,就在外头候着,你传她进来问一问,再做决定吧。” 木苏娆心尖一紧:“问……就甭问了吧。” “皇儿!”皇贵太妃显然有些不高兴,“前朝为此甚是忧虑,你怎可儿戏。” 木苏娆咬牙道:“传吧传吧。” 这……注定是一场尴尬的见面。 香九是打死都不想来,她现在一想到木苏娆就来气,恨不得骂她十八代祖宗。 满宫上下那么多皇珺侍选不喜欢,非喜欢她这个太监,品味也太独特了。 还有,喜欢归喜欢,不能霸王硬上弓啊。 不过也怪她自己,成天想着去抱木苏娆的皇大腿,这下好了,反惹一身骚。 “奴才给皇主子请安,给皇贵太妃请安。”她低头进来,俯身磕头。 皇贵太妃吃斋念佛,向来心善,心疼道:“好孩子,快起来吧。” 香九麻溜的站好。 皇贵太妃微一仰头,就看见她那白里透红的好看脸蛋,越发心疼的厉害:“多好的孩子啊,怎就如此命苦呢。” 说着,眼角闪烁起两抹泪光。 木苏娆:“……” ※※※※※※※※※※※※※※※※※※※※ 就不给你们掉马甲,故事才刚开始呢,掉早了不好玩,哈哈。 靠近 “好孩子,别怕,你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给皇主子听,她定会为你做主的。” 不,她不会。香九心道。 但依旧决定演戏演全套。 趁众人不注意,狠狠拧了自个儿后臀一把,疼出两行清泪。 同时一个狗扑,倒在木苏娆脚边,抱住她的腿,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昨晚的遭遇。 “奴才正在沐浴,不幸被贼人偷窥。” “那贼人垂涎于奴才的美色,不惜冲破法律与道德的边缘。” “她撬开门锁,一把抱住……呜呜呜,抱住奴才,直把奴才丢进褥子里。” “奴才誓死捍卫清白,这才得以逃脱魔爪,大声呼救。” 木苏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定格为铁青。 南叶却在心里暗喜,太好了,这个故事里没有我。 香九的演技堪称完美,故事更是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皇贵太妃听得入神,捂住那颗咚咚狂跳的心脏。 此时若在戏台边,她定要叫两声好,再砸两把赏钱。 “可怜的孩子,哀家懂你,哀家懂你。”她情绪激动的亲自扶起香九,“你放心,若逮到那贼人,哀家定让他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说完,好像不解气,又道:“再将他剁成肉泥。” 一旁的嬷嬷小声提醒她:“您不能开杀戒。” 皇贵太妃方才想起自己是位虔诚的信女,捻了两下佛珠,念道“佛祖莫怪”。 木苏娆逮住机会,让嬷嬷把皇贵太妃扶回去休息。 且还恭恭敬敬将人送到殿门口,一副母慈子孝的感人场面。 等人没影儿了,表情瞬间一变,要多阴鸷有多阴鸷,用飞一般的速度,找香九兴师问罪去了。 香九不傻,晓得木苏娆饶不了她,溜去了养心殿的后门,准备抬脚跨出门槛时,被人叫住了。 “给朕站住!” 香九面如死灰,转身看向木.龙颜大怒.苏娆。 “过来。”木苏娆朝她勾勾手指。 这是一个十分具有挑.逗性的动作。 秦楼楚馆中的女子对它的使用,可谓是炉火纯青,眨眼的功夫,就能把男人们的魂魄勾走。 但木苏娆使用它时,挑.逗性全无,勾走的也不是魂,而是……项上人头。 香九摸摸发凉的脖子,向她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反正香九已是插翅难逃了,木苏娆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快点过来,不然朕就让门前那俩侍卫——”木苏娆拖了个长调,“乱刀砍死你。” 于是香九认命的来到了她跟前,眨巴着亮亮的大眼睛,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木苏娆拎小鸡崽似的,拎她回了西暖阁。 南叶紧赶慢赶的跟进去,挥退了所有奴才,以防木苏娆一会儿太过变态吓着他们。 一扭头,就见香九不怕死的躲过了木苏娆的一记飞踹。 木苏娆重心不稳,娇软的身子一晃,斜着倒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香九英雄救美,捞住她的腰肢,拥她入怀。 然后, 两人, 深情对望。 南叶默默把头……扭了回去了。 后又觉得自己呆在这好像不太妥当,想要离开,却发现门与自己相隔太远。 唐突的走过去,势必会破坏气氛。 那总不能干站在这吧。 多打扰人家小两口谈恋爱啊。 南叶左右一寻思,挪到柱子后头去躲着了。 而那两位主人公,还在……深情对望。 具体姿势是这样的—— 香九捞着木苏娆的腰,木苏娆搂住香九的脖子,两人鼻尖相抵,呼吸相闻。 更重要的是两人都长得贼好看,相拥的画面从旁人的角度看,要多唯美有多唯美。 唯一的缺点是,这俩人一个是太监一个是皇帝。 所以,暧昧中又凭添一丝诡异。 至少两位主人公觉得很诡异。 她们望着对方那张“熟悉”的脸,心头五味杂陈,不可追忆的往事一一浮现在眼前。 于是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心跳如擂鼓。 香九过得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心理素质稍强,最先松开手:“奴才冒犯了。” 语毕,方想起木苏娆霸王硬上她的事。腹诽道,冒犯个屁,我才是那个被占了便宜的人。 木苏娆讪讪的退开了些,耳根子火辣辣的烧。 半点飞扬跋扈的劲儿都没了,嘴巴笨笨的不知道说点什么。 半晌憋出一句:“无妨。” 香九严重怀疑她是不是吃错药了。按照她的脾气,该是要变本加厉折磨人才对呀? 南目睹全过程叶急眼了,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让他嗝屁。 悄悄探出头来,用“这么好的感情升温的机会,您要好好把握啊”的眼神看向木苏娆。 然而,木苏娆会错了意,以为南叶的意思是——这么好的扒香九衣服的机会,您要好好把握啊。 对呀,养心殿是她的底盘,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且现在也没外人,她和南叶两人齐心协力,完全可以制服香九这小混蛋。 木苏娆心夸南叶真靠谱。 关键时刻,脑子贼拎得清。 一面想,一面情见于色——眯起眼睛,邪魅一笑。 抬手扶额,故作晕晕乎乎的模样,趔趄一步,重新倒进香九怀里。 香九又顺势抱住她。 “皇主子?” “哎呀~”木苏娆娇滴滴道,“朕好晕~” “奴才去给您宣太医。” “不用。”木苏娆果断拒绝,“你扶朕回寝殿休息吧。” 香九见她一副西子捧心的柔弱相,全然没生疑,以为是自己把她给气成这样的,不由的愧疚。 即使不情不愿,仍然抬起一条胳膊,让木苏娆搭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两人沿着暖阁后的穿堂小门,回了寝殿。 香九头一回来这,莫名有种闯入女儿家闺房的感觉。 颔颔首,害羞道:“皇主子,您好生歇息,奴才告退了。” 木苏娆一把拉住她:“你服侍朕。” 服侍? 这两个字……好令人遐想啊。 香九顿了良晌:“奴才粗手笨脚,怕弄伤皇主子。”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 还他娘的有第二回! 香九表示要打人。 但迫于木苏娆的淫威,不太敢造次,继续扶着她往里头去,碧纱橱一推开,便见到那金灿灿的龙榻。 差点被闪瞎狗眼。 木苏娆坐上榻沿。 香九跪下.身子,为她脱鞋。 刚脱到一半,木苏娆一记窝心脚,踹得她翻了个。 “啊!”香九一手揉揉被踹疼的心口,一手揉揉闪到的腰。 挣扎着起身跪好。 “奴才知错,求皇主子宽宥。” 木苏娆眉梢轻挑,双腿一叠,问:“错在哪了。” “奴才不该在皇贵太妃面前编排您。” 木苏娆如梦初醒:“你不说这茬,朕都给忘了。” 她气不打一出来,微一思忖,还是决定先办正事。 “既然如此,朕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要。” 香九眼睛一亮,宛若寻到希望:“皇主子只管吩咐。” 木苏娆哂笑,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把衣服脱了。” 香九:“!!?” 我就知道你觊觎我的美色。 香九心疼的抱住自己:“皇主子,您已经做错一次了,不可一错再错啊!” 哪有霸王硬上弓两次的。 追到碧纱橱外偷听的南叶,亦是一脸懵比。之后又是一脸嫌弃。 唉,皇主子终归没有恋爱经验,感情升温应该是循循渐进才对,哪能一来就开脱啊。 心急,太心急! 木苏娆被香九那惊恐的小模样逗乐,玩心大起,捉弄她道:“这么说,将功折罪的机会你不要了?” “……嗯。” “行。” 木苏娆不怒自威:“你回辛者库自我了断吧。” 香九:那我还是脱吧。 但脱之前还是要再扑腾一下。 “皇主子,”香九佯装委屈,红着眼眶道,“奴才出身卑微,今日能得您宠幸,已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木苏娆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但奴才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香九面色戚戚:“……奴才是个不完整的男人,身子残了,见不得人,怕污了皇主子的眼,斗胆请皇主子闭上眼睛。” 木苏娆全然没理会。 香九倔强道:“皇主子若不答应,奴才……就不上您的龙榻。” “……朕答应你。”木苏娆的耐心快被磨没了,心不甘情不愿的阖上眼皮。 “不许偷看。” “朕绝不偷看。” 于是,香九开始往门口挪。 踮着脚尖,一步一步。 “脱好了吗?”木苏娆不耐烦的问。 “马上好,皇主子莫急。” 这时,香九已然推开了碧纱橱,却与南叶撞个正着。 小脸蓦的煞白。 她以为南叶要擒住她,孰知他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快些走。 香九那叫一个激动啊,要不是情况紧急,她都想抱着南叶喊亲人。 递去个感激的眼神,跑远了。 木苏娆还在闭眼:“好了吗?” 没人回答她。 她深吸一口气,又问了一遍。 依然没人回答她。 终于,她感到不对劲,唰的睁开眼,看见了一个空荡荡的寝殿。 人呢!? 跑了!? 这个该死的刁奴! 木苏娆心肝脾肺肾气得发颤,一巴掌拍在龙榻上。 外头的南叶觉得事态不妙,也欲要开溜,不料木苏娆叫住了他。 “给朕滚进来。” 南叶娇憨可爱的滚到她眼前。 “香九人呢!” 南叶耸耸肩:“没……看到啊!” 木苏娆给他一记眼刀:“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外头偷听?” 南叶登时抖若筛糠…… ※※※※※※※※※※※※※※※※※※※※ 说我短小的,哼,我今天破3000了。 其实我是一个勤快的作者——上一本《烂梗》我章章都是3000以上的。 礼物 “皇主子,奴才放走香九全是为您好啊。” 南叶滔滔不绝道。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您得到香九的人,也得不到香九的心,她会恨你一辈子的。您喜欢她,就应该慢慢讨她的欢心……” 木苏娆为养了这么个蠢货而忧伤,抬手指向一堵光.溜溜的墙。 南叶眨眨眼:“作甚?” “你给朕一头撞死在那。” 南叶:“……” . 在香九的心里,木苏娆的形象已然是心狠手辣的暴君了。 她生怕她追上来继续找自己麻烦,发了疯似的跑啊跑。 跑到筋疲力尽都不敢停下来。 结果慌乱之中跑岔了道,要饶上一大圈,才能回到辛者库。 走在半道时,在一凉亭边找了块大石头歇脚,把今日的遭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开始画圈圈诅咒木苏娆孤独终老,寂寞一生。 在画满第二百五十个圈圈后,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又变回了那个可以愉快刷恭桶的辛者库骨干。 拍拍弄脏的小手,蹦蹦跳跳的去他坦吃午饭了。 却在他坦门前遇见一穿衣打扮甚是讲究的嬷嬷。 看样子有点眼熟。 她老人家在他坦门前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 香九有一瞬间的犹疑,猜测会不会是木苏娆派人在这堵她。 心中警铃作响,扭身便走。 那嬷嬷好似认出她,喊道:“小公公留步。” 留你.妹! 香九拔腿就开跑。 嬷嬷拔腿就开追。 二人你追我赶,成为了紫禁城内百年一遇的靓丽风景线。 路过的宫女太监们都不由的驻足回望。 纷纷发问,这是哪个宫的美丽小太监,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嬷嬷看上了,想要与之结成对食。 仔细想想,还是一场挺凄美的爱情故事。 “小公公,你快留步啊。”嬷嬷也算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从没遇见过这样的硬岔。 骂香九没有尊老爱幼的品质。 后来实在跑不动了,扶着老腰,靠在墙边把气喘匀。 眼见着香九越跑越远。 自暴自弃的想,算了,不追了,再追下去老命都交代了。 之后又觉得奇怪,想不通香九为何一看到她跟见了鬼似的。 她摸了摸自己满是皱纹且暗沉的老脸…… 好像找到了答案…… 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其实嬷嬷不是养心殿的嬷嬷,而是寿康宫的嬷嬷。因着眼角有一月牙胎记,所以大家叫她月牙嬷嬷。 之前香九挡了孟太妃的仪驾,便是她开口训斥的。 后来孟太妃让她去辛者库打听打听,这貌美如花小太监姓甚名谁。 这才知道她叫香九。 今晨又听说她昨天夜里差点受辱,孟太妃担心,让她找香九问问。 顺便好生安抚两句,千万别有轻生的念头。 所以就有了这档子事。 月牙嬷嬷委屈巴巴的回到寿康宫,把香九嫌她长得丑的事说给孟太妃听。 