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大学》 不平凡的写作经历(自序) 这是一部让中学生了解大学生活的作品； 这是一部让大学生体验大学生活的作品； 这是一部让毕业生回忆大学生活的作品。 大凡中文系的学生都有个文学梦吧，我也不例外，但大学四年过去了，自己似乎也没太多成为作家的潜质。毕业后耍笔头的时间相对少了，内心那种写作的冲动似乎在一点点消失，甚至连写一点散文的兴趣也提不起了。 但我知道，自己的心中还是有一个梦的。这个梦始于我大三下学期，那时的我，从各种学生机构的职务退了下来，一时间，时间充裕到不得了，我开始感到无聊了，我觉得不能就让自己的大学生活这样无聊下去，于是我想到了，我要写一部小说，而且要是长篇小说。 小说的题材自然是以校园为题，似乎我们这种学生也写不出其它题材的小说了。 我开始动笔，每天能逃的课基本都逃了，就躲在宿舍那部破旧的电脑前，一个字一个字都敲击着。一个月过去了，我敲出了近两万字的文稿。这已经是我当时写过的最长的文字了，但这时我停止了，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方向是错的，我是打算用轻松诙谐的手法来对校园内的男男女女来作禅述，想借鉴钱钟书老先生《围城》中的手法，但随着自己思考的深入，发觉大学校园远不能用幽默来掩盖沉重。一下子，我陷入了困境。 我开始走入图书馆，实不相瞒，我是到大三的下学期才成为图书馆的常客。我开始阅读一些长篇小说，目的是想借鉴各种类型的长篇的表现手法。这时我第一次看到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路遥这个作家并不陌生，小学时我就看过了他的成名作《人生》，那时年幼的自己惊叹，原来除了武侠小说外，居然还有小说写得这样好的。至于《平凡的世界》，我则是个迟到者，很快就啃完了这长达百万言的巨著，我想，作品中孙少安、孙少平的形象感染了整整一代人，包括我们这些八十年代后出生的，依然可以在作品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我想这就是这部作品的成功之处吧。 于是，我想到了要用现实主义手法来构筑我这部作品。大学里有千千万万的普通学子，有关大学校园的长篇作品我看过虽然不多，但感觉极少有写实的。看完我总感觉不真实，离我们平时的生活有一定距离，作品中的主人公男的不是英俊潇洒便是才华横溢，女的则是小鸟依人可爱万千。似乎爱情构成了校园生活的主体，这样的生活难道真的是大学生活的现状吗？我想，凡从大学里走出去的人都明白，大学的主体是绝大多数普通平凡的大学生。 《平凡的世界》是一部很成功的作品，但于我看来，它却是存在着一个重大的缺陷，作品着力是描写这平凡的世界里平凡人的平凡事，很大程度上他是成功了，但最终他又避免不了落入了俗套，几个主角人物都朝着理想化的方向发展，作品的主角孙家三兄妹，是寄托作者最大心血的灵魂所在，但这三个人却在路遥的笔下成了最完美的完人，这在平凡的现实世界中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事。农村长大的他们，男的就不但长得一副魁梧英俊的身材，而且有理想有追求，女的就清水芙蓉，聪明伶俐。少安是村里的头号人物，成为八十年代后发家致富的代表；少平则赢得了省城市委书记女儿的爱情；兰香考上重点大学，与省城市委副书记的儿子共浴爱河……这在中国任何一个普通农民家庭来说只能是个天方夜谭的故事。 但文学作品有个最大的特性就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人们阅读文学作品，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满足精神上的一种追求，这是一种对美好东西的追求，现实生活中难以经历的事情，都渴望在梦境中体验，路遥先生把孙家三兄妹描写得如此完美，也许只是为了吸引读者的眼球，孙家完美的变迁是所有中国农村家庭孩子所希冀的，他们的经历承载着所有农村走出来的孩子的梦想，因此，他们渴望在精神上得到这种成就感，这就是为什么《平凡的世界》在农村长大的人心目中有着至上的地位了。看看现时网络上的文章，凡是涉及到艳遇、一夜情等关键字的，一律点击率攀升，为何？还不是人们内心对这些平时发生机率少之又少的事情充满着渴望！ 因此，在开始写作时我始终有点担心，以一种绝对真实的记录去反映大学生活的文字，会不会充满乏味，会不会读者在故事人物里面得不到他梦想的承载体而将我的文字抛弃。但这已容不得我去想这些了，我只是想尽自己全力，去把自己心中想表达的一切写下来了，就是对自己的最大满足了。 《平凡的大学》，这是我当时就定下来了的题目。路遥在谈到《平凡的世界》创作时说到：“我决定要写一部规模很大的书。在我的想象中，未来的这部书如果不是此生我最满意的作品，也起码应该是规模最大的作品。”同样我也要说，我要写一本对于自己来说是很大很大的书，或许自己一生就只写这么一本很大很大的书，因此自己要很严肃很严肃地去做这件事，这将是自己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 踏进大四，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面临着实习、找工作等，心里的梦想只能暂时搁置，毕业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新的工作，新的生活环境，这期间自己经历了许多，同样自己也没能重拾起心中的梦想，但我已经清楚地认识到，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抓起笔来抒写我心中的梦想，因为感觉大学生活已离我渐行渐远，若再不在这个时候努力的话，以后恐怕就没这个机会与精力去完成它了。 于是，2006年底，我重新打开电脑，开始一行行地写着，我没有给自己定任务，兴趣来时一晚可以写上几千字，但却有时长达十天一字也不动，我不知道这部对于自己来说是很大很大的作品何时会完成，只是知道前面的烟波渺茫，不知何处是边际，自己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至于飘向何方，只能由天来注定。 这样痛并快乐着的日子经过了半年，终于，作品的雏形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了。我看着这十多万字的文稿，就像看着怀胎十月的孩子一样，但现在一旦抱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难免有忐忑不安之心，担心别人怎样看待我这个新生儿，会不会因为她长得不好看而嘲笑呢，抑或她长得很漂亮，大家都争着抱起她亲个不停呢。 这一切，只有等待大家去评定。 1 高考放榜 2001年7月27日下午。 五点钟一过，永进就开始拔那个一早已烂熟于胸的电话号码——96040，报纸上说，从今天下午5点钟起，拔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查到高考分数。 但是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接连拔了几次还是忙音，这也难怪，全省有超过20万的考生，大家这时都在迫不及待地打这个电话。 晚饭的时候，家里电话响了，原来是舅舅打来的，舅舅两个孩子上的都是中专，因此他对永进这个唯一读高中的外甥特别关心，也知道今晚可以查到高考分数了，特地打了个电话来询问。 接完电话回到饭桌上，永进发现父亲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异样，一会，才听到他低声地问道：“阿进，按你估计，上个本科应该没问题吧？” 父亲这句话之前已经问了无数次，而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问了，所以他犹豫了一会，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儿子为了高考的确是用了功，他也不想给儿子太大压力，但为人父母那种急切的心情又令他欲言不能止，特别是去年厂里一个工友的孩子考了个大专，那家伙在厂里也好像神气了不少，这是最令他觉得气难受的，因为在他眼中，工友的那个孩子从小就是小混混，听说只是高三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变，认真学了那么一年习，居然就考上个大专。而自家的孩子从小就是个乖乖仔，从小学到高中，虽然成绩不是属于十分拔尖的那种，但总能在班里排前列，从来也没让父母给担心过。今年高考了，怎么也不能像工友那孩子一样只考个大专吧。 “没问题的啦，都对过一下答案了。”像之前的无数次回答一样，永进边扒着饭边说。 说话间，电视里的新闻报道了高考放榜的情况，一家三口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专心致志看了起来，最近电视上一有高考相关的新闻，大家都是十二分的关注。 “今天下午，今年我省高考成绩公布，全省24万考生可以通过电话、短信、网络等形式查到自己的分数，同时，省招生办正式公布今年普通高考录取分数线，其中第一批本科院校五科总分635分，第二批本科院校五科总分567分……” 分数线与去年比相差不大，但自己的分数还未查到，这一条条的分数线对自己来说也只是个符号而已，但正是这些分数线，人为地把所有的考生要进入的大学分为了三教九等，决定着所有考生的命运。 “铃铃……”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同班同学，好友许昌打来的，一拿起电话，那头的他就兴奋地对永进说：“阿进，查到分数没有？我查到了，三条五，上个大专绰绰有余”平时成绩平平的他显然对此很满意。 再次拿起电话拔了一通，这次终于拔通了，永进手拿着准考证，小心翼翼地按提示输入自己的号码，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亲切的女声： “您的总分是611分，其中语文605分，数学503分，英语520分，历史758分，综合526分。” 611分并不出乎永进的意外，他甚至心里曾经想过自己能进入第一批重点分数线，但这个分数已经远远超过了第二批本科院校的录取线了。 但父亲却表现得异常平静，他叫儿子再拔多一次电话，生活的经验告诉他，任何事情都不能掉以轻心，只有再三核实的才可信。 这次的运气似乎特别好，一打就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与上次一样的成绩。父亲松了一口气，尽管他已爬了不少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变化，但永进可以看出父亲心里头的高兴。 晚饭后一家人都显得是非常兴奋，这个平静的家庭终于掀起了生活的小波澜了。 晚上躺在床上时永进想了很多，就在这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成熟了许多，从小自己就是个父母和亲戚眼中的好孩子，所有的一切就像预计好的一样，他要上高中，读大学，将来出来要找一份好工作，不要像父亲那样，就死守在那间半死不活的工厂。母亲没有固定工作，现在在夜市里摆了个小档口。一家人的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凑合着过，好在只有他一个孩子，不然的话这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一个多月后，他就将第一次离开这个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去开始他人生另一段的新生活，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将会是被哪间大学录取，但肯定的是他将会在一间大学里度过四年的时间，然后毕业，找到一份体面的好工作，过上比父辈们更好的生活。 自小以来，“大学”这两个神圣的字眼就一直在他脑海浮动，他所在的这个小城市没有大学，所以他对大学的认识仅是来自所看到的一些文章，他知道大学是自由的，里面的学生都是斯文得体的，不像现在学校里每个班都有那些整天不学习的小混混；大学很大，不像现在中学里就是那么看得见的几幢楼房，几个篮球场，听说一些大学里足球场都有好几个，篮球场就更不用说了，还看过电视里很多大学生从宿舍到课室都是骑着自行车去上课的；里面有满腹经纶，也有风花雪月，或许在大学里，自己会收获人生里的第一份爱情呢，而自己的初恋对象又会是怎么样呢，那个女孩子漂亮吗，像现在班上的谁呢……在一脑子的幻想中，他才昏睡过去。 等待录取通知书的过程是漫长而紧张的，一直到了八月的下旬，他才查到录取自己的学校，他志愿表上的第二志愿：珠江大学中文系。永进第一志愿报的是x大历史系，至于第二志愿，老师说要和第一志愿拉开一定距离，于是便选了珠大，但珠大却没有历史系，他唯有选了中文，文史不分家嘛，他是这样想的。永进的酷爱历史在班上也是出了名的，这次的高考，历史考了七百多分，这个成绩在他那个学校里是第一的，就算在他那个小县城里，这个成绩估计成能在前十名。不过，大多的高三学生在选填志愿的时候都是盲目的，基本上没有人清楚报考志愿表上那一个个引人注目的专业究竟学的是什么。直到在大学里度过几年后，永进才算真正认识了各个专业的设置，当初没读成历史反而读了中文，或者还是件好事来的呢，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2 初进大学 2001年9月8日，从珠江大学的校门进来了两父子，这就是陈永进和他父亲，坐了几个钟头的长途汽车，他们多少也显得有点疲惫，但从踏进校门的那一刻起，眼前热闹的景象顿时令他们倦意全无。 每年一度的新生入学永远是大学校园里最热闹的时候，校园里到处彩旗飘展，人喧车闹，永进看到了很多像自己一样的面孔的新生，大家都是拖着一大箱的行礼，多数的都是父子或父女两人，但亦不少新生是几乎全家出动的，上至奶奶，下至年幼的弟妹，一家人就像去旅游一样，而这些一般都是有私家车直接开到学校来，肯定就不会像陈永进那种和父亲挤长途汽车的。 2001年已经进入我国大学实施扩招后的第三年，我国高等学校学生的规模从1998年的643万人增加到2001年的1214万，净增571万，四年间几乎翻了一番，创造了世界高等教育史上的奇迹。“精英教育”已经开始逐渐向“平民教育”转变。一时间，全国几乎所有的大学都在扩招，学生招多了，教学、生活配套设施跟不上，于是又拼命在搞基建，全国的大学似乎都成了一个个庞大的建筑工地，珠江大学也不例外，开学第一天，永进除了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外，还看到了进进出出的工程车，就在校道上粗略向四周望了望，整个学校至少有三四处处工地在同时开着工。 只见长长的校道上各个院系的迎新队伍一字排开，好不壮观，父子俩很快就找到了中文系的大本营，两个师兄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带着他们两个注册、交学费、领取生活用品等等，这两个师兄一个显矮胖，个头看上去最多只有一米六，另一个则比永进高一点，大概有一米七多，不过超瘦，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一路上，两位师兄很沉默，也不多说一句话，只是永进一路在问了许多问题，诸如一个星期要上多少节课，宿舍里住多少个人之类，永进觉得叫“师兄”这个词很有趣，以前只是在武侠小说中常见同门相互这样称呼，而且不用知道对方的名字的话，同样可以亲切地称呼对方，以前中学时可没有这样叫的，即使跟高年级的同学打招呼，也是直叫对方名称或者就干脆“喂”一声。不过“师兄”这个词在不同的地区好像也有不同的叫法，在北方更多的是称“学兄”或者“师哥”，而在台湾似乎更多是叫“学长”。 虽然两位师兄一路不停回答永进种种的提问，而且亲力亲为地办好了各种入学手续，但永进觉得他们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大学生模样有很大差距，他认为大学生不是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的话，最起码也是意气风发，又或者有浓浓的书卷味吧，但在这两位师兄的身上似乎完全感受不到。 永进的宿舍是那种新盖公寓式的，看得出是赶在新生入学前完工的，因为周围的花草还未种上，在他到来之前，宿舍已经来了位舍友了，这位舍友明显来得很早，因为他已经将床铺弄好了，一见有新舍友来的，显得很热情，握住永进的手就自我介绍，原来他叫郑明。永进一看他就知道郑明应该是来自农村的，因为他皮肤明显偏黑，而且握手的时候觉得他的手挺粗糙的。 宿舍住四人，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由于是新建的原因，看起来十分舒适，床都是分两层，上层睡人，下层则组合了电脑台、衣柜和书柜等等生活设施，永进感觉十分满意，他从未住过校，但他去过高中时那些住校同学的宿舍，一间宿舍不大的宿舍挤了十多个人，还分上下铺，连张书桌也没有，一进去就让人觉得压抑。 在父亲的帮忙下，两人很快就将刚领取回来的床上用品整理好，这时已经到了吃中午的时间。于是，他们就和刚认识的郑明三个人就向饭堂走去。 有人说，在饭堂里最容易看出哪些是新生，哪些是老生的了，这话一点也不假。新生基本上是几个人结伴而来，而且脑袋会到处张望，一副不知所然的样子。永进和郑明两人一走进饭堂里就觉得头都大了，到处都是人，前面每个窗口前都排起了队，他们手里拿着刚领取的饭卡一时不知所措，不知要排哪一条队伍，只好先探个头去看清楚，原来最靠边的几条队伍是打饭的，打完饭后再到旁边去打菜。 吃完在学校里的第一餐饭后，永进陪父亲逛了一圈校园，因为下午父亲就要坐车回去了。父子俩一边走一边聊，他们都是第一次踏进大学的校门，刚才从报到处到宿舍，再从宿舍到饭堂，只不过是走了一小段路，现在终于有时间慢慢去逛逛校园了。 大学顾名思义真的是很大，父子俩转来转去还差点还迷了路，其实珠大只是个普通的地方院校，说到真正的大还远远不及那些著名的重点大学，但这对父子俩来说也已经是足够震撼的了。永进终于看到很多以前只是存在想象中的东西：篮球场是成片的，估计有一二十个之多，学校里面有好几条纵横交错的校道，就像城市的街道一样，到处是绿树成荫，校园里还有个很大的湖，湖边有人在看书，但也看到不少情侣手牵着手在散步。 在校门口，父亲坚持自己一个人去车站坐车，永进拗不过父亲，看着父亲的身影和公共汽车渐行渐远，他不禁有些惆怅，这次自己真的算是离开了家庭，离开了父母，开始独立了的生活，但这种一闪而过的惆怅很快就被即将面对大学生活的喜悦所代替。 回到宿舍的时候，发觉又来多了位新舍友，叫陈达春，很高的个子，永进站到跟前只到他耳边，估计有一米八左右，虽然面上有几个青春痘，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晚上，三个人就在宿舍里聊天，也许是大家刚认识不久，大家谈话还有点拘谨，只是谈了谈刚入学时的见闻，描述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很快话题就很难继续下去了。由于今天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再加上处理入学的一大堆琐事，永进显得很累，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但直到第二天下午，四个人一间的宿舍还差一个人没见出现，三个人都好奇地想，这个即将四年生活在同一个房间的舍友会是怎么样的。 3 偶遇 今天是新生入学的第一天，也是谢嘉文紧张的一天了，虽然说具体的迎新工作是由各个系的学生分会自行组织，但作为校学生会，一样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例如到火车站、汽车站接新生，布置校园里的迎新场地安排等等，这些一大堆琐碎事都是要求校学生会去配合学校相关职能部门去完成的。为此，昨天学生会已专门开会部署了今天迎新的工作。 上学期末，谢嘉文当选为副主席，而主席将在新学期初在几位副主席中产生，他不是个好大喜功的人，虽然在学生会里，有不少人希望他能当选上主席，但他也从没想过这些，他只是想努力把老师分配下来的每一项工作做好就行了，并没有像一些人那样，每做一件事情就刻意要达到什么目的，可能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他在学生会主要干部中是人缘最好的一个。 由于具体的工作都是同00级的师弟师妹去操作，所以差不多十点钟了，他才地从宿舍走下来。这时的校道上已经是热闹非凡，但作为已经是名大三的高年级生，对这些也早看得淡然了。 在校门口的醒目位置，校学生会设置了专为新生服务的服务点，为新生及家长提供各种咨询以及派发一些资料和宣传单张等。 他直接来到校门口的接待处，向接待处的学生会干部询问了相关的情况，了解到没什么问题后他便想到其它地方去走走。 突然间，有个很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师兄，请问。” 他转过脸，看到的是一张圆乎乎的脸，“请问校园里的超市怎样去？”，问完话，她一脸真诚地盯着谢嘉文的脸，似乎怕对方不肯回答她一样。 谢嘉文明白了她是个新生，不知怎的，一眼看到这个很可爱的女生他就想逗她一逗，于是他反问道：“为什么叫我师兄，我是新生来的啊！”那女孩眨了眨眼说：“不是吧，你看起来好老啊！”谢嘉文也被逗乐了，于是两人便聊两句，互相询问对方是哪个系的，哪里人，后来谢嘉文给她指了去超市的方向。 4 开学典礼 晚上，学生会的师兄来通知，7点30分全体新生到体育馆去参加开学典礼和军训动员大会，并且要求全部要穿上军装参会。六点半还未到，师兄们已经逐间宿舍叫人下楼集中了，原来各个系要先自行集中列队，再统一进入体育馆。 这是永进他们第一次完整地见到了全班的同学，早就听说中文系的男女比例有点失调，一看果然是，永进大概看了看，男生只有十来个，而女生的数量则大概是三倍左右，永进他们不停地向前看，因为排队时女生在前，刚从暗无天日的高三过来，这些男生似乎都有一种异常的放松，对女生更是有一种内心的渴望，大家边往前看边讨论，但可惜的是穿起军装来的女生个个看上去的样子差异不大，因此永进他们很难判定本班女生的素质如何。 在排队的时候，永进十分留意那个指挥他们排队的学生会师兄，只见他是一身的休闲打扮，上穿一件宽松的t恤，下着牛仔裤，在这群全部身穿墨绿的新生当中特别显眼，手里还时不时拿着个小巧的手机在大声“喂喂”地叫着，要知道，在2001年的大学校园，手机还是个十分稀罕的东西，永进记得高三时班上有几个同学在偷偷用着个bb机，但这也足以让大多数的同学侧目相看了，永进心里觉得这个师兄才算是真正的大学生，相比之下，昨天报到时接他的那两个师兄简直就一文不值。 进到体育馆里才发觉里面已经成了绿色的海洋，各个系的新生分片而坐，在墨绿中唯一显眼的就是各个系鲜红的旗子，中文系，生物系、外语系、经济系等十多个系的旗帜分布在体育场的各个角落。主席台上坐着的一排应该是校领导，由于距离较远，永进他们一个也没看清领导的模样。 本来这种集会是最无聊不过的，但对于体育馆里数千个刚踏进大学校园的新生来说，还不存在无聊这个词，一切都是全新的，第一次在这么庞大和漂亮的体育馆里开会，要知道，以前中学时代开大会都是搬凳子到操场上去。 大学里的迎新大会无非是几个环节，介绍校领导，校领导介绍学校基本情况，接着是教师代表发言，新生代表发言。而校领导讲话的内容无非都是学校处在快速发展阶段；教师代表则说希望同学们努力学习，我们会竭尽全力，将自己的知识全部教给你们；新生代表会说在这美丽的校园里，我们一定要怎样怎样，今天我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以我为荣。 会后回到宿舍里，永进、郑明、陈达春三人便拿着刚发下来的军训安排表在细看，军训的时间共是三个星期，刚好是结束后就是国庆节了，白天是常规的军训，晚上则安排各种的时事形势讲座，还有一些校史校规的专题报告。 第二天，为期三个星期的军训正式轰轰烈烈拉开了序幕，于是，平静的大学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被这群身穿橄榄绿的新生们占据，高呼的口号声响彻整个校园。至于从什么时候起大学生入学的第一门课就是军训，永进他们根本不知道，但对于他们这些21世纪的大学生来说，这长达三个星期的军训并不为他们内心所接受，因为大多数的新生已经在高中入学时接受过军训，更有甚者初中、高中分别进行过，军训的新鲜感一早就已经荡然无存了，或许在学校教育者的眼中，军训能够锻炼学生的意志，严格他们的纪律，但是否能收到这个效果只有学生自己能体会。在学生眼中，这种注重形式的军训恰恰正是我国传统形式主义的延续。 5 911事件 晚上临睡前，永进照例打开收音机，这是他自初中来就形成的一个习惯，突然间电台主持人口出透露出一个惊人消息：数小时前美国纽约世贸大厦遭受飞机撞击，造成这著名的双子大厦倒塌。永进马上将这个消息跟两位舍友说起，但似乎大家对这件事都不敢相信，一下子，大家睡意全无，纷纷在讨论起这件轰动世界的大事，猜测事件是什么人制造的，会造成多少人的伤亡，但这时既无电视也无电脑网络，无法得知事情的真相，大家只是在猜测。 这个夜晚对于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可以说只是多了个谈资的夜晚，但对于媒体来说，可是个不眠之夜，因为第二天一早，所有的电视、报纸已经在对被称为“911恐怖袭击”事件进行铺天盖地的报道了。人们逐渐从各种的报道中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公元2001年9月11日，两架被恐怖分子劫持的客机分别撞向了著名的纽约世贸中心——双子大厦，造成这座1972年建成的当时世界最高建筑轰然倒下，911事件不仅直接造成了几千人的死亡和巨额的财产损失，还对美国政治、经济造成极大影响。911事件发生后，全球股市全面急挫，纽约华尔街股市宣布无限期停市；由于担心安全问题，人们不敢乘坐飞机，使得许多航空公司严重亏损，面临破产的境地。” 这天早上，大家的讨论全部集中在了911事件，无论男生或者女生，中午吃饭的时候，饭堂里为数不多的电视机前挤满了人，相信那时电视画面上震憾的场景会令人终身难忘，有人调侃说，这远比好莱坞灾难大片来得刺激，而报摊上登载有911事件新闻的报纸都被抢购一空，校外的网吧生意出奇的好，很多人涌进网吧目的就是上网浏览事件的原由。 那时对911事件的看法，学生中主要分成两派，一方认为这是美国咎由自取的，是其称霸世界欺、压迫弱小民族的报应；另一派则认为，恐怖分子是在向全球挑战，这种极不人道的报复方式是令人发指的。郑明和陈达春是站在第一方立场的，而永进则从历史的角度出发看问题，认为这是人类文明史的一次大倒退，他们在宿舍中也曾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不过这种争论在事件过去几天后就逐渐平息了，校园也恢复了平静，毕竟海洋另一个国度的事情离我们也太遥远了。 6 补考 忙完了新生入学这几天的工作后，谢嘉文又要重新开始他另一项艰苦的工作了，那就是开学第一个星期后的补考。上学期期末的一不小心，他的现代文学史给挂了，而学校规定是下学期开学第一个星期后就要对上学期不及格的科目进行补考。 其实谢嘉文自上大学后就没怎对考试紧张过，这是源于他个人的理念，他就认为大学里的知识都是死记硬背，考高分的都是高分低能居多。因此，他是校园里高喊“60分万岁”的典型代表。每次考试别人一早已经在啃书的时候，他还在优哉悠哉，直到考试前几天，才慢悠悠地看书，也许是他有点天资吧，成绩虽然说一直排在班里的后面，但却从未挂过一科，可惜到了大二的下学期，终于晚节不保了。 在珠大的校园里，大家都知道，凡是开学第一个星期往教室里跑得勤的，十有八九是为了复习补考的，谢嘉文自然深知其中道理，毕竟在这个学校里，他也算是有头有面的人，所以他不敢到教室里去复习，只能躲在宿舍里，尽管宿舍里人多嘈杂，学习环境十分恶劣。 考试那天，谢嘉文不敢太早到考场，想等到开考前一刻少点人在溜进去，虽然如此，还是碰到了不少熟人，毕竟在学生会混的，认识的人多。嘉文只能尴尬地和对方苦笑：“哦，你也这么黑仔（广东音：倒霉之意）啊。” 第一次碰到补考，嘉文对它还是很重视的，他先主动给任课老师打去电话，承认在上学期在处理学生会工作与学习上做得不够好，所以导致学习成绩出现下滑，在感情上先博得老师的同情，然后再婉转地向老师询问补考的相关事宜，希望能从老师那里得到一些考试的细节，但老师只说了一句，就是上学期考过的这次补考不会再考了。其实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如果走运的话，老师会透露一些题目，就算老师什么也不说，起码都会留下个好的印象分，表明自己对考试的重视，这样的目的就达到了。但打电话还打电话，嘉文复习时还是很认真的，相比上学期末认真了何止一倍，所以到了这刻真正踏上了考场，他思如泉涌，几下子就将卷面填满了，回头检查了一下，粗略也有七十分以上，所以便潇洒地提前了整整一个钟头交了试卷 7 班干部竞选 终于来到军训的最后一天，这天晚上要进行班干部的竞选。 经历过从小学到中学，长达十年的班主任“钦点式”的班干部选拔制度后，面对大学中自由竞选、群众投票的选举方式，这群刚踏进大学校园的青年学子个个无不欢呼雀跃。不用班主任的多鼓励，自信地站在讲台的同学一个接着一个。 对于这种场合，永进绝对不会是第一个上台的，倒是宿舍的陈达春很快就走上了讲台。身高为全班之首的他一站上讲台更是显得鹤立鸡群，他上台后望了下面一眼，清了清嗓子第一句话就说：“大家看我的样子不用说就知道我要竞选什么职务了啦，没错，我竞选的是体育委员，我从小喜欢打篮球，中学时也一直担任班里的体育委员，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希望当选以后能带领我们1班的同学横行中文系的各种体育赛场。” 简洁的几句话立即赢得下面的热烈掌声，永进和郑明在下面鼓得特别响亮，毕竟有这样一个舍友也是挺光彩的一件事嘛。其实军训期间，达春那傲人的身高和帅气的脸庞已经获得了不少女同学的好感，在这样女生占70%以上的班级里，看来其它想竞选体育委员这个职位的人已经要转其它职务了。 果然，后面有男生上台时说：“本来我是准备竞选体育委员的，但一看到陈达春上台，就知道自己没希望了，但准备好了的说话也不能不说，只好硬着头皮上来……”他这番话倒是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眨眼间，班上大半的同学都纷纷上了台，这时，达春转过头来对永进和郑明说：“喂，你们两个还不上去？” 或许永进和郑明都同属于那种内向性格的人吧，对于舍友友好的话他们只抱以微笑，说再等等看看情况吧。 其实永进心里想竞选的是学习委员和纪律委员之类的，他认为做这类的干部不像班长又或者团支书之类的太过显眼，但好歹也还是个学生干部，很符合他的性格，何况以前他曾经做过学习委员，同时他也知道，大学里再也不能像中学那样，一定要勇于表现自己，特别是要争取做学生干部，这样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大学生。 可以从小就没怎样上台说过话的他心里是七上八下，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这时，竞选已经差不多进入尾声了，因为班主任已经站出来说还有没有同学上台竞选了，之前他一直是静静坐在一旁观看着。 这时，永进的心更是跳得利害，如果这个时候上去的话，岂不是更引人注目？ 正在他内心挣扎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瘦小的身躯慢慢地走上了讲台，这个女同学永进是认得她的。 一个人如果能让人特别容易记起的话，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给人印象特别好，另一种则是刚好相反，而这个女生则属于后者。军训期间时，她总是一个人默不作声的，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的样貌在这群青春靓丽的女同学中也显得不敢让人恭维，而且她常被教官批评姿势不正确。当她走上台时，台下几乎都安静了，因为她在同学们中似乎反差有些大了，先不说她瘦削的身材，略显黝黑的皮肤，就是身上的打扮与身边的女同学们也格格不入，上身穿着一件碎花的衬衫，十足农村妇女的打扮，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是来自农村的女生。 “我叫何秀容，我想竞选的职务是宣传委员……”她一开口，由于普通话发音的不标准，再加上细小的声音，使到台下的同学都安静了下来，想听听这位女生究竟想说什么，但正因为这异常安静，这名叫何秀容的女生反而变得立即紧张了起来，下一句“我……”了半天，涨红了脸还没有说出来。这时，班主任带头为她鼓起了掌，表示对她的鼓励，紧接着，全班同学都一起鼓起了掌。 “我从小喜欢画画，”在大家的鼓励下，何秀容继续说了下去，“以前也帮班里出过黑板报之类的，我相信我能做好宣传委员这个职务。” “啪啪……”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 在何秀容的带动下，又有几名同学走上了讲台，不过越是到最后，永进却是越紧张，最后班主任连喊了两次还有没有同学要上台后，他还是未能克服内心的犹豫，直到班主任宣布开始投票后，他的心却反而彻底坦然了。 投票结果和大家预料的也没太大的出入，军训时因为入学成绩最高而被班主任定为临时班长的孙德顺利当了班长，而陈达春则高票当选为体育委员。何秀容的勇敢虽然得到了大家的热烈掌声，但同情还同情，现实还现实，她只是得到了可怜的三五张票。 竞选班干部结束后的几天，永进心里总是闷闷不乐，尽管私底下和郑明聊天时是满脸不在乎，说自己从来就不想做班干部之类的说话，但他心里明白，这是自己上大学以来第一件失败的事。 8 国庆黄金周 从1999年起，国家就实行了“五一”、“十一”、“春节”黄金周放假七天的政策，这是国家为了拉大内需，扩大国民消费的策略，“黄金周经济”也是这样兴起了，但对于在校的学生来说，这个假期的意义肯定就没社会上参加工作了的人大了。 国庆假期七天，宿舍里的三人都没有选择回家，毕竟刚离开家一个月不到，这些刚踏进大学校园的新生还不知道想家的滋味，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陌生的校园，新结识的同学，一切都是新鲜的，他们需要时间去慢慢品尝，而这个悠长的假期正好满足他们。 大学生活开始已经有了快一个月，永进觉得自己还算是适应的，与宿舍里的两位舍友还算好，而那个一直空着的床位是否还会有个新的舍友来还是个未知数。在平时，上课、吃饭等三个人经常都是一起去，但他已经觉得达春的个性和自己有着明显的差别，达春是那种“酷”的性格，他们不可能成为交往得很深的朋友，只是大家现在刚入学，交际圈子都很窄，从而多了时间在一起而已，在他内心，他觉得郑明似乎才是和他真正能够长久相处的好朋友，虽然郑明是来自农村，他从小在城市长大，但他觉得两人并没有什么地域的隔阂，两人的个性都有点接近，属于内向的个性，不喜欢去参加一些人多热闹的场合。 然而七天的假期才过了三天，永进就觉得闷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或者到市区中去逛街，似乎就没有什么好做了，他常常在学校那幢漂亮的图书馆外张望，但他们新生的图书证还没办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从容地走进去，又潇洒地抱着一堆书出来。 这天晚饭后，达春提议大家去网吧上网，这个决定得到了三个人的同意。于是三人便来到校外一间叫“极速”的网吧坐了下来。 这应该是永进第二次踏进网吧，虽然从高中起，他家乡那个小城一夜之间开了不少网吧，但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并且那时候的网吧在许多人眼中和游戏机室并没有两样，父母也是绝不允许他踏进这些地方的，何况那时的学习也紧张，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网吧，除了班上一些狂热分子之外，因为那时班上已经形成了一些到网吧去玩游戏的群体了，这些人一在一起聊的全是永进完全听不懂的游戏术语。 高等院校学生作为我国最早与国际互联网接轨的群体之一，早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中期，一些著名高校如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的学生就已经率先接触互联网了，然而当年遥不可及的网络经过几年的超高速发展，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上网就如到市场去买菜那样简单，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挂着“网吧”字样的店铺。就大学生群体来说，当年只是部分精英学生才有机会接触到神秘的互联网，到了今天你只要口袋里有两三元钱就能走进任何一间网吧里坐上一个小时。互联网大众化的同时也带来了内容的通俗化，当初上网的学生几乎全是计算机狂热分子，他们架设bbs，热烈地讨论着许多技术问题，抨击社会现象，针贬时弊，然而随着我国互联网事业的高速发展，网络开始了大众化和娱乐化，电子邮件、聊天室的盛行开始，qq聊天、网络游戏等等风暴席卷大江南北，任何人都可以在网络里找到自己所感兴趣的东西。就像永进来到的这间网吧一样，由于网吧就在校门口，因此来上网的都是珠大里的学生，里面的上网者很明显就分成了两大阵型，其中一个是玩电脑游戏，这部分几乎全是男生，而另一个主要是开着qq在聊天又或者听歌，看电影之类的，这部分是以女生为主。 永进第一次进网吧只是出于好奇，看看同学怎样上网和怎样玩游戏，并没有进行实际的操作，电脑也只是在高中的电脑课上接触过学校那些破旧的386电脑，所以说他是个上网盲也不点不为过，显然达春是个上网的老手，一开机就马上登陆qq，打开音乐，一边浏览着网页，一边熟练地打字与人聊天。 永进就知道按电脑桌面上那个蓝色“e”字标志的东西就可以上网了，打开以后，他就胡乱地点了一通，也不知道看什么。这时达春探过头来，问永进有没有qq号码，要加他为好友。永进只好坦白地说自己未玩过，根本不懂。达春笑着说：“不是吧，都上大学了，连qq也未玩过？！”在达春的印象中，自己高中时一起玩的同学圈子中没有谁不去网吧玩的，不过这也难怪，达春来自珠三角地区，自然要比永进家乡那个小城要前卫和开放得多。 于是，达春只好手把手帮永进申请了个qq号码，并教会了他怎么使用。这时郑明也围了过来请教上网的许多东西，达春好不得意，因为以前上网的种种都是以前的同学教会的，现在有了机会在新同学面前炫耀了一把，他恨不得一脑子几年来上网的经验灌输给两位舍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几个人就经常一起到网吧去，这令到悠长的国庆假期变得快活而充实。 9 重遇 国庆期间后，校内各学生机构开始一轮招新热潮。通常这种招新的热潮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各院系学生分、校学生会，校报，广播站等“国有型”的学生机构先进行，第二阶段才轮到各种协会社团之类的“民间型”学生机构，各个学生机构要发展，就必须抓住这个时候网罗人才，通常，“国有型”的学生机构凭借先天优势，自然是吸引了大多数新生的目光，所以校学生会在校道上设出报名点时，几乎每个新生都过来咨询报名的事宜。 那天，就在谢嘉文吃完中午饭后，路过学生会的报名点时，正在负责报名的一个师妹把他叫了过去，像招新报名这些工作全是大二的学生干部去负责，像谢嘉文这种大三的学生会“高层”干部自然不用再抛头露面了。 正在谈话间，谢嘉文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不就是那个新生入学时那个被自己“耍”了一把的那个可爱但又有点傻的小师妹吗。 “喂！”谢嘉文叫了她一声。 她抬起头，很快就认出了谢嘉文：“咦，你也来报名吗？” 负责报名的那个师妹听了觉得十分奇怪，她对谢嘉文说：“师兄，你来报什么名？” 但听到这句话，这下轮到那个可爱的师妹惊讶了，双眼就瞪着谢嘉文问道：“你是师兄？那天干嘛骗我？” 谢嘉文就忙着跟她解释说那天是纯粹闹着玩的，但他还未解释完，那个师妹却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人，我就觉得奇怪了，你看起来都这么老了，还敢说和我同一级的，哼！” 这下谢嘉文真是哭笑不得。他把自己的名片给递了过去，学生会里的干部都统一印发了名片，那个师妹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哼，还是个副主席呢，就只会骗人。”说完她把手伸进提包里，“我也给张名片你啦。”谢嘉文心想，不是吧，入学还没几天，她有什么名片？ 只见她拿出来的却是一个小巧的记事本，然后拿起笔飞快地在上面写了起来，原来她说的名片是自己写的。 “谭小玲，外语系01级3班，职务：暂无，宿舍：11区一幢202，电话……” 10 正式上课啦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永进他们宿舍来了个新舍友。新舍友是隔壁2班的，名叫梁思毅。他原来的宿舍才住了两个人，所以他们两人现在被调整到其它有空床位的宿舍去。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因为当初学校安排宿舍时是按照所招收新生的总量来定，但毕竟有些新生因为特殊原因，如选择复读而没有来报到，先前安排的宿舍肯定就会出现有空床位的情况，像永进宿舍那个迟迟不露面的陌生舍友，应该就是选择了复读而放弃了珠大这个普通院校，也放弃了与永进他们相聚四年的机会，当然，那个未曾谋面的舍友现在正不知在哪一间高四的教室里正在埋头苦读，为了追求他下一年的理想，他肯定也就没想过会有三个陌生舍友会在讨论着他。 第二天，他们就正式开始了大学课程的学习。面对着发下来的一大堆新教材，数着课程表上的安排，大家都显得是很兴奋，军训的时候，看着师兄师姐们意气风发地捧着书本走进教室，男男女女们在校道上并排走着，边讨论一些开心的事，爽朗的笑声洒满校园。这一切都令在烈日下军训的他们羡慕不已。而今，他们也将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学生，未来美好的大学生活已经在前面向自己招手，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可以在教室里与学富五车的教授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又可以在图书馆汗牛充栋的书籍中畅游；看书累了，还可以到湖边去散步又或者到运动场上去一展身手；宁静的夜晚，还可以在花前月下享受着象牙塔中浪漫的爱情……这一切，无不让他们感到无比的向往。 第一节课叫做《现代汉语》，任课老师是个年约五十岁、头发有点花白的男老师，自我介绍叫张浩，来自东北，他一开口那带东北腔的普通话让永进觉得听起来非常舒服，永进的中学时代老师上课永远是用粤语上的，只是学校碰到一些省市里的检查，老师才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来上课，因此，他一听到这以往只是在电视中才能听到的北方味十足的普通话，顿时对这个老师的印象好了起来。 张老师的第一节课就给了01中文1班的同学一个意外，因为整整两节课，他没有让同学翻开课本，他是走下讲台，来到每一个同学面前，要同学们一个个向他介绍自己，并且聊了一些社会上的热点话题。到了最后，他才走回到讲台上，说：“大家可能会觉得我花了整整两节课的时间来聊天是不是浪费了时间，其实不是，我是在和大家的聊天中了解大家的普通话水平，还有同学位语言表达方面的一些情况，而这些是我们现代汉语课所要解决的。”说完这话时，下课的铃声也随着响起了。下课后，同学们还在继续议论纷纷，绝大部分的同学给予了这个新老师非常高的评价，这也难怪，很难想象，在中学时代，有哪位新老师能够用两节课来就和学生聊天呢，大多数的老师第一节课最多就用几分钟来自我介绍，然后再花几分钟来说下学习该课程的注意事项，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叫学生摊开了课本。 终于上完早上的四节课和下午的两节课了，永进也就对大学的上课形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的确，这与中学时候的上课是大为不同了。最明显的就是大学里没有了固定的教室，这个教室上了两节课又要匆匆赶往另一个教室，这是令他们觉得最新鲜的。另外再也没有了固定的座位，你想坐哪里，想和谁坐都是自己决定的，以前一些个子高的同学从来未试过坐前排的滋味，现在只要你愿意，天天坐在第一排也行，达春就是个例子，这个一米八的高个子自打有记忆起就没坐过前三排，现在他终于名正言顺地享受了坐第一排的待遇，也有一些未坐过后排的女同学也独自坐到了最后一排，大学的崇尚自由不正是从这小小的座位上可以看出吗，永进心里是这样想的。 另外一个变化就是上了一天的课，竟然没有一个老师布置了课后作业。这意味着一下课，课后的所有时间都能自己自由支配了，而且晚上再也不用上晚自修了，这在以前那可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除了上课，永进觉得更新鲜的还是图书馆，在借阅证办好后的第一天，永进和郑明就约好上完早上第二节课后就到图书馆去，因为三四节刚好没课。这是他们第一次走进这幢神秘的建筑，因为之前没有借阅证的缘故，他们只能路过观望这幢五层高的大楼。拿着借阅证通过大门的检查后，他们就看到了这幢大楼的一个导向牌，原来一楼是一些功能室，报告厅之类的场所，二楼是报纸杂志阅读区，三四楼都是图书借阅区，五楼则是多媒体阅读区。 两人直奔三楼，因为三楼的图书是以文史为主，符合他们的需要。永进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历史专栏，里面有关历史的书籍足足摆了两个长长的书架，一下子，对永进这个热衷于历史的人来说无疑就像个贪婪者见到了满地的黄金一样。三两下功夫他就找到了几本自己爱看的书，《秦始皇传》、《1959年的中国》、《一战战场上的中国子弟兵》……古今中外大大小小的历史事件他都是兴趣盎然，但突然才想起图书馆里的规定是每人一次最多只能借四本书籍，他不得不从已挑选的五六本书中将多余的两本放下。 抱着已挑好的四本书，他继续在翻阅其它书籍，这是他第一次集中看到那么多自己喜欢看的书，那种心情是如何的激动。以往他要跑到书店去，即使那里有关历史的书籍少之又少，而且因为不买书经常要忍受店员的白眼，但他依然是看得津津有味。而至于中学时学校里的图书馆，书籍少得可怜不用说，基本上是处于停顿状态的，更多是应付上级检查而用。现在的陈永进就像猴子捡东西一样，怀里抱着选好的四本书，但很快又发现了比之前挑好的更好看的，于是新一本就替换了前一本，于是，尽管他怀里永远是抱着四本书，但经过一轮挑选后，那四本早已不是最初选定的那四本了。直到郑明跑过来提醒他吃饭的时间到了，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11 主席难产 国庆假期过后，校学生会除了进行一年一度的招新这个大事外，在它的内部，同样有一件大事正在进行着，那就是新一届主席选举和常委会的增选工作。有人说大学的学生会和官场一样，也有着它的各种各样规则。民主选举，常委会，全体干部代表大会，这些专业的政治名词在校园里也是大家见惯不怪。 上学期，除了98级的主席胡均清还继续留在学生会主持工作外，其它98级的三位副主席已退出了，一般到了大三的下学期，大三的学生干部已逐渐退出学生会的舞台了。谢嘉文就是那时候被提拔上来任副主席的，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位同是99级的干部，也就是说，新一任的学生会主席将会从他们四个人当中产生。 学生会中的常委会性质与政府各级党委的常委会没有本质的区别，能进入常委会的学生干部便可以被称为“高层干部”了，学生会一些重大活动的决策都是由常委会决定。虽然说常委会的产生是由全体干部的投票决定，但一定程度上还是团委负责学生工作的老师说了算，四个副主席不用经过投票是直接进入常委会的，另外还剩下六个名额则由99级和00级共计30多名学生干部中选出，但这个提名权却属于老师，获得提名的基本都是各个部门的部长，还有个别个刚从大一升上大二的00级干部，这个时候便被提名的大二干部都属于“年少有为”的，很有可能就是将来的主席候选人。 在获得提名的干部中，99级占了8个，00级则占4个，经过投票，最终是99级的四个部长和00级的两个入选，和那四位副主席组成了新一届的学生会常委会。 今次的主席产生注定不会太顺利，从一开始，团委吴明俊老师就很清楚，这一届的几名副主席当中，的确没有一个能说是很出类拔萃的，根据他多年来的经验，如果按投票来看，票数肯定会比较分散，其实在他的内心，一早就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那就是副主席徐帆。 徐帆长得太像自己大学时的暗恋对象小青了，这是在徐帆那年参加学生会竞选时，担任评委的吴老师第一眼的印象，于是徐帆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学生会，其实以徐帆的个人能力进入学生会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做事雷厉风行是她的最大特点，老师交待的任务她是从来是毫不犹豫就去执行，不像一些学生干部，老师交待要做的事情还要询问再三，总是生怕做错什么似的。加上得到吴老师的偏爱，她在学生会中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但可能正是因为她口直心快的原因，有时却会无意伤害到一些人，学生会里不少女生对她是颇有微词，毕竟女生比男生在这方面更加敏感。 经过全体学生干部投票的结果终于出了来，果然不出吴老师所料，除了副主席邓达礼之外，其余三名候选人形成“三国鼎立”的趋势，得票不分上下，谢嘉文得票最高，但只是比徐帆高一票，另一名候选人也只落后两三票。如果是徐帆得票第一的话，吴老师会毫不犹豫地宣布新一任学生会主席的诞生，但面对这个形势，他只能采取权宜之计，那就是宣布主席人选由常委会另行推选。 