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老九门之她认错了白月光?》 第1章 她穿越了? 观看前言: 接上一本小月亮刚穿越过来的故事。 老九门的故事,时间线可能会有私设。 女主因欲而生,又因欲而亡。 她不懂情爱,因她会模仿世人,性格多变。 至于cp随意磕,不喜欢看的人请嘴下留情。 可能会ooc,尽力不ooc。 她在漫天星火里一直坠落坠落… 江南念最后看到的是模糊又熟悉男子的迭影… “月亮,等我…” 一阵道音传入她的耳朵,褪去了她眼里的一丝丝血红。 一个巨大的阵法,将她吸入一个旋涡里… 她闻到了焚香的味道,是什么,在牵引她前去…… 入目是自己的双手,并没有什么变化。 淡淡的香味传来,江南念疑惑得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座巨大不见天日的地下宫殿,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弯残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宫殿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地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 从高处俯瞰望去,那是一座玄色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 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七色瓦顶,恰似一座遗落的岛屿。 浮现在她面前得,是一本无风自动翻阅的书籍。 就在江南念看完最后一页的时候。 书本化作点点星光闪烁的金沙流失于天地中,彻底消失了再无一丝痕迹。 “我只能送你这里了,切记,不要相信任何人。” 随之,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属于她缺失的记忆翻天倒海涌入脑海中。 不够,还是不够。 她只能想起来之前经历的一些。 还有许多记忆似被浓雾笼罩住,窥不得半分真意。 得,又赶一回潮流了。 江南念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穿越了。 她就着出现在手里的铜镜观察起了自己。 不得不说,自己的这副样子和原来的模样一模一样。 只是,她返老还童了? 铜镜里倒映着一个女子的脸,十四五岁左右的年龄。 小鹿般的双眼,清澈如水,点点樱桃小口,更胜海棠颜色。 她躺回原来的祭祀之地,看着穹顶。 感觉这一切都不可思议,窗外的风冰冷地透过来,吹拂在脸上。 她拥有了新的生命,新的开始。 江南念笑了起来,眼角盈着泪水。 此地幽寂无声,正适合修炼。 江南念也无出去探索的想法,索性封锁五感。 她躺着的地方,有植物在肆意生长。 随之温柔的包围了她,似和周围的青铜器材类似的材质缠绕在一起。 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江南念毫无知觉进入修炼境地。 地宫中不知岁月。 许久,她感受到血脉相连的力量。 藤蔓包围的青铜莲花台,在慢慢吸收下方祭祀的鲜血。 往日只有月色的地宫,枯木稀疏寥落,此时供奉了无数鲜花,烛火阑珊。 一大股暗红的血河,混着不知名的陨石,犹如泥沼般蔓延流动。 ?残忍血腥的气息,袭满整座地宫。 藤蔓慢慢退去露出莲花祭祀台。 而此时,万众焦点之中的江南念终于睁开了紧闭的眼,五感顿开。 祭台前被割破手腕献祭的少年静静地注视少女,黑眸燃起星火。 随着她淡漠的朝他望来,心里有股火势渐大,越焚越烈。 嘈杂的声音瞬间充斥了她的耳膜,让她不太舒服地压低了眉心。 风声鹤唳,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爬跪在下方沾血的地宫,等待着被献祭。 “吵死了!” 女子肌肤清透得恍如月华,乌压压的发逶迤到地。 细小闪烁的银光,似月华萦绕少女周身。 这光芒,似是只为她所化。 好似没有想到,她是真的存在一样。 “闭嘴!”江南念站起来冰冷冷道。 但下方众人嘈杂的心声,贪得无厌的欲念。 还是不受控制地折磨着她,让她生出了些许烦躁。 不一会,下方跪着的人。走过来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高挑女子俯身拜了下去。 头上绾着一支纯银兰花簪子,纤腰素裹,清冷出尘。 “张家现任大祭司拜见圣女。” 神tm圣女。 不过她现在在别人家地盘,还是静观其变吧。 “起。”她的声音如空谷清泉,凤凰啼露,虽然冷冷的不带有一丝温度,但却让人想听更多。 祭台上长长得青丝随着江南念的起身动作垂到地面。 见江南念有了动作,大祭司伸出自己的手背。 江南念缓缓搭上她的手指,探查她的过往。 眉目未动半分,心情却舒缓了一些。 大祭司抬眼看去,圣女的容貌胜过自己看过的任何张家人。 眉目之间又带着淡淡英气,明朗如日月星辰,淡泊如寒江释凌。 【圣女苏醒,张家有救了。】大祭司心里暗想。 江南念放下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指,缓缓在地宫行走。 此界力量实在太过弱小,修养几年一无所获。 这是哪儿?”江南念问。 “东北张家地宫。”大祭司诚惶诚恐道。 “你们走吧,不要打扰我清修。”江南念淡淡道。 “张家需要您,圣女大人。张家快四分五裂了…” “与我何干!” 【怎么和你无关,为了供养你。牺牲了无数张家人…】 地下跪着的小年轻心里在碎碎念,想来初生牛犊不怕虎。 在心里暗自吐槽… 心里有许多埋怨和不理解。 可惜他们供养的不是她,她才刚来不久。 江南念盯着地下这少年。 剑眉上挑,眼窝深邃,鼻梁直挺。 稍薄的花瓣唇此时没有一点血色,貌美而不女相,具有攻击性却不失温柔多情。 手轻轻一动,藤蔓扭着那少年便落到她手里。 探查了他所有的记忆,江南念记忆恢复得更快了。 张家无父无母的孤儿过得凄惨无比。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一点反抗的意思没有。 冷漠无情,是张家人的写照。 瞧着江南念泛红的眼眶,欲落要落得眼泪悬在眼角。 少年更多想说得话,都堵在心口难言。 他不知道为什么,能体会到她的难过。 她很痛苦。 她在哭。 江南念放开他,站在原地不动。 浑身绣暗花纹玄黑长袍,虽然已经破碎,隐约露出如玉的脚趾,似冷冷地闪着月色的寒光。 她毫不避讳地打量众人。 江南念意识到,此界主角光环的强大。 要彻底恢复记忆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但是她并不甘心,刚刚她想再试试主角的光环。 于是她趁机使用了力量,却被压制反噬。 无形的刀刃刚抵达众人喉咙,她却不能动了,时间停滞,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 所有人身上金光大盛,一圈又一圈的金色符文绕着他们。 然而她还没从混沌中彻底清醒过来,就听脑中传来宛如机器人一般的声音在说:【在下书灵拯救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回归原世界。】 【你不能杀他们,抹杀他们也会反噬你自己。】 脑海中有声音在威胁她,突然刀剑断裂了。 江南念也能动了,时间开始正常流动。 断下来的刀剑残片轻轻掉落在地上,在众人眼中慢慢消失不见。 匍匐在地的张家众人见识到她的本事,不害怕反而用狂热的眼神崇拜着她。 看来避世还是不行,还是得入世历红尘。 这世间主宰自己命运的,唯有她。 敢威胁她,不知死活的东西。 江南念眼底的黢黑暗流,愈发汹涌,随时要溢出来。薄唇呵出一声冷笑… “圣女…圣婴…呵…” 第2章 小官 此时,放血过多导致跪在地上的少年。 长长的羽毛般茂密的睫毛动了动,像受惊的蝴蝶。 他的血迹沾染到她如玉的脚趾上。 少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瞧见手指上的污渍。 又缩回手指,隔着袖子擦了擦她脚背上的灰尘血迹。 他茫然的想着,月亮不该被弄賍。 江南念俯视着脚下的少年。 此人也算主角之一,身上流着的血液挺玄妙,自然受天道福泽庇佑。 他的命运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幸。 看着他这张精致又熟悉的脸,江南念缓缓蹲下去。 心中阴恻恻地想,张家人嫌弃你又要利用你。 我带你走出张家,也许这对少年而言不失是一件好事。 这样想着,在少年苍白的脸上轻佻地拍了两下。 “他是谁?” “他…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低下的贱种。” 底下有谄媚的声音在回复。 “哦,你是吗。”江南掐着少年的下巴轻轻问。 一抬眼,就撞进少年抬起的眼睛中,激地他猛地一退,却退不动。 身体被她俩跟手指牢牢固定住,女子力气大得就像生铁一样。 一双勾魂眼,似是含情又无情,眼中若有秋水轮转,此时正暗暗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淡漠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沉默不语。 江南念捏了捏他清廋的脸,放下。 她手指微微一动,刚发声之人躺在地上嚎叫。 江南念目光睥睨,玩味地道。 “低贱?至少他的血脉唤醒了我。” “纯正的麒麟子,你们倒舍得糟践。”江南念凝视着大祭司说了一句。 大祭司束手低首静听。 “他们呢?”江南念随意指着那群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少年。 “他们是献祭给你的孩子。” “既是献祭给我的,那便留下来。” 张家难道就容不下几个吃不饱饭的孩子。 大祭司对此自然无不可。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凝出一层淡淡光辉,如冰川之初化,如雪山圆月之高洁清冷。 江南念同意出去地宫后,大祭司召来软轿。 上了软轿,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少年,江南念不知想到什么撩起帘子。 轻轻道了一句,“你的母亲白玛还在等着你。 小官…活下来,我等,你来见我。” 银光照拂少女面庞,名为小官的少年抬头看向她。 青葱小手托着艳红的鲜花,递至他面前。 那一刻,周围的风都静了。 “母亲?”他嘶哑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周围少年的声音慢慢细细碎碎响了起来。 “原来他不是哑巴呀…” “就是就是,我还以为他不会讲话。” “这小贱…小哑巴还得到了圣女大人的青睐。” 恍然不觉的少年,擒在掌心的是江南念递过来的一朵花。 她说母亲在等我,母亲在等我。 别人都有母亲,我没有。 原来,我也有母亲。 我要好好练习,不能被淘汰。 我要活下去,去找她。 殊不知,如同冶炼最后一环的淬火,这个女子的喜怒哀乐,将锻铸为困梏他一生的囹圄。 那一刻,俩人之间的命运开始了。 羁绊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把她们得命运紧紧相连。 张家古楼上,明月高悬。 江南念以手支颐,趴在窗边仰望星空,细长的双腿晃来晃去。 记忆中的皎月,仿若银盘垂挂高空。 她和大祭司长老们达成协议,重大时刻需要她当吉祥物。 她自然会配合出席,平时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独自住在一个空院落里,什么都是最好的配置。 她想出门,随时都可以。 可她看着外面乱哄哄的,出去过几次。 随时跟着无数人伺候的人,厌烦的很。 还不如修炼,虽然说聊胜于无。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年,张家处理了不少内奸。 慢慢平复了下来,在她的提点下。 挑选了不少聪明人带着财宝移到国外,提前做准备总没有错的。 那些少年,只要她想见。 自然就能见到,无人敢阻拦她。 反而她倒去得少,那名为小官的少年和记忆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可是江南念知道,他不是她的星星。 他不是,他只是白玛的小官。 她从来不会认错,所以她很少去见他。 只是想念星星的时候,会带着糕点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晨光披洒在少年飞扬的发丝和衣袂上。 一举一动都如诗如画,行云流水的动作配上深邃专注的眼眉。 劲瘦有力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散发出浓浓的荷尔蒙。 他们很少说话,她不语他也不言。 她的存在,好似没有改变什么。 张家的血腥她见过,场内擂台底部黑的不能再黑。 木板似乎一压都能挤出血液,全是一波又一波的鲜血染上去的。 血腥味和臭汗味裹在一起,特别难闻。 那次无意间她走到擂台附近。 人体发出激烈的碰撞声,一道鲜红的血液溅到他的脸上。 那少年光线重新汇聚在她身上,又很快回到战斗中去。 隐约回归身体的听觉传来一点轻微的撞击声,逐渐在耳廓里变大。 她听到数声求饶,到最后干脆连喊都不喊。 他呆呆的扭头望着墙壁,偶尔视线还会和她相遇。 可很快,少年的视线在扫视过来,直到看到站在阴暗区没有离开的她。 少年往她这处挪了点位置,伸手挡住她的视线,“别看。” 此时她比他估计还要大两三岁。 遮在她眼前的手心满是鲜血,估计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对手的,还是自己的。 在这暗无天日的张家,没有一个是自己的朋友,全部都是对手。 如果他不强,就会死在对方的手上。 因为他强,所以他才能继续活着。 “你的手……”江南念缓缓道。 他僵了一下,将手心在衣摆上擦拭,反复几下,反而越擦越脏。 比试结束,他独自离开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提前离开分江南念拿着药品推开他房门的时候。 他的上衣早在最开始就脱下扔在了地上,现在裸着胸膛后背。 正别扭着姿势给自己清洗伤口,见她进来眼睛闪了闪。 “痛吗?”江南念凑近他的脖子,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跳动的脉搏上。 粉白的肌肤下,青绿色血管很明显,也很漂亮。 伤痕累累,新伤旧疤。 她轻轻的先清理伤口,再上药包扎。 他摇头,本能地想远离她。 内心想要远离她,可身体却动不了一点。 江南念见他还是沉默寡言。 叹息一声,但这声叹息,似乎在叹着彼此的开始,也在叹着彼此的结束。 第3章 选夫婿 “你为什么不想让我看。” 她指的是擂台赛,他挡在她面前得那只手。 “你干净。” 美玉无瑕,不该沾染污垢。 少年乖乖穿着衣服,从兜里掏出晚餐一个干巴巴的馒头正准备啃。 江南念想要逗逗他,摊开手掌心。 少年毫不迟疑把馒头没有啃过的那一边放到她手心。 听到他肚子叽里咕噜的叫唤。 江南念有些诧异,“你午餐没吃?” 他轻轻摇头。 江南念愣住了,一开始只是觉得他长相似星星。 大抵是可怜他,在张家最不值得的就是真心。 何况还是一个刚认识的人。 她可没有这么烂好心,随便去帮助别人。 她存着利用他的心思,不可言说。 江南念接过馒头,低声笑了笑,“你倒是随随便便相信人。” 小官依旧沉默不语。 江南念又将馒头递到他手中,他也没有多问,抱着馒头大口啃着。 啧,小可怜! 江南念默了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你以后只要答应我一件事!” 少年抬起头眼睛发亮,点点头,似懂非懂。 在摇曳的烛火中,江南念缓缓告诉了关于他母亲的一切。 他听得很认真,很上心。 江南念走了没多久。 室内压抑的让少年呼吸都变得缓慢,依旧是阴暗角落里裹着被子扭曲的蜷着。 少年盯着若隐若现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微弱月光,心中默默念着。 “白玛,我的母亲。我是母亲的小官…” 即使思想是抗拒她的,但是他的眼睛骗不了人。 他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会的不多,什么也没有。 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他只能选择远离。 自此之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增多。 包括张家那些孩子,她认识的也差不多。 长老院和大祭司对此喜闻乐见。 他们的打算,多日后她明了。 堂中顿时鸦雀无声,只有上首江南念手指叩击茶几的声音。 苏醒那日就觉得存活了千年之久的张家很可怕。 得悉他们对自己的意图,更是心生反感,甚至是厌恶至极。 看着发言的长老,江南念心中暗讽。 这些人,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血腥,眉宇间还隐隐透着让人胆寒的戾气。 果然有什么样的家族,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一段时间的等待,众人也捉摸不透刚刚他们交谈中的含义,圣女明白没有了。 盘中茶盏轮换,再添新茶之时。 堂外金灿日光被突来的身影遮挡。 有人带领一群孩子低头静候在厅外。 她离得近,也看得最清。 “圣女,长老院的意思。你的夫婿必须出自本家。现下外面等候的全是张家的孩子,供你选择。” 大祭司自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没有长老院想象中好说话。 江南念似笑非笑,看着外面乌亚亚一片小张们。 “是按照你们的意思挑选,还是我自己挑选?” “自然是按照您的意思,无人能强迫您。” “呵…这话真真好笑。”有些人都恨不能直接点名了。 大祭司再次开口,“只是您不选择,到了年纪届时还是会对你打起主意,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能明白吗?” 江南念点点头,随意翻看着名册。 侧身和大祭司耳语了一番,大祭司无奈的点点头。 她虽年幼,却不算完全无知,深谙自己力量没有恢复。 目前都开罪不起,只能掩饰自己的反感装装样子。 但目前她只想专注修行,无心考虑婚事。 话说得再委婉,也是变相的推拒。 后续,她没再被打扰,继续当张家高高在上的吉祥物。 江南念和小官两人除了偶尔见面。 平时小官除了学习就是闭目养神发呆。 江南念需要他的时候,会派人带他过来。 江南念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会和他有过多接触。 大多时候,俩人相处安静无声。 他坐在窗前发呆,她做她的事情。 无不打扰。 有一日,她的精神头才打起了几分。 少年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突然就朝她开了口,“他们说你要挑选夫婿?”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轻笑了下,“嗯。你很在意?” 少年僵了下。 装作不太想搭理她一直没应声。 却没有推开凑过来打量的人,她倒自己漫不经意的离远了。 缓缓的喝着茶,直到察觉到他的那一点点委屈。 江南念朝他望了过去,“小官,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 “我在这里呆了得有十几年了。” 他并没想得到她的应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逃不出去,想逃就是一死。” 江南念偏头看他,他亦回头,眼里很亮。 和她眼睛里的亮不一样,他的亮像是还有极强的求生欲望。 江南念知道,他只是不想死。 他和她一样,都对命运不公感到悲愤。 拼命地在沼泽里抓住能看到的救命稻草。 “小官,如果可以,你一定坚持到那一天。” “你…想出去吗?” “小官,我在等一个人。” 她没有说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或是给他,她能救他的这种信号。 她太弱了,在外面那群人眼里还不如一只蚂蚁。 但蝼蚁尚且偷生,他为何不行? 她没法承诺定能将他救出去,但只要她出去。 她愿意带走他。 少年勾了下嘴角,头一次有了一点笑意,“好。” 期间少年不断崛起,在一群小孩中独占鳌头。 原本十三岁,少年就要被放野。 江南念想要顺势按照族规往后推迟俩年。 凭什么别人十五岁放野,他就要十三岁。 没看他廋的一把骨头,她好不容易把他养胖一点。 谁也不能随便欺负他,她的人她来护着。 可少年,他不愿。 那一日,他一早来到她住得院落等候。 他知道,他不是讨厌她。 而是在害怕。 离开之前,再看看她吧。 哪怕只是触碰到一片她的衣角。 他没能力啊,他还是那么弱。 他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几年前这样,几年后还是这样。 他来向她告别。 他想到大祭司说过的话。 “你喜欢圣女吗?” “什么是喜欢?” 第4章 归来 大祭司地位在张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除了出门很久没有归来的族长。 她活了许久,看多了人和事。 张家已经逐渐走向了没落。 看着面前沉默寡言的少年疑惑的问了这句话。 大祭司难得给他解释。 “喜欢是想念,是好奇,是害怕,你离开她就想她。是想了解她,是害怕她选别人不选你。” 大祭司又道,“你是曾经的圣婴,她是圣女。 你们的命运早就链接在一起,天意如此。 你不想失去她,放野你就必须去找到族长的青铜信物带回来。” “你成为了族长,谁也不能分开你们。 多余的我算不透。她在,张家就在。” “好,我去找回信物。” 虽然我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可是我不愿意她被迫选别人。 那一日,天朗气清。 江南念刚写完一幅字。 门被推开,进来个穿着蓝色的长袍褂少年。 “我要放野了,来向你告别。” 江南念提前就收到了消息,拿出给他的包裹。 江南念看着他那双淡漠的眼。 主动的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道。 “小官,没有人是你的责任。 去找你的母亲吧,不要回来了。 她在等着你…地图你已经记住了。” 少年摇摇头,又点点头。 背着包裹离开的少年,跨过了门槛回头问。 “你的名字?” “月亮。” 我是星星的月亮,江南念怅然若失的想。 “月亮,等我回来。”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朝着少年嫣然一笑。 “好,我等你。小官。” 又过了许久时日。 江南念坐在大厅屏风后,颇有一种古代君王等着朝拜的感觉。 两侧排排坐着的,像是表面忠心耿耿实际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臣们。 古色古香的装修,斑驳的朱红色大门。 精致的雕花窗棂,仿佛都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然而,如今的它们却透露出沉沉的压抑,宛如被时光遗忘的巨兽,静默地伫立在那里。 这场景就像那个没落的时代,昔日的繁荣与荣耀已经逐渐消逝。 只剩下一片荒芜与破败。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那是岁月的沉淀,也是历史的尘埃。 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仿佛在告诉世人,张家美好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 “一年过去,不知道圣女选好没有。”为首的大长老缓缓道。 大祭司没笑,甚至没有像周围几人那样打量她。 只坐在她下首位置静默不语。 “张家小辈,倒是有几个不错。不知道…” “我不会选!” 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和她相提并论。 张家这些老不死的想要最纯正的血脉,可惜了他们等不到。 她永远不会生子,更何况是和不爱之人结合。 “这,要不再挑选挑选…” “就挑山子辈分的怎么样?”江南念讥讽的看着说话的长老。 “那可好…” 看着大祭司和江南念意味不明的表情,那人自知小算盘被知晓了。 讪讪一笑坐下,不敢再语,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好强的气势。 另外一位长老刚要站起身逼迫她选择。 门被用力推开,少年背对阳光。 走进阴沉沉的堂屋内。 “竖子,你来此何干?” 不满意推辞的长老,立马严厉怒斥。 归来的少年风尘仆仆,径直望向江南念。 他来得急,半长的发凌乱地洒落在带着汗渍的脸颊。 “你回来了?” 江南念看着他,态度出奇地温和,紧接着往人群里巡了一圈,眼神淡淡的,却慑人得很。 众人被她突然放出来的威压,压得呼吸微滞。 也明白过来这少年是江南念看中的人,放肆厌恶直白的目光全都收敛起来。 有些人还暗自心想,难怪她不愿意选择。 这是自我养成了? 心事藏着掖着,轻易不让人窥探。 只是这个曾经的圣婴,就这么借着她又爬上来了? 少年从怀里摸出来了一个荷包紧紧包裹的物件。 递给了一旁喜忧参半的大祭司, “我带回来了。” 屋内几人略诧异的眼神隐晦投来。 为这个信物,更为少年与平日大相径庭的表现。 她,有软肋。 他,有了在意的人。 更好,掌握了。 少年反而踌躇起来。 大厅这些人穿得讲究, 但此刻江南念和这些高高在上,垂着眼睑往下打量他的神态如出一辙。 她,不高兴? 江南念不愿意见张家的人,也不愿意和他一同出门。 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跟他关系亲近。 她掩耳盗铃地认为,与少年的生活圈子交集越少。 将来自己离开,他受到的影响更小。 她让他提前背会了,回家寻找母亲的地图。 她给他准备了金银盘缠,她让他离开张家不要回来。 年纪越小,越容易忘记这段不堪的经历,权当做了场噩梦,或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为什么?” 江南念眼睫微颤,一阵心烦,愈发懊恼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我要,娶你。” 空气僵滞了瞬。 江南念没有受宠若惊,只觉得刺耳闹心。 “你想娶,我就要嫁吗?” 江南念冷漠的站起身,留下一句话走了。 她孤身流落此地,但骨子里的傲气还在。 她不愿意的事情,别人怎么逼迫,她也不会应承。 父母去世,他一个没成年的孩子,无依无靠,群狼环伺。 他愿意承担张家族长的重担子,可惜她不愿意陪他一起。 他也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凭什么就要决定她的人生。 也许今后,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儿上过活。 而无论之前多少年月,江南念都没有吃过一天苦头。 星星更是把她捧在手掌心供养。 少年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他茫然的望着她远去,低垂眉眼。 他以为她不愿意被逼着选择婚嫁之人。 他在有心人的一步步提点之下。 拿回族长信物,想着就先将人护在身边。 不让其他张家男人有机会觊觎她,指染她。 他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也没有长辈给一点点提点。 他肯定会待她好,宠着她。 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 就像这次放野,路上看到的那样。 像张海客所说的,夫妻和睦,同为一体。 如果他不登上那高位,他们绝不会让她选择他。 他不去争,他不去抢。 他一点点胜算没有,所以他还是去了养父折涧命丧黄泉之地。 千难万险带回了信物,收到大祭司的消息。 一路匆忙赶路,终于来得及。 可是她好生气。 第5章 订婚 江南念自认为,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岂料,此时却生生被大祭司和他摆了一道。 大祭司与他,一个狡诈,一个执拗,竟都不是好拿捏的心思深沉的张家人。 三天过后,江南念等来了他,也就是现任族长“张麒麟”。 前一日,大祭司过来为他解释一切。 又顺便说情,求情。 大祭司把姿势放得极低,可惜在江南念看来也是一副施舍的样子。 张家给你的,你就要接着。 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 大祭司倒不敢在她面前倚老卖老,苦口婆心劝说了一番。 大祭司觉得她说话有理有据,良言苦口。 “我知道了。”江南月浑不在意大祭司的算计。 大祭司算是瞧出来了,江南念绝非善茬。 把人逼急了,谁知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她不在乎张家,但她在乎族长。 大祭司又找到族长谆谆教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纠缠,利诱,甚至暗地里下套,都可以。 手段放迂回些,别明晃晃地强迫她。 张麒麟眼睛也是少有的漂亮,眼瞳清凌凌,与江南念寒星似的眼眸正对上。 “如果我说不,在你们眼里,我算不算是给脸不要脸?” 嗓音绵软,脸上却冷冰冰,她说出来的话更是直戳人心窝子。 为了讨她开心,张麒麟放野路上费尽心思搜集了的礼物,巴巴捧到她面前,无一例外被她退回。 张麒麟居高临下的视线里,江南念生气的质问他。 “为什么,你要回来?” “族长,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好差事?” “大厦将倾,只凭借你一人之力。宛如杯水车薪,螳臂挡车,独木难支。” 同样地,如同这个风雨飘摇地政府,尽管有一两个忠臣,也免不了覆灭的命运。 “张麒麟,你告诉我。为什么?” 四目相对,张麒麟眸色依旧。 “我,不想你被人逼迫。” “你不愿,我帮你。” “这里是家,家没了,就没了。” 少年,少有的说出了这么些言语。 他一字一句剖析自己的真实想法。 江南念知道他没有诓自己,可她不愿意牵扯别人的命运。 “你知不知道,你以后的命运。” 一念之差,命运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江南念咬着唇,微红的双眼注视着空气中的微尘,神情清冷,又有些脆弱的懵然。 “我不值得,你如此。” “小官,没有人,比你自己更珍贵。” “你以为这是喜欢,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吗?” 张麒麟无辜又茫然的看着她。 江南念盯着看了片刻,也有些拿他没法子。 “好,你既然说是为我好。那我们便约法三章!” “一,我们假订婚。” “二,结婚等18岁以后再说。” “三,你不能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 江南念将遗憾与关爱倾注了俩份在小官身上。 二人名为未婚夫妻,在她单方面的认为是情如姐弟。 张麒麟五岁到十三岁之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灾星。 在外人看来,十三岁时被大祭司圣女相中,一跃成为族长。 无人相信,的实力。 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被蒙蔽的双眼,看得到的那点坐井观天的东西。 肉眼可见,张麒麟的前程一片远大,同时也是张家这一代最强而有力的末代族长。 俩人约法三章之后。 不久就是举家族之力举办的订婚仪式。 江南念对于婚宴,毫不在意。 不过是一场虚假的交易,有什么值得好费心。 当天,张家所有主枝旁枝都赶了回来。 拜见新族长,顺便庆贺订婚之喜。 订婚仪式第一步就是交换“庚帖”。 原本,应该由双方父母交由媒人庚帖互换。 去找道观师傅合八字,再商议婚期各种流程。 可惜,他俩。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家寡人。 凑不出一个家长,最后由大祭司全权代理。 到了签订婚约这一步。 “小官,你确定吗?” “嗯。” 江南念蹙了蹙眉,偏额,目光掠过张麒麟清冷的脸,一秒不到就收回。 “张麒麟,如你所愿。” 在文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随意的扔下毛笔。 傍人心头一突。 这态度,啧啧,族长也忍得下去。 张麒麟紧盯她侧脸,沉默片刻,慢慢拿起毛笔。 蘸蘸墨,顺了顺笔尖软毛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握着江南念不情不愿的手,一起盖下了属于他俩的印章。 最后一步,交换订婚礼物。 张麒麟从盒子里,拿起一枚手环套在她手腕上。 两枚白玉指环,俩人互相给对方戴在中指。 江南念沉默了半天,拿起了一枚玉佩寄在他海棠红长袍褂上。 充当司仪的长老瞧了一眼,高声道。 “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婵娟共此天,明月两缠绵,情丝万缕人间一段缘。 随之,礼成。 余下,仪式不过就是开席。 江南念直接回了房,根本一丝愿意应承张家人的意思都没有。 张麒麟不久也回了房,让人端上了吃食。 林林总总,摆了一大桌。 “月亮,吃饭。” 她没有心思,也没有给好脸色他。 江南念性子偏冷,还有些不合时宜的狷介,其实并不跋扈无礼。 但看到张麒麟那清冷的脸,就有些想招惹他。 拿过桌上摆着好看的大红石榴。 不客气的塞到他手里,命令道。 “给我剥。” 张麒麟起身走至水盆前仔仔细细的净手。 回到桌前,慢慢剥开石榴的皮。 不久,他将一小碟晶莹红艳的石榴籽推到江南念那边儿。 这会的石榴,个头不算大。 还有硬籽,口感酸酸甜甜倒还算符合她的胃口。 拿着勺子慢慢吃,就是有籽麻烦了点。 见此,张麒麟又剥了一个,用勺子把汁水都压榨了出来。 顺手放到她手边,江南念也没客气。 兴许是过意不去,慢慢扯出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辛苦了,族长大人。” “为夫人,不辛苦。” 这话,让江南念咳嗽不止。 这人,怎么这么…… 第6章 星星 要不是,江南念明白他的性格。 就要认为他这是故意调侃她呢。 “不准你这么喊,小屁孩瞎喊什么。” 江南念掀了掀眼睫,怒极反笑,气不过捏了一把他的脸。 小屁孩抿着唇也看向了她,哦了一声就没有开口。 默默的拿起筷子给她夹菜,江南念觉得他可能就是听到别人这么称呼。 他根本就不懂,情为何物。 他也不明了,夫妻是什么意思。 当然,其实她也不懂。 她只是不讨厌他,喜欢暂且也算不上有几分。 因为这张脸,她愿意照拂他俩分。 张麒麟对旁人漠不在乎,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顿了瞬,低声问她,“吃饭,晚上肚子饿。” 或许,他不懂感情是什么。 可是他知道,不吃饭会饿。 江南念蹙起眉,一抬头就与他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少年一向冷邃锋锐的漆眸仿佛注入了岩浆,炙烫黏浓,如有实质。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忙不迭地移开眼。 江南念对张麒麟的感情很复杂。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对他心存感恩。 因为她蒙受他的庇护照拂,在张家也算逍遥自在。 都说被爱是一件很幸福,很美好的事; 如果对方完全不接受拒绝,又太过强大,让你无法逃脱呢? 那就成了束缚,桎梏,可怕的梦魇。 他俩的相处方式,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订婚之后,不过就是搬到同一处院落。 隔壁房间住着,饮食起居,朝夕相对。 供养给她的,不仅仅有国内的好物件。 还有些,傍枝经商进献的一些国外物件。 江南念对此,都不怎么在意。 张麒麟零零散散的也亲手给她做了很多小饰物。 她也是看心情佩戴, 坐在桌边处理事务的张麒麟条件反射地攥住她作乱的手。 一把拉她坐到了他怀里。 白生生的小手软得像是没长骨头,少女神思不属。 歪着脑袋看向他,含情眼清澈如水,翘长乌睫扑棱棱沾着湿气,无辜又懵然。 落在张麒麟眼内,当真惹人怜爱极了。 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几年时光。 他要成年了。 张麒麟已经比她高了很多,慢慢从沉默的少年过渡到沉默的族长大人。 她好像定格到了十八岁,容颜依旧。 “忙,想干什么,嗯?” 随着时光荏苒,她时常神情恍惚,待他更是忽冷忽热。 无论如何,张麒麟待她倒是比平日一板一眼,拒人于千里之外要好上许多。 可在大祭司看来,族长简直是对于夫人是百依百顺。 她想干什么? 她想要回家,找她的星星。 她想离开张家,离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国度。 江南念一时怔神,继而察觉俩人姿势过于亲密。 瞥见其他张家人的过来身影,起身走到窗边漫不经心地撑着脸看向外边。 她不是没有想办法离开,夜以继日的修炼却无济于事。 她打不破次元壁,反噬一次比一次厉害。 张麒麟放下手中的账本,拿了一碟子让下人切好的水果递过来。 他眼眸却如影随形地追过来,死死地紧缠着她的视线不放。 江南念觉得无所适从,又有些隐秘的厌烦与窒息般的恐惧。 有一刹,自己彷佛是一只掉入蛛网的小蝇,无论如何拼死挣扎,都难以逃出天道掌控的生天。 江南念捏着小小的银白色水果叉子,无意识的戳来戳去。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戳成了稀巴烂。 三层高的楼位于屋宅环绕的中间,青灰色瓦檐,显得古朴又沉闷。 院中角落处,有一口水井。 水井上方长着一棵虬枝盘曲的紫丁香老树,郁郁葱葱。 正是花开的季节,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片淡紫色的云彩在飘动。 等忙完的张麒麟抬头。 只见窗边早已经没有人,只留下戳着乱七八糟的水果。 江南念早已转移到花树上,坐着看夕阳西下。 如玉的肤肤仿佛镀了一层光般耀目,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她后面就是蓝天白云,环绕的青山。 她侧身很安静,身影衬得背景更是诗情画意。 她察觉到视线,侧首望过来。 只是一眼,江南念便怔住了。 窗前的张麒麟清俊,鼻梁高挺,丝丝黑发掠在额前。 半遮住浓暗的眉,眼睛乌亮乌亮的,宛如上好的墨玉。 微翘的上唇,尖挺的下颌有种无法忽视的倔强,是让人一见就难忘的气质。 像另外一个时空十八岁的星星,只属于她的张星官。 面容相同,身世相同,名字却不相同,命运也不相同。 星星的眼睛却更深邃,好似星河流转动人。 她在透过他,想念谁? 张麒麟紧缩的眉头倏地张开,松开搭在窗边的手指,向楼下走去。 清隽出尘的少年站在树下,看着树上的女子。 “月亮,下来。” 江南念一颗心忽然变得酸涩起来,轻轻一笑道。 “小官。” 他不是星星呀,他是小官。 纵身一跃而下,也不管下边的人做好准备没有。 张麒麟没有犹豫,伸手便接住了她。 直接就这么抱着她回了,用餐的厅房。 她好像不开心,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只能用自己笨拙的方式,让她感受,还有他在。 夜幕降临,俩人围桌而坐。 七八道荤素搭配的菜,加上两道汤。 今日江南念让厨房送了几壶米酒过来。 随意的吃了几口,拿着小银壶自饮自灼了起来。 面对张麒麟询问的面色,她选择视而不见。 幽暗的楼里,人影朦胧,从窗户望出去更是清冷的月色,只能隐隐看见她的轮廓。 张麒麟安静的陪着她坐在门槛处, 江南念随手拨弄着那只象征着族长夫人的手镯,发出轻轻的响声。 “小官。” “嗯?” 张麒麟侧身看过来,江南念手指摸上他近在咫尺的脸。 清亮的眼泪不断下落,有些随意的声音慢慢道。 “你好像他,可是你又不是他。” 她哭得眼泪汪汪的时候,张麒麟抱紧了她。 “他是谁?” 江南念泪眼婆娑轻轻地摇了摇头,泪水似断线珍珠般洒落。 “他是星星呀!” “你要去,找他吗?” “我找不到星星,我好想星星。” 张麒麟抱着喝了米酒吹风有了醉意的女子回了房。 轻手轻脚给她擦洗了手脸,江南念不依不饶抱着他不松手。 张麒麟认命的让她抱着,就这么搂着。 女子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好似滚烫的火烧到他心里。 他闭了闭眼,忍不住地抱紧了她。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涌上心间。 柔软又温香的女子贴在他的胸口,柔若无骨的手指抓住他的领口。 纤细的指尖触到了他的肌肤,柔软滑腻。 他的身体僵住,心跳却倏地加速跳跃起来。 “……月亮。” 能不能,也看看我。 他低下头,见江南念正趴在他的胸口,长长的睫毛不时地颤动。 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此刻只想从对方的身上得到安慰。 第7章 补全纹身 张麒麟成年了,作为族长纹身也要补齐了。 张家的孩子从哇哇大哭开始,就要开始准备纹身。 孩子小,纹身就纹一点点。 刚开始类似于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鱼。 这是测试血的纹身,这条小鱼随着他们的长大。 会被一点点构图成穷奇或者麒麟,慢慢补全。 张家纹身又分为麒麟和穷奇,本家和外家之分。 本家是嫡系,纹神兽麒麟。 外家是混种的张家人,纹身是凶兽穷奇,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勾当。 也就是张家人和普通人通婚生下具有一定血脉的张家人。 张麒麟走进那间焚着奇异香味的纹身之前。 他认真的看着江南念,握着拳头隐藏在袖间。 “纹身过后,我们成亲吧。你愿意吗?小月亮。” 长久的沉默中,江南念突然笑了一声。 “好。” 少年清泠泠的眸子映出少女的面容。 毅然决然从阳光下进了那间不太明亮的房间。 张麒麟推开雕花木门时, 等待他的张家人白衣一尘不染,面上也满是古怪的笑意。 张麒麟脱掉上衣,躺在指定的地方。 闻到飘散的熏香味道,微微蹙眉。 那张家人面色如常絮絮叨叨道。 “张家已然濒临分崩离析,无人愿担族长之责。 大祭司,竟阴错阳差带回圣女。 你作为昔日圣婴,听话且顺从,自愿找回信物。 他们选你为起灵人,无非找一小傀儡。 将一切加之于你,此后再无人可接替。 张家,自你之后,再无起灵人,可悲,可叹!” 那人剪掉油灯的灯芯,看着摇曳的火光慢慢恢复正常。 又开始接着工作,嘴角还挂着一道戏谑的弧度。 中间,递给他一碗猩红的汤药。 “喝吧,接受张麒麟的命运。” 张麒麟垂眸,眉心深深蹙起。 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那人一边继续纹身一边摇头,叹了一口气道。 “张家人的时光很长。 你将首先失去自己的过去,你也会学会忘掉自己的未来。” 张麒麟在满屋子奇异的香气中慢慢沉睡过去。 关于之前的一切记忆,都在慢慢忘却。 他是,张家新的族长。 张麒麟,他不会记起他的过往生平。 因需要补全的面积大,活儿又细致。 花费了不少时间,早上进去,晚上才出来。 原来,不管多晚。 张麒麟出门做任务。 还是有别的事务处理,都会去看一眼她再回屋。 纹身的这一晚,他出来以后直接被送回了房间。 翌日,晚餐过后。 面对沉默不语的张麒麟。 江南念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淡漠。 张麒麟微微皱眉,眸中透出些许冷意。 江南念也没有多问。 面对俩人,大祭司无悲无喜。 张麒麟有些戒备地看了江南念一眼,迟疑了片刻后说道。 “她是谁?”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间的手环,冷淡的声音像是雪夜里的月亮,透着叫人无法触碰的距离。 “张麒麟,你忘了我?对吗?” 又看向大祭司,“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江南念言语透着些锐利,正如她清亮的目光,好似任何事在她眼下都无从遁形。 “这是做为族长的第一步,忘掉过往。成为真正守护张家的张麒麟,处理后事的起灵之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祭司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恨意。 绝色的女子就算是生气也是婉转动人的,她缓缓地笑了。 眼里的恨意叫人心寒,可她身上却无端多了一股悲戚之色。 “好···你忘了···关于我的一切!” 感受到她情绪的波澜,张麒麟无措地抬头看了一眼江南念。 他还是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沉默之下,还是大祭司给他解释。 “她是你的命定之人,婚礼还没有完成的夫人。” 江南念挑眉,唇角勾起弧度有些玩味之色。 “有一个莫名其妙就会失忆的夫君。 往后人生不是空白的人生,就是寻找记忆的路上,这福气。给你,你要吗?” “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 谈话不欢而散。 四下寂静,只余屋外一片虫鸣。 江南念拨弄着灯芯, 手指放在火苗上试探着,摇晃的烛光忽明忽暗地照在她面上。 越发显得少女深邃的眸色诡谲莫测。 跟着进来的大祭司徐徐开口道。 “族长,进入之前,我们已将一切告知于他。 他言放你离去,此乃交换你离开之条件。他并未负你,反而处处为你着想。” 江南念终是放下了那盏灯,垂眸,慢悠悠审视着眼前的大祭司。 半晌后,江南念嗤笑一声。 “怎么,先斩后奏,再打感情牌。 希望我留下来陪他受苦受难,当你们张家任劳任怨的圣母吗?” “你们想错了,我不爱任何人。我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有没有受损。” 大祭司定定的看着她,拉了拉自己的袍袖。 “我不会强迫你,一切皆依族长之意而行。” “他最后的请求是,十年后。如果你愿意回来,他等你来履行婚姻的最后一步。” 听她说完,江南念才抬眸瞥了她一眼,冷笑道。 “他的命运非由其掌控,我之命运,唯我主宰。” “族中先行者,自会与你妥善相待。” “不过是易地监管罢了,如此堂而皇之,可笑至极。” “人活于世,苦难在所难免,你我张家人皆不能幸免。 国内局势动荡,族长命你赴外求学。” 大祭司静静地看着跳跃的烛光,只停顿了片刻后就移开了目光。 慢慢离开了她的房间。 也就从那日不欢而散之后。 江南念如今在失忆的张麒麟面前也不怎么装什么娇娇弱弱了。 她将她骨子里的阴暗与淡漠一同暴露在他面前。 就如她所说,那一开始她选择救下他。 并不是因为匮乏的善意,而是完全因为他是天道之子之一。 她想要利用他的气运,摆脱困境。 江南念敛下繁杂的心绪,只生硬地打开话题。 “张麒麟,你难道不怕我一走,就不再回来了吗?” 他抬眼,眼前女子的笑容透着丝丝凉意。 “无妨。” 是他,选择了守护家族,忘却了她。 她不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过完年,再走吧。” 张麒麟不知为何,心中一阵难受,下意识便说出了这句带着些许期盼的话。 “随意。” 江南念抬头,他也在看她。 第8章 熟悉的陌生人 成年之前,一日清晨。 张麒麟晨练过后,回到院落。 只见江南念身着新制的碧青合欢纹百迭上袄下裙。 清丽婉约,宛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于青砖瓦檐下。 张麒麟不禁驻足,静静凝视了她许久。 见鱼浮水面,聚拢在她手边。 笼中之鸟亦拍打翅膀,向她低头摆尾。 他从未见过像她这般,能与小动物如此亲近的人。 人虽鲁钝,动物却通人性,定是她本质清透。 然而他却不知。 江南念本为欲念所化,世间万物生灵,但凡她想,便无有不喜爱她之物。 张麒麟缓缓走近,向江南念问道。 “你喜欢这些吗?” 江南念语气平淡,漫不经心的撒下一把鱼饵于鱼缸之中。 “无所谓喜恶,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你看,这水中之鱼,笼中之雀,与你我又有何异? 我们何尝不是如此,难以冲破张家那一重又一重的楼宇牢笼!” 她如此坦率,反倒让张麒麟难以回应。 他沉思片刻,郑重说道:“有我在一日,绝不会让你成为笼中之鸟,他人袖中雀!” 江南念心中暗想,自己当然愿意,表面上却流露出迟疑与不舍。 “小官,总有一日,我们一同离开。” “嗯。” 这几年,在江南念的影响下。 她询问,他必定回答。 两人相处时间久了,多多少少能察觉到对方的一些心思。 就似之前的张麒麟,他知道她想离开这里。 之如大祭司所言,大概是为了她的安全,他做出了某种意义上的退让。 失忆后,张麒麟很平静的接受了现实。 他自幼及长,不是处于失去的状态,就是在走向失去的途中。 于他而言,江南念应是族谱上毫无温度的夫人之名。 他却不知为何对她心生他不清楚的惦念之意。 观花时,花影摇曳似她; 听雨时,雨声淅沥如她。 他不懂,好奇是喜欢的开始。 也没有人告诉他,那是感情的萌芽。 当然,对于现时脱离她掌中之物的张麒麟。 江南念则有些玩味的想,这些年也玩腻坏了。 换个地方,也未尝不可。 她爱美,又挑剔。 张家虽已没落,供养于她的倒也算应有尽有。 