孟太妃咯咯咯的笑:“原来还是个妙人儿呢。” 月牙嬷嬷试探道:“太妃,要不您别要她了,宫里头那么多小太监,总有能讨您欢心的。” 这个……恐怕是硬骨头。 不好下口。 比那会讨人欢心的刀豆差远了。 孟太妃勾起本就翘生生的嘴角,轻飘飘道:“你不懂。” 珍馐美馔吃腻了,偶尔一点野味儿更合心意。 接下来的日子,香九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 成日躲在辛者库刷恭桶,矜矜业业,勤勤恳恳。 辛者库上下从没见过她如此爱岗敬业,近乎到了疯魔的地步。 估计是因受辱这事遭了刺激。 实在令人唏嘘。 福茉儿心疼她这个哥哥,每每与她说话,都揣着十万分的小心,怕一个没注意,勾起她的“伤心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缩在被窝偷偷抹眼泪。 而木苏娆这头也不太好过。 为了不暴露自己和南叶就是那晚“欺负”香九的人。她到达了此生的演技巅峰。 整日与南叶相互配合,于前朝安抚一干老臣,于后宫安抚一干老母亲。 甚至还性情大变,探访了东西十二宫,与每宫的皇珺侍选,都进行了一次亲切友好的会谈。 以求安慰她们那担惊受怕的心灵。 其中,以孟青黛表现得最为淡定从容,甚得木苏娆欣赏。 南叶也忙得不可开交,每日都往慎刑司跑,督促他们务必抓住那胆大妄为的采花大盗。 一切都在有条不稳定的进行。 但,这只是表面。 南叶那顶落在“犯罪现场”的帽子,还在香九手中。 在配合慎刑司查案的这段时间,她一直未将此物拿出来。 害得木苏娆一颗心七上八下,连着十日都失眠。 这夜,落雨了。 木苏娆在西暖阁后的佛堂诵经。 昏黄的烛火随风摇曳,晃荡着她与佛像的影子。 南叶在一旁为长明灯添油,忍不住道:“皇主子,要不奴才去辛者库……把帽子偷回来吧。” 木苏娆瞪他:“那块凶地你还敢去?” 指不定又折腾出事情来。 “……可咱们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万一香小主狗急跳墙,把它交给慎刑司——” “师父。”井喜在帘外喊南叶。 南叶皱起眉头,迈步出来,就见他怀中抱了顶帽子。 正是他留在犯罪现场的那顶。 他激动的将它拿过,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没错,是它! “哪里来的?” 井喜答说:“在后门捡到的,就搁在门槛边。” 南叶惊喜非常,跳着去找木苏娆。 木苏娆看着帽子亦是一愣,喃喃道:“是那小混蛋送回来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混蛋自然是指香九。 近日木苏娆过得不舒心,便给她起了这样的诨号。 南叶回道:“想来是香小主。” 一个停顿后又道:“您瞧瞧香小主多心疼您,怕您为帽子的事烦心,冒着雨给您送来。” 他的话音轻轻柔柔,像片羽毛,直往木苏娆心底深处挠。 一丝情愫悄然蔓延。 “南叶。” “嗯?” “你说朕……是不是对香九太苛刻了。” 那是相当苛刻啊! 南叶不敢实话实说,劝道:“皇主子,您想多了,以后对香九好点就成了。” “毕竟……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木苏娆怒了:“谁要和她培养感情!” 然而第二天,木苏娆问了他一个新问题—— “南叶,朕该如何对香九好一点?” 这个问题在南叶眼中,拓展出了新的意思——南叶,朕想哄香九开心。 这不就等于皇主子想和香小主好好培养感情吗。 南叶眼中闪过一道贼光:“送她礼物。” 木苏娆推开手边的奏折:“送什么样的礼物?” “她最需要什么,您就送什么。” 所以当天下晌,香九就收到一把新的恭桶刷,和一辆新的推粪车。 得知此消息的南叶,一口气没提上来,昏倒在了勤政亲贤殿…… 紧急送往太医院…… 香九靠着老槐树,目不转睛的盯着院中央的那辆新粪车,其正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散发着一股不一般的气场。 不光是她,整个辛者库都被它吸引了。 一说:“我在辛者库十年,从没见过如此华丽的粪车。” 一说:“车身线条流畅饱满,力量感十足,加入了精巧的花纹进行点缀,实乃刚中有柔,柔中有刚。” 一说:“真真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一见过世面的管事太监看不下去了,道:“你们这群土鳖,可知这粪车价值连城,能在大栅栏换一四合院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为何这般值钱?” “因为它是用金丝楠木做的。” 众人震惊。 管事太监接着道:“它是皇主子特地赏给香九的,同情她前些夜里的遭遇,以做安慰。” 于是众人又心生嫉妒。 恨不得那夜受辱的人是自己。 齐齐向香九投以一怨念深重的眼神。 香九:“……” 夜里,月儿高高挂。 香九推着这辆豪华版推粪车,走在熟悉的东筒子街上。 无比……揪心。 尤其想到车里头装了一堆排泄物时,心更是揪疼得无法呼吸。 她觉得她推的不是粪车,而是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四合院。 一抬头,惊见一裙衫飘飘的妙龄女子,站在前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一张似笑非笑的娇嫩红唇,还有……一脸的不可一世。 正是香九此生的冤家——曌文女帝木苏娆。 香九迅速低下头,从她身旁默默路过。 “站住。”木苏娆道。 香九左右扫了一眼,装作没看见她,自言自语道:“谁在说话?大概是我幻听吧。” 然后继续埋头向前。 木苏娆:“……” “再敢往前一步,朕让你好看。” 香九立马停住脚,笑嘻嘻的跑回来给木苏娆请安。 木苏娆像是在生气,轻哼一声,没作答。 香九只好硬着头皮与她寒暄:“这么晚了,皇主子怎么在这?” “朕……在这等你。”木苏娆忸怩道。 “……您有事吩咐奴才?”不会是想第三次霸王硬上弓吧。 香九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做起随时捍卫清白的准备。 木苏娆却道:“没有。朕是来问问……赏你的恭桶刷和新粪车……你喜欢么?” 香九:喜欢个屁!! 事端 其实木苏娆心眼儿不坏。 那一身的骄纵脾气,纯属是自小被一众奴才惯出来的。 但也不代表她热心肠。 可香九偏偏长得像容洛。 对于木苏娆来说,香九受了委屈,就好似她家宝贝容洛受了委屈。 害得她心里又涩又难受。 她纤指微曲,勾住香九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你不喜欢。” 香九违背良心道:“奴才喜欢极了。” 末了,两袖一甩,两膝一松,跪下去谢主隆恩。 木苏娆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你就是不喜欢。 她红唇一撅,作委屈状。 香九漆黑的眼珠车轱辘似的转了转,欲要憋出点优美词句,夸夸这辆推粪车。 好半天才道了句:“……这车拥有出色的底盘稳定性……以及操纵性。” 木苏娆委屈更甚:“好吧,你就是不喜欢。” 说着,两条手臂往怀中一抱,转身走了。 背影伶仃。 香九这才发现她未带随从和侍卫。 拔高声线,问:“不如奴才送您回养心殿吧。” 话到一半,倏然住了嘴。她要怎么送木苏娆回去,推辆豪华版粪车跟着她么。 不合适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她这般想着,往另一条路去了。 木·倔强帝王·苏娆还在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默默等待着香九追上来送她回宫。 她有点纠结,如果香九送她,要不要给她这个机会呢。 才不给! 朕堂堂九五之尊,是一个小太监想送就送的么。 然一回头,发现黑漆漆的甬道上只有她……一人。 木苏娆怒急反笑。 一腔无名火在胸腔里烧得噼啪作响,有种想屠香九满门的冲动。 “你个不解风情的混蛋。”她指着夜空骂道。 一连几日,木苏娆都阴沉着脸,养心殿上下也不知她遇上了何事。 人人行走坐卧都分外小心,生怕一个没注意,逆了龙鳞。 这日,趁着木苏娆上早朝的空档,井喜到太监所去找南叶。 关心他身子可好些了。 彼时,南叶刚喝完药上榻小憩。 见井喜火急火燎的,问他:“怎么了?” 井喜说:“求您快些养好身子回养心殿,大家伙都等着您救命呢。” 南叶让他把来龙去脉细细说来。 井喜便把那夜木苏娆独自去辛者库的事说给他。 南叶听完,胸有成竹道:“无妨无妨。” 热恋中的女人,总有点小打小闹。 他挪挪养出一圈肥膘的腰,一直挪到榻沿,作势要下榻。 井喜是他的徒弟,伺候他惯了,麻溜的为他穿上鞋袜。 陪他回到养心殿。 木苏娆从太和殿回来,老远就瞧见立在门边等候她的南叶。 发现他笑眯眯的胖脸白了一个度,像尊弥勒佛。 銮驾落下,木苏娆逗他道:“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倒好,区区几日便活蹦乱跳了。” 还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 南叶嘿嘿发笑:“全仰仗您隆恩浩荡,煞退了奴才体内的病魔。” 木苏娆径自往里:“就你嘴巴抹了蜜。” 后又愁上心头,感慨道:“小混蛋要有你一半的嘴上功夫,朕便能舒心些……” 怎么又想到这厮了。 木苏娆懊恼。 南叶见状,掏出藏在怀中的暖融融,递给木苏娆。 以往木苏娆气闷,他都用这招,保准把木苏娆的郁气疏解得一干二净。 堪称必杀。 只是今日……好像不顶用。 木苏娆神情恹恹,晃了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一眼,没接。 南叶犯了难,将暖融融搁下地,拍拍它的屁墩,让它自个儿去寻个地方玩乐。 “皇主子是为香小主烦心吧?” 刚在炕上坐下的木苏娆,被他这话惊了一激灵:“没有!” “她惹您生气了?” “没有。” “那您为何闷闷不乐的?” 木苏娆一拍炕桌:“朕送她的礼物,她竟敢不喜欢!” 南叶:“……” 是个人都不会喜欢。 “要不,您重新给她送一份。” 木苏娆沉默三个弹指:“……说来听听。” 南叶为她的开窍感到欣慰:“能送的东西多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宝马豪宅……” 木苏娆摇摇头:“太俗气。” 一个连金丝楠木推粪车都看不上的人,旁的就更看不上了。 南叶改口道:“……当然了,您可以亲手绣块手帕,亲手绣个荷包送她——” 木苏娆抬手打断他:“朕知道了,她不是不喜欢推粪车,而是不喜欢金丝楠木做的推粪车!” 南叶:你是个注孤生的帝王。 之后的一段日子,木苏娆陷入了“给香九重新送辆推粪车”的思考中。 送辆什么材料的呢? 她认为,香九不喜金丝楠木,说明她视金钱如粪土。 但材料太便宜,显得她这个富有四海的帝王太抠门。 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去问问。 为此,特地挑了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去。 还特地让驼骄太监七拐八绕,佯装出随便走走的假象。 再一个不经意,来到偏僻荒凉的辛者库。 结果……香九不在。 “估摸是某司某库人手不够给借走了,”南叶小心翼翼道,“皇主子,这是常有的事。” 木苏娆心里失落。 像片风中残叶,毫无生气的斜歪在銮驾上。 浑身都笼罩在郁郁寡欢的气息之中。 且这种气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这一天,是八月初一。 木苏娆秉承着姐友弟恭的原则,循例去上书房考问弟妹们的功课。 一同来的还有太后、皇贵太妃、孟太妃和端太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帮寡妇,自打从宫斗一线退休后,都无聊得紧。但凡是热闹,都要来凑一凑。 名义上她们皆是木苏娆的长辈兼母亲,木苏娆于她们挨个问安,方才落坐。 一边品茶,一边瞧着翰林大学士给弟妹们出难题。 题目很枯燥,弟妹们的回答更枯燥。 她听得神思出游。 情不自禁的想念起香九。尤是御花园初遇那夜,香九在澄湍池中沐浴的样子。 白蒙蒙的月光罩着她。人在池中央。影子在池面。 真应了那句诗—— 香脸半开娇旖旎, 当庭际, 玉人浴出新妆洗。 她太过出神,以至于五皇弟木苏庭唤她都没注意。 木苏庭是端太嫔唯一的儿子,十岁不到,心急的想要让木苏娆看看他新练的字。 他性子软,字也柔。木苏娆总说他的字绵弱无风骨。 不过近日他有了长进,先生们都不吝赞许。 “皇姐。”木苏庭等不及,捧着一摞字帖跑到木苏跟前。 木苏娆抽回思绪,笑着将东西接过。 另一边,一在上书房当差的太监捧了一圆木托盘来,盘中间放着一盏茶。 木苏娆伸手端茶,被烫得惊呼一声。 手腕一个哆嗦,满满当当的茶水泼向了木苏庭。 茶盏也摔碎在地。 木苏庭惊叫着哭嚎着,端太嫔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将儿子搂在怀中。 场面乱作一团。 木苏娆被烫得厉害,指腹红肿,不像是普通的烫伤。 南叶心疼:“皇主子!” 木苏娆当机立断,沉声道:“茶杯有问题。” 南叶会意,俯身去捡那一摊碎瓷片。 可惜其早已在一片混乱中,被踢得七零八落了。 . “听说了吗,皇主子昨个儿在上书房伤了五皇子。”一刚从外头回来的辛者库宫女与好友叽歪道。 好友应和她:“好像是五皇子功课不佳,惹怒了皇主子,便用滚烫的茶水泼了五皇子。” 香九耳朵尖,路过她们时,讽刺道:“皇主子的事也是你们可以妄议的?怕是嫌命长了吧。” 其中一人不服气:“谁妄议了,我们不过是——” 香九逼近她们一步,眼眸喷火。 二人顿时敢怒不敢言,气咻咻的走开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传得最多的就是——木苏娆早对端太嫔母子心存杀念。 