第二天，吴明俊找胡均清来谈话，请他谈对新一任主席“难产”的看法，作为一名在学生“官场”打滚了多年的老干部，他一早已经觉得吴老师是希望徐帆能够当选，于是他就说：“我个人还是觉得要徐帆上好一些，她不但能力出众，况且我们已经好几届没有女主席的产生了，现在不是在大力提倡培养女干部吗。”吴俊明接过话：“这也有道理，不过照现在的情况，可能到常委会那里再投票的话，情况又很难说。”胡均清一下子就知道了老师的心思，这次找他来谈话，很明显就是要他利用大师兄的身份去为游说其它的常委，于是他就很爽朗地对老师表示，自己会跟新当选的常委了解下情况，顺便做下思想工作。听到这说，吴明俊的心才真正放下来，他心里也暗暗在想，老干部真是老干部，清楚老师的意图。 几天后的常委会表决，吴老师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希望的结果，徐帆顺利当选珠江大学新一届的学生主席。谢嘉文并没有把票投给自己，早两天胡均清师兄找到自己，向他透露了团委领导方面倾向让徐帆当选的意思，本来谢嘉文就不是个好出风头的人，他对于这个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是持可有可无的态度，能做个副主席对他来说觉得是件好事，不用自己负大责任，而且副主席也算个名头响的职务了，所以投票的时候他把票投给了徐帆。 12 陪你去看流星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部来自台湾的叫《流星花园》的连续剧开始风靡大陆。这部青春偶像剧最先并未在大陆任何一家电视台播出，但却通过网络和影碟等形式，吸引了万千年轻人的眼球，比当年全民齐看《还珠格格》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在大学校园里表现得更为明显，由于宿舍的电脑普及率并不高，校外的网吧便成了大学生们沉迷这部连续剧的主要场所，不少人，主要是女孩子更是通宵达旦地观看。 这部电视剧讲的是台湾一所贵族大学里，最有势力的4个贵族男孩f4和一个平民女孩杉菜之间由恨到爱的爱情纠葛。其实是一个平常的“灰姑娘”的故事，但它描写的校园纯真、坚贞的爱情和“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好梦境，恰恰迎合了现代年轻人特别是女大学生的梦想。剧中描写的大学生活多少与现实不符，这群大学生不用学习，整天忙的就是如何去玩、结识不同的女孩子，他们可以驾着名车在学校里招摇过市，在课堂上与老师顶撞，一时间，f4这四个180身高的英俊男孩是多少情窦初开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正因为如此，这部风靡一时的连续剧在大陆电视台热播后很快就遭到了国家广电总局的禁令，电文中表示：“此剧易误导青少年，暂停播出”。 陈永进对这个热潮的到来似乎有点反应迟钝，只是知道课间的时候几乎全班的女生都在讨论着同一个话题，但他一直搞不清他们讨论的什么，对这些潮流的东西，他永远是最后才知道的，他只对过去了的东西感兴趣，难怪他的历史成绩出奇的好。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要你相信我的爱只肯为你勇敢，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 这首脍炙人口的《流星花园》主题歌被一个个青年男女所熟唱，然而，真正的流星雨却在2001年11月份来了，早在10月份的报纸就预测了，我国是观测2001年狮子座流星雨的最佳地区，而这次的流星雨的爆发是规模空前的，号称跨世纪的大爆发。不知是不是《流星花园》热播的原因，校园里似乎掀起了一阵狂热的流星雨热潮，大家都在讨论即将到来的狮子座流星雨的大爆发。 2001年11月19日是狮子座流星雨爆发的最高峰，晚上从十点多起，晴朗的天空中就不断有流星划过，而整个校园似乎也陷入了疯狂。晚上十一点半是所有学生宿舍关门和熄灯睡觉的时间，但几乎没有一间宿舍是熄了灯的，大批的学生涌出走廊或者天台，11月南方的深夜，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但这似乎仍然抵挡不住同学们的热情，不少人身上都是披着被子在观看。 其实永进很早就躺在了床上，在他眼中，流星不就是一闪而过吗，值得大惊小怪吗，都大学生了，还这么幼稚。但是整个校园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尖叫声令到他无法入睡，再加上宿舍另外三个还没有一个上床，个个都在走廊上。于是他只好下了床，走到他们中间去。 永进宿舍前面正是女生宿舍区，但因为那幢宿舍楼只有四层，而永进他们则住在五楼，所以他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面宿舍的楼顶上聚满了看流星雨的女生。 这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但人潮似乎还没有散去的迹象。其实所谓跨世纪流星雨的爆发之前是吸引了无数人的期待，但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流星雨，之前都以为流星雨真的就像下雨一样，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那是何其的壮观，但一直到了报纸上说的最高峰时刻，诺大的天空同时“落下”的流星却是屈指可数，一点也没有“雨”的感觉，不少人已经开始撤退了，但更多的人还是继续坚守，但坚守的原因已经不再是流星雨了，而是在享受着几千人同时欢呼的震撼。 不知哪一幢楼有人带头唱起了《流星雨》——“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要你相信我的爱只肯为你勇敢，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 马上另一幢楼有人回应了，歌声在一幢幢宿舍楼之间回荡…… 面对学生们近似疯狂的行为，学校方选择了沉默。可能在中学里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出现，大学的管理者也知道，面对这种行为，默许比任何的干预有效。 13 情愫暗涌 自从在学生会招新报名处重遇谭小玲后，谢嘉文的内心不禁泛起了涟漪，对于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师妹，每每想起，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躁动，耳边总是时不时响起她那干脆的笑声和那一眨一眨的大眼睛。他明白，自己是喜欢上了这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小师妹了。 在不少女同学的眼中，谢嘉文无疑是个标准的男朋友首选，担任学生会高层干部的他不但长得一表人才，谈吐风趣幽默，平时与同学相处也十分融洽，但令人不解的是，入学至今两年多了，他仍然是单身一人。其实他在班上已时刻感受到不少女同学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谢嘉文的第一段恋爱发生在高中，其实严格来说，那也不算是恋爱，高三时他和前排的女同学关系十分要好，经常互相讨论学习的问题，慢慢俩人之间开始有了这种暧昧的关系，到了高考结束后，那晚在公园里他第一次拉住了她的手，他也不知道拉了手之后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只是默默地走着。同时他也发觉两人好像在远离课堂和考试后，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了，或者只是在高三那种紧张的备考氛围下他们相互依存才走到一起，一旦这种氛围结束后，他们的分开也是必然。 自从那晚以后，嘉文也不再主动去找她了，除了拖着她那白晳柔软的手能够找到一些初恋的感觉外，他再也找不到其它的了，所以他选择了分开。 大一大二两年，他的大部分课余时间都贡献给了学生会，在学生会里，他的日子是快乐而充实的，认识来自各个不同院系的同学，这时的他，似乎对爱情感到了迷茫。对于同班女生的爱慕，他是一概采取消极对待的办法，在他看来，一是本班女生的素质不怎么样，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一直奉行“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他总是觉得大学四年如果找了个同班的女朋友朝晚相对，那是件痛苦的事，万一不走运中途分了手的话，那被迫还要朝晚相对更是痛苦中的痛苦。 直到遇到她，这个小自己两级的小师妹，才又一次激发了他对爱情的憧憬。每天他都拿起小玲给他留下的那张“名片”，上面有她宿舍电话和手机号码。但怎样去找她呢，谢嘉文想不出个更好的理由，毕竟才见过两次面。在他的心中，美好的爱情应该是这样发生的：两人一次偶然的机会相识，对对方产生好感，在相交的过程中深深爱上对方，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相互的害羞，最后终于其中一人大胆地向对方表露了爱意，最终两人幸福地在一起直至天荒地老。 好几次，他已经拿起了手机，想给小玲发信息，但却不知发什么内容才合适，“最近在干什么？”好像又太刻意，分明是无聊在找话题；“什么时候一起吃饭？”似乎大家还没相熟到单独吃饭的程度。 然而，正在他茶饭不思，想着怎样发信息的时候，小玲的信息却来了。看到手机上显示着来自小玲的新信息提示，谢嘉文心里一阵激动，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信息：“喂，你那个学生会什么时候面试啊？害别人等了这么久。” 谢嘉文内心一阵浅笑，这个谭小玲，短信里的语气和平时说话一样，似乎不把他这个大师兄放在眼内，开口闭口就是喂喂地叫着，还带着质问的语气在问她。 也不知怎样，谢嘉文就是喜欢和她开玩笑，于是他回信息说：“已经开始面试啦，你因为相貌问题被否了下来。” “不可能吧，我虽然不算是倾城倾国，但样子总算对得住广大人民群众啊，你们怎可以这样的！” “不单是相貌，还有你的态度也有问题，我们是综合考虑的。” “呜呜……” “还有性格原因，看你，受一点挫折就哭了，怎能担当大事？” “哪有师兄这样欺负师妹的！！！！！” 谢嘉文觉得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聊短信息如此的开心的，那天晚上他们就这样一直聊到十二点以后，按手机键盘按到手指也开始痛了，最后达成的共识就是第二天中午下课后一起去吃饭。 经过昨晚的短信聊天，第二天再见面时两人的相处便融洽多了，跟小玲在一起，谢嘉文才知道什么叫做无话不谈，他一直觉得很奇怪，这个小小个子的女孩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似乎什么人跟她一起都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特别很聊的人，但跟她一起，人也变得健谈多了，也更富幽默了。两人在一起，最经常就是互相揄耶对方，没有人知道他们一个是大三的，而另一个才是刚进大学的。小玲自从新生入学时第一次向谢嘉文问路时叫了一声师兄后，便再也没有下文了，只是“喂”一声就代替了， 14 同乡聚会 忽然有一天晚上，有个陌生的师兄来找永进，自我介绍是同乡，说周末晚上本系的同乡要聚餐，要求准时到场，地点就在校外的一大排档。 对于同乡会这种事情，永进还是第一次碰到，开学之后，就经常听到班上一些同学常在议论，哪个地方的同乡会怎样怎样了，但却未听说过自己来自的那个小城曾有过什么同乡会之类的，在他看来，这些什么会之流的多少带有点地下非法组织的意味，就像是黑社会。 郑明就对他说，你们的老乡好啊，还懂得搞个聚会，我来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听说过有同乡聚会的。 大学是个各地学生聚居的群体，重点大学面向全国招生，生源自然遍布大江南北，像珠大这样的普通院校，学生基本上是以本省为主。而所谓各个同乡会，大多是以县（区）级行政区域为界线，不过也有例外的，主要就是潮州和汕头那一带的潮汕地区，基本上是以一个甚至两三个地级市为同乡会划分的界线，因为那个地方属闽南语系，说的是与广东通用方言粤语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语言。其实未来过广东的人都以为广东人说的就是一种语言——粤语（俗称白话），但这却是大错特错的。其实，在广东，以粤语为母语的人还占不到广东总人数的一半，因为在广东，有三大方言体系，除了在珠三角和粤西等城区盛行的粤方言外，还有粤东地区以潮州、汕头、揭阳等地以闽南语为主的潮州话，在粤东和粤北还有以梅州韶关等地为代表的客家语系。只不过由于珠三角地区属经济强势地区，经济决定影响力，其它地区的人基本上都学会了粤语，所以在广东每一个角落说粤语都是通行无阻的。 同乡会在所有大学的校规里都是被列为非法组织的，因为有个别人会借助同乡会拉拢老乡，建立小帮派。依仗同乡会人多势强，寻衅滋事， 影响学校教学秩序、影响社会治安；造成班、级、学校乃至党团组织划分老乡与非老乡界限，人为地制造矛盾，对班、级组织和集体起了涣散的作用；有的学生同乡会活动频繁，影响学习。这些现象，不利于大学生的身心健康，不利于学校的稳定，不利于教育事业的发展。这些都是同乡会的弊端，所以没有学校会容忍校园内出现这样一个个小团体的出现，校规中对此都有明确的制定，但一般同乡之间的小规模又或者大规模聚会，只要不是以寻衅滋事为目的，学校也自然没有时间去约束你。 前两天，隔壁班的老乡来找到谢嘉文，说这个周末要为本系新入学的同乡师弟师妹洗尘接风，而他是负责来收钱的，对于这类同乡聚会，谢嘉文内心的抗拒多于接受，但表面他也绝对不会说不参加，大一大二两年，他都参加了，在中文系里，他的老乡并不多，几个年级加起来就十来个，之所以不想参加这种聚会，一是他自私地认为，这种聚会的层次太低了，不值得他这种在校园里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参加，因为他发觉，自己的这群老乡几乎个个都是“平民百姓”居多，没有什么人是在各个学生机构担任要职的，似乎这和他贵为校学生会副主席的身份有点格格不入。另外一个原因似乎更是赤裸裸，是他觉得参加这种同乡会不会碰到什么美女，因为他清楚家乡那个地方出产美女的机率几乎为零，入学两年多了都还未发觉。 尽管谢嘉文的这种想法显得是有点狭隘，但却又是那么的正常，大学也是社会的一部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谢嘉文内心已经是将自己划分为学校里的精英阶层了，在他的眼中，自己的交往对象也应该是和自己同属一层次或比自己更高的人，许多所谓励志教材里面都会有这样一条“认识对自己有帮助的人”规则，所以，对于这些在他眼中看来多少有点默默无闻的同乡，实在不符合他的交友规则。 周末的同乡聚餐果然如谢嘉文所认为的乏味，他是在被介绍给师弟师妹时最隆重的一个，这都是因为他身上那学生会副主席的头衔，而在介绍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在很多场合那样拿出他的名片，尽管在学校里派名片还是件挺耀眼的事，只是礼貌地对01级新入学的几个打了打招呼。 陈永进当时就坐在这位学生会大干部的身边，因此在吃饭的时候他们聊上了几句，原来这个鼎鼎大名的师兄和自己同是一间中学毕业的，而且大家住得也是非常近，大家都在同一条街道上的，因此这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聚餐结束时，永进要了师兄的电话，并说了一通诸如师兄以后多多关照，放假一起回家之类的客套话，对于陈永进这种刚进学校的毛小子来说，结识了一位在学生会任“高官”的同乡师兄，也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来的。 15 爱情的困惑 时间转眼到了十一月，在北方已经开始大雪纷飞的时节，但在南国的广东，依然还是温暖如春，只是偶尔一小股的冷空气入侵，刮起带有阵阵凉意的秋风，这才让人感觉到冬天的即将来临。 谭小玲通过面试，顺利地进入了校学生会，经过一个月的试用期，她成了文娱部的正式委员，而跟她一起试用的三个新委员中最终是留下了两个。就在这段时间里，谭小玲很快就成了学生会里的一颗开心果，这是源于她那天真活泼的性格，所有人都会被她那充满活力的笑声所感染。而在这期间，她和谢嘉文的关系似乎又更深入了一层，她依然是不把他当作师兄，见面也是直呼姓名，在她眼中，这个师兄跟自己的堂哥的性格等各方面都十分像，在家里，堂哥一直是她“欺负”的对象，她的堂哥对这个刁蛮的堂妹从来就是十分顺从。于是，她就觉得这个很像堂哥的师兄一点也不可怕，甚至完全又可以成为她“欺负”的对象，想到这，她心里是乐呵呵地大笑，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就是这种开心果性格，在他们的脸上永远是看不到忧愁和发怒的。 每天中午成了谢嘉文一天中最开心的时间，因为每天中午各学生干部是一定要回到学生会签到的，中午也是学生会最忙的时候，各种工作讨论、策划、安排都是这个时候进行。仿佛是约好的一样，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他和小玲都会不约而同地找到了对方，尽管他们不同一个办公室。 逐渐，谢嘉文开始害怕见到小玲了，晚上有时开始失眠了起来，他很清楚，谭小玲已经是深深地进入了他的脑海甚至骨髓中去了，每天看到她蹦蹦跳跳，与一大堆人七嘴八舌的争论问题的时候，他都在想，究竟这个小女孩长大了没有，她懂不懂爱情。尽管他是一直强调“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但谭小玲的出现，什么草都扔到一边去再说吧，何况学生会内部又不是没有过先例。 于是，如何向自己喜欢的人表白便成了这位学生会副主席面临的头等大事了。谢嘉文高中时代那段朦胧的恋情经历对现在似乎没有任何的帮助，他依然是无从下手。 他想过了几种方式，最简单的就是发短信，几句话就说清楚了。再复杂一点，就是用最俗套的方法，写情书。要大胆一点就打电话跟她说，最理想的莫过于当面说。但这几种方法的使用却是跟一个人的胆量成正比的。但目前还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还没了解清楚，那就是究竟谭小玲有没有男朋友。 要了解这点对于谢嘉文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新难题。在他看来，当着她的面问对方有没有男朋友，已经是差不多等同于向对方表白了。从她身边的朋友打听？他还没有与她身边的同学中的任何一个相熟。 年轻的人啊，总会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所困惑。 16 新舍友 两个多月的时间已足以让一个新生去初步了解大学生活的种种。经历过刚从高中到大学的瞬间角色转换，大学里的种种新鲜事已经为他们一一尝过。高三时，高考就如同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每一个高三学子的身上，喘不过气来，但一旦经过一段时间的放松后，随即而来的却又是其它的困惑。 现在宿舍里四个人的分化已经开始出现。陈永进和郑明依然是维持着开学以来一贯的关系，去上课、吃饭基本上都是在一起。陈达春则属于潇洒型的，去运动、打篮球是他的至爱，他的交往范围似乎非常集中与老乡一起，很少跟班上的同学来往，不过在宿舍里他还是与永进和达明他们相处还算融洽。至于国庆节后才搬过来的梁思毅，似乎就有点不合群了，因为他是本地人，家就在城区，因此，基本上周末他都是回到家里，而且他又是唯一一个外班的，所以与永进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这些都不是他与宿舍人难相处的根本原因。 出身生商人之家的梁思毅从小就娇生惯养，良好的家庭环境也造成了他骄傲自满的性格。搬入宿舍后他与舍友们第一个争吵便是洗衣机的问题。 他向三位舍友提出，每人合上几百元，买一台洗衣机回宿舍公用。他的甚至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每人花上那么三几百元，四年下来都不用自己动手洗衣服，那是件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了。没想到，另外三位舍友竟没有一位表示同意的，这可令他大为不解，他反复向三位舍友讲述买洗衣机后的好处，可以另外三个人的口径似乎都一致，都说也没听说过有哪个宿舍买洗衣机的，再说用手洗衣服也并不是件什么困难的事。 以梁思毅的思维去认为的话，买个洗衣机回来确实是个方便大家的事情，但他却没有考虑到其它舍友的感受，谁不想买台洗衣机，但一台新的洗衣机最少也要一千多元，这就意味着每人至少要花三百至五百元的开支，这对任何一个刚上大学，家庭环境一般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更不用说如果是家庭环境比较差的学生了。所以陈永进他们三人选择了反对，但出于面子，他们并没有说因为金钱的原因，而是找了其它理由推搪过去。 梁思毅当时把心一横，他是想你们不同意，我就干脆自己买。但到后来他始终没有买成，困为他想到要是买回来后可能又避免不了面对舍友借用的尴尬，而且在大家都表示反对后，自己再一意孤行似乎是在自动与舍友们划清界线一样，大家住在一起还没多长时间，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将大家的关系弄到这么僵。后来他发现学生公寓服务区里设有洗衣点，于是便拿衣服到那边去洗，买洗衣机一事的风波就此结束了。 17 第一次逃课 初入学的新鲜一过，陈永进似乎就开始陷入了一种迷惘的状态中。每天的上课变成了一种例行公事，再也不觉得每天抱着书本去课室是件幸福的事情了。同进发觉班上同学的变化也很大。班上有同学开始逃课了，一开始永进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从心里是觉得有点看不起逃课的同学，认为这是那种不思进取，无心向学的差生所为， 大学校园里，逃课是一种状况，一种现象，但同时又是大一新生必修的一门课程，想逃也逃不掉。关于大学生逃课，早有这样的顺口溜：“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必修课因为有考试的压力存在，所以学生们多少有点顾忌，只是选择某些要求不太严格的老师的课程来逃，而那些要求严格，时不时以点名为乐，辅以点名多少次便取消期末成绩为要挟的老师，一般学生很少敢去逃课。而那些没有期末考试的选修课，则是学生们集体逃课的好时机。 至于学生逃课去了哪里，基本上有几种去向。第一种便是留在宿舍里睡大觉，这在寒冷的冬天里特别明显，很多人即使临睡前已经计划好明天要准时上课的事，但一到早上便实在离不开温暖的被窝。第二种是到图书馆去。第三种是去搞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如各种社团活动等，第四种则是完全不务正业类，逃课去玩电脑游戏又或者逛街等。 永进还记得自己逃第一节课的情景。那天下午是上公共课——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理，由于公共课并不是由本系的老师上，而且都是两个班一起上的大课，人多易混乱，因此，很多人都是选择这些课来逃。那天中午永进刚从图书馆借了本小说，由于情节太过吸引人，他躺在床上看到舍不得放手，到了差不多快两点才将书看完，后来便迷糊地入睡了，但感觉没睡一会，便到了起床的时间，宿舍里已有人起床了。郑明通常起床最早，他叫永进一起上学时，永进犹豫了一下，揉了揉矇眬的双眼，说道：“好睏啊，还想睡多一会啊。”但未等郑明回话，另一旁的梁思毅就接上话了，“我也不想去上那无聊的马经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理的简称），大家继续睡觉啦。”于是，宿舍四个人分成了两派，郑明和陈达春选择了去上课，陈永进和梁思毅则继续在宿舍睡大觉。 永进一觉睡到差不多四点钟，不知是不是有句话叫做偷来的东西特别好吃，睡觉也一样，逃课睡觉也感觉特别舒服，他在床上伸了伸懒腰，不一会，就已经听到宿舍外面人声鼎沸了，下课的时间到了。永进的心开始有些忐忑不安了，看见郑明回到了宿舍，马上就扑过去问老师有没有点名，当听到没有点名的消息后，他松了一口气。 18 初步的进展 怎样清楚知道谭小玲有没有男朋友，这件事一直在困惑着谢嘉文。每天大家一起的时候他很努力地从她的话语中去猜测，但却一无所获。终于有次，在两个人单独说话的时候，不知谢嘉文说了个什么笑话，他本人觉得并不什么好笑，但不知怎，谭小玲却笑弯了腰，用一只手捂着嘴，谢嘉文低头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是笑得双眼有泪珠了。他便装着大声训斥的样子对她说，“笑什么笑！看你的样子，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失态的，看你以后怎样嫁出去！”谁知不说这话还好，一看到谢嘉文那故作严肃的样子，谭小玲更是笑得不可开交，连说话反驳的力气也没有了。 足足笑了一分钟后，她才捂着肚子说，“哼，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排队都排到校门口啦！”“我就不信，既然这么多，那带个男朋友来见下我啦。”谢嘉文终于有机会说出了这句话，但说这话的时候他不敢直视小玲的双眼，只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其它地方。感觉谭小玲回答时迟疑一会，才听到她说：“我一早把他给甩了啊，没在暂时没有，不行啊。”听到这样说，谢嘉文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低了。接下来两人的斗嘴就像平时一样自然了。 “你甩人？不像吧！” “你以为啊，从来都是我甩人，哪人给别人甩的！” “小朋友，你谈过几次恋爱啊？说话那么串（广东方言：嚣张之意）”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谈起了双方的感情。小玲说起了她初中、高中的两段恋爱，谢嘉文感觉有点突然，心里在想，这个疯疯癫癫的小不点女孩感情史却是如此丰富，真有点出乎他意料，但想到她来自特区深圳，那边学生肯定是比其它地方的开放和前卫了。说完，谭小玲转过头来说：“师兄，都大三了，还没有女朋友吗？”这是她第二次叫谢嘉文师兄，但却明显是带有开玩笑的意味。一般人问起他的恋情，谢嘉文都会说还未谈过恋爱，因为在他心中，高三时那段似有却无的感情还算不上真正的恋爱。但这时面对谭小玲带有点挑畔性质的发问，他觉得不能在她面前脸上无光，别人年纪小小已经有过两次恋爱的经历了，难道自己一个大师兄能说没谈过恋爱吗。所以他回答说高中时有过，不过早就分手了。2比1的比分总比吃个鸭蛋要好吧。 经过那次试探性的了解后，谢嘉文觉得小玲是那种在爱情上很大胆的女孩，不像许多多女孩谈起自己的感情总是欲言又止，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都会写在脸上，碰到不想理睬的人，她会一言不发，绝不会刻意。当然，以她这样的开朗性格其实亦很少能碰到不想理睬的人。确定了她现在没有男朋友后，谢嘉文又在想，她会喜欢上自己吗？ 从一开始，他就坚信他们之间的挺有缘分的，他们一早就超越了师兄妹这层隔膜，其实在学生会里，已经有人在私下传他俩的事了，这也难怪，两个人的关系暧昧旁人是最容易看出来的，虽然在学生会里他们两个是在经常斗嘴，但正是这样反而令人觉得他们两个有问题了，哪有刚入学的师妹跟大三的师兄大大咧咧地在斗气的？但这个谭小玲似乎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每天依然我行我素，就像一只放出笼子的小鸟，欢快地到处叫个不停。 19 快考试了 转眼还有几个星期就即将开始期末考试了，几乎所有的大一学生都开始紧张了起来，大学里，似乎有这样一条定律，考试前一个月就开始复习的，肯定是大一的学生；提前两个星期开始复习的，是大二的学生；提前一个星期开始复习的，是大三的学生；明天考试了，晚上才复习的，那是大四的学生。还有一个在网上流传很广的大学生考试境界的笑话是这样说的： 凡人：什么？明天要考高数？？ 得道：什么？下节课要考高数？？ 入仙：什么？刚才考的是高数？？ 成佛：什么？昨天有考试？？ 高级佛爷：高数？刚才考的不是英语？？ 我寝室一哥们：高数是什么树？？ 这些当然只能作为笑话一笑，毕竟是进入大学后的第一次正式考试，新生们个个都没有谱，不知道怎么考的，离考试还有一个月，几乎所有的新生一见到同专业的师兄师姐，问的问题必然是有关期末考试怎样考，而几乎所有的师兄师姐都会这样劝说，不用着急。而在课间，也常是有学生缠着任课教师询问考试的事情，也许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老师们才感受到为人师的成就，因为只有大一的学生才会这样虔诚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老师求教，而高年级的学生只会一个劲儿地向老师吼：“就来考试了，别上新课啦，什么时候划重点！” 经过多渠道的打听，永进他们也大概知道了期末考试的许多东西，各科的科任教师考试的特点也向师兄师姐们摸得一清二楚了，公共课由于是全校统一考试，因为各个院系学生考试能力有差别，例如艺术类院系的学生肯定是考不过诸如中文系这些以记忆力强著称的院系了，所以公共课基本上是艺术类院系的学生在挂红灯，其它系只是个别不思进取的学生才会“中招”。 至于专业课，每一个任课老师都会有不同的风格，有些老师以严著称，这类老师一早已经被历届的学生以“xx系几大杀手”之类的称呼一代传一代，皆因每年倒在他们手中的学生层出不穷；相反，有些老师是扮演老好人角色，只要你将考卷填满，基本上就没问题了。其实大学里的考试与升学无关，主要的作用是在获取奖学金，评选三好学生之类的荣誉上，未上大学前，永进就听说过有人在大学里靠拿奖学金自己养活自己，这让他觉得很羡慕，毕竟家里供他读大学也是挺不容易的，如果自己能够用功读书，拿到奖学金，不用父母花钱，那是件多么有面子的事啊，父母可以在亲戚朋友们面前自豪地说，我家的孩子读大学不用花我们一分钱。但现在从各方面了解的情况来看，他这个美好的愿望只能化为泡影，因为据说珠大里最高的奖学金一年只有500元，也就是说即使你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拿了个全班第一，到头拿到的钱除去请饭外，基本没剩多少。换句话说也就是，在珠大里，你不可能指望靠努力学习可以赚到钱来养活自己。不过听说这种情况在重点大学里会有改善，重点大学因为财大气粗，最高的奖学金会高达数千元，但即使是这样，能够拿到这些钱的人也只是凤毛麟角。 在得知这些后，永进对于努力学习的热情却减了一大半，但毕竟是入学后第一次正式考试，谁都不想第一次就糊里糊涂挂了几科，而且能够考得上这所学校，进入同一个班学习的，中学时成绩不敢说在班上名列前茅，但起码也会是中等以上，如果第一学期的考试就在班中垫底，怎么说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考试前两个星期，各门课程都已经上完，剩下的时间全都交给学生复习。 永进掂量了一下这学期要考的科目，除了英语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理两门公共课外，还有四门的专业课要考试，除了其中一科被称为“中文系四大杀手”之一之外，其它的据闻都不难通过。 20 一起复习去 至于谢嘉文和谭小玲，两人还是保持着那种带点暖味的关系，临近期末考试，作为新生的谭小玲自然开始紧张，而大三的谢嘉文还是一脸的轻松，更何况他是“60分万岁”的坚定执行者，他是属于考前一个星期才开始复习的那类，但这个学期情况似乎开始有了变化，为什么？一切还不是因为一个女孩。 在谢嘉文不停向谭小玲灌输考试无用论的同时，也遭到她的反驳，争论的结果就是只要谭小玲要复习了，谢嘉文必须一同前往，用谭小玲的话说就是一定要改掉谢嘉文以往的不良作风。这当然谢嘉文求之不得的事情，能时常陪着自己喜欢的女孩一起复习，那可是再辛苦也值得的。 以往谢嘉文那么讨厌复习考试，除了他自己那“六十分万岁”的理论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忍受不了枯燥无味的复习所带来的孤独。上大学之前，所有的同学都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复习，但一到大学就不同了，没有了固定的自习室，坐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特别觉得孤单，特别有许多不检点的情侣，将自习室当作自己的房间，别人在埋头复习他们就在卿卿我我，每每看到这种情景，他心里更是觉得别扭和孤单，特别一些他看起来是那么猥琐的男生也牵着个女朋友的手一起趴在课桌上复习时，他更是觉得气愤，他觉得这是对他这种优秀男生的一种侮辱，所以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是没办法平复，唯有收拾资料离开教室。他是个害怕孤独的人，所以从小他都喜欢参加集体活动，只有一大帮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特别的舒服。 但是谭小玲的出现似乎将这一切改变了，现在他也可以昂首挺胸地和一个女孩子一起成双结队地去到任何一个自习室里复习，尽管这个女孩的身份还不是他女朋友，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满足了。 21 大学第一个寒假 期末考试结束了，学生们陆续踏上返家的路程。这对大一的新生来说，用归心似箭这个词是最合适不过了。他们大多数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家人达半年之久，所以考完试的第二天，大家都收拾行礼准备返家，不像高年级学生，似乎还在留恋刚考完试后的轻松。 永进在校道上见到了同乡师兄谢嘉文，便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但对方却说还要过几天。所以他便和隔壁班的一个同乡男生一起返家。 回到阔别了将近半年的家，永进觉得是特别的亲切，父母见到他也好像多年不来往的旧亲戚上门一样，拉着他问长问短，虽然平时在电话里很多东西都问过了，但似乎都忘了。母亲一个劲儿在追问食宿方面的情况，早餐吃什么啦，晚饭又要多少钱一餐，以往，他对母亲的这种唠叨一直是抗拒的，但这时永进却丝毫不觉得耐烦，他逐一地给母亲解释，他看到母亲那已悄然爬满了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对于一位母亲来说，听着儿子说着一些自豪的事，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与母亲不同，父亲则更多问起了关于期末考试的事。在他看来，读书最重要的还是要说到考试和成绩。 接下来的几天里，上大学的同学逐渐也回到了家乡，于是，几个要好的朋友便约好回到母校走走，这时母校还未放假，几个人不敢走上教学楼，只是在校园里转了几圈，虽然才阔别校园半年时间，但这群小伙子们似乎觉得已经是几年了，与中学生活完全不同的大学生活令到他们的眼界更高了，也许在许多已在社会上打拼的人看来，他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大学生们是显得那样的稚嫩，但在他们自己的眼中，自己已是社会的栋梁，美好的前程就在前面招手，面对在教室里埋头苦读的中学生，他们觉得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等到下课，他们找到了几个还继续留在母校选择复读的同学，大家在这个时候再见面，更是一番的唏嘘，永进觉得，虽然半年前大家还是在同一间教室里的同学，但这时似乎大家已有了天渊之别，围在一起聊天时，都是几个上了大学的在说话，说着大学里的趣事，而几个复读的同学只能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但却插不上话。再看看他们的衣着，也是很轻易地就将大学生与中学生分别开来，几个老同学身上还穿着款式老土的校服，而在大学里生活了半年的他们个个是衣彩鲜艳。 因时间关系，他们只能聊了一会就分别，毕竟选择复读的同学还要继续为来年的高考拼搏，他们没有时间来和这些优闲的大学生们在海阔天空闲聊。而永进他们又已经约好了下午去打篮球。 22 表白成功了 考试成绩出来，谢嘉文拿到了进入大学以来最好成绩的一次，首次杀入前二十名，这对以往一直在四十名后的他来说无疑是意外，但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在他眼中，考了第一名和最后一名意义是差不多的，只要不用补考就行了。而此时，他的心思一早就飞到几百公里外的谭小玲身上了。 放假回到家里，他开始了疯狂想念对方。他觉得，这个假期是他向谭小玲表白的最好时机了，面对面他实在拿不出勇气来。他唯有选择了发短信的形式。 “喂，在干什么？” “没什么，看电视呢，怎么了？” “哦，看什么电视？” “哈，你最不喜欢的韩剧” “那不准看了，明知是我不喜欢的还看！” “嘻嘻，摇控器在我手，你过来抢啦。” “那我真的过去了哦。” “好啊，你来到就给电话我啦，到时我带你去玩。” 谢嘉文当然知道她这句话是当开玩笑的，相隔几百公里怎可能说去就去，但他却情不自禁地继续说， “那我坐明天早上汽车，大概下午两三点就到了吧，你要做好准备啊。” “喂，你开玩笑啊，真的来啊？” “真的！” 这下轮到谭小玲纳闷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她复的短信。 “这么远你都过来？为什么啊？” “想你啰！” 虽然这三个字在谢嘉文的脑海里浮现过无数次，但这次却是他第一次用手指在手机上亲自按下来，在按下发送键的一刹那，他闭上了眼睛，似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内心知道，这句话已经是当作向谭小玲表白了，在他看来，这轻轻的一按，就已经是一场赌博了。 果然，等了好久还不见有信息回复，谢嘉文也不敢看手机，他只是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拿起笔在纸上胡乱涂鸦。他希望能够马上收到对方的回复，但却又害怕回复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大概过了十分钟，终于看到她的回复了。 “为什么想我啊？” 谢嘉文之前紧张的心情有所放松，他心里在暗暗在想，这个小玲，难道真的是要逼自己亲口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才满足吗。但这个时候似乎有点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味道，于是他反而平静了下来，在手机上写下这段在心里已经构思过无数次的话语。 “小玲，我想你都知道，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真的，和你一起的日子是我从未经历过的快乐，但我不敢向你当面说，因为我是如此的害怕失去你。”发完这条信息，他似乎有点虚脱的感觉，压抑在心底几个月的话语今天终于说了出来，至于结果是怎样都不是最重要的了。原来令到自己一直最苦闷和压抑的并不是自己要面对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而是自己如何去表达这份感觉。 于是他很自然就平静了下来，来到客厅里和父母一起看电视，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手机信息声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小玲的，这次他已经不在意是过了多长时间她才回的信息。 “我知道，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像我的哥哥（不过是整天被我欺负的哥哥）*-*，是那么的亲切，我也想见你了，明天难道你真的来看我咩，你傻了啊，这么远，很快就开学了，我们回到学校再说好吗？” 天啊，谢嘉文顿时感受到一股从未试过的兴奋涌上了心头，那是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如果不是父母在场的话，他可能会跳了起来。信息中小玲虽然没有说也喜欢自己，但这只是出于女孩子的含蓄，这刻他知道，远方这个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也一直喜欢着自己。而他，马上将拥有了一位活泼可爱，善解人意的女朋友，以后自己可以在校道上，教室里与小玲一起手挽手，可以不用理会旁人羡慕的眼光，开心的时候两人可以一起尽情欢呼，郁闷的时候有两人相互依靠，或者与小玲一起的日子永远不会有不开心的时候。 人们常说，初恋是美好的，是人一辈子难忘的，也许就是这个道理。恋爱是人成长必经的一个环节，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一直到今为止，有关大学生是否应该谈恋爱的讨论从未停过，可能在九十年代以前，众多大学的校规都是明令禁止大学生谈恋爱，就像现时的中学一样，不过现时的大学都是对学生谈恋爱用既不提倡也不反对的模糊政策。的确，作为成年人的大学生，似乎用行政命令去干预人的正常生理成长是件说不过的事情，刚从中学进入大学的新生对大学的第一感觉也许就是众多的学生情侣在校园里卿卿我我，这在中学里是不可想象的。 这天已是过年后的第五天了，谢嘉文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等待开学的到来。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却不敢打电话给小玲，两人一直只是在发信息，他觉得两个人挑明了这层关系后，直接的对话似乎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因此两人都选择了信息这种无声的沟通。但两人已经约好，提前几天回来学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在每一个热恋期间的男女身上体现得最无遗。 23 花前月下 谢嘉文回到学校时宿舍还没有一个舍友回到，他已和谭小玲约好这天大家同时返校。当他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谭小玲的信息就到了，说她就快到车站了，要谢嘉文到车站去接她。 在车站，谢嘉文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谭小玲，见面前他曾想到，见面的时候谭小表玲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拥抱呢，读外语的女孩子一般会比较西化，热情开朗。但谭小玲却令他有点失望，并没有渴望中的拥抱，更不用说kiss之类了，还是像往日一样蹦蹦跳跳地开着玩笑。 谭小玲的行礼并不多，只是一个大背包，她自己也完全可以背着，但一见到谢嘉文，她二话不说就塞给了他，当然谢嘉文也是很乐意的，也许女孩子天生就是渴望被男孩子保护和包容。 在返校的公车上，两人并肩坐到了一起，谢嘉文低头看了看谭小玲，其实他是想去捉住她一只手的，但却看见她两个手并在了一起，一时间却无从下手，尽管两个人已经是挑明了关系，但在这个时候谢嘉文似乎还未做好牵起自己女朋友手的准备。一阵沉默过后，谢嘉文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他说了句：“让我看看你的手。”未等小玲回答，他已经捉起了她一只手。 牵手也许是由朋友到情侣的第一步，这当然不是谢嘉文第一次捉住女孩子的手，但以往那些特殊场合，诸如在爬山时女孩子需要他帮忙拉一把，这种是不带感情的牵手，虽然在高三毕业那段短暂的恋爱中也牵过几次对方的手，但谢嘉文内心一直不把那次当作真正的恋爱，直到上了两年大学后，他才觉得自己算是成熟了。心里早已幻想了无数次捉住小玲那白晳的小手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谭小玲没有说什么，她选择了沉默，也许她也正陶醉在被自己喜欢的人捉紧双手的温馨吧，两人就这样不说话，她也不敢正眼看对方，把头向窗外望去。公车有时经过一些颠簸的路面摇晃得利害，但二人的手捉得更紧了，以往总是嫌公车开得慢，但两人却觉得今天的公车开得实在太快了，那种温馨的感觉还未持续多久，车就在校门口停了下来。 下了车，谢嘉文很自然地继续捉紧谭小玲的手，不过换成了十指紧扣，这种感觉远比在车上握住她的手更令人陶醉，古人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牵手永远是恋人间在众人眼中最亲密、最温馨的场面。 提前回校的学生中，像谢嘉文这种情侣占了很大一部分，毕竟隔了一个假期，这些沉浸在爱河当中的年轻人自然是在家里不能再多呆两天了，更何况趁开学前的休闲，好好过上几天二人世界的生活，那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吃过晚饭后，两人依然是手牵着手在校园里散步，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下来，教学楼，宿舍楼的灯光已经亮起。二月份的南粤，没有冷空气造访的话，那是一个醉人的春天，夜幕降临时也许还会有一点点的寒意，但当两个人手牵着手，身子贴在一起的时候，你才会发觉这带点微冷的春风是多么的撩人。两个人就这样把校园的每个角落都逛了一遍，包括很多平时一个人绝对不会到的地方。在学校的人工湖边，是情侣最为集中的地方，依湖而设的石椅一早已被情侣们挤满。大概所有的大学都会有大小不一的人工湖，而几乎所有的人工湖都会有官方的名字，但在私下，学生会都会称之为“情人湖”，而一些偏僻、阴暗的路一般被称为“情人路”，因为这些地方都是学生情侣们大规模谈恋爱的集中地。一到了晚上，这些地的景象就蔚为壮观，无数青年男女在些“安营扎寨”。或许这里是世间的一块净土，有多少人在这里海誓山盟，此刻，他们的内心都是纯洁无比，没有世俗的污染，没有柴米油盐的琐碎，没有家庭和父母的唠叨。或许当他们许多年以后再回忆这段恋情时，才明白这其中的可贵。 人们常说，恋爱是分几个阶段的，这主要是从身体接触上来区分，最开始是牵手，接着是接吻，拥抱，再到爱抚，最后是上床，而男孩子都希望这些在同一天就完成，因此，在完成牵手这道“工序”后，谢嘉文很渴望尝试接吻的滋味，毕竟这是他从未尝试过的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但谭小玲似乎还很享受两人手牵着手，说着一些甜蜜话语的时刻，平时话就多的她，这时更是十分兴奋，也许大一的学生最喜欢聊的就是高中的事情，她就一个劲儿地询问谢嘉文高中时的情况。 谢嘉文想等到两人刚好没话说，有些尴尬的时候，就狠下心来把自己的初吻贡献出去，但整个晚上却没有出现他想象的情况，喋喋不休的小玲似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每到一个话题就快聊完，谢嘉文正想“有所表示”时，她就马上会开玩笑地来一句“在想什么啊？肯定是想什么坏事情了”，于是，两人又重新开始聊着另外一个话题，这令到谢嘉文有点爱恨不得。 在送小玲到宿舍门前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这时，女生宿舍门外已聚满了成双成对的情侣，虽说只有短暂的几个小时的分别，但他们都似乎格外珍惜这最后的时刻，谢嘉文还想趁这最后的时刻和小玲来个吻别，但小玲却一句“明天见”就转身离去了，望着小玲轻盈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谢嘉文却觉得有点惆怅，虽说整个晚上他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但没能吻到小玲却成他唯一的一点遗憾。 热恋中的男女似乎都拥有无穷的精力，躺在床上，二人还继续在发着信息。 “小玲，我今天真的很开心，那是从来没有试过的，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嗯，我也是，嘻嘻，现在想我吗？” “想死啦，都睡不着了，怎么办？” “数小绵羊啦。” “不，我数你，一个小玲，两个小玲，，，，唉，都还是睡不着。” “快睡觉，老人家要多注意休息。”谢嘉文有时喜欢叫她小朋友，小玲每次都是老人家来回应。 “我打到你宿舍去。” “不要啦，宿舍里还有人，都睡着了。” 就这样发了一通的信息后，谢嘉文才昏睡过去。 第二天一起去吃中午饭的时候，谢嘉文对小玲说，如果撞到熟人，特别是学生会的怎么办？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恋爱毕竟是件很私人的事情，一下子就将两人的恋情曝光在平时整天一起工作的学生会干部面前，这感觉肯定是不太自然。无可否认，小玲在这方面远比他大胆，她是满口的不在乎。在饭堂里，他们就撞到了好几个熟人，其中自然还包括了学生会的，他们大多也是打了个招呼，嘴角挂着微笑，好事的就会说上句“哦，你们两个。”这其实是谢嘉文心里一厢情愿地认为别人会对自己倾注异样的目光，但实际的情况是，现时的大学校园里，任何一男一女走到了一起都是平常到喝白开水一样，你以为自己多引人注目，但对他人而言只是匆匆过客一个而已。 经过一个白天和晚上的缠绵，谢嘉文似乎开始适应成为别人男朋友的角色了，见到熟人也没有觉得不自然了。宿舍有舍友也返校了，见到他新学期有了个娇俏可爱的女朋友，问了下哪个系哪个级的后，就只抛下一句“你这小子还行喔”就笑着走开了。 这天晚上，两人来到校园东西的篮球场边，这里实在是恋人们谈恋爱的好地方，因为离生活区、教学区都远，一到晚上这里就人迹罕至，加上球场周围都有高大的树木，球场边又有许多看台可供恋人们坐。据说不少人在这里都发现过有用过的避孕套，因此，晚上绝对不会有人单独到这里来的。 