绫罗绸缎、织锦的,布料精美、各种样式都不缺。 且说,凡尘之人堪比九霄之上的仙家更会享乐,刺绣、织锦。 皆是繁复精美,花样层出不穷。 除夕之时,张麒麟身着一袭崭新的胭脂红长衫褂袍。 她亦身着同色上衫,下着流光溢彩的百蝶浮光锦裙。 二人携手并肩,徐徐前行。 一路上,但凡遇到江南念的张家归来之人。 无一不驻足回首,目光凝滞,失神落魄。 江南念其人,原本就美若天仙,不似凡人。 如今稍加装扮,更是令人惊叹。 宛如姑射神女降临尘世,救度众生苦难。 她甚少主动在张家人前露面,今日并未以暮离遮面。 堂前,族人纷纷上前叩头行礼。 众人抬头惊叹,今日方见夫人真容。 如此娇媚动人的一位绝代佳人,难怪会被族长深藏于庭院之中,终日相伴。 团圆家宴,开席。 部分小张忙里偷闲,瞥见族长为她夹菜。 夫人亦是回应有礼,宛如一对恩爱夫妻。 他们心想,面对如此越看越美的容颜,无论她做何事,都让人难以狠心拒绝。 只可惜,夫人属于族长。 可惜的是,他们也并不知晓。 宴无好宴,今后人皆离散,各赴前程。 张家最后的辉煌,已然消逝…… 第9章 除夕相会 往昔岁月,春节乃是张麒麟最难捱之时刻。 于规矩繁多之张家,至春节之际。 归乡之游子,有父母可待。 唯他,仍独自己守着那一方无人会来的空寂院落,茫然若失。 无人可念,亦无人可期。 往昔,这一日。 张麒麟必自锁于室,独饮闷酒,醉后便倒头沉睡。 将世间万般繁华温柔情意,皆紧锁窗外,与自己通通毫无干系。 然而,今年他念及江南念即将离去。 欲携她出游,留些许念想。 宴罢,张麒麟携她手引至山脚人潮涌动之集市。 集市喧闹异常,摩肩接踵。 江南念一路猜灯谜,斩获众多小礼品。 江南念沿路而行,遇嘴甜可爱小童即赠之。 仅剩一只做工精巧的凤凰灯笼,江南念提之轻放张麒麟之手。 “愿郎君,岁岁年年皆顺遂无虞。” 如此纯粹之祝福,他初闻。 张麒麟未奢望,自己索然无味之人生能如此美好。 往昔惟愿她偿所愿,便足矣。 然今日闻她此言,亦觉得甚好。 没有愿意时时刻刻苦大仇深,心思沉重,连呼吸亦觉多余。 江南念敏锐觉察张麒麟微妙心情。 张麒麟斜睨她一眼,不语,依旧沉默神情。 只缓缓接过那只耀眼的凤凰灯笼,紧握于手。 江南念并未对他的失态过多关注。 而是走到路边老人的小摊子上看剪纸。 老人见有客人到来,心中欢喜。 又见二人,男俊女美。 便主动揽客,询问有何要求,皆可裁剪。 江南念见颇有意思,指了指二人。 要两个小像,老人一边观察,一边熟练修剪。 不多时,栩栩如生的小剪纸令江南念赞叹不绝。 张麒麟默默递过去一把钱币,老人见多了不少。 又多说了几句好话,“愿公子夫人,百年好合。” 张麒麟临行前,嘴角微扬,又递过几枚。 才跟随江南念的脚步前行。 此时,空中洋洋洒洒地开始下雪。 江南念伸手,在红梅树下接雪花玩耍。 在给江南念买板栗等待的张麒麟转头,望见她开心自得的神情。 清冷夜色中,红梅与红衣女子交相辉映,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此刻,万事万物于他眼中皆黯然失色,唯有她带着光芒映入眼帘,刻于心间。 江南念正思索着,张麒麟为何还未归来。 转身间,那人缓缓从人潮中走来。 张麒麟半披着黑色大氅,立身于灯火逆光之处。 江南念仅能望见他的身影,难以看清其神情。 他身着红衫与黑色大氅。 他在风雪中行进,宛如冰山雪莲于雪域绽放。 他身形修长,气质高雅如菊,面容俊秀而清冷。 仿若超脱于纷扰尘世之外,透着一种不沾人间烟火的清冷。 张麒麟缓缓走近,低头看着她说道。 “回家吧。” “张麒麟,我不想走路。” 江南念只想试探他失忆后,对她究竟是何态度。 他对于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还是他仅仅因为责任才愿意陪伴她。 张麒麟早已将一路上购买的各种小物件,交由跟随的张家人送了回去。 此时,他沉默片刻。 单手将她抱起,用身上的大氅将她包裹起来。 双手紧紧搂着怀中的明月,踏上归途。 “张麒麟,你开心吗?” “开心。” 因为,有你,我便开心。 风雪交加,轻轻掠过张麒麟的面庞。 他若有似无的温柔给予了怀中之人。 无痕的雪地,留下他深沉的念想,宛如纯洁的心灵。 纵然前尘往事尽忘,爱的那个人依旧会放在心间。。 第10章 初雪 柔软的雪花毫无征兆地从天空晃晃悠悠地飘下来,洁白晶莹。 也落在晚归的人头上。 初雪提前了。 除夕的晚上,江南念瘫坐在窗前。 围炉煮茶,听着窗外雪絮絮落下的声音。 张麒麟默默看着她,顺手给她剥板栗松子。 江南念太困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张麒麟便把她搂进了怀里。 俩人就这么静静的待到了转点,听到钟声敲响。 张麒麟把她抱回了房间,留下了一枝亲手刻制的发簪。 嘴巴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回房了。 翌日,雪已落到极深。 江南念用树叶做了两只手,石子做了眼睛鼻子。 因为迷你,只有巴掌大,但确实圆滚滚的很可爱。 江南念出现在张麒麟书房外,一路小心翼翼地捧着。 放在窗台上远离温度高的地方。 “张麒麟,送给你。陪着你工作哦!” 当时的他抿着唇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后来,小雪人化掉了一些。 张麒麟修复了好久,才把碎掉的冰碴重新揉回雪球。 但脑袋已经小了一圈,直接变成了一个比例失调的畸形小雪人。 怎么弄都没有原来可爱了。 晚间,张麒麟却在她窗外推了俩个大大的雪人,手牵手守在那里。 见推开窗的江南念站在那里迟迟不动,不愿向前。 他又慢吞吞直起身,踩着皑皑白雪,一步步朝着江南念走来。 大概真的在这冰天雪地里待了许久,他肩膀上有一层薄薄未融的积雪。 发梢也被微微打湿,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温度。 把她从窗户抱了出来,指着雪人。 “看,我做的,我们!” “怎么,不太好看呀。” 江南念故意逗着呆呆的张麒麟。 张麒麟闻言立刻看向她,微微拧着好看的眉。 配合他此刻的眼神,英气冷峻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错愕的委屈。 “再看看,好看,可爱。” 江南念见他有些委屈,故意围着雪人走了俩圈。 “那我再看看,刚看错了。好看!” 先前江南念一直觉得张麒麟是那种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类型。 喜欢人的时候不习惯表现出来,讨厌一个人连眼神都不会给。 整个人干净也很沉闷,性子冷淡,垂眼看人时却漂亮得高不可攀。 现在才发现他只是外形冷淡,实际却出乎意料的黏人。 刚开始不明显,顶多是两个人相处的时候。 江南念在哪里,他就会慢吞吞跟来哪里。 也不搭话,行动表现都特别自然。 偶尔她在书房写写字,他也会跟着处理事务。 大多数时候他不说,他总用行动表示他的喜好。 江南念想着想着又开始觉得张麒麟怎么这样可爱。 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很可爱,讨人喜欢。 悄悄把手伸过去牵住他冰冷冷的手。 打算哄哄他,“好啦,是我故意逗你的。” “念念,真坏。” 张麒麟不开心地点点头。 张麒麟这才伸手拉紧她回房,有了点不开心的样子。“雪停了,你就要走了,雪人也会化掉。” “明年还会下雪,雪人可以重新推。我也会回来的!” 张麒麟不说话了,慢吞吞挪到江南念身后伸手搂着她的腰。 下巴搁在她颈窝里,两人一起盯着窗外的景色。 雪又断断续续下了快一周,外界所有颜色几乎都被这片莹白覆盖。 第11章 观星 黄昏之际。 江南念凝视着铜镜中的人影,竟生出一种陌生之感,仿佛那镜中之人已非自己。 细想来,不过是在张家待了数年而已。 随着功力的缓慢恢复,她的样貌似乎也定格在了十八岁。 整个人看上去娇柔脆弱,宛如风中之灯芯美人,一吹即倒。 稍后,在厢房用餐时,张麒麟为她盛了一碗滋补的羊肉汤。 调羹在瓷碗中轻轻搅动,透出几缕热气。 江南念吃饭时,张麒麟不时地看她两眼。 视线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仿佛难以承受任何重量,随时都会断裂。 如此长久的调养,似乎并未见到明显的成效。 两人相互审视着,皆有此感。 冬日天寒地冻,缺乏娱乐,只能困于屋内。 多数时候,江南念都精神萎靡,整日无精打采。 此时此刻,整个房间里唯有调羹与瓷碗偶尔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响声。 江南念那张瓷白色的小脸低垂着,热气蒸腾,模糊了她的眉眼。 “张麒麟,我想观星。” 这句话,江南念说得轻描淡写,似乎没有任何负担。 于她而言,张麒麟是她与外界仅有的联系。 他们之间,如同两株相互缠绕的藤蔓,无法简单地用亲情或爱情来界定。 江南念并未深究,亦不想深究。 “此刻?” 张麒麟闻罢,望向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微垂眼眸,连眼睫亦随之敛下。 “就现在!” “嗯,我来安排。” 饭后,张麒麟起身离去。 未几,他裹挟着屋外的寒气归来。 “走吧。” 他为她披上一件带兜帽的披风,牵着她朝最高处的古楼走去。 从上往下看,张家诸多院落皆无一丝灯光。 一片幽暗,仿若没落的家族正走向穷途末路。 的确,自除夕那日起。 张家外枝便又接领任务,于暗处悄然隐匿离开。 越来越多的张家人携带财物书籍离去。 张家人,亦越来越少。 最高楼,临近窗台处。 有一处露台,乃观星佳地,冬夜,夜色渐浓。 空气中寒意瑟瑟,凝着将落未落的露珠。 呼出的气息,化作白烟袅袅升起。 七八盆炭火,置于小台面周围,草药熏蒸,以冲淡炭火的干燥之气。 身侧江南的鹅黄身影,灵动鲜活,衬得肤色如雪,艳如凝脂,在人心头萦绕。 张麒麟侧头看向她。 江南念觉察到异样的注视。 侧身,与张麒麟清冷的眼眸相对,他既面露委屈之色。 他生得玉骨瓷肌,眉眼锐利,毫无女气。 浓密纤长的眼睫直垂,唇色浅淡,恰似冰峰雪莲,孤高清冷。 又因终日冷色,忧郁之美令人爱慕,却又让人望而却步。 同样一张让她心动的脸,晃入心间。 这样近距离地对视,难免令人心悸。 她挑眉正欲开口问,张麒麟那两瓣淡粉的薄唇道:“天寒,我抱着你看。” “啊?” 江南念恍惚间以为她听岔了,张麒麟的手反应比人还快些。 轻轻一提,她人就已经坐在他怀里。 “张麒麟,你看,那是北斗七星。” “斗极处于星空旋转的中心,北斗又称为天地秩序的制定者。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似乎都是随北斗指向而来临。 七星之气结为一星,在人头上,去顶三尺。 人为善时,则其星光大而明; 为恶时,其星冥暗而小。 善积则福至,恶积则灾生。” 张麒麟认真倾听着。 实际上这些道家理论知识是张家人从小就需要学习并背诵的。 毕竟,在盗墓时会用到。 这些知识需要铭记于心,无所不精。 他顺着她的话语,配合地询问。 “然后呢?” 言下之意是,你继续讲吧,我喜欢听你说话。 “天上的每一颗星辰都代表了人间的每一个人。” “张麒麟,你想知道哪颗星辰是属于你的星子吗?” “嗯,想。” 他的指尖随即落在江南念的肩颈处,为她将青丝拨到身后。 此时此刻,感受到他轻柔动作的少女。 在他怀里仰起脑袋看着他,眼神无辜又纯净,清泠泠的,仿佛浸了一池秋水。 那些隐晦不明且黏稠暧昧的欲望。 此时伴随着好奇,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江南念看着他,仿佛能察觉到他平静面容下的暗潮涌动。 她不由自主地想后退,可她在他怀中,丝毫动弹不得。 她只好佯装无视,转头望向星空,指着最亮的那颗星说道。 “玉衡—廉贞星,为隐性星系,凡此星入命。主人桃花非常旺! 它是一颗令人难以捉摸的星系,自古廉贞最难辨。” “念念,我没有桃花,也不难辨。” 张麒麟的声音本就悦耳,低沉中又带着慵懒,轻咬着字呼唤她。 江南念微微一笑,并未解释什么。 “那念念,代表你的星星是哪颗呢?” “天枢—贪狼星。” 它有着神奇的力量,能够催生万物,赋予生命以活力。 “念念,为何喜欢观星?” 张麒麟心想,她似乎颇为喜欢在夜间凝视漫天繁星。 她多次观星,唯有此次主动邀他一同前往。 “因为星星,会为我指引回家的路。 星星,会告诉我该如何前行。” 每当思念,星星之时。 我便会仰望星空,寻找属于他的那颗星。 话刚说完,张麒麟仿佛看到那颗代表他命运的星子在闪耀。 “倘若有一日,你观察到属于我的命星,星光黯淡陨落不再明亮,那就意味着我即将死去。” “星星,记得,带我回家啊。” 江南念指尖虚对着夜空,那颗星辰轻声呢喃。 张麒麟闻听此言,心情沉重。 紧抿的双唇近乎贴在她眼前,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 她回头直视他那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 他神情肃穆地说道。 “我不允许,你信口胡诌。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无论路途多远,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她无意纠正他误解的意思,她不是在对他说话。 她在对着那颗,也属于“星星”的星辰祈祷。 “张麒麟,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为誓,多年后竟不幸言中。 后来,在她离去的多年里。 午夜梦回,张麒麟心中不断默念这句话。 闲暇之时,他独自登上高楼,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观星。 仅凝视着那颗象征她的命星,看其明灭后又再度闪耀。 张麒麟始终认为,自己如同魂魄般在这世间游荡 所经受的苦难从不向人提及,因为无人会在意。 他已非懵懂无知的稚子,不会轻易对人放下警惕。 面对那种既敬畏又害怕的族人,他也只会在心中冷笑一声,然后远离。 然而,对方是江南念,如此真挚地凝视着他。 那双眼睛水灵灵的,蕴含着他无法理解的万种情绪,美丽得不像话,依偎在他怀中,轻柔地说着话。 他们,是写在婚书上有名有份的未婚夫妻。 叫他怎么办。 纹身在发热,心也跳动的剧烈,张麒麟忽地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他不觉,俯身落下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夹杂着他滚烫的呼吸,还有他波动的心绪。 “张麒麟,你相信吗?我们百转千世都是有羁绊的。” 不是因为一纸空泛的婚书,而是冥冥之中的因果,是命运,将他们相连。 “嗯,我信。” 我在第一眼,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晓了。 第12章 夜半敌袭 东北的春日,总是在风霜雨雪中交替进行。 张家一重又一重建筑的长长影子,投射在地上。 张麒麟踏着房子的轮廓,轻车熟路地回到她种花的暖房。 江南念坐在窗前,细白的手臂搭着窗台,倾着一枝鲜艳的桃花花枝,烛火照耀着她的侧脸。 娇美中平添了一丝温柔,连沉默孤独、一成不变的景色似乎也变得不同。 张麒麟抬头看到她时,她就这样静静地托着下巴,仿佛在等人。 好似在等待不知何时会归家的人,比如他。 张麒麟动了动唇,即刻将那荒唐的想法和无端升起的念头压下。 这里没有她挂念的人,有的只是困住她的张家人。 所以,她不可能是在等人,更不会等他。 于她而言,他顶多不是坏人,但也绝算不上好人。 此前,江南念察觉到张家某些老家伙体内,她所埋下的小物件有异动。 正午时分,她将此事告知大祭司与张麒麟。 二人密谋部署后,张麒麟匆忙回到她身边。 现今的张家,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骚乱。 她不希望局势生变,扰乱她的计划。 更不希望有人趁乱觊觎张家的势力。 想到此处,她收回远望的目光,落于刚回来的张麒麟身上。 那双眼睛,看似清冷,实则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与其不符的锐利。 他虽极力隐忍不再去想,但稍有放松。 欲念便会从难以察觉的缝隙中钻出,一点点侵蚀他,剥夺身体和大脑的控制权。 江南念回眸,他又迅速移开眼神,沉静的黑眸凝视远方。 仿佛他一直凝视着远方冰天雪地,怔然出神。 幸而微弱的烛火,尚不足以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 大祭司见江南念无聊,一日在库房挑选了众多乐谱和珍贵乐器予她消遣度日。 其中有一架曹植诗中所描绘的凤首箜篌。 龙身凤形,屈伸窈窕,以金彩为缨,以翠藻为络。 江南念仔细清理后,试了试音色。 箜篌历经多年,其声依旧清亮、空灵,仿若雪山清泉之声。 其音时而飘忽如风,时而流畅似水,时而清脆悦耳,时而低回婉转。 “张麒麟,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我无需他人保护”! 张麒麟见大祭司在此,便转身离去。 “谨遵族长之命,今夜无点名者闭门不出,违者就地斩杀!” 江南念清冷的音色,伴着清脆的青铜铃声,带着凛冽杀意。 辗转张家起伏跌宕院落房檐,消息传入张家人耳中。 无杂念者,谨遵数道指令,安然入眠。 有二心之人,全然不顾,明知艰险,偏向虎山行。 江南念端坐窗前,轻抚箜篌,大祭司竟也随之抱起琵琶合音。 乐声如暴风骤雨,激荡而起。 箜篌琵琶合奏《十面埋伏》,悲壮之声,宛若燕赵豪侠弹剑悲歌! 一曲起,风雅之韵,似玉盘落珠,冰冷清脆,转战之鼓,擂响阵阵。 渐入金戈交鸣,铮铮作响,铁马冰河,滚滚而来。 随着张家院落火光渐亮,杀伐之声渐起。 密布的青铜铃晃动不停,如索命利器,困住不少来敌在幻境中沉沦。 更多敌人,仍与张家人厮杀正酣。 音杀合着江南念培育的女王斑蝶,无形煞气袭向敌人。 此刻的江南念,浑身散发着嗜血戾气。 即便她如今收敛了许多杀意,仍令大祭司心惊胆战。 曲终之际,江南念镇静自若地观察着外界的情形。 耳畔犹闻惨叫,众多潜入张家的敌人被打得胳膊腿弯折变形,犹如变异的丧尸。 不远处的张麒麟,剑眉星目,眼神深邃,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血腥场面江南念屡见不鲜,尚能悠然地喝茶,对着此景从容浅笑。 院落内断臂残肢,惨不忍睹。 大祭司在院落外围发现敌人后,便立刻下楼迎战。 皑皑白雪被鲜血浸染,那是一波又一波敌人的鲜血所染。 血腥味与欲望的气息混杂,江南念只觉异常刺鼻。 此刻,烛火昏黄摇曳。 她听到楼梯口传来阵阵欢呼声,伴随着肉体的撞击声,沉闷地砸在身上。 黑暗中凝聚的目光充满危险,多年的欲望和贪念,使他们将目光紧锁在她身上。 江南念撑着脸坐在窗边,露出一副天真模样,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静谧的花圃,繁花似锦。有佳人静立如此,待敌人至便诱一一杀。 直到长老院的一人走近,她才漫不经心地抬头。 江南念的眼神毫无波澜。 只是在看到他们身上的血迹时,微微皱起眉头,流露出一丝厌烦和暴戾。 来人指尖把玩着一把沾血的匕首,灵活地打着旋,锋利的刀尖在月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她依旧慢悠悠把玩着花枝。 “四长老,深夜擅自闯入,所为何事?如此行为,岂非失了家教!” 四长老与身旁人对视一眼,说道:“圣女,我想为你换个地方。不知你是否愿意前往!” 江南念皱眉,佯装不懂,摇头道:“张麒麟对我很好,我哪儿也不去。” 身后有人立即接腔: “依我看,张家在圣婴一事上作假,这所谓的圣女,说不定是从哪个肮脏之地买来装样地。” 他身后的人还煞有介事地“啧啧”两声。 目光游离在少女娇弱的身躯上,尽是赤裸裸的肮脏猥亵之意。 “就是,要上就赶紧,待会轮不上可别埋怨哥哥没提醒。” “哟,长得这般水灵绝色,难怪张家小族长看得紧。” 不知她来历的四长老眼睛一亮,顿时将目光聚集在她绝色的面容上。 “我敬你为长老,才如此称呼。”江南念手持花枝,看似随意地轻点着。 “不将你作人看,你比畜牲还不如。别一天到晚四处汪汪汪,没得讨人嫌。” “你怎知晓,我们的来历?” 江南念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回荡,仿佛死神发出的冰冷指令。 “小可爱们,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杀!” 江南念凝视着若隐若现的微弱灯光。 却一副淡然超脱的模样,脸上挂着那懒散的笑意, 她随意地拨动着箜篌。 暖房中的植物花朵看似无害,肆意生长为巨兽四处疯狂攻击来人。 随后,肉体与墙面发出激烈的撞击声。 一道鲜红的血液溅到她身上,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地微笑。 先是血肉,再是白色的骨头逐渐被包裹消化,最后连斑驳的血迹也消失不见。 又一曲终结,所有的罪恶都被清越的乐声掩盖。 自江南念坐在窗边起,便再未移动。 张麒麟不时抬头,确认她是否还安全。 夜深人静,战斗仍在继续。 江南念轻轻打了个哈欠,缓缓下楼,穿过院落。 第13章 少年 前言:时间线,我打乱了。 脑子寄存处,随意一点吧。 我觉得原着张海侠和张海楼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随便写一点,不会太长。 夜幕沉沉,漫天星辰。 江南念为了弹凑箜篌,特意换了一身淡粉色及地华衣。 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三千青丝用同色丝带挽着,斜插一只花枝湣 似清灵透彻神女行走在冰雪里。 袍角缠绕裙衫,依旧握着一枝花枝。 各处院落隔着风声也隐隐能听到传来的厮杀声。 路过一地,见前方有张家少年力有不逮,仍顽强抵抗。 江南念伫立原地,冷眼旁观。 终至将死之际,江南念才缓缓上前。 未等那少年开口,江南念就飞掠而至。 花枝轻拂,于空中划出一道寒芒,小孩只觉她衣袂飘飘,残影交错。 刹那间,那几人脖颈便现一道血线,鲜血汩汩外涌。 他们怒睁双眼,怔怔地望着笑容晏晏的女子。 须臾,便倒伏在地,没了声息。 “啧,污了我的衣裳。”江南念移步上前,在他身前驻足。 “为何,不遵族长之令,出屋?” “今日天晚,干娘才带我回家,并不知情族长之命。” 闻言,江南念有些讶异地挑眉。 “又是一个张家的小可怜。” “我不是,只是干娘收养的外家人。” 江南念压低了声线,阴影盖住她大半个脸,眸中色彩诡谲多变。 “哦,记得,让你干娘赔我裙子。” “谢谢。” 虽然江南念看上去不像个正经人。 但是没有她,他绝不会这么容易地脱离困境。 江南念还是那副随意模样。 挑着一双眼,手上拿着那枝带血的花枝在戳尸体。 “我帮了你,小张想要怎么还我呢?” “要不,以身相许怎么样?” 含情眼掀起,含着不明所以的笑意看向小张。 少年微微红了耳尖,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睫在黑夜里微微上扬。 “我是张海侠,不是小张。”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从“小楼一夜听春雨,海上游侠多少年。到望盼小楼东风,终归游侠故里。” 你是多少人意难平的张海侠呀! 这种命运翻覆之下的痛苦和不甘,可惜最终慧极必伤。 江南念的目光逐渐晦暗,扔下那根带着鲜血的花枝。 她垂眸,恶作剧般看着小张的侧颜。 他柔软白皙的肌肤就在手下,像是微微一用力就会碎掉的白豆腐。 “你身边那个很有意思的小美人呢?” 他们靠的很近,江南念的呼吸轻佻地扑在张海侠的脸侧。 在外人看来,俩人之间萦绕起暧昧的气息。 出乎意料的是,张海侠忽地笑了。 就着被挑起下巴的姿势,视线扫过江南念的面容。 红唇轻启,吐出的话却是不含一丝感情。 “有你美吗?” “那当然,是没有咯!” “他出任务去了,这次没有跟来。” 江南念只是有些玩味地挑眉,指尖划上少年柔软的脸侧,在那里轻轻摩挲着, 他停止了挣扎,脸色也变得平和,忌惮惹怒喜怒无常的眼前人。 “张海侠皮肤怎么这么好呢?” 赶过来的张麒麟黑沉着脸色,实在有些受不了她这模样。 一把抓住她在别的张家人脸上为非作歹的手。 远处而来的女子伸出殷红的舌舔了舔唇角。 像是野兽看到食物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前的江南念。 江南念慢慢收回被张麒麟抓住的手。 视线扫过张麒麟身上的伤痕,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张麒麟,我困了,回去了。” 见张麒麟还要说些什么,素白的指尖率先点在了他的腰际。 那里的伤痕尤为严重,血肉模糊一片,还沾满血迹。 张麒麟面对族人,声音一丝起伏都没有,冷冰冰的,“有事,明日再说。” 那艳丽女子听了,也没说什么。 盯着他俩离开的背影,表面看似恭恭敬敬,心里却在想。 族长他那弱不禁风的小夫人,着实有些意思呢。 这哪里是什么族人传闻所说的娇软富贵花,分明是杀人不见血的食人霸王花。 把小族长玩弄于股掌之中,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翌日午后,张海琪跟随大祭司来到江南念所住的院落。 江南念长发依旧用一根发带束着,发尾垂在身后。 懒散闲适的不像正经古板恪守成规,遵守礼仪的张家夫人。 倒像放荡不羁的魏晋名士。 白日看她,也生的一副好颜色。 江南念姿态随意地搭坐在上首那方紫檀蟠螭纹五屏罗汉榻上。 手肘支于牡丹花纹引枕上,拿了块点心逗弄窗外的小鸟。 “你们,随意坐。不必拘谨!” “…” 看你那态度,可不是随意么。 屋里空间极大,陈设精致却大气华贵。 榻上铺着一张完整的棕毛熊皮,比虎皮沉稳,但凶悍更甚。 看上去养尊处优风光霁月的张家夫人,在这无声的野性衬托下,即便不言不语,也多了几重鲜活气。 她不说话,俩人也不好擅自开口。 江南念腕间的手环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动,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清晰。 鎏金狻猊瑞兽香炉飘出的缭绕白烟弥漫着温暖又安神的馨香。 不知是什么调配的,细细闻来还有若有若无的花香味。 “何事?” “夫人,这是张海琪。过年期间领了任务没有赶回来,今天特意过来拜访。” 江南念甚至没看她:“有彩色麒麟纹身那位?” “是……” 张海琪觉出味儿来,夫人不知道是对张海侠兴趣,还是对她有了兴趣。 “来做什么?” 大概她今日情绪戾气繁多,正巧磋磨一下撞上门来的她,换换心情。 “给夫人纹身!” 江南念喂小鸟的动作不着痕迹地顿了顿。 须臾,她将点心扔了出去,拍了拍指尖残余的碎渣,看向大祭司。 “过来。”江南念淡淡吐出两个字。 大祭司慢慢走到她身边落坐,依旧保持跪坐的姿势。 待近了,她被江南念伸手掐住下巴抬了起来,看进她那双深藏着厌世的冷漠浅眸。 “给我纹身?纹什么?” “你算不透我的来历,竟敢自作主张,给我纹身。” 她的下巴被丢开,江南念轻笑了一声,却不是好意味的笑。 大祭司以为她要被江南念大发雷霆赶出去。 她的手段大祭司又不是没见识过。 然而江南念漫不经心地道。 “那我便让你看看,张家究竟有什么人,值得我费心去纹身。” 第14章 麒麟踏月 院中那棵高耸入云的红衫树上,挂了红色的祈福锦绦,寒风瑟瑟吹拂过随之缓慢舞动。 听闻大祭司带张海棋过来的目地。 江南念一向波澜不惊的眼底此刻一片冷意。 手指轻触大祭司额头,展现江南念想给予她窥见的一些画面。 那些,是她久远的回忆。 在孤寂无助的深夜里,反复回味的往事。 “星星,我不想纹身。” “那就不纹!” “但是,长老院不同意怎么办?” “无妨,交给我。小月亮,相信我。” “好吧,我就知道星星最好了。” “念念,以吾之血,加诸已身。 以吾之身,星月不坠, 以吾之身,给汝以神。” 麒麟踏月,是他对她最大的爱意。 一轮明月,照亮了少女的眼眸。 “听闻,族长纹了麒麟踏月。那我也要纹小月亮!” “我也要纹小月亮!” 大祭司凝视着众多张家人身上的月亮纹身。 张家那些少年,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江南念手中的茶盏静置于桌,其内的茶水却悄然泛起层层涟漪。 梦境如潮水般散去,大祭司缓缓睁开双眼,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内。 许久,大祭司回过神来,仿佛疲惫尽消。 她神情庄重地问道:“夫人,敢问我所见是否真实存在?” “宇宙无限熵增的同时,宇宙的各个角落里也存在熵减。 在这无限增减的变化中,也许你所眼见的一切。 在以前或者未来的确分毫不差的发生过。 甚至在某个角落里有一个\"平行宇宙\"同时发生着现在发生的事。” “如今,你是否认为这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妄?” 这位出现在张家祭祀台的女子。 大祭司始终觉得将其留在身边或许更为安心。 然而,族长却愿意送她离开牢笼。 大祭司恭谦地说道:“多谢解惑。” “夫人,昔日我曾为张家卜过众多卦象。 连续十六卦,卦象中皆有你的身影。 连续十六签,签文中皆指向柳暗花明。 卦中之人乃梦中之人,签中之事并非意料之中之事。” 族长……族长……这并非虚假,实乃天意啊。 想起上一任族长,大祭司不禁湿润了眼眶。 看着大祭司离去,张海棋并未过多关注。 她只是好奇地凝视着眼前这位风华正茂的少女。 “看来,无需给你纹身了。” “看来,是不需要了。吃点心吗?” 江南念懒懒道。 张海棋此前一直提心吊胆,此刻方才如释重负,心满意足地坐了过来。 取过一块江南念推过来的点心,悠然自得地吃了起来。 仿佛,二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有些人,初次相见便能一见如故。 张海棋留在这里喋喋不休,江南念饶有兴致地听着她的故事。 直到处理昨夜事务的张麒麟,从外面踏入,带来一阵冰冷寒气。 张海棋这才磨蹭着离去。 张麒麟每日寅时末起身,扎马步、耍刀,操练结束时天已大亮,然后用早餐、温习书籍。 在书房与下属商议事情,处理公事。 所以他看似文质彬彬,不过是假象,其体魄实则强健。 只不过穿上层层长衫,看上去就成了清秀的松竹之姿。 江南念的一举一动,眼角眉梢的神态细节皆落在张麒麟眼中。 “她们找你所为何事?” “不过是闲聊几句罢了。” 张海棋的养子颇有意思,她本人更是如此。 临走之前,找点乐子倒也不错,她暗想。 江南念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坐姿,纹丝未动,完全没有起身侍奉他的意思。 她微微侧身低头,对着他,仍能看到低垂的发丝后露出的香腮和雪颈。 就如同明知花苞娇嫩,却想要将其揉碎,破坏那令人无不驻足观赏的美妙。 只想将眼前这漫不经心的女子占为己有。 此时,榻上两人各怀心思,虽距离极近,姿态暧昧,但所想则天差地别,可谓“貌合神离”。 此后,张麒麟忙于处理公务时。 江南念便时常召见张海棋,让她带着张海侠一同前来嬉闹。 张海棋身材娇小,却玲珑有致,丰满婀娜。 两眼大而圆,形似猫之眼,眼神成熟妩媚。 万种风情,纯欲交织。 此时小嘴张合,略带婴儿肥的脸微嘟。 “哎,我曾听闻,族长不在你夫婿名单,可是实情?” 随二人愈发熟稔,言语亦不再避讳。 直抒胸臆,开口直言。 “你所闻不假!” 江南念语气平缓。 “又闻海字辈与山字辈佼佼儿郎皆在其上。未知我家小海虾是否在内?” “在。大祭司曾言,我若想要,尽可照单全收。此事你可曾闻?” “……未闻,如此刺激?嘿嘿。” “你甚是八卦,毫无张家人的无趣。” “那小族长也无趣么?” “…” “小族长已然成年,怎会还是童子之身?” “……这般言语,岂可随意乱说?” 江南念突起玩心,伸出一指,轻捏张海棋面颊。 张麒麟刚领少年归来,立于门外墙角,听闻二人对话。 张麒麟低头不语,眼睫微垂,掩住心中沉闷之气。 他身后少年神色不自然地别过脸去,通红的耳尖泄露了青涩的羞涩。 听闻二人止歇的脚步声,江南念毫无波澜。 张麒麟不愿再听她们胡言乱语。 他步伐稳健,身形修长挺拔,如苍松立石,步入院中。 “张海棋,你当外出执行任务了。” 其声清冽,如玉石阶般,敲击有声,戛玉敲冰。 “呦,童子……不对,你家小夫君回来了。” 见小族长眯起双眼,眼神中透着危险之意。 张海棋顿感一股冷冽且带有威压的气势向自己逼来。 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双手随意地搭在自己儿子身上。 “儿子,赶紧走。别打扰族长和夫人好好培养感情!” 我滴亲娘,你真是恶趣味。没见族长想打你么! 张海侠认命的,拉着自家还想看好戏的干娘离开了。 第15章 合欢 江南念懒洋洋地抬起眼。 表情自然的就像刚刚只是和张海棋,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 脸上无一丝被打扰后的不耐。 “你不许找别人!” 张麒麟委屈的愣在原地,像缩在角落里惹人怜爱的野猫。 五官尚且青涩,下巴有点尖,眼底的青黑为他增添了一丝阴郁。 不过好在他的脸十分漂亮,身材又清瘦。 如果他是只流浪猫的话捡回去养着也不错。 可惜,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没选。” 骗人,你明明那天和张海侠说以身相许。 我都听见了,哼! 张麒麟心里碎碎念,但是他不说。 “那天,你不回来。我也不会选!”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道。 张麒麟用那双和星星十分相似的眼睛看向江南念。 嘴唇动了动,发出一道轻微的声音:“为什么?” 江南念扬起下巴,看着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张麒麟,脸上表情冷漠,显然不准备解释。 张麒麟手指揪住衣服的一角,浓黑的睫翼不安地颤抖着。 薄唇抿了又抿,神情犹豫,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江南念见他还这么执着要一个答案,轻轻道。 “我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不会选。 张麒麟似是被她的话语刺激了,一言不发地垂着头。 如同一棵安静的树,瘦削的身体仿佛要被压垮,眼尾泛起红。 他不敢问江南念,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二人沉默地用完晚餐。 各自回房,夜深人静之时。 二人房间,莫名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烟雾。 随后,那道唯有江南念才能听见的声音响起。 【麒麟之子,天命所归。你们是未婚夫妻。今日正宜鱼水之欢,巫山云雨。】 香气愈发浓郁,做过抗敏的张麒麟自然知晓此香有引发情欲之效。 察觉到异样的张麒麟,唯恐隔壁的江南念亦中了此招。 敲门未获回应,遂打开门反手又合上。 走进帏帐,轻轻撩起纱幔。 月光与烛光一同映照在江南念的脸上,却难及她本人清冷如月。 “念念,你如何了?” 张麒麟神志尚且清明,稍许扯开被子,只见一张美艳惊人的脸。 黑翘的睫毛如蝶,不断扑颤,细腻的肌肤凝如雪。 乌黑的头发从肩上滑落,樱红的唇此刻紧紧的闭着。 唇边隐有血渍,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床惟之间。 俩人脸上燥热,口干舌燥,一股热气直往下冲。 看到江南念已然睁着眼睛在瞧他。 那双眼睛纯澈清明,没有任何旁的情绪。 张麒麟在这样的眼神里无所遁形,深吸口气,一件一件地解自己的衣衫。 可叹他一个准夫君居然会觉得在自己未婚妻子面前脱衣物觉得羞耻。 乌黑秀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与她瓷白的肌肤交相在一起活色生香。 只有黑白两色却是说不出的秾艳靡丽。 “念念,可以吗?” “不可以!” 皎洁如月的江南念,在他的抚摸下拒绝了他。 “对不起,念念,是我不好。” 张麒麟理智还能压住那一股股窜上来的邪火,保持清醒。 手指也顿了一下,心中苦痛,他又何尝不是苦水泛滥。 忍着浑身的热气腾腾,起身准备穿衣服去泡冷水澡。 张麒麟那张苍白的面皮上浮现出一抹绯红,睫毛像小刷子一样不停地颤呀颤。 江南念将他的下巴抬起,张麒麟目光不知道放于何处,只好怯生生地看着她的脸。 “怎么,怕我?你不想要我吗?” 江南念带着一丝意味不明,慢慢地问道。 “想,但我更怕你讨厌我。” 我希望你是自愿,而不是因为责任。 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江南念将指尖移向了他的喉结,指腹摩挲起它周围的皮肤。 他身体一阵战栗,江南念故意没控制住力道。 指甲在上面用力刮过,经过的地方立刻出现了一条冒着血丝的红线。 但张麒麟依旧却一声没吭。 江南念看他的眼神逐渐深邃起来,一闪而过的戾气。 张麒麟走到门口之时,江南念轻轻喊他。 “张麒麟,那你再问一次。” “你愿意和我有夫妻之实吗?” “我愿意,张麒麟。” 面上大红,眼神逐渐迷离,一团火在其中愈演愈烈,看着不堪受辱。 她好恨,该死的系统。 时不时抽风在她耳边念叨,做任务。 什么为了她好,攻略主角得到爱意指。 她一直当听不见,没想到今天系统来阴的套路她。 不从,就削弱她的力量是吧。 抵抗所谓的天命,让她气血翻涌,吐血。 好。 那她,今天便一探虚实。 张麒麟脱掉衣服重新上了床榻。 他面色潮红,发丝微乱,声音发哑,眼角微微泛红,嘴里呢喃着心上人的名字。 最后的理智断线,那些不便言说的情感在久久的克制下爆发。 江南念在这满屋的情欲味道中,在最后时刻咬在他肩膀上。 任他明月能相照,敛尽芳心不向人。 她始终清明着,哪怕滔天的情欲在她身上肆虐。 她也没有耽溺于这场情爱,向欲望投降。 张麒麟低头从江南念的额头,鼻梁,一路吻到红唇。 最后点啄着她的嘴角,不断的加深,极具眷念。 张麒麟脸颊染上了绯色的红晕,气息随着不断起伏的胸膛愈演愈烈。 江南念清明的双眼看着身上的他。 张麒麟也觉得她眼里的自己只是一个影子,好像是他,又好像那个人不是他。 许久之后,张麒麟抱着她去了常年有热水的温泉浴池清洗。 “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张麒麟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先回了她房间等着她。 月光洒进来将他的轮廓完整勾勒出来,清冷孤寂。 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回来。 张麒麟明白她大约是不想与自己同榻而眠了。 时节虽已是春日,夜里还是寒意侵袭。 江南念随意裹了一件披风,一人独自去了观星台。 【承应天命,众望所归。】那该死的系统还在絮絮叨叨,不时就隐去了。 什么天命,那是谁的天命都好,不可能是我 看着天上的星辰,江南念冷冷一笑。 感觉到力量恢复了不少,随手一召唤。 弓箭直指天幕,如流星划过。 如利剑出鞘,却没能如她所想那样破开空间。 江南念也不纠结,于更深露重之时回了房间。 随意解下披风,躺进温暖的被窝里。 张麒麟便轻轻搂住了她寒凉的身体,满意的进入了梦乡。 她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有自由的那一日。 放眼看去半点微芒也瞧不见。 眼前的张麒麟生着一副顶好的样貌,唇红齿白,纤长睫毛微翘。 此刻安静的模样落在她眼里也煞是动人。 他与她的道不同。 在他的眼里,张家与她。 这些是命中注定的因果,逃不掉脱不开。 她的道,自只能由她来说。 便只能自己去接受它,适应它,最终越过它,然后摆脱所谓的天命。 她在他怀里,掩藏起心中的不甘和愤怒。 张麒麟,总有一日。 我们都将不再受人摆布,将生死握在自己掌中。 第16章 徒劳 床榻上被帷帐围得密不透光,仍是昏暗无光。 江南念悠悠转醒,身下清爽不黏腻却是一阵嘧嘧麻麻的痛感。 江南念撩起轻纱幔帐,她肌肤生得白润细腻,玉软花柔一般,可布满了暧昧红痕。 严实的帷幔,被她撩起的一瞬间,暖阳悉数照入床榻,笼罩她满身光晕。 江南念梳洗的时候,张麒麟早就出门了。 床单也不是昨日那花色,想来昨夜她沐浴之时。 是他换下的,她也不在意。 张海棋还在张家,白日探视到小族长在安排了一些事情。 此时,见江南念粉面含春情,她“啧啧”了两声。 “得手了?” “…我也不知,到底谁更吃亏些。” 想到此,江南念有些头痛。 “男欢女爱,什么亏不亏。人生得意须尽欢呀! 可惜,好好的小美人,倒便宜了小族长那根不解风情的木头。” “听说,男人第一次都不太行…” “…”你倒是晕素不忌,什么都敢说。 俩人的私密话不好让别人听到,见有人来。 张海棋就没再接着说。 本来以为这个时间过来的会是大祭司。 却没想门外站着的人是小族长。 张海棋愣了愣,紧接着露出一抹笑意。 到底是开窍了,不枉她这些时日借机敲打他。 他看了眼江南念,然而江南念并不看他。 淡淡的神色与昨天无异,可是她越平静张麒麟越是脑补江南念在想什么。 江南念一回眸刚好和张麒麟对视上。 她的四周被光线照透,没有死角,一张脸干净精致,五官立体眉峰轻挑。 今日衣裙和妆容一样简单素净,气质却更显清冷。 张麒麟眸底晃动,靠近她。 廊上的光无法再照到他的眼睛,暗影搅起的浑水瞬间让视线变得不单纯。 他想起昨晚,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张海棋自觉找借口离开,走的时候还哼着小曲。 “念念,今日很好看。” 他握拳在唇边,一道淡红跃上耳尖。 真心话比情话更诱人。 他真诚得让她鄙视自己那些计较的小心思。 周围就这样沉默下来,直到江南念放下手中把玩的石榴小摆件在桌子上。 午餐后,江南念起身去了花房消磨时间。 张海棋因明日要离开,也跟着她一直絮絮叨叨。 她回院落时。 几个张家人正收尾,见夫人回来。 瞬间听从张麒麟交代低头散开,离开。 临近黄昏,一阵浅薄的红霞,将将照亮张家偌大的院落。 入目是铺天盖地的大红,帐帖的双喜剪纸和悬挂的红绸处处可见,好似大婚的喜庆。 没有涉足过的主卧,被褥之下铺满了红枣桂圆花生等物,是对新人“早生贵子”的祝愿。 偏偏江南念还忽略了张麒麟越来越暗的眸子。 “念念,等以后,我再给你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张麒麟牵着她走到桌前,双手奉上合卺酒。 可是,她与他如何算是夫妻呢? 她不爱他,而他对她不过是病态扭曲的偏执占有。 张麒麟笑着递给她一杯酒,见她不接。 她对他的动作视若无睹,墨色眸中某些情绪翻腾。 最终江南念接过那杯酸酸甜甜的酒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过酒水,又拉着她去用餐。 俩人,从此就要同床共枕了。 她还在描绘那些的画面,殊不知身后危险已经迫近。 张麒麟擦着头发靠近了她,他身上的水汽让周遭的空气变得有些潮湿。 温热的鼻息均匀地铺在她耳根,慢慢加快速度。 清淡的皂香传来,和他身上一个味道。 “念念,以后我们住一起。” “…嗯。” 罢了,床都上了。 也没有必要纠结了。 张麒麟声音沉稳又坚定,一改冷淡,甚至有股灼热感兴起。 “念念…念念…” 张麒麟叫了几声,一声比一声低沉,声音里攒聚着不安分的眷恋。 天还亮着,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他的耳根慢慢红起来。 一个转身,两人瞬间换了位置,张麒麟被她稳稳按在椅子上。 扑倒他太顺利了,她能感觉到他有意在顺从自己,纵着她的小兴致。 那双一直追随着她每一个动作的深色眸子,始终荡漾着若有似无的玩味。 浑身肌肉绷得僵硬,半干不干的头发结成一缕一缕。 她撩开眼前的,漆黑的眼睛掀开一点眼皮看他。 “张麒麟,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像湖水。” 浓密的睫毛投落下神秘的暗影,欲色将他团团围住,可耳根上的红早已蔓延至满脸,又有些纯情。 “嗯,只有念念觉得我好看。” 也没有人在意我,没有人夸过我。 江南念抚上他赤裸的前胸,坚硬有弹性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 代表力量感的沟壑在她刻意混乱的抚摸中下坠得更幽深。 “就寝吗?” “嗯。” 窗外夜色正浓,窗烛影晃动。 床榻之上,张麒麟的吻从江南念额头往下。 他原本从来没触及过情事,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昨夜食髓知味后,倒也不觉得自己可能是个重欲的人。 当然,那只是他以为。 张家人的耐力和体力,没有人比得过。 床架摇摇晃晃,流苏挂件随人影起起伏伏。 许久,过后。 张麒麟抱起她去了浴池。 许是累了,短短一会儿工夫女子已经靠在他怀里,随他动作。 张麒麟胡乱冲了两下,用浴巾包住她抱回了他们的房间。 江南念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翌日,在他怀里睁开眼。 张麒麟松散的目光里有种无害的纯粹,眼尾略红,漆黑的眼仁沉静细腻。 原本以为已经起床的人还搂着她,晨光波及他的瞳孔,泛出一圈圈耀眼的金黄。 这时的张麒麟没有冷淡疏离,也没有在旁人面前时的隐忍冷漠。 藏在平静之下的,是逐渐生长的粘稠爱意和只给她的温柔。 “起吗?念念。” “嗯,还要送别。” 几人在门口别离,看着背着包裹的俩人越走越远。 【检测到宿主单方面对相关人员吐露剧情,现已对相关人员进行记忆清除。开启对宿主的雷霆刑罚,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南念听到那无感情的声音之时慢慢松开张麒麟的手指。 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如果不是手指紧握成拳。 江南念眸光无比平静,蔓延一片幽沉的黑色。 默默接受惩罚,只看着天空的眼神越来越疯狂。 今日罚,我不会忘记。 天若不公,何须敬天。 天若要灭我,我便逆行天下。 人若要灭我,我便杀尽天下。 第17章 准备离开 碧波池畔,长廊迂回。 藤萝凌驾其木架之上,缠枝藤萝紫花盛开。 花影婆娑下,有青衣女子静靠着虬枝老藤散漫而坐。 她拿着一卷书,玉指纤纤而握,凝望着湖水出神。 风乍起,水光潋滟中,瑰丽之姿若隐若现。 大祭司被召唤而至之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幅美人临水图。 她心中有些许困惑,轻声道。 “不知,今日夫人召唤来此。有何要事?” “上巳节,宜出行,你去安排,我已多留了数日,是时候该走了。” 听闻此意,大祭司斟酌片刻,试着与她商谈道。 “不知,族长可知?” “稍后,我会告知他。” “我原想,夫人愿意接受族长。是俩情相悦,愿执子之手,做好了共度一生的准备。” “两情相悦太麻烦了,更何况,我这人向来喜新厌旧。若是两情相悦,岂不是很麻烦…。” 不过是玩玩罢了。 大祭司一怔,问:“是否有些太忽然了?” 江南念嗤笑一声,不急不缓,说得轻描淡写。 “说得好像你们以前的族长和夫人多么伉俪情深一样。” 凡事总有第一次,于她而言,这男女之事第一次和第几次都没有什么区别。 但她也不是和谁都可以,总要寻个生得好看又身心干净的男人。 大祭司呼吸一滞,行一礼慢慢退下安排去了。 不知是该叹夫人冷心冷意,还是该叹族长马上要孤枕难眠了。 紫藤萝花簌簌落下,有几朵落在摊开的书页上,江南念并未将落花拂去。 “念念,想你了。” 脸颊上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张麒麟俊朗的眉目点缀着她催开的紫藤花摇曳的影子一下映入她视线中。 张麒麟定定地看她,没有人能懂得,他此刻是如此贪恋地看着她。 江南念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樱唇微启。 “张麒麟,我要走了。” 师父再三嘱咐她:“随心就行,率性而为。去人世间体会爱恨离合,等你长出了心,便是相聚之时。” 世界上最好的师兄也说:“忘了我,也无妨,自由而幸福的活下去。我会一直给师妹祈福,我会化作世间万物陪着你。” 她做到了,她为自己而活。 自私自利地活着,行走在这世间…… 江南念最近一直斟酌着,怎么说才好。 她当初不过是存着利用张麒麟的心。 可他失忆了。 她便再也没有花费时间心思,去陪他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成长。 他不是属于小月亮的张星官。 他也不是前尘尽望相信她的小官。 现在,他只是张麒麟。 张家最后的起灵之人。 其实江南念对于张麒麟谈不上太过喜欢,但也不讨厌他。 否则也不会选择与他欢爱一场,给他一场美梦。 只是她这人离经叛道,世俗的规则并不能束缚她。 张麒麟闻言,颤动的瞳眸里是没有遮掩的哀痛与震惊。 她起身紧紧拥住他,在他耳边继续道:“既然你难以决断,那我来教教你。” “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我。” “张麒麟,这是我最后教给你的。” 张麒麟脸色暗了下去,驻足在原地。 满树的紫藤花随江南念的离开迅速枯萎,干巴巴的花落在地上。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张麒麟只觉得胸腔空了大半,心弦松动。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几步追了过去。 先后回来的俩人,开始用餐。 汤碗里冒出的热气缭绕在两人中间,那热量蒸腾的白雾将张麒麟整张脸都挡住。 鸡汤很香,他的眼圈被熏得发红发热,一言不发地埋起头开始吃自己面前的那碗。 江南念疑惑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舌尖才碰了一下,面容立刻变的扭曲。 “嘶——”她吸了口气,舌头被烫麻了。 “这么烫,你还喝什么?” 她从张麒麟手里拽出勺子,想去检查他的嘴。 可拇指刚刚碰到唇角,两个人忽然都顿住。 除了呼吸声,周围安静地落针可闻。 “你怎么这么傻......”她用手帕轻轻抹掉他嘴上的汤水。 看着他露出鲜红的舌,凑过去轻轻给他吹了吹。 “…烫就先别喝。我走了,谁提醒…” 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口,面前男人的目光骤然锋锐。 她没有看清他瞬间变化的眼神里经历了什么,人已经被他抱着压入怀里。 “痛,念念,亲亲。” 张麒麟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下来。 源源不断的热浪向她涌来,汗水悄悄渗出,交缠的呼吸在此起彼伏的牵扯中研磨得粘稠。 他的亲吻很青涩,连吻都吻得很生硬很谨慎小心翼翼。 他们的初吻其实应该算是在那个混乱不堪的夜里。 那时张麒麟懵懂无知,甚至他还咬疼了她。 可就是那种带着些遗憾的记忆,才能让人一次次纠结着想起。 勾起人的决胜欲,总想去弥补当时的不圆满。 他的人很冷唇却很热,舌慢慢勾起她的小舌,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 “马上,你就要走了。” 他喘着粗气离开她的唇,汗水从相贴的额头渗进她体内。 他们身上的衣服在亲吻中被对方揪得凌乱。 听到他压着难受说话,又安抚的亲了亲他。 “我们的道不同,我要去追寻我的道。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张麒麟抓着她衣服的手攥成拳,狠狠用力,妄图要抓住将要漏出去的沙。 他和江南念可以做很多事,甚至爱人间最亲密的事。 可是,她说那不是爱。 他们都不懂情爱。 那只是占有欲和欲望,他不懂,难道不一样吗? 那他与她这一段时间又算什么呢。 “小官” 她咬了下他的耳垂。 “今天,你不要做张麒麟了。” “只做小月亮的小官好不好。” 张麒麟没回答,用行动回答了她,吻得更汹涌。 他的手探进她的胸衣,融入指尖的那抹柔软灌入身体一阵电流,他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 在他有限和所谓的家人一起度过的短暂岁月中。 他的养父教会他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克制。 作为张家人,他要收敛自己的欲望,自己的幻想,自己的一切。 成为张家一具没有思想听话的傀儡,一把会呼吸的刀或者说是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期盼是可耻的,他这样的人不该有。 十八年的人生,他不曾与人亲近,时时刻刻保持一颗心绝对清静。 心如同一间家徒四壁的破房子。 他在这世上没有软肋,没有后顾之忧,享受孑然一身的孤独,却也无依无靠。 江南念让他有了七情六欲,想将她狠狠压在身下。 张麒麟的眼睛慢慢变暗,仿佛在一点点吸取夜色。 他的动作既生涩又急切,又带着可怜兮兮的笨拙。 宽宽大大的裙子半掩半盖,圆润的肩头泛起柔淡的珍珠光泽。 他正低头,眼神还流连在她身体上,毫无平常的含蓄。 张麒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具身体的美好,好像一句说得不对便会亵渎了她。 桌上的饭菜也没有人想着去吃一口。 直接被他抱着回了房,衣服脱得顺理成章, 张麒麟好像怕她后悔一样,胡乱亲吻她,手一刻不停地去解腰带。 任由他动作的女子安静地看着他。 江南念幽暗的眸子里挂着若有似无的宠溺和纠葛融合的复杂情绪。 “念念,小月亮。” 他发出难耐的呻吟,滚动的喉结上有汗珠滑落。 “小官。”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就快速移开。 他发红发热的样子让她满意极了。 她对自己好美色这个事实表现的很坦然,也从不避讳。 甚至因为食髓知味而更加赤红。 张麒麟的眼神越发深暗,幽黑的旋涡将欲色搅动得浑浊粘稠,点燃了空气中已然临近沸点的热度。 他将她压倒在床上, 江南念只是在他锁骨周围吻了几下,他就已经开始发抖。 “小官,你这样看上去很好欺负。” 张麒麟身体顿住,瞬间屏起凌乱的呼吸,不再动,只用一双眼圈发红的眼睛望着她。 灯同时被他灭掉,只有映着夜色的眼睛还亮晶晶的。 “念念,今晚你怎么求饶,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手腕轻轻活动,张麒麟低头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告诫,然后本能的要她。 “小官,还生气吗?” 本就不舍得对她生气,被她这样温言软语一哄,再多的气也都要消了。 “不生你气。” 张麒麟无奈又宠溺地握住她的手腕,往胸口一按。 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 所有的风情春意都被黑夜掩盖了。 这一夜,张麒麟很疯狂也很有耐力。 钝痛感转瞬即逝,消磨在她疯狂到极致的欢愉中。 第18章 蝴蝶效应 “小官......” 一声声小官似被她含在口中的低弱娇柔,像是能将人的心都唤化了。 偏偏听得他浑身发热,恨不得让她在身下不断娇喘抽泣才好。 她正要乱摸的手就此停住,被腹黑的张麒麟抓住牢牢禁锢在头顶。 从以前她就知道,张麒麟是个很学习适应能力都很强的人。 这件事上他也不意外,气息逐渐游刃有余。 重迭的影子摇曳未久,到底是少年郎,他再会忍耐也禁不住她一次次的挑逗。 当她脱开他的手,恶意地咬住他的喉结,一道热气终于冲破桎梏。 曾几何时江南念觉得自己体力已经够好。 所以昨天晚上一开始并没觉得她会先认输。 但结果是她错了,她不该惹一个腹黑小心眼的张家人。 特别是故意刺激他的男性尊严。 身上有点疼,张麒麟觉轻,她一翻身就睁开了眼睛。 “还疼吗?” 大手盖在她腰上揉,热烫的掌心缓解了酸涩。 江南念埋在他的胸口点点头,柔软的发丝轻轻蹭着他,像是在撒娇。 张麒麟才勉强放下心,他看着江南念的侧脸,出神地想。 我们,要是能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江南念这时只觉得昨晚的男人太疯狂。 肌肤之亲的畅快让他彻底卸下了缠在身上的铁枷。 午后,江南念处理了一些小事情。 坐在廊下思考,不经意间正好与身后的张麒麟撞上视线。 他冷漠的表情顿时染上一层温度,唇角微微勾起,漆黑的瞳孔变得明亮有神。 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只静静等待着她发现。 “念念。” 他低下头看着她,音节在唇齿间流转回味,带着不可明说的温柔。 俯身搂着她坐在自己怀里,闲聊。 “在外边,你能给我写信吗?” 察觉到江南念一瞬间的犹豫,张麒麟眼底划过一丝晦暗。 他抿着唇,又开口道。 “等这边处理好了,我就去找你。你不要找别人,好不好。” 少年紧紧攥着她的衣角,说话声音越来越弱。 他眼眶泛红,眼神可怜巴巴,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 江南念拒绝的话卡在喉间。 这个又弱又可怜的样子,好像只傲娇又可爱的小喵咪。 ??“···好。” 张麒麟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乌黑的瞳孔里亮起了星星。 ?“念念,记得等我。” “那你自己说话要算数才行!” 张麒麟的脸看起来格外的纯情淡然。 江南念恍惚了下:“…” 到底是谁说小族长好骗得? 这不是挺能套路她的么,小把戏一套又一套的。 她抬头直视着张麒麟,乌发紧贴着脸颊。 没好气的掐了掐他的小肉脸,好歹长胖了一点点。 手感不错,再捏捏。 张麒麟无辜的看着她。 如果,你不来找我。 我是不会一直等着你的! 如今因为江南念的不可控,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走向不同的剧情。 蝴蝶当时并不知道,它轻微扇动了几下翅膀,会在以后引起一场龙卷风。 事物发展的结果,对初始条件具有极为敏感的依赖性。 罗伦兹称之为,“蝴蝶效应”。 要离开的后果,就是张麒麟拉着她没完没了的进行生命大和谐。 白日她犯困,被张麒麟抱在怀里处理公事。 不准她离开半步,晚间就开始共赴巫山云雨,行鱼水之欢。 张家余下之人,都私底下感慨小族长情根深重,半刻离不得夫人。 张麒麟也恨不能,把她变小,时时都放在怀里带着才好。 上巳节,三月三。 暮春元日,阳气清明。 且当忘情去,叹息独何为。 来送行的张麒麟双眸纯净清澈,表情平静,目光好似带着寒意。 他明明立在她身后不过一步,却像隔着山与海。 他的肩膀并不宽厚,腰身窄窄的,好像能被轻松抱住。 张麒麟犹豫了一会,抬手搂住她。 给了一个她很温柔地拥抱,是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 “念念,我会想你。” 他的小月亮,好温暖。 她静静看着眼前高大的少年,突然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 “我向来浅薄,除了自己在意的,万事不萦绕于心。 ?张麒麟,我只等你三年。” 少年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身上散发着雪松清冷的味道。 张麒麟你心如明镜,比世人都要清醒。 可不要一直让我失望。 江南念的手指顿了顿,然后缓缓松开,转身走向不远处备好的马车。 然后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嘴角勾起一丝轻笑。 小月亮,要走了。 张麒麟几乎已经断定了自己的结局,如果他没有按时赴约。 最后一定他会失去她。 抓不住月亮了。 该怎么做呢? 他的手还抓着那片衣角,另一只手已经开始颤抖。 “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江南念没有回头,看不到少年脸上露出的哀求神色,却从声音中大致听了出来。 她顿了顿,还是没有应声。 那只扯住她衣角的手轻易地被风吹来,她一直没有回头。 她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看起来可悲又凄惨。 只想努力地将选择权重新掌握在手里。 她缓慢又坚定地再一次独自出发。 和来到张家那年时的他不一样。 张麒麟身上的清冷少年感被冲散,眼脸更深邃。 最尤为深刻的是那双漆暗黑眸,有一些情绪的反馈给了她。 【监测到宿主,破坏剧情。 私自离开,请马上返回张家。 请马上返回张家! 否则惩罚后果很严重!】 那道声音又响起,江南念无所谓的扯扯嘴角。 随之,五脏六腑开始受到伤害。 此时马车窗外有乌云蔽日,隐隐约约有春雷炸过天际的响声。 半明半暗中马车中,血腥味道愈加清晰可闻。 马车里的女子面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正颤抖着捂住胸口,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江南念一双春水明目,眼尾轻扬却带着几分寒意。 长睫掩住眼底的一片阴翳,清浅的笑意却仿佛裹挟着危险的风。 她擦掉唇角血迹,用手帕慢慢擦拭带血的手指。 【也不过如此嘛,什么天命如此,又与她何干!】 马车窗户撑开缝隙,光洁如玉的手臂探出。 也许是错觉,张麒麟耳边似乎传来她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声。 等他回过神来,她在风中缓缓抬手,那方红梅绢帕像是一只远去的蝴蝶,随风飘散远去。 江南念坐直身体,运气吐息,神情淡漠。 【警告,警告,宿主破坏规定。 惩罚继续,清除关于张麒麟的记忆。 清除中………已清除。 系统能量不足,修复中。 请宿主自行探索世界…】 须臾,日华洒落,乌云褪去。 第19章 新生 【前言:1924年溥仪被驱逐出宫,修改优待条件,满族大部分人也受到了影响。 此后八旗一切供给从此革掉,开始陷于饥寒交迫的境地,在贫困中只有出卖家中什物。 所以黑瞎子出国家时间线我放到了这个年份附近。 私人设定黑瞎子出国时是十几岁,几年后遇见小月亮是在18岁。】 1920 年,极为特殊,正值清朝末年,亦是民国初创之期。 此乃一个时代的终结,另一新纪元的开篇。 张家自此衰败,步入穷途末路。 张家族人散落天涯各安天命。 一女子自东北启程,远赴日不落帝国。 风雨飘摇之际,一满清贵族少爷携带大量金银财宝,逃往德国避难。 女子睡醒,竟将未婚夫之事全然忘却。 若常人遇此,恐怕难免彷徨不安,紧张失措,事事自乱阵脚。 而江南念此人,整整三日,其表现仿若无事发生,泰然自若。 这边江南念目送照拂她一切事务的张家人离去。 默默合上日记本,字里行间皆是她先前的随笔。 她为何来到此世,诸般皆记,唯独想不起她未婚夫的相关之事。 三天前,她于马车中醒来,张家人提及的族长信息,在其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忘却了张麒麟是谁,他来自何方,自己又因何至此。 身边仅有侍奉的张家人,她曾婉转试探。 沉默寡言的张家人闭口不言,只言:“谨遵族长大祭司之命,护夫人周全。” 一路马车换火车,再至这轮船。 她的居室奢华,衣食精美,随行十几人对她毕恭毕敬,一个小家族的夫人何来如此优待? 仿若困于迷局,迷雾重重中,她无人可信,只得对失忆之事三缄其口。 平素言行皆须先察对方反应,以防行差踏错。 所幸她在张家甚少出门,随从对她亦不甚熟悉,否则真如临深渊。 既来之,则安之,以静制动。 手腕间的手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是她失忆醒来后,唯一能在身上找到与未婚夫有关之物。 登上甲板,时值深夜,甲板上空无一人。 她登高远眺,烟波浩渺,幽深可怖。 夜晚的大海宛如一面巨镜,映照着天际的星辰,其波动与浩瀚令人深感宁静与神秘。 如此在海上航行数日,历经一路风尘仆仆。 终于抵达张家为她准备的居所,一栋位于闹市中的独栋别墅。 随后,张家人送来大学资料,让她先行学习。 张家人亦郑重其事地表示:“夫人,族长说在外,一切听从您的差遣。” 张麒麟……张麒d麟…… 江南念在心中默念数遍,是了,这个名字异常熟悉,暗自回味数分。 仿若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 她想起关于张麒麟的信息越来越多。 江南念不动声色,她暗自捻着衣袖,思考今后的生活。 她在剑桥市读书生活的时光宁静而惬意。 江南念依靠自身努力考入当地知名高校。 不仅在英,在全球也享有极高的声誉,是着名的常春藤盟校成员之一。 除此之外,张家人低估了江南念在西方国家的受欢迎程度。 纵观好莱坞电影史,银幕上的东方美人多被定义为脸谱化形象。 高颧骨、单眼皮、厚嘴唇、肤色略深,大多与国人的审美相背离。 然而,江南念却是一位极其标准的东方古典绝色美女。 鹅蛋脸,雾蒙蒙的含情眼,肌肤如凝脂般光滑,娇艳妩媚,风姿绰约。 江南念入学后,迅速在班级和学院引发轩然大波,男生们近乎狂热的追求使她不堪其扰。 所有麻烦,都由张家人以家人的身份出面解决。 张家人最终以一记凌厉的格斗肘法连击,将对她骚扰最甚的一个白人男子的两条胳膊都打脱臼。 男子认输后,他当场迅速将人的胳膊装回原位,连去医院的时间都省了。 张家人一战成名,神秘的chinese kung fu算是具象化了。 有一位令人敬畏的兄长,江南念总算得以享受几分清静。 张家社团于唐人街设立堂口,其组织架构与洪门类似。 社团现任主事者,亦有龙头之称,已然晋升当地华人黑帮背后的教父级人物。 在英法德等国,更是拥有庞大势力,对本土大部分成员为二代或三代 abc 的帮派影响深远。 社团的社会关系网络广泛,与众多政、商、文、体各界社会名流交往密切,其中还包括数位掌握实权的州参议员。 有强大力量作为后盾,江南念的生活闲适自在。 她时常与华人同学往返于法国,结识了许多有志之士。 这改变了她的一些观念,也为她带来了新的人生机遇。 那个曾说要来找她的人,仍会不时寄来书信,一切都在正常轨道上… 时光悄然流转,1926 年行至岁末,元旦方过。 受极端天气影响,寒流骤然侵袭,英伦细雨连绵,空气阴冷潮湿,创历年气温新低。 江南念双学位已到手,所等之人却仍未现身。 她亦厌倦这阴雨绵绵的天气。 于是收拾行囊,留书一封,奔赴德国。 江南念仿若人间蒸发,杳无踪迹,三年前她便再未给张麒麟回过信。 她已对他的失约失去等待的耐心。 她时常内心矛盾,不知如此与张麒麟纠缠何时方休。 或因最初自己目的不纯,此段关系本就脆弱,难有善果。 他的低声呢喃,他的温柔抚慰,他的体贴宠溺…… 不知不觉间,它们皆已侵入她的心房,留下一层又一层烙印。 结痂脱落后,循环往复,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闭环。 只因她惧怕这将成为她的致命软肋,被那卑鄙无耻的系统察觉并利用。 在未来某日,以更残忍的形式回馈于她。 此时的她,在系统的各种安排下,浑然把星星和小官误以为是同一人了。 与故人相遇时,亦是很平常的一天。 少年五官立体硬朗,眉眼深邃如炬,嘴唇略厚微微上翘,粗犷不羁中却透着雕塑般的隽永精致。 故人相见不相识,实则他也并非她的故人。 这里的所有故人和事,更似是为她而设的陷阱。 她和他,在异国他乡相遇。 拉着小提琴的少年睫毛落下的过程中,透过浓密交织,有个人影乘着光路过他的世界。 第20章 相识 她所识得的那位齐少爷,向来对她言听计从。 他们苦苦追逐了她许久,确实做到了如众星捧月般簇拥她。 在异时空中,于此时,她与他却仿若陌生人。 他心怀戒备,神情警惕。 骄傲的贵族少年,一朝坠落凡尘俗世为生计奔波劳碌。 江南念说不出内心是何滋味。 他们在雪中的慕尼黑邂逅,江南念神色平静,隔着飘飞的雨雪。 少年人高腿长,即便站在一众白人当中忧郁的拉着小提琴,气质还是相当扎眼出色。 少女坐在马车上保持着不疏不密的距离,听着他弹奏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她却并不上前,只是让车夫递上硬币。 透着明显的疏离感。 一曲作罢,少年竭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努力不被寒冷的天气所影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 足跟并拢,呈立正之姿;左手拇指勾住琴颈,右手持弓自然下垂,微微躬身行礼。 只是从相遇到此刻,少年脸色都寡淡的厉害。 眉眼稍微耷拉着,她们之间一句话也没怎么说过。 江南念也并无上前攀谈之意。 她只做渔人,愿者上钩。 太主动了,往往不被人珍惜。 他不愿上钩,她也无所谓。 再怎么相像,他们也不是同一个人。 她示意司机驱车离开,头也未回,一眼都未看那雪中少年。 在冷傲的少年面前,这位独特的东方女子已连续多日前来听他演奏提琴。 她静静聆听,奉上硬币后便默默离开,毫无所求。 这令少年困惑不已,众多见过他面容的欧洲男女。 常以小恩小惠为诱饵,妄图笼络这位来自东方国度的落魄贵族少年。 他虽落魄,却也有家族的风骨。 宁愿在雪中拉琴,赚取微薄的酬劳度日,也不愿成为蛮夷胯下的玩物。 那位绝丽的东方女子,总是身着各式哥特式长裙,层层叠叠的蕾丝,摇曳出迷人的弧度。 面纱下,微微上扬的妖艳红唇抿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越发衬得肌肤如雪,宛如行走于黑暗中的血族。 在一顶繁复优雅的鸟笼面纱帽,在加了网格纱之后多了一些神秘感。 隔着一层纱有种云里雾里看不清楚的朦胧感。 女子眼神深处,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桀骜专横、傲岸无情! 仿佛是天生的掌控者,将众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在江南念遇到少年的第一次。 追随而来的张家人便送来了关于他的所有信息。 附近学音乐的学生,课间休息时间就去大街上卖艺。 高大英俊的东亚面孔总能收获一些路人的围观。 头上低低地飞过一片乌鸦,哥特教堂的尖顶洒下一片阴影把他罩住。 小提琴盒子往往一个下午能塞到七八欧,天黑了就收了盒子全部拿去买食物生活用品。 江南念武力值足够,明面手袋里上还有防身的武器。 她到处游玩,名义上张家的哥哥也只能一切随她意。 接连观察了他几日,可怜兮兮的小狗狗可能今天收获不太好。 最后一日江南念下了汽车,慢慢走了过去。 放下一张大额度的纸巾,那少年快速收起放到里层衣服里。 用德语询问她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少年抬起头,莞尔一笑的少女惊艳了往后的时光。 “月亮,回家。” 已经上车的哥哥喊了一声,少女似一只蝴蝶远去。 如若不是怀里的纸币,少年还以为是镜花水月的幻境。 数日后,少年始终未遇其身影。 直至一日,他遭当地数名混小子拦截。 不仅被抢走路人打赏之钱,还惨遭一顿毒打。 江南念于此时漫步现身,眼见少年抱着破碎的小提琴骂骂咧咧。 “真倒霉,吃饭的家伙都毁了,以后难道要去卖唱? 也不知老祖宗知晓了,会不会从棺材板里爬出来骂人。” “黑耗子,需要一份工作吗?” “谁是黑耗子……不是,你是中国人?” “通体皆黑,又无处可居。不是耗子是何物!” 江南念说道。 “难道堂堂华夏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要效仿西方贵妇,暗地里包养小白脸?” “也未尝不可!” 眼前少年,历经欺骗,资金供养断绝后,见识到世间险恶。 即便他身处于光下,却依旧散发着唯有在黑暗中才能嗅到的寒冷。 曾经的天真与单纯荡然无存,他讽刺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身着华服,价值连城,手腕上的那只江诗丹顿的(vacheronconstantin)比他之前的那只更为昂贵。 想必又是哪位留洋的富家千金觉得他相貌尚可,妄图戏弄于他。 “跟我走吗?” “无需考虑,我这就与你一同离去。” 吃饭的家伙都坏了,也没钱修。 虽说华夏有句老话,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可他居无定所,吃了上顿没下顿。 再不想办法,钓个傻白甜上钩,就得去地下见老祖宗咯。 回程路上,江南念透过后视镜。 看着仍凝视着她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似是不经意地恐吓他。 “难道不怕我欺骗你吗?将你诱至荒郊野外,先辱后杀。” “我一无所有,有何可骗。 至于辱杀,若对方是你,也未尝不可。 大小姐如此美貌,我也并不吃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此也值了……” 少年端坐于后座,仪态端庄,风度翩翩。 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气度犹在。 江南念被少年逗笑,此人无论身处何地,皆饶有趣味。 “喂,如何称呼你?” 少年沉默不语,移开视线。 “我姓齐,且识人不明。叫我齐瞎子吧。” “那有人称呼自己瞎子的,那我叫你齐瞎瞎吧。” “…”请问有什么区别? 少年小齐从未向人提及他的经历。 即便说出,也无人能承受他的痛苦; 萍水相逢,皆是过客罢了。 对于江南念带回一个陌生少年,张家人佯装视而不见。 他们不可能时刻陪在她身旁。 有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与她嬉戏倒也无妨。 此后,张家人在背后暗自示意。 小齐便踏上了陪玩之路,每每想到此处,他都不禁自嘲。 曾经,他有众人侍候。 如今,他却要煞费苦心地取悦这位金贵的救命恩人大小姐。 不知她背景究竟如何,衣食住行皆是顶配。 明暗之处,多人守护。 其家人对她敬重异常,与其说亲近,不如说是将她视若珍宝般供奉。 如曾经的他一般,高高在上。只要每日开心即可。 故而,她的身份应当凌驾于众人之上。 “喂,齐小瞎,你在想什么?我已唤你数遍了。” 江南念不满地从楼上奔下,一跃至发呆少年背上。 “你轻点,大小姐。我快被你压死了…” 小齐嘴上如此说着,还是赶忙放下书本,手指紧紧抓住她的双腿,生怕她摔倒。 “真没有意思。” 江南念跳下他的背,摘了一朵花把玩。 夕阳西下,金色余晖洒在二人身上,更衬得她肌肤粉嫩。 “你可想过回去?” “回去作甚?国破家亡,我连车票钱都出不起。” 少年蜷缩在衣袖里得手指掐着自己的手心。 在寒冽晚风中,他终于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抬眼,把手指上残留着鲜花的汁液擦在,少年因愤怒而绯红一片的脸颊上。 “小少爷,舍弃你那不合时宜的傲慢自负吧,没有人会等待你的成长。” “你难道会认为我无法察觉你眼中的鄙夷和不情愿吗? 当你连饭都吃不起时,面子又有何用处。” 江南念冷笑着,不知是该说他自命不凡,还是该说他不明事理。 她的语气严厉,言辞犀利。 少年的眼眶如刚绽放的芙蓉般红肿。 此时此刻,他甚至忘却了两人的对话仅建立在一个虚幻的前提之上。 她愿意一直对他感兴趣,然而,若是有一天她不开心了。 他便如同从前阿玛豢养来给阿妈解闷甜嘴八哥一般。 他甚至不如八哥,连哄她都不会。 她与他的关系从来都不对等。 只要她愿意,明日庄园内便会有更多英俊少年陪伴她嬉戏玩闹。 他凶狠冷酷的外表下,隐藏着年少时被仓促送出国外的不被理解的委屈与不甘。 那是长久以来孤身一人求而不得的绝望与痛苦。 齐瞎子怔怔地望着她。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是怕你看不起我。” 我们,相遇在我最难堪的冬季。 少年一见钟情的女子,遇见了最落魄的齐瞎子。 少年最炽热的感情被冰冻在了雨雪霏霏的阿尔卑斯山脉之下。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第21章 相处 慕尼黑的天气算不得好,季节变化和东北差不多。 四月份春天才姗姗来迟。 “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少年站在原地,表情有些晦涩“是我不会讨好你,让你后悔了?” 江南念颔首,移步小花园坐下。 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 “你自己思考,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我答案。” 江南念眼中流露出几分戏谑,“想你为何要随我回来……又……” 余下的话语皆被她意味深长的轻轻一笑所替代。 此前,江南念称他为小孩。 少年只当是情调,可此刻她看他的眼神,更似长辈看一个任性胡闹的晚辈。 即便他们正在探讨包养这般私密的话题。 迟来的羞耻感,令少年臊得不敢再与她对视,目光飘忽地移向别处。 屋外小花园里的少年,身披大衣,围巾裹身,身影挺拔,却如悬崖绝壁上的松柏,孤独地迎着风。 面无表情地眺望着远方的景致。 静谧的夜晚,房门传来叩响。 身着睡衣的少年,立在江南念的门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我来告诉你答案。” “现在?” 江南念已然准备休息,见少年神色凝重,便打开门,让他进来。 少年反手关上门,与江南念对视,其脸上略带疑惑。 临睡时喜欢喝点红酒的她,拿起红酒杯,示意少年是否来点。 少年会错了意,接过红酒一饮而尽。 随后俯身,一手搭在她坐的椅子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以口渡酒。 江南念挑眉,推开他,轻嗤一声:“这就是你思考了一下午的答案?”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她冷淡的脸色,又逃避似的垂下头。 “抬头。” 江南念的声音冷淡了下来,还带着几分清冷。 她伸手,少年不敢躲。 女子的动作稍有停顿,但很快从他口袋里拿出露出一角的东西,那分明是一盒安全套。 “你不会以为我带你回家,是为了追求刺激和新鲜感吧?” 女子随手将安全套放回他的口袋里。 “我不明白,你带我回来的目的。不过,我愿意。” “但是我不接受,我不喜欢没有爱意的欢好。” 上位者做久了的人,哪怕没有真正的发怒,但是只要她愿意。 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还是让人几近窒息。 少年的双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原以为你与那些觊觎我的人别无二致。 我除了这点美貌,还有何可取之处? 你所图何物?莫非是想利用我的身份?” “瞎子,你竟如此看我。 果不其然,你这双璀璨夺目的眼睛真是浪费了。 若无用,不如便捐了罢了。” 江南念手撑下颌,自低处仰视少年微垂的双眼。 “你小瞧了我,也轻视了你自己。 你的容貌尚算可观,学识阅历、金钱地位,现阶段你皆未拥有。 这些我并不稀罕,我只希望你能安然活下去。” 江南念伸出手,轻抚少年的脸颊,那里有一道浅淡的红痕。 指尖移至他的颈侧,按住他的动脉,一如她下午所为。 “活下去?如何活下去?” “你来此,可有何改变?” 指尖下,脉搏跳动清晰有力。 “此后,白日照常上学,其余休息时间,向楼下那些人学习生存之道。” “好。” 少年忽地笑了,原本凝滞的氛围消散无踪。他笑得开心而纯粹。 “瞎子,多年后你将会遇见一个老是失忆的哑巴少年,还望你多加照拂。” 江南念自嘲般一笑,救他的缘由不止如此。 既有对故人过往的不忍,也想为家中那位常常失忆的小哑巴铺平道路。 他们,注定会相遇相知。 少年那双倔强璀璨如钻石的眼睛,让她想起了很多事。 她的心思如此不纯,以至于看到相似的眼神都能让她忍不住起恻隐之心。 昏暗的灯光照亮房间,在小几前戛然而止,将江南念的脸隐藏在了昏暗之中。 她靠坐在平日里坐着的椅子上,手指间握着的酒杯里的酒水晃来荡去。 “他是谁?” “他呀,是一个小傻子。” 江南念的声音在暗夜里好像被施了魔法。 少年是被蛊惑的人,不由自主地向她的黑暗走去。 他低沉地应了一声,轻轻道。 “如果,真如你所言,我一定会做到。” 江南念抿了一口红酒,“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少年抬眼看着女子,黑色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长长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在眼睑下方落下些阴影。 “还好。” “算了。你去睡觉吧。” 对着他这张脸江南念还真发不出脾气来。 少年穿着白色的睡衣,整个人在暖黄的灯光下,看起来十分乖巧。 “对不起,是我把你想的太坏了。” “没关系,不是我没有那个想法。 只是我未婚夫的容貌更胜一筹! 你嘛,还差点意思,出去吧。” “……” 他蹙了下眉,眼中晃过欲言又止的复杂。 少年那双眼睛低垂,手背的血管用力到凸起。 他的睡衣十分合身,被快要失态的力量紧紧撕扯着。 “谢谢您。” 他声音哽咽,江南念一怔,悠悠靠上椅背。 江南念一反常态地很快做出回应,映着少年轮廓的漆黑眼神飘起来自遥远岁月的雾霭。 “好好生活,这里除了我,谁的面子都不用给。” 他有太多事想知道,但是他不能问,也没有资格问。 翌日,一个张家人进来,放在桌上一摞纸。 那是她派出去查欺负少年的人,过了多日终于有了结果。 几年前跟着他一起的佣人下属还在。 属于少年的房子所在的街区偏僻,周围不算繁华。 “走吧,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下了车,少年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人,看着他开到一幢小房子前,下车后跌跌撞撞跑进去。 推开门,尘埃弥漫,在阳光被镀金的空中飞舞。 被五花大绑的一些人,看到立在尘光中的少年,漆黑的眸子干净明亮,却难以掩饰狠意的蔓延。 张家人都在房子外边守着,只剩她俩。 江南念听那些人迫不得已的忏悔皱起眉头。 少年将嘴闭得紧紧的,担心自己不小心说出什么。 江南念将他的欲言又止收在眼里。 少年蓦地抓紧外套下摆的布料。 “你想怎么处理他们?” “杀了也可以吗?” 少年惴惴不安,眼底黑洞洞一片。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江南念不置可否,她又不是什么圣母。 “那便都处理了吧。” 凝视恐惧的过程令人愉悦,特别是仇人的绝望,会让人情不自禁勾起嘴角。 “晚点,我让人把房子都卖了,收回的财产都放在你名下的卡里。” “还有一些,你私人的东西,晚点给你。” “大小姐,我从未想过会有人为我做这些。” 少年情绪不明。 “现在,不是有了吗。” “走吧,开启你新的人生。” 他居无定所的噩梦,好像结束了呢。 是他向漫天神佛祈求起了作用吗? 所以她如神女降临在他的地狱,拉他回了人间。 草木随意生长的小花园,同隔壁那些被精心修剪过的花草相比,造型显得凌乱。 不和谐,却自由。 少年看着眼前被追回的财宝,郑重的拿起一把刀。 他的音色好似被春风浸润过,显得更加低沉缱绻。 江南念盯着回到他手心的弯刀,意味不明的挑挑眉。 “这把刀,是我在紫荆城打败了一众宗室子弟自己赢回的。” “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 看女子始终不接,他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就在此时此刻,好似背后有无数道张家人的目光在打量他。 穿破空气飞越而来的刺痛掠过重重阻碍,精准无误地扎在他身上。 她没有开口之前,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江南念一眼。 “为什么?” 他垂着眼又偷偷瞧她,睫毛上挂着柔软的金色光芒。 那笑容一瞬即逝,视线瞥向一侧,眼里的复杂一览无余。 有无奈,有不解。 太多情绪相互交杂了太久,让他每一步都患得患失,好不容易做下决定又反思。 仅仅是拿起这把刀递到她面前,就消耗了他几乎所有的勇气。 “这把刀他们没有抢走,是我藏起来了。它是最干净的,只有它配的上你。” 还有一些小心思,他没有言说。 等以后,再亲自告诉她好了。 “好,我先帮你收起来。”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接过那把刀。 可惜,有些话当时不说,便没有了最好的时机。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错了… 第22章 舞会 慕尼黑的春季雨雪频繁,最冷时阴天小雨,寒风凛冽刺骨,使人变得慵懒,不愿出门。 天气渐暖,转眼已至八月。 少年已恢复正常上学时间。 她闲来无事,便出门游玩。 留守的张家人也不时外出执行任务。 二人用餐,无需讲究规矩。 江南念食欲不佳,侧头看向少年,示意他先动筷,无需等她。 少年先拿起汤勺为她盛汤,瓷勺与碗壁不时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大小姐,您当真不吃?” “我这颗华夏胃,实在吃不下白人的饭。想念我的小张厨师第六天。” 江南念接过汤碗又放下,一脸期待地看向对面的少年。 “小齐,你会做饭吗?” 他很快看着吃完自己那份,坐在桌对面,好笑的看着目光呆滞的女子食不下咽。 “我阿玛好歹是王爷,我自幼金贵,便是出门也是十几人随身伺候。 你竟觉得我会做饭? 菜和野草我都不识,你不怕被我毒死?” 两人对视,他毫不收敛,反倒是女子先转移视线。 “……不知是谁口出狂言,称愿为我学任何事。不如,你先学学。或许你有天赋。” “……我功课繁重,待日后再练习。张家人真神奇,对我如此严苛,张家都这般变态吗?” 江南念掀起眼帘,眼神略带戏谑地看着他。 日后,你的搭档哑巴张便是你口中的异类。 见她确实不想吃外面订购的饭菜。 坐过来的少年只得为江南念剥葡萄,汁水沿手指滴落,嘀嗒嘀嗒落入盘中。 “可不嘛,变态中的变态。” 听到这话,他顿了一下,眼底反而泛出一点笑意,轻轻将剥好的葡萄放进江南念嘴里。 思想放飞的女子的舌尖不经意舔到他的指尖。 少年原本含笑的双眼,瞬间蒙上一层暗色。 少年将剥好的葡萄推至她面前,用手帕缓缓擦拭双手。 而后手臂撑在她的椅背,躬身低头,贴近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我们学校即将举办一场舞会,不知能否邀你做我的舞伴?” 江南念悠然吃着葡萄,颔首道:“哦,齐爷如此风度翩翩,还会缺少舞伴?” “那些庸脂俗粉的蛮夷女子,岂能与倾国倾城的大小姐相比。” 少年凝视着江南念,眼神深邃而幽静。 “口甜舌滑,且待以后再说吧。” “无论如何,你要是不来,那我就缺席不去了。” “......嗯,容我再斟酌斟酌。”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身着精致装扮的学生们携着舞伴,手持请柬,鱼贯入场。 宴会如期而至,准时开场。 无数道焰火一同升上天空,绽放的绚烂烟花照亮校园。 脚下这条路的终点,便是晚宴场地的入口。 金黄色的灯光与舒缓的音乐,终于彻彻底底地将他笼罩。 身着华贵黑色西服的少年,回头凝望来时的路。 他那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难以掩藏。 这是自小家族富贵滋养而成,已与他浑然一体。 握着杯子的手收紧,纤细的高脚杯,几近碎裂。 可她答应过他,不会缺席这个于他很重要的日子。 少年的眼中光芒尽失,转而森冷,刚要转身离开。 却有一道缓缓而来的黑影吸引了他的视线。 江南念乘坐的马车,终于出现在了道路上。 这让少年再次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地离开去找江南念。 他放下水杯在附近的小桌上,心情愉悦的迎了上去。 “请问,这位美丽的公主殿下。今晚,我是否有此殊荣,成为您的骑士?” 少年面向高不可攀的女子,伸出右手,身体稍稍一躬,进而发出邀约。 她顺着马车徐徐而下,提起裙摆稍稍屈膝。 “这位俊朗的先生,荣幸之至。” 少年携着少女,走进热闹非凡的舞会大厅。 江南念的长发伴着旋律飘动,少年轻轻搂住她的腰。 他们的目光交汇,恰似两颗相互吸引的星辰。 舞池中的其他舞伴渐渐模糊,他们的眼中似乎仅有彼此的存在。 他们全然沉浸于跳舞的愉悦里,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随着音乐的旋律不停变换,少年和少女的舞姿也随之改变。 他们时而疾如飞燕,时而舒缓细腻。 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周遭霎时鸦雀无声。 无数手持高脚杯的人缓缓放下,倾斜的杯口有几滴酒水洒在手指上,他们却浑然不觉。 她仰头,仿若凝望了他许久。 记忆中那个英俊、夺目的少年,此刻好像就在眼前重合。 少年垂眸睨视她,嘴角抿起又微微上扬。 “大小姐,今晚,你很美。” “齐少爷,今晚,你也很俊。” 即便此刻,他竭力抑制心中的喜悦,眼中浓烈的情意依旧难以掩藏。 江南念合着音乐声,身着一袭黑红双色的哥特式宫廷风长裙翩翩起舞。 素净的面庞,配上相宜的妆容,唇间一抹艳红渐渐晕开。 欢快的舞会仍在继续,二人已悄然离场。 少女静立在校门口,少年跑开后又匆匆返回。 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尚未整理。 隔着重重人影,他举起手中花束,向她示意。 江南念微微仰头,光晕如桂冠罩在头顶。 她缓缓朝少年望去。 “大小姐,愿芳华永继,不离不弃。” “小齐长大了,懂得取悦女子了。” 少年嘴角轻扬,却不接她的话。 她顺着他的手向上看去。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她身旁,手臂伸直递着,眉间笑意深深。 江南念接过玫瑰,轻轻抚过如丝绒般的花瓣。 红得似要滴血。 她给予了他在陌生国度所没有的,一个虽不奢华却温馨的栖身之所。 而她所渴求的忠诚,他具备,且是毫无保留的那种。 他情愿永远做她忠诚的骑士。 他牵起她的手,轻吻她的手背,垂眸的模样虔诚至极。 周围的人奋力鼓掌,皆认为他们是天作之合。 所幸居所相距不远,两人在夜风中缓缓漫步而归。 归家的俩人,继续品尝了一些当地的红酒。 她依偎在少年肩头,眼前的灯光恰似碎裂的星辰残片,浓密的睫毛闪耀着光芒。 他凝视着这双迷蒙的眼眸,凝视了许久。 江南念望过来的眼神泛着一层润泽,睫毛的颤动令人心醉。 “怎么了?” 少年未作应答,直接俯身吻了下去,在酒精的影响之下。 微醺的两人皆沉默不语。 他的手轻抚在她的后背,动作强势,却暗自为她承受所有的冲击力。 口腔中的酒气被搅碎,宛如她眼前被睫毛切碎的灯光。 江南念推拒着少年压下来的胸膛。 她的抗拒,让少年愈加深入亲吻,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 少年在她唇齿间尝到了残留的酒气。 内心深处涌起想要占有她的邪恶念头,如此是否就能永远留在她的身边。 最终,她还是推开了他,拒绝了少年满腔热烈的情意。 “齐爷,不要乱送玫瑰。” “我知道了。” 我一直都清楚玫瑰的花语,只是好像是你不懂我的心意。 他说完,默默观察着江南念的反应。 “我有未婚夫,他还在等我归家完婚。” 少年垂眸,听闻她言,睫毛轻抬,眸中光芒闪烁。 他嘴角微扬:“大小姐亦有忌惮之人?如此守旧?我还以为您会抗拒包办婚姻!” 江南念轻笑,忆及家中那位天真执着的小傻子。 “人人皆有忌惮,只看此人是否值得我去做。” 大小姐亦值得我倾心相待。 “齐爷,晚安,愿君好梦。” 江南念起身入房,留少年独坐客厅,眼眶渐红。 “大小姐,晚安。” 良久,夜风卷走那句轻飘飘的晚安...... 第23章 她走了 江南念离开慕尼黑之前,带着黑瞎子去了一趟买下的庄园。 车子开了很久,终于从荒山野岭开到了一望无垠的海边。 打开车窗,咸湿温暖的海风吹进车内。 “大小姐,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看看,喜欢吗?” 被风吹到他脸上的发迷乱了他的眼。 “喜欢又怎样,你送我?” 女子一脸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少年不言语。 小镇依山傍水而建,建筑涂上暖色系。 一边是冷色系的海水,一边是具有烟火气的暖色系小镇。 沿着公路朝着山上开去,直到周围人烟再次变得稀少,车终于开到了庄园前。 巨大的铁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车子缓缓驶入。 庄园广阔,一边是森林,一边是悬崖峭壁,悬崖下面就是翻滚着的大海。 庄园里是修剪平整的草地,看似散乱但又富有美感的或大或小的造景,伫立在地势最高点的古堡,甚至还有闲庭阔步的马。 少年看见一匹全身漆黑,毛发飘逸,俊美无比的马在草坪上闲庭信步。 “那是汉诺威马,还没有名字。” “小王爷,只要你驯服了它。你可以拥有它的冠名权,它也是你的。” 几人下了车,少年停住了脚步。 慢慢走了过去,一遍又一遍的去收服那匹似他性子一样桀骜不驯的马。 江南念坐在高台上俯看着,身后的张家人凑近。 “夫人,你已经确定了要离开吗?”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已经没有停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可是,族长不是会过来找你吗?” “我已经等了他六年了。” 我的人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虚妄的等待之上。 嘶鸣一声的马停在了江南念附近,不断用头蹭着少年的脸,还玩闹似的咬住他的头发再松开。 看着和马玩闹的少年,张家人抬了抬下巴,问道。 “那他呢,他知道吗?”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笑得又蠢又贱的马和少年。 少年小声地呵斥了一句,马又不服气地拿头拱得他一个趔趄,然后张口衔住了他的发尾。 少年拽着自己的头发和马拔河一样来回拉扯。 “他的身份注定多风波,留在这里也未必不好。” “物似其主。”江南月淡淡吐槽了一句。 一人一马闹腾了一阵子,终于冷静了下来。 少年摸着它身上短的毛发和长的鬃毛爱不释手,四肢健硕,线条优美,步履轻盈一看就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这里就留给他了,日常管理需要用到的人等我走了再问他。” “那我们张家人呢?怎么安排?” “做背后的影子,无我命令便继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潜伏于暗处运行。” 迎着阳光而来的少年似乎携带着草原上自由的风,站到了她的面前。 “大小姐,听说这里还有猎犬。等我拿出老家本领,到时候一起去打猎吧。 江南念笑了笑。 “你喜欢这里就好。” 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离别礼物。 用过晚餐的江南念漫无目的地散步在路灯,看着一只巨大的飞蛾绕着路灯转圈。 飞蛾“砰”地一声撞在了灯罩上,围着那点火光煽动着翅膀。 半暗处,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笔直地站着。 江南念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见他黑色的发丝因为风有些凌乱。 此刻的他像极了江南念第一次见到他那样,他的周身围绕着一种与他的年龄不符的肃肃之感。 少年见她望过来,缓步从黑暗中走出,幽色的眸子也因此有些许光辉。 他慢慢走到了江南念身边,挡住了路灯倾泻在她身上的光。 再近一些吧。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小声道。 江南念知道,此刻只要她一抬头,嘴唇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这样的距离一般都是暗示着接下来拥抱或者亲吻的发生。 就在江南念思考的那一刻,她听见少年道。 “大小姐,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语气像是叹息,又像是祈求。 “齐少爷,没有人会永远在一起。” 少年听闻,微微蹙起了眉。 “大小姐,不喜欢这里吗?” “月是故乡明。” “大小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年小声念叨了一句,然后盯着她不说话了。 “月亮。”江南念眼睛里似盛满了此刻的月色,澄澈晶莹。 你的永远和我的永远,隔着万水千山隔着星河流转。 但是根据这段时间少年对她的态度来看,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她? 想想也是,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还没有修炼出性和爱分开的能力。 情窦初开的男生,对于突然出现解救他的绝色少女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啊? 是时间一长,这种感情随之自然衰退,还是就变成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呢? 江南念没什么兴趣陪他继续玩下去。 江南念更希望这一年里能多给他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月亮?张月亮?”他压低了声音,随之撇撇嘴。 “这不是真的名字吧?” “以后看到月亮,就想起我。不好吗?” 少年在心里默念,月亮。 江南念也无意去纠正他,她又不随夫姓。 什么鬼,张月亮。 江南念脆弱的道德观和伦理观在少年浓烈的感情侵袭之下摇摇欲坠。 反正此刻单纯的少年也不敢对她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江南念对他那点毛手毛脚的小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作为补偿,江南念便心安理得地享受来自于他的讨好和殷勤。 拜托,有小帅哥费尽心思地想和她玩暧昧,她干嘛不接受呢。 翌日江南念洗漱完下楼。 少年正坐在餐桌前等着她下来一起用早餐,看见他的打扮时眼前一亮。 少年原本半长不短的头发已经长到了可以扎起来的长度,他平时嫌麻烦,都是随手扎成一个小啾啾。 选择了马丁靴工装裤黑色夹克这种硬汉元素爆表的搭配。 但总而言之,今天的少年真的是太帅了。 江南念坐到他对面,大大方方的看着他的脸下饭。 一直看到他红着脸主动避开了江南念的视线。 “大小姐,小爷今天好看吗?” “小王爷真真秀色可餐。” 他吃完了盘子里的松饼放下手里的刀叉,嘴角微微翘起喝,笑得十分含蓄,但眸子亮晶晶的。 在庄园度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少年要回到城市继续进学了。 那是很平常的一日,看着少年提着行李去上学。 江南念主动给了他一个离别的拥抱。 命书里没有提过小王爷的成长环境,对他的也只是少年时期独自定居国外,家人族人杳无音讯这寥寥几笔。 他只是这本书中戏份不多的配角,没有人关心他后来经历了什么。 从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变成一个总是笑得意味不明带着墨镜的瞎子。 他比张麒麟还要寂寞孤独。 当她路过了他的时光,一直以来浑不正经的人突然就生动起来。 他有痛苦,有伤疤,也经历着不堪··· 此时的少年还在感叹道,他的月亮入怀了。 少年低头望向江南念,乌黑的眼眸里有点点星光,热切、憧憬的情绪从眼底漾开。 “你给了我一次希望,月亮。”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灼热的呼吸扑打在皮肤上。 江南念先是一僵,然后抬手轻抚他的后背。 