无风不起浪,别看端太嫔位分不高,却是先皇最疼爱的女人。 若先皇多活几年,准要给她抬抬位分,毕竟人家生了个儿子,母凭子贵。 而木苏娆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女,生母还只是个早早去了的答应。 虽贵为真龙天女,但……总该对端太嫔母子有所介怀。 这些话私底下一传十十传百,有板有眼。 以至于各宫小主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傻子都知道一个人失落失意时,耳根软心房脆,最容易与人“培养感情”。 眼下皇主子处在此阶段。 后宫竞争激烈,机会弹指一挥间,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力争上游。 赶趟似的沐起了牛乳浴,以保肌肤能光滑细腻有弹性。 即便美不过皇主子,也不能输给其他妖艳贱.货。 然后争先恐后的往养心殿去,做那安慰皇主子的贴心小棉袄。 于是乎内务府的牛乳库存严重告急,连送牛乳的人手都有了短缺的苗头。 唯有去辛者库调人。 很不幸,这次被调走的名单里又有香九。 送牛乳是个力气活儿,能把人累成狗,香九仗着“南叶假干儿子”的身份,去找管事太监。 推脱说:“我一个推粪车的去送牛乳不合适吧。” 一身臭烘烘的,弄脏了牛乳,徒惹小主们不高兴。 管事太监说:“你即便是个推粪车的,那也推的是金丝楠木做的粪车,此乃御赐。” “你现在就是咱们辛者库的门面担当!” 香九:“……” ※※※※※※※※※※※※※※※※※※※※ 作者一贯的风格是轻松中带点沙雕哈。希望各位也都开开心心的,弃文勿告知。 情敌 看着管事太监那张欠揍的脸,香九真想给他一巴掌。 无奈身份悬殊,只能奴颜婢膝的应了。 认命的带着福茉儿去内务府。 路上说起木苏娆坏话,什么狂妄自大,自以为是……想到啥就说啥。 本来嘛,送什么不好,非送推粪车。 迷之审美。 福茉儿不明就里,舔舔小虎牙道:“挺好的呀,推出去多气派。” 气派你个鬼! 香九开始为福茉儿的审美观到担忧。 木苏娆的耳朵没头没脑的发着热,加之胃口平平,便让人把早膳都撤了。 侍膳一直是琼玉嬷嬷负责,苦口婆心道:“皇主子,心情不好也不能亏了身子啊。再吃些吧。” 她以为木苏娆在为端太嫔母子的事烦心。 怎么可能。 木苏娆懒懒摆手,去到外头散口气。 南叶陪她到廊下,那处早已摆好乌木座、小高桌,地毡熏炉也一应俱全。 为图新鲜,南叶还挂了只鸟笼在高处,笼中的金丝雀叫声灵灵,煞是好听。 木苏娆忍不住逗弄它两下,它便轻巧一跳,看也不看她。 木苏娆的性质也就缺缺了,吩咐南叶拿了面铜镜来。 对着它一照:“呀,耳朵怎的红成这样。” 怪不得热乎乎的。 她抬手一摸,弄疼了昨个被烫伤的手指尖,倏的缩回去。 常言道“耳朵发热有人说”,指定是有不怕死的贼人在她背后说她坏话。 试问紫禁城内谁最不怕死。 唯香九是也! 除了她谁还敢三天两头招惹自己。 这个不知深浅的刁奴。 木苏娆把香九的名字咬在舌尖,骂了千百遍。 哼,等着吧,等朕忙忘这头的事,准饶不了你。 正嘀咕的兴起,殿门外有了话音。 木苏娆隔着院子看过去,就见一姿态万千女子在与井喜说话。 一时想不起她是谁。 南叶凑到她耳边:“是阮如歌,阮小主。” 木苏娆当即白眼一翻:“扶朕进殿。” 她将将一动,阮如歌便瞧见了她,娇憨憨的喊了声:“皇主子。” 短短三个字,喊出了千徊百转以及牵肠挂肚之意,情绪饱满,感情充沛。 但木苏娆无动于衷,脚步连一瞬的停顿也无。 南叶斗胆提醒说:“皇主子,阮小主好歹是皇贵太妃的外甥女,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呐。” 养之恩大于生之恩。 皇贵太妃即便不是木苏娆亲娘,那也是尽心尽力将她养大的养娘。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木苏娆以为此话在理,有了妥协,重新回到乌木座上。 与此同时,阮如歌已经袅袅娜娜的来到她身前蹲福请安了。 木苏娆努力变得温和,笑问她:“来宫里这段时日,可还过得习惯?” 阮如歌意外于她的关怀,忙道:“一切安好。” 一来二去,二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聊了许久。 当然,在木苏娆眼中这不过是姐妹间的寒暄。 但阮如歌显然不这么想。 从贴身宫女如意手中拿过食盒,搁上小高桌。 “臣妾听闻皇主子爱吃点心,亲手做了些荷花糕,想请皇主子尝一尝。” 木苏娆:不,朕不想尝。 南叶赶忙接话:“小主有心了,正巧,皇主子早膳没吃多少,奴才正为此时犯愁呢。” 阮如歌脸上晃过天赐良机的欣喜,将装有荷花糕的碟子轻轻捧出来。 木苏娆不情愿的拾了一块,小小的咬上一口。 唔,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不错。色香味浓,唇齿留香。”她假惺惺的夸赞道,神色却悄然透着铁青。 阮如歌矫揉一笑:“皇主子若喜欢,臣妾每日都为您做。” 木苏娆脸上的铁青显然加重了一分。 整个世界都沉默了。 阮如歌像是觉出说错了话,扯扯嘴角,又说了两句话便要告退。 她转身之际,木苏娆的余光一不小心瞥见一堆荷花糕下压着的信纸。 将其抽出来一瞧,惊觉是首情诗——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簪花小楷,字迹娟秀。 怎么看怎么充满了调戏意味。 真是不知羞耻。 木苏娆这下算彻底恼了。 “站住。” 阮如歌应声回眸,恭敬道:“皇主子有何吩咐?” 忽见木书娆扬了扬那封情信,脸颊飞染上两处酡红。 偏头垂眸,做羞涩状。 “这你写的?”木苏娆挑挑眉梢。 “……是。” 木苏娆眼带戏谑,招招手,示意她近前来。 这下阮如歌的脸颊就更红了,快要滴出血似的。 心道,原来皇主子这般好撩拨。 “臣妾爱慕皇主子,情难自抑,想以诗述情,还请皇主子莫要怪罪。” “念。” “嗯?” “念!”木苏娆语气不善,将信纸丢进她怀中。 阮如歌的脸蛋由红转白,怯生生道:“皇主子——” “阮小主。”南叶打断她,朝她挤眉弄眼。 阮如歌不敢再磨蹭,展开信纸一字一句的诵念。 念到第十遍时,木苏娆受不了了,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 起身回了勤政亲贤殿,随口丢下句:“给别人念去。” 这话的意思是,别在养心殿叽叽喳喳的没完,朕听着心烦。 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该利索的滚蛋了。 可阮如歌吓糊涂了,拉着南叶请教:“南总管,皇主子此话何意,让我找谁念去啊?” 南叶方才算看明白,这阮如歌是个肚里无城府、无乾坤的草包。 顺着她的话往下,道:“皇主子没说,您也甭在意,出门左拐往后宫去,看谁顺眼就跟谁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如歌一知半解的“哦”了个字。 在如意的陪同下,离开了。 顺着甬道,一走一路瞧,左右都没个顺眼的。 如意斜着下巴:“小主,您看那边那太监可还让您舒心。” 阮如歌打眼瞧过去,正见一如花似玉的太监提着两大桶牛乳吭呲吭呲的埋头走着。 身旁还跟了个小宫女,她认得,是以前在她咸福宫伺候过的福茉儿。 “喂,小太监,你过来。” 香九循声看向阮如歌,见她打扮得珠光宝气,便知是位不得了的主子。 福茉儿惊诧着行礼:“见过阮小主。” 阮小主? 阮如歌!! 妈呀,遇上后宫阎罗王了。 香九磕下手中的木桶,一溜小碎步,打了个大大的千。 恭顺之意十足。 阮如歌从未遇到过这般有眼力见的奴才,一肚子委屈和火气消散了些。 让她起身。 香九喜笑颜开,擦擦鼻尖上的汗,殷勤地问:“小主有事?” “有。” 香九微一垂首,愿闻其详。 但见阮如歌掏出袖中的一张信纸,对她深情并茂道。 “一生一世一双人。” 香九:“!!?” “争教两处销魂。” 香九:“!!?”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香九露出一副吃到屎的表情。 怔愣几息后,拉起福茉儿就开跑,连两大桶牛乳都顾不上了。 那速度,堪比闪电。 好像晚一点,就要陪上性命。 阮如歌呛了一口扬起的灰尘,骂说:“这是哪来的刁奴。” 不等她把诗念完就敢走。 福茉儿惊叹香九手上的力气,无论如何都挣脱不掉,硬是被拉着跑进了一处假山。 她心脏跳很厉害,插着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香九则趴在洞边,像只机警的狐狸左顾右盼,确保阮如歌没有追上来。 “完了完了。”她好容易缩回身,蹲在一边。 福茉儿问:“何出此言。” “你傻啊,没听到方才阮如歌给我念的那首淫.诗嘛。” 福没文化茉儿嘟起嘴,抠着鞋面:“人家没念过书,听不懂。” 香九:“……” 她不懂没关系,总有听得懂的。 譬如香九,譬如其余几个路过念诗现场的奴才…… 不出几个时辰,一件新鲜事传遍宫闱,阮小主光天化日之下,向一太监公然示爱。 此太监颇有知名度,是南叶的干儿子,前几日刚遭贼人欺辱的受害人——香九。 八卦年年有,今夏特别多。 还一个比一个劲爆。 成功盖过了“皇主子对端太嫔母子心存杀念”一事。 太后炸了,皇贵太妃也炸了。 更炸的是孟太妃。 她在寿康宫来回踱步,冷笑道:“呵,阮如歌这个小妮子,竟敢截胡本宫的男宠。”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等这则八卦传进木苏娆耳中时,已然是另外一个版本。 总的来说就是:香九和她抢女人! 还在批奏折的木苏娆笑了,笑意未到眼底,森冷道:“看到没,朕对她好一点,她就恃宠而骄了!” 都敢骑到朕的头上撒野了。 南叶求情道:“……这其中怕是有误会。” 木苏娆倔强道:“你去趟辛者库,把朕赏她的金丝楠木推粪车给收回来。” 这…… 南叶有点为难。 “皇主子,东西都送出去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再说了,那车都用来装过粪了…… “让你收就收。” 南叶“嗻”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挪向门口,斜了外头那皎皎明月一眼。 “天色不早了,要不奴才明日再去?” 木苏娆给他一个眼神,让他慢慢体会。 南叶立马怂了。 ※※※※※※※※※※※※※※※※※※※※ 小可爱萌,明天停一天哈,有点事~~ 失宠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和好 事已拍板, 说干就干。 端太嫔说,那日在上书房为木苏娆奉茶的是名叫温保的小太监。 香九奔着这条线索就去了。 一有机会就撂下手里的活儿, 悄悄尾随人家, 一连几日,都没甚收获。 福茉儿为她忧心, 总问她事情如何了。 得知一无所获后,愁上心头,道一句:“完了, 事若不成,咱们连端太嫔也得罪了。” 她开始一根根掰手指,细数香九近来得罪的人, 傅哀愁、阮如歌、端太嫔…… 香九没告诉她还有……皇主子。 这要是被她晓得了, 非拉着她就地上吊不可,以求留个全尸。 对了, 还有一位——看上她美色的孟太妃。 香九一下子比福茉儿还发愁, 喟叹流年不利,树敌太多。 还一个比一个位高权重。 朝着福茉儿笑了笑:“别急,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福茉儿气恼她:“只怕他尾巴还没露出来, 咱们命先没了。” 言罢, 端起黄铜盆, 去井边浣发去了。 香九无奈,这小丫头片子, 怎可长他人志气呢。 拎过桌上的茶壶, 咬住壶嘴, 咕咚咕咚几大口,喝了个底朝天。 周身的暑气散了散,脑子也渐次清醒。 她想,不能只白日盯温保,晚上也得盯,夜深人静,是干偷三摸四的好时候。 由此,牺牲了睡眠时间。 化身夜猫子,夜夜翻墙跳进上书房,猫在温保房外的草堆里。 这夜,依然月黑风高。 上书房还是那个上书房。 香九心血来潮,决定换个草堆猫,好比换个风水换个心情。 这一换,换出事情来了。 刚蹲进去,嘴突然给人捂上了。 香九一惊,却不怕。 气凝丹田,欲要和此贼人切磋一番时,人家压低声音喊她。 “香九?” 香九懵了,转头去瞧他。 居然是井喜! 我滴个乖乖! “你怎的在这?”香九先发制人。 井喜犹疑一瞬,像是不想答。 后一转念,想起香九和皇主子的关系匪浅,早晚都得知道,也没甚好隐瞒的。 “皇主子让我来盯一个叫温保的小太监,他故意烫伤过皇主子。” “皇主子受伤了?”香九眉眼稍抬。 紧张兮兮的模样,说和木苏娆没一腿都没人信。 井喜不似南叶那般善喜善悲,看破不说破。 “搽了药,已好上许多。” 香九这才发现自个儿反应过激,悻悻的摸了摸鼻尖。 井喜又问:“你呢,怎的在这。” 香九撒谎不脸红:“我亦是听说温保有问题,刻意来盯着他,为皇主子寻回一份清白。” 井喜:原来是因为爱情。 他心生感动,同时又心生一份敬佩。 看看,看看,满宫的皇珺侍选口口声声只爱皇主子一人。 实际呢,没一个站出来为皇主子说句公道话。 只想着趁此上位夺宠。 还不及一辛者库太监的十分之一。 井喜情绪激动,咽喉一紧,眼眶一热,一连夸了三个“好”字。 香九问:“井喜公公,你何故如此。” 井喜抹了把鼻涕泪:“我为皇主子高兴。” 这么多年了,总算遇到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了。 香九:“……” 独处最能培养感情。 漫漫长夜,闲着也是闲着,二人干脆有一句没一句的瞎唠。 香九是个跑江湖的,又冒名顶替入宫,不敢说太多,怕说漏嘴,大多是井喜来起话头。 别看井喜平日温温吞吞,熟络起来话倒蛮多的。 不过语调慢,像灶上的文火。 香九才知他与木苏娆一般大,十三岁就入了宫。 也是运气好,当差第一天就被送去木苏娆身边伺候。 同年先帝驾崩,他便平步青云,随木苏娆搬入养心殿。 自此,哪怕是个太监,也高人一等。 “那时皇主子年幼,隆亲王效仿前朝摄政王,同太后一道把持朝政,皇主子临政,却无法亲政……” 他眼眸光芒闪烁,像是在忆往昔峥嵘岁月。 