他们找了看台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在胡乱聊了一通今天的事情后，小玲把头靠在了谢嘉文的肩上，男孩子的肩膀永远是为女孩子们准备着的，借着淡淡的月光，谢嘉文看到小玲那凝脂般的脸庞，这时他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来就把小玲抱在怀里，另一个手轻轻拔了拔她额头上的头发，这时他看见小玲的双眼就直视着自己，是那么的满带深情，这时的她不再是那个整天和自己斗嘴的小女孩了，什么叫柔情似水，谢嘉文这个时候终于体会到了，很自然，他的嘴唇碰到了小玲的面颊，慢慢地再移到了她的唇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啊，两人都似乎有点窒息，小心地屏住了呼吸，享受着这纯美的爱情带来的甜蜜。 当两人的双唇离开时，双方都柔声地叫了对方的名字，马上两个年轻的身体又相拥在了一起，这个时候不需要任何的语言，世间上或许再没有东西比这刻更让人销魂了，谢嘉文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只记得，就在这刻，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天晚上，他们两人很少说话，小玲就像温驯的小猫，静静地躺在谢嘉文的怀抱里，他们就只是一直对望着，看累了，就疯狂地接吻，累了，再深情地看着对方。直到这刻，谢嘉文才真正明白，恋爱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是可以当整个世界不存在，是可以盯着一个人看一整天也不会感到厌倦，什么上课，学生会工作都去见鬼去吧，这刻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眼前这个女孩相伴在身边就足够了，以前是多么羡慕别人可以在寒冷的冬天里与女朋友相拥着度过，此刻，他也可以一样。 热恋中的人们啊，就是这样的不可理喻，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天上孤独的月儿，你不必羡慕，还是继续为这对年轻人洒下一片宁静吧。 24 考试成绩究竟代表什么? 又到了新学期，回想起半年前初踏进大学时的局促，这时，陈永进才觉得真正是融进了大学的校园，现在似乎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哪些课该去上的，那些课可以逃的，学会了怎样从网上抄作业，经过完整的一学期，可以说是大学生活的种种已经是体验过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及排名都打印出来了，由班长负责在班中传阅了一遍，永进的成绩排了十一名，总的来说还算前列吧，不过，他也知道，这样一个成绩丝毫说明不了什么，他知道，期末考试更多是一个形式，考试过后大家只是拿着一张打印好的成绩单看了一眼，而从头到尾班主任压根就没出现过，没有表扬考得好的同学，唯一觉得紧张的也许只是班上那几个有不合格科目的同学，第一次经历补考这种事，使到他们都如坐针毡。而绝大多数同学则是又开始了轻轻松松的新学期生活。 其实在假期时永进就已经开始在想这个问题，在父亲一再询问他期末考试的情况时，他其实是想对父亲说大学里成绩是根本不重要的，只是他一时找不到什么言辞来表达。在新学期开始后，他不得不对这个问题进行深思。 中国的应该教育使到广大莘莘学子们明白到学习成绩的重要性。升学的压力自然不用说，家长们碰到一块讨论的就是自己孩子学习成绩的排名，三好学生，入团，入党等一切无不是以学习成绩作直接的挂钩，可以说，成绩一词是自小就烙印在每一个孩子大脑深处。进入大学后，成绩这个词似乎慢慢地从这些孩子的脑海中抹去了。 这次班上期末考试的排名，永进只大概知道哪几个人是前几名的，至于他们的分数是多少，他是完全没有意识去记住，这在中学时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时每次大考后，班上同学的排名他可是一清二楚，成绩比他好的同学，跟他的分差是多少，哪些科目别人考好了拉开了自己的分数，自己每一科的排名是多少等等，这些他也会了然。但此时，他也相信班上没有人去关注这些，班上大家唯一最关注的事情就是哪个同学倒霉要补考了，至于谁考了第一，谁考了第二，这些都变得不重要了。 也许班上大多同学在经历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后，也同样面临像陈永进这样的困惑。大家也许还记得在刚入学竞选班干部失败的何秀容同学，她平凡甚至可以用丑陋来形容的外貌，将她放在任何一个班级里都只能是那种可有可无的角色，而此时，她比陈永进面临的是更加大的困境。 何秀容来自粤北山区，那是一片石灰岩地区，一直是被誉为广东最贫穷的地区，那里土地资源少得可怜，所有耕地都是一块块不规则的几何图，在乱石堆旁边开垦出来。全家七口人就住在山脚的低矮平房里，一家几代都是务农，作为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她能读上大学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了，本来初中毕业后，父亲已经打算让她跟堂姐她们到珠三角一带去打工，这在当地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但由于姑姑的极力劝说，并向父亲保证以后实在没钱交学费可以由她先支付，这才使她顺利读上了高中，最后考上了大学，父亲到这时才没话可说。至于选择了读师范，也是因为学费低和就业相对容易。 何秀容是在镇上的中学读的高中，由于她那个镇是附近最大的镇，只有这开办了高中，那好几个镇的很多学生都到这来上高中，当然，成绩更好的已经考上了县城的高中。在这个乡镇高中里，何秀容唯一引以为豪的就是成绩，高考时她是全校三个考上本科的学生之一，这在县城任何一间中学可能都是极平常的一件事，但在这乡镇中学来说，考上了本科与成了状元都差不多，附近几条村的人都知道，谁家的女儿考了了大学，而且还是本科的。 这是何秀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了家乡，以前，她去过最远最大的地方是离家里五十公里的县城，那里整齐的街道和繁华的商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她梦想读书和生活的地方，现在有机会来到比县城更远、更繁华的地方，但对于这个女孩来说，这是给她带来幸福或是不幸的开始呢。 对她而言，大学的新鲜感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新鲜感一过，就使她陷入了迷惘中，新开学开始后，这种迷惘更加伴随着深深的自卑，压得这个本来就瘦小的女孩透不过气来。 上学期，在考试前一个月，她就将时间全部投入到了复习当中，尽管宿舍不少的同学还依旧在逃课、看课外书、到网吧去上网，但她明白，只有好成绩才能令她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有好成绩才能使自己重拾自信，以前，她最开心的时刻就是每次考试结束后老师发试卷的那一刻，她是多么自豪地走上讲台，在同学们羡慕的眼光中拿回那张第一名的考卷。 但开学后的种种事情却使她的心情掉到了最低处，她努力复习只换来了全班第五名的成绩，大学里不比中学了，考上同一个班级的成绩都相差不远，更让她觉得心灰意冷的是，班主任没有在班上说过任何期末考试的情况，科任老师也是，试卷也不会再发回来，没有人知道她这个平凡的女孩考了全班第五名，而受人关心的反而是补考的几个同学，大家都围着他们在说笑，而以前，这个权利是属于她的，那时，每次考卷发下来后，同学们都借她的来作参考答案。 当然，令她陷入了困境的不单是期末考试的事情。更多的痛苦还是来自家庭情况，虽说读师范是所有专业中学费最便宜的，但一年也要二千多元，再加上其它的种种费用，当初入学时家里一下子就要拿出了五千元，她不知道父亲是怎样拿出这么多钱的，只知道父亲在开学前去过几个亲戚家，两个弟妹一个上高中，一个初中，而自己还要读四年，到时妹妹如果再考上大学的话，她实在不敢想象到时家里会出现什么景象，但现实已容不得她再去想这么多了，因为在学校中的种种事情已经让她够烦恼了。 也许很多人认为大学生活是多姿多彩，那的确也是，但对于像何秀容这些同学来说，多彩的大学生活却不是由他们来享受的，反而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一个学期过去了，何秀容没有参加任何的班干部等等学生组织，那次破天荒的竞选班干部失败后她已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她很快就明白自己与同班许多女同学的差距了，很多女同学都是衣着鲜艳，穿着她想也不敢想象的吊带衫，短裙，头上的发型时时变，一会是直发，一会是卷发，和社会上的女性没两样，而她，还是穿着高中时代那老土的衣服。与她们相比，自己没有任何的优势，在农村长大，一直在农村上中学，教育的差异导致学生素质的差异更是明显，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以往中学教出来的全是书呆子，别的同学在讲台上都是侃侃而谈，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她，只要有多几个人同时在场，她就紧张得连一句话也说得不流利了，加上以往都是用家乡话教学，这令到她那蹩脚的普通话常令别人听不懂。至于参加其它的文娱活动，诸如晚会演出、朗诵等场合，她永远也只能在台下当看客。 25 班际篮球联赛 每年的三月份，是中文系的班际篮球赛的时间，这是系里面一年当中最多人参与，影响最大的学生活动，每一个班都组成男队和女队去角逐桂冠。比赛开始前一个星期，许多班的篮球队员已经是积极训练了，不过，任何集体活动的参与程度是与年级的高低成反比的，篮球赛开赛的时候，大一的班级几乎是全班同学都到场呐喊助威，而到了大二，有一半已经是很不错了，到了大三，很多班级除了上场的球员外，基本没几个人，而大四的班级，由于面临毕业，一般是不再参加这种活动。 永进并不是个篮球迷，平时基本没怎么去打篮球，他倾向对足球更关注，但毕竟班篮球队的领军人物达春就是自己的舍友，所以他每场比赛都和郑明一起到场去观看。与中学时代的班际篮球赛相比，大学里的篮球赛显得是更专业，按照nba的规则，划分为常规赛和季后赛两个部分，时间跨度近一个月，这个时间里，班级篮球赛是整个系里面最热门的话题，很多人见面都在讨论各自班级球队的赛果，而这个时候最为引人瞩目的无疑是在篮球场上球技出众的男生了。 很多女孩子到场上看球赛，场上帅气男生的吸引力永远是远远大于篮球本身，很多校园恋爱小说常见的俗套情节就是男主角一定是帅帅的，打篮球超好看，而女主角总是默默在场下为他加油，帮他拿衣服，为他递水，当然这只是小说，实际中，篮球打得好，长得又帅的男生永远只是那么几个，但想成为女主角的女生却有无数个。永进的舍友达春恰好正是属于那种球打得好人也长得帅的男生，所以他在场上的一举一动不但吸引了本班女生目不转睛的注意，连对手班级的女生也会情不自禁临阵倒戈，将眼光从本班球员的身上转移到他。 在一场比赛中，达春上演了次惊人的表现，他在后场断球后，带球直奔前场，飞起来就要表演扣篮，实际上他每次扣篮离成功总是差那么一点，这次也不例外，球砸到了后框向后远远弹出，但他的右手将篮框震动得“哐哐”作响，他这精彩表现引起了在场观众的尖叫声，这次选择扣篮纯粹是达春自己要show一下自己，虽然明知道这球如无意外都会扣飞，得不了分，但他为了吸引众多女同学的注意，得不得分已经是不重要了。很明显，他的效果已经达到了，01级有个能扣篮的男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系，虽然从专业的角度来看，那个失败的动作不能叫真正的扣篮，但在女生眼中，这就已经是扣篮了，虽然能扣篮的人在学校里也有人在，诸如体育系篮球专业的那些牛人，但这在中文系历史上可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事情，要知道，中文系文弱书生居多，所以第二场比赛，很多外班的女生（同样包括不少男生）都在场外观看。 班里男生的每一场篮球赛何秀容都没有落下，尽管她心里存在着很深的自卑感，但她毕竟也是个拥有着青春期幻想的女孩子，一样喜欢看到男孩子们穿着球衣，露出结实的肌肉，满头大汗地在球场上飞奔的样子，但她肯定就不敢像许多女同学一样，在中场休息时一拥而上，给男同学们又递水又递毛巾，她只能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没有人会注意她。她觉得在班里并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虽然来看球赛是和同宿舍里的几个同学一起去的，没跟着她们的话，她根本没这个勇气独自前去，但她发觉自己似乎和她们格格不入，舍友们一边看比赛，一边对场上的队员评头品足，津津乐道，而她却插不进一句话，她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评说别人，你这样一个相貌平平、家庭贫困的女生，怎么能与场上这群充满活力和激情的男生联系在一起呢，强烈的自卑感令她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想法。 常规赛结束后共有8个班级闯入了季后赛，01中文1班正是在体育委员陈达春的带领下成为01级新生班中唯一的一支，其它7支都是大二和大三的，还有一支是大四的，这支队伍是去年的冠军，虽然是毕业班了，但因为班上有几个狂热篮球爱好者，所以还坚持参赛，想拿下最后一个冠军才离校。 季后赛实行的是淘汰赛，即输掉一场便打道回府了，但不幸的是，01中文1班季后赛第一个对手就是这几个大四的师兄——去年的冠军。不过有个好消息传来，他们现在上场的并不是去年夺冠的完整阵容，因为临近毕业的缘故，其中有些队员在外找工作又或者实习，并不能上场，因此实力自然有所减弱，尽管如此，陈达春他们仍不敢怠慢，比赛前他们就找到那些大二大三的师兄，向他们了解对手情况，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比赛一开始，场面就呈一边倒，但并不是场上的队员，而是场下的啦啦队。大一新生疯狂的呐喊声将对手仅有的几名观众淹没在声海中。但达春他们在场上打得并不顺利，之前，他们已了解到对方内线两名高大的队员都没有上场，场上最高的身高不过一米七二，因此，他们就确立了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去强打对方内线的战略，这种打法在开场的几分钟内取得了明显的优势，达春的身高令他在在内线如鱼得水，但随着比赛的深入，这些经验老到的师兄们马上调整了战略，对达春采用绕前防守和两人包击的方法，马上使达春陷入了困境，而对方则频频利用快速的突破和传球重新确立了领先优势。 从一开始领先到被人反超，这群年轻的小伙子一下子就乱了阵脚。暂停的时候，有人开始相互指责起来，而不是如何去想破敌的办法，有人在说达春在内线太过独，一人打对方两人或者三人，达春则在抱怨，自己在被两人包击的时候队友不懂得去走空位。于是，一个又一个的暂停只是队友们在相互找队友间的不足，却没有人想过如何去压制对手。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阵容不整的卫冕冠军98中文2班后来居上，战胜了这群初出茅庐的大一新生。 比赛结束后，啦啦队已经逐渐散去，剩下这群满脸懊恼的队员，大家似乎都没有吭声，该说的在比赛暂停中已经说了不少，虽然达春是班里的第一得分手，但他那有点独来独往的性格，加上和其它队员关系并不算密切，因此，他并不能算是这个球队中的老大，实际上输球就输在他们没有一个固定的核心，碰到弱队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但一遇到强队，碰上困难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指挥全局，只能是各自为政。 回到宿舍的时候，达春还在向舍友们抱怨，本来应该拿下的一场比赛就这样结束了，只能等明年再卷土重来了。永进站在舍友的角度回应了他的话，也认为我们在身高占如此优势的情况下也没利用好感到惋惜。 在本班球队出局后，大家基本已经对班级篮球赛失去了兴趣，当然篮球队的成员不会错过观看后面的比赛，另外还有一些女同学也是抱着观看帅哥的目的继续留在场边。 26 探讨逃课问题 南粤三四月的天气变幻无常，一会儿还是艳高照，让人感觉到夏季提前到来，但一到清明时节，绵绵的细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这似乎是一个令人懒惰的季节，一切都是软绵绵的，洗完的衣服挂上去几天还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每幢学生宿舍楼里最显眼的便是挂到到处的五颜六色的衣服，阳台上，窗台边，走廊上，只要有空隙的地方都被同学们挂上了衣服，这是个令人烦恼的时刻。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夏去秋来冬将至，收拾书包过新年”这是一首常见于学生桌面上的打油诗。但这首诗却刚好描述了不少学生的现状，在这个微冷又潮湿的天气里，躲在宿舍里睡觉似乎是一种最让人享受的乐趣，于是，各个班级的逃课率一下子有了个攀升，一般的课程的上座率有五成以上老师已经是觉得满足了。 在面对学生逃课这个问题上，各种老师有各自的看法，如果是担任系领导的老师一般就要求比较严格，毕竟要顾着自身面子，总不能让学生乱来，于是，这类老师一般经常采用点名、扣成绩等恐吓手段，这类老师的课程一般能有高达八成的上座率。另一类老师刚好相反，在对待学生逃课的问题上采用放任态度，甚至在课堂上对学生说，如果你觉得我的课没意思，你完全可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这类老师通常是极具个人风格，上课时不拘一格，课堂气氛特别活跃，但反而学生喜欢上他们的课，因此不是碰到刮大风下大雨的时候，他们的上座率也不会低。最惨的就是那些课上得乏味，个人魅力也不够的老师，可能他们也明知自己的课程让学生听得也辛苦，也是便采取放任态度，强扭的瓜不甜，只要有那么一半学生到场，也是照上课不误。 探讨大学生逃课问题的文章随手就可以捡一大箩，学生逃课的理由无非就是该课程无用又或者任课教师无水平，自己完全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而站在校方的角度，一个是不少学生逃课是用来睡懒觉又或者沉迷电脑游戏，为了学生成长的着想，自然是要禁止，二是从学校管理角度出发，这么多的学生逃课是对课堂教学的一种亵渎。这些都是正反两面的交锋，当然还有一些带有说笑性质的讨论，例如有用统计学来计算的，假设一年的学费是4000元，按一年里大概要上800节课计，将一年交的学费除以一年要上的课程，结果得出上一堂课学生要交5元，逃一节课就不见了自己的5元，即使每天只逃两节课算，一个星期就不见了50元，一个月就是200元。当然，这种算法的出发点明显是在校方这边，提醒学生不要逃课，以免浪费自己的钱财。但学生却常会从经济学原理提出，现在是市场经济，我交钱，你来上课，我是被服务者，我交了钱，就有接受或不授服务的权利，于是，逃不逃课的自主权在学生，学校无权干涉。细想一下，这是完全符合市场经济的秩序，就像社会上的一些教育培训机构，你交了钱不来上课，人家还巴不得呢，起码改作业都可以少改一份，大家皆大欢喜。 毕竟高等学校毕竟不是完全的市场化运作，这套理论自然不能完全搬过来用，但随着高等教育的大众化，最终肯定会走上市场化，随着社会竞争的激烈，大学生早已不是一进校园就可躺在床上等毕业分配的那个年代了，求职的压力自然会逼着他们在校园里不能放松，他们自然会想方设法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为以后踏入社会做准备，到那时，可能到那时只会是学生投诉老师上课水平不够，服务质量不达标。 所以现时讨论学生该不该逃课只能是一种特定时代的话题，再过十年或者二十年，这个话题完全没有讨论的存在意义，就像十年前，大学毕业分配还是一个专有名词，但十年后这个词已经不复存在。正处于高速发展的社会，任何的变化都是迅速的，二十年代还禁止大学生谈恋爱，到了今天是既不提倡也不反对，谁又能肯定二十年后会不会鼓励大学生谈恋爱呢。 27 租a片 永进他们宿舍现在有了新的变化，首先就是多了台电脑，那是梁思毅新学期才买回来，在宿舍里，他永远是最新潮的，上学期刚入学时他已经拥有了全宿舍第一部的手机，于是原来平静的宿舍因为有了台电脑，生活马上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本来晚上他们除了看书之外，最大的娱乐就是打扑克，偶尔也会下棋。现在有了电脑，一切都不同了，不但可以经常欣赏各种流行歌曲，还可以租回各种电影、电视连续剧等影碟回来看，四个人还协议，合资专门建立租影碟基金，校外的大街上到处都有这种租影碟的小店子，一块钱就可以租一张。最初，周星驰无厘头的搞笑片是他们最常看的，把碟租回来之后，这些经典的搞笑片都被复制到了电脑硬盘中，还了碟后还可以时常拿出来回味，也许周星驰的电影是最影响这一代年轻人的精神食粮，尽管他这些影片似乎有点不登大雅之堂，但是老少咸宜，风靡全中国。像永进他们宿舍，周星驰那些电影很多人已经看过不止一次，但每次再播的时候，大家依然是一窝蜂都围了过来。或许只有笑声才能消解夜晚带来的寂寞。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就有人提出要去租一些“刺激”点片子的回宿舍看，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刺激”点的片子是什么片，当然，永春的提出自然得到宿舍全部成员的一致通过，这群年轻的小伙子们在寂寞时是需要类似这样的“精神食粮”的，几乎可以肯定地说，没有哪台大学生的电脑里没有播放过色情光碟，包括女生电脑在内，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谁去租。校外租碟的那些小店基本上都会有这类影碟出租，但一般不会摆到台面上来，只有顾客要求，店主才会从专门的箱子里拿出来，平时他们去租碟时也见过不少人大方方地叫店主拿出来挑选，但这轮到他们自己去干这件事了，却没有一个人敢自告奋勇的，大家都想到，去挑选碟的时候，万一碰到了熟人，特别是女同学，那会是多么的尴尬。 在争论了一番毫无结果后，只有采用抓阄的传统老方法了，大家都表示无异议，毕竟，内心里想看色情光碟的欲望比那25%机会即将要面对的尴尬要强，郑明拿出一张白纸，撕成四块，三张写了“不去”，一张写了“去”。四张纸分别卷成一团后就抛洒到地面上，而四个人拿起这个小纸卷时口中都在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不要让我去”。 但终归有一人不幸地承担起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而这个倒霉之人就是永进。拿到这张写着个斗大的“去”字的纸，他不得不接受现实，在其它三位舍友的热烈掌声中，踏出了宿舍的大门。 路上，永进走得比平时都要慢，他不断在想象一会儿将出现的情形，这是他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要去做这种在他看来有点羞愧的事情，以前他也曾经向同学借过色情光碟回家偷偷地看，但要自己去向陌生人租或者买，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正当他心乱如麻时，迎面走来的是师兄谢嘉文，不过他旁边手挽着手多了个女的，一看就知道是女朋友了，这是他开学一个多月来第一次与师兄说上话，他们聊了几句家乡的一些事，最后，他指了指谢嘉文身边的谭小玲对说：“师兄，这位师姐第一次见喔，是不是我们系的？”还未等谢嘉文开口，谭小玲就马上笑了起来：“哈，有师姐做啦。”谢嘉文哭笑不得，唯有马上纠正说：“不是师姐，和你同级的，外语系的。” 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永进的紧张的心情有所缓解。来到校外街那间熟悉的租碟铺子时，永进一看就傻了眼，里面人虽然不多，但却有两个女学生在那里挑选影碟，他硬着头皮进了去，在摊上心不在焉胡乱翻了一通，但看情形那两个女的似乎很有耐心，一边在挑选一边在探讨电影情节，说个没完没了，看来没半个小时她们都不会走，无奈之下，永进唯有选择离开，再到另一间去碰下运气。 还好，另一间的是清一色的男的，这才使到他的心定了下来。但怎样开口却令他感到难为了，在广东，色情光碟是有多种叫法的，文雅一点的叫“a片”，通俗一点的有叫“黄碟”，粗俗一点的叫“咸碟”，在普通话中当然还有“毛片”、“黄片”等叫法。“老板，有没有咸碟？”这样的提问他似乎真的说不出口。 正当他窘迫之际，进来了一个男的，似乎是熟客，一到来，老板就从柜台下拿出一纸箱的光碟，里面全是清一色的永进需要租的光碟，这下可救了他。于是，他很快就从里面挑了两张，他也不敢慢慢挑，只看见封面上那裸露得利害的就拿起来，付了钱后，他马上将碟放在衣服里，永进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想到如果就这个拿在手中，路上万一碰到同学特别是女同学，哪个好奇的问起他租了什么碟，非要拿来看的话，岂不是一世名声就这样毁了？ 回到宿舍时，永进又受到了热烈掌声的欢迎，梁思毅一边欢迎一边在大声叫道：“欢迎我们的英雄凯旋归来。”而郑明则不停地在问永进租碟时的情形，他是很想知道永进有没有出到丑，但永进装着很骄傲地对舍友们说：“不就是去租张a片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去到就跟老板说，拿些a片出来看看不就得了。”于是大家便对永进称赞起来，陈达春就提出，既然永进这么老练，那以后就由他负责去租得啦，这个提议得到郑明和梁思毅的同意，永进当然是在极力反对，不过就在争论中，电脑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他们所渴望的画面，争论就停了下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显示器上。 28 恋爱的季节 春天似乎是个适合恋爱的季节，从今个学期起，01中文2班似乎进入了一个恋爱的高峰期，一下子就冒出了超过十个人谈起了恋爱。第一学期时大概就只是那么两三个人在谈恋爱，成不了气候，但现在就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纵观班上谈恋爱的同学，其来源不外乎以下几种：首先一种就是本来一间高中的，之前已经开始又或者暗生情愫的，大学时考到同一间学校，很自然就成了恋爱先行者；第二种就是班内资源共享，号称肥水不流外人田，男女同学在同一个班学习、生活中产生了感情；第三种是肥水流到了外人田，中文系是男女生比例失调著称，男女比例达到1：3，这外流的肥水自然指的是女生了，像那些体育系、计算机系等以“和尚”系著称的，个个无不想方设法从这里分一杯羹，于是，很多中文系的才女们就这样流失了。 对于本系女生的流失，广大男生们可谓是气在心头但又无可奈何，中文系男生在本系女生的心目中形象一直不高，怎么也摆脱不了柔弱和文静的样子，这离女生们所要求勇猛刚阳的形象实在不相符，深受传统文化熏陶的中文系男生们遵循的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礼节，面对自己心仪的女生，他们会彬彬有礼，小心翼翼，太过君子之风，但别的男生却不同，拉起女孩子的手就说，你要跟我走。这也难怪我们这些女生，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个道理到哪里也不会过时。 所以目前为止，班上13个男生当中就只有一个谈起了恋爱，对象还是本班的，只有可怜的十三分之一，而看看女生，照保守估计起码有十个以上，占到了三分之一，除了本班中唯一的一对外，其它的都是外流到其它系中去了。 永进他们宿舍自然还是清一色的光棍，不过最有可能率先“脱贫致富”的就是达春，这个高大帅气、又打得一手好篮球的小伙子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冷落，现在班上已经有多个女同学明显对他表示了好感，这是班上同学们都看得出来的，至于摆不摆脱光棍的称号就完全看他自己的意愿了。而至于陈永进和郑明他们俩人，似乎天生就是大学校园里要打光棍的材料，要样貌没样貌，要特长没特长，要钱也没钱，当然，在大学里不像社会上，钱的地位并没有被摆到明显的位置。而至于梁思毅，似乎则是一个未成熟的孩子，只知道有什么玩的，可以不用上课的，有电脑相伴就行了，似乎他并不需要一个女朋友。 虽然如此，他们晚上宿舍里的卧谈会还是会经常说到女孩子，班上三十多个女同学的高矮肥瘦早就被他们品评一番，对于外系的男同学纷纷前来本班“抢占阵地”，他们自然也是表示极大的愤慨，但这又有什么作用呢，谁叫自己没有这本事去占领呢。而且本班的女孩子们却似乎特别喜欢和外系的男生交往，一有什么聚会便个个都趋之若鹜，有次班上有几个女干部组织牵头和体育系的一个班级举行联谊活动，到校外去郊游，这不挑明就是搞个单身男女的相亲会吗，但这个想法却得到了很多女生的支持，男生们就个个呆若木鸡，但没办法，在这个女生当道的班级里，他们发出的声音显然不够份量，到最后，虽然全班性的联谊没有搞成，但却有超过了二十个的女生去了参加，男生中除了那几个班干部为班内团结着想，被迫一起参加了，而不去参加女生的除了已经有男朋友的之外，大多是像何秀容之类的，因为心存自卑又或者因为经济原因觉得要交纳活动费太贵，大学里，要组织一次全班统一行动的活动基本上是很困难的。而据参加了活动的几个男生之后说，那简直就是个痛苦的过程，对方班是以全男班出战，这群个个长得高大威猛的男生一下子就把本班中自以为是的男生比了下去，班上女孩子的眼光都投到他们身上，对方一见到这么多的女生，也是双眼放光，于是，整个活动过程无不充满着欢声笑语。这次活动的确也起到了效果，最终促成了两对情侣。 何秀容宿舍四个女孩已经有三个在谈恋爱了，这也是令她整天深陷在自卑当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每当舍友们在讨论男同学，又或者说起各自男朋友的事时，她只能无奈地躲在床上偷偷看书，又或者跑到别的宿舍去，再或者就尽量少回到宿舍里，一个人呆在图书馆里总比在宿舍要强，毕竟那里有书为伴，也看不到和听不到这些于她来说像云雾一样虚幻但又让她痛心的事情。但唯一令她觉得有点欣慰的是，舍友翠兰的男朋友在外省上的大学，他们是在高中就好上的了，所以她不像其它两个舍友一样，整天就和男朋友缠在一起，所以就经常剩下她和翠兰两个人单独在宿舍，这样，她也可以有个伴可以偶尔一起去饭堂打下饭，在宿舍里也可以说上几句话。她不敢想象，如果翠兰的男朋友也是同一所大学里的，在这个宿舍里她还能住下去吗。 尽管在许多人看来，像何秀兰这样的人是不配与浪漫的恋爱搭上边的，但少女情怀总是诗，在她心中，同样是充满着青春的渴望和幻想，这是上天赋予每一个人平等的东西，从中学起，她也偷偷地喜欢过男孩子，甚至那时她曾想过对班上的那个男孩子表白，可能在现在大学同学眼中看来，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何秀容也有胆子和条件向男同学表白？但不要忘记，在何秀容的中学时代，她也曾是个人物，在班上，她和一些男同学的关系也不错，由于她成绩拔尖的原因吧，不少成绩一般的男同学也会主动向她请教问题，加上班上的同学大都是附近乡镇的，家庭情况也不会有悬殊，那时的何秀容，的确没有像今天这样自卑过。高中时，她喜欢过班上的一个男孩，他坐在她后面，他成绩差，但却经常与她讨论学习上的问题，他喜欢打篮球，是在班上打得最好的，那时，她觉得球场上的他是最帅的，而她也觉得自己样子虽然在班上不能说是漂亮，但是论学习成绩，班上没一个女孩子比得上她，所以她觉得自己是聪明的，聪明或许可以弥补人的外表，以至她天真地认为，自己和班上任何一个男孩子谈恋爱的话，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在大学的半年时间里，一下子就将她以往的那些观念全都推翻了。她曾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在她脑海中已经是逐渐隐去，与现在大学班上的男同学相比，他所谓的好球技简直就不值得一提，那时觉得他很帅，但现在看看走在校道上帅气的男生，令她觉得要将帅字重新定义。同样，不可能再有男同学找她讨论学习的问题了，她开始觉得，女孩子的聪明似乎是和外表成正比，她开始痛恨父母为什么不给她一副漂亮的容貌，她宁愿拿自己的成绩去换取哪怕一点点的美丽。 我们不能去责怪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山沟到城市的巨大转变确实令她是无所适从，这种改变给她带来的是痛苦，但没有经过这种痛苦的话，将来的她也许会更痛苦。就像社会的大变革，没有轰轰烈烈的革命，没有经历种种社会震动，社会就不会向前发展。 29 付出所有 离五一假期还有一个星期，但谢嘉文和谭小玲就已经在商量去哪里玩了，以往一到十一和五一长假，谢嘉文基本上都是跑回家去，但这次不同了，有了深爱的女朋友相伴，他就不再想回家去了，而且他也没有带女朋友回家见父母的准备，当然小玲也不想就这样去见他的父母，毕竟大家还是学生，何况她还是刚踏进大学的校门。 最终他们选定了去桂林，原因是谢嘉文有个高中同学就在那读书，他老早就叫嘉文去那里玩了，何况桂林山水甲天下的美名早就让他们向往已久了。于是五一假期第二天，他们就坐上了前往桂林的长途汽车，据介绍，整个车程将有接近十个小时，他们两个都还未试过坐这么久的长途汽车，一时间都很兴奋。十个小时的车程，对他们这样沉浸在爱河的情侣来说，的确不能算得了什么，在车上，谢嘉文一直是捉紧着小玲的手舍不得放开。 国家从1999年开始实行五一和十一黄金周假期以来，每到这两个季节都成了旅游的高峰期，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出行到处都是人， “爆满”、“人山人海”是各大媒体在假期里最常用到的词语，有人就笑话这个时候去旅游其实就是出门人看人，但没办法，也只有这个假期人们才可以放下手头的工作，出外享受假期的乐趣。对于在校大学生来说，利用这个时间出行是最方便的，因为同学遍及各地的大学，所以一到假期，各个大学里都会接待大量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特别是那些以旅游著称的城市。而最重要的是，到另一个地方旅游如果能找到同学接待的话，费用将用大大降低，这主要体现在可以免除了食宿费用，同学宿舍一般会有舍友外出，自然可以滕出空的床位，至于吃饭，那更不成问题，学生饭堂里的饭菜又经济又可口，此外，很多当地的旅游景点都给当地的大中专院校开办了年卡之类的，借用这些优惠卡的话又可以省下一笔门票钱。所以出门旅游一趟只需来往的交通费用就基本完事了。 中午时分，车辆进入了广西境内，在梧州附近下车吃了个午餐后又马不停蹄地出发了，这时谭小玲似乎已经开始打瞌睡了，将头搭在了谢嘉文肩上，谢嘉文就一点倦意也没有，头一次与自己的爱人相伴出行，他内心一直是充满着喜悦，而且他有个特点就是坐车从不喜欢睡觉，就喜欢盯住窗外的景色，他觉得坐在车上随着车的前进，欣赏到各地不同的风物，那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他喜欢看地图，在出发前他就已经将今次旅途要经过的地方在地图上一一细看了，所以车辆经过了什么地方，还要多长时间到达等等，他心里都清楚个大概。车辆在飞奔，但似乎路况并不太好，一路上经过的都是农村地区，从小在城市长大的谢嘉文并没有体验过农村的生活，但他可以看出这些地区的农村并不富裕，甚至可以用贫困来形容，因为他也到过一些农村的亲戚中去探过亲，知道一个村的富裕程度最直接就是从楼房可以看出来，印象中家乡那里的农村似乎家家都住上了两三层高的楼房，有的装修得比城市里的还漂亮，但这一路上车子经过的村庄都是孤零零只有那么两三幢楼房，在一片片的平房中特别显眼，而且作为广东珠三角地区通往桂林、柳州等地区的跨省主干公路，眼前的这些公路实在令人觉得有点不相衬，基本上以两车道为主，而且很多地方还在修路，到处都是灰尘滚滚，很难想象这一路前去的终点竟然是闻名中外、景色甲天下的桂林。 但随着汽车的继续往前行，一路的景色逐渐开始迷人了，车窗外不时闪过的是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山峰，这种独石成峰的奇特现象越往前越明显，到了接近桂林附近，几乎全都是这种秀丽的石头山了。小玲这个时候已经被谢嘉文叫醒过来，两人就头贴在车窗，不停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汽车终于靠站，两人就坐上公交车直奔嘉文中学同学的学校，老同学名叫杨柳，高中时跟谢嘉文同桌过一学期，彼此十分合得来，虽然大家分隔两个省，但假期一回到家乡，两人都会经常在一起。在校园里谢嘉文与这位老同学来了个轻轻的拥抱，都是多年的老同学了，也没有必要再说客套的话，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于是三人就在校园里的饭堂里坐了下来。或许是长途跋涉的原因，谭小玲显得很疲惫，平时话多的她这时显得就像个懂事的孩子跟在谢嘉文的身旁，听着他们老同学聚旧。期间小玲去了一趟洗手间，杨柳拉过谢嘉文，低声说：“你这小子行啊，我看小玲真的不错，又漂亮又听话，老实交待是怎样把人家骗过来的？”老同学开这些玩笑当然无伤大雅，两个男孩子在一起，最大的话题通常都是女孩子。两人还讨论起今晚的住宿问题，杨柳就说在校外附近也有不少实惠的旅馆，吃完饭后就可以出去看看，说到这里，这个老朋友又开起了玩笑说：“你们两个晚上不要弄到太夜啊，留点力气明天要去玩。”其实在出发前，谢嘉文一直没有和小玲讨论过住宿的问题，虽然两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关系已经两三个月的时间，但面对这个略带敏感的话题，两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谢嘉文的内心当然是渴望两个能够住到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在他心中，这也是出行的目的之一，毕竟这男女这间的种种事情对一个从没这方面经历的年轻人来说，无不是充满着极大的诱惑。 吃过晚饭后，三人就在校外寻找旅馆，找到了一间合适的，服务员问要什么房间时，谢嘉文用眼角瞟了一下小玲，只见小玲还是一副很累的样子，身子紧贴在他的旁边，什么话也不说，似乎现在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在谢嘉文看来那是一种无限的温柔。 谢嘉文最终要了一间单人房，而杨柳陪同上房看了一下环境，简单说了说明天的行程后就识趣地离开了。 关上房门，谢嘉文一把就抱起了小玲，这个时候两个人终于有了独处的时刻，怀抱中的小玲很积极地回应着他，一个长吻，似乎两个人都有点窒息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在这个单独的小空间里，仿佛世界就是他们的，他们忘情地接吻，抚摸着对方的身体，数百公里长途跋涉的疲倦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了，年轻的爱人们，好好享受这属于你们的世界吧。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要去浏览闻名世界的漓江了，桂林是世界著名的风景游览城市，有着举世无双的喀斯特地貌。这里的山，平地拔起，千姿百态；漓江的水，蜿蜒曲折，明洁如镜；山多有洞，洞幽景奇，瑰丽壮观；洞中怪石，鬼斧神工，琳琅满目，于是形成了“山青、水秀、洞奇、石美”的桂林“四绝”，而自古就有“山水甲天下”的赞誉。他们三人选择的是从桂林乘船出发，顺漓江而下直到阳朔，漓江自桂林至阳朔83公里水程，酷似一条青罗带，蜿蜒于万点奇蜂之间，沿江风光旖旎，碧水萦回，奇峰倒影、深潭、喷泉、飞瀑参差，构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人称“百里漓江、百里画廊”。古今中外，不知多少骚人墨客为漓江的绮丽风光写下了脍炙人口的优美诗文。唐代大诗人韩愈曾以“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的诗句来赞美这条如诗似画的漓江。也许一切美好的事物只存在于艺术作品中吧，漓江的水早已不再清澈，这是不争的事实，江面上甚至不时可以见到飘浮的垃圾，这是他们三人一路上十分感慨的，特别是谢嘉文，也许读中文的对一切东西都有种唯美的标准，在他看来，曾千百次在脑海中浮现的仙景此时却有了污点，那何曾不是件令人遗憾的事。 经过昨天晚上的一夜缠绵，谢嘉文和谭小玲两人更是显得亲密无间了，整个过程他们的手就没有分开过，其实，昨晚他们并没有做那些杨柳所认为的事情，毕竟两人都是对此只是朦胧的认识，在他们看来，两人相拥而眠已经是件很甜蜜不过的事情了，所以整个晚上，他们一直是享受着那种温馨的感觉，尽管青春期的他们有着强烈的冲动。夜晚的桂林，流光溢彩，山、水、城三者这这里完美结合，这是一座让人心旷神怡的城市，没有高楼大厦的压抑，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哗，在江边，湖边，山脚下，到处都是悠然自得的行人。由于计划第二天坐车返校，因此这天晚上是谢嘉文他们在桂林度过的最后一晚，他们倘佯在大街小巷中，似乎是有点恋恋不舍，在这里没有熟悉的人，虽然有老同学伴同一起，但他们依然觉得是那样的轻松自如，人们喜欢到陌生地方去旅游的原因一个是要见识不同地方的风貌外，另一个恐怕就是要寻找一个没有压力、没有熟人的空间。 接近十二点，他们吃过夜宵后才回到旅馆。有了昨晚的经历，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自然了许多，明天可以不用早起，因此他们可以好好再享受这美妙的夜晚。小玲提出要先去洗澡，而谢嘉文则一把抱住她，说要两个人一起洗，小玲娇声道了句不要啦，但两人对望时，她的眼睛已经是低了下去，面颊绯红，在谢嘉文的怀抱里，她是那样的软弱无力。 两人是第一次直面对方的裸体，尽管昨晚在被窝里，他们是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抚摸对方的身体的快感，但要真正在灯光下接受这一切，还是需要一定勇气的。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他们细细地为对方清洗着身上每一寸的肌肤，这个时候不需要任何的言语，所有的感情都融为那轻轻滑过的指尖，这一刻，他们是如此的陶醉。 两个人相拥而出，赤裸的躯体就躺在洁白的床上，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们年轻而兴奋的脸，一切是那样的暧昧，两人从对方的双眼中仿佛读懂了彼此的渴望，就在这个醉人的夜晚，这两个年轻的情侣彼此完成了人生中最神圣的一件事。这一夜，他们基本上没有合眼。 30 世界杯来了 举世瞩目的2002年足球世界杯在比邻的韩国和日本举行，这是历史上中国离世界杯最近的一次，当然并不是简单地认为地理上的接近，而是中国足球队有史以上第一次打进了世界杯，这意味着中国足球队终于实现了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梦想，在世界杯赛场上与世界强队交手。 因此，这注定是历史上最受国人关注的一届世界杯。 离世界杯开赛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各种媒体的报道已经开始升温了，各种专版和专栏纷纷上马，一下子，仿佛就有了全民世界杯之觉。 尽管中国队在这届世界杯上并没有实现“赢一场比赛，进一个球”的目标，三场比赛带着0：9的比分离开了，但却赢足了国人的目光。 大学校园永远不会寂寞，整个校园在这火红的六月里变成了足球的天堂，学校里的几家饭堂都在显著的位置摆上了大彩电，而校外的大排档更是纷纷打出了广告：“本店配备34吋高清大彩电，满足你看球赛的需要”，一时间，各种真球迷、伪球迷就形成了一支庞大的看球队伍。只有经历过2002世界杯的在校大学生，才能感受到那时的疯狂，校园任何一个有电视机的角落，都充满着一张张青春的脸庞，甚至在中国队仅有的那三场比赛中，适逢有下午比赛的，于是，学校为了避免出现学生全跑去看球而教室空荡荡的尴尬，干脆就大赦天下，全校放假看比赛。或许这种情况数十年后都不会再出现了，一是以中国国家队的水平何时再能冲进世界杯无疑是个迷，二是比赛如果不是在中国附近国家举行的话，就基本上不存在占用白天上课时间的可能，三是若中国队有幸第二次打进世界杯时，国人的关注度只会低不会高。因此，放假让学生看世界杯的历史很可能就是空前绝后的了。 世界杯开幕前，永进宿舍就与班上一个女生宿舍达成了联谊关系，并且约定好了世界杯开赛那天两个宿舍一起去看揭幕战，达成这个决定完全是达春的功劳，要知道，达春在班上女孩子中的形象可是没得说的，有他出面，联谊这种事情自然是小事一桩。 宿舍里的四个人当中，只有达春是经常和班上的女孩子是玩得很熟的，甚至他经常和一大堆女孩子一起去吃饭，去逛街；永进和郑明两人基本上是缺乏这种与女孩子的沟通能力，当然，班上也很少有女同学会主动和他们这种过于平凡的男同学交往，所以他们除了在课堂上偶尔与前后左右的女同学说上几句话外，课余时间的交往就近乎空白了；至于梁思毅，在不少人看来他的性格是有点古怪，似乎他也没有特别交往得相近的女同学，甚至男同学也没有，经常他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但他不像一般的那些因为性格孤僻而不与人交往的人，什么活动他都会去凑下热闹，他的性格其实是有点孤傲，所以很多人不愿和他深交也是基于这点，从开学初他在宿舍里因洗衣机事件而与舍友差点闹到不愉快就是这个道理。 5月31日下午，他们就在校外找了间大排档，由于去得迟，靠近电视机的好桌子都被热情的球迷一早占领了，世界杯揭幕战由上届冠军对阵塞内加尔的比赛在晚上7点半钟就打响了，而开场前还有精彩的开幕式表演，所以球迷们都是先占个好位置吃完晚饭，再慢慢欣赏这四年一度的足球大餐。 四男四女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面对这种男男女女一起的场合，永进总是显得不太自然，他总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男同学跟女孩子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经常逗得她们哈哈大笑，而他不但和女孩子说话的机会少，就算是说上话，也是很严肃正经地聊一些班级里或者学习上的事，没说两句感觉大家已经没什么好说了。而至于男女一起吃饭这种东西，有女孩子在场并不是件好事情，总要被迫要吃得小心翼翼，不敢大声咀嚼，也不能吃得太狼狈，碰到好吃的菜甚至还不敢老是往那里夹，要是都是男的在场，那可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卫冕冠军最终被名不见传的塞内加尔以1：0的比分爆冷击败，世界杯首场比赛就爆出了最大的冷门。这也注定了这是一个冷门迭起的世界杯，跟初次踏进世界杯的中国队一样，上届冠军法国队小组赛三场比赛也是一球不进，以小组垫底的成绩被淘汰出局，而东道主韩国队却不可思议地一黑到底，先后淘汰了欧洲劲旅葡萄牙、西班牙，闯进了四强，完成了亚洲球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最终冠军的归属却是没有任何意外，强大的巴西人终于第五次举起了大力神杯。 31 爱的承诺 有人说，性爱这东西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永远不能关闭；也有人说，它就将毒品，一旦尝试，就没想过要戒掉。在桂林的最后一天晚上，谢嘉文与谭小玲彼此付出了自己的第一次，那天晚上，他们几乎一夜未眠，他们也记不起那晚疯狂做了多少次，只知道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两人都是双脚发软、无精打采，在回程的汽车上两人都昏昏欲睡。 回到学校后，每当两人独处的时候，谢嘉文的双手总会是不老实地在小玲的身上到处乱摸，而以往她总会显得不是那么自然，有时还会说一些“你坏，不要这样啦”的话语，但经历过那次，她对这一切却是十分的自然了，甚至还很享受，每次她都会很积极地回应对方的抚摸。也许他们都在渴望着那再次心灵与身体的碰撞。 他们选择了到校外一些旅店去，城市的大街小道上，很多酒店、旅馆都会写着大大的钟点房的标志，只需30至50元不等，就可以是在那里呆上两个小时。谢嘉文也一早就听说过，很多情侣都是选择到那些地方去，钟头房就适合他们这些没有独立的家庭并且金钱不宽裕的学生情侣。现在基本上每个周末他们都会进行一至两次这样的好事。 但这样一个月下来的话，谢嘉文算了算帐，单是开房的费用一个月就接近三百块，而且这些钱都是由他付的，这些额外的开支对一个毫无经济收入的学生来说的确也是个沉重的负担，虽然小玲有时会抢着跟他说要帮他减轻这负担，但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她，在他眼中，男子汉就应该是这样，应该付起一切的责任，这种事情还要女人帮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于是，他只能尽量减少其它的开支。以前，谢嘉文在同学中都是以豪气的形象出现，他经常会跟一些同学到校外去吃饭，很多时候都是由他来埋单，但现在这种情况要减少了，而且从过去跟这些朋友由吃饭变成了现在的吃宵夜为主，毕竟吃顿宵夜比吃顿饭要省不少钱，何况，自从跟小玲以来，他发觉跟以前那些朋友一起的时间也变少了很多。 不过，令谢嘉文觉得变化更大的还是小玲，或许性爱真能让人改变很多吧，特别对于女性来说。小玲明显温驯多了，以往她总是高高在上，经常是呼喝谢嘉文要怎样怎样，尽管谢嘉文对此十分享受，因为在他眼中，小玲的这种刁蛮只是可爱的表现。现在她则是很多事情都会带着商量的口吻和他说话了，开始时谢嘉文反而觉得有点不习惯。