有泪水从他眼角滑落,映入她的乌发上,月亮降落在了他怀里。 “好好生活,小少爷。” “月亮,圣诞节我过来陪你一起过。” 看着远去的少年,江南念淡漠的坐着车踏上全新的旅途。 回来过圣诞节的少年,等了许久许久。 冰凉的月光透着窗户洒进室内,落在他身侧高高的圣诞树周围,少年张开手,用指尖去触碰那缕冰冷的光。 蜷缩着身体,表情迷茫。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大颗的泪水不断掉落。 月亮似淡漠的月光来了又去,难过又委屈,想逞强地说狠话,却又找到人。 “为什么不等等我,带我一起回家。” 留在这边的张家人抱着一盆已经结出了青椒的盆栽站在圣诞树下,冷眼看着少年痛哭的模样,眼露嘲讽。 “这十八件礼物,是她给你准备的。包括这里,都留给了你。” “不,我不要礼物。我只要月亮。” “你是不是忘记了,她有未婚夫。你该知足了!” 说着,把盆栽递给了他。 “你喜欢的,她能给的已经给了。” 她习惯了身边的人总向她索取爱意,可是前提是她愿意给。 他的眸子逐渐湿润,不变的是疯狂底色。 “为什么,我明明心甘情愿的为你画地为牢。你随意出现又随意消失,你给了我希望又让我感受到绝望。” 他语无伦次,紧紧抱着她留下的青椒盆栽死不放手。 “我最喜欢我阿妈给我做的青椒肉丝!可惜这里,没有青椒也没有阿妈。” “我送你,你自己去复原你阿妈的青椒肉丝。” 俩人的对话历历在目,可佳人已远行。 你明明都记得我的无心之言,明明都满足了我。 为什么又要一声不响的离开… 第24章 归去来兮 离开慕尼黑的江南念,又去各地陪着志同道合的朋友游历了一圈。 以保护者的身份从欧美行至小岛,一路结识了更多的人。 阔别故乡八年多之久,江南念历经一路奔波终于回到了东北。 正值一月的东北,严寒刺骨,冰天雪地。 江南念穿过张家附近布有奇门遁甲阵法的地界。 来到大门叩响三声门后,里面才缓缓传来鞋子着地的声响。 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出现一个张家人。 一个身着灰色棉衣的男人映入眼帘。 他睁着仿佛永远睡眼惺忪的眼睛,望向眼前之人。 待看清来者后,那双眼睛突然睁大,随即流露出与平日不同的锐利光芒。 “见过夫人。” 江南念淡漠的嗯的一声再无话。 男人完全打开门并让出道来,江南念这才走了进去。 大门紧闭,似无人来过。院落腐朽,无人居住。 昔日辉煌的张家,如今已渐趋没落。 江南念回到曾经的院落,因有人时常清扫,倒也没有尘埃满布的景象。 所有物件都如她离开时那般摆放,仿佛她从未远行,只是短暂离去而已。 张家为数不多的留守者,迅速得知夫人归来的消息,所需之物皆已送至,江南念便先洗漱去风尘。 换上了张麒麟不时添置的衣物,用完餐,稍显慵懒。 这条胭脂红的衣裙,尾端掺着金线绣有芍药花纹,江南念穿上后,更显华贵。 若他人着此装,恐难以驾驭,然她穿上,却有一枝红艳露凝香之华贵意。 一路行至花房,不少花已随着她的离去而凋谢。 她半倚在蔷薇花枝迎枕上自斟自饮,微醺,尚未大醉。 此时,清冷的眼眸蒙着一层朦胧水雾,脸颊略带绯红,刚过来的大祭司也看愣了。 “夫人,为何提前归来,可是有何事?” “并无何事,只是无法受用白人之餐罢了。” “张麒麟呢?” “局势渐不明,族长率族人前往新的张家古楼,安置族人后事。” “他去了巴乃?” “是。不知夫人是否要给族长发加急信让他尽快回来?” “不必了,既然有缘无分,那便算了!明日我就离开,不必告知他我回来过。” “夫人,族长日夜盼你归来。花房也是他在打理,即便他失去了记忆,依然爱上了你,为何你不愿陪在他身边?” “他要如何是他的事,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情情爱爱在局势面前微不足道,他爱我,难道我就一定要爱他吗?” 江南念打了个哈欠,她坐了很久的车,又喝了些酒,虽未醉,却有些困倦。 大祭司见状,欲言又止,片刻后便留下她要的东西,告辞离去。 回到主卧的江南念倒头就睡,室内安静,落针可闻。 闻着张麒麟留下的淡淡气息,令她平和下来,渐渐忘记所想,意识模糊直至入眠,甚至有些甜梦的酣态。 这一夜,江南念难得没有梦魇、没有惊悸,再睁眼时,已是第二日午时,日当正中。 她悠悠转醒起身洗漱,怡然神清气爽。 行至梳妆台,江南念漫不经心的打开张麒麟添置的首饰盒,看似他随意所至,实则有心之举。 盒中首饰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江南念随手挑选了一支桃花发簪,将长发绾起。 临行前,她在花房窗台挂上一串青铜风铃,随着铃声的晃动,她的身影也渐渐远去。 佳人已逝,唯留一帐清雅香气。 她身着那件胭脂红的长袖宽松衣裙,外披一件风毛极好的带帽斗篷,走进风雪深处。 为了摧毁当地的华夏人,洋人号称是建造了一片乐土。 创造了世界文明,在东北实行合法的毒品,在当时的大街小巷中,鸦片馆子林立,四处皆可吸食鸦片。 在外人眼中,这里是纸醉金迷的天堂。 然而,日本人正是以此损耗中国人的精神,使其日益萎靡,失去上进之心,从而丧失反抗的勇气。 繁荣的表象下,隐藏着这一阴谋。 当东北人民精神萎靡,终日沉迷歌舞升平、享乐之时,便是日本人狼子野心显露之时。 归来的江南念,接受到这些负面的黑暗的欲望贪念,更是难消执念。 不久,在张家山脚下,江南念遇到小鬼子将一群武力尚可的人逼至一角。 那群小鬼子十分奸诈谨慎,缓慢地嬉笑着将众人逐渐收缩成圈,包围起来。 可惜,纵使武力再高,也难敌子弹。 虽隔着十七八米的距离和漫天风雪,使用了隐身符垂着眸的江南念,还是听到了两方人马的对话。 又是张家人,竟还有妄图窥伺张家古楼秘密的小鬼子。 江南念浑身戾气再不抑制,于风雪中以冰雪为利剑,御风而行。 江南念挥剑,剑光闪过,头身分离,鲜血溅透附近皑皑白雪,连琉璃色眼瞳也被血色映染成赤瞳。 她催发灵力,剑意如星芒瞬发,单方面的虐杀敌人,胜负已定。 须臾,数十道剑意迸发,如镰刀横扫,几十余小鬼子首级瞬间被收割。 于张家人而言,只闻耳边清越剑鸣数声,只闻声未见其影。 须臾之后,包围他们的小鬼子尽数倒下,脖颈似被利物划过,鲜血淋漓。 冰雪之剑坠地,瞬间融为水,犹如刚逝之生命,转瞬消失。 尚有一少年抱着受伤之人蹲于原地,凝望虚空,沉声道。 “未知,何方高人施救。此救命之恩,小子必结草衔环以报。” 须臾间,万籁俱寂,一袭红色斗篷的女子与风雪中,缓缓袅袅现身于众人视野里。 红衣女子乌丝如瀑,垂至腰间,恰似一捧霜雪月华倾泻而下。 她自风雪中显现,眼神清冷寂寥,无喜亦无忧。 “在下张祈山,敢问阁下是否是前来相助的张家族人?” 闻声,她垂首,恰见雪地中少年人缓缓起身,琉璃般的眼眸望向她,目光坚定而决绝。 “先离开此地再说!” 江南念淡漠的地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一处破旧的道观中休整。 最后进来的女子随手掀起兜帽,面纱随风飘动,如层层帷幕落下。 门口上方破洞之处,空无青瓦遮蔽,月光径直洒下,落在她乌发帽惟间,更衬得那面容清冷,月色与其相比,亦黯然失色。 “圣女大人?” 一旁的张家少年与她对视一眼,那眉眼恰似身后的神仙道相,蕴含着悲天悯人的慈悲。 她为何会出现?她不是久未露面了吗? “嗯?” “多年前,长老院曾带我们前去,由您挑选…随侍之人。” 然而,不知为何,那年初见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除夕之夜,张家灯火阑珊处。 离开的那日他无意中瞥见了那个被小族长抱着归家的女子。 江南念浑不在意的在张家少年清扫过的一处蒲团上落坐,亦不愿再与之他们交流什么。 俗缘劫数无尽,回首已然堕入红尘之中。 若是真的命中注定,又怎能逃避、怎能躲闪、怎能逃脱。 第25章 本家人 月光映照,若水映天,破旧道观中,三三两两的张家人稍作休憩。 在那青年的指挥下,众人听命行事,出门忙活。 有人在神像后寻得些许干枯腐朽的烂木头,扯下些褪色的幔布点燃引火。 不多时,火推便架在距江南念不远处,外出狩猎之人也提着野鸡和处理好的鱼归来。 天寒地冻,能有此收获,着实显出张家人的厉害。 用随手折下的红松树枝串好抹上细盐,置于火上慢慢烤制。 最后几人将小鬼子的物资尽数收拢,牵马至屋后饲喂。 归来的青年,裹挟着冰雪的寒气,走到老者身前,查看并处理他的伤口。 “为何一直看着我?” 江南念的目光落于那老者身上,发问的冷漠语气,让他有些结巴。 唯见江南念之眼眸似有似无,分明直视于他,却又仿若穿越其身,凝望他物。 “圣女大人,我有一事请教。自我被逐出本家后,家父便杳无音讯,我苦寻良久,亦无所获,敢问圣女大人可知其下落。” 江南念轻扫他那一边空荡荡的袖子一眼,声音稍作沉寂,又在寂寥中蓦然响起。 “你们不是问我,是否是前来驰援的张家人么?” 他们满含希冀的目光落于她身。 念及当下之困境,闻得她言目光又即刻黯淡,瞬间收回。 “我不是!” 女子之声忽而又在耳旁响起。 “前任族长因失魂症客死途中,小族长已携众多张家遗体至新张家古楼入殓安息。其中便有你父亲!” “如此甚好。“老者眸中含泪,捂嘴咳嗽数声。 “此乃犬子张祈山,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他的性命便交与圣女大人。唯命是从,在所不辞。” “我要他性命何用?” 江南念看着眼前低头烤鱼不语的青年,显然颇为不情愿。 她并无强迫他人之意,心不甘情不愿又有何意趣。 眼前青年亦不如张家小族长相貌出众,更不及国外小王爷有趣。 她随意扫了眼周围的张家少年,此人也远不如跃跃欲试的张家少年们有意思。 未几,鸡鱼皆已烤熟,连着树枝一并端上。 张祈山直接将其举至她面前。 不是,这意思是让她就这么啃? 这人真的是又木又无趣了些! 江南念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你不吃吗?” 张祈山看着手上特意挑选的鸡和鱼,问面前的人。 火堆上弥漫的雾气,使她的面容略显模糊。 然而,他的声音传入江南念耳中时,却是如此清晰而坚定。 “不吃!” “为何?” “麻烦,有刺和骨头。” 另一边的张家少年早已接过张祈山手上的烤鸡,迅速抽掉骨头。 随后蹲下身来,用干净的手帕托着鸡肉,递到她面前。 “可以吃了。” 江南念拿起临时削好的红柳筷子吃了起来,吃的时候却还是细嚼慢咽。 不过仅是浅尝了一个鸡翅膀,便不再动作了。 任凭他如何好言规劝,她也置若罔闻。 好不容易剔除鱼刺的张祈山,亦是这般将有些松散的鱼肉托至她面前。 “已无鱼刺,可以食用了。” 他的语调稍显生硬,却还是降低了音量。 江南念托着下巴,挑了挑眉。 “腥,不吃。” 张祈山额头青筋微跳,清俊的面容与她贴近,眉眼中透着对她无可奈何的无奈。 周围张家人各自拿着分到的食物吃起来,眼中皆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张祈山眼神一暗,依旧坚持没有缩回手,语气中带着些许强迫。 “不吃会饿!” 江南念缓缓抬头,两人的身高差使她需抬头仰望,这种落差感让她心中莫名不快。 “蹲下来!” 自以为说服了女子的青年迅速蹲到了她面前。 江南念面无表情地笑着,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 “不是说救命之恩,以命相许。 区区小事便这副态度。我不缺不听话的狗,更何况你如今一无所有,竟还妄图对我发号施令!” 言语之间,无不透露出一种非同寻常的阴冷淡漠。 一米八几的张祈山蹲在她面前,仍被江南念压住所有气势。 “我没有,不愿意。我不知道怎样做,你才满意。” “不会,就学。收起你的傲气,张家小族长和我不欠你们张家任何人。 大厦将倾,唯他力挽狂澜。否则,你以为这些张家人为何要追随你。” “你莫要以为,是凭你自己的个人魅力吧!有些话我点到即止,无需多言。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其中的端倪。” 江南念并无他意,但话一出口,在场的张家人皆变了脸色。 张祈山最为冷静,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便再无异样。 “圣女大人,这些外家人确是父亲安排的人手。我儿此前不知,还请您勿要怪罪。” “哦~那他呢?本家人和外家人我分不清,莫非真当我眼瞎?” 江南念手指轻轻一点。身边的少年。 被点到名的少年懵懂的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他是本家人…” “罢了,你们如何,我不想过问。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知晓。” 江南念冷漠地打断他们的解释,取出荷包中的清口气香片含着,再不言语,只是盯着近处的火光出神发呆。 用过晚餐的几人,稍作收拾后,张祈山来到她面前。 不等她开口,便抱住她坐在地上,用她解开的斗篷搭在她身前,挡住了前后的凛冽寒意。 “做什么?” “我抱着你,暖和些。你睡吧。” 这是被她嘲讽后,无师自通地学会讨好她了? 此时的张祈山镇定自若,无视她身上的浅淡香味,手指隔着斗篷规矩地环抱着女子。 不远处的张父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少年怀春慕艾,亦属常情。 只恐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前路漫漫,道阻且长啊! 道观内,须臾间,唯余火燃木声啪里啪啦作响。 江南念悠悠然于张祈山怀中,换了一个更舒适之姿,半梦半醒。 送至眼前之的工具人,岂有不用之理。 毕竟,她确实是其救命恩人。 即便只暂保其父性命,未使其命丧黄泉,阴阳两隔。 这一点点微末利息,又何足道哉。 翌晨,风雪已止。 守夜的张家人亦不时添柴,凑合熬过此夜。。 睡了一晚的江南念被他晨间腿中的反应扰醒。 张祈山舌尖抵着上颚,深呼吸,竭力压制全身的燥热。 在江南念含义不明的戏谑眼神下,险些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圣女” 他的声音放低,忽然叫了她一声。 这一声非同小可,江南念机敏地察觉到他嗓音中的暗哑和隐忍。 当那温暖的手指有意落在他喉间时,他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颤,差点发出轻哼。 “怎么,这就忍不住了?真没出息!” 张祈山还是强忍着没有动,只是拉着她那只想要乱动的手。 “是生理反应,我不是故意羞辱你的。” 张祈山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解释,更怕周围的人听到产生误会。 然而,外人醒来,看到的却是二人颇有耳鬓厮磨之态。 等她起身站稳,便急忙去了后边解决问题。 留下江南念掀开斗篷站在门口,望着冰天雪地出神。 不一会儿,张祈山解决完问题,留意到地上堆积的斗篷,顺手捡起来拍了拍灰尘。 走到她身前,动作自然地帮她披上并系好带子。 “系得好丑!” 江南念低头扫了一眼蝴蝶结,随口吐槽了一句。 张祈山那一直清冷的脸庞,顿时出现些许裂痕,他压下口中的“麻烦”二字。 “好,我学。下次保证不会了!” 昨日从小鬼子收缴来的马匹都被牵了出来,二人共乘一骑。 张祈山先上了马,弯下腰伸出手,说道:“和我们一起走,可好?” 看来,他总算学乖了一些。 可惜,仍未达到她的要求。 江南念伸手搭住他的手,轻抬眼帘,神色依旧,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张祈山稍一用力,将江南念拉上马背。 他伸展双臂,将江南念拥入怀中。 而后,他动作轻柔地为她戴好面纱帽子。 “坐好。” 一行人纵马于雪地,渐行渐远。 碎碎念:先更新这本,我尽量写快点。另外一本因为快完结了,所以先等一等。 第26章 张家小祖宗 一行人骑着马路过昨日被围困之地。 一夜风雪过后,暗沉的斑斑血迹早已被掩盖在白雪皑皑之下。 被扒光衣服的小鬼子尸体,也被张家人拖拉到人迹罕至的森林深处。 被饥饿难耐伺机而动的东北灰狼分食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江南念扫了一眼,便安静的靠在张祈山怀里。 一行人着急赶路,除了基本生理需求基本不停留。 遇上为非作歹的小鬼子,张家人拿着缴获的武器遇鬼杀鬼。 快出了东北,张家人去黑市卖掉了多余的马匹。 换了一辆舒适的马车给她。 其余人依旧骑马,只娇气的江南念施施然半卧在马车里。 伤口还未好全的张父捡了边边角角距离她最远处坐了。 眼观鼻鼻观心,安分守己,阖眼休养。 俩人互不干扰,气氛缓和平静。 被张家人改装过的车厢宽敞,当中还放了一方小几。 几方小盒子置着当季瓜果糕点小食、香炉焚着淡淡的情香、手边还有几本有趣的话本子。 窗外的张祈山着一身紧袖骑马装,外罩黑貂皮的大氅御寒。 因此他冷峻的气息被衣裳衬得又深沉了几分,端坐在马上,就有股不容侵犯的霸道气势。 一路从东北南行,天气缓和少许。 遇上落草为寇民不聊生的不长眼的人。 先礼后兵,能收服为己用便收服为主。 左右不听劝的凶恶之人,便除之而后快。 张家人收缴各种物资也越来越熟练,所过之处盗贼倒也少了不少。 当然,那晚间盗墓的也是他们。 白日赶路,探查地图路线。 就连吃饭时间也在制定路线,江南念就当听不见看不见。 自己吃自己自己的,也不参与其中。 随之,提供给她条件的也越来越好。 待马车走至陕西土路附近,路面越来越不平整。 车轮滚滚绊绊,导致车厢摇摇晃晃,人坐在里面,便颠来晃去。 就在江南念不耐烦时分,喊了声。 “停车。” 骑在前头的张祈山立马靠近车窗询问她。 “怎么了?” “头晕,我要骑马。” 门帘慢慢被人打开,江南念低头踱了出去。 经过坐在车厢前头的两名小张时,两人齐齐抬头看了她。 目光中都蕴着意味不明的敬仰,江南念淡漠的无视他们的眼神。 站在马车上的江南念因为处于最高位,能将下面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好多双眼睛盯着她,除了张祈山淡然的眼神。 其余人多多少少面对很少出现的江南念绝色的面容目若呆鸡。 眼波流转情韵似春日的微风,神仙似的人物,本就貌美。 这会儿袅娜几步款款出了马车,神态媚、腰肢软,哪个男人都不敢盯着她看久了,怕失神失态。 因此大家心底不约而同地想着,怪不得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张爷唯命是从。 这样一来,人人都将头压得更低。 唯有马上的张祈山不闪不避目光熠熠地还盯着她。 张祈山见土路实在颠簸不行,装作无事发生的平淡模样,开口唤她。 “月亮,过来。” 那日张祈山询问她名讳,她淡漠的吐了俩个字眼。 也不管他们信不信,之后他们就以此称呼她。 就着张祈山递过来的手掌,江南念上了他的马。 原本她的意思,是自己单独骑马放风。 可张祈山这狗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倒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她脸色未变,又生生把那句“给我备马”忍了回去。 居高临下的张祈山把她细微的表情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唇角微弯。 给她带好遮挡风沙的面纱,骑马前行。 这小祖宗,可不好伺候。 做不好,一点情面不给他留。 想骂就骂,想走就走。 压根不在意他的想法,他能怎么办。 只能小心翼翼伺候着呗,短短一个多月。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娇气,事事以她为先。 俩人一骑,倒把一众人远远落在后边。 好不容易进了城见到一处客栈,张祈山大手笔的包圆了所有的客房。 待江南念从房间梳洗换过衣服下楼,张祈山早已经坐在二楼靠窗处饮茶。 “月亮,过来先吃一点填填肚子。” 江南念懒散的落坐在他对面,看着楼下的张家人卸下行李。 安顿马车马匹,余下人上楼清洗。 余下人都安排在二楼房间,几人一间。 张家人都在三楼,这时都来到二楼包间准备吃饭。 余下人都在一楼随意就坐,对对二楼的安静。 一楼吵闹声格外有烟火气息。 过来上菜的老板娘面带笑容,看着男俊女丽开口夸。 “看这女娃费灵地很,这后生浓眉大眼一表人才,般配。你看人女娃说啥就是啥,后生都听她滴。” 一桌子都无语得看着老板娘和老板来来回回上菜,一边说一碎碎念老板。 “你看你窝怂式子,除了额要你,谁要你嘛。” 张祈山但笑不语,看来他是听懂了。 “我们不是夫妻,你说错了。” “那咋,你们是个啥子关系嘛?” “兄妹关系!” 老板娘恍然大悟,笑嘻嘻道。 “额就说嘛,情哥哥情妹妹。额懂…” 然而张祈山含笑垂眼瞥了一眼江南念,江南念抬眸回看。 她柳眉微蹙,眼眸如春雾洗揉,轻抿着樱色红唇,神情既嗔又怒。 张祈山就是再冷硬的一颗心,也萌生出几分怜爱笑意。 一桌人也是忍俊不禁,张祈山见她要发怒了。 赶紧淡淡道了一句,“吃饭。” 抬手把一碟微甜可口的甄糕推到她面前。 “尝尝看,可还喜欢。” 活在这个乱世的人,基本嗜甜如命。 但眼前这位娇气的大小姐,口味很奇特。 不怎么爱吃太甜的糕点,菜系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喜欢的。 不爱吃面食只喜欢吃米饭,遇到不喜欢的食物是坚决不将就。 就算是饿着,她也不吃不喜欢的东西。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吃了两块小小的糕点,又在几人的推荐下吃了半个肉夹馍。 剩下的半个再也吃不下,她捧着有点为难慢慢啃着。 张祈山余光扫过,好笑的顺手拿接过两口吃了。 江南念抬眸瞧了他一眼,他俩关系好像还没有亲密到这个程度吧。 张祈山淡淡给了她个眼神:“乱世中,不可浪费食物。” 其他张家人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谁不知道你的心思,找什么借口呢。 第27章 前路漫漫 饭饱食足,让小伙计撤下残羹剩饭。 心地善良的小伙计,自以为偷偷摸摸的行径老板没有发现。 急忙站在墙角招手候在街道上的小乞儿过来。 江南念斜靠在窗下倚着,再也不欲挪动分毫。 他们几人商讨晚间探查何处,又重新拟定了路线。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看着楼下那一幕,把玩着八宝茶茶碗的盖子感慨。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张家人听见声响,回身一看,窗下佳人徐徐看过去的眼神,自有一番惊心动魄的风流韵味。 “乱世,人命如草芥。不是他们吃了我们,便是我们被吃。不知,月亮有何高见?” “有位伟人讲过,枪杆子里出政权。你们不是已经体验过了么? 武功再高,也惧长枪。乱世枭雄,皆可争锋,逐鹿天下。” 张祈山来到她面前,垂眸向着她的视线探过去。 “原来,月亮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慧心善许多。” “我的本事,你难窥一二。” “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见识月亮更多的本事?” 张祈山干脆挑明了俩人之间的机锋。 听到张祈山试探她的心意,江南念抿了抿唇,似笑非笑。 “看你表现。” 他要机会,她便给他机会,可实际上却没有答应他什么。 “你们也一样!” 江南念缓缓眨了下眼睛,卷翘的睫羽扇动,视线离开张祈山锐利的眼睛。 眼眸扫了一眼看过来的张家少年们,她漫不经心的丢下一句话一视同仁。 毕竟,画大饼谁也不会呢。 谁都想要她的另眼相看,那么就给他们一点甜头好了。 这样他们才会有下次更尽心的主动行径。 这样一来二去,说不定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了。 “月亮,好贪心,可不太好。” “张祈山,这话同样还给你,人不要太贪心才好。” 妄想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人或事物,也不知道是谁比较贪心呢。 江南念眼波流转,捻着一颗酸杏塞入他凑过来的嘴里。 “张祈山,我从不妄言。太过贪心,到最后容易一无所有众叛亲离。” 他避无可避地将那果子含住,待江南念松手,皱着眉头吃也不吃吐也不是。 江南念潋滟的眼眸缓缓抬起,看向张祈山,似笑非笑。 你敢吐出来试一试,张祈山读懂了她的意思。 面无表情的咽下酸杏,接着喝了几口茶水缓解。 这小祖宗故意整他呢! “今年亦是具有各种挑战的一年,这等机遇就看你张祈山有没有这等雄心壮志了?” “此话当真?” 张祈山正色了神色,站起身来整理袖口。 少顷,江南念在众人灼灼视线下才道。 “我说过了,从不妄言。信不信全在于你自己!” “张祈山,这世上的事情,有的时候看似有利实则无利,看似劣势却是优势。 弱肉强食,只有力量才是绝对的准则。强者可以随时改变规则,而弱者根本没有资格来制定规则。” 许多话,作为过来人江南念不能直接告知以免扰乱历史进程,只能默默地暗示他。 张祈山从未与哪个女子有这样暧昧的时候。 他厌恶男欢女爱,防备心强,更对蓄意接近的女子避如蛇蝎。 而与江南念走到这一步,似乎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中就陷进了女子刻意营造的温柔乡中不自知。 可怪就怪在,现下他明知道违背初心,但却并不厌烦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 大概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已脱离规矩繁多的张家。 他可以自由选择可共渡一生,执手相看的命定之人。 眼前的月亮与那些愚钝的凡夫俗子,也是不一样的。 即使她身份不明,心意未定,心里少数的挣扎并不能胜过张祈山此刻的疯狂心动。 “那依月亮所言,我前路在何处?” 江南念懒散的起身,走到桌前看着他们那简易的手绘地图。 手指顺着路线点了点,停留在南京那处。 “你的贵人在此!” 又顺着河流的走势停留在长沙那里,虚虚点了点。 “这里是你的运气所在!” 最后停留在北平,“你的大起大落最后的归属在这里!” 江南念低眉顺目,垂下的眼睫掩盖了更多的未尽之意。 48复卦性格的人,骨子里是震、是4。 是追求极致、个性突出、做事千方百计的人。也是非常邪门、不择手段的人; 行为上是坤、是8,是争强好胜、霸气十足的强人。也是蛮横不讲理的混人; 所以,类似于张祈山这类人的天性是:总是以强硬手段不择手段地达到自己的目标。 张祈山也想着世事,神色难明。 江南念也不在意的他的出神,随意指了一个小张道。 “陪我逛街去。” 走向门口只给身后众人留了个背影,被点名的小张立马跟上,与她一起走进人流中。 她这样说过就走,反倒引起楼上窗边张祈山的注意。 手指缓慢叩击着窗台,视线穿过人群寻找她。 “父亲,你怎么看她说的这些?” 一直不怎么发表意见的张父抬起眼皮,那浑浊的眼中忽然闪过些许亮光。 “从前你出生,你爷爷私下让大祭司给你算过。” “此子平生具侠义风,功罪盖棺犹未定,名满天下,谤满天下,乱世行春秋事,是非留待后人评。” 还有些他们不知道的,大祭司也曾对前任族长说过。 张祈山水为官杀,功名利禄,权利,太旺或者过度的追求就会遭到其反噬。 前任族长为了一些私心,最终在族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把他最喜爱的儿子逐出家门。 派遣一些人手跟着他们离开本家,又在张家人的保护范围之内存活着。 享受着张家带来的便利,又不用承担没落的张家义务。 可谓,前任族长为人父亲,为子考虑之长远是做到了极致。 为张家,也不负自身责任。 最后,命丧黄泉客死他乡。 江南念不时低着头浑不在意的看向街边的小摊子,跟着的小张却都察觉到了楼上人的视线。 他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等走出张祈山的视线,只剩两个人了,这才开口问她。 “夫人,此前安排我离开本家跟在张祈山身边是何意?” “你不用知道我的用意,跟在他身边,取得他的信任就好。不要告知他们我族长夫人的身份,其他的不要多做。” “我不明白,夫人是不信任张祈山吗?” “暂时,没有任何利益得失。他还是可以信任的,之后就难说了。” 江南念看他好似不太明白,拿起一把桃木梳。 示意他付钱,慢慢往前行去。 江南念已然没了更多的耐性了。 这要是在过往,她便一脚踹了过去,换个聪明的人来。 可现在,手上也无太多人可用。 她依然维持那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将话说得更明显一些。 “以后喊我月亮,多做多错少做便少错。按我说的就好,张家本家的事情不要吐露给任何人。包括从本家出来的张日山,一样不值得信任。” “张小鱼,我选你胜在对族长和张家忠心。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张小鱼神情僵在脸上,许久说不出话,半晌才憋出一句。 “夫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是夫人,是张家的月亮,有你在家便在。 沉默的少年心里暗暗道。 从前,大祭司安排了一些隐处的人手给她。 她趁机安插他们到暗处,不再联系。 这次阴差阳错,她遇上了其中之一。 之前,她也没有想过把俩人的关系过明路。 今日,才随意的带着他出门帮忙提她购买的物品提点几句。 张小鱼见她神色有些恍惚,也不再多问,安静的跟在身后。 眼神清朗的望着天空,这里和家乡很不一样,可月亮还是月亮。 便很好,他也安心了许多。 未来的水很深,他们要走的路也很长,要靠自己慢慢走下去。 这时的,他们都不知道。 有些人的话永远不可信,有些人却以命为报与她。 第28章 觊觎 刚入夜,市集上灯火辉煌。 这边张祈山把玩着手腕上的二响环,闭着眼,想着江南说的那些话,忽然眉宇之间溢出些许的燥意。 旁边的张父不由得惊诧,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儿子这样神思不属了。 “张日山,你去看一看,她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看着送回来越来越多的东西,却久久不见她人归来。 张祈山睁开眼,眉眼都是冷意。 这些时日,总跟在江南念身边的本家人小张下了楼往街上找去。 江南念选择在茶楼吃晚饭,主要是因为消息四通八达,方便她探听一些消息。 身前忽然被阴影遮挡,少年人俊朗的眉目点缀着阑珊的灯火一下映入她视线中。 江南念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樱唇微启,眼眸像是晨曦时江河之间的天青色看向了来人。 “怎么?” 有些害羞的少年微红了脸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爷见你许久未归,派我来看看。” 眼前的少年还算乖顺可爱,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出现,该在什么时候消失,江南念也逐渐习惯他的存在。 就是见到她,也太容易害羞了些。 江南念起身捏了捏他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不由感慨道。 “走吧,小可爱。” 随之,塞了一块点心在他嘴里。 脸颊微红的少年一边咽下嘴里美味的糕点,一边帮忙接过小二递过来打包好的几样糕点。 又是一路往回走,一路逛之前没有看过的小摊和店铺。 少年人自然是她做什么就跟着就好,反正也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只是逛到一处摊贩,江南念见上一个发饰颇为精致,便拾起放在发间比了比。 “月亮,这个很适合你……” 话还未说完,一旁的小贩就见风使舵道。 “小少爷眼光真好,你夫人生得这般好看,戴上这个就更好看了些。” 江南念闻言,挑了挑眉眼,很是认真的与小贩争执。 “怎么会是夫人?难道我不像他姐姐么?” “这……” 其实二人年纪瞧上去差不多,小贩也是胡乱蒙的。 这下见似乎猜错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玩笑话圆过去。 又怕说错了,好不容易来的生意也黄了。 还是有些坐立难安的张祈山远远看到她的身影下楼过来放下钱币。 “好了,这簪子我买下了。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 江南念被搅了乐趣,不满地瞪他一眼,张祈山无奈一笑,一副随意模样,拉起她的手便要离开。 逛了一下午的江南念懒散的开口道,“张祈山,我走累了。” 张祈山跟上次一样,一把将人给抱起来,又是熟悉的姿势。 几人未走多远,便听到不远处地茶摊上,几个闲散人员正在闲谈议论。 左边那个抿了一口泡得浓浓的叶子大碗茶,便开口道。 “我可听说了,最近不少土夫子来这里。这里大墓可不少,大货肯定多…” “嗨,这地界什么时候土夫子少过了。你可别少见多怪了,军队过来发财的都不少。毕竟,养人也需要钱呗。” 对面的人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江南念睨了一眼张祈山,却见他神色冷淡,好像并不太在意此事。 可他心里怎么想,外人不从得知。 只是一路抱着她回了房间,随后只是对她道。 “月亮,今晚早点休息。我们要出门,给你留俩个人手。” 江南念随意的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张祈山关上门,交代了留下的人几句。 一行人,换上了简单深色的衣物从后门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接连几日不见他们的身影,店家俩口子更是清楚这一行人的来历。 便是开门做生意,也不好到处瞎聊。 也装作不知,也不敢随意打听消息。 等张祈山一行人回来之后,私下找了江湖上的人走了专门渠道处理了行货。 才形色匆忙的从后门回了房间,清洗之后下楼吃饭。 老板俩口子才稍稍放下心来,麻利的上菜上茶。 过后,张祈山缓慢道。 “明日,我们便离开这里。这次遇上了贵人,去投奔此人。我们也算是有了落脚地…” 江南念短暂的缄默让张祈山误以为她是留恋此地,故而道:“你不想离开?” 她不是不想离开,而是在想,是什么人让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江南念微微一笑,笑意温柔如春风,轻声回应。 “没有不想离开。” 只是,我们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是时候,该和他们分开了。 翌日,她拿着手中的发簪缓缓插到发间,勾了勾唇角,神情颇为平静。 “月亮,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该启程了。” 屋外传来张祈山的声音,江南念前几日买的东西早就装进进乾坤袋里,起身打开房门。 “好,这便启程吧。” 马车出了城,江南念便又一如既往放弃了马车上了张祈山的马。 似是察觉到江南念的情绪与往日不同,他从后环抱住她的腰,将她嵌进怀中。 “不用担心,不管去了何处,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他声音低缓又轻柔,像是三月的细雨,轻轻拂过她的耳廓。 分明是这般温柔又笃定的声音,江南念不知为何有片刻的好笑之感,也便轻轻笑出了声,依旧安然的靠在他怀中。 “嗯?月亮笑什么?是不信我吗?” “张祈山,好话谁都会讲。说再多也无用,你要做给我看才行。” “好,那我便做给你看。我的真心不假!” 张祈山嘴角微翘,低着下颚看向怀里的女子信誓旦旦道。 午间,一行人下马在一处河流边稍作歇息,张祈山先下了马。 又抱着她下来,而后蹲下身在河边洗手打湿手帕。 无意间露出手腕上的二响环,江南念淡漠的眼眸暗沉了一下。 张祈山站起身,拿着手帕给她擦拭脸上的灰尘。 “张祈山,我要你手上的二响环!” 一时,不大也不小的声音激起了张家众人心里的浪花。 见江南念清冷的眸依旧落向他手腕间,脸上难辨喜怒,更多的是淡然。 张祈山挑眉看向她,“你确定要这个?你明白二响环的含义吗?” “我一直都明白,看来是你不明白而已。” “给不给?”他不给,她不介意用强硬的手段拿过来不属于他的东西。 “月亮,想要。我怎么会不给,命都可以给你。” 张祈山肆意笑着缓慢的解下手中的二响环,郑重的放到她张开的手掌心。 握紧了她的手掌,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掌。 “你收下了,便不要后悔。” “以后,便是我张祈山的人了。” 张祈山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指,嘴角逐渐的扬起某个弧度。 “…”神经病吧!什么中二言论。 江南念看向附近的张父,语气冷漠又有些微妙。 “张家的东西,我拿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最好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在无关人员手里出现。” “事不过三,再有下次。我不介意代族长清理门户!” 少女大多数时候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与看尽人世的淡漠,仿若身边的一切事物与她无关。 只有此时,不怒自威,气势十足。 张家一众人,除了张父都有些莫名其妙。 江南念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那冷笑仿若看透了一切。 既没有讥讽也没有欢喜,好似你永远猜不透她究竟是在笑什么。 “是,我记住了。” 张父小心翼翼的应承着,要不是碍于人多便要下跪请罪。 眼神却仔细的观察着江南念神色,在确定她不与计较以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第29章 骑马 山林之下,流水潺潺,春日之中,绿植繁茂。 空气清新,令人心情愉悦不少。 然而,停留在此地对峙的几人,气氛却有些微妙。 张祈山眉头紧蹙,目光落在身前女子的脸上,眼神复杂。 “你把话说清楚,为何又上纲上线?什么张家的东西?清理门户?” “张祈山,你为何不去问你父亲?原来,在重要时刻,你第一时间维护的是别人,质问却算在我头上。” 江南念觉得甚是无趣,收起手环。 她向前挪了一步,打算绕过此人,结果又被他死死堵住。 此时,张祈山低头睨着江南念。 “你还有何事?” 她的声音淡漠而疏离,仿佛他只是一个恰好从她眼前经过的陌生人。 “我并非质问你,我确实不知这手环的来历。下次,我定会送你一个更好的。” “我不稀罕,放手。” 江南念缓缓抬起眼皮,慵懒之态尽化为千般风情。 “别走,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 江南念眉心轻皱,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容貌。 她蹙眉时,别有一番美感。 “张祈山,谁与你约定好了。” 而且,就算答应了又如何? 是否遵守、如何遵守,皆由她心意。 江南念的声音带着些漫不经心,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映出那人的身影,仿佛她心中一直有你。 若非眉间的冷冽让她与你保持距离,或许就会这般沉沦下去。 江南念欲抽回手,张祈山却握得更紧了些,男子的手修长匀称,贴近她的肌肤时,透着些许如霜雪般的冰凉。 可如今分明已是暖春。 说到底,她根本不在乎张祈山如何想。 左右都是要丢弃的弃子,所以她只是不悦地皱眉看他。 最终,江南念还是用力甩开他的手,朝着放置马匹的地方走去。 张祈山望着那婀娜的身影,嘴角的笑容瞬间冷却,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或许她有许多不同的面貌,但都不会轻易展现给他人。 张祈山垂着眼眸,清俊的目光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江南念走到备选的马匹面前,张日山正在清洗自己的坐骑。 看到她过来,脸上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 “月亮,需要我教你骑马吗?” 江南念微微挑眉,挑选了一匹肌肉线条流畅、四肢健壮、鬃毛色泽上乘的优质黑马。 动作沉稳地踏上马鞍,动作娴熟,显然是惯常骑马之人,仅是上马的身姿,便惊住一众看客。 出人意料地翻身上马,手指轻提马缰。 “这还需要你来教我?” 居高临下地俯瞰众人,懒洋洋地掀起眼帘,平静的眼眸中似有涟漪泛起。 “月亮,竟然会骑马!” 张祈山跟过来,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 忽然觉得她似是变了个人,感觉难以看透,但仔细琢磨,又说不出具体有何异样。 毕竟江南念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表现出乖巧温顺、好说话的模样。 反倒是他们想当然地认为她本该娇柔绵软、需要保护。 却忘记了最初,她杀伐果断的样子。 果然,善变的女子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张祈山蓦地抬头,斜睨着江南念那张漫不经心的脸。 “月亮,想骑马的话我带你,可好?这匹马太烈性了……” 他边说边伸出手,似要抱下江南念,眼底的笑意愈发盎然,似不介意亲身传授。 话未说完,江南念双手紧握缰绳,忽然美眸一凛,轻喝一声,座下的马儿便朝前方疾驰而去。 “张祈山,有时候你实在烦人。” 张祈山赶忙翻身上马,疾驰追赶。 其余人也迅速收拾行囊,继续赶路。 一人一马狂奔了一段路,速度依旧未减。 不多时,身后仅张祈山一人追了上来。 张祈山边向江南念靠近,边问:“为何骑如此之快。” “要你管。” “我只是关心你罢了,月亮怎还生气了。” 狂奔许久的江南念,眼底的阴戾逐渐消散,凝视着张祈山。 朱唇轻扬,“我又不是孩童,行事自有分寸。” 江南念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不自在地回避他的目光,黏黏糊糊的眼光实在过于亲昵。 这时心情放松许多,江南念控制马匹速度减缓。 接过张祈山递来的面纱戴上,毕竟灰尘较大。 张家人纷纷追了上来,一行人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寂寞。 方才张日山站在不远处,未来得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南念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月亮,你骑术精湛。我本还想教你骑马,如今看来是无需了。” “小日山,应唤我姐姐。” “…” 男子,岂可谓之小。 周遭众人嘻嘻哈哈,皆打趣于他。 虽其或真较她年少些许,然少年嘴鼓,似不愿接话。 张祈山目光扫过,轻瞥一眼。 少年支支吾吾,喊道:“姐姐,我已成年,年方已十八。” “喔,尚未及弱冠之龄罢。” “那姐姐年岁几何?” “岂不知女子年龄是秘密嘛!不过,姐姐可告知于你。我永远十八!” “……” 张祈山余光见她蓄意戏弄少年,遂嗤笑道。 “那我年长于你,月亮岂不应唤我为兄长。” “张祈山,你休想。” 她抬眸望去,果见张祈山眼底笑意浅浅。 江南念扭过头,懒得再与此人言语拉扯。 待再次停歇,江南念被张祈山抱下马,送入空荡马车中。 张父在出发之际,便带人分道而行,去向不明。 张祈山主动为她清洁双手、擦拭面庞,又为她倒水、摆设点心。 启程了,他仍未出去,江南念也乐得有人伺候。 依旧漫不经心地靠在张祈山怀里含着梅子缓解困乏。 “张祈山。” 他闻声低头看向她。 “嗯?” 江南念察觉到被注视的异样,抬头与张祈山暗沉的双眸相对。 “给我念话本子。” 张祈山看了片刻,抬手从几上取了本话本子,字正腔圆地念起来。 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被他以一本正经的口吻读出,如同小和尚念功课一般。 半闭着眼的江南念微微一笑,转眸斜瞥他一眼。 “你老家在东北,为何没有口音?反倒能说一口流利的北平话?” 张祈山眼神冷峻,语气平静,脸上毫无表情,缓缓说道。 “张家人时常执行任务,各地口音都需涉猎。家中生意往来,北平话倒是常用!” “还要念吗?” “罢了,听你念话本子,犹如听先生讲学。好生无趣!” 晃晃悠悠中,江南念渐渐睡去。 人与人终归是不同的,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 张祈山视若草芥,冷漠无情。 但若他对于她上了心,即便只有一分,也会有所宽容。 张祈山目光复杂地凝视着腿上熟睡的女子。 此刻的她静谧、温柔、乖巧,睫毛修长,双眼紧闭,垂下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 此时的她无比安静,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猫。 这种感觉仿佛轻柔的羽毛飘落心间,轻飘飘的、慢悠悠的,从天而降。 漫天的绵绵情意袭来,交织成线的思绪缠绕成团,却又在此刻凝结,只顾凝视着她。 第30章 顺性而为 张祈山临时收编之人员,早已随人老成精的张父失去踪迹。 想必,应是四处去盗墓,为他日后大业积攒钱财。 张祈山带领十几名张家人,一路疾驰,于五月份抵达楚湘交界之地。 入夜,一行人进城。 张祈山下马掀帘,静待江南念懒散起身出马车。 身为初归国人,她在此界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东北。 江南之地景色秀丽,如今观之,名副其实。 此地水系发达,家家户户门前皆有半米水道,溪水清澈,岸边草木葱郁,游鱼隐现。 万家灯火交相辉映,真有星河璀璨映水央之绚烂。 他们来得恰到好处,温度宜人,繁花似锦,大街上叫卖声、耍杂戏声不绝于耳,还有各色当地小吃零嘴。 桥边的小馄饨好香好香,新鲜捕捞的虾鲜活得很,配上剁得碎碎的肉蓉。 手脚麻利的老板手指微动就包成了小小一团的馄饨,摆在竹织的篮子里,皮薄馅足,随便一烫就熟了,碗里放了点紫菜,浇上醇香的大骨清汤,撒青白的葱花。 放好行李,留下几人在住宿的下脚地。 只几人簇拥着江南念出来觅食。 张祈山第一个察觉到了她到处打量的炽热视线。 出门在外,也没多讲究什么干净不干净。 毕竟,最近一直赶路她胃口也不佳。 倒也没有嫌弃小摊位狭小,让她靠近里边无人走动的地方坐着。 他坐在外边遮挡别人窥探过来佳人的视线,让老板上了几碗小馄饨。 而张小鱼和张日山也没闲着,又循着江南念好奇的视线去买热气腾腾的水煎包,底部炸得酥脆金黄。 瑰红色泽的甘梅山楂汁子,用竹筒装着,又平添了几分竹的清香。 还有荷叶包裹的各色粽子,烤得焦香的饼子。 各色吃食摆满了俩方拼凑在一起的小桌子,对于他们时不时的投喂来者不拒。 又心满意足地吃了两碗馄饨,最后几乎撑得走不动了。 “难得你有如此好的胃口,吃这么多难道不难受?” “每日赶路,不是干饼子就是馒头。你们不怕噎死,我却吃不下。” “好好好,是我的错。还望月亮你大人大量,原谅我的无心之语。” 嗯,你知晓便好。 “日后,等安稳下来。我会为你招揽各地的名厨。” “待你身居高位之时,再议此事。” “我一定能做到,相信我。” 你理应站在高处,品尝世间百味。 张祈山牵着她缓缓漫步于南方夜市,间或调侃她几句。 “月亮,这个我尝过了,酸甜可口,老板说这款消食丸卖得最好。” 张小鱼眼疾手快地奔向铺子,买了几粒消食的山楂丸,捻起一丸塞进她嘴里。 江南念嘴里含着丸子,没好气地斜睨了张祈山一眼。 “还是小鱼讨人喜欢。” 少年依旧沉默寡言,唯有耳尖在夜色中微微泛红,难以察觉。 人心难测,然而人类创造的美食却无比诱人。 两条街道慢慢走过,感受着晚间的微风。 江南念轻声叹息:“可惜,还未到荷花盛开的季节。” “怎么,你想在荷间泛舟?” “我想吃藕带和莲子。” “……” 明白了,原来她还是个小吃货。 张祈山几人看着不以为意的江南念,不禁笑弯了眉眼。 作为码头文化发源地之一,南来北往大融合的美食确实是多。 第二日他们准备离开时,又塞满了几个行囊。 而江南念坐的马车,更是塞满了许多小食。 接连着这么久的赶路江南念都打不起精神。 她百无聊赖地趴在马车窗沿上,不想搭理任何人,只看远山近水打发时间。 深思熟虑后,江南念意识到近日的行程异常平淡乏味。 她为何要陪同张祈山前往南京,明明她毫无此意。 想通之后,江南念打算溜走。 只可惜,张祈山对她盯得很紧。 他们精心策划了多条路线,最终决定走水路前往南京,等到了码头再换乘。 几人抵达渡口时,前往南京的大船上已坐了不少人。 马车和马匹需要先送到专门放置交通工具的船舱,人再分批登船。 码头鱼龙混杂,喧闹异常,人流如潮水般涌动。 一旁的张家少年留意到她四处打量的目光,轻声嘱咐道。 “姐姐,稍等片刻。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先去送行李。” ““嗯,你去吧。” 江南念看着少年飞奔而去,转身走向另一个目的地。 与张祈山等人乘坐的大船不同。 江南念登上了一艘仅载几人的小木舟。 待几人安排妥当后,原处已不见佳人身影。 “张祈山,再见了。”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似玩笑般说出这句话。 但想到她向来顺从内心,又觉得这并非戏言。 循声远望,客已满,她所立的小舟在船家的划动下,缓缓前行。 “月亮,回来。” 想到她说长沙是他的兴起之地,张祈山立刻喊道。 “我们在长沙等你。” 青衣女子不紧不慢地随意挥挥手,并未回应。 “混账,你是怎么看人的!” 张祈山怒责没看住她的张日山。 “我认罚,是我没看好姐姐。” 江南念唇角衔起一抹淡笑,本就清冷出尘的少女,这一笑更如春风融雪。 “山水有相逢,后会亦有期。” “我们,会一直等你。” 张祈山一边责骂小张没看住人,一边又无奈地担忧她的安危。 心里暗骂她没良心,说走就走,任性妄为,不顾他人死活。 几人只能动身前往南京。 1928 年的华夏,时局并不安稳。 