香九听的入迷,对木苏娆有了股心疼。 “后来呢?”她问。 “多亏有皇贵太妃护着呗,”井喜如释重负道,“皇贵太妃母系势力于朝中盘根错节,牵制住了隆亲王一党。” 往后,木苏娆年岁渐长,心中有了城府和盘算,对隆亲王一党大肆打压。 香九心想,怪不得隆亲王狗急跳墙,来找我雎鸠城。 话及此处,朝阳东升,天空泛起鱼肚白,此地已不能久留了。 井喜与她依依惜别,约定今晚还在这方草堆见面。 一起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香九应了,晚上来时顺便去撬了御膳房的门锁,偷了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一只卤鸭子。 打算与井喜一起“举杯邀明月”。 然则,这夜来的不是井喜,而是——木苏娆。 彼时,香九缩在草堆里,掀开食盒,布菜置酒。 见有外头有动静,想也没想,拉着人家手道:“快来快来。” 音调之活泼,语气之急切。 待人真坐到她身边时,才发现不对劲。 好香。 她嗅了嗅。 是一种女儿家的馨香,浅浅的,淡淡的,往人心底钻。 还……莫名熟悉。 香九的脑袋嗡的一下炸了。屁股像被针扎着,再也坐不住,四肢撑地的往外爬。 被木苏娆一把拽住衣摆。 冷冽道:“回来。” 香九抖个激灵,在逼仄的空间里艰难转身:“给皇主子请安。” “坐好。” 香九赶忙坐回原处。 “皇主子怎么在这?”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早井喜回去给她复命,将昨晚偶遇香九一事全秃噜出来。 把一旁的南叶感动的热泪盈眶。 劝她道:“皇主子,您看香小主满心满眼都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别和她置气了。” 为了一阮如歌,不值当啊。 旋即脑补一副香九在上书房外彻夜蹲守的孤单背影…… 辛酸啊。 她听了井喜所言,已是心尖软软,再被南叶一折腾,铁石心肠都化为了饶指柔。 罢了罢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 当即让南叶把那收回的金丝楠木推粪车给送回辛者库去。 南叶:“……” “皇主子,您忘了,您让奴才把它赏给御膳房……劈了当柴烧了。” 她扶额:朕头疼。 井喜道:“那香九可要伤心好一阵子的。” “今晚香九还会到上书房,不如,”井喜化身月老,“皇主子您亲自去一趟?” 这是个馊主意。 但她采纳了。 所以有了此时此刻的情境。 因不知如何作答,便嗔了香九一声:“……要你管。” 话里带了些女儿家的娇态,仿佛在和人赌气。 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了。 香九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慢慢软和下来。 忽闻木苏娆奇怪道:“这酒菜……” 香九如临大敌。 “朕没猜错的话,是御膳房的吧。” 香九死鸭子嘴硬:“不是。” 木苏娆抬手拧住她耳朵。 香九:“是。” 说完,紧闭上眼睛,等待木苏娆对她耳朵的摧残。 左等右等皆无下文。 她大起胆子,将眼皮撑开一条缝,但见木苏娆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眸心深邃,好似要透过她看见另一个人。 她落下头,避开木苏娆那直白的目光。 从腰间摸出一罐药瓶。 个头颇小,比酒盅大不了多少。 是雎鸠城惯用的烫伤药。 她以纵横珠为武器,时有自伤,怕此次行动出意外,这次找弥勒忍时,讨了一罐备在身边。 “皇主子,这个给您。” 木苏娆看着躺在她掌心的小巧物什,好不喜欢,将其捏在指尖:“是什么?” “烫伤药。明间偏方,很管用。” “特意带来给朕的?” “嗯。井喜说您被烫伤了……”香九鼓鼓腮帮子,一副娇羞样子。 木苏娆有些得意,她还在琢磨用何种方式向香九示好呢。 没想到这小混蛋先她一步。 手掌一摊,露出肿彤彤的指肚子。 “帮朕搽药吧。” 然后冷战结束,我们和好。 香九见她态度有了和缓,自然就坡下驴, 脑袋瓜一磕一磕的,掀开药罐盖子用指尖沾了一层。 捏住木苏娆的手时还很有礼貌的说了句:“奴才冒犯了。” 冒犯? 木苏娆勾起一丝唇角:“也不知谁第一次见朕就敢握住朕的手。” 香九搽药的动作很柔很轻,忽然一顿,不乐意道:“您当时不是把奴才丢进慎刑司了嘛。” 怎还翻起旧账来了。 “怪朕心软,那时就该摘了你的脑袋,”木苏娆自说自话,却也让香九听了一耳朵。 香九以为她是计较阮如歌那事。 “皇主子,您误会奴才和阮小主了。” 木苏娆眉梢轻挑:“朕没在意这事儿。” “真的?” “当然。” 香九惊叹她的广博胸襟,居然连被太监带绿帽子的事都能忍。 那句话咋说来着,“忍常人不能忍,得常人不可得”。 简直……了不起! 药搽好了,香九将将拾掇好小药罐,就被木苏娆拿了去。 她看看小药罐,又看看香九:“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香九对那辆金丝楠木推粪车心有余悸。 “……不用了,奴才是您的奴才,理应记挂您的龙体。” “你真这么想?” 香九重重点了下头。 既然如此,木苏娆亦不好勉强。 略带失落道:“唔,朕本想在大栅栏那处,赏你一户四合院的。” 嘎! 香九石化当场:你他么的不早说!! 窦阿兴 接下来是香九的郁闷时间。 头埋进膝盖, 悼念那还未得到就已经失去的四合院。 浑身上下被怨念包裹。 帝王都是多疑的,木苏娆闲来无事最爱揣测臣子的心思, 一来二去, 便摸索出那窥探人心的门道。 香九这样的小喽喽更是不在话下。 本以为其视金钱为粪土,熟料是个小财迷。 木苏娆双手环抱胸前, 欣赏她的可怜样。 等赏够了,才问:“想要四合院?” 香九如获新生,抬起脸, 乌溜溜的大眼睛贼闪贼亮。 “那朕赏给你。” 这么好心? 香九有点不信,半信半疑的问:“此话当真……” “金口御言。” 木苏娆歇了一息:“不过,你得帮朕追查到温保背后的人。” 本来香九就为这事来的, 爽快道:“奴才一定竭尽所能, 为皇主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粉身碎骨、赴汤蹈火——” 照她这个激动劲儿,再往下就是“与世长辞”了。 木苏娆赶紧打住她。 看看夜色,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香九机灵道:“皇主子夙兴夜寐, 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奴才在这守着就成。” 木苏娆阖阖眼皮, 起身步出草堆。 那大摇大摆的样子, 一点不像来蹲人, 倒像是来视察工作的。 她一副九五至尊的派头。 香九的礼数自然能少, 弯腰塌背恭送她。 服务态度与青楼女子齐平。 奈何木苏娆还是不慌不忙。 婷婷玉立在月光下,仔细掸着粘在裙摆处的碎草根。 香九:“……” 终于, 女皇陛下收拾妥当, 抬脚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香九松了口气。 气松到一半时,人家又回来了。 姿态万千,气定神闲。 “下次,”木苏娆睨着那方香喷喷的酒菜,“再敢溜进御膳房,朕剁了你爪子。” 香九忙把双手背到身后去,腆着脸:“再也不会了。” 说着扬起一标准的露八齿的笑。 求生欲简直爆棚。 木苏娆很满意。 哼着小曲儿去了。 香九:母夜叉!! 在木苏娆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后,香九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做了十七八个鬼脸。 方才稍稍解气。 兀自坐进草堆里,吃菜喝酒。 到了下半夜,被瞌睡虫击得节节败退,梦起了周公。 吱呀。 老旧的门轴一声喑哑。 香九体内的江湖之血霎时沸腾。 浑身的肌肉一跳,倏的睁开眼,透过细密的草缝看向从屋内出来的人。 贼眉鼠眼,其貌不扬,非常符合阴险小人的长相。 看来是温保没跑了。 他蹑手蹑脚的合上门,在廊下张望左右,见天地一片寂静,方才放宽心。 一头扎出来,疾步往外走。 香九不着急,将残羹冷炙悉数收进食盒,提上轻功,跃上屋顶。 眼睛如鹰隼,紧盯着猎物,不肯有丝毫携带。 温保尚算谨慎,一步一回头,匆匆向北。 随后脚步一拐,来到了角楼下的皮库。 这是个和辛者库、北三所媲美的荒凉地。 隶属于内务府。 怎么说呢,内务府中本就留有一皮库,存的都是一等一的皮毛。 而瑕疵货则全送到角楼皮库这存着,每年春夏运出宫去,转售给那些皮货商人。 别看有瑕疵,它们要到了外头,那是叫人抢破头的好货。 香九纳闷了,这温保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好端端的来皮库做甚? 她飞檐走壁,如飞鸟般跳跃,袖衫擦过夜风,呼呼,呼呼。 几下眨眼,便落在了角楼顶。 微一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皮库的一角小屋……亮起橘黄色的光。 有情况! 香九眉心一蹙,凌空一个翻滚,落定在那处小屋的屋顶之上。 ……掀开屋瓦往里看。 . 福茉儿不知香九是几时回来的。 清晨的阳光穿过破烂烂的窗纱,照亮了昏暗的库房。 福茉儿睡眼惺忪的起了床,一转眼,瞧见了呼呼大睡的香九。 她像是累极了。 缩在被褥里睡得酣然。 福茉儿梳好头发,跑去戳她的脸。 被香九逮个正着。 “你不是睡着了吗?”福茉儿挣开被抓住的咸猪手。 “醒了。” 香九撑坐起身,眼眸无比清明,福茉儿严重怀疑她之前是在装睡。 “哥哥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什么?”福茉儿有点小紧张。 香九自上而下打量她。 那诡异的眼神,直让福茉儿心底发毛,本能的抱住自己。 “听过美人计吗?” 福没文化茉儿:“……没有。” “通俗点讲就是……勾.引!” 福茉儿明白了,香九这是想让她牺牲色相啊。 她跳开一步,转身就跑。 香九哪能如了她的愿,追上她,老鹰捉小鸡似的拎住她。 “先听我说完。” 福茉儿挥舞小拳拳:“我不听我不听。” 可是最后,她妥协了。 原因是她要勾.引的不是男人,而是一名太监。 她与香九朝夕相处,嘴里喊她哥,但隐隐把她当姐妹。 为啥? 因为香九实在太娘,细皮嫩肉,清秀水灵。 比女人还女人。 试问谁家太监长成这样。 所以,潜移默化,福茉儿渐渐对所有太监一视同仁。 “太监”一词在她心中等同于“姐妹”。 她去给姐妹使美人计,不算勾引,顶多算交朋友。 然而,她还是太单纯了。 知道这位“姐妹”是谁时,她……慌了。 此人名叫窦阿兴。 人高马大,皮肤黢黑。 远远看过去跟一块门板似的,根本无法拿他当姐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此等身材,此等肤色,为他在紫禁城的奴才界博得了一定知名度。 昨夜香九掀开屋瓦,一眼就认出了他。 福茉儿呼吸一窒,有原地死亡的征兆。 香九说时迟那时快,对准她人中死命掐,成功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然后无情一推:“去吧,哥相信你。” 福茉儿眼睛鼓鼓的瞪她,希望她能及时良心发现。 可是……她没有。 福茉儿绝望了。 她站在又长又深的甬道中间,顺了顺精心簪在发髻上的小黄花,摸了摸涂脂抹粉的脸。 复习了一遍香九教她的眼蕴秋波和扭臀摆腰。 活脱脱的一副搔首弄姿。 肩上还挑了一扁担,前后悬有两大框的劈成一节节的木柴。 贼重! 香九美名其曰:表演道具。 福茉儿据理力争,要求将扁担换为推车。 香九说—— 咱们辛者库的推车都是推粪的,装它们不合适。而且你今日妆容精致,推车会破坏你的美。 福茉儿反对道,扁担就不破坏了么! 香九冷漠的驳回了她的反对。 她认命了,体会到了人微言轻的滋味。 旋即来到角楼皮库,围着它来来去去瞎转悠。 寻找勾.引窦阿兴的良机。 所谓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午时,窦阿兴走出皮库,去他坦觅食。 头顶的太阳火火辣辣,天地像一个大蒸炉,闷得他直冒汗。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来,一颗接一颗,像雨珠子般。 有一颗略显调皮,滚进了眼睛。 “哎哟。”他吃疼。 抬手去揉。 揉出许多眼泪花子,把眼珠好好冲洗了一番。 刺疼的感觉没有了,但视线模糊了。 模糊之中,好像还看见一娉婷的粉色身影。 应该是个宫女吧,他想,宫女们都穿粉色。 他全然没在意,站在那,等模糊褪去,视线重新聚焦。 再一个不经意的抬眼。 哎哟,这宫女咋到俺跟前来了。 还挑着一副沉甸甸的扁担。 福茉儿很紧张,强行定住神魂。卸下扁担,用“秋波荡漾”的眼神与窦阿兴对上一眼。 掏出粉馥馥的丝帕递向他:“别揉伤了眼,擦擦汗吧。” 她翘起唇角,露出雪白的小虎牙。 窦阿兴春心一颤。 “不,不用了。” 他二十有五,向来木讷也不善言辞,和宫女一说话就容易脸红。 很是纯情。 福茉儿再接再厉:“拿着吧。” 像是有些急,抓过窦阿兴的手就要将其塞给他。 窦阿兴也急了,哆嗦着跳开,沿着墙根发足狂奔。 像是在逃命。 进展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红杏出墙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问罪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行动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心思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清白 千穿万穿, 马屁不穿。 虽然木苏娆一听老母亲们的吹捧就起鸡皮疙瘩,但也不好驳她们面子。 