另外，性爱还令到他们的感情起了质的变化，也许现在他们才感觉两人是真正地融为了一体，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们会以老公和老婆互相称呼对方，这是他们在一次激烈的性爱时这样大声地叫着对方，一开始时他们都对这个称呼不太习惯，小玲还会说叫什么老婆啊，把我叫得那么老，但很快，他们就适应了这种角色的转换，手机里保存的电话号码也是用老公和老婆来取代了以往的名字。有时在朋友面前，谢嘉文都会不小心地说我老婆怎样怎样之类的话来。 这个时候，谢嘉文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了。一次高潮过后，他抱着小玲说：“老婆，我想过了，要不然我们到外面去租房子住吧，我算过了，开支和现在也多不了多少，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整天在一起了。”的确，学校里也有不少的情侣到校外租房子过起了同居的二人世界，校外那条街道很多人都笑称是同居路，因为在那里租房的基本上都是珠大的学生，在那里租房子离学校近，甚至去上课有时还比从宿舍到教学楼还近。 但小玲就显得有点犹豫了，她犹豫的是，自己和嘉文都是校学生会的干部，嘉文还是副主席，怎么说影响都不太好吧。平时在学生会里她对二人的行为都不敢太张扬，虽然学生会里大家都知道他们是情侣，但他们在学生会的干部面前从来都不会有任何亲昵的表现，在工作的时候，他们就像上下级，如果不是熟人的话，一般都看不出他们就是男女朋友。所以，小玲就觉得一旦他们选择同居的话，在学生会当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好的影响，特别是团委那边，如果老师都知道的话，虽然不会直接说什么，但她始终觉得不是那么的自然。 于是，在同居这个问题了，他们产生了一点点的不同看法，当然，谢嘉文也想到同居在学生会当中特别是团委老师那里造成的影响，但可能这个影响对他来说并不让他觉得有什么，他就认为，自己已经是就快跨入大四了，在学生会的“政治生涯”也差不多就到尽头了，任何同学甚至老师对他的闲言已经是没有太多的作用，在学生会该获得的东西都获得了，他已经不在乎任何东西了。 最后，在同居这个问题上他们是选择了“搁置商议”，小玲说现在也临近期末考试了，至于同居的事情，还是等下个学期回来再说吧，对此，谢嘉文只能接受。虽然经历过这次分歧，但这丝毫对他们两人的感情产生影响。 6月20日晚上，校学生会举行了欢送98级学生干部毕业的晚会，再过几天，这些学生干部们就要告别校园，告别曾经奋斗过的学生会。这个晚会的策划是由谢嘉文负责的，不过，基本上都是小玲在帮他出的主意，以往的毕业生干部欢送晚会大都是找个地方包场唱k之类，今次谢嘉文就想“搞搞新意思”，决定要搞出一些新意来，模仿香港电视中的那些游戏场面，将整个晚会用玩游戏的形式贯穿起来，不过，很多点子都是小玲在帮他想出来的。本来，小玲所在的文娱部就是直接负责这些活动的。 晚会的最后是真情告白环节，由主持人随机抽取两个号码，其中一个时即将毕业的干部，另一个则是在校的师弟师妹，按照规则，被抽到号码的两人要分别对对方来一段两分钟的真情告白。 这个环节是整个晚上的高潮部分，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然这里只能说 “人之将离，其言也善”，即将离开一起在学生会工作的好姐妹好兄弟，这些师兄师姐们个个似乎都很有感触，很多平时没有机会说到的话这时都一古脑倒了出来，规定的两分钟时间根本不够用，谢嘉文看到有好几个师姐的眼里已经闪出了光，他内心也是十分的感慨，三年了，从一进大学，进入学生会后，这些师兄师姐就一路提携自己，教会了自己许多东西，而再过一年，自己也是面临着毕业离校，那时的自己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呢。 到了将近十一点，他们才依依不舍地散去，谢嘉文和几个师兄分别来了个拥抱，对他们说以后有空一定要回学校、到学生会里看看，谢嘉文在学生会里人缘极好，几个师姐走了过来，拉着他一旁的小玲都说要他好好对待小玲，小玲那天真可爱的个性在这些师姐当中也是留下极好的印象，这下小玲却不好意思起来，平时说话快人快语的她只好低下头去。 是啊，要对小玲好，谢嘉文心里喃喃自语，他抬头看了看夜空，六月的天空十分辽阔空旷，想到这些一起共事三年的师兄师姐们即将奔赴各地，而明年这个时候的自己又将会是身在何方呢，而一旁的小玲似乎还没有想到过这些吧，对她来说，美好的大学生活也许才刚刚开始。在送小玲返宿舍的路人，她还在不停地向谢嘉文邀功，说她出的点子好，但她也许不能体会到男朋友这时有些沉重的心情。 32 暑期之思 暑假的时候，永进听到了不少选择复读的同学的消息，这些复读的同学中，大都比上一年取得了更好的高考成绩，基本上是去年上专科线的，今年考上了本科，去年上了普通本科的，今年考上了重点本科线。当然，亦不排除有些同学再次高考失手，分数比去年还低，白白浪费了一年的艰苦复读时光，这部分同学真是有苦都难言，选择继续复读一年祈求有更好的成绩呢，还是就认命去那些自己都瞧不起的学校就读？这是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这个年头，已经很少有人选择第二次复读的了，毕竟，现时高达70%的大学入学率，只要成绩还过得去，基本上都能读上大学，甚至一些民办的院校，基本上没有分数的限制，只要你交得起一年超过万元的学费就可以了。不像以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学生复读两三年才考上大学都是件平常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是永进他们所去考虑的。假期里，他更多的时间就是和许昌在一起，这个他高三时的同桌，本来他们不是属同一性格的人，但因为做了一学期的同桌而变得友谊坚固了起来。许昌的性格与永进相反，他是属于班上“活宝”性质的，为人开朗大方，兴趣广泛，能说会道，经常就是班上许多活动的倡导者和组织者，基本上每一个班级都需要有他这样的人。 经过一年的大学生活，永进发现这个同窗好友真的变化很大。许昌上学期刚新买了一台电脑，放暑假就搬了回家，而且他也新买了一部手机，是属于校园里那些有电脑，有手机的新潮一族，这令永进羡慕不已，但没办法，许昌的家庭条件好，父亲是政府某部门的一个小领导，母亲是老师，完全有能力给孩子买这买那的。 但令自己更觉得震惊的是好友其它方面的变化。他在上学期还交了个女朋友，在他们一起玩的时候，许昌就经常不停地拿出手机在发信息和别人聊天，一问才知道他有了女朋友，永进感慨万端，回想起以前大家同桌的时候，那时当然谁也没有谈恋爱，两人也是经常聊起追女孩子那些事情，但似乎大家都是在纸上谈兵，因为当时的环境的确不可能将幻想变成现实。但一年过去了，好友的幻想真的是变成了现实。许昌读的是计算机专业，据他说，基本就是个和尚班，就那么三两个女的，而且还是恐龙级别，而他一听起永进班上有三十多个女同学时两眼就发光了，他时刻对永进提起的是，这么多的资源你老兄都捡不了一个，实在是对不起党和政府了。 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再讨论女孩子的时候，永进发觉自己已经不能再像昔日那样开心而自然了，何解？因为两人的环境和心态已经产生了变化。永进觉得，自己和好友已经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了，他有了女朋友，聊起女孩子自然是津津乐道，最有发言权，而自己身处一个女孩子占75%的班上，不但交不到一个女朋友，更连一个能称得上是女性朋友的同学也没有，他还有资格在别人面前大谈特谈女孩子吗。所以，更多时候他只是听好友在吹擂，而当好友问起自己追女孩子的事时，他也总是说找不到合适的啊，资源多又有什么用这些话语推搪过去。 而吸引永进差不多天天往许昌家跑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家那台电脑，许昌是个电脑游戏迷，他在高中时就已经是经常到网吧去玩的了，现在上了大学后自己有了电脑，加上父母也不管了，更是玩得疯狂，据他说，在学校里逃课的时间全都贡献给了电脑。本来对电脑游戏并没有什么兴趣的永进，坐在一旁看得多了，也渐渐看出些门道来，加上有好友在一旁指点，原本对游戏一窍不通的他也产生了兴趣。什么星际争霸、cs、传奇这些，之前他老是觉得这些游戏是很复杂的，看见别人在眼花缭乱的屏幕上用鼠标就这样点来点去，一副控制千军万马的样子，他只有羡慕的份，现在他坐在电脑前，拿起鼠标也能逐渐能像他们一样，潇洒地指挥着游戏里面的角色，这令他不禁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豪感。也许电脑游戏能够令到人们产生不可自拔的渴望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它能够给予人们充分的满足感吧。 不过永进只能白天到许昌家，晚上很多时间他都没有空，我们都知道，他母亲在夜市里摆了个卖衣服的摊位，以往，他们家的生活规律一般是这样的，吃过晚饭后，休息一会，母亲就经张罗好货物，然后和父亲一起推着那辆沉重的货用三轮车到夜市中去，到了十点多，他们才能收拾好货物回到家中，在永进上大学之前，这些工作都是由父母亲两人完成，永进因为要上晚自修的原因，自然是帮不上忙，有时在假期里，父母也不要他帮忙，都是叫他要以学习为重，把他留在家里。现在上了大学，永进觉得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主动提出要帮忙，尽管父母都认为两个人已经足够人手了，但整个假期里，他都坚持每天晚饭后帮忙把货物拉到夜市上，永进觉得特别辛苦的是父亲，白天要到厂里上班，晚上还要和母亲一起守着摊位，每隔一个学期回到家里，他总觉得父亲的白头发又多了一圈。他想叫父亲就留在家里，守摊的事由他和母亲两个人就好了，但父亲却说已经习惯了。于是，很多时候就是一家三口守着那个小摊位，最多只是在设好摊位后永进才跑回家或者到哪里去玩，但一到了差不多收市的时候，他又会跑下去帮忙，好在夜市就是楼下附近那条街，路程并不远。 永进在帮忙照看摊子的时候偶尔碰到了以前的同学，有些就不解地问他是不是利用假期帮别人看摊子想赚些钱，永进只能解释说这是家里的摊子，那也是，同学当中，除了个别跟他特别相熟的外，一般的都不知道他母亲摆了个摊子。再说，摆摊子也不是个什么值得炫耀的事，相反，永进以前一直是对此梗梗于怀，有时也甚至有看不起母亲的这种想法，中学时，一些同学经常相约说去逛夜市，他都选择了逃避，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父母就在那里摆摊子。 直到上大学后，他内心的这种自卑感才慢慢消除，因为他知道，正是母亲这个小摊子，才能使他顺利地跨进大学的校门，如果仅是父亲那丁点的工资肯定是不够的，班有还有同学的学费听说还在拖着呢，因此，他没有任务理由看不起这个小摊子。所以他现在即使面前昔日的中学同学也能开始坦然面对了，或者真的是一年的大学生活使人成熟了。 33 迎接师弟师妹们的到来 又是新学年的开始。可能新学年的开始除了刚入学的新生外，最开心和兴奋的应该是刚踏入大二的学生，他们终于从大一走过来了，马上就有一大批的新生会叫他们师兄师姐，他们是很享受着这种称谓的。 现在永进他们就站在去年他们入学时报到的地方，这天早上轮到他们班在新生接待点那里值班，接新生无疑是件很开心的事，而且这种事情在大学里只会有一次机会，因为只有大二的学生才会被分配去接待新生。一大早，全班同学都集中到了接待点，这比上课进的人可要多得多了。 早两个晚上，永进他们宿舍已经在说起接新生的事情了，不过，他们讨论更多的自然是这届新生中师妹们的“素质”如何了，在男生的心中，接新生时能遇上一位漂亮的师妹，那可是个美差来的，谁不想遇到，他们甚至开着玩笑说，谁谁不准和我抢之类的话。可怜的师妹们，还未踏进校门就已经被未谋面的师兄们“意淫”了一番。 很快，就陆陆续续有新生前来报到，这些新生们或许并没有想到，那些看上去个个和蔼可亲的师兄师姐们可是各怀目的。永进不是那种敢出风头的人，所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并没有接到一个新生，都是给别人抢去了，别提还是要接到个别漂亮一点的师妹，这种好事肯定不会轮到他头上，但接新生毕竟还是件挺新鲜的事，后来他想了想，就对一旁的郑明说，要不我们还是要主动一点，反正随便碰到个就一起带他去交费注册吧。郑明也就点头同意了。 等了一会，终于见到有个两母子一起的，拖着一大堆行礼向这边走来，他马上和郑明迎上前去，但这时却有一个女生也向着同方向走去，但她见到永进他们是两人一起，也就识趣地让开了。在问清楚那个师弟是到中文系报到的后，永进就自我介绍说是本系大二的师兄，现在由自己负责带他去注册。 永进他们让这个师弟的母亲把行礼先放在中文系报到处存放着，然后两人就带着这两母子踏上注册的漫长过程。说到过程漫长，那也一点没错，除了要交学费外，还要交纳各种名目的班会费、学生活动费等，而且这些费用并不是所有都在一处交纳的，还要经常排着队等候，除过交费，还要领取饭卡，生活用品，床上用品，军训时的军装等，一个过程下来没一个多小时也不行，不过，永进他们并不感到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而是感觉他们做了件很光荣和伟大的事情，在这个刚进校门的师弟和他母亲面前，永进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师弟就像一年前的自己，不断地在问着大学里的林林种种事情，而且那位母亲显得是对永进那么的友好和感激，这令到他俩之前所想象的要接到个漂亮师妹的想法消逝得无踪无影。他还主动地帮助母子俩拿起了那个最重的行礼袋，尽管那个师弟看起来比他还高还结实，但他却是那么的乐意，认为这就是师兄要树立的形象。或许这只是特定的环境形成特定的想法吧，多年以后，永进或许会拈轻怕重，才不会主动帮忙拿起那个沉重的行礼袋，毕竟对方又不是自己的亲人或朋友，根本没这个讨好的必要，但人往往都是有其单纯的时候。 新学期开始后，宿舍里和以往也没什么变化，梁思毅还是和以往一样，将电脑作为最亲密的朋友，不过这时他们晚上一起租碟看电影的时间显明少了，永进他们三人明显感觉到这电脑的主人并不喜欢大家占用电脑在一起看碟，更多的时候是梁思毅在自己玩电脑游戏。上学期的时候，梁思毅玩着电脑游戏的时候永进曾好奇地坐在旁边无聊地看过一段日子，但却看不出什么头绪，因为梁思毅并没有兴趣要教会这个舍友，永进也不好意思向他请教，所以，看碟的时候他就围在电脑边，但梁思毅一开始玩游戏，他也就再没兴趣坐下去了。 但经过假期里好友许昌的一番指导，永进这时也能算得上半个游戏迷了，只是欠缺实战经验。他看见梁思毅正在玩着《帝国时代》，便凑了过去，与他讨论起来，梁思毅觉得奇怪，这个上学期对这一窍不通的舍友，为什么突然会对此津津乐道，而且似乎还真懂得一些东西。不过有个人在旁边可以一起讨论玩游戏的事总比一个人单独在玩要强，他自然很乐意与永进一起讨论得不亦乐乎。 永进也觉得奇怪的是，之前觉得梁思毅是个很难相处的人，而且他一直觉得两人的家庭环境等都存在很大的差距，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多的共同话题，而现在跟他讨论起电脑游戏来，似乎两人并没有什么隔阂。而对于梁思毅来说，宿舍里终于有个能够可以一起讨论下游戏的舍友了，这让他觉得这个宿舍一下子有了归属感，要知道宿舍四个人当中，他是唯一一个外班的，很多时候，因为班别的不同，干很多事情，宿舍另外三个人都是常在一起，这无形中好像就把他排斥出去了，加上他的性格原因，很多时候大家在就一些问题发表看法时，他常常是将这当作是辩论赛，非要讨论出谁对谁错才肯罢休，所以宿舍里的人在讨论问题时一旦他开始插话进来，大家都会变得不自然了，逐渐，他自己也开始意识到和宿舍里的人相处真的是有问题，不过到了他买了电脑回到宿舍，可能因为电脑的关系，大家都经常围在一起看碟、听歌等，这似乎与舍友们的关系也得到了明显的好转，而现在当永进主动和他聊起游戏时，他更觉得自己在宿舍中的地位更加重要了。 这样，新学期的永进，有了电脑游戏的相伴，令他顿时觉得大学生活是那么的美好了。在宿舍的时候，虽然很多时候都是梁思毅在占着电脑在玩，当然，这是他自己的电脑，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但永进也是经常坐在他旁边，两人一起讨论切磋，而当梁思毅不在宿舍时，电脑是任由永进使用。梁思毅虽然说与宿舍人相处并不太好，但他为人还是很大方的，舍友要用电脑他从来不会吭声的。不过，梁思毅不在宿舍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以前他每个周末都回家，自从把电脑搬到宿舍后回家的次数就明显少了，所以永进很多时候只能在看着他玩，要知道，玩电脑游戏这东西光看不实践是不行的，看得多玩得少，永进自然手痒，于是他选择逃课，因为梁思毅并不是属经常逃课的那种，所以，当永进逃课回到宿舍时，他就可以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沉浸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很快，他就成了班上数一数二的逃课大王了，不过像他这种在班上有些默默无闻的人，经常不来上课也不会引起同学和老师们的太大注意。 34 同居 谢嘉文和谭小玲终于住到了一起，他们就在校外的街道上租了个小居室，对他们来说，新学期的就是又一段幸福生活的开始。 他们提前一个星期就回到了学校，上学期末因为到校外租房的事情两人产生了分歧，不过在假期里两人就已经达成了共识，对于谢嘉文来说，已经是踏进大学生活里的最后一年了，同居，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充满着巨大的诱惑，他认为只有经历过这些，他的大学生活才算是完整了，他也认识有同学是和女朋友到外面同居的，很多时候他只能看着别人像小夫妻一样在爱巢里浪漫。而对于小玲来说，同居对于这个刚升上大二的学生来说，还是显得太早了，她没有认识的任何一个女性同学像她这样与男友在外同居，毕竟，在校外同居的都是高年级为主。所以她一开始时拒绝了谢嘉文，但女孩子的拒绝防线就像防洪的大堤，经不起洪水的长期冲击，女孩子在有了那第一次，第二次以后，这种防线更是轻易而举地被冲破，经过谢嘉文在假期里的软泡硬磨，她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他们的“家”就在校外的大街上，那是主人家用那种两居室的房改建而成的，房间虽然只有30来平方，但布置得很合理，卫生间、小厨房一应俱全，并配备了电视机、热水器、煤气炉等生活设施，当初由租房中介带来这里时，小玲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环境。 租房子这件事一下子就把他们刚带来的钱花得七七八八了，单是一个月的房租就要400元了，而且还要交几百元的押金，这时谢嘉文也不显什么男人主义了，要他自己独立承担这些费用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小玲也拿出了几百元，还好，他们两人的家庭还算富有，这些钱平时省一些就能省出来了，当然他们不可能对父母说要同居了而要求多给生活费，好在很多生活用品都可以从各自宿舍中带过来，如被子、水桶等等，不过他们还要额外添置碗筷之类的厨房用品，为了买这些琐碎的东西他们可是忙了一整个下午，原来这一切并不像他们当初想象的那样简单，并不是从宿舍拿张席子和被子就能住到一起。 当所有的东西都买好后，两人又大搞了卫生，不过忙完这一切后，他们并没有觉得疲倦，相反，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充满他们的身体，两人相拥着，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个以后只属于他们的小天地，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对方，在这个独立的小天地里，他们就是世界的全部。那几天时间里，由于学校还未开学，在这个清闲的时间里，他们就在这个小屋子里一次又一次地疯狂地做爱，这是无疑是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谢嘉文觉得此时的自己是那么的幸福，多少次疯狂的过后，他都会捧着小玲的脸，柔声地问：“老婆，跟我一起开心吗？”此时的小玲也是娇媚万分，满脸幸福。在这小屋里，装载着多少的欢声笑语，装载着多少的海誓山盟。 的确，与同龄人相比，他们无疑是最幸福的，能够与自己的爱人长厮守在一起，享受着爱情的最愉悦一刻，而他们的大多数同学只能是形影相吊，一个人独自忍受着孤独的折磨，只能通过运动、游戏、看书甚至喝酒来排解心中的苦闷，而他们，当彼此相拥而眠的那一刻，便已胜却人间无数。 而在新学期后，谢嘉文在学生会的职务也正式结束了，学生会又进入新一届的换届选举，谭小玲被选为了文娱部的部长。有人说，大学校园就是个微缩的社会，这话一点也不错，校园中的官场和社会上的官场也只是大同小异，唯一最大的不同就是在校园里是将外面几十年的时间一下子压缩到了三四年，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从大一时开始踏进各种学生机构，到大二大三逐渐“升迁”，开始“官运亨通”，最后到大四便光荣退休，短短几年时间就可以体验到外面官员要一辈子才体验到的心境，这似乎有点坐火箭的感觉。对于谢嘉文来说，一下子从工作了三年的学生会岗位退下来，他竟觉得是很不适应，这也算是一种离退休综合症吧，在社会上那些退了休的老人家中是普遍得很。现在的谢嘉文也是这样，以前每天中午都要到学生会办公室中去，一大堆人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的，但习惯了便觉得这没什么，现在早上下课后吃完饭竟是觉得茫然不知所措，走过学生会大院，双脚差点就想迈进去了，但现在那个舞台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在校道上看到宣传栏上各种活动的海报，他明白，自己这一批干部退下来后，学生会的各项工作依然是红红火火地开展着，他们的退下，只是很自然的新旧交替，那些师弟师妹们也肯定想象不到这些师兄们此时略带惆怅的心情。不过还好的是，通过小玲的口，谢嘉文还可以得知学生会每天发生的人和事，这能让他觉得心里落差没有那么大。 在学生会里，两人到校外租房同居的事当然很快就在不少人中传开了，小玲一开始觉得有些人看她的眼光似乎都有了变化，同居不同于恋爱，所有人都知道同居意味着什么，这等于告诉了所有人，你谭小玲和一个男的每天晚上都睡到了一起。虽然不少在谈恋爱的人也会偷偷到外面去开房，但这仅是他们两人很隐私的事，只有极少数的人会知道。但一踏出同居这一步，对谭小玲这样一个低年级学生来说，无疑是有一定压力的，毕竟她周围的同学中，她是最先踏出这一步的。 35 广州之行 开学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陈永进终于彻底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游戏迷，原本他一直是利用梁思毅不在宿舍的间隙时间里借用他的电脑来玩，但逐渐这种间隙时间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了，于是他开始成为校外网吧的常客，他一直在感叹，原来电脑游戏的魔力是如此大，他这种原来对电脑游戏一无所知，甚至有点抗拒的“好学生”，为什么一头扎进游戏里马上就会学会，并且沉迷下去呢。或许寂寞是最大的理由吧，在大学里，没有什么爱好和特长的学生往往是最可悲的，这种人也是最寂寞的。为了排除这种寂寞，陈永进只好一头扎进游戏里。 从成为网吧的常客起，内心的挣扎也常使他开始感到痛苦，经常的逃课使他不禁在想，难道自己就真的变成了个坏学生了吗？中学时候，他最看不惯就是那些整天无所事事，就只知道到外面去玩电子游戏的学生，而现在的自己，不也变成了这样吗？以前他常听到父亲说起，谁家谁家的孩子整天沉迷电子游戏，怎么也管不了，当然，那时父亲对自家的孩子从未有过这种担心，但如果现在父母知道自己经常逃课到校外去玩电脑游戏，可能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一直很听话的孩子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他很快就用一种看似很合理的想法来解释了自己的这种“反叛”，他需要有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以前，他可以用名列前茅的成绩来向大家证明，但现在用成绩似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而进入大学后的他却没有任何东西让人可以提起到他的，体育场上不行，各种学生活动中也没有他的身影，至于恋爱上，他更是一片空白。而现在，他可以很自然地和一些玩电脑游戏的同学讨论起游戏中的种种，甚至也会有一些游戏的“初哥”会向他请教一两个问题，这让他感觉到了被尊重的快意。在心里，他是这样对父母说的，爸妈，不是我不想做个听话的好学生，只是实在太多东西你们真的不明白。 除了这种思想上的折磨外，还有一个是来自经济上的。本来，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毕竟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他在同学中也不算是经济状况差的那种，何况更有些同学的学费还欠着的呢。网吧里两元钱一个小时虽然看起来不算多，但长期下去，他开始发觉口袋里的钱不够用了，但他又不敢再以其它理由向父母要多生活费，他是个孝子，知道父母的钱来得并不容易，于是他只能从平时吃饭、穿衣等生活费中节省出来，而这些钱全都投入到他的“游戏事业”中去。 十一期间，永进去了一趟广州找许昌玩。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省城。广州作为全国第三大城市，华南地区的中心城市，地处改革开放的前沿，一直就是繁荣象征。陈永进觉得自己虽然自称也是个城市长大的，但一到这种大城市也顿时觉得头都大了，加上是黄金周期间，到处人头涌涌，街边随便一幢高楼在家乡的小城里也能鹤立鸡群了，有着几百条线路的公共汽车，到处都是立交桥和高架桥，如果不是在来之前许昌跟他说好了坐哪路车的话，他会找不着北。 公共汽车在迂回曲折地行驶，这也是永进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塞车，有时为了过一个红灯路口，居然等了十多分钟，而经过路口时则看到反方向密密麻麻的车辆排着队看不到边，行行停停，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才从车站去到许昌的学校。 下车后，永进给许昌打了电话，电话里许昌叫他就在校门口等他。一会儿，他就看见好友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老同学见面也不用太多寒暄。由于这时学校食堂已经差不多下班了，许昌就直接带他到校外的大排档去解决午餐。 回到许昌宿舍里，因为有舍友假期外出，有床位空着，所以永进就可以住在许昌的宿舍里。永进打量了一下宿舍，这是很明显是一幢旧式的宿舍来的，是那种传统的分上下铺的宿舍，一共住了八个人，并不像永进那种新盖的公寓式宿舍，又漂亮又舒适，当然这也是一分钱一分货，永进那种公寓式宿舍每年的住宿费是一千五百元，而据许昌说，他们的宿舍才七百元一年，整整便宜了一半有多。 正在说话间，有人走进宿舍来，说要打印点东西，这时永进才发现许昌的电脑旁边摆着个打印机，原来许昌是在宿舍里开设了打印的生意。在顾客走后，许昌就得意洋洋地向永进介绍起他的生意来，原来他不但经营了打印，还可以帮人刻碟，由于大学里很多人交作业都是交打印稿的，所以学校里的打印店铺没有哪间不是排着队的，许昌就是看准了这个市场，整幢宿舍楼包括旁边几幢都有不少人到他这里来打印，毕竟有着地利的优势嘛，他们的这个学生小区里并没有开设到专门的打印店铺，加上他的价格又相对稍低，生意好也不出奇，而且当时也有很多人刻cd之类的，因为拿那种disman听歌的人不少，只是一两年后mp3开始大规模出现后，这种相对笨重和烦琐的随身听设备才慢慢淡出学生们的手头，当然，这是后话了。顾客只要写上自己喜欢听的的歌名，许昌上网一下载，马上就可以用电脑刻好，按许昌的说法，这两种业务都叫做暴利，打印一张a4大小的文档收费8角钱，而成本不过1毛钱。刻一张cd光碟收费10元，而购买一张空白光碟由于他是到批发市场去拿货，一块钱一张就行了，虽然当时为电脑加配了的刻录机花费了近千元，但这笔花费不用多久就会赚了回来。他眯着眼偷偷对永进说，自开学一个月来，已经赚了几百元了。 永进在感慨，这个同窗好友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本来暑假时已经是明显感觉到，但经过这次，更令他对许昌佩服得五体投地。按许昌的说法，他现在的生活就是游戏加生意两大部分，没生意的时候就在玩游戏，有顾客到了就停下来，反正电脑永远是不会闲着的。 “看你现在都基本上不去上课吧？”永进问起。 “上课？少啦，除了班主任的课，基本都不去上啦，我们读计算机的，自学是最重要，现在要什么资讯在网上找不到？我们的课本都是九十年代的，很多理论早就过时啦，电脑的发展有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听那些老师说过时的东西那还不是在浪费生命。” “也有道理，我现在都经常逃课啦。” “我现在学习的精力都放在电脑的市场发展方向等这些，上网都是看这方面的内容，如果按老师说的去学那些什么c语言等，出来一辈子最多不就是给你一个程序员做吗，一辈子还不是个打工的命？” “你以后毕业有什么打算？” “我们不像你们本科读四年的，后年我就毕业了，虽然还有近两年的时间，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我可能都是看看电脑方面有什么生意可做了，不过现在暂时未能确定怎样。你呢，有什么计划？” “我？最后还不是去做个语文老师，我们这种地方院校毕业的，要在珠三角这些发达地区找个老师做是挺难的，所以如无意外都是回家里去啦。” 两个刚上大二的小伙子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他们的将来。其实就业这个问题这他们这些大学生们一踏进大学校园就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问题了，大学生所谓的毕业包分配制度早已是一去不复返，双向选择，自由择业，他们一早就清楚现时的种种，只是他们父辈还有一些人仍然沿用以前那包分配的思想，几个人在一起讨论各自孩子的就业问题时，他们仍然会说毕业会分配到哪里之类的话题。 晚上，许昌带着永进到了广州最繁华的北京路步行街，天河体育中心等地方转了一大圈，许昌的女朋友因家里有事而回家去了，所以他有充裕的时间带着老同学到处去逛，两个中学时曾在家乡小城那狭窄街道上一起逛街的老同学，现在在这样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里见面，并且一起并肩走在这异乡繁华的大街上，两人都不觉有点唏嘘。 第二天，他们去了黄埔军校。这是永进唯一要求许昌一定要带自己去的地方。对于永进这个酷爱历史的人来说，他觉得广州唯一能够给他历史震撼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黄埔军校位于广州市黄埔区珠江口的一个岛屿——长洲岛上，提起黄埔军校这个名字，实在能令人想起中国现代历史上的太多太多东西了。 中华民国陆军军官学校，又被称为黄埔军校，是一间培养了许多在中日战争和中国内战中闻名的指挥官的中国军事学院。它是1924年孙中山在中国共产党和苏联的帮助下创办的一所新型陆军军官学校，是国共第一次合作时期的产物。为国共两党培养了大批优秀的军事人才，共产党指挥官林彪、彭德怀、徐向前和国民党指挥官杜聿明、胡宗南等均出自该校。 黄埔军校，既是历史起点，也是历史的转折，永远是人们心中的丰碑，激励着每一代青年。 不过从许昌所在学校的越秀区到黄埔军校的路程可不简单，他们先是转了两次的公共汽车，来到长洲岛对面的码头，再坐轮渡到达岛上后，还要搭乘在码头边上兜客的摩托车才到达目的地，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永进心里想，两个小时足可以从一个市跑到另一个市了，但在这个交通繁忙的大都市里有时就是这样，并不太远的路程可能要花费你半天时间。 终于来到黄埔军校门前，看着大门上那熟悉的“陆军军官学校”几个端正的大字，对于数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他已一早熟知，而今真真切切地站在这里，永进心里竟是十分的激动，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就飞进去看过够。 黄埔军校大部分建筑物于1938年被日军飞机炸毁。1965年，做了一次较大修缮，基本恢复原貌。1984年，建立黄埔军校旧址纪念馆。1996年，广州市政府按国家文物局批复的“原位、原尺度、原面貌”原则重建，现时所看到的建筑基本上都是建国后重建的，但就在这些重建的校长室、课室、训练场等地，永进依然是看得津津有味。有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永进是不赞同这句话的，他就认为读万卷书是和行万里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只有将这两者结合才是真正的学问，这次实地来到黄埔军校，使他觉得自己对那个特定时期的历史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而这种深刻的认识是自己看再多的书也难得到的。同样，如果没有之前自己大量阅读过有关这段历史的书籍，他也只能像那些在忙于不停照相留念的普通游人一样，只会以后拿起照片对人家说自己到过这个地方。 36 宿舍里的冲突 一天晚上，何秀容很迟才从图书馆回到宿舍，但还未走近，就听到宿舍里比平时喧闹不少，有人在大叫大闹，她觉得很奇怪。推门一看，宿舍里三个舍友都在，到处都是弥漫着酒气，原来几个人都在喝着啤酒。她一进门，夏青就给她递过来一瓶啤酒，要她喝下去。 在这里我们要介绍一下夏青这位舍友，她是何秀容宿舍里的大姐大，虽然她样子长得不算特别出众，但胜在打扮时髦，夏天未到她已经是穿着超短裙和吊带衫在校园里招摇过市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她那一双流离顾盼的眼睛，见到人都会放电，说白了，她就是那种风骚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是最先吸引男同学目光的。她在班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在军训期间就认识了一位体育系大三的师兄，然后迅速开始大学阶段的第一段恋爱，这令全班同学瞠目结舌。而何秀容对这位舍友却是一直未曾有过好印象，坦白点说，两个人还有过一些过节。本来何秀容已经是一个很会吞声忍气的人，但面对在宿舍里咄咄逼人的夏青，她已经觉得很难再忍受下去了，其中有次她们还差点骂了起来。那次何秀容在晾衣服时由于看到没什么位置了，便把一旁的衣服拔靠拢一些，而这些衣服恰好就时夏青的，夏青的霸道在宿舍里也是出了名的，她由于衣服多，而且经常是几天的衣服一起洗，所以经常都是会占了宿舍晾衣服的大半地方。当夏青看到自己那些还未完全晾干的衣服被人拔到靠拢在一起时，马上就像泼妇骂街一样骂开了，如果是换着其它人被夏青这样无理取骂早就会反骂回头，指责对方占用了太多的地方，但何秀容只是低声地解释说以为那些衣服已经干了。 所以面对着这个经常带有挑衅意味的舍友递过来的啤酒，她心底潜意识就表示了拒绝，她摆摆手说：“我不喝啤酒的。” “大家都喝，就你不喝，你什么意思啊？”何秀容明显感觉到夏青嘴里吐出来的阵阵酒气和带有醉意的口吻。 “我真的不喝，从小到大我都不喝啤酒的。”何秀容一再解释。 而夏青依然是不折不挠，继续把啤酒塞到她的手上去，两人在推来推去，眼看场面就难收拾了。 这时还是翠兰走了过来，她拿起夏青心中的啤酒，边塞到何秀容的手边说：“你就喝一点吧，反正大家都在喝，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在宿舍里，翠兰是唯一跟何秀容可以聊上几句的人，听到她这样说，何秀容掂量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只好拿过了酒瓶。一口喝下去，她只觉得又苦又涩。 原来大家在喝酒都是因为夏青一个人，她失恋了。与她那个闪电般恋爱的师兄在一年后把她给撇了，今天他很直接地告诉她，他有了新的女朋友，所以他们只能分手。而令夏青想不明白的是，前几天晚上他们还在外面宾馆的钟点房里热烈地取悦对方，现在怎么说分手就分手呢。于是，她买了一大扎的啤酒回到宿舍，要每个人陪着她喝，一边喝一边她就在大声宣扬她那些失恋后得出的理论，于是其它三个人就在听着她那些满带酒气的话。 “那些男的说的话信一半就够了。” “有什么了不起，我明天又去找个男朋友，比他更高更帅。” “我们做女人的一定不要给男的甩，应该是我们甩男的，大家说对不对！” …… 过后，何秀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尽管已经是很彻底地刷了一次牙，但她仍觉得嘴里的讨厌酒气还是挥之不去，令到她觉得讨厌的不只是这酒气，而是被夏青要逼着喝酒这件事。她心里还在不停地对自己说，你夏青失恋关我什么事，你喜欢喝酒就喝酒，你凭什么要我也陪你一起喝。以往跟夏青发生矛盾的片断这时又不断在她脑海重现，这更让她觉得难受，她恨自己为什么不狠下心来拒绝她塞过来的酒，她恨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软弱。在恨自己的同时，她心里也掠过一丝的喜悦，令她喜悦的是夏青终于失恋了。 何秀容之所以对夏青的失恋感到内心的喜悦，那可是有原因的。 夏青是宿舍里的大姐大，宿舍里很多的事情都是由她主导的，而每晚宿舍里的卧谈会她通常都作为主持的身份出现，所以卧谈会的内容基本是以她个人的喜好为主，而她说得最多的就是恋爱的事，而这些事情则是何秀容最不愿意听到的，一聊到这些时，她只能选择沉默，四个人当中，只有她没有男朋友，本来四个人的卧谈会，一谈到爱情，永远只是三个人在说。更离谱的是，夏青一谈到恋爱的事情就会异常的兴奋，有时还会很露骨地说起她和男朋友之间的那些性行为，这时何秀容更只能将被子盖过头去。恋爱，更不用说性爱，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就犹如海市蜃楼般飘渺，尽管她的内心对这些无不充满着渴望，但她却不愿在这种场合里听着这些谈论。 所以她一听到夏青失恋了，内心自然高兴起来。最起码宿舍现在有两个人没有男朋友了，自己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也许我们会暗暗对她的这种想法抱一点的可笑，但这却是这个可怜的女孩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37 寻找家教 第二学年的学费何秀容还没有交纳，暑假的时候父亲已经对她说，新学年的学费能不能缓一缓，因为家里最近手头的确很紧。开学后，她跑到学校的财务处去了解情况，工作人员对她说，如果家庭情况的确困难的，可以在这一学年之内交纳清就行了，不必局限在开学后马上交。听到这她才松了一口气，后来她又听人说，学费只要在毕业前交清就行了，不然就拿不到毕业证书。这暂时让她觉得学费的压力缓解了很多，她心里想，即使这一两年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学费也可以暂时不用缴纳，或许等到毕业那年家里会有钱了呢。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能不去面对生活费的问题。进入大二后，当所有的生活和学习已经成为模式化的时候，她开始考虑怎样去为父母分担一些困难了，她需要通过某种途径来赚一些钱。 对于在校学生来说，在赚钱无非是通过以下这些途径。最直接的莫过于像永进好友许昌那种，这种是属于校园里的从商一族，这种人需要有一定的胆色，当然也需要一定的启动资本。如个别“经商”生意较大的，已经是在校园里或者校外开了固定的铺位，主要都是从事与学生服务有关的项目，如书店、大排档、文具店等，他们当中基本上都是叫家人或者亲戚帮忙看守店铺，自己只是在课余时间才到店铺去，现时在任何一间大学的附近都会有校内学生经营的店铺，不过这种对于在校学生来说有点超前的经商，也只是极个别的现象。 而另一个种就属于出卖自己廉价劳动力的。社会上很多企业公司纷纷看中了大学生兼职市场的庞大，对他们来说，花最少的钱达到最大的收益永远是第一宗旨。在节假日的繁华街道上，我们常可以见到抱着一大叠宣传资料在派发的学生，这种派发传单的工作往往是大学生们常见的兼职方式，另外，抄写资料等等也是较常见的，通常这些兼职不需要涉及他们任何的专业知识，是一种无需资本启动又无需技术的工作，当然，通过此换回的报酬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最后一种就是利用专业知识，发挥大学生的知识优势去达到赚钱的目的。这最常见的就是做家教，特别是在师范院校里。一般家教市场比较成熟的院校，学校里都会有专门的家教中介，甚至有些中介是校内学生自己开设的。请大学生做家教很符合现时许多家长们的心思，一是大学生的知识水平比较高，而且年龄上与孩子相差不远，孩子的接受相对容易，这对辅导孩子的学习甚至成长都有好处，最后一个当然就是价钱还算公道了。除此之外，给报刊投稿赚稿费是那些文笔好的学生赚外快的一个途径，而对于一些艺术专业的学生来说，像音乐美术之类，可以到外面赚钱的余地就更大了，如帮人家设计图纸、替别人演出等，而这种学生能赚到的钱是什么可观的。 何秀容最先想到的是做家教，毕竟这是一个很体面也能赚不少钱的方式。 她知道班上有个女同学是到外面去做家教，听说上一晚的课能赚30元钱呢，这对她来说无不充满巨大的诱惑，一个月如果能上10晚的课，那就是三百元，这钱已经足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她私下向这个同学打听过，原来她这份家教是熟人介绍的，是负责教一个小学生写作文，上两个月的课，每个周末的晚上上两个小时。 有时她也能在学校里的各种宣传栏上看到一些家教的信息，一些外面的家长会来到学校粘贴这类信息，但为数不多。 对于何秀容来说，到校外那条大街上去寻找家教雇主便是她唯一的选择了。 校门口对着的大路叫做先烈路，因为路的尽头有个烈士陵园，但当地很多居民都喜欢叫它大学路，这是因为珠大的缘故，而珠大里面的学生却一直沿袭传统叫做“珠大街”，每个新生一入学就知道了这条鼎鼎大名的“珠大街”，让人很容易就听成了“猪大街”。珠大街在转角处有一小段路两旁长着许多高大的小叶榕树，榕树巨大的树阴让即使在烈日上这里也是十分凉快。而就在这一小段路，它是珠大的家教集散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就成了一个自然形成的小型人才市场，想要寻找家教雇主的学生都到这里来，而很多家长也知道这样一个市场的存在。 何秀容以前也经过这个地方，她看到不少本校的学生很多人就拿着个硬皮纸，上面写着大大的家教两个字，下面一般还配有一行小字，诸如“大学英语四级”，“曾获全国奥林匹克竞赛二等奖”这类带广告色彩的语言。有的人就这样站在那里，有的是骑自行车来的，就将纸牌挂在车上，自已就坐在车上悠然自得地等着雇主的到来，最舒服的是那些带了一张小塑料凳的，坐着又体面又舒服。不时也有一些家长来到他们面前热烈的讨论着。 何秀容觉得一个人就这样站在那里多少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在她心里觉得站在那里的都是像她一样贫困的学生，只有像他们这样的群体才会聚集在那里，当然，她的这种想法有失偏颇，但无疑这也是一个事实，做家教的学生肯定是以家庭条件不好的居多。所以她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这种心理障碍。 她去买回了一张白色的硬皮纸，这花了她五角钱，本来她还想买一支那种可以写很大笔迹的字的油性笔，但一问价钱要好几块钱，她只能望而止步，她想到用普通的笔来回书写也能写出大字来。回到宿舍，面对一张洁白的纸，她却不知道该怎样下手写，“家教”这两个字肯定要写上去的，但下面一行写什么呢？她脑海里在思索，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荣誉可以写出来，难道这样写“中学时经常班上第一名”吗？ 正在她踌躇的时候，她听到了舍友们的说话声，她们回来了，她赶忙把白纸收了起来，装着没事一样。她不想让宿舍里的任何人知道自己准备去找家教，最多等找到了才告诉她们。 在经过一翻思考之后，她终于在白纸上写下了这两行字，上面的大字当然是“家教”了，下面的一行小一点的字是“珠大中文系”，本来她就想写“中文系”三个字就算了，但一想到这样在版式上不好看，于是又加上了“珠大”二字，虽然这两个字实属多余，说都知道你站在那里的不是珠大的还能是哪里。 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在踏出第一步之前，她又专门去珠大街外面作了一番观察，她看到在那些等候的学生当中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这让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想到商店里去买一张小凳子，但一想到拿着它的话，不是大家都可以看到了吗，所以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应该不用站多久就能碰到雇主吧。”她内心是这样想的。 每天的傍晚是那里最兴旺的时候，一个星期六的傍晚，何秀容拿着她那块一早已经准备好了的“招牌”来到了那里。这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粗约一算，也有一二十个，她找了个稍偏僻的地方，找“招牌”放在路边的阶梯上，然后就像周围的同学一样，双眼紧盯着马路，并且尽量保持一种微笑的表情，等待着雇主的到来。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何秀容面前居然没有一个家长来向她打听任何东西，其实今天来到这里的家长并不少。再等了一会，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眼见已经不可能再有家长到来，她只好收拾好东西向校门走去。 回到宿舍，她揉了揉站了超过一个小时的双脚，想不到第一次就这样无功而返，而且还要是一个家长也碰不上，她觉得很懊丧。其实，在家教市场来说，像她这样读汉语言文学的市场受欢迎程度是很有限的，更多的家长是选择英语、数学这些科目。很少家长说找个老师帮孩子补习语文，加上家教的高峰期是在寒暑假里，所以她今天碰不上一个前来向她询问的家长也不出奇。 38 谢嘉文的求职之路 在过去计划经济体制和高等教育总量不足的情况下，大学毕业就意味着参加工作，并不存在毕业生就业问题。近几年来，我国高等教育超常规快速发展，2002年高校在校生达到1600万人，毛入学率达到15%，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阶段。2003年高校在校生为1900万人，毛入学率超过17%，高等教育规模为世界第一。 2003年是我国高等院校扩招后的第一个就业高峰年，毕业生人数达创纪录的212万人，比2002年净增加67万人，增幅达46%。严峻的就业形势和不恰当的就业观念，使毕业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谢嘉文就属于这群扩招后第一个就业高峰中的一员，媒体上对关大学生就业的话题可以说是铺天盖地，但大多数的关键字无非集中在“扩招”、“难”，“观念”等字眼上。其实谢嘉文对这类的报道很是反感，特别是有次他在报上看到一个标题：大学毕业生薪酬期望值与民工持平。文章里面说到，在人才市场上，记者询问了不少大学毕业生，他们表示月薪的期望值一般在二千元。而此同时，记者在一些机械制造行业了解到，不少熟练技工的月工资都在两千元以上。于是记者便得出结论，现时的大学生和民工差不多。看到这个报道，谢嘉文与同学一起狠狠地把这个记者和他的家人都问候了一遍，他们认为这样的报道简直是在对他们大学生群体的一种侮辱。什么叫民工，那是初中毕业甚至连小学也未毕业的进城务工者，拿他们这群十年寒窗，千军万马闯过独木桥的天之娇子与民工放在一起比较，如果按记者这样说法，国家花那么大力气培养大学生干嘛，家人花那么多钱供书教学干嘛，还不干脆初中毕业去给人打工？ 我们不能不说，不少有关大学生就业的报道很大程度上存在着偏激的成分，这也与现时媒体竞争环境的激烈有关，任何的媒体都想自己的报道标新立异，所以各种新鲜的提法便层出不穷。今天这个媒体说——技校毕业生：我们不比大学生差；明天又有媒体说——某名牌大学毕业生回乡种田；后天又会有媒体说——大学生其实就是民工……只要能吸引眼球和注意，媒体就可以这样说。 其实谢嘉文他们心里很清楚，他们这一代的大学生就业环境与十年前已经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以前的大学生基本上都是在各级行政单位，国有企业消化干净了，总之，基本上就是吃公家饭。但现时随着大学生数量的激增，不可能再有那么多的公家铁饭碗了，更多的毕业生要涌到外企、私企去工作。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很多传统观念，包括他们的父母，都是认为毕业后捧不了铁饭碗就不叫做就业，所以谢嘉文对那些报道有多少大学生毕业后仍找不到工作的文章嗤之以鼻，他觉得标题应该是有多少大学生毕业后仍找不到国家工才合适，要想就业那有多难，随便到一间工厂去当个流水线工人还不行，难道那就不叫就业吗。 在学校将《普通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推荐表》发下来后，谢嘉文就要开始准备他的求职了。首先当然是要准备好简历，他将自己大学近四年来的所有获奖证书等都找了出来。