百废待兴,民不聊生,许多人走投无路,落草为寇。 其中江上更有不少为非作歹、趁火打劫之徒。 这不,小船上就有居心叵测之人,见女子孤身一人,且生的极为貌若天仙。 便盘算着将她卖到大城市,定然能卖个好价钱,从而享受一段时间的荣华富贵。 黏瞅的目光中带着恶意,落在她身上,江南念的眼眸微微变暗。 想死之人,阻拦也是徒劳,倒不如喂食这水里的鱼虾。 江南念并不坐下,只是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发丝,打量着木舟上的人。 渡头掌舵的是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子,相貌普通,和善的面容之下却隐隐约约带有几分匪气,身穿麻布灰衣。 还有几位中途背着背篓就下船的当地人,看着她欲言又止。 在船家威胁的眼神下,他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个妹儿长得乖得很哟!可惜了撒!” “唉,走撒。这混乱的世道,那个又能顾得了那个嘛。” 碎碎念:这里设定在川鄂交界处的码头!方言我尽量了哈,我听那个地方的朋友就是这么讲话的。 第31章 渭北刀客 最终,小木船上仅余四人,一沉默女子在船家呵斥下,默默打水烧火做饭。 船舱内,空气闷热压抑,陈设简陋。 仅有一张破旧桌椅,地板虽为木质,却已陈旧长了不少青苔,水迹带来的潮湿也散不去。 角落里摆放着些被子衣服和简单的厨具碗筷。 女子露出带伤手腕,麻木地拿着小锅蹲在船尾煮着鱼汤。 而倒在角落蓬头垢面的刀客,在江南念眼中,其身上混杂的气运倒颇有些意思。 他身着麻布所制的衣衫,各色补丁掺杂,身后背着大刀,武力值颇高,令人无法忽视。 此人并非纯粹的盗墓贼,亦非浪客或游侠,难以定义。 恰似彼时新旧社会交替下的典型,与那种无追求、愿望,亦无智慧的世人相似。 他所拥有的,唯“活着”二字,且是麻木地活着。 每日有饭可吃,有酒可饮,便对生活无所求。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街头巷尾亦可和衣抱刀而眠。 面对江南念意味不明的打量,刀客亦将目光移来。 一双眼眸倒含着几丝寒星,目光如炬。 他只匆匆一瞥江南念,却为女子容貌所惊。 他难言那种感觉,只觉女子好看。 如春雨润土,荒野萌蘖。 他又扫视一眼虎视眈眈的船家,神色微变。 多看几眼后,他移开视线,眉头紧蹙,似思索何事,面色愈发凝重。 不远处船头,船家叼着烟斗,隔着烟雾凝视着她。 “船家,为何不走?” “小姐,欲往何处?” “要动手便速来,我要登岸。” 少女着一身青衣,长发如瀑,肌肤胜雪。双眸清澈如秋水,面容素雅如梨花。 “呦,被小娘们看穿了嘛!刀客,我劝你别动手。江湖事江湖人了,招子都放亮点。卖了这小娘们,我们三七分怎么样?” 那船家却还是不忿被她这般看穿意图,还想继续狡辩劝说上来就没有动弹过的刀客不要多管闲事。 那人斜着三白眼,也不见那刀客回复,便以为他也想要分一杯羹。 拿着绳索便恶狠狠渐渐逼近她。 江南念看起来没有任何侵略性,好似只是个单纯无瑕、灵动娇俏的少女。 视线一时被遮蔽,刀客面无表情起身挡在她身前,在握住刀柄的那一刻,气息却忽而锐利起来。 一道寒光闪过,刀客手中刀横劈而去,快得几乎令人看不见,直扫过那人的侧脸。 他只感受到面颊上拂过一阵风,但回过神来,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刀便明晃晃地贴在他脖颈间。 他大惊失色,想退开几步,却也只能瞪大了眼,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人头随之落入水中。 尸体倒在船中间,鲜血淋漓入水中四溅。 江南念的视线落在刀客那把关山刀上。 刀长约三市尺,宽不到二寸,形制特别,极为锋利。 刀鞘都极为朴素,只在末端镀了一层纹路,在花里花哨的兵器里头根本不显眼。 那烧火做饭的女子倒头便拜,“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我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这狗贼不过见我生的好些,便强留下肆意侮辱。” 见俩人都没有动作,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呐呐无言,便爬起来在那人尸体上一阵搜索。 把钱袋都找了出来,一人愤恨的把尸体推入水里。 那女子瘫坐在原地等待最后的命运来临。 对方半天没吭声,江南念也知她不是那等凶恶之人的帮凶。 “他是渭北刀客,也不要你什么钱财, 事完你只供一席茶饭便可以。” 刀客闻言不由看向知他来历的江南念,却见她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沉默坐了半晌,擦干脸上的泪水。 回身去做饭,不久。 一碟小鱼干一碗鱼汤放在破旧的小几上,还有半壶浊酒。 “船上没得好饭好菜,请二位简单吃几口。待我归家,必定杀鸡杀鸭备上好米酒请二位赏光。” 女子有些尴尬,讪讪道,有点为难的握着着粗糙的双手。 “不用了,你们吃吧。” 江南念倒不是嫌弃食材简陋,只是嫌弃那碗筷必定是之前那混人用过的。 刀客依旧沉默寡言,拿起碗筷就开吃。 那女子回到自己吃饭的地方,也简单吃了几口。 问过江南念和刀客的意思,刀客倒像那哑巴一言不发。 江南念倒也无所谓,在她的邀请下去了她的老家。 远天云淡,霞光满天,白雾尽点缀日轮,如将日照浸没在河流之中。 在女子的划动下,小舟顺水而下。 渐渐视野开阔了起来,两岸植物苍翠,不时还有隐隐约约的山歌传来。 那女子也对起了歌,不多时就在岸边靠岸。 那女子和对歌的亲人相拥而泣,寄好小舟。 簇拥着恩公一路往上,山路难行。 还好江南念脚下踩的也不是软底绣鞋,勉强跟得上清江女子的脚步。 一路上,活泼好动的少女更是喜欢江南念喜欢得不行。 一口一个姐姐亲昵地唤着,也不松手,挽着她的手臂将刀客都挤到后头。 刀客也无所谓和她们计较,只安静地跟在江南念身后。 到了半山腰的村寨,便受到众人的欢迎。 那水匪戾气太重,经常骚扰好人家的女子。 乡里乡亲,打也打不赢。 现在有能人,杀了他出口气也是送了口气。 至于贞洁名声,在山野少数民族之人看来。 还不如命重要,就当被狗啃了几口。 接连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了几日,众人都当刀客是她的保镖。 也是好饭好食自家酿的好米酒供奉着刀客。 刀客在众人无意的聊天所闻之下,让那女子带路一人过去单挑了附近的水匪之地。 所得钱财他一分不收,只理所当然的不推辞每日的好酒好菜。 一日,见那刀客抱着刀站在她窗前。 江南念托着下巴拿一枝清香的金银花枝戏弄眼前的男人,戏谑之声传入他耳边。 “喂,你救了我,想要什么报酬?” 看着不时扫过自己脸庞的花枝,淡淡的香气在唇角氲散开,刀客紧闭着唇默默吐出几个字。 “不要报酬,我自愿的。” “我要走了。” 江南念声音淡淡的,比方才更显慵懒些。 他呼吸一滞,旋即便又听到少女道。 “要不要跟着我?帮我打发那些不长眼的混账东西。一日三餐住宿,我买单。” “好。” 你去哪里,我就陪你去。 想也不用想,刀客便应承了她。 在他看来,天大地大,反正还不是一样活着。 凡事总有第一次,于刀客而言,这保镖一事第一次和第几次都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她孤身一人,也实在危险。 至于为什么,愿意保护她,他也不想思考太多。 第32章 厌恶 两岸峰峦耸立的宜昌。 此地时光徐缓,岁月悠长。 于每一个晨昏,眺望山川河流无垠。 日出有盼,日落有思。 心存诗意,手掬烟火。 这里亦是山水有灵,万物滋长的夷陵。 乃江南念往昔的故乡之一。 她亲手抚育的少年,阿羡他的故乡,安身之所。 愿你在自己的时空中与所爱之人永远幸福安康。 阿羡,阿姐永远都会铭记于你在心。 在一棵古树之旁,一方树根为几。 村中小女娘亲手采摘金银花与谷雨时节的茶叶,制成清馨淡雅的花茶。 配上阿嬷制作的小糕点,煮一壶茶。 江南念安然地半躺在摇椅上,持一本泛黄的书籍念想远方的故人。 旁边还有几位听闻她要离开,前来劝她多留些时日的小女子。 “阿姐,莫走。待莲子藕带长成,我去为你采摘。” “没错,我还可为你摸田螺,佐以紫苏炒制,香气四溢。” “阿姐,我亦能。我会制荷花茶,亦会以荷花荷叶入菜。” “阿姐,我也会……” 江南念走神之时,被小女娘们真诚的话语逗得笑而不语。 她虽喜爱美色,无论男女皆然。 然而,这世间她最为怜惜的,仍是那些可爱而赤诚的女子。 “好了,阿姐知晓。此地山高水澈,阿妹心灵手巧,嘴甜人美。可阿姐终是要离开的……” “阿姐再留些时日吧,我们舍不得你。” 江南念历经无数岁月,只要有心学习,便无所不会。 制香烹茶、制毒采药、编花弄柳,诸般技艺,无一不精。 于村中栖身数日,她并未白占便宜。 以等价酬劳回报,不时为村中爱美的小姑娘,制作些她们前所未见的簪花。 闲暇之余,亦对她们的刺绣裁衣加以指点…… 但凡她们有意愿学,她皆乐意传授。 山中时光易逝,不觉间已过月余。 待到依依不舍的小女娘们尽数归家后。 给了银钱让剃头匠拾掇的刀客也归来了。 此时,她正把玩着一朵早开的莲,微微抬起下颌,侧目,自下而上缓缓审视他。 原本杂乱的头发略作修剪,又被归顺,双眼如墨点。 这副皮囊倒是生得不错,只是那冷峻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如此甚好,方符合我保镖的身份。整日将自己扮作那遭人厌弃的乞丐模样,我不喜欢。” 刀客闻之并不动怒,唯眼眸微微一亮。 似乎,他尚不习惯如此整洁利落。 身上所着新衣,亦使其精神焕发。 他轻抚着身上的粗布衣裳,低声问道:“尚可否?” “尚可,待下山后,我再为你购置新的。” 他身上这套衣物鞋子,乃是那被救女子亲手所制。 江南念向来自由随性,行事随心所欲。 次日,便欲下山离去。 刀客背上提前定制的背架子,为求舒适,还垫上了棉布垫子。两边各有一条用上等粗麻线编织的背系。 听说这是为江南念而备,上方还支着一把油纸伞。 江南念慵懒地坐了上去,无需步行,她自是乐意。 “阿姐,米粑粑乃我早起所制,路上若饿了,记得早点食之。” “阿姐,此鞋乃我亲手所做,千万莫要嫌弃。” “阿姐,此帕乃我亲手所绣。” “阿姐,这是我亲手所制茶叶,切记饮用。” 零零散散的物品被人塞入一大背篓,身为刀客的他,身后背着她,身前还要背负着它。 对于小女娘的好意,她坦然接受。 反正她已留下几本书籍方子,各人的礼物皆已备齐。 她不喜欠他人人情,有往有来方是处世之道。 她想,自己已沾染了人世间的烟火气息。 小姑娘们送了又送,一路叽叽喳喳,倒也欢快。 直至她们登上渡客的小木舟,顺流而下。 午间,她们在中途下了船。 反正她也无特别想去之地,便一直行走在湘鄂交界之处。 刀客每日依旧沉默寡言,她若不问,他基本也不说话。 遇上当地美酒,江南念便会点上几壶。 叫上一些当地小菜,二人各自饮着自己的酒。 互不打扰,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喝醉了,便回房各自歇息。 刀客酒量甚好,纵饮千杯亦不会大醉,且习惯性地守护她的安全。 她前往店铺制衣做鞋,定会为他备上一份。 多数时候,他饮酒,她品茗。 她慢条斯理地品尝糕点,他则大快朵颐地吃肉。 同一张桌子,两人看似毫不协调,却又和谐共生。 若非目睹他如疯狗般倒地,拼命抽吸大烟的模样,她或许不会主动舍弃如此可靠的保镖。 那一日,如往常一般平淡。 她们来到了岳阳。 民国初年,湖南地处南北军阀必争之要冲。 各派军阀为争军饷,不惜连年混战,强令各州县农民种植罂粟,而弃农事于不顾。 而后,军阀竟以垫充军饷、抽收烟税为名。 致“民众纷纷播种,几近遍地皆是,食者犹如万家烟火,运者亦络绎于途”。 附近烟馆众多,气味扑鼻。 江南念微皱眉头,心中烦闷。 入夜时分,偶然瞥见有人端着烟杆托盘进入刀客房间。 她立于门外,透过门缝观之。 往日冷漠不语的刀客此时微露一丝笑容,在伙计侍奉下,点燃大烟,按住一侧鼻腔猛吸。 因吸得过猛,咳嗽剧烈,烟尘四起,半晌后张开嘴,靠墙惬意的吐着烟圈。 待伙计离去后,江南念径直走进他的房间。 她进门那瞬,他呆立原地,不敢稍动。 此时,他已无法控制身体,通体冰凉刺骨。 烟杆炽热,他的心却已如死灰般冰冷。 江南念上前夺过他的刀,径直划过烟杆。 一刀两断,斩断了他的奇幻迷离之梦。 他身不由己,双臂劲力陡增,眼中原本尚存的一丝清明渐渐被僵直取代,整个人如痴如狂地趴在地上,拼命想要再吸一口。 染上毒瘾的人,常会毒瘾发作,千万只蚂蚁在骨头上啃噬,痒得人浑身搔抓,即便抓得血肉模糊也无法止痒。 唯有狠狠吸上一口,吞云吐雾之时,浑身的痛苦搔痒方能缓解。 “我的烟……” 耳畔传来一声短促的呻吟,她的目光再次被吸引,他睁着发红疯狂狠厉的双眼,透出几分迷离癫狂。 她与他距离极近,近到呼吸间便能闻到大烟的气息,两侧鬓发轻拂。 他的视线范围内,仅有她小巧的鼻尖、修长的睫毛,以及那无比冷漠厌恶的眼神。 他感到自己可能即将死去,躺在黑暗的屋子里,眼前一片漆黑。 那时,他无比渴望看到外面的光亮,即使只有一丝,一点也好啊! 第33章 你不配 然而,那清冷的月亮手持他的刀,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一个正常人因抽大烟变得不人不鬼,甚至不如畜生。 每当毒瘾发作,便是剧痛难忍,生不如死。 他以前从来都不会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去硬扛,也不去抑制内心对大烟的渴望。 没钱了,就去盗墓换一些银钱去烟馆美美抽上一杆。 再去那等风月窟找上一个女子逍遥快活一番。 他向来只欠人命 ,却从不欠人钱。 没钱了,在角落里裹着衣服便能凑合一宿。 他是活着的人,又是已经死去的人。 微风从窗外吹进房间,刀客调整着心跳,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虚妄的欲望中挣脱出来。 他站起身,去寻找她。 烟馆看不见亮光的屋子里,空气味尽是令人作呕的烟味,血腥味由内而外飘散。 他能够听见喧闹的人声,有飞扬跋扈的怒骂,有人声鼎沸的呼救声,有犯了毒瘾后声嘶力竭的哭喊,但无一声是她对他的呼唤。 没有人再娇气的喊他,刀客,过来一下。 或许他也渴求有爱,无论何种爱,只要能给予他些许别样的温暖,便足以让他继续麻木地生存下去。 然而一直未有,于是他一直等待。 等待犹如山重水复的日复一日,屋外日月四季交替。 而他的世界唯有满眼的漆黑,突然出现的她带着他没有见过的颜色出现在他的世界,成为他仅有的希冀。 他觉得一直这样过下去,好像也还不错。 她喜雨中泛舟,他愿站在身后为她执一把油纸伞。 她喜静,喜看书。他愿为她默默打扇不语。 她喜食各种小食,他愿陪她到处觅食。 他想,如果以后她安稳下来了。 他去给她做一个马夫,也没有关系。 远远跟着她就好,不求拥有但求能时时看到她就心安。 刀客不知那天她一个柔弱女子是怎样提着他的那把锋利沉重的刀。 又是怎样历经重重艰险,才让她如索命的阎王般冲进大烟馆。 无人知晓那夜她究竟斩杀了多少烟馆老板和癫狂壕无人性卖儿卖女卖妻的吸毒者。 他只知道,他赶来之时。 她被刺激得连眼都来不及眨,月白色衣裙皆成鲜红之色。 脸庞感受到温热,一片鲜红的血滴溅入他眼中。 终于,他找到了已杀疯了的她。 她很美,美得如同一朵染满鲜血的白色遗世独立的幽兰。 她不该开在世俗里沾染满身的污秽不堪。 她全身笼罩着寂寞的夜色,孤独得令人无法融入她的世界。 她见到他踉跄而来的身影,狠狠地扔下他的刀到他的脚下。 “瘾君子不配握这把刀,你早已经忘了你的初心。 曾经刀客有反抗反动统治阶级的精神,也有抱打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 你们的前辈用这把关山刀抵抗压迫,你倒好,你抽着大烟和臭虫一样同流合污。 我从未像此刻这般厌恶你。” “刀客,呵,刀客,你还拿得动这把刀吗?你配拿么?” “你帮我杀过一人,今日我们俩清了。” 向来只有他银货俩讫,今日既落到有人对他说了。 她讽刺的扔下一锭金子在他的面前。 她的脚步未作停留离开了。 汗水混入眼中,又顺着脸颊滑落,刺激得他双眼通红。 刀客浑身颤抖,嘴里还塞着为她准备的手帕,胳膊满是自己掐出的淤青。 他甚至未能看清她的面容,身体便顺着重力倒在地上。 “别走,求求你。” 他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嘶哑,蜷缩的手指抓不住高高在上的月光。 月亮,不要把我丢在黑夜里任我烂成一摊臭泥。 “求求你,带我走吧。” 他试图爬起来看她一眼,却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毒瘾发作,他如死狗般瘫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 眼前重归黑暗,黑蒙蒙的天空和她红色的身影,以及那带着腥味的衣裙,都渐渐从他的生活中远去。 她的衣裙鞋上沾满血污,皆因他将一切都弄砸了。 她本是如此爱干净之人,却被他的污秽所玷染。 是他的黑暗将她拉入地狱,她背负了原本不该她背负的罪孽。 若她遇见的是纯洁无瑕的自己,那该多好。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他深知,早已经没有如果。 江南头也不回地逃离城市和欲念满满的人群,奔向山野林间。 夜幕降临,如她心门早已筑起的城墙,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崎岖的山路使她昏昏欲睡,脚底仿若踏在棉花之上。 夜色中,她轻盈地跃上树梢,以月为被,以树为床,整夜凝视着闪烁的星辰。 天亮后,她寻至一处水质清澈的河流,直接没入水中。 清洗掉全身腥臭的气息,不多时,在水中换上一身衣裙。 她缓缓起身,掐诀念咒,衣物瞬间变得干爽透气。 她理了理裙摆,在河边席地而坐,光洁的小腿和裸露的手臂被橙黄色夕阳洒上一层细碎的光芒。 侧扬的发丝垂落在肩膀处,阳光映照出一片赤红的暖意。 江南念未曾料到,在这荒僻之地,竟偶遇一只被猎人追捕受伤的华南虎。 身后的枪声逐渐逼近,直至擦着老虎耳边掠过树林,数只刚出生尚无还手之力的小老虎,哀鸣着倒地,再无动静。老虎急红双眼,狂奔而去。 见其奄奄一息,甚是可怜,江南念便出手相救。 未几,奇迹发生,老虎难以置信地起身,跑了一圈后回到她身边,打滚蹭身良久。 随后,老虎对她叫唤几声,见她未动,便钻入深林,消失不见。 “救命之恩,不报而走?” 江南念对着老虎消失之处摇头。 不多时,簌簌之声再起。 原是大老虎口中叼着一只小老虎而回。 小老虎被塞入她怀中后,老虎又跑了。 哎,岂可如此。救命之恩,竟以老虎崽报复? 大老虎你快回来,我又没有奶,何以养你幼子。 不对,牛奶我好似还真有。 不管了,江南念从空间取奶,倒于盆中,喂小老虎。 江南念饶有兴致地屈膝,头靠手臂,看着幼时尚如小猫咪般可爱的老虎崽崽舔舐牛奶。 “小崽崽多食一点,快点张健壮一点吧。以后离人类远一些,人心暗黑。” 第34章 山鬼? 不久大老虎带着猎物回来了,看来是饿坏了。 还能这么放心的把小崽崽交给她照看,再去狩猎。 看着自己面前被推过来的新鲜的肉块,江南念无语的换个地方坐着。 “阿狸,你自己吃,我不用。” 好家伙,认识第一天,威风凛凛的山君得了个阿狸的名字。 大老虎推了几次,见俩脚兽真的不食,便放弃了自己开心的吃了起来。 一人一虎一崽在山间相依存,逍遥自在。 而不远之地,有一气若游丝的男子刚从深不可测的地宫逃出来。 跟着他的族人已死伤殆尽,只他一人迷失在被称为死亡之林的地带。 男子苦笑一声,也不知自己死之前能不能等到接应的族人。 随着失血越多,男子渐渐快要昏迷过去。 他看着巨兽朝他扑来,滋着牙上带着腐肉的腥臭,沿着长嘴牙缝滴出来的口水落到他脸上。 他想要反抗却提不起一点力气,直到他听到一声接一声近在咫尺的叫唤,老虎呜咽一声,从他身前消失。 夜是黑的,风是凉的,只有他身上正在流失的血液是热的。 山林间树叶发出簌簌之声,他好似见一女子手持花枝乘坐山君踏月徐徐行来。 “神女?山鬼?” 斜坐在老虎背上的江南念隔着清冷的月色望着地上的俊秀男子。 他面相生得年轻,冶姿清润,眉眼清俊,容则秀雅如莲。 瞧着他满身的气运,江南念挑挑眉。 想着,不自觉多打量了几眼。 缓缓而来,给他服下丹药。 又采了一些草药敷在他中毒的伤口上。 撕下裙摆的边缘给他绑上,瞧着他慢慢清醒过来。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湘城二月红,敢问芳名。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面上打量的神情自是一一落在了江南念眼中,她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花枝随意的指了指天上清冷的月亮。 “月?” 少女随口嗯了一声,再无话。 夜色渐浓,二月红抵不过药效昏沉睡去。 江南念依旧望星月而眠。 树下,老虎怀搂着小老虎甜甜睡去。 清晨,男子被身前的动静惊醒。 女子细长的双腿被潋滟的水光反射出几块晃动的光斑。 她几步就走到他面前,清浅的呼吸拂在他面上。 蹲在身前查看他的伤口,又换上新的药。 “二月红,你醒啦?” 这一声像妖精勾魂,他已经感觉到鼻头在酝酿热意,连她身上的好闻的香气都快无法嗅出。 “姑娘独自一人居在这山间?” “不是还有阿狸陪着我吗?” 少女好似单纯的稚子无辜又好奇的望着他道。 “姑娘,要不要随我出山。” “出山做什么?” “外面有很多好吃好玩的,还有各色漂亮的衣裙首饰。” 二月红见她衣裙有些褴褛,首饰皆无。 其实,衣裙破坏是老虎不小心用力所致。 山野间,她也懒得绾发,每日醒来只随意拨弄两下玩事儿。 发上只浅浅插着两枝新鲜的花枝,有种天然去雕饰的清新脱俗之感。 她好似楚辞九歌里形容的缥缈神秘莫测的神女山鬼。 身披薜荔、腰束女萝、清新鲜翠的女郎,那正是山林神女所独具的风采! 此刻,她一双眼波正微微流转,蕴含着脉脉深情;嫣然一笑,齿白唇红,更是笑靥生辉! 此刻的她没有在意他诱惑的话语。 在他震惊的眼神中从指尖变出一朵盛着香蜜的鲜花递给了他。 “好吃好喝的是这个吗,我也可以自己变哦。”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咦,这个是说我的吗?很久很久之前我见他们祭拜时唱过,好好听。” “是,夸你如神女一样神秘。你果真是山鬼么?” “山鬼是什么?我知道阿狸是山君。山鬼是你们对我的称呼吗?” “神女降临一样的女子。” 江南念一板一眼故意逗弄着二月红。 “昨晚你说要报恩,那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抱歉,姑娘。外面有我的家和家人。那你要不要随我归家?” 她撅着唇有些不高兴,就好像她撒娇只是为了好玩,并非真的对他这个外面闯进山间的人上心。 “不要,外面的人好坏。他们还打伤了山君,杀了它的崽崽。” “人也有好坏之分,也不全都是坏人。你救了我,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你会怎么对我好?我看来山脚下向神像祈福的人类,很多都对女子不好。很凶很凶,不喜欢。” “不会,我可以娶你。只对你一人好,不会凶你。” 我会把你藏起来,不让外人窥见半分。 你这般单纯美丽,谁舍得凶你呢,恨不能心都挖给你才好。 少女好似有点好奇,咬着自己的指甲眼神亮晶晶的望着他。 “我随你归家,要是你对我不好怎么办?那我可以挖出你的心来瞧一瞧吗?” 少女把柔软白皙的手掌放在他心口的位置,好似不谙世事的问道。 “…额,在外面,不可以随便这么做。不好,我也永远不会对你不好的。” “我才不要,人类男子狡诈无情。我常听到痴情的女子这么哭泣痛骂负心郎。” 平时能言善辩的二月红一时语塞,她说的好似也没有不对的地方。 这时,他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女子变出了一朵灵芝给他,见他不动。 “你怎么不吃呀?” 女子示范般的自己塞了一块在嘴里嚼食。 我都吃了,你怎么还不吃。 这玩意干巴死了,别给脸不要脸呢,这是逼我塞你嘴巴里是吧。 “你们人类不是喜欢采摘这个吗?说是可以延年益寿。” 她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歪着脑袋一直盯着他。 “你一直这么生活吗?你不吃熟食?” “我日常以花露山泉为饮,以灵芝山果为食。熟食又是什么?” 二月红取出随身携带的钢珠,在附近打了一只山鸡。 去水边处理好,又褪去毛发。 用荷叶裹好,盐巴腌制一会儿。 用打火石点燃干柴,撒上自身携带的调味料,慢慢烤着。 不多时,香气四溢。 江南念的眼神在他和烤鸡之间打转,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呢。 那到底要不要随他回去呢? 碎碎念:小月亮逗二月红有意思吗? 给你们反馈哦 第35章 傻子骗子 一双眼眸期待满满的看着他。 “给,尝尝我的手艺。” 正思考之时,二月红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她。 已多日没有吃热食的江南念撑着困倦接过鸡腿,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 “怎么样?好吃吗?” 半晌,幽怨的女子才默默道。 “…好烫。” “对不起,忘记提醒你了。” “可能,你还没有习惯热的食物。慢慢来就好,不急。” 神tm不习惯,这小傻子还怪有意思呢。 二月红面带笑意,蹲身去附近折了一张荷叶。 在河边捧了一点水递给她,示意她喝。 江南念心里默默吐槽,我才不要喝生水呢,我又不是真的风餐露宿的山鬼。 随即变出一朵花盛着水缓缓喝下,傻子才喝那个可能会有虫子的生水。 对面那个傻子见她不喝,自己就着荷叶喝了… 喝掉花蜜水吃掉花朵,江南念继续吃烤鸡翅膀。 她吃起来很斯文,并没有他所想得那种狼狈样。 他见她吃的认真香甜,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两侧,不谙世事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便伸手给她往耳边捋了捋,女子抬眸,漫不经心又带点疑惑的看向他。 二月红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解释。 “那个、你头发散了,我帮你挽一下好吗?” 江南念懒散的点点头,二月红便轻轻拢过她的乌发。 全神贯注的像是平日里上台前给自己浓重的上妆一样梳理。 见没有发簪固定造型,只能就着花枝插入发里。 未几,见她吃得差不多,他才开始吃剩下的鸡肉。 她蹲在小溪边上漫不经心的洗手。 二月红蹙着眉,眼神落在前边她的背影上,眸光复杂。 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你真的不想去外面吗?” 江南念眨眼对着水里的游鱼水草笑了笑,语义不明的道。 “为什么你觉得我想去外面呢?有阿狸陪着我不好吗?” 江南念转过身,黛眉微蹙。 “山君守护这片山林,那我就守护着这里的所有生灵。” “这是我的使命,更是我的职责所在。” 二月红撑了下长腿,略略有些憋屈的看着女子又逗弄着飞过来的小鸟。 从前,他想要勾搭那个女子更是手到擒来。 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久经风月关的红楼头牌,他从来没有失手。 她们赔了身子又遗失了心,他是花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如今他对这个神秘的女子,倒是一点办法没有。 两二人视线再次相撞,她俯下身凑近他,圆润的眼珠不停在他身上打量。 就当二月红以为她看出了自己那点隐晦的心思,对方却盯着他了口。 “你在外面是做什么的?” “我在外面是唱戏的。”怕她不懂,又赶紧解释。 “就是像你之前听过祭祀时候唱的小曲那种。有机会,我再唱给你听,好不好。” 女子支着下巴缓缓点头,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那你怎么跑到山里来,还受伤了?” 眼前心眼子比莲蓬还多的人真以为她好忽悠么。 二月红余光还是扫向了她,她搭在手臂上嘟起了一侧脸颊望着不远处嬉戏打闹的老虎母子俩。 “…”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她抽空侧身望了他一眼。 “…我是被仇人追杀过来的。” 难道我要说,我是跑去人家家里偷东西被粽子杀出来的盗墓贼。 肯定不能说,必定不能说。 啧,男人的嘴呀。 一面说不会欺骗你,一面谎话连篇。 天下乌鸦,一般黑。 江南念略略有些不耐烦,起身走向老虎的地方。 抱起小老虎,各种蹂躏亲亲抱抱。 它真的好可爱呀,好像一只随便薅毛毛的小喵咪。 见她的注意力都在小老虎身上,二月红喊了一声。 “月,我抓鱼给你吃,好不好?” “那你能给阿狸也抓几条吗?它也喜欢吃鱼呢。” “…” “好。” 二月红认命般的去找了一只树枝削尖,卷起裤腿下水专注的叉鱼。 不多时,眼疾手快抓到了不少。 留下两条,其余的都扔给大老虎慢慢玩了。 她靠近他看着他的表情,“你喜欢我?” 二月红低头处理着鱼掩饰那一瞬间的慌张。 明明是在杀鱼,但二月红的动作行云流水,刀口轻轻划开鱼肚,去鳃去鳞,再听见“砰”的一声,尸首分离,一条鱼极完美的被分离。 手里行着凶残的动作,嘴里却说出无比温柔的话语。 “是,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带你归家,娶你共白首。” “可是我听说,世间男儿多薄幸。有一天你不喜欢了我怎么办?还是再遇见一个女子,又重新喜欢上她。又要带她归家?” 似乎是早就猜到他心里所想,二月红低头瞬间就错过了对面的女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 “不会,我会从一而终,至死不渝。” “你们人类真的好奇怪,见一面就喜欢上陌生的人。可是,我不喜欢不纯粹的人类呢!” 二月红那张嘴半晌都没能合拢,喉结略一滚动, 眼神略木楞的盯着前方姿态随意起身的少女。 他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但她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二月红,我也不相信,你会言随法行。 江南念拍着裙角的草屑,眉眼就像是裹在远山之中,清冷的眸在那一瞬间更是不辨喜怒,语气反倒是稀松平常。 二月红复杂的看了几眼女子,踟蹰了片刻还是用荷叶香茅草包裹着鱼慢慢烤着。 又怕她没有吃过鱼,仔细的剔除鱼刺才捧到她面前。 用原地取材的细细的竹子削尖平整当筷子,慢慢夹了松散的鱼肉喂给她。 江南念见有人这么殷勤的代劳,更吃的心花怒放。 就这么在山间过了三日,眼见二月红的伤口在她灵丹妙药之下恢复的差不多了。 对于他有时消失不见的一些小动作,江南念看在眼里毫不在意。 吃着山中小鸟叼来的酸甜可口的野果子,江南念坐在花枝上悠闲的晃荡着腿。 远处山林里忽然传来一阵于鸟类纷纷冲向天空的嘶鸣,她随即抬起头看去。 果然,接应他的人来了。 正忙着给她雕刻发簪的二月红心想糟糕,又抬头望见她冰冷的眼眸。 “二月红,你的人来了,你可以走了。” 他欲言又止看向脚踩在柔软的叶上,女子嘴里依旧含着一朵鲜花,微掀起的嘴角带着某种漫不经心。 “月,随我归家吧,我永不负你。” 江南念对这个提议一点都不动心,清冷的眸带有几分狐疑望着他。 无媒无聘就随他归家,他当她是什么。 “不了,世间男子的心意就如这飘渺的云烟,风一吹就散了。我听多了男子的誓言,也见惯了女子的泪水。” “二月红,你回去好好唱你的戏吧。偶尔想起那年的山鬼便好了,我也没兴趣做任何人的妻子。” 二月红那双标准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从衣襟里摸出一件玉饰走到已落地的女子面前。 握着她的手指慢慢握紧,徐徐道。 “这是我红家祖传的玉佩,二月红身无长物,只余此一件干净的物件。送你了,月。” “月,望君珍重。” 山林里的风越刮越大,脚下的叶狂肆飞舞。 少女飘起来的丝巾将整个五官笼罩其中,唯有一双清亮的眸让人心里狠狠一震。 “月,再见。” “阿狸,我们走了。” 她乘着山君怀搂着小老虎崽忽而登上高山之巅俯瞰深林,但溶溶升腾的山雾,却遮蔽了他回看的眼眸。 山君在前行中发出一声响彻山林的咆哮。 起初她拈着花枝,乘着山君,沿着曲曲山隈向他走来; 至此,他却带着多少哀怨和愁思,在风雨中凄凄随族人归家,在虎哮和女子飘渺歌声中离去。 “若有人兮山之阿, 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 辛夷车兮结桂旗。 …………” “家主,这山中何人放歌?” “山鬼。” “山鬼唱山鬼么,又唱与何人听?” “大概是唱与有缘无分的人听吧。” 月,是为我送行么,我收到了。 我还欠你一折相思未完。 碎碎念:暂时完结二月红戏份,后面再续前缘咯。 第36章 出山 彼时二月红离去后,江南念亦觉山中岁月虽清静。 然而一人在山野间也着实无趣。 换罢衣裳,便欲辞别老虎母女俩。 临行前,见阿狸携小崽崽依依不舍,江南念嘱咐道。 “阿狸,远离人群。” “虎无伤人心,人却有害人意。我走了,你便往无人之深山吧。” 目送阿狸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江南念御风而行。 至另一侧山脚,赁得一马车,晃晃悠悠向汉口渡口行去。 她留学时结识的志同道合之士,早已归国,投身救国大业,彼此一直暗通消息。 接头地点,乃是汉口前几年新建成的江汉关大楼附近的轮渡。 江汉关大楼融合了欧洲文艺复兴之建筑风格与英国钟楼之建筑形式。 在周遭低矮且杂乱无章的红房子映衬下,更显巍峨高耸。 此时,正值荷月,亦是荷花盛开之季。 男子见接头人是她,忽地一愣,继而倾身。“张小姐,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 男子身材高挑,面容清秀,江南念觉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赵先生,别来无恙。” 又接着对了几句暗号,都能接上。 见暗号对接成功,江南念又递上他们所需之物。 二人握手言欢,略作交流过往。 坐在轮船之窗前,微风徐徐而来。 男子手持茶壶倒茶水,看似随意地问道:“既如此,张小姐何时归国?观你亦出身名门,何以也心怀报国之志。” 江南念对他的试探,微微一笑,并未在意。 “人生在世,总要有所作为。” 男子眼神清澈,望着渡口来来往往的船只上努力生存的百姓,叹息道。 “或许,我们无法见证新国家的诞生。但我相信,我们的付出必有回报。” “赵先生,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有我。” “好一句‘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有我’。值得浮一大白,今日以茶代酒,干!” 两人拿起茶杯相视而笑,心中的信仰如点点星火,终成燎原之势。 正如这漫天朝霞,新的天地新的旗帜,终有一日会飘扬在江汉关大楼之上。 两人成功会合后,伴着汽笛声,跟随人流融入人群之中各自下船各安天命。 江南念身着一袭红裙,头戴西式礼帽,脚蹬半高跟鞋,袅袅娜娜哒哒哒地行走在渡口。 她独自一人出现在鱼龙混杂的码头,这里又是江湖势力盘根错节的江城。 一下船,就引来众多目光。 面对前来殷勤询问的人,她视若无睹。 径直走向一处角落,看到了一位气运特殊之人。 黑红气运交织,这位麻衣少年瘫坐在地上。 面前摆着一只豁口的瓷碗,手上立着一块牌子。 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一百文杀一人。 看到一双干净的皮鞋停在面前,少年抬起凶狠的眼神,恶声恶气道。 “富家大小姐,走开。我接的可是杀人的活,这儿不是你该施舍的地方。” 他抬起眼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眉目如画,柳眉轻扬,睫毛微颤,美目流转间似有娇羞之意。 看起来不过是个纤弱而清纯的少女,却好像对于他的态度置若罔闻。 “我初至汉口,欲觅一熟知此地者为导游。酬劳丰厚,然我观察你已久,未见有客光顾。” “……” 少年面露愠色,平素泰然自若的笑容亦稍纵即逝。 “谁说我这没有生意?我做的是夺命之营生,岂是什么导游之务。速速离去。” 话甫出口,其腹中便传来阵阵肠鸣,想是未曾盈利又买不起食物充饥之故。 清晨时仅啃食两只螃蟹,饮几口江水而已。 此刻饥肠辘辘,难以安坐,只得半躺于石板上,口中喋喋不休,抱怨无人赏识他这位蒙尘的英雄。 转瞬之间,他却又恢复常态,甚至毫不避讳她似笑非笑的目光。 “哦,果真如此?一日百文这般轻松的差事你不愿做,或许他人愿做。” 见女子转身离去,那阴鸷暴戾的少年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 等江南念慢慢走了两三步,身后传来少年理直气壮的声音。 “喂,大小姐,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得先试探一下对方的意思,看看她是不是故意逗弄他玩才行。 不得不说,少女的面容生得极具有欺骗性。 “你怎么能质疑我的真心呢!你可是我下山认识的第一个人呢。” 桀骜不驯的少年又怎能想到她就是个故意说谎逗弄他玩的小骗子呢。 第一次见面,他就上当了呢。 抱着木牌走到她前面,假装气势很强大的样子。 “那你得先付钱,万一你逗我玩怎么办。” “好吧,我从来没有下过山。我听说山下有当铺。可以去把手镯换钱,我们去换了吧。” 少年斜睨着她伸出的手腕,那只手镯质地温润,水头极佳。 一眼便知价值不菲,定然能当不少钱财,绝不能让这傻乎乎的大小姐上当受骗,必须时刻盯着。 正如此想着,少年偏头看向她,眼底满是悔恨,猩红的眼尾掠过一丝癫狂,凶狠的目光直直地朝她射来。 险些错过了这位富家千金。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轻易上当,休想骗到他。 “那我带你去当铺,就你这副模样,被人骗了还浑然不知。” 这师徒俩,别说,还挺好玩。 少年领着她步行几分钟,走进一家据称颇为守信的老当铺。 伙计不敢直视少年斜瞥的眼神,只得唤来老板。 老板不紧不慢地接过手镯,端详许久。 开出一个数目,“一百大洋。” 江南念并不在意价格,反正这手镯是张祈山之前送她的。 少年略有不满,却又估摸不准是否真值这个价。 只得狠话出口,“个彪子养滴,那个莫要欺骗我得,否则我绝不饶你们。” 江南念顿住脚步,缓缓转回他面前。 “莫要整日喊打喊杀,手镯罢了,我要多少有多少。” 老板面无表情,将她所需的纸币递出。 江南念接过纸币,余数的大洋则示意少年去取。 心有不甘的少年还想嘀咕几句,见钱的份上还是闭上了嘴。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身后老板不慌不忙地感叹了一句。 “这小伢子真遇上了有钱人,也不知是福还是祸粿。” 碎碎念:哦豁,小橘子来啦! 小月亮要忽悠死他了,嘿嘿嘿 第37章 小橘子 似少年这般穷困之人而言,街头巷尾价廉味美的去处,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了如指掌。 少年领着她左拐右转,至附近一条美食街。 因收了她的钱,他便格外殷勤了些。 那凶残阴骘的少年,只往江南念身侧一站。 所有垂涎她美色的轻薄之徒,皆会被他凶残的名声吓得退避三舍,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他为她擦拭干净面前小桌,又跑去附近小摊,买来酸甜可口的万氏酸梅汤、米酒小丸子、管饱的热干面、焦香四溢的锅贴,还有皮薄鱼虾鲜美的小馄饨。 江南念已一日没有正经用过饭食,此时也略感饥饿,悠悠然吃着馄饨。 又就着吸管慢慢喝着竹筒盛着的酸梅汤,望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少年。 感受到江南念好奇的眼神,少年挑挑眉望向她。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我还不知你名字呢?” “你听好了,劳资叫陈皮。” “哦,小橘子。” “…” “陈皮,什么橘子不橘子的。” “陈皮新鲜的时候不就是橘子么,等你老了再喊你陈皮也不迟。” 陈皮本来听着就不够大气,还什么小橘子。 真想把这小娘们吊起来打一顿,还有这什么眼神。 有什么好笑的,算了,她出钱她暂时是老大。 看着少年敢怒不敢言,江南念更是有恃无恐。 欺负这少年,挺好玩。 吃饱喝足,沿着江滩走了一会儿。 江南念不想走了,少年不耐烦的看着她。 “怎么,又不走了?” 真是富贵人家的娇气包。 “脚痛,走不动了,给我叫个车来。” “那我背你。” “你衣服好脏,说不定身上还有虱子呢,才不要。” “…” 我就说这个死女人,故意逗我玩吧。 陈皮咬了咬牙,最后恶狠狠地骂骂咧咧的道。 “等着,我去给你叫车。” “个斑马,闹眼子…” 等黄包车拉着她到了附近大酒店,留下陈皮给钱车夫。 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见跟过来的陈皮不自在的拉着衣服有些踯躅。 “怎么,小橘子不敢进了?” “谁说我不敢的,有什么爷不敢的。” 大厅内还有悠扬的钢琴声传来。 陈皮垂头丧气的跟着江南念上了电梯,进了房间。 扔下小包包,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小橘子,帮我脱鞋。” ……… 她好烦。 少年嗓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他黑沉沉的眸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我是卖身给你了吗?要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 “你收了钱,不听话现在就可以走。” 我的钱也不是好拿的,想什么呢,少年。 江南念下颌微抬,娇俏精致的脸对着他似笑非笑。 陈皮微怔了一秒,微微蹲下给她脱鞋重重放在鞋架子上。 又换上柔软的拖鞋,女子提着裙摆,慢悠悠的走到沙发处半躺下。 “好了,你可以走了,记得明天早上给我带早餐。” “吃什么?” “鲜鱼糊汤粉多一点胡椒粉,豆皮加一点笋丝,鸡冠饺,米酒小汤圆少糖不要汤圆。” “…” 女子声音也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可爱。 “…知道了。” 陈皮他丢下一句就出去了。 江南念看着少年的背影,走的那么快,好像她是什么吃人的恶魔。 她有那么可怕吗? 江南念盯着窗外的月色,本就黑的夜愈加清冷。 起身反锁房门,去浴室清洗之后就直接休息了。 高床软枕,凉风吹拂,一夜好眠。 清晨如果不是急促的敲门声。 江南念还可以继续睡下去,拢了下头发就这么起身开了门。 一开门,就看见女子水盈盈的眸子。 提着一堆吃食的陈皮忍了又忍,才没有开口骂人。 “做什么,这么早敲门?” 女子懒懒散散的往里边房间走。 “不是,你让我早餐吗?过早,不就是起早吃。” “忘了。” “…”好气哦。 “还不进来,记得关门。” 陈皮用脚把门带上,低着头进来把吃食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回头一瞧。 睡裙随意包裹着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材,刚好遮到了膝盖上边,下半身什么都没穿,露出一双白嫩笔直的长腿,一晃一晃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刚从盥洗室出来,头发随意的拢了拢披在身后。 少年罕见的脸红了转身,拿起沙发上的薄毯递给她, 这个女人,“披上,不知检点。” “呦,小橘子这是害羞了吗?怎么不敢看我……” 江南念没接,拉下一个抱枕在地毯上就这么垫着坐着。 “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倒还这么古怪。我又不是没有穿衣服,遮什么遮。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看不惯把自己眼睛挖了就是。” “你这个女子,真不知羞耻。什么爷毛没长齐,你又没有见过。” “我是没有见过,怎么你这是想让我见识一下吗?” 女子戏谑的上下打量的眼神让少年红了脸。 “……” “你……你…” 陈皮耳朵都红了,对上她的眸,苍白的解释,“你会着凉的。” 江南念不可置信的扫了一眼窗外。 瞧这这孩子热傻了吧,大夏天都开始说胡话了。 “过来。” “又干嘛?” 这女子又要作什么妖? 站着的陈皮口嫌身直靠近她。 一进来就闻到了浅浅淡淡的香味,明明之前也闻到的,但现在感觉很不一样。 好像那股味道变得更加温柔勾魂,让他闻了还想闻,着了魔似的想要靠近她听她的话。 “坐下,吃饭。” “你先吃,吃不下我再吃。” 他别别扭扭的席地而坐,看见女子每样都分了一小半过去。 其余的大部分都推到他这边,他一边拌着热干面一边又忍不住秃噜。 “吃这么一点点,还要我买这么多。” “可是,每样我都想尝一尝呀。再说了,吃不下还不是有你吗。” “瞧你这营养不良的小身板,弱不禁风似的。算什么爷!” “…” 联想到自己小时候跟着奶奶讨生活,每天天没亮就去抓螃蟹。 一天睡不到几个时辰,吃不饱也穿不暖,还被欺负得不成人样。 陈皮罕见的没有反驳她,只是沉默的把面条递到她面前。 江南念手中的吸管被她咬的扁扁的,斜了一眼他没有接。 一大早,谁吃得下这噎人的面条。 她又不用干体力活,吃那么多碳水做什么。 慢吞吞的吃着面前的食物,不久就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 江南念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借力起身。 “一身早餐味,我先去换衣服了。吃完了,记得处理掉垃圾。” “…哦。” 陈皮赶紧低下头把茶几上的食物都扫荡一空,包括她没有吃完的。 用纸袋子一裹,打开门放在附近的垃圾桶里。 回了房间又打开窗户通风,又硬生生在套房外的地板上无精打采的坐了一个小时才等到她出来。 昨晚他踩着月色吹着江风回到了租住的地方,想到她嫌弃他賍。 心里又是烦闷又是一肚子火气无处可发。 在院子里梆梆打了一顿拳散火气。 干脆去附近的江边洗澡,又抓了一把皂角搓了搓衣服。 力度大了点,衣服一不小心就给搓破了。 又回到住处,找不情不愿的房东借针线缝缝补补。 不耐烦的缝补好,把褂子裤子搭在大院子里的竹竿上晾晒。 陈皮赤裸着身子躺在一无所有的床上枕着手臂,几乎一夜未眠。 一大早起来收了衣服穿上,又急忙穿行几条街买她要的食物。 着急忙慌的赶到她房间外,怕食物凉透了她又要发脾气。 就使劲儿敲门,还引来隔壁人的白眼无数。 他想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为她考虑。 仅仅,只是为了钱么。 碎碎念:小橘子前期嫌弃,后边自我攻略。 第38章 不解风情 江南念换好衣服出来后,陈皮又默默地跟着她去了附近有名的裁缝店量体裁衣、挑选款式。 江南念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陈皮,让店里的人拿了两套他能穿的衣服。 “小橘子,过来。” “干嘛?” “去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嗯。” 一夜未见,陈皮身上那件蓝色褂子上歪歪扭扭如蜈蚣般的白线,实在难以入眼。 刚好她加急订好的款式都选好了,小工拿着衣服给陈皮试穿。 不一会儿,少年略显别扭地走出来,不停地摆弄着新衣服。 陈皮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很奇怪吗?” “挺适合你的。”店里的小工很有眼力见儿。 大概看了一下,小工挑了两套耐磨且方便活动的麻布衣裳给陈皮。 江南念则选了几款浅色的香云纱面料。 香云纱质地轻薄柔软,清凉宜人,甚是合她这怕热的体质。 交付定金后,她示意陈皮收好收据。 “为何又是我拿?” “小橘子,能者多劳罢了,反正最终也是你来取。既然无法反抗,那听话便是了。” 她斜睨陈皮一眼,坚信自己能够驯服这只疯狂的小野狗。 陈皮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中夹杂着复杂难明的晦暗。 天气炎热,江南念也懒得再与他纠缠。 她坐着黄包车,寻了一处凉爽惬意的剧院,品茶听曲去了。 江南念不再理会他,陈皮本就沉闷,此刻更是如死水一般死气沉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心情阴郁地跟着付钱,毕竟小食茶水费用并不多。 她放在他那里还有好几块大洋,他是否会逃跑则取决于他自己。 此时,这个阴沉的少年正在为她剥糖炒栗子。 她一进场就惊艳全场,大部分男人都盯着她,目光无法移开。 江南念根本无心应付前来的狂蜂浪蝶,专心地吃东西听小曲。 对于跑堂小哥送上来的一盘曲奇,“小姐,这是您对面那位赵爷送来的,说是请友人品尝。”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人向她浅浅一笑。 江南念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一旁的陈皮凝视着对面的公子哥,那人也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开。 陈皮阴沉的目光在空气中仿佛迸发出火花,弥漫着浓烈的戒备气息。 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警惕。 “这个是国外的曲奇饼干,小橘子尝尝。” 女子再起逗弄之心,取一小块巧克力曲奇至陈皮嘴边。 少年一口吞食曲奇,面无表情,言辞模糊道。 “这什么难吃的玩意儿,又甜又苦,洋鬼子的东西就是难吃。” 此评价略含私人情绪,江南念目的既达,便笑而不语。 