帝王式假笑听完整场, 还不时迎合两句。 迎合最多的就是皇贵太妃。 夸赞说:“若没母妃多年的悉心教诲, 皇儿哪能安邦治国,创出这太平盛世啊。” 皇贵太妃笑得含蓄, 说:“所谓成家立业,你该是时候立个皇珺了。” 这话头跳得可真远。 木苏在心里翻白眼。 干脆充耳不闻,问起端太嫔:“五皇弟的伤可好些了?” “……好, 好多了。” 作为宫斗老手,端太嫔只有一瞬的慌张,从容淡定的接着道:“有劳皇主子挂念, 庭儿好了大半, 太医院很是尽心。” 彼时,南叶来了。 他从蹬道爬进亭子, 圆圆的身材, 像个一跳一跳的蹴鞠球。 向老主子们挨个问过安,方道:“皇主子, 人来了。” 这“人”指得是香九和窦阿兴。 木苏嗯了声长调。婉转又惬意。 诸位老太妃们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好像在说, 看吧,就知道有好戏看。 唯独一人不自在——太后。 木苏娆把她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尤其是在看到太后那张老脸后, 心情尤为舒畅。 眉梢得意一挑, 让南叶把人带上来。 南叶领命,挥挥拂尘,朝下头喊了一声。 然就听镣铐摩挲的声音,哗哗啦啦,哗哗啦啦。 由远及近。 众人都搁下手中的茶点,伸长脖子张望。 只见两名太监踩着石阶上来了。 一个皮肤黢黑,身形伟岸。像块门板。 一个……歪着脖子。像个智障。 木苏娆:“……” 孟太妃和端太嫔有些坐不住。 前者两眼放光,像女妖精盯唐僧似的,盯着细皮嫩肉的香九。 暗叹此乃人间尤物。 后者单单是心底发虚。奇怪香九为何被抓,难不成是为她讨公道一事暴露了? “奴才请皇主子安。”香九和窦阿兴被护军踹跪在地。 木苏娆没应,老神在在的端过茶盏,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 她默了许久许久。 仿佛一个十分有耐心的猎人。 给足所有人胡思乱想的时间。 这其中要属皇贵太妃最是心中无鬼。 是以坦然的给起了个头,看向还趴在地上的香九和窦阿兴道:“说说吧,因何事触怒圣颜呐!” 答话的却是南叶。 他笑着指向窦阿兴:“回您的话,这奴才本在皮库当差,昨个儿傍晚私自倒卖宫中皮货——” 窦阿兴一听此话,急眼了,磕了几个响头道:“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 “信口雌黄,罪加一等!”南叶瞪他。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奴才们夹带“私货”出宫屡见不鲜,早已不是新鲜事。 皇贵太妃估摸其中另有隐情,不然自家皇儿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抬手打断南叶,对香九道:“歪脖子,你来说。” 歪脖子? 香九意外于这个膈应人的称号,装出胆小如鼠的样。 磕巴道:“奴才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昨天傍晚,奴才帮窦阿兴将一车皮货推至西华门便离开了,刚走不远就见一队护军将他围住,方回去询问,然后就被一同抓去了慎刑司。” 她说到此处,仿若格外害怕,身子跟着哆嗦起来。 也学那窦阿兴,磕起响头,一下又一下,撞得脑仁发疼。 “香九你胡说!” 窦阿兴目眦尽裂。 他终于明白了,香九在故意陷害他。从他们认识第一天起,香九就在张机布井等他跳了。 是他太愚蠢。 这香九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木苏娆终于开口了。 窦阿兴陡然一惊,半天没敢言语。 手却粗暴的拽住香九的领口。 香九再次发挥她那扮猪吃老虎的的本领,在讨喜的脸蛋上添了两滴泪花。 人人看了,都要叹一声我见犹怜。 木苏娆不淡定了,狗奴才,这不变相欺负我家容洛么。 孟太妃也不淡定了,哀家的人也是你敢欺辱的。 她俩齐声道。 “住手!” “住手!” 言毕,彼此皆是一顿。 看向对方的眼睛满是复杂。 ※※※※※※※※※※※※※※※※※※※※ 小可爱们作者临时出差很突然 8月5号归来哈~~ 帝王之怒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小目标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泻药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身份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翊坤宫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看望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敬事房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救命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赌气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琼玉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识破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求原谅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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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牵手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骑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赌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威胁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遇刺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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窘迫地轻咳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叫人脸红耳跳的画像。两个女子,其中一人她亲自用小狼毫调墨添笔,画成香九的模样。 踩着它们,足间都开始发烫。 再看看身边人。 嘤嘤嘤,好怀念当年的肌肤之亲呀! 她摸摸鼻尖,唤香九起身,抿着唇退开了脚。 香九颇为机灵的捡起它,开启了装文盲模式:“春……戏,什么图。” 一边装一边看向木苏娆。 “可爱。”木苏娆没有戳穿她这拙劣的演技,轻语一声。 香九却呆了。 可爱? 你怕不是眼瞎了吧! 她铁了心要捉弄木苏娆,狠了狠心将手里的东西翻开,一页接一页。 然后捂住被辣到的眼睛,羞涩道:“皇主子,这上头是……” “那人和奴才长得好像——” 木苏娆逼近她,将她抵上书橱。 香九身后被膈得生疼,想退,却也退无可退。 木苏娆与她脸贴着脸,学着暖融融蹭了蹭。 后又在香九唇上啄了一口,嗓音低沉道:“那画中人就是你。” 香九忘了呼吸,小脸憋的紫红紫红的,怕她再有逾越的举动,抬手抵住她肩头:“皇,皇主子。” 这水灵灵的样子,木苏娆全当她在欲拒还迎。 手掌覆上她的脸:“朕今晚受到了惊吓,你留下来陪朕吧。” 啊啊啊啊啊啊!荤君果真叫我侍寝! 香九瑟瑟发抖,以委婉的方式拒绝:“奴才身份低微,怕配不上——” 木苏娆莹莹如玉的指尖止住她的嘴,轻声呢喃道:“不许你说这样的傻话,再说了,朕想你了……” 香九:你怕是想错人了吧,说的我跟你xxoo过一样。 “那奴才先回翊坤宫复命,完了再来找您。” “朕才不相信你会去而复返。”木苏娆冲她挤挤眼,一副我看透你的心的神情,“你呀,坏。” 说完,不给香九推拒的机会,拽住她手,拽,硬拽! 香九扒拉住书橱,用肢体动作表达着拒绝。 木苏娆见她软的不行,便给硬的了:“你跑的出养心殿吗?” “要么乖乖跟朕走,要么朕让人把你抬进去!” 香九也不装卑微了,问道:“皇主子,您有整个后宫,奴才去传敬事房来给您翻牌子。” 木苏娆邪魅一笑:“瞧你,吃醋啦?” 香九:老子没有!! 木苏娆勾住她腰带,威胁道:“要不……朕在这把你办了?” 香九震惊了,忙不迭的松开书橱,认命的被木苏娆拖着去了。 直到被摁在宽大的龙榻上。 “皇主子,您还没熄灯呢。” “太亮了,奴才害羞。” 木苏娆不上她的当:“灯一灭你就跑了,黑灯瞎火的朕上哪找人去?” “别挣扎了,今晚之后,”木苏娆的炙热目光在她眉宇间逡巡,朕会给你名分的。” 香九:一个太监要啥名分! 香九挣扎着推开她,木苏娆从后搂住她脖子,二人焦灼不下,谁也不让谁。 到后头都累出了一身汗,够呛。 香九本就和侍卫们一番打斗,体力耗掉大半,连口水都没有喝,又被催来养心殿,几番折腾,哪里是木苏娆的对手,全靠那颗抵死不从的心在强撑。 木苏娆没想到洛宝宝的力气还是那般大,这都累成一摊泥了,还紧紧箍着她手腕。 “疼,你把人家手腕抓疼了。”木苏娆睡在香九肩头。 香九充耳不闻,侧了侧头,闻着木苏娆发间清冽冽的香气:“谁让你不听话。” “那你先松开。” “不行。” “朕不闹你了,乖乖睡觉成嘛。” “你先睡着我再松。” “……好吧。”木苏娆合上眼皮,真就作势睡了。 殿内蓦的安静下来,一丝杂音也无,唯有彼此由急变缓的呼吸。 “皇……主子?”香九轻轻喊着。 见木苏娆没应,又喊了一声。 木苏娆真是睡着了,大晚上的尽和那贼人斗智斗勇,上了榻困意便不自觉袭上来。 她扭了扭,在香九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额头贴上香九侧颈窝,感受着那处鼓鼓的跳动。 看来不会再闹了。 香九舒了口气,试着松开对她都桎梏她,两手对着虚空抓了几抓,想要寻个支撑点爬起身。 木苏娆像是发现香九要弃她而去,揪住她的衣襟缩成一团,好似在求亲亲求抱抱。 香九很是纠结,毕竟主仆后有别,到底还是心一软,随她去了。 . 清晨,第一缕天光破晓时,琼玉嬷嬷恭候在碧纱橱外,唤她。 “皇主子,该起榻上朝了。” 木苏娆早就醒了,侧着身,支着半边脑袋,含情脉脉的欣赏着香九的睡颜。 “小九九,朕要走了~~”。 香九和周公聊得热火朝天,被这声小九九吓得魂不附体,醒了个彻底。 “醒啦。”木苏娆给她一个早安吻,不安分的手在她翘臀上一搭。 非礼! 香九睁圆了眼睛,跳下榻,在不经意间看见了铜镜中衣衫不整的自己。 香九:!!!! 她手忙脚乱地理起衣衫,解释道:“皇主子,咱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木苏娆给她个飞吻:“总有一天会发生的,不急。” 香九:“……” 秉承着离开是非之地的心,香九转身即走,忽尔觉得头上凉飕飕的。 一摸,帽子还没戴呢,她转着圈圈四处找。 木苏娆看戏似的看着她,趴在榻沿边上,翘起小腿,被子从足跟边缘滑落,露出粉粉白白的一截。 “找什么?” “……帽子。”香九没好气道。 “在朕这呢。”木苏娆拿出帽子,勾起奸计得逞的笑。 “亲朕一口,朕就还给你。” 香九自暴自弃道:“奴才不要了。” 说着唰的拉开碧纱橱,但见琼玉嬷嬷杵在那,双双猝不及防! “你你你,你怎的在皇主子的寝殿!”琼玉嬷嬷急道。 “我我我,我……” 木苏娆欢乐的话语在屏风后响起:“她来侍寝。” 琼玉嬷嬷:!!!! 当日,“香九侍寝”这则劲爆消息传遍紫禁城的大宫小殿,连无人问津的冷宫都为此沸腾。 紧接着,第二则劲爆消息诞生了——皇贵太妃晕倒了。 据说是气的。 ※※※※※※※※※※※※※※※※※※※※ 我想给你们写小甜饼,但你们却嫌弃它带慢故事节奏,呜呜呜,不,我就要写~~ 还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锁,两人最大的肢体接触只是贴了下脸——真挺累的,唉,真的无奈 祸乱宫闱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力王狂澜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袭击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被劫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救人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升官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近水楼台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重阳节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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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很顺利,畅通无阻,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成功抵达养心殿。 却见养心殿众人跟小蚯蚓似的,集体匍匐在暖阁外,抖若筛糠。 