最重要的一张就是校学生会副主席的聘任书啦，还有他连续三年被评为“优秀团员”的证书，还有“优秀学生干部”的证书，除此之外，他似乎再也找不到自认为有一定份量的证书了，总不能将参加系里面的运动会1500米长跑第五名这种寒碜的东西拿出来吧，不过还好，还有两三篇发表的文章，中文系毕业的没有一两篇文章发表怎么也说不过去，其中两篇是在系里的刊物发表的，另外一篇是在《珠大校报》发表，不过，这几篇文章都是他托熟人的关系才得以顺利发表的，他也尝试过把文章投到外面的刊物，不过都是音讯全无，这不能不令他对自己的写作水平产生怀疑。 每年的十一、十二份是校内外打印店铺生意最繁忙的时候，所有的毕业生几乎都在忙着打印、复印简历，每个毕业生都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奔走于打印店铺之间，他们精心设计着一份份的简历，就像母亲细心地呵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这一份份的简历承载着他们走向社会的梦想。 谢嘉文在简历里求职意向一栏里是这样写着的：希望到各行政企事业单位从事行政工作。他向往的工作一直是行政单位，这也许跟他自身经历有关，他本身就出生在一个干部家庭里，父母都是干部，就他自己个人来说，从小学一直到大学他都担任过比较重要的学生干部，这使他觉得自己天生就应该是在官场发展的。 下个周末在广州有场全省性的大学毕业生综合性的招聘会，听说这是在过年前针对应届毕业生规模最大的一场，谢嘉文一早就已经和同学约好，周末就直“杀”到广州去。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谢嘉文基本上没有懒觉可睡，每天早上六点半钟，他就会被小玲准时从床上拎起来，小玲下个月要参加系里面的一个英语演讲比赛，所以每天六点半钟她都会起床在一遍又一遍地朗诵。因为今次的比赛是不采用自选题目，所有参赛选手到时都是从大赛指定的二十篇文章中抽取。同学们纷纷对这种怪异的比赛方式抗议，要他们将这二十篇文章背下来可不是件小事情，但系里的出发点就是要让参赛的学生不单是以比赛为唯一目标，是想通过这来促进他们对经典文章背诵的能力，所以尽管不少学生跑到系领导前提意见，但无一不被驳回了。 所以，小玲每天一起床的任务就是背文章，她说，背文章的时候要找个人对着念才会有感觉，谢嘉文自然就成了最好的人选。其实小玲一直都在努力想帮谢嘉文把英语成绩提上去的，但无奈对方资质实在有限，从大一开始，谢嘉文已经参加过了不下四次的英语四级考试，但考得最好的一次不过是50分，离合格还差一大截，而且这最好成绩的一次还是大一的时候考的，那时还有一点高中时的基础，但此后就一年不如一年了，接谢嘉文的说话就是成绩逐年稳步下降。这学期末是他大学期间最后一次参加四级考试的机会了，所以小玲一直在督促着他要抓住这个最后的救命稻草，毕竟能够通过四级考试，有这样一个硬证书，对求职还是很有帮助的。 谢嘉文当然清楚英语四级考试的重要性，这在许多老师、已毕业的师兄师姐口中都是反复强调的内容，英语等级考试在校园里有时已经是有变味的感觉，不管你是学什么专业的，都得去学英语，而不少公司企业的招聘条件都会赫然写着要求英语四级，尽管学校里、社会上对这种英语考试制度骂声一遍，但都无阻它每年照旧进行夏冬两次的全国统考。 为形势所逼，谢嘉文也想抓住这最后一次的考试机会，看看能不能走运通过，所以每天充当小玲的“陪练”他便当作是一个培养语感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小玲的关系，他一早就对英语自暴自弃了，小玲有时会拧着他的耳朵说：“你有个英语这么厉害的老婆，为什么你英语就那么差！”可能有种现象叫爱屋及乌吧，自从跟小玲在一起后，他慢慢居然对英语开始有点感觉了。所以现时他的头等大事除了即将开始的找工作外，抽空复习英语也成了一个重要任务。 这个周末，谢嘉文终于踏上了前往广州的汽车，跟他一起去的是一起在学生会共事的程志，程志是数学系的，当时在学生会里是担任学生活动部部长，跟谢嘉文的关系很好。 第一次去参加招聘会，两人都显得很慎重，谢嘉文特意刻意打扮了一翻，平时不怎穿皮鞋的他，今天把那对早已布满了尘的皮鞋拿了出来，西裤、衬衣一件也不少，本来他还想把那件西装上衣穿上的，但一想到今天天气比较热，再加上穿上它实在很不习惯，于是便作罢。而程志的着装也比平时严肃了许多，一条灰色的休闲裤，上面是一件纯白色的长袖恤衫，跟谢嘉文那一身行头比起来自然还是轻松休闲很多，但在谢嘉文看来，这小子平时基本就是一个小混混打扮，破了洞的牛仔裤，古怪图案的t恤是他的标志性衣着，以前校团委领导曾不点名批评过某些学生会干部穿着不得体，说的就是以程志为代表。 他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拿了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当然就装着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来辛苦准备的简历了，拿着这个公文包让他们看起来成熟了不少，走在校园上，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准备出去找工作的毕业生了。 找工作，对于这些准毕业生来说，无疑是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寒窗苦读十数载，考上大学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想能找到一份好工作，这是一个赤裸裸的理由，至于说为国家崛起而学习，为民族复兴而学习，大家都明白，这些只不过是一种口号，当然，从哲学的角度来看，人人为找到一份好工作而努力上进，根本上也是为国家、为民族。坐在飞驰的汽车上，两人一直在说笑，十分轻松，对于从未体验过的求职，他们一无所知，只是从报纸上，电视上见识过那种万人挤在一起的招聘会情景，但这一切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一种新鲜和好奇，他们还未体验过其中的艰辛。 这次招聘会的地点设在广州市的中山大学校园里，两人来到时已是近十一点了，招聘会设在一个体育场里，他们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找到入口，抬眼一望，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他们正想从入口进去，但却见其它人手里都拿着一张门票类似的东西才能进去，两人才明白，原来是要买门票的，这点可出乎他们意料了。十元钱一张的门票，这个当然是没得商量，就是五十元，一百元他们也要买的了，不可能大老远来到就出师未捷身先死，弑羽而归吧，何况里面似乎有着千千百百个工作机会在等着他们呢。 入到去后，两人先在里面转了一个大圈，粗略看了个大概，之后两人就商定分头行动，到时再会合，毕竟他们专业不同，求职的方向也不同。 谢嘉文看到，一些好的招聘单位前排起的队伍足有十多米长，而同样有不少招聘单位前也是门可罗雀，这些大都是广东边远地区如粤北粤西一带，他首先留意的是招聘告示中提到的工作地点，深圳是他第一的选择，在他内心，自然是希望到深圳去，那是小玲的家乡，如果到了那里工作的话，以后两个人便可以继续在一起。 但他发觉这次招聘会来自深圳的单位少之又少，主要是以广州、佛山、中山等地区为主，好不容易看见有个当地某街道办事处招聘工作人员，看看条件：要求大学本科学历，男性，中文专业，中共党员，有担任学生干部和社会实践经验者优先。谢嘉文觉得这个条件简直是为自己而设的，全部都符合，他内心一阵窃喜，虽然排队的队伍很长，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条长龙中去。 排队的时候，谢嘉文有时间来细心留意这招聘会中的人来人往了。从学校出来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一身西裤衬衫的打扮有点不太自然，但一来到这里，心里马上就舒展多了，因为他看见不少的毕业生甚至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副职场白领的样子，很多女的也是一身套装，而且都化了妆，他这身打扮在这个场合完全是属最普通的一类。 在现场，谢嘉文还特别留意别人手中拿着的简历，留意别人简历上的校名，这也许是那种从普通院校出来的学生的心态，但他看到的基本上是名牌重点大学的名字，省内的如中山大学，华工，华师等，而省外有武汉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等诸多的名校，他甚至还看见有人拿着一闪而过的简历上面两个大大的清华二字，像他这种来自地方普通院校的几乎不见，或者是他们更多只是把自己的简历装在袋子里吧，就像谢嘉文，他的简历就放在公文包里，哪敢像那些牛人，拿着简历在挡太阳，又或者当扇子。其实谢嘉文的同学当中的确很少人说到此次的招聘会来的，很多人都说，这个招聘会的规格太高了，不适合我们这个地方院校，谢嘉文是觉得自已在这所地方院校里怎么说也算个人才吧，是带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前来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但在谢嘉文前面还有差不多十个人，这时已经是近十二点了，估计前面这十个人还需要半个小时，他肚子已经开始觉得饿了，但没办法。他给程志发了个信息，问他的情况，说自己正在排着队，再过半个钟就可以了，到时一起吃饭。程志回信息说，自己刚递完了一份简历，正在到处逛着。 终于轮到谢嘉文坐下了，他一坐下，双手就递上自己的简历，同时还微笑地说了声您好。招聘的是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对谢嘉文那一句热情的“您好”他们也很礼貌地回应了句你好，但那女的一拿到简历，看了看封面，似乎可能对上面那“珠江大学”这几个字不怎感冒，随手就翻了翻，不用几秒钟就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谢嘉文心里觉得心里一阵紧张，同时也觉得心有不甘，自己花那么多时间才整理出来的简历，被别人就这样随手一翻，几秒钟就能看出什么来，估计里面有什么内容她都未看清楚。 “刚才我们收到了很多重点大学的简历，你作为一个普通院校的学生，觉得你自己跟他们相比，有什么优势可以让我们见识的？”那女的一开口就抛出这个很刁的问题。 一时间，谢嘉文没想到马上就要他回答这种问题，本来他认为这样严肃认真的问题应该在正规的面试场合才会出现，所以他毫无准备，只能马上在脑海里作一翻搜索。 “我觉得自己虽然是在普通的大学里，但我一直很严格要求自己，除了学好本专业知识外，我还很积极参加各种学生活动，我是我们学校里学生会的副主席，这对我的交际能力等等都有很大的提高，所以我觉得自已是完全有能力去适应各种工作的挑战的。” 谢嘉文一口气说了一通，说完后却回忆不起刚才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他看见对方一直是面带微笑在点着头，他更觉得心虚。 “你这份简历我们就收下了，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对方抛下这句话，也就等于下了逐客令。 谢嘉文赶快起身，说了声谢谢就离开，本来自觉条件非常符合的他，此时觉得刚才自己的表现实在很一般，看对方的样子估计也是没什么机会了，但这个时候找饭吃才是最重要的，其它都顾不上那么多了。 跟程志会合后，两人在体育场东面的角落停了下来，那里有快餐在叫卖，8块钱一份，是学校饭堂里拉到现场在叫卖的，生意出奇地好，就像接收简历一样，前面排起了队伍。它这个可是独市生意，如果你跑到外面去吃饭的话，再进招聘场又要再买一次票，所以大家都选择在这里随便解决一餐，以便能够马上又投入“战斗”。 吃饭的时候，小玲给他发来信息，问他情况怎样，她可是有时显得比谢嘉文还着急。 两人边吃饭边交流各自经历，看来，两人的经历都差不多，程志说，看到那么多重点大学的学生，心里虚得很，妈的，早知当年就复读一年，努力点考个重点，不至于现在拿着个珠大的牌子抬不起头。 但抱怨还抱怨，吃完饭来两人还是要继续分头去寻找自己机会。 这个时候招聘会仿佛到了最高潮，到处都可以见到长长的队伍，看着这些队伍，谢嘉文似乎再没有一早那种冲动，虽然看到有些招聘的条件自己也符合，但看到那长长的人群，就已经打点想打退堂鼓了。 于是，他改变的策略，专挑那些少人排队的去看。 这招真的是收到效果，广州花都区有个镇政府招聘工作人员。本来谢嘉文觉得这种小地方是没什么出息的，但见到没几个人在排队，于是便把简历递了过去。 对方似乎对谢嘉文的简历挺有兴趣。不但在翻来覆去地看，还跟他聊了不少问题，如在学校里学了哪些课程，掌握了什么技能，参加过什么机构组织等等，总之就不是刚才那个单位问的那种刁钻的问题，所以谢嘉文觉得双方都聊得挺投机的。 在聊了大概有十分钟后，对方收下他的简历，谢嘉文觉得对方肯和你在这种场合了聊超过十分钟，那已经是很成功了。虽然他对于这个单位并没有特别的好感，如果真的是要去那里工作他也未必就肯去，但这种被人尊重和得到别人承认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放下简历后心里觉得是异常的轻松，仿佛完成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一样。再转了一大圈，发觉也没什么太合适的职位，于是找到了程志，两人就走了出来。 这时是下午三点钟不到，所以他们就在这所有华南最高学府之称的大学里逛了一圈，谢嘉文是第一次来，而程志之前已经来过，所以就由他负责带着在校园里转了一大圈。 中山大学由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一手创建，相比之下，名校真是名校，谢嘉文不由得在感叹，那历史的厚重感是那些普通高校永远没法达到的，斑驳的红墙、参天的古树，这些都给了人一种凝重之感。 39 成功的喜悦 连续几天，何秀容都在珠大街上寻找她的家教雇主，不过除了有两个家长来向她问过一些情况后再也没新的进展了，其中有个家长看得出是真想请个家教的，可能是嫌价钱贵了，后来他向其它的学生走去了。这令她显得有点懊悔，如果当初说十五元一个小时的话，或许她现在已经不用再这么辛苦地站在这里了。 这天傍晚，吃过饭后，她又来到珠大街，连续几天的一无所获，已经令到她快要失去信心了，今次，她只是习惯性地来到这里。 旁边有个男同学对她的到来报以浅浅的微笑，这几天他们都在差不多同一个位置，只是到来的时间不一样，但两人没从说过一句话，何秀容当然不敢主动去和一个陌生的男同学聊天，只是偷偷看过他手里拿着的牌子可以推出他是美术系的。 这时，她看到一辆摩托车在向自己这个方向缓缓开了过来，一位年纪将近四十的阿姨停好了车，向她走了过来。 何秀容一阵窃喜，心想，或许这个就是她即将的雇主也不奇怪。 果然，她走到了何秀容面前，看了看周围同学面前的纸牌，最后就看着何秀容。 “这位同学你是中文系的？” “是的，请问阿姨你是不是想替孩子找家教？” “嗯，你现在上大几？” “大二” “才刚上大二啊？”何秀容听得出对方似乎对她这种低年级的学生不太信任。“那语文的那方面你比较好啊？” “阅读和写作都可以。”何秀容稍稍思考后回答了她，事实她也觉得只在这两方面还是有点自信的。 “哦，那你们是多少钱一个钟的？” 由于之前吃过亏的原因，这次何秀容选择很保守地开了个十五元一个钟的价钱，这个价钱也已经公认的家教市场的最低价了。 可能是因为价钱的原因，这位阿姨似乎也挺接受，马上就和何秀容说起她的孩子学习的事来。说她孩子今年上二年级，语文成绩一直很差，特别是在那些造句和看图说话的题目上，考试经常是空白的，所以就想到要找个人来加强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最后，对方留下了电话和联系方式，说这个周末让何秀容先去试一试，如果双方都满意的话，再正式开始上课。 阿姨走后，何秀容简直是欣喜若狂，虽然对方说还要试上课，但她已经觉得大功告成了，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忙收拾好那块纸牌，就在离开的时候，她看到那个美术系的男同学笑着问她：“确定了啊？” “基本上啦。”何秀容发觉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开心地跟别人聊天，而且还是个陌生人。 在路经一个垃圾箱时，她曾想过要不要把那张写着家教字样的纸牌给扔掉，但想了想可能以后还要用得着，于是便作罢。 第二天，何秀容马上去到了图书馆，她找到了一本小学二年级的语文课本，还找到了一些教学参考的书籍，她要利用这几天时间好好了解一下现时小学生所学的东西，毕竟小学二年级的事已经离自己太遥远了，再说她们以前的二年级和现时的二年级已经是有太多的不同了。 在经过两三天认真的“复习”和阅读不少关于儿童心理方面的书籍后，何秀容认为自己已经是做好了最充足的准备，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要去做家教，所以她十分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星期六晚上，在吃过晚饭，洗完澡后，她就正式出发了，其实在换衣服的时候她想了很久，她想让自己打扮得成熟稳重些，但找来找去，自己也没有太好的衣服，最后，她想到自己还是穿校服去好一点，毕竟穿着校服的话，这城市里不少人都认得这是珠大的学生，既符合身份又不会显得寒碜。 按照对方留下来的地址，她敲开了这家人的大门。这是个很典型的城市三家之口，坐下后，何秀容见到了这个被母亲认为语文成绩很差的小男孩，他眨着眼睛，似乎对何秀容这个不速之客很好奇。 男女主人并不急着让何秀容给孩子上课，而是跟她聊起了家常，问她家是哪里的，问在学校里的情况。这情景有点像审讯，基本上都是对方问，而何秀容一句一句地答，在别人的家里跟这样的陌生人聊天，她明显很拘束，双手似乎也不知道该怎样摆放。 对方也看得出这个学生是从农村来的，在这种场合显得很不自然，于是马上转换了话题，开始说起孩子的事来。说到这些，何秀容开始也变得自然起来，不时也谈了一下对现时教育现状的看法等等。 男主人跟她说，由于他和老婆都很忙，自己即使是有能力也没时间去教孩子，所以就想到给孩子找个家教。 在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后，男主人对孩子说：“志聪，快去拿你的书包来，把试卷和作业给何老师看看。” 何秀容拿到小男孩最近的语文测验试卷，一看，只有60多分，果然是比较差，再细看，基本上都是阿姨那天跟她说的一样，最让她觉得好笑的是，试卷最后一条题目是看图说话，那是一幅老师带着小朋友在植树的画面，而志聪只写了四个字：“小明植树”，而其中的植字因为不会写，就用了个拼音代替。而再看那些造句，更是让何秀容有点忍俊不禁，其中有个是用“蓝天”来造句，志聪就写了句“蓝天真的很蓝”就了事。 何秀容问志聪，“你除了觉得蓝天很蓝之外，你平时还看见蓝天上有什么呢？” “还有白云，有时还有飞机飞过。”小男孩回答得也挺快的。 “那你造句时为什么不写蓝天上有白云和飞机飞过呢？” 小男孩沉默了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试卷里也没有问蓝天里有什么。” 这下何秀容有点明白了，其实这个孩子并不是笨，并不是不懂，只是方法出了问题，也就是他未找到窍门而已。 于是，她很耐心地对孩子说：“其实造句就是你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可以把它写下来，来，你看看现在客厅里有什么东西？” “有电视机，有沙发，有茶几” “那我叫你用客厅来造句，你会怎样说？” “客厅里有电视机，有沙发，有茶几。” “对，这样就满分啦，是不是很容易呢。” 小男孩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何秀容不知道他真的能够明白多少，但她感到一他一旁的父母一直是在微笑着，似乎很享受这种孩子被人教导的乐趣，她还感觉到他们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是满意的。 最后，何秀容说自己已经大概了解志聪的学习情况了，回去之后她会准备一些专项的练习去帮助她，其实这时对方还未开口说要继续让她以后来，因为今晚只是一个了解。但志聪父母也似乎没想其它，很爽快就说，以后每个星期五和星期六的晚上来，一直到学期末考试为止，价钱就按之前说好的十五元一个小时算。 走出这户人家大门时，何秀容觉得天一下子变得如此明媚，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仿佛都在对着她微笑，在马路上等公共汽车时也觉得等待的过程是如此的美好，可以一旁欣赏着城市迷人的夜色，完全没有往日那种等车的抱怨。望着大街上的车流和人流，她似乎一下子没有了那种漂泊异乡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是开始融入了这个城市、这个社会，她这时有冲动想立刻打电话给家里，告诉父母自己找到了份“工作”，每个星期上两个晚上的课就有六十元，这一定能让父母高兴不已，但她家里没电话，她平时要找父亲都要打到邻居家，而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农村人这个时候一般都睡觉了，所以她这个纯真的想法只能暂时搁置。 回到宿舍里，她急着要把这个喜悦与人分享，但却不知怎样开口，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要去找家教的，包括平时宿舍里能聊得上话的翠兰，因为，无端白事地对人家说我找到家教啦，人家会怎样看你，所以她只能将内心的喜悦隐藏着，她很希望有人问起自己今晚去了哪里，这样她就能很自然地说今晚去了家教。但没有人对她今晚去干了些什么感兴趣，所以整个宿舍的卧谈会也没有人聊起过她去了哪。 因此，她的喜悦暂时只能自己一个人在享受着。躺在床上，她不停地掐着手指在算，一个星期有六十元，一个月就是二百四十，现在到期末大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拿到五百元。天啊，自己可以挣到五百元，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而且是自己挣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打电话回家，跟父亲说起了这件事，听得出，电话那头的父亲十分的高兴。挂了电话，她甚至可以想象：父母见到村里的人都自豪地说，我那上大学的女儿一个星期去给别人让两次课就有六十元，而村里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40 迷网的日子 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大街上的行人已经逐渐稀少，商铺也开始了打烊，只是那些娱乐场合还在泛着霓虹灯，同样，在许多网吧里，也正人声鼎沸，昏暗的灯光，嘈杂的音乐声，游戏里的枪弹声，怪兽的吼叫声，还有一些人在抽着烟，尽管四周的风扇在不停地摇摆吹着，但这烟味还是挥之不去，这样的环境让人一进去便觉得异常的压抑。 但沉迷在其中的人却是个个都兴奋无比，闪烁的电脑屏幕映照着一张张青春的脸，他们似乎对外面的世界浑然不知。 这是一间位于珠大校门对面的一家网吧，由于地理位置优越，这间网吧的发展比珠大扩招的速度还要快几倍，从两年前的十多台机器发展到现在的近百台，一下子成了附近网吧中的巨无霸。这里成了珠大学生上网的首选，而基本上到这里来上网的也是珠大的学生，而里面不少担任服务员或者网管的都是里面的学生。 此时，陈永进也正坐在电脑前，继续在他虚拟的游戏空间里驰骋着，最近他开始玩一种新的名叫《奇迹》的游戏，对这个新游戏他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十一点已经过去，宿舍马上就要关门了，但此时的他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他是吃完晚饭后就来到这里坐下的，虽然已经连续“征战”了几个小时，但他并没有感到什么疲惫，他心想，反正明天是星期六，也没有课要上，就干脆玩通宵，明天再回宿舍补回睡觉，而且玩通宵也相对来说价钱划算得多，平时是两元钱一个钟，而通宵按八个钟算，一共才收十元钱，等于是一块二毛钱一个钟，这是条谁都会算的数，而对于网吧老板来说，夜里十一二点后到第二天早上反正电脑闲着也是闲着，有那么多的学生来通宵何尝不是件好事情来的。 由于第二天是周末，所以选择来通宵上网或者玩游戏的学生真不少，大厅里的电脑上座率达到七成。而这群人当中基本上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自然是玩游戏的，这类人基本上都是以男同学为主；而另一部分则是在看电影或者连续剧，这部分当然是以女生为主，而且这些看电影和连续剧的很多是两人共用一部电脑，其中有不少是情侣。 通宵达旦，这也许对不少人来说是个不那么喜欢的词，特别是通宵达旦地工作，那可是苦差事，但却有不少事情要你通宵达旦地去做的话，你却会是乐此不疲。陈永进现在就是乐此不疲地沉迷在电脑游戏的虚拟空间中。 第二天一清早，拖着疲惫的身躯，揉揉有点微微发痛的双眼，永进从网吧踏上回宿舍的道路，经过饭堂的时候，他顺便进去吃个早餐，这个时候他并不想碰到熟人，所以他赶快买了两个面包就离开，但很不走运，通常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学生起了床，校道上经常会碰到一个半个熟人，而很多人也只是会打个普通的招呼：“这么早啊。”当然，跟他有相熟的，自然会说：“哦，又去通宵了？” 永进当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经常到外面网吧去通宵玩游戏，所以他快步回到宿舍，啃了两个面包，再胡乱洗个脸，马上就爬上床睡觉去，一觉睡到中午，吃过中午饭后再小睡一两个小时，前一个晚上失去的睡眠这样就能够补回来了。 第一次到外面通宵上网玩游戏时，永进其实是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碍，之前他觉得白天里抽三两个小时玩玩游戏并不是什么大事情，至少，这对他日常的学习和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最多只是挑一些老师不太严格的课程来逃，但当第一晚不回宿舍，在外面网吧度过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变了。当然，在大学里你不回宿舍睡觉根本没有人会管你，不像中学时候的学生宿舍，经常都会有老师来检查。虽然他不会受到老师的责备，但他的内心是在谴责着自己。 早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有时在想，是什么令到自己变成了这样。他想过一种很充实很快乐的生活，中学时特别是高三，那段虽然说是艰苦的日子，但却是非常充实和快乐，每天都有练习，有考试，每一次考试都是他前进的动力，在每一次的进步和退步中，他的收获都是沉甸甸的。为了高考这个目标，大家都在努力，那时的班集体充满着活力，那时的自己可以为某一道题目的做法与同学们相互讨论到面红耳赤，周末还可以大家到球场去踢球，一大群人个个满头大汗，衣服全都沾满尘土，然后大家再一起有说有笑，骑着自行车回家。 而这种生活却早已离自己远去，现在的自己却是过着一种类似行尸走肉的生活，他不知怎样去摆脱它。 至于学习，在大学里，如果不是有坚毅的意志的人，没有人能够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因为这注定是一个孤独而无助的苦差事，在平时再也不可能找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学习的情景了，一切都是自己的事，而当你在课室里挑灯学习的时候，你面对着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时候，有人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有人还在运动场上挥汗如雨，有人在大街上逛街，宿舍里有人在打扑克、下棋，有人在电脑前看电影、上网聊天、沉迷游戏……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你笑，全世界的人都陪你笑；你哭，全世界的人都看着你哭。而这句话套用过来就可以说：你玩，全学校的学生都陪你玩；你学习，全校学生都看着你学习。当然，我们不能就此说明现时大学生的学习状态，但当今大学生的课堂学习热情逐年下降却是不争的事实，造成这个事实的原因有很多方面，社会在急剧发展。很多老一辈的教师常会在感叹，现在的大学太懒了，对学习都失去了热情，在课堂上他们会对学生们说起当年自己上大学时的情景，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热爱学习，他们读过多少的书籍，但其实说这些是很愚蠢的，不同时代根本不具备可比性，如果说几十年前的大学生是因为物质奇缺而只有从学习、从书籍中寻找寄托的话，那现在的大学面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课堂知识远远不能满足需求。所以那些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在讲台上痛斥台下的学生读书少时，根本没有学生会对这番话在意。 当课堂学习不再成为大学生生活的主体时，他们就必须寻求其它的东西填满生活。永进正是以这样一种心态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大一的时候，他还是图书馆的常客，每天抱着一堆书在那里进进出出，课堂基本都成了他的阅读课，这当然也是他高中时的梦想，大学里能看很多很多的书，特别是他钟情的历史方面的书籍。但差不多一年时间后，这种阅读的冲动已经慢慢成为过去，电脑游戏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了。 41 圣诞节 12月24日，西方传统的圣诞节，近年来，西方节日逐渐入侵我国，这在以年轻人为主的大学校园里特别明显，本来这个与我们毫不相干的节日却在校园里大行其道。临近圣诞，校园里不少的店铺已经开始装饰店面，摆上圣诞树，橱窗上挂着各种的圣诞小饰物，校园里的各种宣传栏中，什么举行圣诞舞会，反正是挂着圣诞节名头而举行的活动到处都是。 这天晚上，谭小玲跟一群要好的同学一起到外籍教师的家中去过平安夜，对于外语系的同学来说，这也真是属于他们的节日，外国的节日文化当然也是他们要学习和了解的内容，所以她们要过圣诞节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小玲在前一天晚上就对谢嘉文说，要他陪自己一起去，开始时谢嘉文表示这种场合不适合他，那是小玲同学之间的事情，干嘛要扯上他，去到那里不知干什么，更何况他对这些圣诞节之类的节日一点也不感冒。但小玲却说，这是一个学习英语的好机会，一定要去，她强硬的态度令到谢嘉文只能屈服。 来到外籍教师jhon的家中，谢嘉文才后悔莫及，当晚，小玲班上有差不多十个同学在场，而只有他一人是以“亲属”身份出现，在这群师弟师妹面前，他还不得不装着一副大师兄的样子，更要命的是他们一群人就与老师用英文聊过不停，场面甚为热烈，但只有他在做看客。只有刚进门时小玲给她的老师作介绍时，他才有机会说上话，那是对方握住他的手说了句“how do you do？”，他一会才醒悟过来，记得学过第一次见面打招呼的常用语，于是也用了句“how do you do”回应了对方，之后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大脑急速搜索一番，却想不起任何单词来。这时那位老师又对他说：“which department do youe form？”，由于人多嘈杂，谢嘉文一时听得不太清楚，便说了句“pardrn？”这是他觉得英文中最好用的一个词，有什么不懂的，听不清楚的，一概就将这个词抛出去就肯定不会错了。在老师将话重复了一遍后，他大概听清楚是问自己是哪个系的，“chinese”，这次他回答得很快。然而聊完这两句话后谢嘉文一时不知聊什么了。 坐下之后，谢嘉文心想，其实刚才还可以有很多东西可以聊的，例如问那个老师是来自哪里的，来中国多长时间了，对中国的印象如何，这些都是在初中时就已经学过了的东西啊，简单得很，但不知怎，一到真正的“战场”上，这些上课时大家都背得滚瓜烂熟的语句却都用不上了，这让他觉得以前自己学的都是哑巴英语，在高中时老爸曾跟他聊天时问过，他能不能跟外国人交谈，当时他还很自信地说，基本的日常交谈当然没什么困难，我们上课就学这些的。但而今他第一次与外国人聊天时就以那一两句草草收场了。 于是整晚时间他基本上都只是坐在那里，而客厅里的电视虽然开着，但播放的却是英语频道的节目，这又令他看到一头雾水，到了十点多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对小玲说一起到外面走走。小玲也知道他的境况，于是两人便溜了出来。 校园的一些草坪上不时有一大堆的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还玩着游戏，看样子他们也是在过节，谢嘉文对他们嗤之以鼻，心想，人家外国人的节日关你们什么事，还个个都兴高采烈的样子。而小玲一路还是蹦蹦跳跳的，也显得特别高兴，看见别人在玩游戏还要拉着谢嘉文的手凑过去看看，恨不得自己也玩上一份。 每逢到节日，校园里的情侣显得总是特别多，校道上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这也许是恋爱中的人希望每天都是节日吧。自从两人到外面同居后，他们几乎再也没有像刚开始恋爱时那样，夜晚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牵手走过，又或者在某一个黑暗的地方相拥。按谢嘉文的说法就是，回到自己的小家里，关上门，整个世界就是自己的了，要干什么不行，何必要在校园里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才找到个人少的地方亲热。 小玲提议到湖边和操场等这些以前两人经常去的地方走走，于是，两人手牵着手，就像热恋期间的恋人一样。谢嘉文一早已觉得自己已经过了这个热恋期，单独相处时他们都是以老公老婆这样称呼对方，但谢嘉文觉得对小玲说出老婆这两个字却是平常得很，就像跟老师打招呼叫的老师二字这么平常，想当初两人在一次次的高潮过后深情地望着对方，分别称呼着对方老公和老婆的情景，他觉得恍如隔世。 而这个时候到这些地方来的情侣都在抓紧时间享受着二人空间，他们两人却带着一种怀念故地的感觉在看着他们，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静静走着，也许他们都在感慨万分吧。前面有一对男女相拥在一起，正很激烈的吻着，男的双手抱着女的头，而女的双手则环绕在男的腰间，谢嘉文和谭小玲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他们完全没有理会，仿佛世上一切都与他们无关的样子。 走到前面的时候，小玲突然停下来，拉着谢嘉文的两个手说：“老公，我想像他们刚才那样。”其实谢嘉文已经也有这种冲动的了，听到小玲这样说，二话不说就双手捧起小玲的头，狠狠地吻了下去，而小玲的双手很自然，也很温柔地放在他的腰间。一个长吻，二人几乎要窒息了，小玲的双手在他的腰间抱得更紧了，身体的紧密接触激起了谢嘉文的欲望，他咬着小玲的耳垂柔声地说：“老婆，我们回家去。” “嗯，我还要回老师那里啊。” “不去啦！” “不行的，活动本来就是我提议组织的，现在我走出来一会已经是不对的了，等会我们还要倒数呢。” 谢嘉文本来已经充满的雄性激素马上减弱下来，他唯有对小玲说自己先回去。 走在珠大街上，谢嘉文看到不少女孩子头上都戴着红红的圣诞老人帽，这无不在提醒着他今晚是圣诞平安夜，他虽然对圣诞节不感兴趣，但他却觉得这一顶顶的小红帽带在女孩子的头上特别好看。这个时候他在想要不要给小玲买个什么圣诞礼物，她们这些外语系的是比较看重这个的吧，他走进一间精品店，随便看了一番，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跟小玲一起已经就快一年了，他印象中似乎还没有给小玲买过什么礼物，只是有时逛街时小玲看中什么东西，在结账的时候由他来付钱。小玲生日的时候他只是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两人一起吃完就算过了生日，至于送花这些，更是从未有过的事。谢嘉文承认自己不是个浪漫的人，他是实用主义者，他认为送花送礼物这些招数只是追女孩子才需要用到的，而小玲已经是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老夫老妻了，再花这些心思和金钱似乎再也没必要了。 所以他在店里逛了一圈，实在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想了想，最后还是两手空空地离开了。 大概十二点半时小玲才回到，这时谢嘉文并没睡，他看见小玲抱着个大大的咖啡猫毛公仔开门进来，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便问她从哪里来的。 “刚才班上的同学送的圣诞礼物嘛！” “哦，男同学送的？” “是啊。” 谢嘉文其实是想用一句选择问句的——“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送的”，但觉得这样的话似乎分明表示自己在吃醋，所以便选择委婉地问了一句。 小玲把这个咖啡猫摆在了床上，还乐呵呵地左看看右看看，谢嘉文知道她喜欢咖啡猫，以前还被迫跟她坐在电脑前一起看了几天的卡通片。 看到小玲这个样子，谢嘉文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哪个男同学送的？他是不是想追你啊？” “就是今晚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嘛，我们班的团支书，怎么啦，吃醋了？”小玲笑着说。 “是啊。”谢嘉文一把抱过小玲，在她嘴上又狠狠地吻起来。小玲一时没反映过来，双手拍打着谢嘉文的后背，不停在躲闪着，似乎对谢嘉文这种侵略性的吻有点抗拒，但这只能激发起谢嘉文的更大冲动，他一把就将小玲娇小的身躯抱到了床上。小玲知道他要干什么，便说先去洗个澡，但谢嘉文似乎没耐性再等了，三两下功夫就已经小玲的衣服脱下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醋意的原因，这天晚上谢嘉文觉得自己似乎特别的来精神，看着身下娇声喘喘的小玲，他竟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42 第一份面试通知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谢嘉文还躺在床上，而小玲已一早去上课了。这时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020区号开头的陌生号码，他心一想，难道是那天招聘会上广州花都区那个镇政府打来的，按下一接听，果然是。对方很礼貌地对他说，领导看过他的材料，想叫他这两天抽过时间过去见面。 听完电话，谢嘉文马上从床上爬起来，这可是他人生收到的第一个面试通知，虽然叫他去面试的那个地方并不一定是他心目中真正想去的，但毕竟这也是一份面试，而所有事情的第一次都是会令人兴奋非常。中午的时候，他跟小玲提起了这件事，但小玲似乎并没有像他般的高兴，她是希望谢嘉文到深圳那去找工作，至于这个什么镇，于她来说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小玲的冷淡令谢嘉文多少有些沮丧，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准备着过第二天就过去面试。 第二天，谢嘉文依旧就是上次去招聘会时的那身打扮就出发了，衬衫、西裤、皮鞋，外加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装着的是他全部的获奖证书等等的原件。这一身行头让他看起来多少有点社会上已经参加工作的人的样子。 到车站下车后，再转乘公共汽车，来到镇政府时已经是十一点了，其实从踏上这个镇的第一刻起，谢嘉文对这个地方并没太好的印象，本来，花都区在广州市或者珠三角地区来说并不算是十分发达和富裕的地区，当然，与广东的其它地区相比，这里无疑是富裕的。谢嘉文也到过自己家乡那些镇去看过，跟这里当然是没法相比，但是说如果要在这样一个城市不像城市、农村不像农村，到处就像个大工地的地方工作，他还真是从未想过。但既然已经来到了，是怎样也要闯一闯了。 镇政府大楼是一幢新建的七层大楼，显得很气派，旁边还有几幢附属楼，楼下的停车场也停了不少的小汽车。在内陆省份，也许不少县政府的大院也没这样的环境。 按照昨天电话里说好的，他先找到了人事科，人事科的人叫他先坐下，然后一旁打电话去了，谢嘉文听到他在电话里说，什么李书记，那个来应聘的大学生到了，现在是不是要带到你办公室去。 放下电话，那人对谢嘉文说现在就带他过李书记的办公室去。来到那个李书记的办公室，他才发觉原来对方就是那天在招聘会现场跟他谈话的那位。一坐下，李书记就很客气地跟他聊起坐车用了多少时间之类的话题，让谢嘉文本来有点紧张的心情马上缓解了下来。原本他以为这会是一个很严肃的面试，没想到就像拉家常一样。 李书记跟谢嘉文要了他带来的那些证书的原件又看了一遍，然后跟他说起这次他们要招聘的工作岗位要求，原来今次招聘的是党政办公室工作人员，要求不但思想觉悟高，有良好的文笔，还要有一定的社会活动交际能力。李书记对他说，那天也收到了不少的简历，但觉得他是最合适的。李书记说的也是实话，像这里一个镇，一般重点大学的学生都会看不上，像珠大那样普通院校的毕业生最合适，而且，谢嘉文的条件完全符合：学生党员，思想觉悟绝对没问题；中文系毕业，文笔不会差；担任过学生会主要干部，社会活动能力也强。 李书记一番诚恳的说话把谢嘉文说得也有点感动了，但感动还感动，最后他还是要向对方提出有关待遇的问题，这也是最重要的。 “年薪大概四万元左右，镇府里有单间宿舍，吃住都在大院里。” 李书记最后拿给他一张名片，谢嘉文这才知道他是镇委副书记，可能是负责人事这一方面的工作。他问谢嘉文什么时候可以先过来试用见习一段时间，大家双方再熟悉一下。 这下轮到谢嘉文犹豫了，他还没真想好要来这样一个地方工作，他更多是将这次作为一个增加面试经验的机会，但面对对方的热情，他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 可能这个李书记也没想到，现时的毕业生都是采用到处撒网的求职形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简历递过去，到了真的可能被录用的时候才会认真考虑。 “我可能还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才可以答复你。”无奈之下，谢嘉文抛下这句话。 而李书记也显得很爽快：“那是，这样吧，你这几天考虑清楚就给我电话，到时大家再说。” 最后，李书记叫工作人员带着谢嘉文到镇府食堂，吃过饭后谢嘉文也不再作逗留便坐车返校，当然，这样一个镇也没有什么可以留下来玩的地方。 回到学校，谢嘉文给父亲打了电话，向他介绍了这次面试的经过，其实接到面试通知时他也已经给过电话父亲。父亲并不太赞同去这样一个地方工作，他认为还不如回到家乡来，起码也是在城市里工作和生活，他也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个有能力的人，去那些地方似乎有点屈就。现在离毕业还有整整一个学期时间，用不着那么急。 在听谢嘉文说完经过后，父亲还是之前说过的那样态度，谢嘉文其实自己已经是一早有了决定，打电话给父亲只不过是出于一种尊重，加上小玲冷淡的态度，从那里坐上车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是在想如何给李书记打电话，向他表明自己不想去那里工作。 43 集体旅游 元旦前夕，01中文1班班委召开了一次会议，商量组织一次元旦期间的集体活动。因为自从大一上学期有过一次集体烧烤活动后，已经一年没有过任何全班性的集体活动了。 不过现在的班委成员已经和一年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大学里的班干部改选一般是每年都进行一次，也就是说做班长的一般的只做一年。在这个学期的开学后一段时间，在班主任的监督下，又重新进行了一次的班干部选举工作。 这次的选举远没有像大家刚入学时那样积极，每个职位最多也就是三两个人在竞争，其实大学里班干部的竞选积极性是呈一个u型，大一时热情是最高的，刚入学什么也不懂，加上新环境，大家都想表现一番；到了大二大三，所有的热情已经开始退却，大家有了各自的爱好和追求，加上明白班干部也并不是什么香饽饽。但到了大四的时候，大家的热情似乎又一下子高涨了起来，这主要是因为最后一年了，很多未做过班干部的突然想到，学习生涯就要结束了，不抓住最后的机会就会一辈子可惜，就像许多大学四年都没谈恋爱的一样，临近毕业时都特想找个人来谈恋爱，为的就是不想让这四年的恋爱史是一片空白。 这次的班委会，大概有一半是新当选的。而继续留任的很多也是不再担任原来的职务，毕竟个个都想尝试下别的职务的滋味。陈达春不再担任体育委员一职了，这小子觉得已经当厌了体育委员，今次竞选团支书获得了成功。而永进宿舍也多了一位新的班干部，那就是郑明，他当选为纪律委员。至于陈永进，这个时候他已经发觉了比做班干部更有意义的东西——那就是电脑游戏，他当然不会去竞选这个班干部了。 几个主要班干部，包括达春在内，都计划组织一次集体性的外出旅游，趁现在还未开始期末考试，而且最好是能去较远一点的地方，并且过上一夜的。 陈达春提议，位于粤西的阳春市风景很不错，那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不但有奇特无比的天然溶洞，还有各种秀丽的石林，号称广东的桂林，而且那里消费水平低，花费也就更少。达春提议去那里，是因为他舅舅就是那里人，到时可以有熟人领路。 他的这个提议得到班委的大致通过。 班委会议结束后，达春就要马不停蹄联系各种事宜了，第一步就是确定路线，敲出总费用。他打电话到舅舅家，向表哥详细作了一翻询问，包括门票价格，食宿等等的费用，再打电话到学校的车队，那里有校巴可以租用，了解到租车的价格后，将总数一算，以当天早上出发第二天晚上回到这样两天游来算，每一个人的费用大概在二百元左右。 第二天，早上的课程结束后，全班同学都留下来开会，商量外出旅游的事宜。一听到要集体外出两天游，教室里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当然，议论最多的地方便是费用。二百元，对于这些完全靠父母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笔大数目，这已经是一个家庭困难的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了，一次要拿出这么多钱，不要说家境比较差的同学，即使是家境过得去的，也要思考一番才能作出决定。 这也是班委会议时，大家最担心的事情，如果真是费用太高，导致很多同学不去的话，这次外出也就没多大意思了。 果然，在团支书陈达春作了一番对当地美景的介绍后，进行全班的举手表决，结果去与不去各呈半数。看到这情景，站在讲台上的主要几个班干部面面相眦，也不知道怎样收拾这个局面。这时，文娱委员谢凤站起来说话了。 “我希望同学们都能认真再考虑一下，大学四年我们如果都没有组织一次外出的旅游的话，那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再说，两百元钱并不算多，你到外面找旅行社去的话，起码都要三百元。” 她最后一句话有点针对那些反对的同学。她这句有点恼火的责问立即又引起台下的一阵轰动，有人在底下小声地说，既然这么便宜，你请全班去啦。 眼见场面似乎有点失控，陈达春出来圆场了，说这件事就先讨论到这里，大家还可以继续商量。 事后，全体班干部继续留下来开会。大家都认为如果真只有一半同学去的话，那已经不叫集体活动了，这样当然不利班集体的团结。但造成现时这样的局面让他们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后来有人提议，每个班干部回到各自宿舍里分别给舍员们做思想工作，只要全班五十个人当中有差不多三十多人去的话，那也可以成行了。事到如今，唯有这样了。于是，在经过班干部们苦口婆心的一番思想工作，有不少当初反对的同学也同意了，在进行最后一次表决时，全班有将近四十个同学赞成，但也有十一二个同学还是坚持不参加。 永进是属于反对的那一小部分同学。达春和郑明在宿舍里跟他说起的时候，他就反驳说，花两百块去玩两天的钱，我用来玩游戏，即使每晚都去通宵的话，也足够玩二十个晚上了。面对这个顽固的舍友，这两位班干部只有选择放弃。 何秀容自然没选择去。她跟宿舍里的人说，自己每个周末都要家教，抽不出时间去。当然，这对她来说只是个美丽的借口，两百元钱去玩两天，对这样一种学费还没有交上的贫困生来说，实在是难为她了。而在选择不去的这批同学当中，基本上都是出于金钱的考虑才不去的，同样，有些最后选择了去的同学，也是出于面子的原因，也许那些提议者并没有顾及到这一部分同学的实际情况，但就是这样一次的美其名曰的集体活动，似乎就将一个班的同学分成了两个不同的集体。 由于元旦那天刚好是星期天，学校的放假就从星期六一直放到星期一共三天。他们选择了星期六出发，而星期天晚上回到后还可以有一天的时间给大家休息。 一辆大客车载着这群充满朝气的大学生向西边驶去，一路上，大家显得都异常的兴奋，文娱委员谢凤事先已经准备好了一系列的游戏节目，讲笑话啦，猜谜语啦，唱歌啦，她就是有这个调动气氛的能力，所以一路上大家都是欢声笑语。 陈达春坐在车头司机位置的旁边，所以身后的欢声笑语离他似乎有些遥远。这几天时间他也忙坏了，作为今次出游的总负责人，他觉得身上的担子十分重，要联系车辆啦等一大堆工作，这几天不停给表哥打电话商量线路等等事情，电话费也用了不少，不过表哥说这两天有空，可以带着他们，充当免费导游，这才让他紧张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通过组织旅游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在班上的威望完全树立了起来，以前大家就知道他打篮球利害，现在他认为自己也是有一定的组织和领导能力了。 