炎炎白日,江南念终日于戏院及附近清凉商场消磨时光。 傍晚时分,回酒店更换一身宽松衣裙。 江南念见外有微雨,忽起游东湖、入荷花湖消暑之意。 遂索性包一船,携不情愿的陈皮小仆,购酒水小食,一路游赏。 划至东湖赏荷最佳观景处,船夫遵命下船,乐得自去寻乐。 此时,细雨微风,花香拂面。 江南念以手支额,半卧于靠垫,饮微甜之冰甜酒。 四周皆为一人高之荷叶荷花莲蓬,江南念心意萌动。 “陈皮,为我采摘几支莲蓬,我想吃莲子。” “你真麻烦。” 他斜睨了一眼软在那像没有骨头似的悠闲自悦的女子。 话虽如此,少年已卷起裤腿袖子去勾水中的莲蓬。 身后的江南念真想一脚把这人踢下去。 这小子,全身上下,就嘴巴最硬。 不多时,少年采了一把新鲜的莲蓬上来。 他支着腿懒散的坐那,为她剥莲子,将剥好的莲子放入空碟子中,推至她面前。 江南念眉眼未动,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令他气恼的话。 “不吃。” “又怎么了?” 他暗自恼怒,这个女人又要开始折腾了。 “莲子芯苦,把芯剥出来,放在一旁备用。” “......” 这女人,真是难伺候,他愤愤不平地想着。 而陈皮宛如入定的老僧,纹丝不动,低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他坐着没动,江南念便嘴角挂着含义不明的笑,似笑非笑望着他不言不语。 终于,他忍无可忍,气冲冲地继续剥起莲子来。 “啪”的一声,两个碟子被重重地放到她面前。 江南念随手拿起一个空杯子,将所有莲子芯倒入茶水中,推到他面前。 “年纪不大,脾气倒挺大,喝杯莲子芯茶,消消心头的火气。” 江南念潦草地摸了两下他的头发,便收回了手。 “辛苦,咱们的小橘子了。” “…” 他能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回道。 “…不辛苦。” 雨停了,江南念又指使陈皮在船仓外铺一层垫子。 入夜之后,不远处道观的灯火燃起,倒映在水中,淡淡波光若隐若现。 隐藏在雾气里的荷,在寂静的夜色里悄然绽放。 最美的荷花,开在夜晚,开在凌晨,开在夜色露水月光薄雾中。 江南念躺在垫子上边望着漫天的星辰,在虫鸣蛙啼声中嗅着幽幽的荷香中微微失了神。 最可爱的就是这样的夜晚,小船停泊在荷花深处,就在荷花荡子里船上睡觉。 此时月光如银沙,沐浴在水上,而荷花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娇美白润,仿佛是汞粉调制出的霜粉,敷在荷花上头。 江南念便有感而发,“是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还是菰蒲无边水茫茫,荷花夜开风露香。” 夜凉似秋水,月色亦如霜。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个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快要被蚊虫噬咬死了。” 一旁的陈皮眉头紧皱,不停地驱赶四周的蚊虫,手中不时传来啪啪的拍打声。 江南念从起初的戏谑玩闹变得无语,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陈皮,你实在是不解风情。如此诗情画意的氛围,都被你破坏殆尽。” “以你这样的性子,将来如何娶妻?恐怕连狗都嫌弃你这张破嘴太损了。你还是孤独终老罢了,莫要耽误了好人家的女儿。” “什么诗情画意,与我何干。我一人饱食即可,无需婆娘。还有这该死的蚊子怎么只咬我而不咬你?” 陈皮好奇地询问着,目光却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或许,是我貌美心善,蚊子不忍叮咬罢了。” “……” 我就知道,不该多嘴问这个女子,她口中没有一句真话。 “信你才怪。”陈皮闷哼一声。 第39章 麻烦 她依旧伏在船边,摆弄着一朵初绽的粉莲,而后又缓缓松开了花茎。 “你这人是诸多伴我者中最不解风情之人。” “难道,还有许多人陪伴你?你不是说自己刚从山上下来吗?”陈皮目光深邃阴狠凝视着她。 “这二者并不冲突,此地玩厌了,我便寻他们而去。” “我能随你同去吗?”陈皮嗓音低沉,问道。 “随我何为?我又无多余人命让你杀之。”江南念心不在焉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此话题因她不顾他人死活,便莫名其妙地终结了。 少年又赌气般背对她,不再言语。 是不是,他注定只是她路过的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随时可弃之如敝履。 陈皮想到这里,忽而发疯似的狠拍蚊子。 虽然但是可能知道他因何气恼,但她并无去安抚他的一点点意思。 毕竟他是喜怒无常的小疯狗,岂会轻信于她,且吊他一阵再说。 江南念趴在船仓边上玩水,有些百无聊赖的道。 “你不是买了花露水,自己喷去。” 少年进去拿了花露水使劲儿喷了十几下,全身似浸了薄荷味儿才出来。 “喂,你叫什么?” 陈皮舌尖抵着后牙槽,灼灼目光盯紧她脸上的微表情,不愿意错过半分。 “月亮。” “你不会又骗我吧?”少年愣了愣,半信半疑的。 “爱信不信。” 江南念打了个哈欠,自觉白日已耗尽精力。 不知不觉间又饮下些许酒水,此刻便有些困倦。 江南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过来。” “又要做甚?” “借你腿让我靠靠。” 少年呼吸沉重了几分,无奈地挪了过去。 “在此处睡觉,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从未见过如此任性的女子。 江南念垫着一方手帕在他腿上,面朝满池荷便阖上眼睡去。 二人此般姿态甚是暧昧,他刚别扭地动了动,身体微微后仰。 腿上的女子手指轻轻地不知拍到他何处,茫然又轻声道。 “别动。” 陈皮紧咬牙关,不敢乱动,耳朵赤红,平素阴鸷暴戾的目光此刻正炽热地盯着她。 他深知自己应移开视线,然而目光却丝毫未动,在柔和的月色下,陈皮那黝黑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恬静温柔的脸庞。 他突然凑近,无比温柔却又茫然不知自己所求何物地喊了一句:“月亮…月亮…” 夜色中,清风徐徐,无人回应。 陈皮在那阵躁动、疯狂、不安的情绪过后,此刻只想静静地看着她。 江南念懒洋洋地躺了一个多时辰后醒来。 她突然睁开眼睛,一侧头就看见少年一直在看着她。 “回去吗?” 江南念起身回到船舱,“算了,白天再回去吧。” “陈皮,进来船舱休息。” 他低声回答:“好。” 陈皮站在旁边活动着麻木的身体,然后进去躺下闭眼休息。 江南念迷迷糊糊地睡到晨曦初现的时候,昨晚的事情仿佛一场奇异的梦。 她揉了揉因睡姿不佳而酸痛的肩膀,慢吞吞地从榻上起来。 船头蹲坐的陈皮衣袖口卷至手肘处,露出的半截小手臂肌肉线条匀称结实。 不说话时他是个清俊且极具攻击性的少年,一双长腿仿若无处安放似的大咧咧的半曲着,嘴里咬着一根芦苇。 少年眼底没有任何的笑意,但嘴角却看着是微微扬起的角度。 陈皮那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才将倚靠的身体摆正,嘴角的弧度未变,只是眼神放柔了一些。 “醒了,现在回去吗?” “回去吧。” “好咧。”船夫立马撑杆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陈皮脚下还推了一大把莲蓬几枝新鲜的几色荷花。 见她瞧来,少年支支吾吾不好意思似的,但下一刻又混不吝似的解释道。 “你不是喜欢吗,我顺手采了一点。女人真是麻烦…” 吐槽声在在她眉峰微挑,目光悠远深长中越来越小。 “我确实喜欢。”喜欢你越来越熟练的为我考虑了。 这般自我攻略的小野狗,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陈皮半垂着的眼睛亮了亮,眼底是藏不住的一点喜悦。 在晨光水波里,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酒店。 江南念才不管陈皮做什么,自己先去梳洗吃了一点早餐。 把几枝荷花修剪了一番随意插入水晶瓶里,摆放在床头柜上。 陈皮准备出门的时候又询问她晚点想吃什么。 “我想吃小龙虾,各种口味的都要。” “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又便宜又难吃。” 确实,在这混乱的年代。 小龙虾是难登大雅之堂,而对于穷人来说。 这玩意肉又少,弄它费时费力还费油盐柴火。 “我不管,我就要吃这个。” “知道了,我去找。” 他出门后,江南念午睡了很久。 直到晚风习习吹拂过窗台,江南念起身换衣。 跟着等候在外的陈皮去了附近的小馆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找的师傅交代的。 陈皮特意挑选的又肥又大的七八斤小龙虾做成了麻辣味,十三香口味,蒜蓉口味。 另外还做了一份干煎大白刁、牛杂萝卜汤、干煸藕条,清爽的汉菜,还贴心的准备了一份微甜冰爽可口的绿豆汤。 此处环境还算清静,几个菜色香味俱全。 “哟,今儿的菜确实不错嘛,想吃小龙虾好久了。小橘子,快点给我剥虾。” “不是你想吃吗?怎么又是我剥,自己剥着吃才有意思。” “我只负责吃。” 小龙虾对江南念的诱惑虽然很大,可她却是个不愿意动手的人,主要是剥虾壳,剥虾壳多累啊,而且剥完还一手油。 “…”感情我的手就不怕腥味,可是陈皮没有吐槽出来。 江南念夹了一点青菜跟牛杂,低着头慢慢吃起来。 认命的他动作很快也很熟练,想来是经常吃这些东西,剥好后便将一颗颗饱满的虾尾放到她面前得碟子里。 她吃饭的动作很慢,且很安静认真。 一顿饭,她吃得畅快朵颐。 陈皮剥了一大半虾子才停手,洗过手也飞速的吃饭。 他因从小的成长环境,一脚架起来放在木条凳子上。 一手扒拉着饭碗风卷残云,好像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土匪样子。 “小橘子,吃慢一点,这里没人跟你抢。” “…” 这女人,吃饭也要管,简直是欠打。 陈皮一边想着,脸上还带着不服气的意味。但还算听话的放下腿老老实实的吃饭,嘴里也放慢了速度。 吃过饭俩人往回慢慢走消食,陈皮提着打包没有吃完的饭菜。 “你这样的小祖宗谁家养得起?我怎么不太信你刚从山上下来呢?” “你养不起,就代表别人也养不起么。” “谁说我养不起了,你等我再闯一闯,我一定养得起你这矜贵的大小姐。” 走在前边握着折扇的女子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少年笑而不语。 女子清澈的眸子在黑暗中盛着莹莹春水,那一眼让少年心里也开始发痒。 “喂,你别不信,我会努力的。” 斜后方的陈皮挽着袖口,那眼睛都黏在女子身上呢。 啧啧,一边嫌弃一边想要抓住那清冷的月光。 “哦,少年,那你加油哦。” 江南念漫不经心又毫不走心的敷衍着少年。 陈皮心里跳脚想反驳一番,可最终嘴唇只是抖了抖。 他现在一无所有,等有了捧到她面前再说比较有说服力吧。 碎碎念:我就说小橘子会自我攻略的,人家啥也没有说,他就上钩了… 第40章 屠黄葵 走到上次陈皮待着的江滩边的时候不过才六点多。 这个时间对于她来说实际上才刚刚是夜生活的开始。 但对于穷人来说,还在为一日三餐而辛苦的忙碌着。 城市的繁华街景与灯红酒绿好像与他们有关又好像无关。 陈皮路过那些破破烂烂的小木舟,恶声恶气的选了几家放下一点残羹剩菜。 江南念站在一侧弯着唇看着陈皮的动作。 陈皮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眼底的光都能化成绕指柔了。 见她不言语,回来的陈皮在感谢声中慢慢放软了声音解释道。 “我刚来汉口,人生地不熟,是那个老婆婆给了我半碗鱼汤,虽说那鱼汤又腥又难吃。可我一直记得没有忘记。” “还有那家姐姐每日看到我就恶狠狠,也偷偷给我过一点鱼吃。” “好,我知道了。咱们的小橘子真是看着凶,心里还是知道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嘛。” 女子带着淡淡笑意的看着他,陈皮猝不及防的跟那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对上。 他心里震了一下,但很快就躲开视线,总觉得心里难受也形容不出来。 这一刻他的心飞速的跳动着,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陈皮不自在的忍不住撇了撇嘴,“你这人就知道哄我。” 不过,多哄哄我吧,我会很乖很听月亮话的。 慢慢逛着附近的夜市,体会大武汉这风雨飘摇前夕难得的安宁。 回到酒店的大厅,遇到等候她多时的人。 他们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站在一处窃窃私语。 在陈皮看来,也不得不承认。 那赵先生很出色,在人群中也鹤立鸡群,举手投足得体优雅,与俏丽瞩目的大小姐很是般配。 那种酸涩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扯了扯自己亚麻色的粗布衣裳。 他和她,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从来没有现下这么清醒的意识到。 等她回房换了一身华丽的洋裙风情万种的走下来。 “陈皮,你先回去,我这边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有什么事情,我陪着你吧。” “不用了,这件事与你无关。” 酒店外等候的车门被打开,那赵先生款款地走向江南念,“张小姐,很荣幸阁下能赏脸作为我的舞伴参加聚会。” 江南念娇嗔瞪了他一眼,娇傲地握着折扇准备上车。 她是不是要走了,再也不需要他了。 陈皮孤独地站在人后,千百种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利索的阴沉着脸拦着要关上的车门,“月亮,今天你是不是非要跟他走?” “陈皮,别闹,我真的有正事要处理。” “你这个女人,谁跟你闹了,我再也不要来找你了” “那就随你意,我无所谓。” 在正事面前,江南念少有的冷下面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道。 陈皮阴狠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白,双手紧紧的攥着,指甲陷入掌心。 这段时间的陪伴他本以为在江南念心里自己至少是不同的。 但在这些高高在上衣着华丽人的面前,他却跟摆不上台面上的流浪狗,他的价值也不过是马戏团里供人玩乐的猴子。 他倏地表情一变,手指却松开了车门退后几步看着车子远去。 车上的赵先生倒难得有点打趣她,“他是张小姐的什么人?” 江南念有些头痛地回他,“算是故人吧。” “他长得一副好皮相,就是性子有点独。”赵先生想到少年眼中对于他的排斥和妒忌,“也有点可惜。” 少年这样的混混出身又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然也配不上面前的女子。 江南念但笑不语,他在可惜什么,等回来可能她要哄疯批小野狗了。 她们今日的目的地,是繁花似锦让人醉生梦死的民众乐园。 各组建筑之间,以穿廊、天桥连接,\"循阶上下,迤逦可通\",建筑面积达2万余平方米。 汉口有句童谣。说的就是此地:紧走慢走,一天走不出汉口;东玩西玩,玩不够民众乐园。 1927年,武汉国民政府决定将新市场作为逆产没收。 其后重新开放后,共产党人刘少奇、周恩来、李立三、瞿秋白、吴玉章、董必武、向忠发和国民党左派宋庆龄、邓演达、何香凝等,都曾在此参与集会,或做过重要演讲。 今日,江南念以旧友志同道合的身份暗中护卫一众有志之士。 他们曾多次一起出任务,都曾见识过她不凡的身手。 才有今日,这场看似悠闲的舞会邀请。 她没办法和陈皮全盘托出,也不可能与他言明此行的目的。 如今的华夏,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 内忧外患,危机重重。 还有这么多为了看不见的的信仰去努力,用自身鲜血拼搏之人。 她也不该拿万千人的命和信仰去赌陈皮那一点点的喜欢。 因为此时的陈皮没有义无反顾的信仰,也不值得她的信任。 暗地里的演讲聚会快要结束之时,江南念随之往重要人员护卫而去。 “小心!” 话音刚落,枪声响起。 多数宾客落荒而逃,场面一度混乱失控。 江南念接连快速解决了蜂拥而至的敌方人手,受了轻伤的人也被快速送走治疗。 屋外警卫迅速反应过来,剩下的凶手暴露了位置很快被制服。 其余人等都已随着人流离开,江南念也撕下面具换下衣裙离开。 和乔装打扮过的赵先生在街上随意逛了几圈,护送她回了酒店。 果然,陈皮那小子没有出现。 但是,人家自己虽然不来,还是让人照常给她送各种美味的小食。 接连送了一日三正餐一小点,陈皮却始终一直没有出现。 翌日,清晨。 这次是一个她曾见过的小男孩送过来的早餐,小孩没有送了就走人。 等江南念收拾好提着小箱子出门之时。 那孩子还蹲在她门口欲言又止,最后在她询问的眼神中道。 “姐姐,你能去救一救陈大哥吗?” “哦?” “黄葵摘花鼓,以人头数争输赢。杀了我的爸爸妈妈姐姐,陈大哥收了我九十九蚊。帮我报仇去了,他一直没有回来。” 江南念瞧着他脸上的黑死之气,在慢慢减少。 “你没有一百蚊,他愿意代你去杀人?” “原本是没有的,陈大哥给你预订了附近的饭食,让我一天送三次。给了我一蚊,我就凑够了一百蚊。” 果然,这陈皮有点意思。 “走吧,带我去看看天不怕,地不怕心狠手辣的陈皮大杀四方。” 那边杀疯了的陈皮,又没有江南念在身侧管东管西。 再也不用压制全身心的戾气,见到码头上那帮天理难容的黄葵帮之人二话不说就杀。 还有帮里豢养的虾爬子怪物,他也费了多番力气才全部杀光。 等帮里剩下的几位老大带着人手围住他的时候,陈皮还在大杀四方。 少年手中九爪勾着劲风朝帮里二当家面门刺来,出爪的速度和杀意都强得令人震惊,但这份震惊也只维持了一瞬。 他侧身一避,令九爪勾斜斜刺过他身侧,爪勾寒意刺骨凌冽,他反手将武器一扫,直击他的爪勾。 既使对方敌意已这般强烈,陈皮也不必客气。 他一个九爪勾横扫大力回击,震颤动通过爪勾身传到对方身前。 电光火火间又与对方过上数招,不多时对方已死伤过大半。 还剩一小半还在按兵不动,围着他不敢轻易出手。 对方狡诈的军师还面面冷笑着看向呆愣在原地的其它弟子,温声细语地挑拨道。 “你们站着看什么?不想做魁首么?今天谁杀了陈皮,之后论功行赏。你们也快去和这小子交手,说不定能坐收渔翁之利。” 弟子们闻之有理,也持武器纷纷上前。 陈皮以一敌多数,战局很快变得一片混乱。 而赶来得江南念却站在附近却没有任何动静。 黄葵花帮老大和军师催促旁人上前,自己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静静旁观。 见到附近的绝色女子,眼神一闪。俩人同时想到了抓住她来威胁陈皮,便往她而去。 她看穿了他们的意图没有打算出手,或者说没打算现在出手。 被抓住的江南念的视线再次落在陈皮身上。 “陈皮,我劝你小子最好束手就擒。听说最近,你天天跟着这细皮嫩肉的大小姐跑东跑西。 不想我们动她,就好好给我们磕头下跪请罪。我也不要你怎么样,咱们一起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怎么样。 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食。你的大小姐我也还给你,你还能供养的起她。” “你tm敢,劳资的女人你也敢动,不怕死的就试一试。” 少年以一敌多数却没有丝毫畏缩,周身杀伐之气惊人,似霜霰苍龙,杀意沉冥,转眼间便杀到他们身前。 “我觉得,也不怎么样嘛!” 就在这时,没有人放在眼里的女子忽然执折扇而动,她动作轻盈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已经出手。 碎碎念:疯狗陈皮带劲儿不 第41章 带我走! 陈皮浑身的杀意,阴沉的道。 “你们敢动她试一试,我杀你全家。” 可她已经出手,并且动作凌厉迅疾。 几乎是一瞬间,令人没有丝毫防备。 眼见着他手中的匕首已经落在她手中,带过挟持她帮派老大的喉颈。 那人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脖颈间,在飞扬的鲜血中倒地身亡。 少女柔顺的乌发与天青色的发带因这一绝杀擦过近身而来陈皮的脸侧,还带着细腻柔软的香气,沁人心脾。 俩人眼光流转之间,陈皮与她擦身而过时顺手解决了明显还有话要说的军师。 她清冷的表情绝烈的动作,令他心神迷惑一瞬。 原来,她真的很厉害。 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护,她就是个骗子。 只要手中握着九爪钩,他的心就不会因其它事物动摇。 而江南念唇角抿起,笑容狡黠,却已经带着杀意凛凛的折扇折反到他面门。 她这一折扇,似暮雪清峭,玉尘飞散,并不凌厉,至柔至刚。 少女的面庞依然不胜娇美,分明没有流露出半点杀意,笑意盈盈,手中折扇,却又直指他的眉心。 像是要试探他会不会向她动手一样的淘气。 “…小橘子,低头。” 她笑意温软,低唤一声,像是顺口招来一只乖顺的宠物。 只是这在她手下匍匐乖顺的宠物,在面对别人时却亮出可以瞬间咬断人喉颈的锐利獠牙。 他的武器就是他的獠牙,他带着一脸的倔强委屈低头。 江南念的折扇翻飞之间顺手挡住了他身后射过来的子弹。 “小橘子,真没有意思,怎么这么相信我呢。” 见陈皮这样乖巧听话,女子眼眸一敛。 杀人如随手摘花,而她身上却没有任何杀意和煞气。 似少女天青色的发带温柔拂过他的脸颊,又像是能在猝然间抵挡住的子弹反射回去毫不留情穿透开枪偷袭人的胸膛。 他不由手心按在胸口,胸腔之中是他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 这下,他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 他找不到任何不对她动心的理由。 他喜欢月亮,他想要清冷的月亮一直照拂着他。 “你不是不理我吗?也不需要我跟着你吗?过来做什么?” 陈皮小狗低垂阴沉着眼,恶狠狠死死瞧着她,粗声粗气道。 “怎么,你还生气了不成。” “…” “…没有。” 她问就是没有,多少气也在她出现的那刻就已经消了。 要是她没有自保的能力,受伤了怎么办呢? 他受点伤就算了,留疤就留了,他是个男人也无所谓。 她爱美又娇气,万一留疤了不得难受死。 远处的男孩听话的躲在草丛中不知所措,抱着她的手提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 “陈皮,按照名单都杀了吧。一人一百蚊,这笔钱我出了。” 女子笑意吟吟间,轻描淡写间就决定了居多恶人的命运。 看着女子扔过来一本泛黄的记录本,陈皮额间跳了跳。 见陈皮不动,女子挑眉望向他。 “怎么,这一大笔生意你不接?” 陈皮阴沉狠戾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眼神更是不自在地游移到一边。 随后,只清了清嗓,板着脸沉肃道。 “这个,我不识字。看不懂,怎么杀。” “…” 好吧,是她大意了。 书中也是一笔带过他的命运,根本也没有写他不识字呀。 “你花钱找个人帮你,我想码头上多的是想要这帮水匪的仇人。” 此话确实不假,等陈皮带着一身的血迹来到街头。 在那小男孩的诉说下,街头写信为生的据说是落魄秀才的老先生主动免费给他念上边的名字。 念过之后,还整袖便拜。 还奉上一碗最便宜的浊酒,“我女儿也死于那帮水匪之手,今有陈先生为民除害。大义呀,值老朽一拜…” 陈皮脸皮有些发热,接过酒水一饮而尽。 一边走一边叨,“这文绉绉的老东西说得是个啥,肉麻兮兮。” 晚饭时分,陈皮也屠尽了名单上的恶人。 江南念就留在码头附近,租了一条往长沙去的船。 还有那个全家就剩他幸存的春申,留在她身边忙前忙后的跑腿。 当然,也是陈皮防着她偷跑留下来的小弟。 “你往后怎么生活?” “我也不知,家人都没了。就剩这条破船了,我还不会打鱼。” “那便跟着姐姐走吧,留在这里你也未必活得下去。” “好,那陈大哥呢?也能带着他一起走吗?” 春申不是那等没有义气之人,他也知道知恩要图报。 如果没有陈皮,他可能也会步家人的后尘一命呜呼。 “等他回来再说。”江南念嘴角勾起深深的笑意。 事情不在她预料以内,但在计划以内。 陈皮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跟着她走呢。 她要是留下自己走了,估计这疯狗也会顺着味儿自己追上来。 附近渔民为了感谢她出钱请陈皮屠杀水匪的义举。 纷纷掏钱,和在一起买了一些附近美味小食。 让春申带了回来,江南念也没有推辞。 不多时,陈皮踩着夕阳带着一身鲜血回来了。 没有上船,先去附近江滩清洗了一下。 换上了提前放置在春申家船上的衣服,她付钱给他买的那套衣服。 提着简单的包裹,才来到她包下的船上,盯着她。 “我完成了你的任务,我不要钱,你带我走吧。” “陈皮,你确定要跟我走吗?我只需要一只听话的狗,你是吗?” 此时女子拿着茶盏徐徐刮着也不喝,浑身上下却被冷然包裹着。 倒让杀人如麻的陈皮冷不防心里一颤,顿时方才嚣张的气焰弱了几分。 “…”狗就狗吧,他认了。 “你说东我绝不会往西,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让我跟着你。” “行呀,说过的话不要忘记。欺骗我,会有很重的惩罚哦。” “我不会背叛欺骗你,永远都不会。” “那走吧,我们找你师傅吃大户去。” “…?” 她这话说得很清楚他也听的明白,可是放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我哪里来的师傅?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女人,是不是又开始忽悠他了。 “我说有就有,你不相信,就跳下去,趁现在还来得及上岸。” “我不要,那我师傅姓甚名谁?” 他就不信她瞎说的,还能说的清楚明白。 等春申去附近道观取回,小师傅帮忙刻好的家人牌位。 又把骨灰扬在长江里,家里剩下的那条破船也送给了帮忙的小师傅。 他便背着自己的几件衣服和家人的牌位踏上了他新的路程。 碎碎念:马上去长沙,开启新的征程 第42章 初来长沙 “大家听好了,陈皮的师傅,乃长沙城红家少班主,城中一言九鼎之人。若有人欲寻仇,可来此。若日后我知晓有人肆意杀戮无辜,黄葵帮便是尔等明日之写照,吾绝不姑息。 江南念行至甲板之上,其声清冷,不近不远,不大不小,却清晰传入码头众人耳中。 陈皮此番屠杀帮派,声势浩大,惊动了政府管理者。 闻讯赶来欲捉拿陈皮归案的巡警,也只能望江兴叹。 他们不过领着一份仅够养家糊口的微薄薪水,实在犯不着以命相搏。 且陈皮背后的靠山权势滔天。 江城与湘城毗邻,两地官府亦多有利益往来。 他们这些公职人员,多少知晓长沙城红家背后有军方撑腰。 此女子亦是江湖中武功高强之辈,内力深不可测,还能隔空传音。 这二人,皆招惹不得。 反正他们已主动离开,追之不及。 当然,江南念此计,实乃一举两得。 既震慑了码头上的有心之人,又恐吓那些拿着钱财不干人事儿巡警背后的人。 以免等她们走后,随意拉几人凑数交差。 她如此随意之举,却让码头边靠水为生、多年受水匪之害的居民们感恩戴德。 自此之后,家家户户皆供奉她与陈皮的生人功德。 无意间,她解封了部分力量,亦找到了克敌之法。 混战两日一夜的陈皮,此时才卸力瘫倒在船舱中。 “陈大哥,这是江滩百姓送来的食物。” 春申小跑腿赶忙将小几搬到陈皮面前,逐一摆好。 “嗯,你可曾用过餐?”陈皮轻声应道,似提不起多少兴致。 “我和姐姐已用过了,这些是留给你的。” 谁问你了,我本是想问月亮。 陈皮还是强撑起身,在暮色苍茫中缓慢用餐。 用罢,他双手一摊,枕着手臂躺下,没什么心眼,反而摇头感叹。 “着实搞笑,老子首次吃到他人感谢的饭菜。” “那小橘子,感觉如何?” 江南念站在船头,欣赏着长江上的落日。 “感觉嘛,好像还不坏。” 陈皮摸了一把下巴,看向前方的女子。 “那就记住这种感觉,以后想滥杀无辜的时候多想一想。我不反对你杀人,可是不要随便杀人。” 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妄为,更何况是陈皮大字不识什么大道理都讲不通。 他自小就在欺悔中摸爬滚打长大,他这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性子有得磨。 人之初,性本善。 要让她来说,人之初,性本恶才对。 人在什么环境下长大,接受什么的教育才是最重要的。 希望还来得及纠正他这种恶习。 “陈皮。” “嗯?”落日的余晖平等的照拂在几人的面上闪闪发光。 少年眼神阴沉,其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他凝视着她,静待她的下文。 “莫负初心,切记你跟随我的初衷,切勿滥杀无辜。否则,我将承受你所造之孽。” 然而,陈皮只听清了其中一句,即他若乱杀无辜,她将承受恶果。 “好,我会尽量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此可否?” “……到了长沙,记得先从识字学起,你与春申一同。” “姐姐,也有我的份吗?我曾听闻读书是富贵人家的专利,我也有机会吗?” 一旁的小孩喜不自禁,陈皮却一脸不情愿,默不作声。 “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去上学。” “怎么,小橘子,你不愿意?这就开始出尔反尔了?” 陈皮对着女子的侧方,所以很清楚看见江南,眯着眼,脸上是喜怒不辨的情绪。 “…我学还不行吗!我也没说不你听话。” “那叫一声姐姐来听一下。”江南念清冷的眸睨着脚下的陈皮,遂戏谑着他道。 “…” 这人的话让陈皮面皮犹如覆盖寒霜,只是狠狠闭了闭眼,又睁开看向女子。 “谁知道你多大,怎么就是姐姐呢!” “那你多大?” “我刚满18,是不是比你大。” “巧了,我19。快点,叫姐姐。” 江南念蹲下身,捏了捏少年的脸。 “…姐姐” 少年红着的脸是最好的告白,她怎么能随便就捏男子的脸。 其实,他还蛮喜欢的,当然以后她想捏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他知道,江南念喜欢捏很多人的脸,可能他现下就要气死了。 夜半行船,沿途还算安稳。 遇上不长眼想黑吃黑的,陈皮出手毒辣。 遇上便没有回去之人,江南念对此不闻不问。 汉口位于武汉江汉平原东部、长江中游,从长沙到汉口约413公里。 晚间上的船,中途还吃了早餐。 一路慢悠悠到了长沙,已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之久。 江南念早就有点不耐烦了,等下了船付了余下的船资。 船夫千恩万谢的拿着钱财花了一点保护费跟着湖北这边漕运的船回转汉口。 长沙与汉口不算远,生活习性和话语大同小异。 三人下船,叫了车往太平街老字号洞庭春茶馆而去。 到了茶馆,要了一个二楼靠窗户的位置。 点了一些茶点小食,江南念施施然的喝着茶,一点也不心急。 陈皮像个霸王似的支着腿坐在她对面冷哼一声。 “你不是说去我师傅家吃大户么,来茶馆做什么?” “小橘子,你急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等一会儿就有人自愿上门来请我们。” 长沙城出门习惯性的给自己算一卦的齐八爷,看着卦象。 山火贲(贲卦)饰外扬质 中上卦 象曰:运转锐气周,窈窕淑女君子求,钟鼓乐之大吉庆,占者逢之喜临头。 这个卦是异卦(下离上艮)相叠。 “出门遇贵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一袭酒红色长袍的齐八爷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 路过茶馆附近之时,见一女子搭着少年的手徐徐从黄包车上下来。 那少年看上去大抵十七八岁面容清秀阴沉望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跟着的小童略长的普通,命数看起来也是挺奇怪,绝处逢生,化险为夷。 那女子却生的清丽绝尘,脸上未施半点粉黛,一双含情眼眸犹如双瞳剪水,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齐八爷眼见她们进了二楼的位置,还微微皱起眉头,口中喃喃道:“这怎么像她?” 提着袍角便往二月红家的戏台而去,还不等小厮通报。 便喘着粗气向正准备上妆的二月红喊道。 “二爷,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八爷,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值当你这一大早卖力跑过来?” 面容俊秀的二月红来了兴趣,笑吟吟回过身来吩咐。 “赶紧给八爷上杯茶。” 一旁的小厮立马上边捧给齐八爷一盏温茶,那人赶紧喝了俩口才道。 “二爷,你家那山鬼姑娘下凡成真了,我今日见着她了。” 第43章 你来了 初时二月红微微颔首,依旧淡淡地拿着眉笔正准备画眉。 听闻齐八爷这不着三着四的话,手指一划,眉笔就歪了。 “二爷,半年之前你给我看你那山鬼图。我还归家算了一卦,显示是贵客将至。今日我又仆了一卦,还是这个卦象。” 他又啜了一口茶水,接着嘻嘻叨叨。 “巧了,我走到茶馆路口时,就见到那女子下车来。与你那画中山鬼一模一样,剩个山君就没差了。” “八爷这话果真不假?你真见到她了,莫不是眼花了?” 这时,红班主进来喊二月红赶紧准备上台,预订的堂会要开始了。 二月红一时有些心急如焚,又不能脱身。 赶紧把眉毛画好,又抓着齐八爷的手道。 “八爷,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你拿着戏票去邀请她过来听戏。我这里一时走不开,就说二月红相邀。” 齐八爷他这性子一贯喜欢热闹,有时候甚至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甚至也不怕引火烧身,反正最后他都能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那要是她不来,你可别怪罪于我哦。” 齐八爷本想看热闹却没有想到此番举动引火烧身,神色讪讪的。 “不怪罪,什么结果都不会。如她不愿意来,还请八爷留意她的行踪。我唱罢便来寻你…” 二月红调整好状态,登了台。 这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的齐八爷带着二月红的小厮往茶楼去,还带着一顶轿子。 到了二楼,直奔她而去。 “这位山…姑娘,请问你可识得二月红?” 陈皮却在此时起身出声,上前一步挡开他的视线。 “什么二月红三月红,我姐姐不认识。” “小橘子,你师傅就是二月红,不可无礼。” “…”还真有此人?这个师父到底是何许人也? 陈皮只能退后,齐八爷见此忙上前拱手见礼。 “再下长沙齐恒,见过姑娘。” 说话这人虽生得还算得上俊秀,但在江南念看来他还真真算不上特别出挑的。 但不得不说,很合眼缘。 一身酒红色麻布袍,腰间只佩了一个简单玉饰,眉眼清澹,如上善若水般浅淡平和,润物无声。 所谓中庸者,尽头物之理而不过,无善无恶、无是无非。 他恰巧就是这种“中庸”之人。 外在看不出什么特别,但他既是九门中人,也同时说明他定然是有所过人之处。 江南念面上云淡风轻,倒是没有半点与故人相逢的惊喜,只是平静地回。 “认识二月红又怎么样?” “姑娘认识二爷就好了,他邀请姑娘去他家的戏院听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为何,他不亲自来相邀?还要他人代劳?” “回姑娘,二爷今日有提前预订的堂会,确实过不来。” 身后的小厮也见过无数次二月红摩挲着那幅自己所画的山鬼图。 今日,这山鬼真成真人了,这多少有点惊悚了。 “是呀,不然二爷怎么可能不会亲自来呢。” “那便走吧。” 有些事情,简简单单四字,甚至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这女子话里有些敷衍,态度也有点琢磨不透,面相也参不透。 一路护送她上了软轿,齐八爷还跟在外面絮絮叨叨。 “姑娘,你可以随大家喊我八爷或者名字也行。” “这长沙城便没有我不知道的人和事,姑娘以后有什么想知晓的可以喊我解惑。” “也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陈皮快要烦死这叽叽喳喳的男人了,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姐姐有事,找我就行,问你做什么。” “嘿,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 陈皮扶着她出软轿,一把挤开齐八爷。 江南念打断他们二人的对话,笑得温温柔柔,言语自然,半点不像是在说谎。 “齐八爷,幸会,我名月亮。” “月亮,月亮,好名字。” 当然,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字。 此时的女子柔情绰态,没有任何侵略性,单纯无瑕、灵动娇俏。 很难让人不对她生出好感。 第一眼没觉得,齐八爷便多看了几眼,便觉有些脸热,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只道了句月亮姑娘安好。 一时又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她上软轿的时候不是空手么。 怎么出来的时候,还提着一篮香气四溢的鲜花。 她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她还真是山鬼下凡了? 不行,他得问问。 跟着的小厮也是瞳孔地震,这简直是小仙女在世。 怪不得自家眼光甚高的二爷念念不忘此女。 齐八爷想通了倒是大大方方,感觉遇到了同道中人,惊喜道。 “月亮,也是道家之人。看来会些常人所不能的法术?” 江南念啼笑皆非,对于他的心思一看便知。 她随手从空间变出来的鲜花,也懒得解释。 她顿了顿,笑意温软,说出的话也是脆生生的如同小溪般清灵。“袖里乾坤,算不得什么大的本事。” 说话间,就到了二月红留下来的正中间的家属位置。 二月红的戏迷见有人姗姗来迟,还是一位提着鲜花花篮的绝色女子缓缓落坐。 一时之间,她的风头甚至盖过了二月红。 台上的二月红眼波流转,戏腔更加柔情蜜意婉转动人。 始终阴沉着脸的陈皮不由看向齐八爷,却见他视线落在江南念身上,和丢了魂似得,不免有些嫌弃地开口。 “你是看月亮看傻了吗?” 虽是月亮生得好看,他也不能这样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啊。 这里都是些什么人,一点都不注意仪态,都盯着月亮看什么。 陈皮可是把不悦都写在脸上了。 齐八爷可没有注意到陈皮皱起的眉头。 他见陈皮这样毫不留情地揭穿自己,也有些尴尬,讪讪轻咳一声。 “实在是月亮太美了些,不免看呆了。” 实际他那是因为美色,他只是想知道那个袖里乾坤怎么变出来的。 他都恨不得钻她袖子里看一看了,可又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问。 这叫想偷师,又不好意思明说。 “好了,陈皮春申你俩坐下好好吃点心。不喜欢听就出门逛一逛…” 他们不喜欢听,可别打扰她听戏呀。 陈皮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八爷,转而同一旁的江南念道。 “我不去,我就在这陪着你,省的什么阿猫阿狗不长眼骚扰你。” “…”八爷委屈,八爷怎么能是阿猫阿狗呢。 “要陪着我,便闭嘴,别打扰我听戏。” “…”陈皮恨不得一脚踢翻茶几就走人。 忍着不说话拿起糕点就塞嘴里,闭口不言。 齐八爷见此,也不敢吱声了,和陈皮有来有往的用眼神吵吵闹闹。 一边的春申倒乖巧,一直没有说话,自己吃自己的点心。 二月红的主唱终于唱完,几人被邀请至后台。 陈皮自然而然地走到江南念身边,低声询问他, “二月红可是你心仪之人?” 女子睨他一眼,薄唇微启。 “不是,只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已。” 他嫉妒他。 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甚至,他会嫉妒,每一个能光明正大倾慕她的男人。 可是,她从来都是当他是小孩子。 陈皮只是听到她没有心仪之人的答复之后,松了一口气缓缓道:“那就好,那就好。” 还没有卸妆的二月红站在门口倒是开口了,音色好听,如美玉琢珠,泠泠作响。 “月,你来了。” “二月红,我来了。” 第44章 救命之恩 她这人没什么耐心,既是来了,直接把花篮递给了二月红。 “谢谢,我很喜欢。” 他也不问她是从何处弄来的鲜花,毕竟,他可是亲眼所见她变出来物件。 念此,他把花篮先放到卸妆台上。 随即,他一下拉住江南念的手,朝他的父亲走去。 待父亲留意到她,才直接道明来意。 “父亲,她是儿画中之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带她归家。” “画中人?”红班主这才将视线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反复打量。 的确与画中人是有几分相像,可要说画中人成真人就有点瞎扯。 但救命之恩,他红家确实是欠了人家。 “她若愿意,那便带这会姑娘归家吧。” “月,你刚下山可有去处,如若没有便随我归家吧。好不好?” 二月红转过身殷切的望向她,女子挑眉缓缓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后,二月红又将视线落在陈皮身上,询问道。 “他又是何人?” 他在戏台上可看的分明,这小子一副嫉妒怨恨他的样子。 “他是我顺手而为带过来,你的徒弟,陈皮。” 江南念面不改色地说谎,丝毫不怕谎言被戳穿。 不过,对方自也看不出她在说谎。 “?”我什么时候要收徒弟了?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月倒先知道了? 边上的齐八爷倒是掐指一算,解了她的围。 “二爷,他还真是你的徒弟。”虽然说只有几年缘分的徒弟,这也算是吧。 二月红当场便试探他的本事,俩人手脚之下便见真招。 试探出陈皮确实有几分本事,便决心之后在考察考察陈皮再决定。 飞速的卸下行头妆容,当下,便带着几人往红府而去。 齐八爷也跟着凑热闹,一路想要套春申的话。 可这小孩经历人世间最大的变故,现在除了她和陈皮二人。 别人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颇有些戒备之心。 江南念叹口气,拉过春申。 慢慢向他们道出了汉口发生的一些事情,当然就简单的表述了一下。 更多的细节,很多年以后他们才得知其中过往。 红府是典型的是端正古朴的中式四合庭院,经过几代人的传承。 院落萝木繁盛,小桥流水,假山曲溪回廊、山亭水榭。 内里奢华和雅致并存,室内家具的选用多是有雕花或镂雕的红檀木。 西式的玻璃彩窗,显得透光性又好。 红父先回了红府,想着自家儿子的脾气。 则抬手招来管家,一番嘱咐。 又让他开了库房,拿了些许贵重又不落俗的物件去打扫归置房间。 一处清幽的小院,离他所住之地不远。 给江南念布置的房间也是温暖舒适为主,还多了一些女子的温婉之感。 卧室内无一不精,中西结合,像电话留声机都无一不有。 “月,可还满意,短时间有不好的地方我再给你置换。” “嗯。”女子随意打量了一眼,反正别人家的她也没有多大意见。 二月红转向陈皮的眸色清冷,声色沉静,面上并未流露什么情绪,只是缓缓道。 “你俩的房间不在内院,外男的房间安排在这附近不合适,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陈皮见他这副拿腔作调地模样,心下更是冷笑。 不就是想只开他在月亮身边么,等他摸熟地形翻墙过来陪月亮就好了。 怪不得说什么师父什么徒弟,他这心眼子多的样子倒是和二月红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江南念心里觉得这师徒俩有得磨了,她也不介意每日有乐子可看。 二月红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打量的视线,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太过在意。 等下人带陈皮春申去他们的房间,二月红也带着她往外走去。 和风丽日,满架蔷薇,朝日灼烁。 曦照穿过婆娑的枝叶间,洒落在男子与少女的长影上。 二人一道走在清幽的青石小径上一路闲聊。 正在大厅饮了几杯茶水的八爷百无聊赖。 “今日,二爷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你怎么得见画中佳人。”他看向二人笑道,平易近人,没有半点九门中人的架子。 二月红一点都不意外他的言语,谈吐从容,含笑以应。 “多谢今日八爷的告知,过几日我带月去八爷的铺子拜访一二。” 这言外之意便是要去他的铺子消费消费了。 齐八爷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不会推辞。 “那我便扫榻相迎。” 不多时,迎客宴便备好了。 二月红带着她们往餐厅而去。 人数不算多,便还是在日常的用餐之地。 看着桌子上的山珍海味,珍馐美食。 陈皮依然冷着脸阴鸷低垂着眼眸,他心里想的还是。 红家这么有钱有势力,这个娇气的女子住着不想走可怎么办。 目前看来,他还是需要多想想自己的出路。 便是要讨好眼前这个人也无妨,借他上位,在长沙谋划一席之地再说。 二月红对于陈皮的小心思,装作不知。 净手后便慢慢的折起袖口,准备给江南念服务。 红父只浅浅和几人打了照面,饮了一杯酒水就离开了。 他年纪大了,也不适合陪着小辈吃饭。 他们也放不开,索性自己吃自己的,大家都自在一些。 陈皮见二月红给江南念夹菜,他也不甘示弱。 把其中一道菜扔出她的碟子,“月亮不爱吃这个!” 二月红向来从容有余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下一瞬却又立刻恢复,自如平常,甚至不避开陈皮澹薄的视线。 “好,,我记住了。月,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就好。” 江南念在齐八爷明显看好戏的眼神中神色未改。 目光在有些傲娇的陈皮身上停留一瞬,陈皮的卖好装乖对她也没有半点用处。 “以后,陈皮就归二爷管教了,每日文化课也不要落下。” 见女子这般一视同仁,这自然是二月红求之不得的结果。 “好,以后陈皮就归我管教了,春申我过几日就安排他去上学。” 见二月红闻声知意,江南念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一点就透,也不用过多的解释什么就明了。 陈皮撇着阴沉戾气十足的眼神把一道孔雀开屏鲈鱼绞弄的乱七八糟的,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少年眼底隐藏怒意,隐约着下一刻就要爆发。 “你这是做什么鬼样子,还不好好吃饭。” 她身为陈皮的好姐姐,还是要继续将这戏演下去。 陈皮带着阴沉的黑眸看向身边的女子,没好气的撇着嘴道。 “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所以,月亮千万不要跟着别人跑了。 “我吃饱了。”不多时陈皮扔下筷子,转身离去。 二月红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南念慢悠悠道:“别管他,小孩子脾气而已。” “他似乎对我有些敌意。”二月红轻轻摇头。“可我对这些并不在意。” 二月红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放心,有我在,会好好教他做人的道理。” 他二月红的徒弟,可没有那么好做。 来日方长,他不着急。 他二月红想要的,自然都会得到。 后记:写的咋样,你们说呀??? 第45章 仰慕 前言:时间线打乱了,原着和电视剧里边的很多也不一样。 所以就别考据了,脑子存放区。 这几日长沙城最大的新闻是,听说红府住进来了一位美若天仙的绝色佳人。 还听红府管家媳妇侄女的相好的大姨说,这女子是二月红的未婚妻。 一时间,她倒成了城里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江南念出门之际,便见许多人眼神闪烁其词。 陈皮还在二月红考核期,倒也没有多忙。 倒可以经常出门到处摸熟长沙环境和各方势力,听到这些更是生气。 想动手,又想起月亮不许他随意动手杀人。 便按捺下戾气,回了红府打拳出气。 这边江南念和二月红倒是岁月静好,每日相伴。 琴棋书画,都能相合。 红府占地面积极大,院落内花树极多。 江南念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刚出院门就瞥见男子颀长的背影,立于四季海棠花树下。 四季海棠艳艳,桃红满枝,被风吹落。 他微微扬颈,喉结微动,抬眸看花雪落下,神色渺茫,满目灼灼锦绣似将他清绝的容色映衬着,多了几分绯糜春色。 清隽松润,风华无双。 “二月红。” “月,不必如此疏离,喊我红官可好。” “是别人都如此喊你,还是独我一人这么称呼?” “余生,我惟愿你一人如此称呼我红官,可好?” “红官。” 江南念淡淡唤他一声,也跟着走过来。 她站在海棠花下,面容清丽无瑕,好似出水芙蓉,飘落的花瓣落在她的乌发间。 二月红对她微微一笑,伸手捻下她发间花瓣。 “月,我今日陪你去逛逛附近。认认人,别让不长眼的招惹到你。” 府外的流言蜚语他也听说过,是时候带她出门正名了。 