这阵仗,这气氛,一看便知是皇主子龙颜大怒,急需一个出气筒…… 南叶突然觉得老寒腿不疼了——屁股疼。 为了屁股着想,他选择“默默离开”,临走时对井喜道:“好徒儿,别告诉皇主子为师来过。” 井喜经他提醒,唰的打起帘子:“皇主子,南总管来了。” 南叶:!!!! 南叶抱着为国捐躯的必死之心,进去了。 可暖阁内却是静悄悄的,他踢开脚边杂乱的碎片,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 “皇主子?”他喊。 “皇主子?”他又喊。 “这呢。”木苏娆的声音从乌木案后传来。 南叶紧巴巴的过去,就见木苏娆蹲在桌案底下,怀里抱着香九送她的那只沙巴兔。 南叶心疼极了,道:“皇主子,事情井喜同奴才讲了,奴才懂您的伤心,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香小主救出来。” “而不是自暴自弃啊。” 木苏娆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家洛宝宝是雎鸠城二当家,需要救吗? “她会自救的。” “……”南叶眨巴眨巴眼,“慎刑司又黑又冷,香小主那瘦弱身子,恐怕受不住,还需您去救——” “她受的住。” 南叶:“……” 南叶生了疑惑,指着满地狼藉问:“那您这是做甚?” “演戏。” 原来如此。南叶舒出一口气,屁股顿时不疼了。 “可朕却不知演给谁看。”木苏娆咬住下唇。 害死神鸦的动机能往大了说,也能往小了说。 往大——有人存心扰她国泰民安。 往小——有人存心害死香九。 前者针对的对象是她。能够有实力针对她的人必定权倾朝野,唯有隆亲王和太后是也。 可这俩人都是木家一份子,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去伤害神鸦,不然百年以后,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所以,前者果断排除。 “南叶,香九平日竖敌可多?” “那可太多了!”南叶是太监头头,宫内太监都算他的徒子徒孙,犄角旮旯的事,没他不知道的。 他扳起手指,数道:“辛者库的管事傅哀愁,死在井里的刀豆,被逐出宫的窦阿兴和王乾,咸福宫的阮小主……” “还有孟太妃,香九不愿做她的男宠,指不定因爱生恨呐。” 木苏娆补充道:“母妃好似也不大喜欢香九。” 话一出口,南叶大骇,皇主子这是连皇贵太妃都怀疑呀。 不孝。 他磕头道:“皇贵太妃菩萨心肠,哪能和香九一小太监计较呢。” . 香九盘算这回活命的机会不大,一番斟酌后,决定翻窗逃跑。 可窗是铁窗,翻出去有点难度。 她决定把策略变一变,改成偷钥匙。 待出了慎刑司后,她就一套行云流水的轻功,从此告别紫禁城。 任务她也不管了,狗日的隆亲王,再见吧。 这般一想,居然还有点舍不得木苏娆。 狗女人,还挺让人留恋的,可惜啊,终究不是苏素。 她在干草堆里躺平,双手枕在脑后,一边仰望铁窗外渐渐黑下的天空 ,一边怀念她逝去的爱情。 这时,管事来送饭了,两荤两素。 此乃其他牢友永远都享受不到的待遇,香九感激不尽,拉着管事陪她一起吃。 管事受宠若惊:“不了不了,当奴才的哪能和主子平起平坐,坏了规矩。” 香九夸他:“思想觉悟很高啊,难得难得。” 眼睛却紧盯着他腰间的钥匙。 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他身后,对着他的后脑勺就要劈一掌。 “狗小子!”裘白山忽然出现。 香九急忙停住,待看清来人后,挤出一笑脸:“师父。” 您可来得真是时候。 管事讨功道:“裘老爷子专程来看您,我就把人放进来了。” 他亲自扶着裘白山进到里头,说:“小的就不打扰二位了,你们先聊,聊完叫我就成。” 他躬身退出去,锁上牢门 香九就这样,目送着那串钥匙远去。 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狗小子,你可把你妹妹吓坏了,哭哭啼啼来找我,还非要跟着来。” 裘白山抬手打她,厚实的巴掌打在她胳膊上,很疼。 但也就一巴掌。 然后打开带来的食盒,取出酒菜,和两荤两素放在一块。 “来吧,师父从御膳房里捞了两菜,也不知你爱吃不爱吃。” “能在慎刑司吃顿好的不容易,我哪会嫌弃。”香九坐到小桌边上,和裘白山面对面。 天黑了,牢里头更黑。 香九把那蜡烛搁上桌,勉强看清眼前的物事。烛火摇曳间,竟发现裘白山沟壑纵横的脸上,有水光闪烁。 “师父……您哭啦?” “没,没有没有,”裘白山胡乱抹了把脸,“你眼花了。” “您是不是舍不得徒儿我?”香九的声音像崩断的琴弦,坠到了底。 “谁舍不得你了,你个狗小子成天惹祸,”裘白山瞪着眼,摔了筷子,“被砍了头倒也好,师父我清净了。” “徒儿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为师怎么和你说的。”裘白更凶了。 “让你进了养心殿收收心,好好伺候皇主子。” “你非不听,喂乌鸦都能惹出事。” “你呀你呀……” 凶到后头他已然哽咽,脑袋垂下去,指着香九说不出话了。 这下香九看得真真的,他就是哭了。 “我师兄当年也和你一样。一样的年纪,一样伺候在养心殿……” 香九双肩一颤:“您还有个师兄!!” ※※※※※※※※※※※※※※※※※※※※ 感冒了,吃了感冒药也没见好,看开只有甜甜的恋爱能拯救我了~~ 呜呜,我没有甜甜的恋爱~~ 重影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断雀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女儿身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抽身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追杀令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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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生母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静观斋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容清何处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忧心忡忡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吵架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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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全军出发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潜伏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师叔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往事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密旨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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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九骑着马,在苍茫无垠的大地上晃晃悠悠,追问木苏娆不下二十遍“到底和人家说了什么”。 木苏娆从最先的含含糊糊,到敷敷衍衍,再到龙颜震怒。 “烦死你了!!” 香九立马怂兮兮的闭嘴。 夕阳西下时分,抵达了雾霭河,河对岸就是雎鸠城的地盘。 时逢寒冬,河面结有一层厚厚的冰面。 如此一来省了渡船,但马蹄容易在冰面上打滑,香九吩咐众人下马,各自撕下一块衣料,包裹住马儿的马蹄。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已然天光幽幽。 木苏娆看明她的用意:“再等等吧,咱们人多,太引人注意,此行需尽量避人耳目,再一会天完全暗下,我们偷摸着入雎鸠城。” 香九确是此意,侧身挡住旁人的视线,在阴影处偷了木苏娆一个香。 木苏娆捂住被亲的脸,小声骂她:“这么多人呢!” “没人看见!” 再说了,看见了又有何妨。 香九得意洋洋:“再亲一个。” 木苏娆赶紧用掌心挡住她贴上来唇,笑道:“滚。” 香九便捧住她的龙爪子亲亲啃啃,一连好几口才心满意足的松开。 因为再亲下去,木苏娆就要抬脚踹了。 几番磨蹭,最后一抹夕阳坠落西边天际,天地陷入无边黑暗。 香九难得正经起来,将随行护卫分成三大队六小队,各自沿着不同的方向出发,于子时三刻,在雎鸠城城门前的下马石前汇合。 木苏娆身份尊贵,怕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挑了最隐蔽亦是最长的路线。 于是她们先行一步。 香九自幼在北原撒欢,寒来暑往,一草一木都颇为熟悉,哪怕走在冰面上,也来去自如。 木苏娆则很受挫,将香九充当拐杖,死死抱住她胳膊,气呼呼的让她慢些走。 最后心一横,跳上香九肩头:“你背朕!” 香九断然拒绝。 木苏娆色厉内荏:“你敢抗旨不遵!” 这罪名可扣得太大,香九拿她没辙,乖乖当起苦力。 不就是背嘛,有啥大不了的,她辛者库劳模根本没在怕! 只是夜路不好走,她背着一大姑娘,脚下容易磕磕绊绊,好几次踢到大石头,差点将人甩出去。 木苏娆看出她是故意的,选择暴力警告——咬住她耳朵。 香九怕她下狠口,第一时间求饶:“错了错了!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再有下次,朕把你耳朵咬下来。” 香九道:“你这暴脾气,也就我要你……嘶……怎的又咬人。” 木苏娆郑重的说:“你骂朕母老虎!” “这恰好说明我爱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木苏娆嘴角抽抽,惊叹此俗语还有这等巧妙的使用方法。 正斗嘴得厉害,忽闻远处有人在说话。香九放下木苏娆,拉着她闪进一块大石头后头。 说话声越来越近,再听窸窸窣窣的脚步,估摸着有四五人。 香九探出小半颗头,片刻才对木苏娆道:“是雎鸠城的巡卫兵,眼下断英死了,隆亲王称霸,该是都为他效力。看来城门就在眼前了。” 木苏娆还没玩过如此别具一格的“躲猫猫”,不免心惊肉跳。吁出一口气,努力调整呼吸。 等到那些人嘻嘻笑笑路过她们,确认危险解除后,才从另一边钻出来。 被他们一打岔,气氛陡然紧张许多,木苏娆和香九玩闹的心情被毁得干干净净。 屏息凝神,耳听六路,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二人拐过十八道大弯以及十八道小弯,准时出现在城门前的下马石旁。 她们躲进草丛,那处,护卫们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甚至盘算起家里人口够不够拿来诛九族,万一皇主子弄丢了呢。 “二城主!” ※※※※※※※※※※※※※※※※※※※※ 这章发漏了,补上~~ 补章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调兵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聘礼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得之我幸 因为容清那张破嘴, 香九与大宅子失之交臂,痛心疾首, 百爪挠心, 恨不能把容清咬下一块肉,红绫安慰她说, 养心殿还不够你住? 香九扬天长啸,当然不够,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 虽然她业绩不佳, 但有自己的房产总归是条后路,否则日后吵架,她连离家出走的地方都没有。 木苏娆于心不忍, 答应说:“瞧你, 不就一套宅子嘛,朕送你便是。” 香九眼冒贼光:“十进院的那种。” “行。” 香九破涕而笑, 果然, 嫁人还需嫁豪门, 容清和红绫唏嘘不已, 喟叹: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啊。 稳住香九, 一家四口又恢复其乐融融, 坐上牌桌, 搓起马吊。 司徒将军来禀,五万士兵都已各自上路, 于指定地点安营扎寨, 请木苏娆移驾。 碰巧木苏娆这把自摸吃三家, 见好就收,领着大家随司徒将军去了。 行军扎营讲究井井有法,白色营帐层层围裹,于寒风中猎猎作响,周边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守卫森严。 一列将士正在巡营,鞍不离马背,甲不离身。 木苏娆被前后簇拥着进了主帐,几位副将正围绕沙盘推演战况。 见木苏娆驾到,拱手行礼。 帐外,将士来报,有一女子求见陛下。 木苏娆与香九面面相觑,谁会在这时候来此。 她们转至帐外,看到那名女子时,香九惊呼:“你怎么会在这!” 梦茯苓一向对她没有好脸色,充耳不闻,双膝磕地,三呼吾皇万万岁。 木苏娆接过她呈上的信函,在看到招摇楼三字的时候,小小一惊,随后了然。 看着香九:“你们认识?” 香九压下音色:“竞争对手,多年恶战,不提也罢” 她与梦茯苓那点恩恩怨怨,够说三天三夜,补充道:“上回出宫,就是她带人绑的我。” 