接到了表哥后，两人拉了一会家常，由于两家相隔几个城市，平时的来往也不多，达春已经是有两年没见过表哥了。在表哥的带路下，客车就往第一个目的地——凌霄岩奔去。 在凌霄岩的山腰上刻着“南国第一奇观”这几个红色的大字，能够自称第一的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同学们都这样想，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未去过那种大溶洞，所以对这一切无不充满着巨大的好奇。 这是一座里边全是石灰岩融空的山，凌霄岩实际上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岩洞，从入口进去，他们不禁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见整座山洞里就像一个天然的大迷宫，在七彩的灯光照耀下更是显得辉煌无比。千奇百怪的石钟乳层林密布，沿着狭窄的石缝穿行，时而巨石扑面而来，时而又是悬崖峭壁，最妙的还是各种各样的石钟乳的形状，有的像慈祥的老人，有的像笑容可掬的少女，有的像奔跑的狮子，有的像含苞欲放的蓓蕾…… 在山的底部是一条河，直穿凌霄山而过，他们分组坐上小船，就开始了一次奇妙的游船。船夫拔动船桨，小船徐徐开动了，离开了位于入口处的小码头后就一头扎进山的深处，这种已经是完全漆黑一团了，四周徐了桨划动水的潺潺流水声，就是静谧的一片了，略带点微寒的山风扑面吹来，有一种空灵的感觉。陪同的导游小姐打着手电筒。随着手电筒光所照之处，也是各种各样的石钟乳，虽没山中的雄伟与奇异，但在这水底下也是别有另一番味道。 船在山底下游行了大概十分钟就来到了另一端的出口，据导游小姐介绍说，出口的这一端已是属于另一个县——云浮市新兴县的地界了，她还说到阳春和新兴还为了争夺这个凌霄岩的所属权闹过官司。的确，一个洞两个出口，而在另一出口处，已是荒凉的农田；但在正门这边，却是一个繁华的旅游景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拥有一个出口就拥有了一切，这令到他们多少都有些感叹。 晚上，他们来到当地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也没有什么正规的酒店，表哥已经事先帮他们联系好了一间旅馆，这是家庭作坊式的旅馆，一幢五层高的楼房，一楼是用作饭店，二楼是个卡拉ok舞厅，三、四、五楼就是客户，总共也就不到十间房，基本上就是四个人一间房，但不少男同学已经表示说晚上不想睡觉了，干脆就玩个通宵。 吃过晚饭后，谢凤走过来和陈达春商量晚上怎样度过的问题，在这个小镇里晚上当然没有其它的娱乐场所了，一到八九点钟，所有的店铺都几乎关了门，街上到处静悄悄的。 本来陈达春和谢凤一直并没太多的接触，也就是这次的旅游活动使他们一下子接触多了起来，谢凤也是到了大二才当上班干部的，以前她一直对班上的事情并不太感兴趣，她喜欢跟外班的人来往。她偏胖，但好在长得还算高，大概有一米六五吧，所以虽然胖了点，但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最多只是能用丰满这个词来形容她，特别是她那高耸的胸部，更是不少男生宿舍里议论的话题，男生宿舍里一早已经私下评选出本班女生胸部最大的前三名，而谢凤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夜幕降临后，在这幢楼房里就成了这群年轻人的天下了，在二楼的舞厅里，所有人都集中在那里。其中有个环节是跳舞，开始时跳的是交谊舞，谢凤走到陈达春跟前，邀请他跟自己跳。对于女同学的邀请，达春自然不会拒绝，但他却是对跳舞一窍不通，只好对谢凤说自己不懂，但谢凤说自己可以教他。 对于交谊舞的大概动作，达春当然知道，在电视等场合也见过不少。当他一个手伸到谢凤的腰间时，立即觉得一阵眩晕，当晚谢凤穿的是一件较紧身且短的上衣，他的手很不经意间就会接触到她腰部裸露的肌肤，软软的，最要命的是，他稍一低头，就能看见她胸前那深深的乳沟，伴随着轻柔的音乐，这一刻他是多么的享受，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男的搂住女伴在跳舞时永远不舍得放手，之前他一直对像跳舞这种慢吞吞的所谓运动不屑一顾，他追求那种速度和激情的东西，像打篮球这样。但这刻，他的想法开始改变了，原来不同的运动是有不同的好处。 达春毕竟是有运动天赋，经谢凤稍一指点，他的动作已经非常自如了，刚开始时经常会不小心碰到谢凤的脚，但此时他们却成了全场跳得最默契的一对了。 达春觉得很奇怪，之前对谢凤的感觉就像大多数男同学在宿舍聊的一样，胸大无脑，就再没其它什么值得聊的话题了。但此刻他却觉得眼前的这位女同学令他有一种全新的感觉，准确来说是令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而这种冲动更加多是带有性的成分。谢凤那惹火的身材对任何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来说，无不充满着极大的诱惑。 一曲舞过后，达春竟有种神魂颠倒的感觉，他明白，就在刚才两人搂着跳舞的那一刻，他已经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女同学，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先喜欢上她的身体还是其它。 而这天晚上谢凤也似乎特别要跟着陈达春一样，后来他们在房间里玩起麻将来，达春以前在家里就经常被父母和邻居拉来做三缺一时的补缺，所以对麻将自然是十分熟悉，但谢凤却仅是略懂一二，她就搬过凳子坐在达春旁边。 感情最容易在游玩中产生，这当然是有心理科学根据的。人到了陌生的地方总会是感情特别容易产生变化。而有了谢凤在场，达春这晚打麻将时似乎特别手气好，而且他觉得有个女同学在一旁看着自己玩，这是一种作为男人的面子来的。 这天晚上有十来个同学根本没有睡，这些同学也就是平时班上比较活跃的那一部分，他们当中是开了一个麻将档，一个扑克档，好不热闹，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群青年男女在一起真的有无穷的精力。 第二天，他们继续去游玩了有着广东石林之称的春湾镇石林，那里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地方，而这里曾经是不少武侠影视片的拍摄基地，在他们的记忆中，电视上看到的画面能够在现实中再重现，无疑是件很期待的事情。爬上这一座座的石头山，他们都显得很兴奋，大家一个劲儿地在拍照。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校园，而这次，是他们大学里唯一的一次集体外出旅游，多年以后，他们也许会十分怀念。 而在全班大多数同学外出的两天时间里，永进也没有闲着，这两天时间他基本上就是在网吧度过的，除了回到宿舍睡了几个小时，连吃饭也是在网吧隔壁打包了个快餐就捧到电脑前继续战斗，他一点也不觉得没有去到旅游是件多么可惜的事情。 但对于何秀容来说，这个周末就不那么好过了，前两天，她去家教的那家人打电话到宿舍告诉她，这个周末他们全家要到外婆家去，所以这两天的课就不用上了。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她感到的是万分的孤独，拿起书看了一会儿就不想再看了，只好狠狠地把书扔在床上。女孩子相对男孩子来说，是最容易被寂寞困扰的。男同学在寂寞的时候很多人会沉迷在电脑游戏上，看看男生宿舍开着的电脑哪部不是在玩着游戏就知道了，而不在玩电脑的又大多会在打扑克等等，总之进行的都是不用动脑筋又可以消磨时间的活动，另外，足球场、篮球场等地方也是男同学的聚集地，他们尽情地挥洒着汗水，可以一直到夜幕降临。总之，男同学要玩的项目自然是比女的多得多。对于女同学来说，消磨时间最多的方法不是去逛街就是看书了。 当然，找个人谈恋爱是解决大学里寂寞的最好和最彻底的办法，但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好运碰上的，很多人只能默默地以各种方法来应对着这寂寞的困扰，就像何秀容，恋爱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样的虚无。 傍晚的时候宿舍的人回到了，在宿舍里她们还在热烈的讨论着这两天游玩的趣事，而何秀容站在其中觉得竟是那样的别扭，仿佛自己就是宿舍里多余的一个人。生活啊，就是这样的无奈，一次的集体外出活动让这个无助的女孩蒙上了又一次阴影。 44 考试咂了 集体旅游回来后，永进他们宿舍终于诞生了第一位“坠入爱河”的仁兄，那就是达春，而另一个当事人自然是班上的文娱委员谢凤。 在旅游期间擦出爱的火花后，他们两个可谓是一拍即合，由于开始得太快，达春并没打算告诉舍友们，只不过是刚好有天晚上他们拉着手在校园里被郑明看见，于是，这段恋情才得以迅速公开。 宿舍的其它三个人讨论起达春的恋情时，个个都显得羡慕不已，私底下大家对谢凤那惹火的身材无不充满着向往，而这个经常挂在口头的女同学现在却成了舍友的女朋友。 这时，期末考试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复习阶段，松散了整个学期的学生这个时候都会开始紧张起来，教室里的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上座率。 而这个时候依然看不到陈永进的身影，他还继续在网吧里沉迷着。 陈永进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考试无用论者。大一一年，他自认自己在班中来说学习还算用功的，不过这更多是和男同学相比，说到学习用功方面，男同学与女同学是没法比的，这不同高三，男生那时都会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复习的劲头跟女同学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但一到大学，这种情况就完全颠覆了。他大一的成绩在班中也算前列，在男生中则是数一数二。但这一切似乎并没给他带来任何的荣誉或者好处，使他对学习已经是逐渐失去了兴趣，加上这学期迷恋上了电脑游戏，更令他离学习是越来越远。期末考试即将来临，但他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他是觉得并没有必要像许多人一样，离考试还有半个月就已经开始在埋头苦读了。他认为，如果不是想追求成绩的排名，单纯为了60分万岁的话，有一两天时间来看下书已经足够了，何必那么辛苦，再说考得好也不见得就有奖。他内心还是有这个自信的，这源于中学时在班上的一直名列前茅和大一时的还算优异的成绩。 看到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永进还是经常到网吧去，郑明常开玩笑地对他说：“不用复习这么利害啊？”其实郑明是有点想劝一下永进的，毕竟看到好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看到他很有自信的样子，想到他一向的成绩都不错，人家自然有人家的学习秘诀，于是也就对他不理不问了。 大二的课程相对大一要多，这学期的考试科目就有七科，除了全校都要统考的公共科英语和一门马克思主义哲学外，还有五门的专业科，中国古代文学史，古代汉语，美学原理，应用文写作和中国文学批评史。长达十天的考试压得每个人都透不过气来，考完最后一科时，陈永进有种虚脱的感觉，没有好好复习就想在考场顺利过关自然是不太可能，面对一大堆陌生的题目，他可是绞尽脑汁才写出一言半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试卷填得七七八八。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考个合格应该没问题，毕竟中文系的考试都是主观题占大部分，只要挖空心思写多点东西上去就行了，不像那些理科专业，丝毫不能含糊。 考试结束后，永进并没有马上回家，买好了车票，口袋里还有一些余钱，这么快回到家里并没什么意思，当然及不上在学校里再玩多两天电脑游戏。 但就在第二天，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传来，有几科的成绩已经出了来，而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考了57分！ 其实在考完这科试后，他已经隐约觉得有问题了，这科是他复习的最少的，主要都是考前的那一天急忙借郑明的资料来复印，匆匆看过几遍就上了考场。但他内心还是存在着侥幸，认为不可能这么不走运就到他头上，不合格、补考这些词语似乎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然而这已经是铁一样的事实了，陈达春留下来帮忙班主任处理考试成绩，这是他亲自看到的，不可能有假的了。现在永进唯一担心的就是如果父亲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办？ 期末考试的成绩是要寄回家里的，考试前，班长已经收集了各人交上来的已经写好地址的信封。也就是说，在一个星期内，这封记录了他那不光彩成绩的信件就会如此出现在他家里的信箱中，而今唯一之计就是在父亲之前，把信件拿到手。所以那几天时间里，他每隔几个小时就要打开门前的信箱检查，终于如他所愿，他悄悄地拿到了成绩单，不过令他有些许欣慰的是，只有马克思主义哲学那一门不及格，其它科目的都通过了，尽管几乎都是60来分，但通过就是通过。 过几天，父亲跟他讨论起考试的事情来，问他这学期的成绩单有没有寄回到家里，而永进一早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他对父亲说从这学期开始，不再寄成绩单回家里的了，成绩要到下学期才公布。 45 非典来了 春节过后的几天，忽然间一股小道消息在县城中传开了：广州出现了瘟疫，死了不少人。紧接着，大家又在说，白醋和板蓝根可以预防和治疗这种疾病。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永进觉得好笑，特别是母亲在有板有眼地说起时，他还专门留意过电视里的新闻报道，但并没有发现这方面的报道。但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人的意料，仅仅过了一两天，县城里就开始出现了抢购白醋和板蓝根的狂潮！这是永进懂事以来从未见过的景象。那天晚上，母亲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拿回了一瓶白醋，说是叫熟人专门留下的，才四十块一瓶，而她想买的板蓝根就已经根本买不到了。永进看到母亲这个样子，以高出平时十多倍的价钱买回了这样一瓶醋还挺高兴的，他忍不住责备母亲说，别人疯你也跟着疯，四十元一瓶的醋也舍得买，难道家里钱多了用不完吗？而母亲却反驳他说，再迟去买的话一百元也买不到了。 对母亲的这种行为，永进心里只能有一种无奈的感觉，他觉得像母亲这种没什么文化的人，做事永远只能跟着别人走，毫无自己的主见。这种导致人抢购东西的行为，很大程度上还不是生产厂家作的秀？也许此时他们个个正捂着嘴笑着数钱呢。 而母亲此时还是忙过不停，到处给亲戚朋友们打电话，想问问谁家买到了板蓝根。得知有个姨父家里昨天就买了一大包，就马上出门去索取。 此时，各种的小道消息已经是在广东的任何一个角落散开了，包括最偏僻的山村，这些消息的内容大体一致，一种致命的传染性疾病正在广州等城市蔓延，至今已经死亡很多人，但没有人知道确切的消息。抢购风波已经在全省蔓延，各个地方的板蓝根、醋等东西脱销。 就在各种流言不止的情况下，广东或者全国的媒体似乎都在沉默，毕竟，对于类似的情况，在没有官方正式通告之前，谁也不敢妄自对这些事情作出定论。这也就是永进一连几天守着电视机，想看看电视里对这些流言的报道时一无所获的原因。 2003年2月10日，《羊城晚报》上出现了第一篇有关这种传染病的报道，报道的来源是广东省新闻办发布的新闻通稿。报道称，广东出现一种“非典型肺炎”，有一定传染性，要大家注意卫生，家居消毒可用食醋熏蒸。 这是因内媒体第一次对“非典型肺炎”的正式报道，后来，谁也没想得到，这几个读起来非常拗口的病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人们为之色变的一个恐怖词语。 随后，广东的媒体开始了对这种陌生的“非典型肺炎”作追逐的报道。当初很多人不相信的谣言已经成为了事实，永进有点觉得不可思议，他本来一直觉得这只会是个谣言，而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认为自己就是个智者，但事实却令他大跌眼镜。 非典型肺炎，正式名称叫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症（英文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sars），这是一种传染性非常强的病毒体，能通过人的飞沫传播，发病症状主要表现为发烧头晕，体温一般高于38摄氏度，偶有畏寒；可伴有头痛、关节酸痛、肌肉酸痛、乏力、腹泄；可有咳嗽，多为干咳、少痰，偶有血丝痰；可有胸闷，严重者出现呼吸加速，气促，或明显呼吸窘迫。此病平均引致高达7%－15%的病患者死亡，在短短的二月份，广东已经有不少人确实死于这种病症。 但这场风暴来得快也去得快，在经历过人心惶惶的二月份后，从各大媒体的报道来说，疫情似乎得到了控制，非典型肺炎这几个字慢慢开始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3月，人们将更多的视线投向了北京。一年一度的全国两会正如期举行，新一届的政府产生。胡锦涛当选新一任国家主席，温家宝任国务院总理，以江泽民、朱镕基等为代表的第三代领导人开始淡出中国政治舞台。 46 工作的困惑 谢嘉文的四级考试还是没有通过，58分的分数令他懊悔不已。假期里，跟父母聊起找工作的事情，他第一次向父母提起了小玲的存在，他对父母说，为了小玲，自己希望到深圳去发展。 然而父亲却是有自己的打算。在这个地方，他有自己广阔的人脉，他是希望儿子能够最终留在自己的身边，一切都可以有个照应，当然，他也不会排斥儿子在外面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但在现时这样的就业形势下，加上儿子读的也不是什么名校和重点大学，要想在像广州深圳这样经济发达的地区找到一份好工作何尝容易。所以，他早就在内心为儿子计划好了就业的打算，他最希望就是儿子将来能从政，他打算让嘉文回家乡参加公务员考试，只要他能通过笔试，那面试就一切好办了，在这个县城许多部门、局里都有他的老同学、老朋友，而且不少还是担任了主要领导职务的，到时把个熟人关照下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但如果到其它地区去考的话，没有人关照，即使过了笔试，能通过面试这关则是机会渺茫，多年在官场打滚的他深知这其中的道理。至于儿子提到因为女朋友的缘故而不想回到家乡工作，他更是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于是，在找工作这个问题上，父子俩出现了争执。谢嘉文也想报考公务员，但他想到的却是报深圳地区的，而父亲却叫他报家乡的。细心一想，父亲的话当然有道理，回家乡考的话，只要笔试过了，面试肯定就不会有问题；而在外地，特别是像深圳这些地方，竞争的激烈是不容置疑的，他也听说过现时公务员考试也挺黑暗的，特别是在面试的时候，即使你笔试再高分，人家有背景的一样可以把你黑下去，不少毕了业的师兄师姐也常跟他提起过这些事。 两者权衡，不得不令他在选择上犹豫不决。 在跟小玲说起这些事时，她却显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她看来，不去挑战一下自己的能力是怎么也说不过的，至于公务员考试的黑暗，那只是考不上的人在怨天尤人，夸大其词而已，所以她是鼓励男朋友去报考深圳的公务员。 谢嘉文觉得一直以来跟小玲都是谈话十分投机，在很多问题上的看法都是一致，例如大家都不喜欢某一类的人，不喜欢某一种食物。但这些更多只是在日常生活上，但在像说到毕业找工作这些话题上，他开始觉得大四与大二的学生的分别了，小玲无疑是单纯而可爱的，跟她一起永远不会觉得生活乏味。多年的学生干部经历，使谢嘉文觉得自己比一般的毕业生都会更显得成熟稳重。经过再三的考虑，他还是接受了父亲的建议，回到家乡报了名参加公务员考试。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一是父亲态度的强硬令他不得不暂时屈服，他不想在这件事上与父母吵闹。二是他把回家考公务员当作是找工作的一个底牌，如果真的找不到其它更好的工作了，起码还有份稳定而体面的工作作保障。当然，如果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就有本钱跟父亲说话了。 在准备着公务员考试的同时，他继续是留意着其它的招聘信息，期间他到过深圳去参加了一次招聘会。 3月份，谢嘉文从学校回到家里参加了公务员考试，他报考的职位是县委宣传部职员，这是父亲帮他挑选的，父亲一个老同学就是宣传部的副部长，他明确表示，只要谢嘉文能进入面试，剩下的一切就肯定没问题了。而两个星期后考试结果出来了，谢嘉文笔试成绩名列第二，顺利进入了面试。父亲当然显得很高兴，但谢嘉文心里却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他心里已经隐约觉得，或许这就是他毕业后踏进社会的第一份工作了，而至于之前和小玲说好的要一起在深圳发展的计划，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 47 非典期间的校园 3月20日，伊拉克战争打响了。不间断的电视直播使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战火纷飞的海湾。对北京人甚至是大多数中国人来说，那一场遥远的战争远比非典要距离自己近得多，对于战况的关注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热衷的话题。 3月19日，新华社的消息说，卫生部长张文康日前会见了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他在介绍广东防治非典工作时表示，目前疫情已得到有效控制，绝大部分患者已经陆续康复痊愈，当地群众生产、生活秩序正常。 3月26日，北京市卫生局新闻发言人说，北京输入性非典型肺炎得到有效控制。这位发言人并称，北京市早已建立完善的病情监测网络，成立了病情调查处理专业队伍和检测实验室，培训了相关医疗护理人员，能够应对疫情，保证首都人民的健康。 但从3月中旬起，在网上就不断传出，我们首都北京已经开始爆发大规模的非典疫情，刚从2月份的风声鹤唳中度过的人们，曾天真地认为非典只不过是年后发生的一段小插曲，但没想到，这场给中国人民带来的大灾难还远远未开始，而它，似乎比1998年那场特大洪水来得更猛烈和更不可预支。 某些政府部门的乐观估计并不能遏制非典疫情开始在北京迅速蔓延，当世界卫生组织开始质疑中国非典疫情的报告系统时，流言再一次变成了现实，新一届的中央政府刚成立，就不得不面对这个杀人于无形的病魔作斗争。 4月20日这一天，应该写进历史，标志性的事情包括： a.北京非典确诊病人和疑似病例，较之前一天成倍增加。 b.党中央、国务院明确提出要以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及时发现、报告和公布疫情，决不允许缓报、漏报和瞒报。卫生部决定，原来五天公布一次疫情，改为每天公布。 c.非典被列入我国法定传染病。 d.由于防治非典不力，卫生部长张文康、北京市委副书记孟学农被免职。 4月21日至4月底北京非典疫情严峻，最高一天新增病例达150多人。 4月22日王岐山出任北京市代市长。 4月23日北京市通告，对非典疫情重点区域采取隔离控制措施。 4月24日北京市中小学开始停课两周；对人民医院实行整体隔离，这是该市第一家被整体隔离的单位。 4月26日国务院副总理吴仪兼任卫生部长。 …… 短短几天，这一系列的变动让人们有点茫然摸不着头脑，但每一个人都清楚，这时的北京，已经成为一座全国人民一提起就会毛骨悚然的城市，外来人口大规模逃离北京，外地开往北京的列车、航班等基本呈空载状态。测温、隔离、口罩这些词语成了媒体暴光最多的词语。人们一直所不愿看到的非典疫情大规模的爆发终于成为了现实。 北京的高等院校都开始了封校，一律不准学生外出，那时，人心惶惶的学生们，有很多都是在家长的要求下，离开了北京回到家乡。而那时，不少大学都在高唱着这样一种主旋律：在这危急关头，我们要坚守在校园，不当逃兵。这在几年后看来似乎是有点有可思议的事，但在当时却是事实。 与北京的满城风雨相比，作为非典的最先肆虐地的广东，这时期显得相对平静多，二月份最初那阵痛已经过去，非典疫情的“主战场”无疑是已经北移了。 虽然如此，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尽管珠大所在的城市听说仅是发生过一两起的疑似非典病例，但大家还是如临大敌。珠大也开始进入了半封闭状态。学校已经下了命令，所有学生离校外出不准超过4个小时，有特殊原因的必须到系办公室开写证明，这是防止学生到外地去。而且所有学生出入校门都凭学生证登记，出校时间和返校时间要记录得清清楚楚，超过规定的4个小时返校的，先要检测体温等，确定没事才准进校。 而这个时候，每个宿舍区的大门处，学校都贴上了这样的一份通告： 同学们： 我们正在面临一场突如其来的重大灾害，我校广大师生在校党委的领导下，正团结一心、共抗“非典”。为切实保护同学们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杜绝病源扩散，维护校园稳定，学校希望并要求全体学生切实遵守我校防控“非典”工作的各项措施、规定，自觉肩负起大学生的社会责任，目前，请同学们自觉遵守以下行为规范： 一、不私自离校，保护自己、关爱他人； 二、不串楼串室，安心生活、做好防护； 三、不留宿外人，遵守纪律、御“非”校外； 四、勤清扫卫生，按时消毒、爱护环境； 五、勤测量体温，及时发现、尽快治疗； 六、勤锻炼身体，加强调养、保持健康； 七、不传谣信谣，相信科学、增强信心； 八、不旷课迟到，坚持学习、珍惜时光； 九、及时报疫情，顾全大局、高度负责； 十、增强凝聚力、同心协力、共抗“非典”。 让我们在打赢这次防控“非典”战役的同时，取得思想、学习、生活新的进步。 其实在学生当中，非典带来的影响并没有像学校所紧张的那样，毕竟，非典肆虐的北京离这里实在太遥远了，在广东，只是在广州地区还不太令人放心，而在其他城市并没有非典疫情暴发的迹象。于是，更多的人就是从网络、报纸上带着一副旁观的心态了解有关非典的种种新闻报道。 而就在封校的期间，各级的学生组织也就相对开始忙碌了起来，校、系的学生会每天都要抽调学生干部到学校大门值班，负责进出学生的登记统计工作，这期间的学校大门简直就是一片火热。 上级已经下了命令，非典期间不能组织大规模的集会，防止病毒扩散，但这个期间总得找一些活动来舒缓一下紧张的气氛。 校学生会此时正在密锣紧鼓组织一个名为“弘扬五四精神，共抗非典病魔”的活动月计划，由团委吴明俊老师亲自组织，先是召集各个部门的部长开会，要求每个部门将本部门在这个活动月中的计划交上来，再由办公室汇总，经常委会讨论通过后再形成文件。在会上，吴老师语重心长地对这群学生干部说，学校党委和团委都十分重视非典期间学生的精神文化生活情况，前几天，他还和团委书记亲自到学校党委陆书记那汇报工作，陆书记一再指示，要在这个期间要多组织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 谭小玲在接到任务后，身为文娱部部长的她自然不敢怠慢，本来文娱部就是负责组织各种文娱活动的，她马上召集几个部委一起商量，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整一个中午，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弄到她头都有点晕了。接下来的时间她得好好理清下思路，将各人的想法都集中起来，毕竟最后方案的敲定还是要通过她。 由于时间紧，晚上她就在挑灯奋战，而这时她和谢嘉文这对在校外同居的情侣，因为封校的缘故，不得不从校外暂时搬回了各自宿舍。举办一次五四青年合唱大赛，这是部委们首先通过的，尽管合唱比赛显得是有点老土，但却是最传统的，所以就先定了下来。至于舞蹈大赛，由于上学期末刚举办过一次全校性的街舞比赛，现在一下子又要搞个有关舞蹈的比赛，真是有点让人头痛，因为现时好像街舞能激发起同学们的热情外，似乎再也没有其它的舞蹈能引起大多数人的兴趣了。 已经一个学期多没有在宿舍里住了，小玲望着熟悉但又显得陌生的宿舍，不由得有点感慨，到校外同居后，跟宿舍同学相处的时间自然少了，开始时没觉得什么，沉浸在爱河中的自己也没空去考虑其它任何东西，但当恋爱的激情趋于平静时，她又不由得开始怀念几个女孩一起在宿舍里大吵大闹、疯疯癫癫的生活了。突然间，她灵感一闪，何不以宿舍为单位，策划搞一些文娱活动呢。她马上就想到了搞一个宿舍舍歌创作比赛，国家有国歌，学校也有校歌，而大家同在四年的宿舍应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歌曲啊，大家可以天马行空地将各种想法写进歌曲里，只要是反映了宿舍生活就行了，就算五音不全也没关系啊，更何况通过这样一个宿舍集体的创作，加强了各个宿舍成员之间的沟通，不是件很好的事吗。 小玲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而沾沾自喜，马上奋笔疾书，将方案写了下来。 经过各个部门的方案汇总，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一份“弘扬五四精神，共抗非典病魔”的活动月方案就出来了，小玲部门所提出的两个方案都被通过了，那个舍歌创作大赛还被吴老师当场表扬，认为很有新意。而这份活动月方案集思广益，可谓是包罗万象，各种活动都有了，包括以非典为题材的征文比赛，网页设计大赛，邀请校医院举办非典防治知识讲座；有以五四青年节为主题的合唱比赛，书画摄影比赛；另外，因为一场突而其来的非典，让整个社会上对运动、对健康等都有了更深的认识，所以这次活动月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举办各种以体育运动有关的项目，什么跳绳比赛，拔河比赛这些被许多人认为是有点小儿科的运动也给搬了出来。 于是，在五一长假期开始前，珠大就轰轰烈烈地开展了这个“弘扬五四精神，共抗非典病魔”的活动月，校道上醒目地方拉起了鲜红的横幅，各个宣传栏也贴出了大幅的海报，各个宿舍里也派发有宣传单张，一下子，马上就有了铺天盖地的感觉。 在严格控制学生进出校园的日子里，永进依然是像往常一样到网吧去玩他的游戏，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再也不能玩通宵了，而白天的时候，对于那个离校不能超过四个小时的规定，他们这些沉迷在网吧的人自然是有办法对付，每次玩了三个多小时，便回到学校再重新登记过再出去，虽然有点麻烦，但非常时期嘛，总也不能十全十美。 而就在这段没有到外面通宵上网的日子里，永进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那段正常的宿舍生活。这段时间大家似乎特别喜欢打扑克，走过每个宿舍都听到大家玩牌时的吆喝声，宿舍里也经常有其它宿舍的人来大叫三缺一，要到处找人凑数。 那天中午，大家在宿舍正闲着没事干，于是便拿着那份发下来的“弘扬五四精神，共抗非典病魔”的活动月宣传单张在讨论，看看有什么活动是适合自己参加的。正当大家在讨论的时候，达春提议全宿舍一起参加那个舍歌创作大赛，这个建议也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毕竟整个宿舍都好久没大家一起去干过什么事情了。 但对于作曲来说，全宿舍没有一个人是晓得的，不过规则里面就说到可以套用其它的曲调，但歌词就一定要是原创的，这就等于可以将一些歌曲用来“恶搞”，这年头在网上最流行的就是“恶搞”了，有拿世界名画来恶搞的，《蒙娜丽莎》可以用电脑修改成一幅男子的肖像图；也有拿流行歌曲来恶搞的，好好的一首 宿舍四个人当中，恶搞的天份也许数梁思毅最高了，他很快就想到了套用《同桌的你》这首无人不晓的校园歌曲的曲调，歌名就改为《同舍的你》。虽然大家都认为套用这首熟到小孩都能唱的词曲好像太过普通和平淡了，但一时谁也没想到太好的办法，而且梁思毅还主动说改词的事就包在他身上，到时写出来后大家再给意见修改。 第二天，梁思毅就将他思考了一整个晚上得出来的结晶给舍友们过目，征求意见。 《同舍的你》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你宿舍里的兄弟； 明天你是否会惦记，曾经最无耻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经常不还钱的你； 我也是偶然看照片，才想起同宿舍的你。 谁遇到这么无耻的你，谁真的太惨了。 谁还会把钱借给你，谁真的是大傻瓜。 你从前总是很无赖，向我借了一块钱； 我当时真的相信你，你会把钱还给我。 但是现在已经毕业，钱已经借了四年， 那一块钱还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谁遇到这么无耻的你，谁真的太惨了。 谁还会把钱借给你，谁真的是大傻瓜。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再想起同宿舍的你， 那一块钱就当丢了，当送给你花算了。 谁遇到这么无耻的你，谁真的太惨了。 谁还会把钱借给你，谁真的是大傻瓜。 看完后大家都一致叫好，梁思毅也好不得意，毕竟花了自己一番脑筋才想出来的东西得到了大家的承认，他们觉得到时在台上唱这首《同舍的你》时肯定会引起全场轰动的。 接下来他们就要考虑上台表演的事宜了，因为按比赛条例里规定，先是由各个系组织初赛，每个系再选出两个节目参加全校的总决赛。系的初赛就定在这个星期五晚上举行，达春已经了解到，整个系参加这个舍歌比赛的宿舍有大约二十个，因为他女朋友谢凤是班上的文娱委员，而这些活动的报名等等都是由她负责的，所以她最清楚不过了。 要想在这二十个宿舍中脱颖而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得好好准备上台才行，首先就是上台表演时的着装问题，就穿平时的衣服显然不行，到外面租表演服花费也不少，最后他们决定就穿班里篮球队队服，按达春的说法就是表演这时顺便来个肌肉show，以求出位。另外，上台表演不能就几个人扯开喉咙就唱啊，总得有些道具嘛，一把结它或者一个小鼓也增色不少啊，尽管他们个个都对乐理一窍不通，但拿着做个样也不错啊。 于是，这样一支杂牌军经过一翻训练就上台表演了。这是永进第一次在舞台上表演，不过好在是几个舍友一起，所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如果是让他独自一人上台，那他绝对是没这个胆量了。 在台上，他们这首极尽搞笑之能的《同舍的你》果然得到了台下观众的热烈欢迎。四个人走下台的时候，大家都自我感觉都十分良好，但没想到最后评奖时却只拿了个优秀奖，也就是说他们只能止步于系初赛了，别提可以到全校的决赛。 宣布名次后，担任这次比赛评委的辅导员王浩对比赛作了点评，他说到这次比赛总体来说很精彩，看得出大家都很重视，不少宿舍都是花了很多心思，但个人认为一些地方还是做得不太够的，例如一些歌曲在思想性上做得还不够，未能表现当代大学生一些积极向上的东西，我们的歌曲可以通俗，但不能俗气…… 永进他们在台下听得很不是滋味，这几句话似乎就在说着他们的参赛歌曲太俗气，与高尚的主旋律不符，能拿个优秀奖也算不错了。 48 竞争的再一次失败 上学期，何秀容在那个家庭里上了两个月的课，最后她拿到了五百元的工资，志聪的语文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他父母在高兴之余还额外多给了她一百块当作奖金。拿到那六百元的那天，她还专门请翠兰到麦当劳去吃了一顿，之后给自己买了两件的新衣服。 因为要花时间和精力在家教上的缘故，又或者是放松了对学习的要求吧，何秀容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比之前退步了，已经是滑到了全班的十多名，但她对这显得是很坦然，她觉得自己即使拼尽全力去复习，也是没什么机会拿到第一名的，而拿不到第一名，在珠大里就基本上拿不到奖学金，更何况珠大的奖学金是出了名少的，还不够自己周末去给人家做两个月家教赚的钱多呢。何秀容已经是彻底成了个“金钱主义”者，任何东西在她眼中似乎都应该用价值多少钱来衡量。 除了上学期期末找到一份家教后，她再没有找到新的雇主了，在这段时间里，她不得不又考虑有什么其它的方式可以赚到一点钱了。这时，在宿舍区大门贴出来的一张学校启事给了她信心。 珠江大学关于举行首届勤工助学招聘启事 为解决部分家庭困难同学的学习和生活困难，培养学生们自立自强的精神，经学校党委研究决定，从今学期起，在全校各院系、各部门中设立共105个勤工助学工作岗位（具体岗位见表格）。 报名条件： 1、各院系家庭困难学生。报名时必须出示村委或居委等的家庭经济状况证明，为以示公正，没有证明的学生一律不准报名。 2、能够刻苦耐劳，无不良嗜好，有较强的奉献精神。 3、无任何处分记录。 招聘方法：先到各系辅导员处领取填写勤工助学申请表，选择所报职位后再由各系统一交至校团委。面试由各个招聘单位自行组织。 工作职责：利用课余时间进行一般的文字资料、内勤等工作。 待遇：面试通过后学生与招聘单位统一签订为期一年的劳动合同，合同期内向每位勤工俭学的学生发放每月200元的工资。 …… 学校举行这次的贫困生兼职招聘目的很明确，通过让学生在校内一些行政单位干下杂事，主要都是整理打印下文件，收拾下东西，给予他们一定的经济补偿，同时也能够给予学生们机会参与到社会实践中来。 何秀容在那张职位表上看了好久，这次有上百个职位的名额，包括各个院系办公室、校团委、学生处、教务处等等各个行政机构都招收一至两个的学生兼职，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报哪个好，反正基本上这些职位都是年级不限，专业不限，最后她是在报名表上填上了后勤集团办公室。 虽然这上百个职位听起来也挺多的，但实际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参与报名的学生实在太多了。对于在校学生来说，能够拥有这样一份兼职无疑是件美差来的。第一，每月两百元的工资是个不少的数目；第二，能够到校内这些行政机构去做兼职，实际上也是一个增加社会经验、学习更多知识的好机会，所以几乎所有的贫困生都争先恐后去报名，甚至不少生活条件不错的学生，也想方设法叫家里开了个贫困证明，加入到这竞争队伍中来。在报名的时候，何秀容就见一些报名的学生都是在用着手机的，她心想，能用得起手机的还叫贫困生吗，但不满归不满，她不得不与众多的贫困生又或者伪贫困生竞争这有限的职位。 面试定于周末举行。因为这是学校第一次举行这种贫困生兼职招聘，所以大家也不太清楚这种面试是以怎样的形式来进行。在后勤集团的办公室里，何秀容粗略数了数，与她一样前来面试的大概有十七八个，而启事上面说只招两个人，也就是录取比例接近十取一，这不能不说是个残酷的竞争了。看到这么多的人，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没什么机会了，她觉得面试这种东西永远都不是为她而准备的，她希望只是通过考试来决定入选那就最好不过了。 面试的过程很简单，无非就是先再个自我介绍，然后再提两个问题，在何秀容看来，这一切都有点像走过场的形式，而自己更多就像个来陪考的。果然，在随后几天公布的名单中，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就像刚入学时竞选班干部一样，在竞争中，她又一次败阵了下来。 49 毕业了，喜悦还是痛苦? 受非典的影响，这时候不少原定举行的大型招聘会都取消了，这对2003届的毕业生来说，无疑是个不利的消息，少了很多参加招聘会的机会，毕业生们不得不从报刊、网络等渠道去寻找就业信息。 谢嘉文在网上发了一大堆的求职信，但收到的回音却是少之又少，只是在期间收到深圳一家公司的面试，面试过后，双方都表示满意，而那里给他开出的条件是试用期三个月2500元，转正后4000元，但不包吃住，上班地点就在市内繁华的深南大道，这对谢嘉文来说无疑是有一定的吸引力。而这个时候，他已经顺利通过里家乡公务员面试、体检等程序，也就是说六月份一毕业，他马上就可以正式上班了。而家里似乎已经做好一切等他回来工作了，在跟父亲说起自己在深圳所找到的这份工作时，父亲表示了不屑一顾，他对儿子说，对方能给你8000元一个月我就不反对了。在他看来，在这些公司工作怎都比不上公务员这铁饭碗捧得舒服。 这一切都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感情上来说，他自然是希望能在深圳那边落脚，等到小玲毕业，两人就可以在一起。但从理智来说，他是一直希望从政，家乡那边自然比不上特区，但能在县委宣传部里工作，无疑也是他梦寐以求的，更何况那里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家庭、亲戚、同学都在那里，为了小玲，他能逆父亲之意，抛开这一切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吗？ 他曾试过跟小玲提起自己的困惑，小玲明确反对他回家乡工作。 “那我毕业了怎么办？到你那边去找工作？”小玲这样问他。 因为非典封校的缘故，他们结束了校外同居的日子，那段日子里两人朝夕相处、甜蜜不已，但现在一下子就从天堂跌下了人间，谢嘉文觉得两人的感情似乎有点开始变淡了，小玲每天忙于学生会的工作，而他每天都在为找工作的事情着急，两人似乎的共同话题似乎都变少了，加上现在大家搬回到各自宿舍，和舍友们相处的机会多了，大家都在适应着各自的新生活。 他开始对这一切进行思考，和小玲真的能像他们海誓山盟那样到永远吗？以前他是从来没有对此表示过怀疑。他承认，自己对小玲的爱从未变过，而小玲也不会，但环境的改变真的会令爱情夭折吗？毕业即分手，他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也有些文章分析说，大学生在毕业后一两年内分手的机率达到九成，而分隔两地的更是达到九成九。自己能逃得出那高达九成九的概率吗？ 这一切都是摆在这个意气风发、即将走上工作岗位的年轻小伙子身上的一个难题，但这时已经不能考虑更多了，因为随着六月份的到来，留在学校的时间已经有限，马上，他就是踏进社会。他已经是下定主意回家乡工作了，因为经过这一两个月时间的找工作，他根本找不到一份比现在更好的工作了，虽然特区对于他来说无不存在着巨大的诱惑，但他已经没有信心去挑战自己了。 剩下的这十来天时间，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享受这大学最后的时光。 这时，工作已经落实，毕业论文的答辩也早早结束，这段时间他除了要多点跟小玲在一起外，他把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与其它同学身上，一群人白天一起去疯狂地打球，直到累到不能动，晚上通宵达旦地打扑克，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逍遥自在过，什么都不用去想。 50 好友的变故 暑假回到家后，陈永进给许昌家里打了个电话，这对当年的好友现在已经并不经常联系，只是大家假期回到家里时才相约一起玩，毕竟在学校里大家有着各自的生活。电话那头的许昌似乎话语中并不像以往那般爽朗，他叫永进晚饭后到他家里去叙下旧。 见面后许昌第一句话就令永进吃了一大惊，“我给学校开除了。”许昌似乎很平静地对好友说。 “什么？开除，你开玩笑吧？”读大学还被开除？永进只听说过中学时有学生参与打架等被学校开除的。 “骗你干嘛，说的是真的。” 经过许昌的叙述，永进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许昌是因为帮助他人作弊考试而被学校开除的。 临近期末结束时，有位即将毕业的师兄找到了许昌，希望他能替自己考那个毕业英语补考，这位师兄的英语奇差，而按规定这次英语补考如果不过的话，将不能发毕业证，于是他便想到找人来替考。许昌本来是有些拒绝的，但因为这个师兄跟自己关系十分要好，平时称兄道弟的，于是便答应了下来，那时他想到最严重的后果最多也是给记个处分，但却想不到在被发现替考后学校作出了最严厉的处罚，两人均被处以开除学籍的处分。因为这段时间学校正在狠紧考风学风，他们也就正撞上了枪口，成为学校以敬效尤的工具。 “那你父母怎样了？” “还能怎样，骂足了一个晚上，就差没打，母亲还哭了。” “这件事真的没得补救了？” “公告都一早出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爸说要到学校去找校长论理，我不让他去，做事敢做敢当，要有骨气。” “那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计划和那个师兄一起在学校附近搞个铺位，做回以前在宿舍做过的生意。” 对好友这种遭遇，永进也不知怎样去安慰。但他认为许昌并不是那种轻易被打击的人，如果换转被开除的是他，那简直难以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可能现在还在家里每天以泪洗面。但看到好友似乎出奇的平静，他也就放心了下来。 回到家里，永进跟父母说起许昌的事，他们也是显得很愕然。 51 电脑游戏之痒 其实这个假期里好友遇到这种倒霉事，永进自己也好不了到哪里去，他期末考试又挂了两科，当然，这一切还是瞒着父母，不过经过大学的两年时间，父亲已经不再像开始时那样关心他的成绩好坏了，最多就只是问句“考试考得怎样？”，而永进就会随便回句“还过得去啦，中等中等。” 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是当补考已成习惯了。如果说上学期第一次出现了补考他是估计不足外，那么这次一下子有两科不过关则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因为他发觉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将精力从电脑游戏中转移过来了，拿起课本没看两页就已经眼困了，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游戏里的东西。所以从开始考试之前，自己已经是估计到今次肯定又会有哪科不及格了。 至于补考，永进并不认为一定就是件坏事，他这种想法似乎有悖常理，以前他会觉得这是件很羞愧的事情，但他现在却是这样认为的，补考的通过率非常高，极少说补考也考不过的，这就是说，与其花大量时间在应付期末的复习，不如等到下学期补考时花一点点时间就可以顺利通过了，更何况，补考也见不得就有什么太坏的影响，最多也就是失去一些评选优秀团员又或者入党的机会，但这些对于自己来说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尽管这种想法是多么的不幼稚，但这却是永进当时最真实的想法，这是他为自己开脱的一种借口。 暑期里，许昌并没有把电脑从学校搬回家里，所以永进也就没办法到他那里去玩游戏。其实在这几天的接触中，他发觉自己对好友的担心是多余的，许昌似乎一早就从被开除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更多的是向永进提起接下来自己的计划，他说再过两个星期就到广州去，家里已经答应给他两万块钱，他正准备和那个师兄一起将他昔日在宿舍里的生意做大，利用这暑假的时间，挑选好铺位，搞好一切等着开学。永进从好友坚定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他正是要从哪里跌倒便要从哪里爬起，他是觉得许昌一直就是极具经济头脑，在生意场上一定是会有所作为的。 在假期里，永进特别希望拥有一部属于自己的电脑，这个愿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但买一部基本配置的电脑起码都要三千多元，即使是买二手的，也要一千多，他觉得如果自己狠下心开口跟父亲提出要求的话，父亲应该不会拒绝他的，但每当他想向父亲说起的时候，看到父亲那已经爬满了皱纹的脸，他之前鼓起的勇气又霎时间泄气了。他明白，以家里的经济的条件再额外多拿出这笔钱并不容易，更何况这学期以来由于沉迷电脑游戏，他已经是额外向父亲要多了生活费，他从小是个孝子，即使被游戏冲昏了头，他还是能体会父母的艰辛，他又怎能因为自己的玩乐而要父母承受更多的痛苦呢。 于是，内心的这种痛苦挣扎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痛恨自己的行为，他一直想去改变这种现状。而在这个假期里，他似乎真的做到了，他回到了以前那种生活状态。白天有空就到县图书馆去，拿起已好久不接触过的书籍，沉浸在他所钟爱的历史天地里，闲暇的时间就看下电视，找同学去聊聊天，这种生活似乎也挺开心的。 经过暑假这一段时间的调整，永进觉得自己正慢慢找回了大一时不玩电脑游戏的生活，加上刚开学那两个星期他还得准备那两个科目的补考，所以就再也没有踏足过网吧了。宿舍里的人都觉得奇怪，因为大家已经习惯了晚上宿舍经常只剩三个人在睡觉的日子，对于现在永进每天晚上都在宿舍睡觉竟是觉得不太正常。 经过再一次紧张的复习，补考又已经过去，陈永进松了一口气，生活又恢复了常态。他更多时间开始和郑明一起，上课，下课，到图书馆，吃饭，三点一线的生活也过得优哉悠哉，他给自己立下了规定，只有到周末才到网吧去放松放松。郑明也曾好奇地问他这转变的原因，永进只是笑笑说想换种生活方式。 