话刚出口,怕木苏娆迁怒梦茯苓,悻悻作罢,在木苏娆疑惑神色中摆摆手:“算了,没什么没什么。” 小东西,都有自个儿的小心思了,木苏娆在香九后腰拧她,见她疼得龇牙咧嘴才罢休,命人为梦茯苓上茶赐坐。 她一心想要笼络招摇楼,招摇楼定也存了心思和朝廷交好。 隆亲王大势已去,她们前来助她一臂之力自然情理之中。不然被雎鸠城一家抢功,招摇楼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倒是会打如意算盘。 木苏娆看破不说破,给香九递去个俏生生的眼色,笑而不语。 非常时期非常办法,雎鸠城眼下全仰仗木苏娆,多个招摇楼,愈发稳操胜券,香九以为给招摇楼分一杯羹,不是不可。 妻妻二人默契十足,既然香九无异议,木苏娆这便应下,但天下没有白拿的好处,招摇楼合该拿出诚意。 梦茯苓不愧是大弟子,当即表态:“招摇楼愿作探路先锋。” 招摇楼皆为女子,身姿灵巧,轻功了得,踏雪无痕更是出神入化,有她们探路,事半功倍。 香九腹诽,小师妹们个个水灵灵,来干这劳什子事,真舍得下本钱。 这夜,小师妹们趁月黑风高,搬入营地。 香九踮着脚尖,老远瞧着,哎,可怜哟。 容清得空来探望她,一看她此番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敲了她一记脑袋。 “无毒不丈夫。” 香九用肩头撞开她,骂道:“你铁石心肠。” “是你心慈手软,有空学学你嫂子。” 江湖中有句话,有血流成河的地方就有红绫。 得亏她,雎鸠城曾一度与魔教齐名。 “她又冷又凶,我不学。”语毕思忖半晌,见四下没外人方才安心道,“如今断英死了,断雀姐姐真真可怜。” 容清如临大敌,紧张道:“别在你嫂子面前说这话。”阿姐怕你享年十九。 “所以偷偷问你嘛。” 容清道:“我想过这事,她若愿意重回雎鸠城,我不拦着,毕竟有自小长大的情分在,她若不愿意……她爹家大业大,带着这笔银钱,浪迹江湖未尝不可———” “你舍得她?” 容清“嘶”了一声长音,警告道:“胡言乱语!我跟她清清白白——” “但她对你情根深种!” 容清真觉得香九离家半年,翅膀硬了,要上天。 “这话如果传进你嫂子耳朵里,看我不找你算账!”容清一个甩袖,作势要走。 香九连忙抱住她胳膊:“好阿姐,我知错了。” 她们分别半年,还没好好说过话呢。 容清来寻她,本也有姐妹话家常的意思,挣扎两下挣回脸面,便冰释前嫌,道:“与隆亲王大战在即,阿姐问你,此后真就和那曌文女帝回京城了?” 香九想也没想道:“当然。” 容清眸光柔和清浅:“你念她五年,如今再遇,是注定的一世情缘,只是你远在异乡,我放心不下,同样的,你自幼在北原长大,真能舍得这地方。” “自是舍不得,可我更舍不得的……苏苏。” 这女人心狠手辣,高高在上,一身的坏脾气,还顶爱拿她撒气,唯一的优点是爱她念她在乎她,全心全意的那种。 北原离开还能再回,木苏娆没了或许就真找不回来了。 世间有缘相遇、无缘相守的人数不胜数,她何不得之我幸,抓在手里。 容清与她心意相通,摸摸她脑袋,力道像棉絮一样轻柔,语音宠溺道:“阿姐有空会去看你。” 此次一别,不知再见是何年。 香九悲从中来。 木苏娆近日都被司徒将军和几位副将缠着脱不开身。今日好容易提前回帐,香九却不见人影,围着帐子绕上一圈,见那人正和容清说话,最后竟是愁容满面。 木苏娆担心,待容清走后,蹦到香九肩头,吵吵着让她背。 香九谨遵圣令,背着她四下闲逛,彼时圆月东升,风牵起衣角。 木苏娆偏头啃她脸颊,撒娇道:“和你阿姐吵架了?” 香九失笑:“没有。” “那为何不开心?” “……舍不得她,舍不得北原。” 两句话没头没脑,木苏娆却听懂了,隐隐有担忧,圈紧香九的脖颈:“然后呢?” “然后……更舍不得你呀。” 木苏娆咬住唇,乐不可支地荡起腿,像个得了糖糕的小娃娃,小小的满足,大大的快乐:“那你阿姐愿意你跟朕回紫禁城喽!” “她巴不得做皇亲国戚呢,不过话说回来,当年你为什么一个人来北原?要不是我好心,你早冻死了。” “嗯?”木苏娆歪歪头,“当年你不是垂涎我美色才救的我吗?” 香九:“……” 当年就该冻死你。 木苏娆伸出手,在空气中画了一大大的圆:“咱们是天定良缘呗,朕就是奔着你来的。” 这话中听。 香九主动撅嘴,木苏娆贴上脸来,一个吻,吧唧落下。 二人傻瓜般冲着对方傻笑。 这就是爱情吧,简简单单,连风都会变甜。 夜更深了,叠在月光下的两人的影子,模糊,却如此亲切温暖。 香九一步一向前,走向她们憧憬的未来。 溶洞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哑巴 司徒将军顾不得三七二十一, 猛虎般冲向洞口,将士们训练有素, 提枪围上去, 枪.头纷纷往洞内刺探。 “没有人。”司徒将军大喘着气。 他回到木苏娆身前,惭愧地垂着头, 拱手道,“皇主子,咱们怕是被发现了。” 这点早在木苏娆的预料之内, 淡淡一句:“稍安勿躁。” 隆亲王占据溶洞的主动权,不可能白白放过这“地利”,布置定然十分周密, 关卡暗哨一个都不会少。 容清说过, 将士习惯地面作战,一到逼仄幽暗的环境, 很难适应, 身形施展不开,处处受掣肘。 要想取胜, 还需出其不意, 攻其无备。 “再往里, 朕怕有埋伏。”木苏娆拔出腰间佩剑。 “纵有埋伏, 有何惧哉!”司徒将军还红着眼。 香九却觉得木苏娆此话在理,用“活该你戍守边关十数年”的眼神看他, 遇事不动脑子, 莽夫啊。 她举起爪子自告奋勇:“未防有埋伏, 我先用纵横珠探探路。” 木苏娆大手一挥,准了。 香九利落的抱以一拳,在将士们的注目礼中来到洞口前,先将火把探进去,照亮一小块地方,与记忆中的一样,嶙峋险恶,像一只大蛇的血盆大口。 “都退开些。”我要开始耍帅了。 将士们知她是雎鸠城二城主,纵横珠的威力更是如雷贯耳,迫不及待的想要观摩,齐刷刷的连退三步,为香九留出充足的耍帅空间。 香九原地做起扩胸运动,舒展筋骨,变戏法似的指间忽然夹着几枚珠子,将士们眼睛都看直了。 这就是传说中十步杀十人的纵横珠! 小小的珠子,大大的威力。 然后就见香九胳膊一甩,数枚珠子像裹了十层内力,箭一般的直飞而起,空气里是被撕裂的呜咽声。 轰隆!轰隆!轰隆! 巨响层层叠叠,简直震山撼岳。 青白的烟火伴随一股刺鼻的味道喷涌而出,随之而来的是上百支短箭,不,或许更多。 “真的有埋伏。”香九大声道。 方才那支箭恐怕不是人为,而是提早布置在其间的机关出了岔子。 她凌空后翻,接连将纵横珠弹出十数枚,截了一片箭雨的气势。 将士们充做人墙,挥舞长.枪,可惜防御不及,箭来势汹汹,刺破他们的铠甲,扎进脆弱的皮肉。 司徒将军嘶哑地高喊:“别慌!摆阵!用盾!” 有他在,将士们心里踏实,迅速分成左右两队,躲开箭雨的攻击,步兵上前用盾垒砌出坚不可摧的铁墙。 所有人一眨不眨地盯住洞口。 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全身的血脉凝闭。 良久,良久。 ……一切归于平静。 香九嗅到空气中的硝磺气味,浓烈刺鼻,溶洞内弥漫着挥散不开的烟雾,香九变得紧张,提醒道:“快,快,将衣摆沾湿,捂住口鼻。” 将士们扑到池边照做后,再次退到洞壁列队。 他们一动不动,心照不宣的等待着…… 木苏娆向香九递去一个眼神,香九会意,又往洞内执出纵横珠,顷刻间硝烟滚滚,硝磺的味道愈发浓烈。 忽尔,洞内有人在咳嗽,寥寥几声,回音幽幽飘荡,像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司徒将军全身的毛孔骤然绷紧,空打几个手势,或横劈或斜砍。 向士兵传达军令——抓活的。 火都烧上来了,就再加把劲儿。 香九庆幸纵横珠充足,咻咻咻的往里丢,里头的人再也撑不住,逃命般的往外冲,一头扎进水池。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仔细数来,足足十好几个。 司徒将军携诸位将士,手起刀落、手气刀落,一顿残暴的疯砍,令他们当场毙命,只留一个活口。 那人被硝磺呛坏了嗓子,几乎要咳出黄胆,他现在身陷囹圄,明晃晃的刀剑横在眼前,不免胆寒。 司徒将军揪住他领口:“我问一句,你他妈就给老子答一句!” 那人呜呜呀呀,两手胡乱挥舞着。 竟然是个哑巴。 司徒将军火冒三丈,捏开他的嘴,大骂道:“他奶奶的,隆亲王这老狐狸,把人舌头割了!” 够狠! 木苏娆再了解隆亲王不过,轻哂道:“舌头没了,耳朵还在,总能听懂话。” 司徒将军看着她:“皇主子有何高见?” “让他前面带路。” 香九眼珠一转,对哑巴道:“你带我们找到隆亲王,饶你一命。” 哑巴连连摆手,十万个不愿意。 香九继续道:“不光如此,皇主子还会许诺你荣华富贵。” 哑巴犹豫了一下,再次摆手。 利诱不成,唯有威逼! 司徒将军眼皮都不带眨,砍下他一根手指,血淋淋的物事飞上半空,再“噗通”落进池子。 他道:“别给脸不要脸,荣华富贵和人头落地,你到底选哪个!” 哑巴捂住淌血的伤口,选择荣华富贵。 “那就乖乖听话!”他推搡哑巴一把,“带路!” . 哑巴在手,天下我有。 香九感觉如有神助,什么时候当心脚下,什么时候当心头顶,什么时候当心左右,哑巴一一提醒。且还附带指路服务。 阿姐再也不用当心我会迷路啦。 “朕倒是佩服隆亲王,不过一个月,他就将溶洞布置得危机四伏。”木苏娆道。 香九扶着她手肘,眉毛一边高一边低:“照他事先的计划,估摸想故意引我们入溶洞,这里地形诡异,可进可退,可攻可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木苏娆表示认同。 “可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没曾想朕会和雎鸠城合作。你和容清自幼在北原长大,熟悉这里的一点一滴。” 地势、天气、季节,每一样都尽在掌握。 司徒将军大笑:“这回,隆亲王恐怕失算了!” 骄兵必败,木苏娆叮嘱他:“切莫掉以轻心。” 司徒将军神色讪讪:“末将遵命。” 防人之心不可无,哑巴轻易倒戈,他们还存有疑虑,越是往里走,越是疑心重。 小心使得万年船总归是好的,行到一岔路时,司徒将军命所有人停住脚,对哑巴道:“选哪边?” 哑巴趔趄一步,哆哆嗦嗦地指向左边洞口。 司徒将军冷笑着:“一样,你带路。” 哑巴重重点头,眼底一片悲凄,一瘸一拐地走出两步,见众人并没跟上。 “呜呜啊……”他嘴巴一张一合,手臂勾了勾,好似在说,走这,没错。 众人:没错你走啊! 你有本事指这路,你有本事先走啊! “……” 哑巴犹豫了。 司徒将军踹他一脚:“荣华富贵你不要,非要当反贼的狗!” 一面说一面用刀架上他脖子。 香九看出司徒是一□□桶,生怕他犯下大错,抓住他手腕,求情道:“罪不至死,罪不至死……” “皇珺殿下,您与皇主子身份尊贵,他存弑君之心,罪无可恕!” “您菩萨心肠,莫拦着末将,今日末将就要取这乱臣贼子的狗命!” “司徒将军,我们还指望他带路呢!” “您让开,小心血溅身上!” “司徒将军!” 那哑巴看得一愣一愣,心知这回是要动真格,抱住香九大腿,呜呜咽咽的,恳求她保自己一命。 香九趁火打劫:“你老实交代,到底走哪一条!” 哑巴手臂一展,指向中间那条。 香九痛骂他:“早干什么去了!” 哑巴竖起三指,做发誓状,飞快地爬到木苏娆脚边,砰砰磕头,眉心磕得又青又紫,嵌了碎石子,鲜血汩汩淌过鼻梁。 猎人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王 什么叫攻其不备, 这就是。 你找他时他不来,不找他时, 他跟土地公公似的, 吧唧一下跳出来,且来势汹汹。 将士们正值惬意的时候, 遇上突袭反应不及,刚提起枪,就被敌军抹了脖子, 鲜血染红一片。 司徒将军不愧是沙场老油条,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同时,还能高喊:“莫自乱阵脚, 骑兵往前,左右散开!” 将士们听他指挥, 无奈地域狭小, 散不开也躲不掉。 司徒将军只好破罐子破摔:“一起上!拼啦!” 溶洞内霎时杀声漫天, 地面都在颤动。 香九赶紧将木苏娆护到身后,从怀中掏了一把纵横珠,对准敌人, 一弹一个轰隆,一弹一个轰隆。 帮助我方将士成功扭转局势。 司徒将军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凭借一步杀十人的威猛, 来到她们的身边。 伟岸的身躯浴着鲜红的血, 为木苏娆充当肉盾:“皇主子别怕, 末将今日就是死, 也护您平安!” 香九感动至极:此乃拍马屁的最高境界是也! ——适当的时机说出适当的话。 佩服佩服。 大概也是南叶的心得吧。 木苏娆则全神投入寻找隆亲王中,目光越过司徒将军宽厚的肩膀,左打量右打量。 眉宇拧成一团,焦急道:“他不在这。” 梦茯苓由师妹们搀扶着,躲进她们这处,重重咳嗽两声:“那他也定然在不远的地方,我招摇楼虽然伤亡惨重,但也不是吃素的,这三日已经摸清他的家底,眼前这些是他全部的兵力。” 木苏娆冷笑:“看来他也熬不住了,想在这与朕拼决一死战。” 就像一场不计后果的豪赌,赌注是仅剩的一条命。 香九身体明显一抖:决斗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香九拽拽木苏娆的袖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隆亲王狗急跳墙,切莫大意失荆州。” 木苏娆心头暖洋洋,点点她耳朵:“小东西,放心吧,朕有分寸。” 话音刚落,余光瞥见对面洞口火光跳跃,洞壁上映出一道人影。 影子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也像是在欣赏这修罗战场,不,更像是享受。 木苏娆眸心的光打着旋:“是他!” 那影子好似也瞧见了木苏娆,跳跃的火光中,影子不断放大,刀剑铿锵,他们仿佛都听见对方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香九手腕一转,一颗纵横珠朝影子飞去。 轰隆—— 硝磺弥漫,熏得人睁不开眼,待青烟散去后,露出隆亲王的笑脸。 他手举火把,脸庞隐在半明半暗中,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木苏娆,仿佛要掏出她的心窝。 香九瘆的慌,纵横珠不要钱一般开砸,隆亲拔出佩剑,一一从中劈开。 下一瞬,剑,落鞘。 将士们还在浴血奋战,嘶吼和鲜血将他们变成一只只猛兽。 而木苏娆和隆亲王,却好似遁入静止。 纵横珠讲究内力和腕力,香九累得喘不上气,乍一看英气逼人的隆亲王,小心脏吓得咚咚跳。 这两人打什么算盘呢。 就站这干瞪眼? 她有丝沉不住气,司徒则比她还沉不住,脖颈青筋暴起,提着刀就去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他再次发挥一步杀十人的威猛,迅速逼近隆亲王,所过之处,鲜血四溅。 随后一跃而起,血淋淋的大刀劈向隆亲王面门,隆亲王依然在笑,只是笑意狰狞。 手中的火把依然高举,佩剑二次出鞘,于一瞬间迎向司徒将军的大刀,电光火石中,司徒将军被震开,狠狠撞向洞壁。 他的手臂酥麻不堪,失去知觉,颤抖着抓住刀柄。 隆亲王居高临下望着他,狭长的眼角兜满不屑和杀气。 将士们纷纷赶来,长.枪刚刚刺出,已被隆亲王和护卫率先刺穿了心脏。 隆亲王鼻中一声冷哼,剑尖指向司徒将军:“你就这样护你的皇主子?光靠蛮力!愚蠢!” 司徒将军啐他一口:“乱臣贼子!” 隆亲王怒骂:“这江山本就是我的!” 他提剑指向木苏娆:“是她,谋朝篡位!” 一句控诉,如同石子投进原本无波的湖泊,激起层层涟漪。 将士们的战况已经过半,还未分出胜负,都因为这话停了下来。 司徒将军还在骂,骂他贼喊捉贼。 木苏娆倒没言语,抱臂立在那,静待下文。 隆亲王虽然争强好胜,但少年时性子柔,惯爱附庸风雅,因而气质潇洒,一般人瞧不出他那谋朝篡位的心思。 说得好听叫深藏不露,说得难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他滔滔不绝,一字一句皆在控诉木苏娆十年前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众说周知,十年前先帝驾崩,皇贵太妃封锁宫门,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假传遗诏!” “那是为了防你闯宫!”木苏娆真想为他颠倒黑白的本事拍案叫绝。 “哈,笑话!”隆亲王上前,“本王与皇兄是亲兄弟,一母同胞,血浓于水,凭何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香九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你倒是说说看?” 香九叹服他的脸皮,却又不敢公然道出他和冷常在有一腿,那可是木苏娆的生母啊。 隆亲王看出她为难,得寸进尺道:“小娃娃没得说啦?” 木苏娆忽尔道:“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 隆亲王眉眼一跳。 木苏娆露出得逞的微笑:“你不是在找先帝的另一份遗诏吗?守护遗诏之人,是裘白山的师兄,先帝驾崩后他改名换姓,为的就是你。” “哦?”隆亲王拖了个长音。 “为了保你一命。” 隆亲王一下笑岔了气,笑声浑厚且狂傲,回荡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他插着腰,仰着脸,状若癫狂。 “为了我?”他稳住气息,“你倒是说说,如何保我一命。” 木苏娆歪起脑袋,道:“你若就此罢手,朕看在先帝的份上,且称你一声皇叔,前程往事一笔勾销,保你不死。” 隆亲王打断她,嗓音陡然拔高:“你凭什么?你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本王,才该是坐拥天下的皇帝!” 噗嗤,香九没忍住笑。 利索的解开挂在腰后的布袋,丢给隆亲王:“先帝遗诏在此,自己看看吧。” 隆亲王接在手中,表情变了又变:“本王小瞧了你们,被你们先找到,白浪费了几番辛苦。” 他转动眼珠,轻蔑一笑:“不过,经过你们的手,怎知遗诏是真是假?” “若要造假,朕何苦费劲心思去找?” 隆亲王闻言,嘬嘬牙花子,多了两分相信,将剑和火把交给身旁的护卫,再解开布袋,掏出里头的漆木小盒…… ※※※※※※※※※※※※※※※※※※※※ 大概还有2、3章结局啦,谢谢小可爱们一路的支持~ 黄笺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夜晚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太监不与四时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大结局 回到京城已是一个月后的事, 时逢年关,城内一片热闹景象, 两个小娃娃裹着厚厚的冬衣, 绕着马车嘻嘻哈哈的打转转。 赶路最是乏累,香九迷迷瞪瞪的睡了一天, 吃过东西,无精打采趴在木苏娆腿上。 马车蓦的停下,太急, 差点将她甩出去。 她气恼地掀开车帘,问骑马的司徒将军:“出了何事?” 司徒将军抱拳道:“两个小娃娃,皇珺殿下受惊了, 是末将的失职。” 香九不等他言语完, 撸起袖子跳下车,一副要找娃他娘理论的架势。 木苏娆忙喊她, 生怕闹出事, 这家伙的起床气真发起来,可不是一点两点。 门帘一掀, 追出去, 却见香九木头柱子似的立在那, 满目惊喜。 “苏苏, 你看,真热闹。” 香车宝马, 络绎不绝, 她光光站在这, 都好似能闻见酒肆饭馆里的香味四溢。 明明吵嚷不休,却感觉笑语欢歌,人声鼎沸。 木苏娆为她披上斗篷,白绒绒的一圈狐狸毛,衬得她脸蛋红得像搽了胭脂,勾得木苏娆心痒痒,忍不住掐了掐。 “朕陪你逛逛?”木苏娆挑眉。 香九立马绽出大大的笑脸:“真的?” 司徒将军在旁感叹美色误事,遂冒死进言:“皇主子,此处人多眼杂,我们太过引人注目……还是早早回去的好” 成功获得香九十记白眼。 但司徒将军不畏强权,继续劝道:“皇主子龙体金安是百姓和社稷之福。” 香九可算明白了,他拍马屁……挑人。 木苏娆勾住香九的尾指:“要不,朕明日再陪你来……金口玉言,朕保证。” 然而当日,满朝文武收到一条重要八卦,皇主子从北原带回一绝色美人儿,入住养心殿,此人名唤容洛,凤眉丹目,清新脱俗,肤如白雪,唇似列丹。 此八卦在口耳相传的力量中,被人民群众添砖加瓦,增添了许多故事性。 说是皇主子带男宠香九追踪隆亲王,在北原偶遇佳人,只一眼,便是天雷勾地火,果断抛弃男宠,携手佳人。 老臣们对此抱以怀疑态度,纷纷登门拜访大功臣司徒将军,彼时,司徒将军正和分别多年的娇妻你侬我侬,敷衍一句:“谁谁谁呀?什么偶遇佳人,哪里来的佳人,她本就是皇珺殿下呀?”便要撵人。 老臣们:“!!!!” 啥,皇主子要立此女为皇珺。 额滴个乖乖,天要塌了。 收到消息的后宫小主们坐不住了,老娘们勤勤恳恳在后宫里苦熬,空虚不说,还他么寂寞,一宫外女子,凭什么一来就往头上骑。 其中,当属阮如歌闹得最凶,孟青黛也不淡定了。 当然,漩涡中心养心殿,也很不平静。 南叶和井喜站在香九身前,上下左右反复打量,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位吃着佛跳墙的姑娘,像极了香九。 南叶捅捅井喜:“你……问问。” “问啥?” 南叶翻他白眼,贴到他耳边悄悄道:“问问她姓甚名谁。” 长得一模一样,指定香九亲妹妹。 香九小口吮着热汤,优哉游哉,看好戏般瞧他俩,宫里头闷,她就指望这师徒二人替她解闷呢。 “……洛小主?”井喜迫于南叶淫威,扭扭捏捏的开了口。 香九含笑不语。 “奴才斗胆,想问问您与香小主是……” 香九凝视他,久久沉默,搞得井喜脚底生寒。 井喜扯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顺带呼了自己一巴掌,清脆响亮:“奴才冒犯了,您别怪罪,嘿嘿。” 南叶视他为爱徒,怕他挨罚,挺身而出,为他求情。 说起来,香九还是他干儿子呢,出去一趟人就没了,真真是揪心的紧。 果然,帝王都是大猪蹄子,见一个爱一个。 以前对香九多好啊,还送金丝楠推粪车呢。 香九玩够了,“噗嗤”一下,趴在桌上笑得花枝乱颤。 南叶和井喜:“…………” “我的好干爹,是我呀!” 南叶见鬼一般一蹦三尺高:“你你你……香小主!!” 井喜也蒙圈了,扳过香九的肩头,眼珠快要掉出眼眶:“……香小主!!你是女的!!” “嗯。” “那你为何当起太监了?” 还处于亢奋中的南叶呼他脑袋一掌:“主子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 井喜:不是你让我问的嘛,呜。 井喜心里苦,但井喜不说。 香九没打算瞒他俩:“我和皇主子是老相好,假扮太监和她闹着玩儿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南叶猛拍大腿:“所以皇主子早看出来了!” 怪不得三天两头往辛者库跑呢,又是翻墙,又是偷看人洗澡…… 真是有情调。 “难怪皇主子倾心与您,立您为皇珺。” 啧啧啧,为了引起皇主子注意,不惜牺牲自己刷小半年恭桶,这胆识,这魄力,这心机,这手段,活该一统后宫,成为帝王背后的女人。 瞧把皇主子勾引的……五迷三道的。 南叶摁住井喜,五体投诚:“奴才佩服!佩服啊!!” 香九:你佩服个啥。 阮如歌领着一干姐妹一进来,就见井喜被南叶拼命摁头,谄媚味儿隔着二里地都能闻见。 “喲,这还没当皇珺呢,南总管就上赶着巴结了?” 孟青黛不咸不淡道:“姐姐,切莫这样说。” 南叶抱着拂尘哈哈腰:“奴才见过几位小主。阮小主冤枉奴才了,奴才这是和洛小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哪来的洛小主!”阮如歌陡然呵斥,“皇主子还没封她名号,你这就叫上了?” “奴才——” “滚一边去!” 阮如歌帕子一甩:“本宫今日要瞧瞧,哪来的狐媚子,把皇主子迷得神魂颠倒。” 香九翩翩然转身,佯装一副颔首低眉的乖顺样子:“姐姐谬赞了。” 全场震惊。 这这这人不是……绝色太监香九嘛! 阮如歌受到严重惊吓,井喜年轻力壮,手脚利索,上赶着扶稳她。 “孟青黛,你认认,她可是先前在你宫里伺候过的死太监!” 孟青黛比她好不到哪去,她今日打着拜访的幌子前来,实则跟着众人一起来给这位新人一个下马威,谁曾想,战鼓还没开敲,已经哑了嘴。 香九懒得听她们聒噪,双手负后,摆谱道:“南叶,送客!” 阮如歌:“你放肆!” “此处是养心殿,阮姐姐在此撒野才叫放肆!” “你——” 南叶跨步,挡住阮如歌上前的步子:“奴才恭送阮小主。” . 木苏娆被文武百官因立皇珺一事闹得头疼,她就不明白,她娶媳妇,关这般老顽固什么事。 刚踏进养心殿,琼玉嬷嬷贼兮兮地跑来:“皇主子,东西十二宫的小主们都来了。” 木苏娆那叫一个气,怎么个意思,在朕的地盘欺负洛宝宝,她撸起披帛,就要进去帮香九做主。 走到帘子外,忽闻一声:“南叶,送客!” 小老虎发威很给力啊! 朕还是不进去打扰她发挥了。 思及此,木苏娆选择摆架寿康宫,也该去看看母妃了。 “断雀”还没醒,端太嫔日日在旁守着,外人无不道一句,姐妹情,感天动地。 为其诊脉的是白太医。 他光荣完成任务后,护送裘白山和他师兄住进了太监庙,去陪他们师父杜伍。 回到御药房就被提拔为太医院院首,每日奔走于各宫,为老主子和小主子们调理疑难杂症。 最棘手的便是皇贵太妃。 不知她老人机家的是啥病,奇珍异草吃了遍,一点不见醒。 端太嫔颇有见地道:“哎,兴许是世间再无留恋,她不愿意醒,不愿意的事,谁都强迫不来。” 白太医醍醐灌顶,高呼活到老学到老。 木苏娆听后,看不出悲喜,她终归和皇贵太妃有心结,隆亲王没了,太后便没了气候,再没了皇贵太妃的掣肘,从此以后,朝堂内外无人再敢忤逆她。 她是真正的天下之主了。 晚膳时,她对香九这般道。 香九皱起鼻子,凶巴巴道:“谁说没人了,我告诉你,我以后日日管着你!!” 她总有法子逗木苏娆开心。 “你呀,整日跟南叶呆在一块儿,被他带坏了,少和他学,不正经!多让琼玉嬷嬷教你。” 南叶哭丧脸:“皇主子,奴才冤枉啊。” 琼玉嬷嬷心里乐开了花:“皇主子英名!” 香九认南叶当干爹,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南叶多好,白日阮如歌来叫嚣,全靠他帮我——” 她嘶了一声,转过话头:“对了,白日你都不回养心殿帮我,你都没看见,阮如歌带着一帮人,耀武扬威那样!” 木苏娆心虚,瞄了瞄琼玉嬷嬷:“朕没赶上嘛,下次,下次一准回来为你解围。” “还有下次?”香九不依,磕下筷子,“不成,这回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好好教训阮如歌,她都欺负我多少回了。” “当然,朕已经下令让她闭门思过一个月了。” 香九更气了,气到自己掐人中。 “回回都罚禁足,太便宜她了!” “那你说,朕罚什么?” “打她板子!”香九抱住双臂,气鼓鼓的。 木苏娆递给南叶一个眼色,南叶会意,解围道:“洛小主,宫里向来奖罚分明,阮小主是跋扈了些,但没把您怎么着呀。” 香九:这么无情吗! “要不下次她来,我求她扇我巴掌?” “不不不,奴才不是这意思。”南叶赔笑。 木苏娆适时插话:“呀,差点忘了,朕昨日答应过带你出宫玩的!” 南叶抓住救命稻草,拔腿开跑:“奴才去给您备马。” 琼玉嬷嬷也抓紧时间逃离现场:“奴婢去给你们拿两件衣裳,外头冷!” 香九很挫败:“我话还没说完呢。” 木苏娆拉着她往外:“咱们路上说。” “我不!” “听说西直门要放烟火盒子。” 香九有一点点动心。 木苏娆再接再厉:“你要喜欢,朕给你买好多好多。” 香九:“我如果都要呢?” “全买!” “金口玉言?” “金口玉言。” “……” (全文完) ※※※※※※※※※※※※※※※※※※※※ 给自己撒花花~谢谢小可爱们,《每天都在帮前妻脱单》已经蓄势待发啦,大概五天之后更,我一定像以前一样日更三千,争取四千,否则就……变仙女~~哈哈哈哈哈,大家快来监督我,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