不过要完全从电脑游戏中脱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永进只是给自己定了周末才去玩的要求。大学里空暇时间实在太多了，这么多的时间完全在读书学习上那只是超人才能做得到。 事实是，有句古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你沉迷于某件事情时，如果没有足够大的外力将你吸引开，那你不可能摆脱它对你的纠缠。而能将永进和电脑游戏吸引开的足够大的外力能是什么？崇高的理想和追求？浪漫而美好的爱情？这两样东西他似乎都没有，所以，他注定又要重新恢复过去那种在电脑游戏中醉生梦死的生活。 在宿舍里，梁思毅依然是在玩着电脑游戏，不过有时不得不佩服他的就是，他对此有着极好的掌控能力，他不像永进那样，一坐在电脑前就忘记了白天与黑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永进那种对电脑游戏的痴迷他早在高一高二之前已经体验过了。除了他们两人外，陈达春也紧随在永进后“涉足”游戏领域，不过，因为他跟谢凤正处在热恋期，能够抽出来玩电脑游戏的时间少之又少。而宿舍里唯一对电脑游戏完全不感冒的就是郑明，这家伙可能天生就对电脑反应迟钝，梁思毅曾说过，一定要发展郑明成为游戏战队的成员，以后就可以成个宿舍四个人一起组队玩cs，那是何其壮观。但无论其它三人怎样“引诱”，郑明就是不“上钩”，宿舍里三个人经常在聊起电脑游戏的话题，但郑明却能够置之度外，坐在床上看他的书，这令永进对他大为佩服。 他原本以为多点跟郑明一起就可以逐步戒掉电脑游戏的影响，但他发觉自己并不是郑明，郑明能够做到不怎逃课，可以过着教室、图书馆、饭堂、宿舍四点一线的生活，但他却做不到，最后，他只能将原因归结为郑明来自农村，而自己自小在城市长大，面对的诱惑和所想的东西要比他多，眼界也比他高，这是不能比拟的。 一个月后，永进终于又彻底回复以往的状态。 52 两地之隔 转眼间，上班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谢嘉文基本适应了县委宣传部的工作。刚毕业踏上工作岗位的人都有个特性，那就是工作特别能吃苦耐劳，他也不例外。对于工作上的一切，他都觉得是那样的新鲜那样的有趣，而同事们也很喜欢这个肯干的小伙子，本来谢嘉文就属于那种不会惹人讨厌的那种人，以前在学生会里如此，现在参加工作了也是一样。 暑期里，小玲第一次来到了谢嘉文的家乡，俗话说，丑媳妇终得见婆婆，谢嘉文是这样对她说的。小玲乖巧的性格很讨谢嘉文父母的欢心。在这段时间里，他带着小玲走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吃遍了所有好吃的东西。谢嘉文觉得这种感觉比在学校时俩人一起时更好，现在自己毕业了，已经是个大人，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带女朋友去任何想玩的地方玩，吃任何想吃的东西，而在以前，花父母的钱去生活的感觉始终都不是那么舒畅。 本来谢嘉文想让小玲住上一个月，但才几天过去，小玲就想回家了，那也是，白天谢嘉文和父母都要上班，就只有小玲一个在家里，而且在这个地方她一个人也不认识，这对活泼好动的她来说简直如坐针毡，虽然谢嘉文下班后哪里都不会去，就陪着她，但与他父母住在一起，头一天还习惯，过了几天，她就觉得很难适应这种角色，毕竟她还是个大二的学生，这个年龄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去以女朋友甚至未婚妻的角色融入一个陌生的家庭中。 对于小玲的要求，谢嘉文也没作过多的挽留，他也清楚小玲内心的想法，只有第二天就送她回家去。 现在，两人的联系只能通过电话，好在他们一直是使用那种情侣套餐的卡，也就是包月任打的那种，不然的话，这几个月来的电话费也够他们受了。 从肉体的联系到现在仅能通过那看不到的无线电波进行语言的交流，这个反差也的确够大了。许多个夜晚，谢嘉文只能躺在床上，回想着两人享受这鱼水之欢的愉悦，这更令他感到孤独。身体上的寂寞并不能用语言的交流来解除，性爱这东西一旦成为习惯，要打破习惯的话，必然要经历痛苦的折磨。 不过，折磨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大，一直以来，他认为如果没有小玲的存在，自已可能真的无法生活，多少次，他对怀里的她喃喃细语：“没有了你，我肯定没办法活下去。”而现在对小玲的思念仅限于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新的工作，新的环境，新的交际圈子，他正在很努力地去适应这个转变，他觉得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充满激情与挑战的，每天他从家里出发去上班，踏进县委大院那显得威严的大门时，他总会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只有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才会开始陷入对小玲的思念，但这并没有像他之前以为的没有了她自己就会活不下去这样，事实证明，世界上并不是没有了谁地球就不会继续转的。 对于小玲来说，谢嘉文毕业后，在学校里唯一找得到他的记忆便是学生会办公室墙上挂着的成员照片，99级的干部的照片还未被换下来，所以谢嘉文的相片还继续留在那里。看到男朋友的照片，只会令她想到两人因学生会而相识，又共同在学生会里一起度过的时光。 谢嘉文并没有像两人以前说好的那样，去到了深圳工作，而是回到了家乡。对此，谭小玲一直是很有微词的。从认识谢嘉文开始，她就觉得他应该是个有能力，也敢挑战一切的人，后来两人成为男女朋友，并且同居，而她很自然就为他献出了女孩子的一切，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找到了可以托负终生的人了。虽然她出生在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城市，但她始终觉得自己骨子里还是那种传统的人，对于女孩子来说，身体上的付出便是终生的付出了。而现在谢嘉文回到了家乡工作，那里离深圳有着几百公里的路程，两年后自己毕业的时候，自己会跟他到那个小城市去过一辈子吗？那里除了有个他外，再没有其它东西引起她任何兴趣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小城，大街人的行人看起来也是个个无精打采，到处都操着她听不懂的方言，跟自已从小长大的深圳相比，她根本就适应不了这种反差。她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53 筹办新社团 不过新学期小玲比以前更忙了。她的同班同学周莉邀请她一起创办一个全新学生社团。 周莉并没有参加任何的学生机构，只是在班中担任了个学习委员，从上学期开始她就积极找到小玲，说要两人一起“干一些事情”，她认为不做则已，做的话就要干出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来，而搞一个全新学生社团则是最合适的。之所以要找小玲一起，那是因为小玲在学生会里担任要职，在学生机构和校团委中人面比较广，办事好方便。而且社团的初步计划已经出来了，那就是紧紧依靠她们的专业，办一个以开口说英语为主题的社团。小玲表示，现时学校里早已经有一个叫做英语协会的学生社团了，再搞岂不是重复？但周莉自有她的看法，她觉得虽然英语协会的存在已经是事实，但她计划的与其有很明显的区别，现时英语协会的范围太广了，举办的活动也太杂，特色不够，如英文征文比赛啦，英文小品大赛、演讲比赛，观看英语电影。她的意图是要专，就只成立一个引导现时大学生开口说英语的社团，因为虽然现时大学里的英语热持续不断，但除了外语系外，其它系学生学的都是哑巴英语，都是为了应付四六级考试而学习，其实有很多学生是很希望能有这样的一个场所和机会开口说英语的，只是校园中太缺少这种氛围了。周莉的理想似乎很远大，一副要在校园中由她亲手掀起开口说英语热情的样子。 本来小玲是想拒绝周莉的邀请的，她认为自己已经是担任了校学生会的文娱部部长一职，平时工作也挺忙的，加上还有谢嘉文的存在。但听到周莉这一番游说，心里也不禁痒痒的，毕竟去策划成立一个全新的学生社团的话，自己就是开山祖师，况且在学生社团中个人的自由度很大，不像现在在学生会中，有太多太多的规矩了，加上谢嘉文将要毕业，少了他的话，再弄多些工作也好啊。所以她后来就答应了周莉，决定两人在珠大的学生社团中开创一个新天地。 高等院校中的学生社团是大学文化中最集中的体现。这些由学生自发组织建立，在学校的监督管理下开展一系列繁荣校园文化的活动，是大学生展现各自才华的大舞台。学生社团的历史应该与大学的历史一样的长。在珠江大学校园里，这样的学生社团已经不下三十个，传统的有文学社、诗社、摄影协会、集邮协会、舞蹈协会等，近十年才兴起的有越野协会、dv爱好者协会等。 每年的十月份是各大学生社团吸收新成员的时间，因为这时新生刚好入学不久，这正是大家招兵买马的大好时机。两人想趁这个时期前就将社团的各项准备工作做好，所以一开学，她们就马上进入了紧张的筹备工作。因为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她们去做，拉拢人马，撰写协会章程、活动方案，还要向社团联合会及校团委写申请，要等待申批。因为创办社团暂时只是她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最终还要校团委批准才能成立，否则就只是个地下非法组织了。 一般学生社团都会请一些老师或者著名人士担任顾问。她们想到了找自己系主任。一来这种专业性很强的学生社团找系主任当然是顺理成章，二来很多活动的开展都必须与系里面一起来搞的，有了系主任做顾问，一切就好办了。于是，她们拿着写好的计划书找到系主任。 在大学里，校方对学生这种积极参与有益课外活动都持十分支持的态度，所以系主任看到这两个女生非常虔诚地向自己述说了她们的计划，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肯定了她们的做法，并向就计划提了不少建议。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最重要的环节了，那就是要通过校团委的审批。 在现在的社会上，一说到审批这个字眼，那是个很令人头痛的事情。为了一个项目的审批，跑了数十个部门，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弄到焦头烂额的新闻时有所闻。大学里同样是个小社会，因此小玲她们这个还在腹中的计划能否顺利通过还是个难题。 在校团委，学生社团和学生会这两方面的工作都由吴俊明老师负责。当小玲找到他时，他似乎对成立新社团的事情不放在心上，而是跟小玲聊起学生会工作的事，他问到在学生会工作繁忙的情形下，你是否还能有时间来参与社团的工作，这样或许会对两方面的工作都影响不好，言下之意就是并不希望小玲再有其它的事情分心，从而影响学生会本身的工作。站在他作为校学生会指导老师的角度，他当然希望每个学生干部都能将课外的精力都投入到学生会工作中去了。 小玲也早料到吴老师会有如此的想法，她表明自己的态度，说参与这个社团更多是从加强自己专业素质出发，她会以学生会工作为第一。 在双方说了一大通与成立社团无关的事后，吴老师才把话题引回到正轨上来。他对这个开口说英语协会的成立必要提出了怀疑，那也是因为已经有了个英语协会，现在似乎有重复的嫌疑。接着，他向小玲和周莉阐述了成立学生社团的种种条件，认为她们两人的想法有点轻率，社团的成立要考虑日后的发展以及市场，还有一大堆的东西要认真考虑，他还举了以往一些学生社团过早夭折的事例，似乎想让这两名女生打退堂鼓。 于是，两位女生就拼命在给他解释。到最后，吴老师让她们留下申请书，说希望她们回去还能详细再考虑周到些，至于新社团的成立与否，他还要与团委李书记汇报才能最后确定。这一番话就把她们送出了门外。 到了门外，小玲有点气愤地说，这个吴明俊，说话老是那一套官话，什么都是要研究研究，汇报再汇报。 不过牢骚归牢骚，在最后审批的这个环节却遭遇了变节，这令两人多少都有点气馁。周莉说，不如我们去找系主任帮忙吧，叫他说两句话那就应该没问题啦。但小玲却不这样认为，一来外语系和校团委只是两个同级部门，系里面并没有资格去要求团委干什么，而且一旦找到系主任去说情的话，吴老师会心里怎样想，肯定会认为我们是想找系领导来给压力他，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她否定了周莉的这个建议。在学生会两年了，她也清楚吴老师的做事风格，什么事情都不会马上答应的，都是要经过所谓研究研究才能定夺，学生会要策划什么活动，去找他的时候也是这样。所以她就认为绝不对就此败下阵来，应该继续去找他多几次。 过了两天，小玲又单独去找了吴老师，这次她做足了准备，向他反复阐述了协会的成立及以后的发展规划，小玲觉得自己今次赢了吴老师，因为每当吴老师提出种种质疑的时候，她都能找到各种理由去阐述自己的观点，这样吴老师似乎没话可说了。最后，吴老师还是拿团委李书记出来做挡箭牌，说自己基本同意她们的意见，但他不能做主，还要他向李书记请示后才能给她们答复。 小玲乐呵呵地从团委办公室跑了出来，她一向对自己的口才很有自信，觉得没什么事情她说不赢别人的。吴老师口头已经表示同意了，那即是证明这件事没什么问题了，因为所谓的向团委李书记汇报请示更多只是吴老师的一个口头禅，这种事情由他已经可以最后定夺的了，根本不用经过李书记的手。 事情也最终如小玲所想象那样，吴老师同意了。现在她们可以放开手脚去大干一场了。 54 社团招新 现在下一个步骤就是要去拉拢人马了，因为现在还未到社团招新的时间，这段时间她们就要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来一起加入这个组织，否则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话，即使有三头六臂也搞不掂。 经过两人到处去一番游说，终于成立了一个七八人的团队，这样，成立新社团的基本条件都差不多了。 这几个人基本上都是她们的同班同学，另外还有两个是其它系的。现在他们坐在一起就是讨论这个开口说英语协会的发展大计。不过首先就有人提出，社团的名称有待斟酌，因为当要用一个简单的称呼时很难让人摸得着头脑，而其它很多协会的简称都能够朗朗上口，简单易明，如书法爱好者协会简称书协，摄影协会叫摄协，汽车协会叫车协，但这个开口说英语协会的名称读起来不够自然，而一旦要简称的话，更无从说起，总不能叫开协或者口协吧。 但众人一番的讨论，似乎再也想不出什么贴切的名称来，于是，重新改社团名称的事只能日后再议。现在他们必须要对新社团接下来的招新和开展活动作一个前期的策划。 一个学生社团能不能生存并发展，无非都是靠两方面的因素，一个是社团本身的定位准确，也就是要了解校园中有多少人在这方面感兴趣，像那些娱乐、艺术、体育方面的社团无论怎样都好，它们都会长期拥有固定的爱好者。二就是看社团本身能不能有好的点子，策划出能吸引人参加的活动。 他们的假想敌就是英语协会。这是个几乎与学校历史一样长的老牌协会，一直就是学校中实力居前十的十大学生社团，所以他们一定要避免与对方正面碰撞，寻找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而英语协会中唯一与他们协会发展方向有重复的就是，每个星期六下午都会进行一个叫做英语角的口语活动，就是一群人在那里用英语来交谈，他们当中不少人也去参加过。 而周莉萌发要创立一个全校开口说英语组织的原因也正因为她参加过这样的英语角活动，在她认为，一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一起用英语聊着天，根本没有调动到大家的兴趣，所以这个英语角活动只是在惨淡经营，而且基本上都是外语系的学生在那里。 接下来，他们几个人还要继续分头行动，要制订协会章程，各种规章制度，招新工作的安排，新学期活动开展计划。而小玲因为跟社团联合会方面的人都相熟，所以很多不懂的东西都可以得到顺利的解决。而至于协会办公室方面，因为现时学校只有一幢旧的两层楼房用来作为学生社团的活动中心，面临僧多粥少的局面，只有一些老牌的、规模大的社团才拥有自己的单独办公室，很多的社团只能跟别人共用一个办公室。而小玲找到团委吴老师提出申请办公室的时候，吴老师也对她表示了无奈，只能在现时的一个办公室里搬来一两张桌子，这样总算把办公地点解决了。 每年的国庆假期后，各大学生社团就开始新学年的招新工作。而在之前，校内的其它学生机构，如学生会、电视台、广播站、报社等已经是进行了最先的招新竞争。与一般的学生社团相比，这些机构就是财大气粗的国有大型企业，因为他们都是由学校组织成立的，有充足的活动经费和较高的政治地位，学生能得到锻炼的也是最大的，是所有新生都趋之若鹜向往加入的地方。 不过这些“国有大型企业”僧多粥少，进入的门槛也很高，一般都要经过笔试、面试甚至试用期等数个环节才能真正成为他们的一员。但广大新生们参与各种学生机构的热情实在太高涨，这么多的人怎样消化，那唯有让数量众多的“民营企业”——各大学生社团去吸引了。 十月份的第二个周末，是珠江大学一年一度的社团招新日子，这天的校园就像过节一样，在主校道上，三十多个学生社团在两旁一字排开，各自都拉起宣传横幅，打出口号，吸引过往的学生的注意。各个社团也在现场展示自己协会的东西，如吉它协会的band队在即兴表演，书法协会的人在现场挥毫，篮球协会的在展示花式篮球，总之为了吸引新生的眼球，有什么看家本领这时都通通使了出来。于是整条校道就像集市一样，热闹到不得了。 周莉和小玲他们的开口说英语协会的摊位在一个不太显眼地方，他们可没有像某些协会那样有各种现场表演来吸引人，他们最显眼的东西就是挂在头顶的一条标语：“全校最年轻的协会——开口说英语协会欢迎你！”这可是他们想了好久的得意之作，因为现在一说到宣传，必定要提个“最”字才够气势，而最年轻则是他们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 除了那条标语外，他们还树起了几块协会简介的板报，而简介这些文字是周莉写的，大家看后都觉得十分有气势： 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才！ 成为人才最重要的技能是什么？英语和电脑！ 学习英语最重要的是什么？口语！ 然而，我国现时的英语教育是哑巴教育，培养的全是只会写不会说的哑巴！ 特别是在中学时候，一切从高考出发，应试教育令到大家对说好英语的愿望被无情地扼杀了。 大学里，因为有四六级英语考试的缘故，令到更多的人也继续深陷做试卷学英语的梏桎。 我们不能再无视这种现状的存在了！ 开口说英语协会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顺应时代发展潮流诞生了。 我们希望全校学生都能形成开口说英语的氛围，希望大家在顺利通过四六级考试的同时，能够用一口流利的口语和外国朋友交流。 加入我们的团队，为提高自己综合素质而努力吧。 他们还印发了数百张的宣传单，凡是有人经过都塞过去。 新生入会一般都要交纳30至50元不等的入会费，这些会员费将会用作以后协会开展活动的经费，这个时期能拉到新生入会的数目多少直接决定今后能开展活动的多少。所以，各个社团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来争夺新生这块固定的蛋糕。 55 生活开始变得美好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经过校道的时候，何秀容被社团招新热闹的场面吸引住了，虽然她一直主动把自己与这些热闹的社团活动隔绝开来，但走过去感受感受这热闹的气氛也不错啊，于是她便从一个个社团的招新摊位前走过，看看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蔚蓝的天空不时有小鸟飞过，习习的凉风扑鼻而来，站在一群群充满着青春气息的新生队伍中，她只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她想起两年前的自己，也是怀着一颗兴奋的心情在各个社团前逛来逛去，就像逛街一样，手里拿着各个社团的宣传单张，也不知道该选择哪个社团才好，她想参加两个社团，一个是电脑爱好者协会，因为中学从未接触过电脑的她对此充满着巨大的好奇。第二个就是文学社，毕竟读中文专业的也许都有个文学情结吧，况且在高中时，她也是校文学社的骨干成员。而当她最后兴冲冲地跑到电脑爱好者协会前报名的时候，却被告知要交纳50元的会员费。她呆住了，因为的确之前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过，加入社团的话要交纳会员费的。 50元钱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笔大数目，于是她只能在别人有点异样的眼光中选择走开。 两年多的大学生活，也令她对这些社团活动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身边不少同学都在说，大一时交了钱参加社团的钱白交了，因为基本上都没参加过任何活动，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在说社团就是一个专门骗新生钱的机构。其实不能将骗人的罪名加到社团的头上，很多新生的确是抱着自己的爱好而去参加各种社团的，但当他们一旦开始融入大学生活，各种兴趣也会随之转移，所以很多社团同时也面临会员其它挺多，但参加活动的会员就越来越少的尴尬局面。 令到何秀容心情不错的重要原因就是她申请到了助学贷款。这一两年来，学校加大了与银行开展国家助学贷款的业务，不少贫困生都能申请到了助学贷款。有了贷款，也就是说大学最后两年的学费问题不再用家里操心了，等自己毕业了，参加了工作，这些贷款就可以逐步还清。 现在的她，似乎已经慢慢适应了一个人孤独的大学生活。她开始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去尝试做一些事情了，如读一些自己喜欢读的书，写写文章，曾经一度有点荒废的学习，现在在课堂上也能认真地去听课了，她也渴望与同学多点交流，尤其是男同学，总之，阴霾似乎正在离她而去。 在大三的上学期，何秀容终于成为了一名班干部，她担任了劳动委员，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这个职务看上去是可有可无，但她却是十分高兴。 之前已经说过，大三时班干部的换届是最为“惨淡”的，在改选的那次班会上，除了班长、团支书等个别“热门”职位有寥寥数人在竞争外，其它很多职位只有一个候选人，搞到班主任要走上讲台说话，发动同学们积极上台竞选。 何秀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竞选”成功。 劳动委员的职责是什么呢？在珠大有个传统，每个学生每学期都要进行一次的劳动课，劳动课的内容大多是种树、除草、淋花等，而劳动委员的职责就是每一次劳动前告诉全班同学，我们班要某天某时集中某地，开展某项劳动。也就是说，何秀容履行她职责的机会，一学期只有一次。 但无论如何，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班干部。班干部们聚集开会的时候，她也会就班上一些事情发表自己的看法，总之，她觉得这时的自己是比任何时候都更融入到这个班集体中去。 56 协会的发展 79人，这是开口说英语协会新吸收会员数目，对于一个新成立的社团来说可是个了不起的数字了，因为除了那些经常被评为“十佳”、“十大”的学生社团能够吸收超过三位数字的新会员外，很多社团都只有可怜的二三十个，如那些比较冷门的像什么桥牌协会、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会、手工制作协会等等，因为招新达不到规定人数而被逼取消的社团隔那么三两年就会有出现。 招新结束后，他们选择到校外一间餐馆举行庆功宴，费用当然就是用“公家”的了，因为按规定，社团收缴的会员费除了交纳30%到团委和社团联合会外，其它的就当作了社团的活动经费，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他们几个人掌握着超过1500元的财政大权，当然，这笔钱自然不能就用在大家的吃喝上，以后要搞活动、搞宣传、租场地、发奖品等都要从这1500元中掏出来。而在协会的筹备、招新的过程中，购买办公用品，印刷宣传单张、制作展板等等这些，都是花了不少钱的，这些钱都是来自他们几个先从各自腰包里掏出来的“合股”资金。 接下来就要进行社团活动的第一个重大戏——新学年开学典礼了。对于他们开口说英语协会来说，那就是社团成立大会暨开学典礼了。 我们要一鸣惊人！周莉在跟大家强调，要在校园里一炮打响，就要看我们在这期间的努力了。 57 两地情 在这段时间里，谭小玲发现，不知不觉地和谢嘉文的联系少了许多，开始时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对方，说说各自一天的生活，但不知是因为最近忙于协会和学生会的事情的缘故，双方聊电话的时间越来越少，似乎每天打电话只是成了一种例行公事，说不上几句话就已经觉得没什么好说了，分隔才两个多月时间，却有点陌路夫妻的感觉，小玲承认，在自己心里，谢嘉文当然是最爱，这个献出了自己第一次的男人，她已经是看作了终生的依靠了，但问题是分隔两地的他们，在只有语言没有身体的交流的情况下，感情还能像以前那样好吗？ 终于，小玲忍不住对谢嘉文说，要他这个周末到学校来陪她。 经过四五个小时的火车，谢嘉文终于又见到了两个多月没见的小玲，不过他们并没有在学校里见面，谢嘉文觉得再回到学校里多少有点尴尬，里面相熟的师弟师妹也不少，让人觉得自己跑这么远回来看女朋友感觉有点不太自然。他在市区里开好一间房。 两人见面后，似乎不用再说什么，很自然就拥抱到了一些，这刻，身体上的交流远远比语言来的交流来得猛烈和必要。 一番的欢愉后，两人才抱在一起说着话。 这天晚上他们那里也没有去，两人就呆在房间里。因为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已经没有让他们觉得新鲜的地方了，他们需要更多的是单独一起的时间，因为过了今晚，第二天中午谢嘉文就必须回去了，双休日的时间只允许他在这里过一个晚上，而在这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晚上，他们又怎能再浪费呢。 第二天，谢嘉文同样没有回到学校，小玲是送他到火车站，然后就独自一人回学校了。对于谢嘉文来说，这两天坐了差不多十个小时的火车，感觉就是自己从家里的房间转移到了另一座城市的另一个房间，然后再拖着略显疲惫但又是无比幸福的身躯返回家中，第二天还得抖擞精神去上班。 这次的相聚，两人达成了一个新的共识，那就是谢嘉文每个月都要抽空回来看小玲一次。 过年的时候，谢嘉文跟小玲商量，要不要利用春节假期到家里去一趟，见一见她父母。谢嘉文是这样想的，自己的父母已经见过小玲了，而小玲的父母却还没见过自己。 但小玲却对他说，这件事不如迟点再说吧，自己还没准备好，她怕父母反对他们的恋情。谢嘉文明白小玲的意思，小玲是个独生女，如果知道女儿找了个几百公里外的男朋友的话，父母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小玲才上大三，还有一年多才毕业，毕业后她会去哪里工作呢？她已经流露出不想来自己这边工作的意思，而自己会舍得离开父母和目前这份稳定且不错的工作吗？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这是个自己无法驾御的难题，到时再说吧，他只能用一种驼鸟式的行为来掩盖内心的无奈。 偶尔，母亲会跟她提起过小玲的事情，在她看来，她对儿子这段感情并不抱太大希望，虽然她也挺喜欢小玲这个孩子，但分隔两地的事实却是摆在面前的，她只能对谢嘉文说，如果你自己觉得两人能够坚持下去话，你就坚持。 曾经，谢嘉文对那些因为分隔两地又或者迫于家庭压力而分手的例子不以为然，认为这只是两人的感情基础本来就不牢固的原因，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怎会因外界的影响呢。但现在，他却隐约觉得会不会真的是那么一回事，总之，他开始对自己的恋情产生了那么一点的怀疑。 58 马加爵事件 整个2004年上半年，中国最引人注目的人是一个大学生。 这个大学生的名字叫做马加爵。 马加爵，云南大学生物系2000级学生。在2004年2月13日至15日内，他先后杀死了四名同班同学后逃亡；3月15日，逃亡到海南的他被抓捕归案；5月24日，云南省昆明市人民中级法院对马加爵一审判决，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力终身；6月17日，在距大学毕业的前几天，马加爵被执行死刑。 让我们还是回顾一下那让人震惊的事件现场吧。 2004年2月20日是云南大学开学报到的日子，但该校生物系有几名学生并没有报到，而他们家长也反映自己和孩子失去了联系。 2月23日，有学生在该校鼎新校区学生公寓闻到异味，打开一栋317房间，异味更浓，同时发现该宿舍一柜子往外流黄红色液体，学生随即叫来学校保安。保安撬开柜子，发现里面居然装了一具男尸。保安立即向警方报案。刑警赶到现场后，撬开另外3个柜子，发现每个柜子里都装有一具男尸。经查，这4具男尸正是云南大学失踪学生。 经排查，凶器疑为一把铁锤，而这四名死者学生的同班同学，同时失踪的马加爵有重大作案嫌疑。 被捕后，马加爵对杀人事件供认不讳。他向警方道出了当时的实情。 四名被杀的同学分别叫做唐学李、邵瑞杰、杨开红、龚博。 唐学李原本不住校，一直在校外租民房住，但那几天由于还在假期，宿舍床位普遍空着，唐学李就暂时住进了马加爵和邵瑞杰住的317宿舍。而邵瑞杰那几天经常跑到隔壁宿舍玩，玩晚了有时也就住在隔壁。唐学李的存在成为了马加爵杀邵瑞杰的最大障碍。 2月13日晚，马加爵趁唐学李不备，就用石工锤砸向唐学李的头部，将其砸死后，用塑料袋扎住唐的头部藏进衣柜锁好，并认真处理好现场。14日晚，邵瑞杰上网回来晚了，隔壁宿舍的同学已经休息，他就回到了317室住。就在邵瑞杰洗脚的时候，马加爵用石工锤将邵瑞杰砸死。 15日中午，马加爵正在宿舍里处理昨夜杀死邵瑞杰时留下的血迹。这时，杨开红来到317宿舍找马加爵打牌，已经杀红了眼的马加爵做贼心虚，一不做二不休，用同样手段夺走了杨开红的性命。后来马加爵说，他并不想取杨开红的性命，因为觉得他平时对自己还算友好，但那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当晚，马加爵找到龚博，说317室里打牌正三缺一，叫龚博过去打牌。结果，龚博就在当晚惨遭马加爵的毒手。 马加爵杀人的动机是不是偶然的，而是长期在他内心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马加爵出于生广西宾阳县一个农村家庭，自幼家贫的他学习成绩一直拔尖，考上重点大学云南大学后更是在附近的村庄里都引起了轰动。而据村里的人及中学时候老师同学们的回忆，马加爵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虽然性格内向，但与同学们相处并没有什么问题，为何这样一个大家眼中的好学生到了大学里却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呢。 马加爵在大学同学的眼中是个不显眼的角色，五短身材，皮肤较黑，典型的南方脸型，高高的颧骨，操着一口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带有深重的口音。据同学们回忆，入学第一次开班会作自我介绍，他登台时用手摸头发，拉衣角，说话断断续续，除了报出名字、家乡外，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大一的时候，马加爵也曾认真地听课，做笔记，到图书馆去自习、看书，想在学习上有所作为。但大学不同以前了，这是个精英云集的地方，加上英语一直就马加爵的弱科，怎么学也学不好，要知道，在大学里英语不好的话那可是致命的，所以他那天真的想通过成绩来表现自己，甚至赢得奖学金的美梦很快就破灭了，之后，他就沦为了“60分万岁”的大军中的一员。 既然学习上无法出彩，他尝试在其它方面能有突破，但自小在农村长大的他无论在运动、表演、交际，甚至追女孩子上都近乎空白，他无法在任何一个领域引起人的关注。 这时马加爵对社会对人生都产生了剧烈的改变，他开始逃课，通宵上网，甚至抱怨自己的身世，曾经的一点点理想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点消失。 而贫困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这个农村青年的身上，同学们有意无意的说话，都令他那颗敏感而脆弱的心经受着冲击，对于另类的眼光，马加爵选择了沉默，他把自己内心的苦闷和愤怒积压在内心，然而，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马加爵的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强？ 现在我们可以说，如果2000级的大学生提前半年毕业的话，那么，这个悲剧就不会发生，三年半的时间足够让他内心的不满达到爆发的临界点。 终于，在一次的打牌中，有人说他作弊，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件事都会有其导火线，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导火线只不过是一个人在街巷中枪杀了另一个人。就是这次打牌中引发的冲突，激起了他要杀死那些平时看不起他，与他有矛盾的同学的决心。 于是，悲剧最终发生了。 59 对于马加爵的思考 马加爵杀人事件在社会上特别是在大学校园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那段时间里，不少学生在打开自己衣柜的时候，都会很自然地脑海浮现那令人悚然的场景；很多人在打牌的时候，甚至会开玩笑说“你不要激怒我”这样的话语。 然而更多的人会从马加爵事件中对自己和身边的人有了更深的认识。 对大学校园中贫困学生的关注成为这个时期大家思考的重点。马加爵事件只是冰山一角，贫困大学生问题才是隐藏在水面下的可怕冰体。据权威统计，目前全国大学生中贫困生的比例已近30%，特困生比例为10%—15%，贫困生人数将近300万，绝大数来自农村。而大多数贫困生又存在着心理问题，这么大一个群体的心理问题再不重视后果会日益严重。 如马加爵一样，那种隐而不发的沉重感在进入大学前就伴随着很多来自农村的贫困生，考上大学是他们认为可以改变生活的唯一方式，可大学也不是他们想象的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钱同花的大同社会，相反，他们进入大学需要承受的变化更多，使他们更容易出现心理障碍，那种背了很久的沉重感更加沉重了。 这些变化来自四个方面：环境不适应，农村和城市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农村学生对许多现代化的东西，譬如手机、电脑甚至饭卡，都不会用；学习不适应，在当地学校出类拔萃，但到了大学，渐渐失去优势，面临重新定位。农村教育多是“死读书”，而大学强调素质教育，一些贫困生在学习方法上一时难以转变；文化不适应，在心理学上，有一种理论叫"文化自我中心论"，农村贫困大学生的很多习惯，包括卫生习惯、生活习惯都与城市文化规则格格不入；心理不适应，很多贫困大学生有不平衡心理，对家庭和社会有所抱怨，对其他同学有所排斥。他们表面上显得自强，甚至自负，但事实上内心脆弱而自卑。这些种种适应都需要一个过程，而这一过程则取决于个人性格和外部环境的共同作用。 那段日子里，永进他们宿舍里也常常聊起马家爵事件，不过各人也有各人的看法。对于马加爵，永进是抱着一种同情的心态的，或者他一直也将自己归纳在贫困生的行列吧，尽管他来自城市，并不能真正完全理解一名来自农村的贫困学生的心理状态，看到马加爵与自己的对比，他甚至觉得有种不寒而粟的感觉，在自己身上又何尝没有马家爵的一些特性？对学习失去兴趣，在班里也属于默默无闻的那种，中学与大学的反差实在太大了，他至今也是觉得未能适应，而为了排除内心的孤独，他也是网吧里的常客。只不过，他实在想不明白马加爵如何会凶残到将几名同班同学活生生杀死，难道他真的受到了天大的歧视，心理已经完全失控到要采取最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 在宿舍的几个人当中，梁思毅一谈起马加爵就会是眉飞色舞，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件轰动性的大新闻，他更乐意和舍友们讨论那杀人的细节，甚至还说很佩服马加爵心理素质的过硬，杀了人后把尸体放在宿舍里，自己居然还敢在那里睡了几天。对于梁思毅的这些言论，永进基本不参与讨论。他认为，像梁思毅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马加爵内心世界的。 其实，永进与梁思毅还在一些问题上产生过争执，那是两人在讨论电脑游戏中的一些细节时，因为观点的不合，两人有时会争吵起来，而梁思毅争到最后通常都会抛出这样一句话：“你玩了多少年游戏啊！我开始玩的时候你连电脑也未碰过呢！”每当听到这些话语，永进总是觉得万分的羞耻，仿佛在众人面前被揭穿老底一样，但他对此却无可奈何。 在两人偶尔争吵激烈的时候，永进也曾自嘲地想，你他妈的梁思毅，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玩电脑游戏比我早几年吗，用不用那么损人啊，激怒我的话，狗急也会跳墙，到时像马加爵一样把你给杀了就别怪我。当然，这只是他的气话，偶尔的争吵还争吵，两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就这样结怨，一来永进是那种挺能忍的人，二来他们平时也的确需要一起交流讨论游戏中的事情，永进还要时不时拿梁思毅的电脑来用，除去那偶尔的争吵，大家平时一起还是挺友好的。 60 急流勇退 进入第二个学期，开口说英语协会每次举行的活动参与人数跟第一个学期呈明显的减少，同时这也是所有学生社团要面临的一个挑战，大一的新生们经过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后，兴趣等已经开始向各方面转移了，当初怀着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参加各种活动，但现时的兴趣已经是大减。 对于小玲来说，虽然作为协会创办的两大元老之一，但她已觉得自己对协会的事情越来越没什么兴趣关心了。一方面她觉得她更享受的是上学期在协会创办初期那种氛围，一切事情都是大家摸着石头过河，而现在的一切工作似乎都步入了正轨，她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周莉。 这个当初极力邀请她一起创办协会的同学，开口说英语协会的首任会长，终于实现了要在校园中“创一番事业”的愿望了，协会已经正式在校园众多的学生社团中生存了下来，而她自己也拥有了会长这个自己觉得挺威风的头衔。 而令小玲萌生退意的正是这个一起可谓是同甘共苦的“战友”。当初小玲接受周莉的按邀请一起创办协会，小玲主要是觉得自己有个更好的平台去锻炼英语口语，出发点更多是出于自己的兴趣爱好。而她逐渐发觉周莉其实是个功利性很强的人，创办协会目的就是要实现她所谓“创一番事业”的渴望，对于英语口语，她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她的专业课程学得并不好，口语考试的成绩也是一塌糊涂，这跟她作为开口说英语协会的会长这个头衔根本就不配。 小玲觉得，学生社团中应该就是一群有着共同爱好的人聚在一起，大家是为同一个目的而一起去做一些事情，这个过程应该是很开心，很友好的，但如果有人是以参加社团为平台，去实现自己其它目的的话，那已经是违背了当初的旨意，更何况到了后来，周莉那有点霸道的性格逐渐显露了出来，在协会里，经常是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很多事都是她说了算，这让小玲更加坚定了要退出的决心。 于是，协会的很多活动小玲都选择了逃避，借口学生会有工作冲突而走开，她想逐渐地退出，并不想就此跟周莉决绝，反正这已经是大三的第二学期了，到了大四的上学期，他们这些元老不退也得退了。加上那些新加入来的理事们已经是能够接手上来了，她在协会的存在已经是无关重要了。 61 为成为一名教师而准备 从五月份开始，已经踏入大三下学期的01中文1班的同学就要开始了为下学期、也就是大四上学期的实习做准备了。 这个准备分两个阶段，首先是见习阶段，就是系里面组织同学们到市里的中小学去听课。这是为了让同学们对现时的课堂教学有个直观而清晰的认识，因为经过了三年的大学生活，大家似乎已经将中学时上课的情形忘记得差不多了，特别是小学和初中的课堂，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十年前的课堂教学跟现在相比，无疑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他们这群准教师们必须要认真观摩现时课堂上的种种东西。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正而八经的去听课啊，以前都是他们作为学生，别人到班上来听课，现在他们是以准老师的身份出现在中小学生的课堂上，所以大家都很兴奋。在课堂上，学生们都很好奇地看着这些看起来像个大人，但又显得稚嫩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而他们同样以好奇的目光看着这曾经熟悉不过的课堂，看到学生们坐得整整齐齐的样子，也不禁回想起以住的自己，感叹着时光的飞逝。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听课后，他们就要开始为期一个月的试教了。试教，顾名思义就是试着去进行课堂教学，也就是试着当下老师。 试教的时候，几个同学就分为一个试教小组，利用课外时间各自找到一间空教室，每个人轮流上课，其它组员就充当学生，期间每个小组还会配备一名指导老师进行同学们的试教指点。 第一次试教时，永进选择的课文是曹操的名篇《观沧海》。他一向对古诗歌情有独钟，因为他觉得这些诗歌中蕴含着许许多多的历史事件，是研究历史的一个重要佐证来的，所以，他觉得上课时选择这类的课文对于他来说比较容易发挥。 说句实话，做学生上了十多年的课，而今却要调换角色，摇身一变，变成老师去讲课，这群学生们心里是既激动又紧张，特别对于永进来这种人来说，自小就没什么登台表演的经验，在台上说两句话都手发抖的人来说，更是个挑战。 不过好在的是，试教时只需对着同组的几个同学，心里的紧张自然不会太大。在永进上完他人生第一节课走下讲台时，他发觉拿着书本的手已经微微出了汗。 台下的几名同学开始对他刚才的课进行了点评，大家都是很不客气，这个说他的普通话不标准，那个说他上课声音不够洪亮，教室后面的根本听不清楚，还有说他表情僵硬，基本没有笑容，显得没有亲和力，同学们似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个人形象上。 最后，指导老师作了总结，他认为刚才同学们说的都有道理，希望陈永进同学以后要认真总结、加以改进，他就不再分析个人仪表方面的问题了。他叫永进站了起来，问道：“陈永进，你认为你刚才是在让语文课还是上历史课呢？” 老师这一句问话令到组里的同学都不禁笑了起来，永进对老师这个发问一下子还不太明白，迟疑地回答了一句“当然是语文课啊。” “但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在上历史课啊，你不觉得吗？” 这时永进才醒悟过来，老师肯定是认为他上课的时候过于侧重诗歌内容中反映的历史，其实他在备课的时候已经察觉到这一点了，但那时他并不觉得这会有什么大不了。 “有些同学对于上语文课有一个误区，认为语文课就是给学生说说笑话，吹吹牛皮，像刚才陈永进同学，他是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了分析诗歌的产生背景和诗歌内容的介绍上，实际这只是诗歌教学中的一部分而已。我们还要对生字词的认识，语言和结构的分析，诗歌意境、思想的理解，这一大堆的东西都被压缩到三两分钟时间就讲完了……” 听完了老师的这番话，永进有点开窍了，心想，这样看来，并不是他喜欢的诗歌、古文这些课文就一定好上了。 在大三下半学期这段时间里，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大了，成熟了，而且这段时间里也回答了他们从幼儿园一直到现在这十多年一直也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读书、上课究竟有什么用？以前就是说认真学习就是为了考试，为考上一个更好的学校。而现在，他们已经清楚知道，现在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他们一年后走上教师的工作岗位做准备，以前学到的任何东西都会在以后的教师生涯中用到，因为他们当中的大多人将会成为一名教师。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学习的积极性比大一大二时都提高了，上课的出勤率也高了，他们都有个潜意识，就是学会了观察每一个老师的上课方式，他们会暗中拿这个老师来跟那个老师比较，分析他们上课的优缺点。 62 正式踏上讲台 要去实习啦！01中文1班的同学终于等到这天的到来了，国庆假期结束后，他们就要奔赴珠大的各教育实习基地去进行为期一个半月的实习了。 永进被分配到了下面县区的一个乡镇中学去实习，和他一起的还有来自其它各系的，像数学系、外语系、生物系等，他们20多人组成了一个实习小分队，令他觉得高兴的是郑明跟他分到了同一个队伍中，他们班就只有他们两个，有个熟人一起自然是件好事，如果跟着一大堆陌生人一起，他会非常的不习惯。 出发前一晚，他们已经在宿舍里将一切准备好了，要带的一些书本，像汉语词典、一些基本教材、教学参考书等等，没带这些的话，这课还真不好上。像口盅牙刷，水桶衣架，蚊帐毛毯等生活用品也是必须要带上的，因为到了学校的话对方只会分配一个空空的宿舍和床铺。 明天一早，他们几个人就要分别一个多月了，大家似乎都有很多的话要说。梁思毅分到了下面一个县城的中学，而陈达春分到了就在城区的一间中学，所以他不用像永进他们准备一大堆的东西，因为晚上他可以坐公共汽车回到学校住，而且他女朋友谢凤也跟着一起到了同一间中学，据说这可是达春向老师求情，才让他俩分到了一起的。宿舍另外几个人就笑说对达春说，到时趁我们不在，你可以把谢凤带回宿舍过二人世界了啊。 其实达春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到时的话，即使带女朋友回到宿舍来也没人打挠他们，平时他根本没带过女朋友到过宿舍来，为啥？带上宿舍来当作宿舍人的面又能干什么，更何况男生宿舍的脏乱差也是出了名的，没什么事就最好不要带女同学上来。想到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可以和女朋友朝夕相处，他心里不禁美滋滋的。 浩浩荡荡的实习大军由学校派出车辆一一送到各个实习学校中去，在经过近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永进他们这支实习分队终于来到了实习基地。 放下一大堆的行礼后，他们就马上来到学校的一个小礼堂，因为校方要搞个欢迎仪式，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看到前面拉起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珠江大学的同学到我校进行教育实习”，一时间，他们个个都觉得面上挺光彩的，毕竟受到了人家的热烈欢迎嘛。 仪式上首先是校长讲话，这个校长看上去40来岁，拗黑的皮肤，看上去不修边幅，就像个农民一样，他一开口那蹩脚的普通话就令台下的珠大学子们差点笑了出来。 他第一句话就说：“看到这么多的师弟师妹们，感觉真亲切啊。”这位校长也是珠大的毕业生，在车上的时候带队的老师已经跟同学们说起过的了。 “二十年前，我也跟你们一样，来到了这间学校实习，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乡，后来毕业后我就回到了这里做了老师。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情还真的历历在目，那时学校只有一幢两层高的教学楼，其它的全都是瓦房，现在全部都已经是楼房了，当年的那幢教学楼早就被拆掉了。我们来实习的时候，大家就住在瓦房里，晚上没有灯的，洗澡的时候我们男同学就到学校那口井边去，打水上来大家就围在一起洗，根本没有专门洗澡间……” 校长似乎很享受跟师弟师妹们谈论往事的快意，尽管看得出他为了说普通话而很刻意、很夸张地发音，弄到面部表情都有些变了。 “希望同学在接下来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在我们学校能把自己大学里所学到的东西都能应用出来，你们经过几年的在校学习，你们年轻人有胆识，观念新潮，我相信一定能给我们学校带来许多新鲜的教学方法。” 说到最后他才说到正事，不过他最后这几句话也的确给台下的师弟师妹们带来了振奋，令到他们马上有想大展拳脚去干一番事业的斗志。 接着带队老师也说了几句话，无非就是感谢校长的热情洋溢的讲话和接待，希望同学们要把实习作为一个再学习的过程，要谦虚认真地向学校里的老师请教，学到在大学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 仪式结束后，就要将这二十多位准老师们分到各个班去，永进被分到的是高一4班，郑明则在高一2班，高一4班的班主任便成了永进在这期间的指导老师。班主任姓吴，是个大概30岁不到的年轻女教师，被分到吴老师这个班的还有另外一个来自数学系的女同学和一个外语系的女同学，也就是永进和另外两个女同学将会担任高一4班的语文、数学和英语这三个科目的实习老师。吴老师给了他们三人一张纸，让他们留下各自的手机号码，并自我介绍说自己就住在学校里，有事情找她的话就可以直接到她家里去，接着她对永进说：“陈老师，三个人中你就做小组长吧，以后有个什么事要通知的，我先通知你，你再转告就行了。” 对于“陈老师”这个称谓，永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叫的是自己。他似乎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实习老师了，并不是以学生的身份来到这里，对于吴老师，他还是有点毕恭毕敬，认为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学生，但没想到对方已经将他当作同事一般了。在学校里，大家都是以xx老师这样称呼同事的，很少是叫名字的，在各行各业中，也许只有在学校里才会出现以职业称谓来称呼同事的做法。 而正是这一句“陈老师”让永进一下子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大人，联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有一大班的学生叫他做陈老师，他立即就热血沸腾起来。其实就在来实习前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觉得自己真的成熟了许多，首先就体现在衣着上，为了今次的实习，大家似乎都将以往的形象来了个大转换，男生们个个都换上了西裤皮鞋，一副很有派头的样子，系里面的领导也在之前强调过，大家要认识到自己是以一名教师的身份到下面的中小学去，穿着一定要有教师的样子，特别是一些女同学，不能再像平时那样穿着吊带衫、无袖衫就去上课了。以至女同学说，为了实习还得专门买过几套衣服，因为以前所有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无袖的。 实习的第一个星期基本上是以听课为主，再有就是熟悉熟悉班上的情况，因为这期间还要做实习班主任，总得对全班的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 星期一早上的班会课上，班主任吴老师将几位实习老师隆重介绍给了高一4班的同学们，显然，学生们对这三位年轻而陌生的实习老师很感兴趣，鼓掌也特别热烈，几十双眼齐刷刷地向他们几个好奇地望过来，搞到永进的目光一时不知投向哪里。接着几位实习老师就站上讲台给同学们作了个简单的介绍，永进只说了一句话，他先在黑板上写下了个陈字，然后就转身对台下说：“我姓陈，大家以后可以叫我陈老师，我负责给大家上语文课，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共同把语文课上好。” 学校里将这些实习老师统一安排到一个实验室作为他们的办公室，二十多个人就在一个大办公室里办公。因为执教同一个班级的缘故，永进就和另外教英语和数学的两个女同学的办公桌挨到了一起。外语系的女同学名叫张燕，身材挺高挑的，大概有165以上吧，身高只有170的永进跟她站在一起都觉得有种压抑感，永进一向觉得身材高的女孩子一般都会有点高傲，跟她一起时要平视或者稍稍抬头才能说上话，这多少有点不自然。数学系的同学叫郭楚楚，永进觉得这个名字不应该出现在数学系女孩子的身上，应该中文系专有的才对，同时他也觉得楚楚这个名字跟那个女孩也不太相衬。楚楚动人、楚楚可怜，古人已造出不少如此美好的词语，能叫楚楚的女孩怎么也得是有一副弱不禁风的身躯，再加上满口的吴侬细语才对。但这位楚楚同学却似乎并未具备上述条件，一头齐肩短发看上去挺精神的，举手投足之间显出她爽朗的一面，不知是不是因为数学系女生数量极少，平时跟男生一起玩得多的缘故，永进觉得她跟中文系的女生就是有点不同。 第一个星期的任务还是挺轻松的，以熟悉情况为主嘛。于是，整个大办公室里大家都显得很轻松惬意，没事的时候，三三两两就凑在一起聊天，因为大家都来自不同的系，之前都不怎认识的，说起各自系里面的情况，每个人都眉飞色舞。 几天时间下来，永进和同组的两名组员已经混得很熟了，相互间也能开一些玩笑了，永进把郭楚楚叫做楚楚老师，刚开始郭楚楚还不肯应答，后来觉得这个名称还挺有意思的，于是便默认了下来。 永进还惊奇地发现，这个楚楚老师还能跟他聊起一些历史事件来，而且她还能说出一些独特的看法，据她说，因为父亲就是个历史老师，小时候看过不少父亲的书籍，耳濡目染，自然懂得不少。永进一向觉得历史这种东西只是男孩子的专利，虽然高三时班上的女同学都是选择历史为高考的x科目，但这只不过是将它作为高考的一个台阶而已，没有女同学会将它当成一种兴趣，并在平时闲聊时会主动聊起。对于郭楚楚这样一个数学系的女同学却能跟他聊起许多历史事件的看法，实在令他大为惊奇。 其实这一方面也是永进一向与女同学接触得太少有关，中学时代他跟女同学的交往仅限于学习上的讨论，到了大学，学习上的交流几乎是没有了，最多也就是一大群男男女女一起集体活动，到了后来，他沉迷上了电脑游戏后，不要说跟女同学了，就连跟班上男同学一起的时间也少之又少。 而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永进发现自己和女同学们的相处也挺不错的嘛，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天生是缺乏与女同学交往的能力，再说，他好像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去接近女同学，但现在不同了，在这种环境下，大家一起在聊天似乎就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不用去考虑主动跟一个女同学说话会否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而且楚楚老师也好像挺喜欢跟他聊天，特别是喜欢跟他打听那些历史事件，在永进一边说的时候，她就一边唠叨：“哇，真的这样子的吗”、“你怎么知道的？”这让永进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一个星期后，实习老师们终于也要上课了。永进知道，第一节课给学生的印象是最重要的，如果上砸了的话，这剩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怎样才能给这些学生们留下个好印象呢。 于是，他拼命在回忆中学时代，每一个新学期新老师来上课的情形，看看有什么可以值得借鉴的，但经过大学几年的自由快活的生活，中学时的事情过去也太长了，大脑思索一番也没什么印象。 不过，他心里基本上有个想法，那就是第一节课绝对不能一上台就叫学生们翻开课本，因为他还记得自己作为学生时，都是希望新老师的第一节课能聊一起课本外的话题，而对那些只是给同学们介绍了姓名后就马上摊开课本的老师没抱什么好感。 要多点换位思考。这是实习出发前老师们对他们反复强调的。现在的中学生需要什么样的语文课呢，回想起以前自己上语文课的时候，大家似乎都不怎在听课，很多人都是拿着杂志、小说等在底下偷偷看，因为大家都知道，语文成绩的好坏跟上好课好像并没什么直接的联系，它不像数学这些科目，几节课没听的话，要补回来就得花很大的功夫。 对了，第一节课就起码要抽出半节课的时候，让学生们讨论一下语文课应该怎样上的问题。永进不禁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拍手叫好，但接下来该如何去实施这个讨论才是个重点问题。 事实上，中学时代的陈永进也一直没明白，究竟语文课重不重要，因为有个事实就摆在那里，语文成绩好的同学很多都是不怎听课的，包括自己也是这样。经过大学中文系里的几年学习，现在已经是个实习的语文老师了，他同样也未能清楚这个问题。所以要他组织学生们去讨论这个问题，他觉得却是无从下手，总不能就跟学生们说语文课不重要的，大家可听可不听吧。 至于讨论的结果，那一定就是要让学生认识到语文课并不是可听可不听的，不然，还要自己这个语文老师来干什么。 经过几天的反复演练，永进还将自已一些开场白用笔写了下来，就夹在教材里，以备不时之需。结果，那节课也真如永进所料，学生的上课积极性异常高涨，大家对这个新老师这种轻松愉快讨论式的课堂表示赞许，永进不禁有些得意洋洋。 然而，吴老师课后找到了永进，含蓄地对他花了大半节的课来作些“不正经”的讨论不太满意。不过，这也是在任教师与实习教师一个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像永进他们对上课是满脑子的新鲜，总想标新立异，将课堂就当作试验场；但站在吴老师的角度来看，她则不希望这几个实习老师将她原本一直正常的上课程序打乱，她更想他们就按自己的上课的方式循规蹈矩地进行。 63 楚楚老师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永进他们逐渐适应了这种教师的角色，上课，批改作业，巡查晚自修，在学生面前，他们个个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但一堆实习老师聚在一起，个个都恢复了本性，就像群大孩子。 这是一间寄宿为主的中学，学生都来自附近的几个镇，到了周末，住校的学生都回家去了，校园里一时显得十分平静。在这个略显清闲的日子里，实习老师们都闲不住，这个时候，打扑克就是大家最好的消遣了。 很多女同学都跑到了男生宿舍这边来，在这里可比在学校时方便多了，当然也不用登记之类的手续就进出自如。永进把郭楚楚和张燕都约到了宿舍来，再加上郑明，两男两女刚刚好四个人，本来大家想玩拖拉机的，但由于郭楚楚不懂，于是只能玩起锄大地。吃完中午饭后他们也不睡觉，继续玩，直到下午四点多，很多人便到球场上去玩，这主要是打篮球。因为这个时候很多住在学校里的老师都会到球场上去打球，这也给实习老师们与他们一起切磋交流的机会。 本来永进的球技实在有点那个，正是因为如此，他极少涉足篮球场，但现在情况特殊，因为实习小组的男同学并不多，只有8个，所以他那点水平也足可以进入球队的主力替补阵容中，况且闲着也没事干，大家也就都到篮球场上去。而这个时候很多女同学也会到场边去给他们打气。有女同学在场观看，场上的队员们都浑身是劲，特别是学校里的那些男老师，平时他们打球都是自娱自乐为目的，根本没人会留意他们，但现在突然有了一群年轻的女大学生在旁观看，大家不知有多高兴。 到了晚上，很多人就会回到办公室去，批改下作业，又或者备下课之类的。其实永进一直是想到镇里面去看看有没有网吧，以解解他的游戏瘾，但学校并不在镇上，而是离镇区有一小段距离，加上他人生地不熟的，这个想法只能一时作罢。 周末的一天就这样过去，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日子无疑是充实而快乐的，一群青年男女每天这样工作和吃住玩都一起，肯定就会发生一些故事。他们很多人都听过师兄师姐们的“经验”，说一个实习小队的实习成果最少都会产生一对情侣。对于这种说话，永进开始还有点不太相信，经过两个星期过去了，他慢慢觉得这里面有道理了，因为他已经看出一些苗头来了，已经有个别不同系的男女同学平时一起的时间特别多了，极有变成情侣的基础。 而师兄师姐们的“经验”也是事实存在的，这实习期间的确成了一个恋爱高发区。细细分析，这可是有根据的。第一，他们已经是大四的学生，即将要离开校门，这对那些之前未谈过恋爱的同学来说，主观上存在对恋爱的极大渴求，认为再不抓紧时间谈场恋爱的话，大学就白过了，因此，干柴碰上烈火，一有外界诱因就会马上燃起来；第二，实习期间提供了一个男女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的绝佳场所。长达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原本素不相识、来自不同系的青年男女朝夕相处，大家内心都存在渴望，最终走到一起也就不奇怪了。 在宿舍无聊的时候，永进就跟郑明常讨论起实习小组中那十多个女同学，两人在“寻思”有没有可以发展的对象，毕竟对恋爱的渴望也常常困扰着这两个年轻人，但两人都是天生胆小，只会纸上谈兵那种，太漂亮的女同学他们可是连想也不敢想，因此只能在那些外貌一般的当中考虑。 永进思前想后，发觉只有跟自己一组的楚楚老师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大家在聊天时已经知道双方都是单身状态，况且这实习大队十多个女同学中，就只有跟她算是相熟，起码双方还能聊到一起去。如果说抱着要刻意找人谈恋爱的目的，楚楚老师应该能算上一个，尽管她并不能算是自己心目中白雪公主的形象。 自从确立楚楚老师能成为自己恋爱的追求对象后，永进更刻意接近她了，当一个人从心里开始先接受一个人的时候，她外表等所有东西便不再重要了，永进本来一直不喜欢女孩子剪短发的，但现在看见楚楚老师那干练的短发竟也觉得有种另外的味道，特别幻想着对方真的成为自己女朋友，两人缠绵消魂的那一刻，永进可能会“无耻”地想：什么都不管，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了。因为在他看来，在校园中拥有个女朋友无疑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至于女朋友的“质量”如何已经是其次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一个半月的实习时间即将过去，在这期间，永进对他任教的高一4班同学并没有倾注完全的精力，因为他连班上五十多名学生的名字都还未记全，而张燕跟楚楚老师据说在第二个星期已经能将全班同学的名字叫出来了，在三位实习班主任当中，班上的学生跟她们两个的关系自然更好。不过，永进对这些完全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自己跟楚楚老师的关系如何。 郑明一直鼓励永进一定要抓住实习期间的最后机会向对方表白，他觉得打铁要趁热，到时一旦实习结束回到学校的话，这一切容易让人动情的大环境已不复存在了，表白的成功率也大大降低。永进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但他总是忧心忡忡，一会觉得现在实习期间人多眼杂，“做事”不方便，一会又觉得火候未到，一会又认为如果表白失败的话，两人在一起时会有多尴尬。于是，直到实习结束那一天，那三个字还未从他口中说出。 临走前一晚，学校请他们全体实习老师到镇上吃了一顿所谓欢送晚宴。本来是他们想凑钱请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吃一顿的，但校领导婉拒了他们的要求，说他们还是在校学生，是个消费者。当晚，有几个男同学和男老师们都喝多了，个个红着脸在大声地叫嚷，甚至开着一些荤的笑话，不过还走到女生旁，搭着她们的膀头说话，大家都在乐呵呵地看着他们表演。 第二天一早，来接他们的车辆就两到了学校，上车前，他们都到各自的班级中去跟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学生们道别。三个人再一次同时站在高一4班的讲台上时，永进没多大感触，但他身旁的两位女实习老师似乎就挺有感慨的，说了一大通离别的话语，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回到学校的第一时间，永进就跑去了网吧，一个多月没碰过电脑，他拿起鼠标的手都有点颤抖了，一番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抱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宿舍。 宿舍四人再一次重新再聚在一起，大家都说着实习期间的种种趣事，这成了那段时间他们交流得最多的话题。 回到学校这几天，永进给楚楚老师发过几次信息，也聊过一次电话，他觉得是时候要开始考虑如何向她表白了。 对于永进这样毫无追女孩子和恋爱经验，胆子又特别小的男生来说，要他和一个女孩子当面说出那三个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心里是这样给自己打气的，反正就豁出去了，就把对方作为自己追女孩子的一次演练，反正都是抱着一种玩玩的心态，成功了，就可以在大学最后阶段享受爱情的幸福，失败了，不也就当没事发生，继续去玩自己的游戏吗，什么损失也没有。 他选择了发信息给对方。发信息表白可是件好事情，他认为，可以避免了双方的尴尬，万一对方不理睬，自己就当信息没发出去算了，反正在学校里也很少机会碰见的，就当在网上随便跟个网友表白一样简单。 “楚楚老师，其实有些说话在实习期间就已经想和你说了，在这之前，我一直会认为自己在大学期间不可能会谈恋爱，因为我觉得自己周围的女孩子，真的没有让我有冲动去表达自己心声的，直到遇见你。在实习的时候，我已经觉得自己是那样深深地喜欢上了你，但我一直不敢向你表白，直到现在，我才鼓起最大的勇气，希望你能明白我。” 信息发出去了好久，也不见有回复，拿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就是不见有信息到达的铃声响起。或许对方真的就当没收到信息呢，一翻表白就这样白白流产了？ 直到晚上，永进已经差不多就快忘记这件事的时候，楚楚老师的信息来了，永进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打开一看，结果是大失所望，里面一点也没提及自己表白的内容，这只是一条平时普通的信息。 “有没有学生加你的q？” 离开高一4班的学生时，他们三人都给同学们留下了自己的qq号码，所以楚楚老师这样问。 永进有点想不通了，她是真的没收到信息又或者真的当作没收到呢？按道理来说，在现时通信网络这么完善的今天，已经发出了的信息对方收不到的机率比中五百万彩票的还要低，不可能就自己那一条信息没收到吧，那只能说明对方根本就当没收到你的信息，给自己一个开脱的理由吧。 就这样，永进的第一次追女孩子就宣告失败了，而且还带来了个后遗症，那就是他很可能这样就失去了大学期间唯一可以称为异性朋友的朋友，因为经过这种表白后，一般的异性朋友之间已经是很难再恢复以前那种友谊了。在去实习之前，他在班上并没有一个真正可以称作朋友的女同学，与女同学的交往基本局限于在教室里又或者一些班集体活动中。直到与楚楚老师一起的那一个多月，他才觉得，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异性朋友。 虽然表白是失败了，但永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郁闷，他觉得是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明天还不是继续到网吧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这只能算是一次追女孩子的失败，仅此而已。 不过，他们这个实习大队中真的产生了两对情侣，永进在学校中碰到他们的时候，大家都有点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这时永进就会想，自己是不是差点就会成为第三对呢。 64 再遇老同学 大四的生活和大一一样，太多的事情要等着他们去适应了，实习结束后，他们马上又面临着大学期间最后一件最大的事情，那就是找工作。 宿舍四个人一起约好，过几天在广州一场师范生专场招聘会，他们摩拳擦掌已经是准备“杀”到去。而永进除了这之外，他还准备去看下老同学许昌，自从许昌被开学开除后他们见过一次，已经有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没见过面了，只是听说他开的店铺里生意还错。 去到许昌以前的学校，永进找到了他那间“昌记电脑”，店铺就开在学校里的一条商业街，店面大约有三十来平方，经营的范围很广，有打印、复印，电脑维修，电脑配件出售等等，由于正是期末和毕业生制作简历的时期，因此复印和打印的业务特别忙，不过这些东西已经不用许昌亲自去做，他雇了几个在校学生做兼职，打印和复印这些小事情交由他们去做就行了。 一年多没见，许昌变化也没多大，依然是那样的爽朗，也许很多不熟悉的人压根也没想到，这个精明强干，年纪不大的老板曾经是被这所学校开除的学生。 许昌招呼一个正在忙着收钱的女孩过来，对永进说，这是我的女朋友阿妮。阿妮很有礼貌地过来和永进握了握手，但又要转身去继续收钱了，看到这个阿妮，永进觉得跟以前许昌拿过来看的女朋友的照片有些不相像，便问这个阿妮是不是以前那个女朋友，许昌笑着说，早就不是啦，以前那个分手了，这个是我被开除后才认识的。 听着好友在说着他的经历，永进不禁是万分感慨。在他眼中，好友无疑是十分成功的，虽然他没有取得那个大家都当作是宝贝的大学毕业证书，但谁能说他没有能力啊，或者正是没有头顶着一个大学生的光环，使他更能放开手脚，去创造自己的一番事业。想想自己，刚从那万人挤破头的招聘会出来，那种场景令他觉得自己是再渺小不过了，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和个性根本在这种大城市里立足。而对于这个好友来说，似乎越大的地方越有他发展的空间。 65 寻找自己的出路 从广州回来，永进似乎已经一早就已经打定了回家乡那边工作的主意，他打听清楚了，家乡那边的新教师招聘是在每年的三月份才进行，到时要进行笔试、面试等程序。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到处去参加招聘会和上网寻找各种招聘信息，永进却平静如常，这学期只剩两门课程了，考试的压力也几乎没有了，永进更是乐此不彼地沉浸在网络游戏中。 过完人生最后一个寒假后，永进在返校前到了教育局一趟，报名参加2005年招聘新教师的考试。在报名的时候，他还遇到了两个以前的同学，他们也是来报名的，不过大家以前并不相熟，只是相互客气地问了对方在哪间学校，读的是什么专业。 回到学校后，就似乎只有一件事可做了，那就是写毕业论文。在大一的时候，永进就觉得毕业论文似乎是件非常严肃和认真并且神圣的大事情来的，还要进行什么答辩，然后才能顺利毕业，拿到学位证书，这些东西可是大学生们才有机会去做的。 论文的题目在上学期末已经定了下来，《论中国古代军事家文学作品的壮美》。不过最开始时的题目可不是这样的，在系里面要求递交论文提纲时，他交上去的题目是《论中国古代军事家的文学创作》。而指导老师则认为他这个题目范围太大，对于一个本科生的毕业论文来说，在几千到一万字的篇幅内根本难以阐述这个论题，他建议永进将范围进一步缩窄，抓住其中某一点来写，这样不但易于写作的开展，更让论文有价值。 这个学期回到学校，永进是破天荒不用为上学期挂掉的科目进行补考了。因为上学期只有两门课程，复习的压力小了n倍，加上可能临近毕业的缘故，老师们对考试也就放松了许多，只要不是差到离谱，统统放行。而到了最后一个学期，课程则全部没有了，时间就全部留给学生们进行毕业论文写作和找工作去。 这期间，永进回家参加了招聘新教师的考试。考试的内容很简单，他们语文科目的就是拿一份高考的模拟试卷来给他们做，考完试，他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虽然大学期间他的成绩可谓是惨不忍睹，但他高中时的语文成绩可是挺不错的，何况大学里的课程跟这份试卷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大学里的考试基本上是以死记硬背为主，因此永进不认为自己大学里成绩差就代表什么。父亲问起考试的事，他也显得很有信心，更何况听说很多本地的毕业生都没有回来参加考试，特别是那些重点师范院校的“猛人”们，参加考试的大都是像永进一样在普通院校就读的。 由于笔试成绩会在一个星期后公布，所以永进考完试后并没有马上回到学校，而是在家里等待成绩。而在这段时间里，他正好可以开始毕业论文的写作。 不过，永进之前认为的毕业论文是件神圣而严肃的事情，现在已经变成了件应付式的事情了。他每次到网吧去本来是想找找资料，但一坐下，就已经是情不自禁找到了一个个熟悉的游戏界面，至于找资料，写论文的事，先摆到一边去再说，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 考试的结果也正朝永进想象的进行，他顺利进入了面试，在语文组的学生中名列第六，而这次一共会招聘十个语文老师，能够考到第六名已算很不错的成绩了，只要面试时没什么大意外，一般都不会有问题的了。父亲是非常紧张他这次考试，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次考试过不了的话，儿子很可能就要到下面的乡镇去教书，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自小在城市里生活，读了四年大学还要到下面的乡镇去工作的话，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即使是笔试考了个不错的成绩，但一家人还是非常的担心，担心面试的问题。因为现时社会上一些不正之风也是到处在蔓延，对于这种面试大家都在传闻，不去找点关系，塞点钱的话，笔试考得再好也是白搭。 母亲显然很着急，一个劲儿地催促父亲想想办法，看可以找到什么人帮下忙，即使花一万几千元也是值得的。 在经历过这些事情后，永进觉得自己一下子是真正成熟长大了，父亲跟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带着一副商量的口吻。不过，这时他不想家里人为他再担心任何事情，包括找工作在内，上大学已经花了不少钱，而这时家里为他找工作还要去求人，还要花一大笔钱，他更是觉得难受。所以他坚决地对父母说，不要为他这些事情再操心，找关系走后面的人只是个别人，自己靠实力一样可以顺利通过面试。 其实，以他这样的家庭关系，要想找个能帮得上忙的人也是件极其困难的事。 永进想到去找一下高三时的语文老师，因这个老师是学校语文科的科组长，应该对中学里招聘教师面试的一些事情有所了解。自从高中毕业后，永进也没跟任何一个老师有过接触了。找到老师的电话，他是犹豫了许久才敢拔通，因为他不知道老师还记不记得这个几年前的学生。 接通电话，向老师介绍了自己后，老师似乎记起了他，问他现在是不是在珠江大学读。听到老师这样问，永进一下子的紧张就消除了，原来老师还记得自己。在问了老师的一些近况后，他便向老师说起了自己这次回来参加了招聘新教师的考试的事情，想向他打听一下面试的一些事情。 老师向他介绍了面试的具体情况和一些要注意的事项，面试就是任意抽一篇课文给半个钟时间准备，进行十分钟的上课，接着就是回答提问，主要是问一些在教学上遇到的问题，像如何处理在课堂上捣乱的学生等等类似问题。 最后，永进随意问了老师一句，你到时会不会去做评委的啊，但老师却回答说，今年就不知道，还没通知到我，言下之意就是说之前他也是评委之一。这让永进觉得一阵高兴，心想老师做过评委，他刚才跟自己说过的话那无疑是有很大的参考价值了。 挂了电话后，他高兴地对父母说，原来自己的老师以前就是做过评委的，今次也极有可能再做评委。父亲一听到这样说，显得十分高兴，对永进说，再过几天，你跟老师核实下，如果他真的是去做评委的话，到时我跟你去他家里坐下，给他塞点钱，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对于父亲这种说话，永进显得很不自然，说什么都是钱不钱的，再说，面试的评委是有几个的，如果真的是老师当评委的话，见到是我，那自然会给自己高分一点的啊，用得着又上门造访，又要塞钱这样吗，你要他给老师塞钱，他怎么能做出这种尴尬的事呢。 一个星期后，永进参加了面试，果然，在那里见到了老师正是评委中的一个，他一下子觉得之前紧张的心有点放松了下来。接下来的上课和回答问题都觉得挺顺利的。 果然，总成绩出来后，他名列第八，被县二中选中了，二中是间不错的学校，算是县城里能排上前四名的学校了，而且离家里挺近的，以后上班也方便。 得知结果那天，晚上母亲并没有去开档，她说全家要贺一贺才行。晚上吃饭的时候把舅舅家里人也叫了过来，大家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永进觉得这个时候家里比四年前自己考上大学时还高兴。 夜里，永进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他开始觉得自己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自己参加工作后，母亲就不用再去摆档了，可以休闲地在家里做个家庭主妇，晚上一家人就可以安静地坐在家中看电视，那将是一幅多么幸福的画面啊。回想起自己大学四年的生活，他并不觉得自己过得是多么的快乐，甚至他会用失败二字来形容，但不管怎样，自己还是找到了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尽管在班上很多同学看来，在非珠三角发达地区的小县城里教书，怎么也不能算是份好工作，但对于他或者这个家庭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再次回到学校里已经是四月份了，他是从来未觉得是怀着这么轻松愉快的心情踏进校园，除了四年前刚踏进大学校园那一次。四年的大学生活就剩下最后的两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里，就完全是属于自己安排了，可以夜以继日地在网吧里疯狂了，而且因为工作已经定了下来的缘故，跟家里要多点钱他再也不觉得过分了，所以，那段时间他完全放纵了自己，除了吃饭、洗澡和必要的睡眠外，他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游戏事业。 这段时间里，他也偶尔想起楚楚老师，自从上次向她表白后，两人还没见过一次面，只是在春节的时候他给她发过一条祝春节快乐的信息。虽然表白失败，但她好歹也算是大学期间里能称得上异性朋友的女生，这时再向她表示问候下也不为过吧。于是他又给她发去了信息，问她的近况如何，找工作的事情落实了没有。 楚楚老师很快回了信息，说自己并不在学校里，还在广州的亲戚家里，至于工作的事情还没有着落，现在正在广州到处看看有什么工作机会。 但她并没有反问永进找工作的事情，这个时候大四的学生一见面三句就不离询问找工作的事，但她却不当一回事，永进觉得很失落，恋人做不了，但总不至于连个普通同学之间的问候也没有吧，他其实很想告诉她，自己工作的事情定了下来，但人家不问，总不能就这样直说吧。 过了好一会，楚楚老师的信息又来了：“对了，忘记问你了，你找到工作了吗？”可能发回刚才那条信息后，她觉得不太妥当，于是又发了一条问候的信息过来。 就这样一来一去聊过几条信息后，永进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两人似乎已经不可能再找到一起实习时那种感觉了。 66 分隔还会有多久? 山盟海誓的约定到底能持续多久？谢嘉文和谭小玲似乎都在逃避着问题。 自从进入大四开始，这个问题已经是摆在这对情侣面前了。谢嘉文清楚，对于自己回到了家乡工作的事情，小玲从来都是持反对态度，而她的就业意向自己也很清楚，她根本没想过要跟着自己到家乡这个小城来。这似乎成了一个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游戏，两人只是相互逃避着享受着这结果发生前的愉悦。谢嘉文对自己这段感情变得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在未毕业前，他曾经天真地认为，真爱能面对一切的困难，但参加工作一年多后，他明白，从恋爱到最终走向婚姻的殿堂，这中间是牵涉到太多太多的东西了，两人的工作、家庭、地理位置等等都会成为阻碍的因素。 自己的真爱还是小玲吗？是不是就非小玲不娶了？这些在以往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这时已经是让他陷入了艰难的决择中。在单位同事圈子中，绝大多数人的结婚模式都是在当地找个家庭、工作都相衬和体面的伴侣，这样的话，在这座城市里就能过上相对上层的生活。而自己似乎也不能逃脱这种大环境的影响，何况，他想摆脱这种现状的底气又那么的不足，他承认，这一年多的机关工作，已经是逐渐磨掉了自己刚毕业那阵时的锐气，他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朝九晚五的生活，并不想去改变太多。 到了找工作的时候，小玲已经是有点刻意在回避与谢嘉文谈起找工作的事情。两人的关系正处在一个很微妙的时刻，他们通电话的次数变得特别少，大家似乎都害怕电话中很自然就会聊到找工作、毕业这些话题。他们就像受伤的驼鸟，把头深深地埋进沙子里，以为这样就将自己与险恶的外界隔绝。 二月份的时候，小玲到了深圳一家外资公司去应聘，她娴熟的英语和落落大方的表现博得了公司领导的好感，在经过一个月的试用期后，她就和这间公司签订了就业协议，成为公司业务部的一名工作人员。 这是一间大型的文化传播公司，经常会策划跨国跨地区的大型文艺活动，这对于小玲来说，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工作，她觉得在这样一个公司里对自己将来的发展将会有很大的帮助，所以她毫不迟疑地就跟对方签订了协议。 小玲把这个消息告诉谢嘉文。也许对于小玲来说，对于两人未来关系的发展并没有像谢嘉文那样悲观，虽然她也会时常感到迷惘，究竟这段感情到底能维持多长的时间，她还是会天真地想，等两人在工作上都踏上正轨，个人事业、经济条件等方面都成熟后，到时大家再考虑这地域相隔带来的种种困难。 在听到小玲已经把工作定了下来的消息后，谢嘉文之前一直绷得紧紧的心反而放松了下来。在小玲毕业后，两人又必须面临着分隔两地的境况，这已经是铁定的事实了。两年的分开，已经使他习惯了这种生活，面对接下来又不知是多少年的分隔两地，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那么多了。 67 支教西部 四月份的校园，已经有了初夏的味道，夏天的到来，也就意味着2001级的学生即将踏上毕业离校，四年的大学生活走到了尽头。 何秀容已经是准备回家乡工作，她清楚自身的能力，极其平凡外貌，没有出色的口才，又是地方院校毕业，要在大城市里找一份工作，特别是教师，是很难的一件事。她打听过了，家乡那边的新教师招聘工作要到七月份才开始，对此，她是有相当自信的，她知道从家乡出来到外面读书的很少回去找工作的，外地的人更不可能到那里去，所以那里的就业竞争压力是比较小的，她很有自信能找到一间很不错的学校。 这段时间里，她天天浸在图书馆里，就快毕业了，学校里最舍不得的地方当然就是图书馆，这无疑是大学四年里最自由和快乐的日子。 然而，在经过校道上的宣传栏时，一则醒目的通告吸引了她。 2005年珠江大学 西部计划志愿者招募通知 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是由团中央、教育部、财政部、人事部共同组织的，2003年大学生志愿服务计划实施以来，我校共有十多名志愿者参加了该计划。他们到达服务地后，工作努力，表现突出，获得了当地政府和人民的高度认可。 2005年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已经启动，我校具体招募方案如下： 一、 主题口号 到西部去，到基层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二、招募对象 我校应届毕业生 三、服务地域 我校分配名额为： “百县千乡宣传文化工程”1人，奔赴西部； “全国农村党员干部现代远程教育”工作3人，奔赴新疆； “青年工作、青年中心建设和管理、教育工作”等5人，奔赴西部。 四、服务时间 为期1或2年（可自愿选择1年或2年） 五、经费保障 1。志愿者服务期间中央财政给予必要的生活补贴（含交通补贴、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和住院医疗保险）。其中生活补助每月600元/人，每年7200元/人（在西藏服务的，每月800元/人，每年9600元/人），按月发放；交通补贴按志愿者入学前户籍所在省省会城市和服务省省会城市之间的距离划分为不同的等级确定（入学前户籍或服务地为西藏、新疆、内蒙古的，另行确定），按年发放。志愿者的有关补贴由全国项目办通过青年志愿卡按时统一划拨；志愿者保险由全国项目办统一指定险种、保额，由全国项目办与各服务省项目办协调办理。 2。志愿者体检费。由中央财政按照人均100元的标准给与支持，全国项目办一次性拨付给招募省项办，由省项目办根据实际情况分配。 七、政策保障 参加西部计划的志愿者，享受共青团中央、教育部、财政部、人事部《关于实施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的通知》（中青联发[2003]26号）中规定的政策支持，如下： 1.服务期满1年考核合格，报考研究生的，总分加10分；同等条件下，优先录取。 2.服务期满1年考核合格，可以应届高校毕业生身份报考国家机关公务员。报考中央国家机关和东、中部地区公务员的，同等条件下，优先录取；报考西部地区公务员的，笔试总分加5分。 3.服务期间，户口和档案保留在毕业高校，免收服务费用。服务期满后，学校再发放派遣证。 4。服务期间，享受往返于入学前户籍所在地与服务地之间每年4次火车硬座票半价优惠。 5。对于上学期间办理助学贷款，服务期间还贷确有困难的，学校将积极协调银行等有关方面，为其展期还贷提供帮助。 6。我校给予报名参加西部计划的志愿者大力支持，给予一次性奖励4000元/人。 …… 共青团珠江大学委员会 珠江大学 学 生 会 二oo五年四月二十五日 对于这个“西部计划“，何秀容也知道一些，去年学校里有几名毕业生到了云南、贵州等地支教，那几个师兄师姐还成了当时轰动一时的新闻人物呢。 然而正是这则通告让她平静的心有了触动。到西部去支教，那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呢，自己的家乡已经属于广东最贫困的地区了，那些地方真的比家乡还贫穷和艰苦吗？ 一个悄然的想法在她脑海逐渐形成，她想尝试一种全新的生活，大学四年里，她都是平平淡淡地过，她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做一件让同学们都记住她的大事，她决定去报名参加“西部计划”志愿者。 “西部计划”志愿者的服务时间为一年，用一年的时间去体验一种全所未有的生活，那是件值得的事情啊，更何况，最终成为志愿者的话，不但学校里会有一笔钱奖励，而且省里也会有，听说加起来有几千元呢。一毕业就能拿到几千元，已经差不多可以把助学贷款那些钱还清了，这也是对何秀容产生巨大吸引的地方。 她决定先不把这件事告诉家里，如果真的能定下来的话，再跟家里商量也不迟，何况上了大学后，父母明显将她当大人看待，一向都很尊重她的意见。 第二天，她就跟到了辅导员那里去报名，她看到，自己还是系里面第一个报名的。报名后，学校还会组织所有报名的同学进行面试，最终才能筛选出合格者。 提起面试，何秀容一向是头都发麻，她不知道这次报名参加志愿者的毕业生有多少，如果很多的话，又必定要面临激烈的面试竞争，这可不是她想面对的事实。 离面试只有一个星期了，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何秀容更加坚定了要成为一名西部计划志愿者的决心，她一想到自己披着大红花，站在台上接受校领导们的嘉奖，在全校师生的目光注视中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西部地区的征程，这个时刻她会觉得是自己大学四年里最光辉的一刹。 她开始害怕不能通过面试。 她决定给校团委领导写一封信，表明自己要成为一名志愿者的决心。她想通过这样来打动团委领导。 尊敬的团委李书记： 您好！ 我是中文系01级的学生，在得知西部计划志愿者服务的消息后，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第一时间到系办公室报了名。 我是一名来自粤北山区农村的学生，从小在农村长大，在农村上学，对农村怀有极深的感情，山区的环境真的很苦，我很清楚现在农村，特别是贫困地区农村的孩子最需要些什么，本来我已经计划毕业后回到家乡那边做老师，但看到西部计划志愿者招募的通知时，我深深地被触动了，西部许多地区一定会比我的家乡更穷，那里的孩子也许比家乡的孩子更需要我们这样的支教志愿者。 大学四年时间里，我一直严格要求自己，认真刻苦学习，掌握了比较扎实的专业知识，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在班中的前十名，在大三的时候，我还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我觉得自己是完全有能力胜任一名合格志愿者的。 我想，如果我真的有机会到西部地区去支教的话，我一定会给那里的孩子们讲述外面精彩的世界，帮助他们树立勤奋向上的人生观，用自己的微薄之力，为那里的孩子带去一点温暖和希望。 此致 敬礼 01中文1班学生 何秀容 信写完后，她又回头看了几遍，觉得过于平淡，达不到动情的效果，于是又拿起笔改了许多，增加了不少煽情的语句，表达了自己一副非参加志愿者不可的决心。 她拿着信，第一次敲开了团委书记的办公室大门。在向对方说明了自己是报名参加了西部计划志愿者招募后，面对她觉得是大领导的人，她紧张到也不知还可以说些什么，只有放下了信封跑了出去。 或者真的是她那封信的作用，面试结束后的几天，她接到了团委打来的电话，说她通过了面试。 一个星期后，何秀容就看到学校的几个宣传栏都贴出了团委的公告，她的名字赫然在列。她一下子就成为班上同学讨论的焦点，因为报名这件事她只跟翠兰说起过，宿舍其它的人都不知道。 想到自己将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志愿者，再加上同学们投来敬佩的眼光，她不禁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整个大学四年，她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四年来，她压抑得太久了。 68 四年的时间结束了 时间踏入公元2005年的6月下旬，再过几天，2001级的学生就要告别这四年的大学校园。这几天时间里，校园到处弥漫着毕业的氛围。 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回到了学校，在最后一学期，因为要找工作的原因，同学们各奔东西，各有各的忙碌，而这时大家才聚到了一起。这时，永进从网吧回到了学校，大学就剩这几天了，怎么也得跟宿舍和班上的同学们多点在一起吹吹牛，玩玩牌，打打球。 这几天，大家在宿舍的时候都开始整理东西，不断有人上门来收购旧东西，包括旧书籍、旧台灯、旧电脑等等。永进很多书并没有处理掉，因为他觉得在中学里做语文老师的话，大学里很多的教材还是用得上的，再说，读了四年的大学，连几本课本也不留下，那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而梁思毅则把他所有的课本等全部给卖掉了，他已经是决定跟父亲打理生意，用他的话来说，这些书已经是没有任何作用了。 这时的男生宿舍，比任何一个时候都零乱，到处是堆放着杂物，再也没有人去打扫或者拖地了，当然，学校的宿舍卫生检查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失去了震慑作用。 看影碟这个时候又成了永进他们宿舍里的保留节目了，自从大一那时宿舍有过一段的热潮外，大家已经是几年没有集中一起这样通宵达旦地看影碟了，这时他们肆无忌惮地把音量调到最大，甚至在播放a片的时候也是一样，弄到很多隔壁宿舍的同学也是闻声涌过来，在以前，大家对外宿舍的人涌过来看电影是持不欢迎态度，但这时他们觉得来再多的人也是件好事。 2005年6月22日，全校所有01级的学生集中到了体育馆举行毕业典礼，就在四年前参加新生入学典礼的同一个地方，也像四年前一样，他们按各个系排好队伍后才统一进场。 在这些即将离开校园，走向社会的年轻人眼中，他们会觉得毕业典礼上校领导、老师们的发言有些形式化，但他们仍是津津有味地听着。六月的南粤，天气已是十分炎热，体育馆内并没有空调或者风扇，大家都没有想着要离开，热点也没什么啊，大学里最后一次的开会了，明天一早，他们就要离开学校。如果是在平时，召开这种形式大于实际的会议，大家都想方设法不参加，即使来到了也听那么一会儿就偷偷溜掉。 毕业典礼上，校领导们宣读了许多表彰的名单，如优秀毕业生、考研成功者，优秀班级等等，而今年参加西部计划志愿者的毕业生们还到台上接受了校领导们亲手戴上的大红花，并且举行了一个短暂的出征仪式。何秀容无疑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这时她站在全班同学面前，站在全校三千多名毕业生前面，成为大家鼓掌祝贺的对象，这刻，她是终生难忘的。 毕业典礼结束后，他们都拿到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大学毕业证书，大家都把证书翻来覆去地看，就像看一件精致的工艺品一样。这一纸证明表示他们已经顺利完成了大学四年里的学习，踏进社会时，他们可以骄傲地说，自己是个大学毕业生了。 散伙饭无疑是大学里最后的晚餐。在毕业典礼结束后，01中文1班的全班同学都来到市内一家食馆，举行他们班上的毕业聚餐，珠大街外面的饭馆、大排档等早已被预定一空，所以他们只能市内去找地方。 喝酒成了晚餐一个主要的环节，敬老师、敬同学，有时候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短暂地抛开许多束缚，男生们都是拍着肩膀一杯一杯地在喝，个别以前有些过节的同学，这时也乘着酒兴，搂在一起，大声地叫着过去的事情大家都要把它忘记。 永进也是头一次喝这么多的酒，这时感觉头已经开始有点天旋地转，但这时却是最兴奋的时候，他没想过要停下来，明天，自己将会离开这个生活和学习了四年的校园，离开这座城市，自此，什么时候再重回到这座城市，什么时候再有那么多同学一起喝酒谁也不知道。 直到将近九点钟，晚餐才最终结束，永进是和郑明、达春三个人一起搀扶着走出饭馆，这时有人选择了坐车回学校，但他们却说要走回去，像他们一样的也不少，于是，不少好奇的市民就会看到三两成群的年轻人踉踉跄跄地行走在街头上。 走回到学校，他们三人看着校道上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看见有漂亮的女生走过，三人都一起伸长脖子瞪着人家不放，在以前，他们哪有敢这样放肆。 乘着酒兴，永进打了个电话给楚楚老师，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很吵，楚楚老师说正跟同学在卡拉ok，可能嘈杂的环境让她也听不出永进那满带醉意的说话，她说了句电话听得不太清楚，有什么事最好发信息来，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妈的！”永进骂了句粗口，郑明和达春连忙问他是怎一回事，一听到是因为那个楚楚老师，两人也帮忙说话了：“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理她干嘛！” 临毕业前一晚，是所有毕业生最为疯狂的一晚，但却是校领导们最紧张的一晚。每一个年的毕业生离校，对于校方来说，都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因为这时候的毕业生处于不受控状态，很容易就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在过往，毕业生在这个时候故意破坏校园公共财产，甚至打群架的情况都有听闻，所以早才一个月前，学校已经开展让毕业生文明离校的教育活动，毕业当晚，学校专门成立由各个系的老师组成的巡查小组，彻夜守着这些毕业生们，防止他们闹事。 这天晚上，凡是有毕业生居住的宿舍区都实行通宵开门，自由进出，十一点多的时候，永进班上有十多个女生组成一个男生宿舍参观团，到班上男生的宿舍参观来了，这是她们大学四年里第一次踏足这里。一时间，几个男生宿舍里热闹非凡，有人提议一起打扑克，这得到了大家里一致通过。但由于凳子根本不够坐，于是大家便几人一组，坐在地板上，女同学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 永进是看了他们打了一会扑克后就和郑明坐在走廊上聊着天，但头痛得厉害，开始时还是坐着，一会就躺了下来，还没聊多久，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十分安静了，看了看手机，已是凌晨的四点，宿舍里的女生们已经走了，但四周还有不少宿舍亮着灯光，但自己宿舍里的人都睡着了，他走到隔壁一个还亮着灯的宿舍，里面的人见到他就笑着说，怎么了，走廊睡得不舒服吗，这么快就起床了。看来，他在走廊里睡着的情景大家都目睹过了。 永进苦笑了一下，又回到自己宿舍，自己爬上床去继续睡觉去。 第二天一早，校园里人声鼎沸，就像新生入学那两天一样热闹，校道上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车辆，有父母自己开着车来接孩子的，也有来自全省各地的大巴车，各地的老乡们很多都选择了包车，因为大家行礼都比较多，包车就显得方便多了。当然，一些外省的同学，更多只能是选择坐火车。 不少师弟师妹都来送相熟的师兄师姐们，个别女同学都哭了出来，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离别，无疑是伤感的。对于绝大多数的同学来说，除了那些考上研究生的同学外，人生的求学生涯将永远结束，从幼儿园开始，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这将近二十年的学校生活中，他们经历过了数次的离别，但这次却是最彻底的。 69 尾声 有人说，大学是永远年轻的，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从这里出去，一批又一批的中学生怀着对大学美好的憧憬又踏进这里，反复如此，唯一不变的只是校园中那参天的古树、斑驳的老墙，当然还有那白发苍苍的老师。 平凡大学里面的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但像陈永进、谢嘉文、谭小玲、何秀容等等他们的故事，今后依然会在每一所大学里上演着，只是故事的主角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 （全文完） 2007年1月至7月完成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