他二月红的人,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可临到出门,遇上红班主找二月红有事儿。 江南念带着陈皮便出了门,也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她们不知,此时张祈山带着任命已在来长沙的路上了。 酒楼待客区,陈皮还在不远处小摊给她买零嘴。 身旁手持折扇的轻佻公子哥还在放肆的打量她。 那垂涎的目光黏在她脸上,心道真漂亮,比他在小红楼玩过的头牌都要漂亮,吞咽了唾沫。 忙殷勤上前道:“在下就是想认识一下姑娘,不知你名姓,年芳几许。” 江南念嫌他欲念太重,且眼光放肆恶心,正要动手弄废他。 此时二楼扶栏前,有一女子皱了眉,低声打趣。 “这不是四爷府上的表公子么,上个月才玩死了温香阁的阿玉姑娘挨了顿家法伺候,这会又看上谁了。” 身后一人小心翼翼道:“我瞧那姑娘似是二爷带回去的那人。” 那鸦发女子倚坐于镂刻桂枝的雕花窗旁,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二月红眼光向来如此之高,罢了,将她带上来吧。” 身后之人下楼后,打发了那不情不愿还想要纠缠的表公子。 “姑娘,我家家主与二爷交好,特请姑娘上楼饮杯茶水。” 江南念猜到邀请之人,便从容地拿起折扇,进了包间。 她静静立在那里,便已胜过人间无数绝色。 “姑娘,请坐。在下霍三娘,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绝色佳人。” “三娘亦是艳若玫瑰的绝色佳人,我也久闻霍当家的赫赫威名。” “哦?想必是霍家那毒妇或霸王花之名。” “此言谬矣,我为女子,自然深知世间女子持家之艰难。 若不强势些,外界之人便会如豺狼虎豹般汹涌而至,将你撕碎。 虽为世间自由客,却由不得半点喜乐。” 霍三娘闻之,怔然片刻。 她未曾料到,理解自己的,竟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她。 思及此处,不免觉得可笑,此前她还一直将江南念视为情敌。 未见江南念时,她心中尚有酸楚之感。 她自觉容貌、家世、手段皆胜人一筹。 对二月红更是数次示好,真心实意奉上,可与二月红单独相处的机会却寥寥无几。 然而,江南念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山野女子,却如此幸运地得到了二月红的垂青,怎能不让她又嫉又妒又恨。 “我羡慕你能与二爷日日相对,我嫉妒你能独享他的爱慕。” 在长沙城,如霍三娘一般想法的姑娘不在少数,只是没有人像她这般有胆量,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放肆说出。 而眼前的江南念,似乎并未将他人的小心思放在心上。 她周遭多为利聚之徒,其只见她之幸,不见其危与付出之艰,她亦习以为常。 “三娘,你着相了。今日他倾慕我,明日或倾慕他人。不过是贪恋我副皮囊而已,世间男子多薄情。” “是吗?” “我与姑娘一见如故,尚不知姑娘芳名。” “三娘,我姓江南。他们并不知晓,我们可为友,却非情敌。” “…你确定?与我交好?” “三娘,勿为所谓男子停下自己的脚步,不值得。” 此时,立于楼下门口的陈皮寻她不得,心烦意乱,正扯着人家伙计的衣裳欲动粗。 “陈皮,上来。” 江南念捻了一枚酸梅扔往少年的方向,他侧身一避便接住。 陈皮阴沉着脸上了楼,夺了她手里的折扇,扇的力度很大,陡然道:“你又瞎跑,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她无视少年脸上的惊怒,依旧淡淡道。 “你要热就一边打扇去,把我头发都扇乱了。” 烦死了,一股热气腾腾的汗味,这么大动作做什么。 这番话毫不客气,算是将人脸面彻底踩进了烂泥,包间里四下缄默。 霍三娘也无心饮茶,暗听热闹。 “陈皮,别一天到晚的阴沉着个棺材脸喊打喊杀,多破坏气氛。” 陈皮看她不耐烦的表情,便力度放慢了一些。站在她身侧以独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 慢慢给她打着扇,掀着眼皮杵着眼前的陌生女人。 看什么,爷的玩笑也是你能看的。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霍三娘噗嗤一笑惊叹:“好刁蛮的月亮,这嘴怕是淬了毒汁吧。” 陈皮撇撇嘴反倒骂她不识趣,恶语相向。 “你谁呀,我们之间的事情轮到你来指指点点。” “陈皮,我说你不好好在府上练习功课,到处跑什么。回去,今日功课加一倍。” 二月红处理了父亲交代的事情。 知道江南念被他临时放了鸽子,心中有气,赶紧出门寻她。 一路上还听说她被人调戏了,霍当家还在包间为难于她。 一上楼便听见陈皮如此不客气礼貌的话语,呵斥了他一句。 毕竟,他现在住在红府,也代表了红府的脸面。 也已经过了他的考核期,只他心里不想陈皮太过得意。 又想着压一压他的性子,才没有提前告知他。 二月红也听不得旁人对她评头论足,掠过一楼众人的目光冷极,宛如利箭,让人心生寒意。 其余几人摸不清头脑,同信口胡诌那位划了界限,满脸陪笑,讪讪闭了嘴,暗道难不成二女为了二月红大打出手。 陈皮此番落了面子,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脸颊涨红,竟然还有些不服气。 “你把姐姐扔下,我陪她出门怎么了。” 又压下眼皮,冷嗤:“新欢旧爱,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吗。” 对于陈皮和二月红的对峙,江南念充耳不闻。 师徒俩的事情,她才不管呢。 她接过霍三娘倒的茶水,就着她推荐的小点慢慢吃了起来。 顺便赏赏窗外的景色,难道不舒服吗。 等二月红用师傅的身份押着陈皮扔下她的折扇回了府。 而留在二楼包间的霍三娘回了神,喃喃自语。 “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合着给你二爷唱了。” “三娘,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可别为难月。” “呵,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 难道,不是我单方面的付出吗?你二月红何时给过我一点希望。 强势如长沙城说一不二的霍三娘,见仰慕的情郎在她面前维护别的女子。 这一刻,心都碎了,爱恨交织,心绪难平。 可她也不想让别人看穿她的脆弱,起身低声对她说。 “月妹妹,今日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约。” “三娘,再会。” 江南念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似笑非笑的戏谑二月红。 “二爷,艳福不浅啊。多情总为无情恼…” 后言:我发现自己特别善于埋刀子 第46章 红鸾星动 “月,可是吃醋了?” 因为二月红凑的近,江南念整个人是窝在了他怀里。 唇间一片柔软,他嗅着女子身上带点清浅的花香味儿,不觉晃神。 “红官,这世间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可能吃醋。” 女子望向他的眼眸一片清明淡漠,哪有什么他所说的醋意。 她只是不喜欢自己感兴趣的人和物事被别人用过而已。 可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 “那以后我修身养性好不好,除了你,我再也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他想顺势把漫不经心的女子抱在腿上,拢在怀里,下巴撑在她的肩窝。 江南念却没有如他所想,一把推开他。 “红官,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我们俩还没到那一步。热得慌…” 二月红本就聪慧,加之从小在戏院练出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如何想不明白江南念的心思。 见她如此,也不意外。 拿起陈皮扔在桌上的折扇,给她慢慢扇着。 “我让人定做的衣服首饰可还喜欢?” 红府家大业大,送到她面前以供挑选布料首饰也是琳琅满目。 “凑合。” 二月红微微一笑,这娇气眼光甚高的女子。 他越来越好奇她的来历了,不急,慢慢来。 “要不要去八爷的铺子看看?” 江南念无所谓的嗯了一声,便被二月红牵着手往附近的店铺而去。 还没进那古具古香的铺子,那躺在摇椅上的八爷便被小伙计一声二爷姑娘好惊了起来。 青年穿着一袭蓝色的长袍,从头到脚都极为规整,就连发丝也分毫不乱。 迎上来人,才发现他眉眼柔和,唇角带笑,清俊温柔的面容,看着极为可亲。 他带人进了内屋,香堂虽小却极为干净,一看便是时常有人打扫。 “月亮,宅邸简陋,请见谅。” 他蹙着眉,朝二月红身侧的江南念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请她坐下,一副好主人的模样。 “哎呦呦,二爷月亮怎么才想起来踏足小店,简直是蓬荜生辉。” “上好茶,快上好茶,再去附近买些姑娘家家喜欢的零食。” 可那齐八爷仍旧觉着不满足,总觉的店铺太小污了她的足一样。 江南念随意的打量了一眼这算卦的香堂。 “月亮,看上什么拿走就好。” “我可是听闻八爷这的规矩,买东西送卦。月亮,可要算一算?” 她怎么不明了二月红的意思呢,不过是想要探查她的来历。 “好呀,八爷便给我算一卦吧。” 江南念随意取了店铺中的一把折扇,二月红主动付了账。 看着江南念托着下巴看向他,齐八爷推了推眼镜。 手指慢慢掐算,观察了一下她的面相。 “奇哉,你这来历如混沌看不明掺不透,似月非月。镜中花水中月…” “那姻缘如何?” 齐八爷心中叹息,口中却道。 “红鸾星动,凤鸣九天,喜事临近。二爷大喜呀。” 闻听此言,二人反应各异。 二月红喜不自胜,只当是二人姻缘天定。 心中欢喜,便去他的香堂挑选了一些洁净之物。 江南念目光幽深,缓缓走到他面前。 她语气轻柔,宛如情人呢喃。 “八爷,你这番话藏头露尾,让人有些摸不透。” 齐八爷口发干,咽了下口水。 他把她的话暂时按下不表,不动声色的问。 “怎么不明了,二爷确是喜事将至嘛!” “可你没说,他的喜事与我无关吗?八爷,你可真不老实。”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齐八爷长的并不差,他长相清俊,眉目柔和,带着书生气,看着像个风流文士。 因之前脸上时时刻意浮现出市侩的神色,故七分的颜色,也硬生生减了三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江南念也不能避免,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齐八爷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带了几分微红。 她手指也不客气的捏了捏他的脸,“八爷也挺可爱的嘛。”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可爱呢。” 齐八爷神色不明的摸了摸她捏过的地方。 她的手指被二月红单手捏住,就见二月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这些就有劳八爷派小伙计送到红府了。” 可齐八爷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仅柔顺的拱手垂眉,躬身称“唯”,这便是应了下来。 回到红府的二人,气氛有些微妙。 “劳红官让人取些水来,容我稍作整理。” 这夏日出门一趟,身上有些黏黏糊糊。 她喜洁,回来就要清洗。 二月红见状,体贴的起身,派人送了热水和换洗的衣物送了过来。 他在隔壁的小厅等着,待江南念房里的水被仆人抬走,他才在略微等了等,进了门。 江南念此时头发也没有擦,所以并未束起。 点点水珠顺着发梢流下,她穿的居家衣物轻薄,这样一来,肩膀、背后就泅出一块深色的印子,紧贴皮肉,让人浮想联翩。 偏她一副漫不经心浑不在意的表情透过镜子看向他。 二月红感觉喉咙有点干,喉结动了下,尽量把目光放在她的发上。 “我帮你擦头发吧?” 江南念见有人代劳,自然无不可。 便起身走到有微风吹拂过的地方坐下。 附近还有冰鉴里盛着大块的冰块,送来一丝丝凉意。 二月红拿过毛巾慢慢的给她擦着。 他的力道很轻柔,完全不会让江南念觉着痛。 二月红柔和的眉眼,带着些许的宠溺,这样的眼神,她只在星星身上看到过。 她便懒散的靠在海棠花靠枕上慢慢翻看着二月红家珍藏的古本。 擦拭过后,二月红又无比自然的给她馆发,插上一只蝴蝶流苏发簪。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二月红闲闲的站在她身后,手指摸了摸她的鬓发徐徐道。 盯着古本观看的江南念笑容无辜又妩媚,却没有任何言语回应他。 已坐在她对面的二月红心中一沉,面上却和气的笑着。 “怎么,月还是不信我?八爷的卦从来不走空,我自是信他的。” 江南念没说话。 她是天之骄女,多的是人来讨好她。 她有资本去骄纵蛮横,不用理会任何人的心情。 这辈子又知那命运残酷,怎会再跟之前那般天真? 江南念只是笑了笑,还是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没有一丝温情。 放下古本,摆弄着二月红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指。 她欣赏了一阵儿,方才把手放上去。 二月红的手很美,纤细修长,骨肉匀称,指甲是淡淡的粉色,泛着温润的光泽。 “有些事情,不用说,时间会回答一切。” 红官,世事无常,总有你未逮之事。若到那时,你初心不改。我便告知你一些事情…” “好,我等。” 等你相信我的真心不假。 浅浅的阳光下疏影摇曳,地上两人的影子似一幅画,看上去极为亲密。 碎碎念:宝子们,需要你们免费的为爱发电咯! 我也要为爱发电呢! 第47章 陈皮唱小调 1930年,张祈山带着一众族人下属来到了不欢迎他的长沙城。 距离江南念在红府已过了半年之久,久到她快要忘了张祈山这个人。 那一日,她应霍三娘的约。 在第一次的茶馆相见,此地人饮食重口,又喜饮茶打发时间。 一杯茶水,一方糕点,便能熬过半日闲暇时光。 窗下,看着车马川流不息,街道上都是看热闹围观的人。 “听说这新来的二把手,还是个南派的土夫子。还未到长沙,已给各家下了帖子。可惜,没有人买账。” “三娘,你若想要长长久久坐稳霍家家主之位,不要轻易与他为敌。” 霍三娘闻之艳若玫瑰的脸上,微微动容。 这段时间相交下来,她自知眼前的女子高深莫测,也不会无的放矢。 “你认识这新来的布防官?” “萍水相逢而已,算不上多了解。他呀,野心极大,手段更是毒辣。我劝你静观其变,你跟着解家走就不会轻易出错。” “看来,咱们月亮妹子旧人可太多了。我可听说现在八爷可时时出门与你偶遇,连小九爷都对你称赞不已。你这是招惹了多少男儿的心咯!” 面对霍三娘的打趣,江南念淡淡一笑。 “我可没有招惹他们,再说了。这世上凭什么只能男子三妻四妾,他们可以在外面风流快活,女子就要在内宅安分守己守着自己的一颗心如死灰。慢慢年华不再,新人换旧人。” “你这性子,倒有我霍家女儿的风范。凭什么许多事情只能男子做,女子就不行。就像这家主职位,女子就做不得。我偏偏要高高在上,把霍家男儿都踩在脚下。” “那我便祝你独行八百丈天堑,信步温吞。千山万壑中回身。 我独我,做世间第一等,此间最上乘。” “妹妹,好一个我独我,做世间第一等,此间最上乘。” 一人艳若有刺的玫瑰,一人清冷如明月相视一笑。 灼灼风华惊艳了楼下不少人的视线,落入他们的梦里心里。 路过的军队,有一许久不见的少年已脱出青涩的模样。 江南念从桌上花瓶里折了一朵开的正艳丽的芍药,随手一抛,就扔进了少年的怀里。 他抬起了头,就算看了很多遍,也不由得呼吸一窒。 那是一张极尽妍丽风流的脸,仿佛人间所有的风情写意都描摹进她眉眼里,即便只是眼波轻转,都漾出数不尽的春色。 好久不见,张家明月。 他前面的人似乎没感觉到他的异样,他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里投入一片阴影。 微微向她点头,便汇入了前方没有停留的队伍。 她看见了前方的张爷,却没有停留。 想来她还不想见面,那他就当不知好了。 刚骑马经过的张祈山,只听见一句陌生女子“好一个我独我,做世间第一等,此间最上乘。” 也不知能说出这等话语的女子是何等的风采。 等他收到手下送回来的信息,原来是霍家家主。 另外一人听说是红家少班主的未婚妻,他听过就忘了。 却不知她正是这些年他百转千回恋恋不忘的佳人。 张祈山心里还在感慨这霍家家主还有点意思。 齐八爷和二月红此时上了楼,也听见了她俩最后的对话。 二月红开了口,声音又轻又软,比寻常男子来的低沉,却也动人,直叫酥软了半边身子。 “月。你已是这世间第一等,若还不满足。我便要上九天揽月入怀了,你就可怜可怜我这等凡夫俗子吧。” “月月儿,已经是我平生见过最美的佳人。” 这人和她熟悉了之后,总以月月儿称呼她。 也不知挨了多少次陈皮的打和白眼,依旧不改口。 江南念轻轻瞥了齐八爷一眼,他就痴了,脸红了一片,灵活的口舌此时像上了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二月红根本就没在意八爷的小心思,面上温柔,内里心思百转。 “八爷倒会凭嘴多舌,我这么大个活人,你俩倒是看不见我一样。可真真让人难受!” 二月红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霍三娘,只是进来之时客气的对着她点了点头,她心里还是有些酸意。 “三娘,那不是你家小仙姑么,怎么又跟着狗五爷跑?” 楼下一晃而过的少年少女在他们的年月里像一道明媚的朝阳熠熠生光。 “少年春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无非就是那些呗!” 见齐八爷有意扯开话题,霍三娘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另外一位,眼神看着眼前女子都快要拉丝了。 酸死她得了,她见二月红又忙着给江南念剥瓜子。 齐八爷想抓一把,却被二月红拿走了碟子。 “这是我给月剥的,八爷想吃便自己动手。” 顺手把盛放瓜子的碟子推到他面前,齐八爷小声嘟囔着。 “二爷,可真有异性没有人性。你说是不是,三娘?” “这不是明显的事儿吗!还用问我,新来的那人给你们下了帖子没有,我可不打算去。你们呢?什么打算?” “别问我,我家里还轮不到我当家。”二月红手上不停慢悠悠道。“不过,我父亲会出席今晚官方的迎新会。” 有些话点到即止,剩下二人也不是傻子。 一向与人为善的齐八爷乐呵呵,“我算了一卦,这人惹不起呀。我随大流呗,反正我就是个破算命的。” “你怎么和妹妹说的一样,说此人野心勃勃。” “哦?月,见过此人?” 二月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露探寻。 “不可说不可说,风雨欲来呀。” 江南念眼波流转,淡淡一笑也不怎么在意他的探究。 晚间回到红府,跟过来的陈皮犹豫了一下,到底开了口。 “姐姐,我给你唱个曲子吧。” 此前,他不愿意叫她姐姐,拜师后倒时时喊她姐姐。 他的小心思无非就是隔应二月红,路人皆知。 他见她还颇喜欢二月红唱戏,便练习了许久家乡小调想唱给她听。 一瞬间,江南念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看着面露忐忑的陈皮,她确定了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出问题。 “我练习了许久,你到底要不要听?”陈皮阴沉着脸,便以为她不愿意听心里有些戾气翻涌。 “唱罢。” 声音嘶哑难听呜呜咽咽,仿佛伤心人哭丧,陈皮诡异的声音在小花园飘荡开来。 而江南念由于离的近,直面此等冲击,更是心神具震,仿若魂不附体。 一曲毕,罪魁祸首陈皮还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样?” 她回了神,神色复杂的看了陈皮几眼,终于确定,怪不得二月红不愿意教他唱戏。 她真的纯粹也只个傻子,还对于陈皮的家乡小调有一些期待。 “…小橘子,以后你还是别唱了吧。太吓人了,不知道的以为红府有人大半夜哭丧呢。” “你师傅唱戏要钱,你唱曲更胜一筹……要人命呀!” “你瞧瞧,我手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毕竟,她十八辈子也没听过这般诡异难听,狰狞的仿佛地狱传来的小调。 “以后你下地,可以唱来吓吓粽子。说不定有奇效呢!” 陈皮到底没法子再平心静气,内心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后,方才抬起眼皮盯着她。 “我就知道,你只喜欢听师傅的戏。” “小橘子,你没这个天赋,听话,咱就不走这条路了吧,看来你祖师爷这口饭你是吃不上了。” 陈皮阴晴不定的瞅了她几眼,哼了一声就跑了。 面容秾丽,即便穿着朴素长袍似君子如竹的二月红款款行来。 看着女子一副受惊的样子,“怎么了?陈皮怎么一副生气的样子冲出院子?” “红官,你听过陈皮唱小调吗?太可怕了,你快唱一曲给我压压惊。” 二月红刚端起茶,喝了一口,却听她的话语。 “咳、咳、咳……”一口茶呛到了喉咙里半天才平复下来。 “陈皮,他吃不了这口饭。罢了,都是为师的不是,我便为月唱一曲贵妃醉酒赔罪。” 二月红拿过她的折扇,就着月色在花下漫步回转。 一袭染尽红尘的衣,一段花腔婉转的唱词,一篇死别生离的情缘。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第48章 旧友重逢 期间,一些平淡的事情暂且不表。 此时刚到长沙城的张祈山便与左谦之抗衡上了。 期间红班主与左谦之私底下的勾结阴谋随之慢慢浮出水面。 红府上下一时风声鹤唳,主子们心情不好,下人更是人人自危不敢触霉头。 张祈山查的怪物好像背后也有大人物在保护,这场腥风血雨揭开了一切的悲欢离合。 而对于张祈山想要收服九门,成为九门之首的想法。 大部聪明人还在观望态度,按兵不动,既不得罪他也不敢轻易站在他那边。 如红父,背后之人是左大人。自然不会给半分张祈山面子。 而在张祈山调查红府上下之时,那幅山鬼图便被人送到了他手中。 “好,好一个少班主的未婚妻。她早就知道我们来长沙了,这女子…” “月亮。” 张祈山只是咀嚼着这个名字,心里都泛起带着苦涩的甜意。 可他此时却不敢相认,唯恐有心人伤到她。 月亮,再等等吧,我会去接你归家。 “你看吧。” “朱颜易逝,人心易变。 都说戏子无情,表子无义。低贱的戏子怎么配的上你呢?” “好听的情话谁都可以说,但都做不得真。难道你看到的背叛还不够多吗?” “说喜欢你的人都会离开你,你伤心吗?难过吗?” “来吧,接受屈服与命运吧。我可以给你更多的绝色男人,你想要的爱都可以得到。” 脑中传来了系统恶意的低语蛊惑,江南念眸光幽幽盯着楼下那感天动地英雄救美的一幕。 前一刻还在与她温情脉脉含情欲说心中事的二月红。 此时已飞身下楼去挽救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青梅。 被龟公背着就要卖入青楼楚馆的面馆姑娘。 她只是在看到二月红的那一刻,绝望的眼神闪出莫大的勇气。 只需浅浅一字“哥”,命定之人二月红便义无反顾的放下她的手。 “月,我去去就回,等我。” 你说命运无常,我笑你荒唐可笑。 ——你说明月应高高在上,应该永远站在高处,你二月红来迁就月亮。 你永远让我等你的真心,你看二月红,你的真心也抵不过命运的来临。 也抵不过那一颗摇摇欲坠破碎的泪光,她注定是你的枕边人。 而我只是你的过客,那折贵妃醉酒早已注定我们分离的结局。 还好,我从来始终守着我的心谁也不给。 我为此刻的命运作祟可悲可叹,我哀痛一秒就好。 霍三娘简直是不可置信,盯着二月红鬼迷心窍一样为了那姑娘借用了店家的马大白天去郊外盗墓。 “这丫头什么来历,值当二爷这么拼命坏了道上的规矩?” 她不理解,她大为震撼。 檐廊的一角有交织绵密多蜘蛛结网。江南念这会正百无聊赖的看着那小小无意间闯入的虫儿,在网内作无畏的挣扎。 但不论如何都无法挣开那细而透明的丝线,先是细细的腿、接着是腰、口器…… 一口口的被吞噬到连残肢都不剩,似风过无痕。 真可怜。 真可悲。 她不无怜悯的想。 悲悯而又讽刺的看着虫儿,就像看到深陷沼泽苦苦挣扎而不得法的众生。 她只是看遍人世间的过客,她的一辈子很长很长。 他们的一辈子只是她生命中的一瞬,像短暂的流星划过。 虽惊艳但短暂。 她明白,可能她怎么折腾,最后都更改不了他们的结局。 可她,偏偏就是如此不认命的人呢。 “三娘,你信命吗?她以后会是二月红的妻子,此生所爱。” “不是,你不要二月红了?” “他下楼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我了。我不碰别人的东西,更没有兴趣和别的女人去争取一个男人虚妄的随时可以收回来的爱。” 刚上楼的陈皮脚步一顿,带着开心又难受的心情走到她面前。 “姐姐,对不起,那丫头没有眼光不愿意跟我走。她说要等师傅去救她,还有你别伤心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或许他初时还充满着恶意,想着师傅买下她吧。 这样姐姐就是他的了,姐姐是如此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 他早已经明白了姐姐有多好,也早已经舍不得她难过。 他不敢轻易的告白,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徒,只想在这无望而悲哀的最后陪着她的人是他。 是不是,只要他不看别的女子一眼。 他一直陪着她,就会有可能一直和她在一起。 他原本以为等有点能力了带姐姐走便是,现在想来,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师傅目前的路子是肯定走不通的,他自身都在红父的控制之下。 下一次墓地就可以拿到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金额。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了。 江南念陡然对命运无常产生的悲哀,让俩人都以为她在吃醋难过。 江南念微微一笑,“你们想多了,八爷曾说二爷红鸾星动,你们看准了吧。” “姐姐,我们离开红府。” 江南念少见温情的摸了摸陈皮的头发。 “小橘子,我和你师傅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他对你很好,你不要因此怨恨他。 也不要针对那个可怜的姑娘,她只是在向认识的哥哥求救而已。 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时代而已,生在乱世,人命如草芥。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陈皮的身子僵硬了。 他面上的表情变得古怪,似喜似悲,可也只是一瞬,一晃眼,又是平时阴沉满身戾气的陈皮了。 他拉下江南念的手,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一定不会让姐姐受欺负的。” “小橘子,没有谁可以欺负我。好好去练习功课吧,你那个鸡爬一样的字是用脚扒拉出来的吗?” 陈皮无语死了,她这是不是恩将仇报。 他刚还安慰她呢,她反手就吐槽他,他陈皮不要面子么。 那个霍家该死的女人还在嘲笑他,可恶。 要不是看她还陪陪姐姐玩闹,他非得套袋子打她。 陈皮横了一眼看他笑话的霍三娘,就回红府练习字去了。 霍三娘红唇微抿,眼底满是愤懑与不甘心,不知道为何。 明知道这是二月红与江南念之间的事情,对于这个乱入的普通姑娘却不屑一顾。 “你真的不生气不吃醋?我都要气死了,二月红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前的江南念甚至还有闲情逸趣点娇媚动人的南曲听。 “我都不气,你气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过来一起听曲。” 二月红与霍三娘相识多年,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霍三娘她向来要强,凡事总喜欢与人一争高下,无论是外面还是感情的任何事情总是力求完美且追求第一。 “哎呀,三娘,生气多了容易变老哦。我马上就要从红府搬出去了,你就放心好了。” “你搬走,来我家吧,我护着你,我霍三娘的人看谁敢动你。” “三娘对我真好,人美心又善,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我自有归处你别管了。” 霍三娘被江南念的夸赞莫名红了脸,拿起茶杯掩饰的喝了一口。 这人呀,撩而不自知。 她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何八爷也喜欢陪着她闹。 按部就班一成不变一眼就望到头的日子,有了她这个变数,确实有意思多了。 算了,不想了,别人都不生气,她生什么气呢。 她的竹马早已不是那个愿意迁就她的红衫少年了。 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少女了,她是背负着全族命运的霍当家呀。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数,半点都强求不得。 碎碎念:我不拆官配,因为我想写那种。 在命运之下,谁也不能打破禁锢的悲怆。 而且国破家亡之际,情爱算不得什么 所以不要骂我天天埋刀子哈! 我觉得老九门一行人给小月亮的爱比三代的要多和纯粹 第49章 丫头 原本一次普通的出门,却因为二月红冲冠一怒为红颜破坏道上的规矩。 彻底的让她们几人之间的纠葛沦为了大家背后的谈资。 江南念不高兴,自然便不给二月红好脸色看。 晚间,用三只金钗救了丫头回府的二月红带着她归来安置。 二月红知道江南念爱洁,换洗过后还没有来得及见她。 就被怒不可遏的红父骂了一顿,俩人多日来的矛盾一触即发。 俩人一时吵的昏天黑地,厅里各种瓷器被砸了一地。 江南念过去的时候,那楚楚可怜的丫头已经在边上战战兢兢拉着二月红在轻声细语安慰了。 刚回府的江南念见此,直接回了房间。 有人代劳,她去做什么。 看别人郎情妾意,还是让人看她的笑话。 正在生气的二月红只看到一角衣裙闪过门框,江南念就已经走远了。 “我儿,你为了这么个丫头破坏了行规。我也不多说,你去祠堂跪一夜,她,你怎么安排是你自己的事情。以后,你可不要后悔才是。你自己选择的怪不得谁。” 俗事缠身的红父满心烦噪拂袖而去,向来温润的二月红此时清冷的眸子仿佛沁着夜晚的寒霜。 “丫头,你去休息吧,我去跪祠堂了。” 留下丫头一个人暗自流泪,她也不明白为何简单的事情变复杂了。 只能随二月红安排的人手下去休息了,她帮不上忙就不给二爷添乱了。 烦躁的江南念回房梳洗之后躺在床上。 听着屋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眼底闪过些许不耐烦。 什么阿猫阿狗,都闹到她面前了是吧。 手指随意一动,一枚府咒就应声而去打入那人体内。 只听一声闷哼,窸窸窣窣以后再无别的声音。 昔日,刚起床。 就听说张祈山的人昨晚就把红府包围了。 说是昨日已根据线报在红府附近抓到严三省,据他招供,红父和左大人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红父被下了大狱,左大人也被收押受审。 张祈山和红父见了一面以后,暂时被放了出来。 只不过他身受多处重害,又中了左大人下的毒,命不久矣。 二月红刚从祠堂出来,就马不停蹄的赶着去请大夫救治红父。 红父捂着胸口咳嗽不止,拉着二月红的手不放。 “我儿,我已时日无多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人生大事了,你既然救了那丫头的命。你们成婚吧,在我闭眼前我想看到你完婚。到了地下,我也好和你娘交代。” 二月红如当头一棒,一时还没从红父时日无多的悲痛中走出来。 就被红父的一番安排惊到了,“为什么是丫头,而不是月。我不明白?” “儿呀,你问过她吗?我看得分明,她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们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她不是一般人,不是你能肖想之人。丫头很好,她心里眼里都是你。你若不信,你便去问一问她二人的意思。”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我这次败了,红府再也经不起大的动荡了。 红府需要休养生息,恢复生计再图往后。 我儿,情情爱爱算不得什么。 二月红交代了管家好好照顾红父,失了心魂一般就见到了外面月亮门附近等候的二人。 屋内,父子俩在交谈。 门外,此时丫头见过来的女子便上前。 丫头是个清秀有余的姑娘,扬起的嘴角旁有一个可爱的酒窝。 丫头抬起头瞧见一个漂亮的跟仙女似的玉人不由得一怔,随即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姑娘,二爷只是可怜我,才带我归家的。你不要误会他,我知道他只喜欢你。我可以走的远远的,求你别不信二爷。” 丫头在房间思考了一夜,她觉得是自己的错。 她不应该让二爷为难,更不该介入他们之间。 她该和二爷喜欢的女子介绍清楚,她应该远远走开。 不该去妄想那些不属于她的人和事。 当时,她为何鬼迷心窍没有跟着二爷的徒弟走呢。 她也不明白,当时心里好像有人在对她说。 拒绝他,不要跟他走,你必须只能等着二月红来赎你。 一步错好像步步都错了。 眼前的姑娘善良又单纯,害怕陈皮凶狠的眼神却又勇敢的上前解释。 已经家破人亡的丫头面上仍旧是惶恐、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她没有怪过这个可怜的女子,甚至江南念是怜惜她的。 一个女子孤身毫无依靠想要在乱世活下去太难了,她也无意去为难无辜的她。 她没有错,自己也没有错,二月红也没有错,错的是谁呢。 是一切背后的推手,怨只能怨他们有缘无分吧。 “我们的事情,和你联系不大。以后,二爷就交给你照顾了。相信他会对你好的,你和他好好过日子吧。” 眼前的女子如此美丽又温柔,她和二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丫头低下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解释她和二爷没有什么的。 二爷只是可怜她罢了。 “咱们进去吧,站在院子里晒太阳好热。” 江南念见丫头站在太阳许久,额上沁出一些了热汗。 递给了她一块手帕,丫头一时觉得自己不该接受二月红的好意。 这么好的女子,是她不该贪图二月红那一丝丝温情随他归家。 可是她也无家可归了,天大地大,何以为家呢。 出门的二月红看着面前的一幕悲喜交加。 月亮真是娇气,好像一不顺着自己心意眼底就露出不耐。 方才她在跟丫头说话的时候她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眼底的那股躁意却越发的明显。 江南念见到长身玉立的二月红,直接了当的快刀斩乱麻。 她讨厌一切麻烦,开始是她结束也由她来吧。 “二月红,不用浪费时间了。你父亲的话我已经听见了,你不用问了。我不愿意,你问一千遍一万遍我都是不愿意。” “我都没有问,你就说不愿意,为何?我要一个理由。”二月红处在悲伤愤怒中,还是温柔似水的问着她。 他的报应来了,从前他玩弄人心,看轻别人对于他的情意。 现在,他的满腔情意也被他中意的女子不屑一顾。 “你父亲说的都是事实,你还想听什么?” “所以说我是一厢情愿,对吗?” “你放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选择。” 别人选择我不可以,只能由我主控全场。 我就是如此霸道的女子。 “再说了,你父亲最后的心愿比得过儿女情长吗?就让红官和山鬼停留在相遇的那一刻吧。下山你遇见的从来都不是山鬼,我姓张,你还不明白吗?” 二月红完全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红父能出来。 是张祈山看在红府善待她的这段时日。 不然,红父的下场与左大人同样悲惨。 他的背后还有红府上下几百口人命,他赌不起。 “丫头,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时情急,二月红自己也不知自己怎么开了口。 他绝望的对着江南念说出了这句话,他的心快碎了。 他好疼好疼呀,月,能不能抱抱我呀。 二月红站在她的面前对着她笑了一下,眼泪都笑了出来。 “月,对不起,是我食言了。你还要我的心吗?你要不要挖出来看一看?” “二月红,不了。你的心太满了,多我一个不多。我走了,愿君珍重。” 这一次,是他看着她走。 曾经他说过的话,她还给他了。 他的心好像碎掉了,她不要他了。 二月红手还放在自己心口处,突地闷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一直关注着的丫头忙上前扶住他,他还痴痴望着她孑然一身而来又孑然一身而走。 “二爷,你快去留下她。” “丫头,你不懂,她不会要我了。” 二月红推开丫头的搀扶,一人回了她的房间。 他那好徒儿倒追她而去。 她没有带走红府的一草一木,她走的如此干脆利落。 “管家,写请柬吧。” 屋内的红父叹了一口气。 儿呀,这都是命呀,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碎碎念:对于丫头不吹不黑,我的文里我不会写雌竞。 女孩子之间扯头花哪里有男人争风吃醋有意思。 小月亮是九门中人的白月光!我要他们爱而不得,自愿奉献爱意与她。 月亮不必沉沦与俗事,她做的必定是大事。 情爱只是她懂七情六欲成人成神的沿途风景而已。 可能是我文笔不行,框架太大。 写不出她的半分风骨! 不过就算如此,我依然爱小月亮。 爱会让人长出血肉,我相信小月亮也是。 他们的爱和恨让她成长,变得更强大。 最后,爱你们,祝安 第50章 你为刀鞘我为刃 青山含雾,明月伴云,百年道观,晨钟回荡,道音缭绕,萦回大殿。 度苍生,渡此生,脱苦厄,止干戈,复净土。 春申数日连言梦及父母姊,江南念为安其心,择日携之往齐八爷所荐道观,上香供奉亲人。 为首春申于牌位下叩头,旁有诵经道士。 春申复拈一炷香,为江南念与陈皮祈消灾福。 之后恭谨随观中师傅行诸流程。 江南念来此,在太乙救苦天尊前独为张麒麟请了一炷解灾香,又与观中五百银元与香油果品同供。 待江南念随着齐八爷回到客房,便懒散地斜靠在榻上合眼休憩。 案上书本摆放一侧,沉香烟雾袅袅升腾。 “月月儿,把手给我。” 齐八爷挽起衣袖,浸湿帕子,拉着她的手指仔细擦拭。 “你刚供奉给谁?” 江南念未睁眼,懒懒开口。 “远方的故人,唯愿他平安。” 齐八爷在铜盆洗净双手,回身为她的手指涂上雪花膏,缓缓揉搓。 “月月儿,当真善良。” 江南念将那串道长所赠的朱砂流珠挽于手上。 扯起微笑,坐起身子整理秀发,目光斜斜打量着齐八道爷。 “齐恒,我呢,可是杀人不眨眼。善良,我没有。” “在我心中,你是就好。” 江南念淡淡的笑了笑,这齐八倒生了好一张利嘴。 观中有相熟的居士派人来请齐八爷过去饮茶。 齐八爷几番叮嘱后,才在江南念不耐烦的催促声中离开。 她亦毫无睡意,信步出门。 在道观中漫步,来到一座地势较高、四周空旷的亭子。 目光投向旷野的远端,在骄阳的映照下,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她凝视许久,轻叹一声,将目光拉回眼前。 “还不出来吗?” 江南念语气平静,身后跟了多日之人终于现身。 “为何跟着我?” “我不知。” 依旧抱着刀的沉默刀客闷声答道。 关中刀客,总给人一种神秘之感。 闻其名,却不知其何人。他或许是个农民,或许是个屠夫,亦或是个落魄书生。 他可能是你生活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然而,你决然想不到,他竟是一名刀客。 就如眼前这刀客,一身落魄。 即便他已整理过自身,出现在她面前。 仍是穿着麻衣、脚蹬草鞋,胡子拉碴,一副乞丐般的潦倒模样。 自他失去团头后,手下刀客便各奔东西。 他愈发木然,怀揣着一把刀,随干旱的背井离乡的灾民一路颠沛流离。 他幸得月亮雇佣,然而,月亮却因他的毒瘾离他而去。 毒瘾发作时,他无力地用头撞击墙壁,摇晃的树影中映着他的月亮。 他将头埋进冰冷的水中,水中亦有他的月亮。 他挥刀起舞,寒光中他的月亮闪现。 她似无处不在,却又遍寻不得。 他一次次在大烟馆外徘徊,小厮手持烟杆引诱他。 他如魔怔般跟至门口,在袅袅烟雾中望见她愤怒的面容。 “你不配握此刀。” 他似醒非醒似悟非悟,转身狂奔,他一定要寻到她。 他历经艰辛,戒掉了多年前染上的鸦片。 循着那句“长沙见”的指引,终于找到了她。 她风采依旧,引人注目。无人不为她倾心,而他却不敢上前。 她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他在人群后角落里偷窥别人得幸福。 他昼伏夜出,暗中跟随她,默默地远远注视着她。 他不敢轻易现身,因为她讨厌他。 他不善言辞,只能抱紧怀中那把关中刀子动了起来。 舞动之时,刀光闪烁,只闻刀风,不见人影。 此刻,他如鱼得水,这是他的天地。 如此身手,也不枉他人赞他:胆量过人,臂力出众,武艺超群,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步履矫健,快如骏马。 收刀入怀,他重新蹲在角落,抬头凝视着她,眼神中透露出渴望得到夸奖的急切,宛如一个期待赞扬的孩子。 他木然喃喃说道:“我能驾驭这把刀,我已戒了烟,求你别讨厌我,别赶我走。” 江南念垂下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他,嘴角不禁泛起微笑。 这个刀客着实有趣,或许会比其他人更有作为。 越是明白他的心意,她就越是在他面前放纵。 “若是我今日未能让你现身,你将会如何?” “我会一直跟随,远远地看着你,守护你。” “即便我无法给予你任何,你也情愿如此?” “情愿,仅是看着便好。” 他情愿一直凝视她,跟随她,似乎这样余生就有了生存的勇气。 “可若我依旧厌恶你,不想见到你呢?” “祈求你不要厌恶我,我会很有用处,我能够为你杀人,我的刀很快。” 周遭愈发静谧,唯有虫鸣和风吹过的声响。 半晌,摩挲着手串的江南念微微一笑。 “好啊,你要跟随我,那就只能听从我一人的命令,你也愿意?” “愿意,我唯你之言是听。” “张祈山欲重用九门,我等你取而代之其中一门。” “好。” “还有,我不喜孤胆英雄,我要你组建无可匹敌的刀客门。” “好。” 刀客这一群体颇为繁杂,绿林盗贼、土匪刺客、镖师游侠,凡身佩刀剑且非官门中人者,皆可称刀客。 故而此群体中,并非皆为锄强扶弱的侠义之士。 乱世中一人有何用,她要做就做最好的最强的。 江南念给了他选择,实则仅有那一条路,其余不过是试探他的心思而已。 探明了他的心思,再诱导着缓和了气氛,状似解开误会,抚平他的不安,理解他的用心,实则是投下饵,将他引回笼子里罢了。 她撒下了网,他是主动入网的鱼,什么时候收网,全看她的心情。 她记得之前毒瘾发作闷哼时候忽然弯折的泛白的指节。 也记得他手背上拱起的青筋与饮酒之时舒展的眉心,更是记得他低沉的嗓音。 原来她于他而言,犹如罂粟花一般,尤其是对于他这样看上去不会沉溺于情欲的刀客。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孤傲的野狼,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手中顺从的狗。 这是一把听话的刀,也将成为她手中最好用的刀。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刀客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她是不满足于他的诚意。 他慢慢地扯了扯她光滑的裙角,鹰隼般的眼睛眨了眨。 “从今往后,你为鞘我为刃,我自愿奉你为王,百死不悔,万死不惧。” “嗯,真乖。” 她夸赞他,更似是一种命令。 月亮,月亮,她不是虚妄的月亮了。 她在手中,在眼中,在他心中。 温柔乡,何处归故乡。 温柔刀,刀刀催人亡。 何为温柔刀? 刀本是一利器,沾之恐有血光之灾。 但古语有言,以柔克刚,温柔刀就是柔里藏刀,这样的刀可以杀人于无形。 碎碎念:我觉得刀客结局不太好,我想让他做小月亮手中最厉的刀。 你们喜欢这样的黑背老六吗? 本来这是明天的章节,但是我太喜欢了。 希望你们也喜欢 第51章 张家明月 红府外高头大马上的张祈山静静地注视,孑然一身大红衣裙徐徐行来的女子,黑眸渐渐燃起星火。 随着她一步步朝他走来,心间火势渐大,越焚越烈。 他带着一众小张们,来红府接她。 “好久不见,月亮,我来接你归家。” “江南时节又逢君,张大佛爷~” “回家吧,月亮。” “就是,咱们归家。” 张祈山身后牵着马的小张们嘻嘻哈哈和她打着招呼。 张祈山弯着腰将手往前又伸了伸,无声的催促她上马。 藏在浮于表面的礼貌笑容里,还有他那不可一世的傲慢。 “你这是想让长沙城路人皆知,你张大佛爷明目张胆的带走了二月红的人。可是,你好像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呢。” 大名鼎鼎功成名就的张大佛爷对个神秘莫测的女子一见钟情。 这也没什么说不得的。 这操蛋的世间还有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呢。 他张祈山正当盛年,身强力壮,又家资丰厚,怎么看都不算辱没了她。 张祈山的性子,在乱世军中历练几年,越发霸道专断独行。 看中什么就要弄到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骨子里还带有张家疯狂的因子。 他多日的计划无比的顺利,一石二鸟直接命中。 一大早他就着急将人带回家,禁锢也好,保护也罢。 他既然看上了她,就得抓在手心,不让其他男人有机会觊觎她,指染她的可能。 无论以后二月红妻子的人选是谁,只要他娶的人不是月亮。 那她就势必成为长沙城里的笑谈,他发现自己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出现。 就算他在其中推动了剧情的发生,可他依然不舍得让张家高高在上的明月受这样的委屈。 他喜欢月亮还喜欢不过来,怎么舍得她难堪呢。 所以,他要让世人知道。 张家明月,是他张祈山捧在手掌心上的人。 他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她也值得这最好的一切。 “那么敢问张家明月,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同骑马游街归家?” 江南念并未感到惊喜,反而觉得这句话异常刺耳。 什么张家明月,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是自己的星月。 “我不愿意。” 张祈山身后的众多张家人,挺直腰板,期望得到女子的青睐。 她拒绝了佛爷的邀请,那他们亦可呀。 可惜,事与愿违。 早在大门口,她就看到张祈山骑着马,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模样。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可她不愿成为任何人的掌中之雀、笼中之鸟。 她要做这世间最自由的风,来去皆由自己。 她低声嘱咐陈皮去把自己买下的马牵过来。 所幸,今日衣裙适合骑马。 她就是她,永不成为别人的附属。 从山鬼图开始,张祈山便派人前往汉口调查跟在她身后两人的资料。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跟过来的陈皮,马鞭摇摇一指,说道。 “你带过来的人,不一同随你回去吗?” 话中所指之人,陈皮眼神阴沉沉的瞟了张祈山一眼。 陈皮总是一副凶神恶煞、阴沉的模样,此时目光紧紧黏在女子身上,透着热烈撕都撕不下那种。 “姐姐,带我一起走吧。” “陈皮,你已是二月红名正言顺的徒弟,这是毋庸置疑的。莫要辜负了他的教导,好生研习本领。待你位及高处,取得你所求之物。而非跟随我,永远只是一个被人轻视的无关紧要之人。春申就交给你了,让他用心念书。期盼他能成为改变这混乱的世道的人之一。” 张祈山自觉已给足了江南念台阶。 然而,眼前的女子却如化石般一动不动。 他咬了咬牙,侧过头,眼睛紧盯着她,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他的笑,让其他人不寒而栗,难以挤出一丝笑容。 话毕,她再不看任何人的脸色。 江南念脚蹬马镫,翻身上马,提缰驱马,行于张祈山之前。 张祈山,你设的局,我不会接,你又能奈我何。 即便你是天王老子转世,也休想让我屈服半分。 张祈山轻哂一声,唇角扬起愉悦弧度,并不在意她的拒绝。 驱马向前,与她并肩而行,二人速度不疾不徐。 街道早有专人把守,以防行人拥至马道,滋生事故。 张祈山五官轮廓冷硬凌厉,又因这些年为攀爬上位,手上不知沾染多少血腥,眉宇间更透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同行的红衣女子,侧颜风华绝代,令人观之则心魂悸动魂牵梦绕。 几人正在茶楼商议前往红府探病之事,并宴请良医前往相助。 只见远处一红衣女子骑马而来,齐八爷提着袍角匆匆下楼,步伐略显慌乱。 一个踉跄,险些摔个狗吃屎,幸得身后的解九搀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出丑。 “我说,八爷您慢些。未见着佳人,若先把自己摔骨折了,这笔买卖可不划算。” “这张祈山王八羔子,倒是好大的官威。定然是他逼迫月亮随他而去。我须得前去看看,这坏东西究竟意欲何为。决不能让月月儿受半点委屈。” 齐八爷看似文弱,实则有着古代读书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风骨。 “……就月亮那身手,受欺负的未必是她。” 解九无奈地看了一眼此刻看似愚钝的发小。 同样是戴眼镜的读书人,八爷为何看起来如此呆萌? 齐八爷尚未走近路边,便挥手高声呼喊:“月月儿,月月儿,你要往何处?” 江南念微微一笑,袖中鞭子如灵蛇出洞,向他席卷而去。 几步开外的齐八爷,只觉腰腹处一阵劲风袭来,已被鞭子缠住。 齐八爷心中有些惧怕,却仍站在原地,不躲不避,被她拉上马拥入怀中。 “你吓死了我,月月儿。幸而无事,好在我并未缺胳膊少腿。” “不必忧心,八爷,我带你去看看张家的佛像。你不是一直想瞧瞧其丑陋模样吗?” “缘何颤抖如斯?惧怕了?”温软的女子贴近他的后背轻声道。 “并不惧怕,月月儿自不会加害于我。”齐八爷情不自禁地轻声呢喃,对张祈山的怒火也消解了大半。 路边的解九暗自感叹,八爷果真福泽深厚,得佳人青睐。 此时,他感受到张祈山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齐八爷的喉咙动了动。 他带着讨好的笑容,努力向后缩了缩,同时又感受到身后女子的娇柔。 齐八爷红着脸搓了搓手,尴尬地嘿嘿嘿了几声。 张祈山眼不见为净,脸色铁青的驱马行在了前头。 齐八爷艰难地移开视线,与路人寒星似的黑眸正正对上。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呀,八爷的命好苦哦。 可是,他被搂在月月儿怀里,好像也有点开心呢。 嘿嘿嘿嘿,想着就笑出了声。 江南念对于齐八爷神经兮兮的性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路边的一人,看着她远去,她却不看他一眼。 慢慢起身跟了过去,今天的天气真好呀! 碎碎念:嘿嘿嘿嘿,这一章节有意思吧,小小的修罗场。我是土狗,我爱写 第52章 张大佛爷 张祈山的府邸是闹中取静,占地面积极大。 还有一个堪比公园的花园,此时一片繁茂之景。 这栋西式别墅看起来很新,院子一半是修建整齐的绿茵草坪。 在两侧的墙壁边种植着一些常见的鲜花,尤其是蔷薇月季科的,各种颜色的蔷薇月季争相绽开,错落交叠的怒放着。 对比红府,张祈山奢华府邸侧偏向于西洋风格。 张祈山下了马,走过来一把把齐八爷提下马扔在地上。 “哎呦呦,八爷的命也是命呀,张大佛爷你这是公报私仇。” 张祈山瞟了一眼声音越说越小的齐八爷。 又搭手把江南念扶下马。 “好啦,你吓八爷做什么,是我非要带他来得。” “八爷,可还好?” “佛爷言重了,我没事儿。” 虽然她也不需要他搭手,但她也没有推辞。 佛爷的面子有时候还是需要给的,更何况她还要利用他呢。 “月亮,看看你可还喜欢?” 张家众人簇拥着江南念入了佛爷府。 见到那高大的佛像,江南念只觉得丑的辣眼睛。 不忍细看,就扫了一眼入内了。 “副官,齐八爷不是想看佛像么。留下他好好的观摩,仔仔细细的看看。” “是,齐八爷请吧。” 张小鱼整齐的行了个军礼,笑眯眯的邀请有些发怂的齐八爷观看佛像。 “哎,月月儿,你等我看一看啊。我过会来找你…” 什么月月儿,听得人发酸,那是张家的人,瞎喊什么。 与红府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对比,佛爷府更西式化。 西式豪华气息更浓郁,土不土洋不洋的。 江南念倒也没有多大感慨,又不是她的家。 大厅内窗子前的柜子上放了一对 象征吉祥的大象摆件。 随处可见的风水摆件,示意着张祈山在这方面的造诣。 大厅靠墙的位置还有一整面的鱼缸,缸用乌木框,玻璃则是黄色。又是招财汪家之路数! 张祈山给江南念安排的房间在三楼,整个三楼都属于她一个人的地盘。 给她安排的衣帽间,换衣间,盥洗室,书房,尽有尽有。 各色衣服珠宝首饰都已整齐规划好,看得出来他下了一番功夫来讨好她。 张祈山揽她的肩,不让她远离自己身边。带着她参观了各处。 “怎么样,以后有合适的再添置。” “费心了。” 回到一楼大厅,张祈山早早让人把准备好的她喜欢的果盘,小吃,和不含酒精的饮料,每样都挑最好最贵的端上来。 林林总总,摆了一大桌。 这时齐八爷才姗姗来迟,拿起一杯茶就喝。 “佛爷,你这府邸风水宝地呀。我看月月儿住这里放心了,有你在。她吃不了亏…” “八爷,倒会说话。” 张祈山面对齐八爷的奉承显然有些开心,慢慢解开了最上面的衣扣。 翘着二郎腿双手大张靠着沙发坐在江南念身边幽幽的盯着她。 看着她和齐八爷闲聊,张祈山渐有了点笑影儿。 “月月儿,我和解九正准备商量去看看二爷的父亲。他身体怎么样?” “你晚间归家就知道了,有好事等着你呢。” “什么好事呢?” 齐八爷拉着江南念的袖子蹲在她面前絮絮叨叨。 “八爷,你到底是担心我呢。还是来找我打探消息的呢?” “当然是担心月月儿被欺负了,顺便问问嘛。好好好,你别生气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我给你剥红松子吃吧,我记得你喜欢吃又嫌弃麻烦。” “八爷,你进来好像没有洗手吧。” “…” “好像是哈,那我先去洗手。” 看着像兔子一样可可爱爱溜起来找地方洗手的齐八爷,江南念不自觉笑了笑。 “你很喜欢他?” 张祈山扯着嘴角,轻啧了声。他爱极了她说话时的娇态,但见不得她是对其他男人这样。 “你不觉得八爷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吗?像兔子一样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躲回洞里,没事儿了就到处溜达蹦哒。这样的人,多有意思呀。” “确实有意思,但不如你有意思。” 张祈山放下心来,明人不说暗话。 她话里话外已经告诉了他,她不过是找乐子而已。 他倒也不必时时都要防着靠近她的人。 见那有意思的齐八爷一溜烟的窜回来,蹲下给她剥松子。 “八爷,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客人做呢,你还是坐回去喝杯茶水吧。” 齐八爷居然升起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张大佛爷语气格外和蔼可亲,可他听着有点慎得慌呀。 “不麻烦,为月月儿不麻烦,我诚心实意的自愿为她服务的。” 可不嘛,他现在只是为了她的法术而已。 江南念看的分明,也没有揭破他讨好的小心思。 他这个人简单,欲望不重,其实比张祈山靠谱多了。 她也不介意逗弄逗弄他,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因走马上任,张祈山一时风头无二。 新官上任,三把火。 说一不二,底下各路人马的孝敬更是车水马龙运入张家。 此时,桌上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各种食材应有尽有。 张祈山很自然的净手为她服务,看呆了厚脸皮留下来蹭饭的齐八爷。 这张大佛爷还有如此温情小意的一面,这和最近绞弄风左杀人如麻的人好像不是一个人呢。 “八爷,尝尝这个。” 江南念看张祈山无所谓也不招待客人的样子,便主动把一东北菜煨鹿筋推荐给了他。 “这道鹿筋鸡汁汤兼用火腿、冬笋、香萱同煨。食之养血通络,可用于治疗腰肌劳损。八爷最近不是吐槽自己腰难受吗?” 江南念意味不明的还扫了一眼齐八爷的小腰,不说别的,还挺细。 齐八爷被她笑得脑子有些晕乎,也跟着呵呵笑起来,心想确实啊。 “哎,今天要不是月月儿,我还吃不着这金贵的玩意儿。口感确实不错,软糯鲜美。” 一晃眼,张祈山正淡淡地朝他觑来。 示意下人把那道煨鹿筋摆放到齐八爷手边。 “八爷,喜欢吃就多吃一点,月亮的心意不要推辞,补一补腰肾极好极好。” 齐八爷悻悻然摸着后脑勺,佯装镇定地转过头跟江南念时不时说几句话。 张祈山自己低颈凑近去迁就她,“给客人推荐名菜,给我推荐什么。嗯?” 不是,这种醋也要吃? 张祈山是霸道军爷上线了吗? 江南念掀了掀眼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把那道红烧熊掌给你们佛爷夹点,辛苦佛爷最近拿枪时间太久了。” 张祈山一怔,继而闷笑几声,“月亮,这是嫌弃我手段太残酷了,杀人太多了。” “我管你做什么,杀人不杀人又干我何事。” 一众小张各自吃自己的,时不时推荐几道好吃的与江南念。 齐八爷待到黄昏时分才准备归家。 “八爷,可别忘了三日后的明月宴。” 送他出门的副官张小鱼慢悠悠的嘱咐他,微微笑的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人对夫人还不错,看在她的面子上。 张家人对他也有几分好脸色。 “放心,八爷我肯定第一个到。” 大大咧咧随口答应了张副官的话,齐八爷坐上黄包车去了解九家。 碎碎念:有想看的人出来,说话哈。 第53章 明月宴 这三日,江南念未曾离府,终日于佛爷府邸内自娱自乐。 张祈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果如以前所言。 府中请来十几位大厨,日日为她钻研美食,满足她口腹之欲。 又专门请来南派北派的唱曲大师,入府献艺。 她无需出府,便可品尝天下美食。 足不出户,亦能聆听天籁之音。 这三日,各类食材源源不断送入张府。 众人皆知,张大佛爷此番为张家明月宴请九门中人,乃张府其首次正式邀宾。 故而,不惜工本。 今日,江南念依旧睡到午时方起,径直用中饭,反正无人能管。 张祈山新官上任白日里忙的晕头转向,直至黄昏时分,方得闲暇归家。 齐八爷蹭着解家的车,果真率先抵达张家。 长沙城中,大半铺子皆为解家所有,解九作为谢家独子,自幼便被当作继承人培养。 自小到大,各类奇珍异宝他见多识广。 此番齐八爷执意要他提前前来,不禁让他对今日的明月宴生出几分好奇。 光听这名字,便知是张祈山要正式向众人介绍那位月亮姑娘。 莫非,她是张家失散在外的族人。 解九爷随迎客之人穿过大门,行至宴会厅院,本以为此处会颇为冷清,哪知往前几步,眼前竟豁然开朗。 空旷的院落,别致的小洋楼顶,皆铺陈着价格昂贵的青玉瓦。 微微翘起的檐角,挂满了各式中式灯笼,内中点着无味烛火。 灯火通明,树木与建筑上搭配着闪烁的小彩灯,宛如星河流转。 虽是黑夜,这栋小洋楼却亮如白昼。 齐八爷略感惊讶,暗自决心,此后不论见到什么,都绝不再如此失态。 “佛爷大手笔呀,为了月月儿的欢心,果真爷们。” 解九微皱眉头,他和她的关系似乎绝非普通族人。 更似为博佳人欢心而倾尽浑身解数。 不多时,九门受邀者几乎皆已到齐,数人赶忙上前寒暄。 然始终未见主人现身,张祈山忙碌尚且说得过去。 江南念此刻又如何呢。 她午间帮忙试宴客酒水,午后昏睡良久,方被刚从外赶回的张祈山遣丫鬟唤醒。 并请来外头专精梳妆之人为其更衣。 被人搀起胳膊时,她尚睡眼惺忪。 任由他人为其梳洗妆扮,其资质极好,施粉黛反倒有损颜色,因此江南念仅让人为其轻点唇脂,便不再动作。 换行装后,众人皆自行离去。 张祈山取来一双鞋,蹲下为她着履。 “这是我特意让人从法国定制的高跟鞋,可还喜欢。” “张祈山,你搞什么鬼。我都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江南念手指撑在张祈山肩膀,迷蒙间轻语呢喃,似嗔怪撒娇。 “想知道吗?那随我去看看我在弄何名堂。” 张祈山伸手,江南念未拒。 她将手轻放于他多次伸出的掌中,张祈山顺势紧握,带她下楼。 两人现身,二楼墙壁,一轮镂空明月高悬其头顶,照亮她的身影。 瞧,那轮明月笼罩着她,洒下清冷星辉。 女子静立于此,胜却人间无数。 底下人先是惊叹,继而有些嘈杂之音。 其他人或猜测其身份,或望向失魂落魄的二月红,一脸明了。 霍三娘见状,不由对二月红揶揄一番。 曾经,二月红牵她出门。如今,与她并肩的,是位高权重的佛爷。 “有些人舍本逐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什么西瓜?三娘,你想吃西瓜吗?我看今日桌上的西瓜甚是红艳。” 老好人齐八爷察觉气氛有异,赶忙出来打圆场。 二月红的脾气可不太好,若真的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别打扰月月儿第一次与九门正式亮相,他得帮佛爷看着。 说话间,张祈山带她下了楼来到屋外。 夜色中,此处宛如芝兰玉树,烟火升腾而起,如流星划过天际。 “今日,是为你设下的明月宴。邀请九门中人,是为了让众人知晓张家明月的身份。免得再有不知死活的人碍你的眼。我说过,要将最好的都呈于你面前。” 江南念仰望夜空,轻垂眼帘,掩去眼中的漫不经心,再次抬眸,眼中笑意更浓,唇角的笑容也越发醉人。 “张祈山,你的心意我已知晓。明月宴,我还算喜欢。” 我很喜欢被人如此重视,你定要一直如此,方不负我。否则,我也会离你而去,张祈山。 “明月宴,明月已至,诸位那便开席吧。” 张祈山和江南念坐在上首,其余依次而坐。 “明月宴一共99道菜品,暗合在坐诸位长长久久。 首道菜品正是花好月圆。圆圆的小西瓜被厨师巧妙地雕刻出一朵层叠的牡丹花,揭开瓜盅,内部盛着各种新鲜水果。………” 管家介绍了一下,丫鬟小厮便捧着各色菜品上席。 她那么美好,张祈山见到山鬼图时便想,让人怎么心甘情愿放手呢。 长沙城是时候该变变天了。 现在,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张家人的身份把她介绍给世人了。 “二爷,月亮来长沙城期间,承蒙府上悉心款待。此杯薄酒,聊表谢意,我先干了,您请自便。” 佛爷敬酒岂敢随意,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二月红修长的手指,原本应执折扇而侃侃而谈,此刻却紧握那小巧的青玉瓷杯,一饮而尽。 “佛爷言重了,月乃我的救命恩人。 款待月,乃我府上下分内之事,亦是我心甘情愿之事。 岂敢当佛爷道谢。唯恐招待不周,怠慢了佳人。” 说罢,二月红又斟一杯酒,敬予江南念。 “月,当谢你才是,若无你,便无今日之我。” 二月红望向数日未见的女子,目光满是温柔。 起初,二人言语间暗藏玄机,二月红为何偏要挑战张祈山的底线呢。 罢了,就当是感激他近一年的收留之恩。 江南念拨开张祈山欲代她饮酒、按住酒杯的手。 端起眼前酒杯,轻摇慢酌,咽下一口。 “我随意,二爷请。” 二月红随即一饮而尽,这酒竟苦至心底。 张祈山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二人,目光满是深意。 宴中众人各自与邻座推杯换盏,微妙的气氛稍有缓和。 张祈山夹了几筷玉白色的藕带,放在江南念面前的碟子中。 “从前,你总叹惋莲子藕带非当季,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他又换掉她面前的酒,换上一壶不醉人的梅子酒。 张麒麟沉声道:“此酒浓烈,喝醉易头痛,饮此酒。”言罢,为她换了。 他接着开口教导她:“你昨夜醉酒,今日又昏睡许久。今夜便不可再饮酒!” 又见她不停挖着冰碗里的奶酪,欲食之,张祈山遂将其拿走,递给身后之人。 “你生理期将至,多食伤身。”这人又凑近她耳边轻声细语劝道,只最近的二月红听清了,抬眼撩了一眼。 “明月宴,明月宴,邀的究竟是我还是九门中人?吃个饭诸多限制,这夜不行那也不许。 张祈山,你着实烦人。我醉酒如何?可曾扰你折腾你?” “月亮,我是为你着想。” “张祈山,你别将军中那套用在我身上。我非你之兵,亦非你什么人,这饭,我不吃也罢。诸位,失陪了。” 江南念猛地拍下筷子,起身欲走。 她言外有意,既是提醒,也是警告,张祈山自知他与二月红二人言语间的交锋又惹恼了这位小祖宗。 他处处管束,又触及她的底线。 在外人面前雷厉风行、果断狠绝的张祈山,声音变低。 张祈山满腔的情意无处宣泄,便只能哄着她道:“好好好,你想喝什么都可以。折腾我也行,乖,说话。这明月宴若没了张家明月,便宴不成宴了。” “是啊,月月儿。我可是早早就缠着解九来吃这席面,你走了我可吃得没滋没味。” 张小鱼见此,迅速将好几种酒水放在她身后的小推车上。 江南念被他缠得心烦,软绵绵的小手径直甩开他拉扯不放的手,回身坐下。 张祈山好似半点儿不恼,捉住她手指捏了捏,含糊哄道:“是我忙糊涂了,军中那套带回了家。” 倒叫座下几人看了一场好戏。 碎碎念:宝子们的催更,那个屎黄色的健点一下。 卑微在线祈求免费的为爱发电给我吧,我也在为爱发电码字 第54章 四爷陈皮 她如今情绪不定,行事皆循着本能。 见齐八爷来吃席面,却面带苦恼的只夹一点素菜味如嚼蜡。 江南念挑着眉轻声道:“八爷,你不是说无我便吃不香甜么。怎么,今日吃饭倒这么心不在焉。可是不符合你胃口?” 一时,众人眼光都随着她的话向八爷看去。 自以为无人关注的八爷身体一僵,忙咽下嘴里的素菜委委屈屈道。 “月月儿,你还说呢。三天前在这吃饭,佛爷愣是让副官盯着我吃了一沙锅鹿筋。回去以后流鼻血,燥热不止。大夫说我补过头了,你们真的太坏了。” 张祈山垂着眼眸手握着拳抵在嘴边,宽阔的肩头微微地抖搐。 江南念眼眸迷离带一点笑意,煞有其事的点头。 “八爷,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只想着微食可缓解腰部疲劳,可有些坏东西非要你吃光。可怨不得我呀!” 被内涵的坏东西瞧她心情好了一些,倒没说什么。 “小鱼,给八爷盛一碗白玉莲子羹清清火气。” “还是月月儿对我好。”齐八爷端着碗就开心的喝了起来。 江南念又施施然睨着八爷,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谁让八爷没个家室呢,不然干柴烈火不是真真好。说不得还要感谢我呢!” “咳…咳…咳”座下有人喝酒直接被呛到,气氛有些微妙。 被江南念不怀好意的话怼得有些当下哑口无言,八爷可怜兮兮的眼神转而看向了佛爷。 “佛爷,你看她…” “管不了一点,这是我家小祖宗。”张祈山眼含笑意,她这样古灵精怪,这样桀骜不驯,实在是可人疼的紧。 一时,众人言笑晏晏,气氛缓和了许多。 她边上的陈皮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当面呛过张祈山几次,明里暗里的挑衅。 但江南念意味不明的眼神让他一下子就怂了。他莫名的就偃旗息鼓了,默默喝酒吃饭。 这傻孩子,真够傻的。 没看你师傅心里恨不得给张祈山几巴掌,面上还带着笑意呢。 你得罪张祈山做什么,怕死的不够快么。 九门中人聚会,他们自然都相识,只江南念有些疑惑。 “张祈山邀请九门当家人,小橘子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见江南念眼底聚焦的困惑,好姐妹霍三娘立即懂了怎么一回事,挑着眉说:“原来没告诉你啊,我还以为陈皮阿四会第一个跟你说呢。” 余光又瞥过了微垂着头的陈皮,遂道。 “当然,是他屠杀了原来的四爷水煌满门上位了呗。现在你的小橘子可是堂堂正正的四爷陈皮了。九门,师徒俩占了俩位,二爷厉害呀。” 果然这后来居上的小徒弟随他师傅二月红,一样的心狠手辣喜欢灭人满门,不好得罪。 霍三娘心里暗道,可就是没有忍住刺了一下淡然的二月红。 “好说好说,都是陈皮自己的本事。和我无关,各位见笑了。” 二月红见招拆招话里话外,是陈皮自作主张,不是他同意的。 忐忑不安的陈皮原本想等到宴会后再告知姐姐。 听到霍三娘那句你的小橘子,莫名的有些脸红。 “咳咳、咳、” 正在饮酒的江南念被呛的不行,眼角都泛起点点泪光。 这酒水不知是哪里出产的,初时入口绵软后劲儿十足。 喝了不少的江南念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听闻这话一时不慎不免呛到了。 她眼神湿润,面上似涂了胭脂,眼尾泛了红,眼波流转间就不自觉带了些许风情。 “好了,不喝了,下次我陪你试试新送过来的酒水。” 江南念这次倒没有说什么,任张祈山从她手中拿走酒杯。 拿起桌上的手帕慢慢的擦了擦嘴角手指。 而后她侧身看向安静的陈皮,调侃道:“那姐姐以后是否还得仰仗咱们的四爷陈皮了?” “姐姐,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我已然长大,已是男子汉了。无论身份怎样变化,我依旧是姐姐的小橘子。” “小橘子果真长大了呀,日后切不可动辄就屠人满门。” “我已查证过,满门皆有罪孽,我记得姐姐说过的话。若有无罪人被杀,姐姐便会背负我的罪恶。” 此言一出,桌上霎时安静,有心人皆在心中暗自思量。 三爷首次前来,见江南念与在座几位颇为熟稔,且从江南念的谈吐气质上也能估摸出此女子定然背景不凡。 于是多看了两眼,便低头吃菜,不再言语。 不多时,众人用罢。 遂起身移步至张祈山的会客厅。 上首两张椅子,两边各四张。 江南念被张祈山带到他身边坐着。 张祈山见她好像兴致不高,于是压低声音道:“乖,今天是给你引荐九门各位当家人,以后我不在。你有事可找他们帮忙,我的图章晚点给你几枚。见图章如见我!” 撑着头阖眼准备当壁花小姐的江南念抬起头,一双清眸古井无波,不辨喜怒,仿佛多少石子都激不起水花。 “张祈山,你图章给我做甚?” 这人有病吧,她用他图章做什么。 “我说过了,我有的你都可以享用。我的就是你的,这话永远作数。” 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别妄想我的给你。 永远是多远,你们的一辈子又不是我的一辈子。 张祈山没有等到她的回复,就见江南念拿起张小鱼递过来的温茶慢慢饮着也不搭理他。 不时,江南念一语惊醒坐中人。 “九门,不就是军爷戏子拐杖仙,阎罗浪子笑面佛,美人算子棋通天。 为官的是保护伞,为贼下地夹喇嘛,为商的销赃的嘛。” 众人皆凝视着她,霎时沉默无语,唯她竟敢如此坦率地吐槽,且无所畏惧众人。 “你们何故皆盯着我?莫非尔等敢为之事,我便言不得?” 江南念搁下茶盏,依旧托腮凝视众人,冷笑道。 “你快点作介绍罢,委实无趣了些。” 坐于上首的张祈山,饮罢茶,目光掠过那不耐的女子,微叹口气,放下茶杯说道。 “二爷,你二人相识,我便不赘言了。” “二爷下首的乃是李三爷,城中丐帮众人皆归他统辖。其消息最为灵通,若有何事欲知,日后可询三爷。” 所谓丐帮,不就是残疾之人么,张祈山也忒捧着他了。 “张小姐,得空可来我府上一叙。” 李三爷亦是看在张大佛爷的情面上客气一番罢了。 “早就去过了,嫂子漂亮,糕点好吃。” 至于她嘴巴里的这个嫂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懂她的点。 “…?”他怎么不知道?算了,回家再问。 众人坐下反应各异,有偷笑者,亦有钦佩其胆大妄为者。 第55章 解九郎 张祈山微微俯过身来,脸靠得极近,吐息炙热,径直落在她耳边。 江南念微垂着头,露出半张细润如脂的小脸。 寻着他的话语瞧向介绍的那青年。 “三爷下首为五爷,以狗发家。” 暖色灯光下,狗无爷生得一双极具水汪汪的杏眸,皮肤白皙。微微向她点了点头,袖里钻出一只小狗。 在一众美人中青年毫不逊色,与玉面郎君的解九相比也不遑多让。 “张小姐好,你若喜狗,闲暇时光可来我家任选两只相赠。” “罢了,我不喜狗,亦不喜嗜狗之人。” 言下之意,我既不喜狗,更不喜比狗还狗的你。 纵然你容貌若潘安亦无用,养狗后喜食狗肉她实难忍受。 观其周身,狗魂缠绕,罪孽深重。 阿弥陀佛,彼不下地狱,更有何人? 佛不渡之,孰能渡之? “我似乎并未得罪于你,张小姐何以独独不喜我?”抱狗少年满脸委屈。 江南念眼底戏谑之意更浓。 “狗五爷,我劝你勿食狗肉,以免日后尸骨无存,满堂皆为孝子孽孙。” 旁边九门中人俱没吭声,仍是一副悠闲看戏之态。 狗无爷但觉娇音萦萦,仍在耳边回响。 “……你说话便说话,何必人身攻击?” “你若不信,可问齐恒,他也知你结局如何。” 齐八爷翘着二郎腿赶紧放下茶盏咋舌道:“嘿嘿嘿,无老狗,我早劝你不要吃狗肉了,你就是不听。” “妈的,齐八,说的你好像吃少了一样。每一次炖肉,你比狗鼻子都好使,寻着味儿就来了。” 下首的解九爷轻轻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我也没有去养了又杀呀!你别随口胡诌!” 狗五爷又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调查我了吗?” “何需调查,狗魂缠身,一见即之。” “真的假的?” “嘿,你可别不信。我可亲眼见过月月儿袖里乾坤,送给二爷的那个花篮空手变出来的。对吧,陈皮?” 性格使然,陈皮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嗯,姐姐变出来的。” 狗五爷仍觉得不可思议。 江南念不欲多言,手指随意叩了下张祈山手背示意继续介绍。 张祈山便如她的接着意介绍,“五爷下首是刀客老六,渭北来的刀客。他刀法如神,有一把子好力气。” 江南念不带任何情绪的扫过他一眼,没有说话。 黑背老六木着的眉眼未动分毫,在她扫过来的一眼他心里突然痒了一下,就像是被人偷偷的摸着最隐秘的地方,但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刀客忍不住看向上首的女子,心里隐约有某颗种子在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了别人不知道的小秘密。 “以后,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可让六爷处理。” “我帮你。”刀客木纳的道,别人也见怪不怪。 江南念只浅浅的嗯了一声,好像对于他不感兴趣的样子。 门外跑进来一只小猫咪,在有心人的暗示下,它跳到江南念怀里卖萌撒娇。 江南念清淡的眼神扫了一眼某某人,便如他意懒洋洋的撸着小猫咪。 用自己的手帕随意的折出一只小老鼠逗弄着喵咪。 一人一猫玩的悠闲自在,就当所有人都不存在一样。 “陈皮霍三娘八爷这几位你比我都熟悉,最后一位是善谋生意遍天下的解九。” 那戴着眼镜也遮掩不住漂亮眸子,一直含笑看的解九。 他身子挺拔端正,嘴角的笑意柔和了他偏冷的五官。 江南念清冷的眼眸将下首解九的脸映入眼底。 江南念手指摩挲着腿上的猫咪,轻笑道。 “解九郎,别来无恙。” “月亮小姐,好久不见。” “不是,等会等会。怎么小九九你既然认识月月儿,你都没有跟我讲过。” “小九九,我还是不是你最信任的小八了?” 齐八有些诧异的打量着解九爷。 他琢磨着解九以往对待女人的态度,惯是可有可无。 江南念脸上没有任何惊诧,依旧逗弄着怀里的猫咪。 解九收回视线,嘴角噙着一抹笑。 解九瞥齐八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是她的故人。”细长的丹凤眼带了一点笑意。 齐八面对发小的眼神脖子一冷,连忙摆着手道:“那倒不至于,就是好奇嘛。” “可你也没问,我们在日本有过一面之缘。我以为她贵人多忘事,便没有主动告知你。” “解九爷说笑了,玉面解郎聪明睿智无人能敌,怎会轻易让人忘记呢。初来长沙,我便想着去你府上打秋风,只可惜二爷先过来。” 向来洞悉人心的解九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在异国他乡对只见过一面的女子念念不忘,朝思暮想。 简直恨不得立时将人捉住,关起来日夜相伴,再也不放她离开身旁半步。 他在相遇的地方找寻过无数遍,终没有缘分再遇见。 然而回到家乡当真见到了,连他这样接受新时代思想的无所顾忌,不尊神佛之人,都油然升起一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感来。 重新续水的茶盏热气缭绕,解九棱角分明的脸庞有些暗晦不明。 此时二月红睨着江南念粉面桃腮,想起了前段时间的旖旎过往。 看着逗弄猫咪的女子微微一笑,又想到家里那糟心的事儿笑意微敛。 “月月儿,我想问为何你想去小九九家?” “你猜?” 江南念懒洋洋的抬起眼皮,那慵懒中化为了千种风情。 就那么一瞬间,居然在她的脸上窥见了罕见的媚态,不矫揉造作反而是浑然天成的媚,能让男人看一眼就头皮发麻。 “…你就告诉我嘛!” “当然是因为解家有钱呀,不是说了打秋风么。” 解九如有深意道:“能得月亮小姐踏足解家,那是蓬荜生辉,是解九之幸,何来的打秋风一说。解九随时恭候大驾。” “会有机会的,不急。” 江南念这句话很轻很淡,可坐在她边上的张祈山听得分明。 他挑眉微微一笑道,“你想的美,你是张家人不在张府还想去别人家?” “张祈山,我去不去别人家,在于你不在于我。” 话音刚落便微微侧过头,露出耳后一小片粉光若腻的雪白肌肤。 张祈山眸光一暗,手指微动了下。 “等会,二爷之前让我给月月儿算命,你姓张,我岂不是破了戒。完了完了,我要倒大霉了。” 齐八爷咋呼着跳脚,人却老老实实回来渡步。 众人看他这姿态是又好气又好笑。 霍三娘一直在看戏,这会倒看着八爷苦恼一言不发。 反观之江南念眉眼依旧平静,手指微动轻轻抚摸着快要睡着的小喵咪。 她眼底蓄含的清浅笑意一点一点的加深,朝着八爷的方向微微抬眸。 “八爷,是谁告诉你我姓张了?” 碎碎念:群像戏有没有话很多的样子? 崩人设了没有,等你们反馈哦 第56章 未婚夫 “你不姓张,那你姓啥?佛爷又为啥说你是张家明月?” “原来,妹妹真的没有骗我。我是第一个知道你姓氏之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南念柳眉轻蹙,语气中夹杂嗔怒,但眼眸却依旧温情如水。 “我来自张家,却不是真的姓张。我姓江南,江南时节又逢君的江南。” “江南?世上有这个姓吗?”齐八疑惑的看向喜欢看书又过目不忘的解九。 解九爷摇摇头,说实话他也好奇。 江南念扫他一眼,直接没好气道。 “这世间没有江南姓氏,便代表了不存在么? 我独我,世间第一等,此间最上乘。 没有,我便是这世上第一人。自我后便有了,不是吗。” 这女子果真狂妄捐芥。 张祈山心想,原来这句话是你说的。 “我来时,你于楼上念出此句。江南月,你在张家所用何名?” 罢了,江南月便是江南月,她亦无意纠正。 张祈山恰抬起下颚看了她一眼,眼底尽是玩味。 “张星月,乃我留洋时所用之名。” “星月,星月,超凡脱俗,万事如意,好名字。” 这是凡事皆喜欢掐指一算的齐八爷拍案叫绝。 “我说。何以查不到你行踪,原是留学归来的高材生。” 有人如此吐槽,她亦懒得理会。 “张星月?你尚未告知我这张姓何意?” 眼前这令人又爱又恨的女子,声音婉转。“八爷,你是否忘却还有从夫姓一说。” “啊?你成婚了?” “我与他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及笄之年,定下一纸婚约。尚未完婚,还差最后一步。” 江南念漠然一笑,神态云淡风轻,全然不在意座下几人的打量。 一石惊起千层浪,就连原本不感兴趣的李三爷也抬起头看向她。 齐八手足无措地抬起头。 “从夫姓,是随的佛……?”眼见张祈山如凌厉寒星般的眼神,八爷不敢再问。 可见不是随他了,佛爷好像来源于东北的张氏大族。 “张祈山是住在族外的张家人,我们住在族内。那时我认识了许多许多张家人,他们却不识得我。” 她言语直白,言其未婚夫另有他人。 张祈山眉头微蹙,却不觉得被冒犯,毕竟他早已习惯她如此说话。 他垂着眼眸,紧握茶盏缓缓刮动,英俊凌厉的面容更显狰狞。“他对你不好吗?”声音沙哑问道。 不然,为何她孤身一人离开张家到处游荡。 江南念面上闪过缅怀之色,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悲悯。 “我的小未婚夫对我很好!是我不好,不想留在张家,他便放我走了。” 张祈山阴沉锐冽的眼眸微微缓和了下,终于慢慢地笑起来。目光如电般端详着她每一点情绪变动。 那便好办了,反正大家都姓张,从谁的张姓还俩说。 美人和天下,他都要,不给,他就抢过来。 而想到那个小傻子,江南念一时软和了眉眼,她不知道她说起那人时候的神情是多么的惹人怜爱。 “姐姐,为何他不来找你。”一直沉默的陈皮眼眸沉如水。 “可能,他忘记了我。又或许他的任务还未完成,总之是他失约了。” “姐姐,不愿意去见他么?” 去见了又怎样,她不愿意待在张家,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责任要守着谁也不在乎的张家。 时机不对,都是惘然,何必呢。 江南念摇摇头,慢慢起身。 一时精神极度懈怠,恹恹地抱着小猫咪走到二月红面前。 递给他,“二爷,你的猫。” 二月红抬起头,日夜思念的佳人就在他眼前。 分开的几天,这是他们最近的距离。 那泼墨的水眸,黑发如缎,以及染了胭脂的菱唇,逐渐的跟那幅被水浸过的残画叠合,一切开始清晰明朗。 “月。” 他的声音嘶哑沉寂,那一声“月”叫得深情似海,奇异的有一种病态的偏执感。 “月,我把它送你可好?”就让它代替我陪着你吧。 “二月红,这是你的猫,我不要。” 她似乎在说,二月红,你是别人的人了,我也不要你了。 “可是,它很喜欢你,能安心的睡在你怀里。” 事实上,自从她离开,他一直揪着心。 担心她难过,伤心,今日便带着她喜欢的小猫咪想尽办法去哄她。 “那又怎样,它是你的,不是我的。换一个人喂养一段时间,它就会忘了我。” 你也一样,等你身边了有了别人,我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二月红一怔,低笑一声,那笑意带着自嘲。 站起身来伸出手从她手里接过猫咪,俩人手指短暂的接触了一下。 江南念心里有些微妙不想搭理众人。 “张祈山,我就不耽误你们讨论事情了,该认的人我都已经认识了。余下的事,我没心情奉陪。” 抽掉簪拔了发上的流光溢彩的流苏发钗,解了脖间缀满宝石的璎珞随意扔到他手边几上。 “怎么又不喜欢了?”张祈山放缓了音色问道。 “这是你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我不要。” 江南念目光如月色朦胧,她性子上来谁也不想将就。 褪下了腕间水头极好的极品暖玉镯塞到霍三娘手里。“三娘,这是我自己的东西,送你了。” “…好,谢谢。” 顺手就戴上了自己的手腕间,她不收,估计下场也是被她扔的命运。 江南念又神情空惘地推开想要陪她一起出去的人,。 “不要跟着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张祈山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淡疏离随时翻脸的性子,无奈地交代了一句。 “外面还有请来的戏班和歌剧院的人,想听随时可以开场。” 无情的女子水眸波光轻荡,随后细袅袅的腰身一转直接走了。 压根不在意大厅外下人们异样的眼光,脱下那七八厘米的鞋子。 月色流照,天阶如水。 披头散发,赤脚站上了院里的秋千荡着。 随着留声机的乐声,她高高的荡起,而后又更为迅速的坠落,如此往来反复。 她飞出了张家一重又一重的古楼,可她没有飞出命运的禁锢。 只不过是给她换了一个地方继续体验悲欢离合罢了。 没有什么不一样。 江南念妙眸水色滟滟,顾盼生情,望着下方平静地注视着她的张小鱼。 “月亮。” “小鱼呀小鱼,也不自由。” 她浑然不在意,唇角还挂着张扬的笑,松开手便安静的掉了下去。 “跟着你,很自由。” 他接住了肆意妄为的女子,蹲下去给她穿了双软底鞋轻声道。 “小鱼,你真的好乖。”也有点像那个小傻子,乖的有点想让人欺负。 张小鱼不自在地避开脸,眉目低垂,干涩回道:“那你喜欢吗?” 实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能强作镇定,人却已羞赧得耳根浮红。 女子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交谈过后的众人看着沿路她扔下的鞋子首饰,零零碎碎十几件。 心思不一,有感叹她性子阴晴不定的,也有心里百转千回的。 江南念坐在回廊上抱着南音琵琶轻捻慢复挑,乌发红裙白纱帘子被风吹起。 隔着一层朦胧的白纱。月下只能瞥见她清癯的影子, 月色朦胧,佳人白玉盏似的脸庞接近半透明,发着泠泠的微光。 美人如花隔云端,自此难忘。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众人几步上前,却没有立刻靠近,在附近停了下来。 明月夜宴明月。 余辉摇曳,风挽弦音,削葱白指,错错玉切。 碎碎念:小月亮想念小哥一秒 第57章 见面礼 曲罢,张小鱼见她欲起身,赶忙上前将其扶住。 接过琵琶,张小鱼正欲离开。 “小鱼,将今日那支流苏发簪赠予琵琶主人,无意借用了她的心爱之物。” “是。”彼时她随口一言想要琵琶,张小鱼颇感为难。 一路寻思,府中尽是男子,并无乐器。 偶然瞥见戏班,匆忙前去借了一把。 江南念上手一试,便知此琵琶触感音色似常被使用。 而且保护得当,想必它的主人十分珍视这吃饭么事的家伙。 她虽非此主人的知音,借用此等物品也当致谢。 那镶金嵌玉的流苏发簪拿出府典当,普通人家亦可安稳度日数年。 张祈山大步走到她身前,伸出手握住她略显凉意的手指,道:“要与我一同送送他们吗?” 江南念清眸流转,静静地凝视他,许久,轻轻应了一声。 张祈山神色略缓,边走边柔声言道:“若是不喜欢首饰,你再出门挑选,我让副官留下陪你。若有喜欢的乐器,直接送回府……” 一路前行,偶尔闲聊几句。 待众人纷纷辞别离去,最为活泼的八爷登上解九的车子。 临去时,他还不忘探头向她喊道:“月月儿,今日我送的礼物,你看看可还喜欢?若不喜欢,下次来我家,可去库房自行挑选。” 女子闻听不由微微一笑,原本的淡漠清冷瞬间消散,犹如春风拂过面庞。 此时,她的声音更加细腻柔和,恰似三月的雨点滴落在窗扉上,带着湿润和绮靡。 “好,等会儿我会逐一查看你们送的礼物,多谢。” “不必言谢,得空找我戏耍。” 看着发小这不着三着四的样子,解九微微颔首直接摇上了窗户。 陈皮走在最后,面色凝重地道。 “姐姐,过几日来我府上小住可好?” “再说吧,小橘子。” 须臾,余人皆辞别离去。 张祈山凝视着她,伸手直接抱住了穿着软底鞋的女子。 江南念眼含秋水,清冽不染丝毫世俗尘埃,倚在他怀中把玩着他胸前的扣子。 “今日不开心?” “没有。” “是我惹你不开心了?” “……知道还问,张祈山,你好霸道。” “那我改?” “改了也掩不住你骨子里的野心张狂。” 张祈山微微翘起嘴角,静静地凝视着她,抱着她轻声软语地劝慰,刻意讨好以博她欢心。 直到副官过来喊他去处理公务,他才松开手。 江南念也不在意,直接回到了她在三楼的小库房。 他们送的礼物都放在里面。 世人送女子之礼,无外乎首饰绫罗之类。 二月红所赠为一把紫玉折扇,观之温润如玉。 李三爷的礼物一看便知出自女眷之手。 乃是长沙城中有名老师傅制作的几套淡雅侬丽花色旗袍。 另有一整套十二花色二十四件真丝软缎湘绣手帕披肩。 其中,更得她欢心的是一把双面湘绣鸳鸯眼狸猫扑蝶团扇。 江南念遂取出置于几上。而后随意拆看礼物,解九送的是一整套明朝白瓷茶具。 其造型美观,比例匀称,料精式雅,洁白如玉。 还有一件西洋样式的八音盒,垂眼看去,盒子里的镜面上,一个小人正翩翩起舞,跟着曲子华丽的旋转。 她便让张日山将其摆放在日常饮茶的茶室。 霍三娘所赠更符合其眼光,各色绢花通草花玉饰发饰,皆不凡品。 狗五爷之礼更为实在,十几块造型别致的小金饰,其中还有各种狗狗造型的镇纸。 六爷则直接送了一盒沉甸甸的纸币。 陈皮送了一盒原四爷库房里扒拉出来的珍贵物件,江南念让张日山收起来拿去九爷铺子里去卖掉。 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不干净的物件给家里人用。 这陈皮功夫还学不到位,身边欠缺一个提点之人。 八爷的礼物到是最后才拆开,倒有些意思。 一串雍正年间的十八子,由十八颗翡翠珠串成,饰以青金石、结珠及翡翠坠。其雕工精细,小莲花坠角虽小,却甚为精致。 浓绿处,淡粉间,一抹翠绿,一圈清雅,宛如一卷青描,恰似一幅山水墨色。可佩于衣,或挽于腕,闲时把玩。江南念顺手戴于手腕间。 巧合的是,其中也有一件八音盒。 与解九送的不同,是一中式五层楼台庭阁八音盒。 手指轻抚依旧光滑的红褐色漆面,冰凉的触感由指间传来。 拨开略有铜锈的铜卡,伴随着盒盖轻启,一种单调却不无聊的古乐律弥漫在整个被清辉笼罩的房间里。 其中信纸所书:令居之者忘老,寓之者忘归,游之者忘倦。愿同你四时与共,伴你春夏秋冬常在! 这齐八越来越有点意思了。 这精巧的八音盒一观便知出自于宫廷之物。 其他张家人所送之物,皆在单子上,一目了然。 回房后,江南念在浴缸泡了个舒适的温水澡,一夜好眠。 1930 年,日本军队于中国东北沈阳发动九一八事变,中国抗日战争由此爆发。 张祈山亦为此事烦心,因长沙城来了众多日本探子。 他们明目张胆地勾结苗人,妄图瓦解八十二寨,其野心昭然若揭。 此地地势对于今后运送物资和消息至关重要。 鉴于当前局势,张祈山决定亲自带人探访当地头领结盟抗日。 府中人事变动,张祈山的一举一动都未对她隐瞒。 张祈山所带人手,亦是由她挑选。 那些未被选中的人找她吐槽,江南念笑而不语,并未更改名单。 出发当日,江南念换了一身适合赶路的骑马衣裙,出现在张祈山面前。 对于张祈山的劝说,她置若罔闻,直接翻身上马。 “月亮,我们并非去游玩,有正事要商议,关乎之后局势。” “我没说去玩,你不带我,我便让二月红带我去。听闻他与当地祭司熟识,想必他会乐意至极。” 二月红何止乐意,简直恨不得以身相许。 想到这小祖宗的性子,张祈山只能叹息。 他无奈地摆摆手,一行人来到城门外。 本不愿前往的齐八爷,还在和副官小鱼纠缠,“都说了我不想去,你们武艺高强,胆略过人,何必拉上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算命先生。” “佛爷有令,你不去也得去。”张小鱼一脸严肃地说道。 “八爷,我带你。” 江南念故技重演,拉着八爷上了她的马。 张祈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副官,“返程之前,无论如何,要让八爷学会骑马。一个大男人,老是坐在女子身前,像什么样子。” 他心中的嫉妒只字不提,但可以给八爷找点事情做。 “佛爷,你这是什么话。你逼迫我也就罢了,还逼迫月月儿跟着。你真是毫无人性……” 女儿家的香气飘入他的鼻中,浓烈馥郁,令八爷心烦意乱,急忙找些话来转移注意力。 张祈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八爷便莫名地不再作声。 “八爷,我是自愿前来的。佛爷并非如你所说那般不堪。” “哦……哎,月月儿,你戴上了我送的十八子。我在库房一见,就觉得它与你极为相称,真好看。那八音盒也是我祖上获御赐的,小九九家那个八音盒也是我百般磨合才加进礼单中。你喜欢吗…” 有了八爷诙谐的话语,这一路尚算有趣。 中途停歇,众人准备进食干粮。 齐八又开始喋喋不休,“若是早知月月儿也来,我便多备些你喜爱的牛肉干和糕点了,这干硬的大饼馒头实在难以下咽。” 张祈山早已习惯齐八的活泼跳脱,此时正用树枝串着馒头饼子烤制。 烤过的馒头和油饼焦香扑鼻,别具一番风味。 “八爷,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路过的副官默默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就剩下齐八爷又可怜兮兮的样子指望她做主。 她好笑的就着张祈山的手吃了一些,张祈山便将剩下的尽数解决。 这引得齐八伸手去扒拉,“佛爷,你这不厚道啊。有异性没人性,这馒头烤过之后味道还真不错,好吃!” 正在喝水的江南念依在张祈山身旁,笑容灿烂。 待重新上马,张祈山直接将她拉入怀中护着。 “山路崎岖,我带你走,副官你与八爷同骑。” 江南面色淡然,依靠着他休息,对张小鱼身后八爷幽怨的眼神视若无睹。 众人沿着河水一路下行,最终又沿着山路朝上而行。 碎碎念:我有个想法,要不要拆张祈山的官配。 你们怎么看,拆还不是不拆呢? 第58章 祭祀 几日后。 湘西,一处山头,一处寻常的山寨。 身穿青衣的江南念,正与齐八爷慢慢悠悠地走在山野小路上。 这里正值盛夏山花烂漫之时,白日云淡风轻,晚间迎面吹来的风夹杂着田野的花香。 未久,便见小路尽头出现一个寻常普通的农家小院。 院外花草繁茂,清新雅致,院中干净整洁,虽是外头瞧起来朴素,从里看却是处处别具匠心。 长檐下坐着一位年岁已高双目失明的遏衣老者,终日对着对面的深山发呆。 路上,齐八爷述说起他在村里打听到的消息。 “月月儿,我听说这佛爷找的头领有次进山后,出来就双目失明了。 一到夜晚就盯着对面的深山发呆。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抬头忽见那正坐着发呆的老人,双目浑浊无光。 齐八爷吓得打了个寒颤,干笑一声。 “反正明日我们就要进山了,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一探便知。” 路过那老者时,江南念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便进了她们暂时借住的屋子。 齐八爷倒是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那老者却并不理睬他,依旧盯着深山,动作毫无变化。 正在讨论路线的张祈山见她俩回来了,收好图纸准备洗漱就寝。 “洗过了?再忍耐几日,我们就回去。” 江南念回到睡觉的地方,懒洋洋地躺下,少女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猫儿一般蜷缩在那里,轻轻应了一声。 不多时,他俩轮流洗漱完回到房间。 “在想些什么?” 脸颊上忽地传来一阵冰凉,张祈山清朗的眉目在阑珊的灯火映照下,映入她的眼帘。 江南念思考着这几日在村落中见到的那些祭祀习俗,心中已大致有了判断。 “他们这几日正在祭祀后土娘娘还愿。但我总觉得这不像后土娘娘的祭祀,隐隐透着一股邪气。” “头领同意我们带着需献祭的童男进山一探究竟,我也感觉有些不妥。” “月月儿,你要睡在中间吗?”齐八爷像往常一样,在睡前询问了她一遍。 “八爷,你再问,我就让你去外边守夜。”张祈山没好气的道。 齐八爷小声嘟囔着:“凭什么你能挨着月月儿睡,我就不行,这不公平。” “要不,我去守夜,佛爷八爷你们俩一起睡,这样大家都满意?” 江南念听到这话,半坐起来,挑了挑眉,趴在张祈山胸口前,看向八爷说道。 “嘿嘿嘿,那倒不用。这么多人,还轮不到你去守夜。就算是我去守夜,也不能让你去。” “月月儿,你快下去休息吧,别把咱尊贵的佛爷压坏了。” 说着,八爷大着胆子推她下去。 这像什么样子,怎么能趴在佛爷身上呢。 要趴也是趴我…呸,我瞎想什么呢。 谁的身上都不能趴,对,就是这样。 八爷在心里暗暗吐槽道,一副纠结的样子实在是让俩人发笑。 “佛爷我没这么弱不禁风,压不坏。” 江南念被搅了乐趣,不满地瞪他一眼。 张祈山无奈一笑,一副无事模样。 待听到八爷平稳的呼吸声后。 他将脸凑近女子的腮边,低声说:“你若是想趴在我身上睡,倒也无妨。” 江南念只觉脸颊痒痒的,心下不由嗔怪他此刻有些不要脸。 她用力推开他,道:“你去抱八爷睡吧。” “好了,不逗你了,快睡吧。” 张祈山瞥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捏了捏。 当日来到这里,借宿在头领家中。 房屋有限,谁也放心不下让她独自睡在这民风尚未开化的野蛮之地。 最后通过抓阄,决定三人睡一间房。 所幸,这大通铺还算宽敞,彼此也不会互相打扰。 只是这村落中有些成年人看他们的眼神颇为微妙,不过此地土苗混居, 对于男女大防和伦理常规,倒不像山下的汉人那般严苛。 土苗一女多夫之况,亦非罕见,姑且一笑而过就算了。 天亮之际,她被外界嘈杂之声唤醒。 张祈山等人已出门筹备进山之物。 唯齐八爷坐于外间,手执铜钱,苦着脸推算今日行程是否顺利。 见江南起身,迅速起身取来特意为其所留的早餐。 又麻利打温水,为其擦拭手脸,待她用膳时,复用手帕为其束发,且提醒女子莫要挑食。 “八爷,真乃贤夫。” “月月儿,你喜欢便好。”齐八爷抚着发烫的耳朵,心里似食蜂蜜般香甜。 “我喜欢不重要,未来八嫂喜欢方才重要。” 女子只顾低头进食清粥小菜。 齐八爷亦未露委屈之态,仅扁扁嘴而已,什么嫂子,没有。 她刚说完张祈山就进屋了,眼底划过兴味。 听见她俩的对话,略过八爷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张祈山眼眸微眯。 “等你吃好了,我们就出发。” 不多时,一行人看着寨里头领带着族人开始最后的祭祀习俗。 在祭台上神案中央摆上放满米的斗,斗内插入两根神杖。 插三炷香;米斗前方放置糍粑,上插五色令旗;案前方摆放五只酒杯; 面对神案口念咒语,并焚烧黄纸,有村民端着一个乘有五摞糍粑、三杯酒、两碗水、一根错烛的红色托盘面向灶台。 念咒扳诀,随后敲击小钹,口中不断吟唱。 锣鼓齐鸣,所有参加仪式的所有法师吹牛角三次,每次三声。 紧接着祭司头戴法冠,身穿法袍出场。 “他们所供奉的土娘娘,传说乃是对繁衍有贡献之神,为万物生殖之神的化身。 若向其祈求,便可保佑人得子嗣,同时亦能护佑人们生命延续,也就是长生。” 躲于众人身后的齐八,轻声将近日探得的消息告诉了张祈山。 “撬弄”何意?”身后一人好奇问道。 “还愿在苗语中称为‘撬弄。” “而《辰州府志风俗》中记载的更为详细:“疾病服药之外,惟听命于巫,幸而愈则巫之功,不愈则巫之过,又岁时祈赛,惟价道意旨是从。……又有本山洞……诸神之称或一日、三日、名曰还傩愿。” 齐八爷每至此时,便会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外行人听了,往往如坠云雾,不明就里。 “许愿于前,若愿成,则须还愿,如不还,大祸必至。” 最后,头领恭敬地捧上一杯酒水,献给张祈山和江南念。 头领祭司见他俩饮下,方才松了口气。 江南念嘴角微扬,意有所指,待上马出村后。 张小鱼则抱着那所谓祭祀用的婴儿,端坐马背。 “此卦象,遇难呈祥啊。” 齐八爷被旁人带着,感慨万千。 他最惧不祥之卦,出门在外,谁人不想平安归来。 那婴儿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乌黑的眼睛,一直望着张祈山。 “月月儿,你要抱抱他吗?这一路上,他可一直盯着你们呢。” “不要。”她可没有什么耐心抱这来历不明的孩子。 江南念捻着一只花枝逗弄着那安静的过分的孩子。 手指轻轻遏了下他的衣领,便又懒散的合上。 见齐八好奇的模样,忍不住多逗了两句。 她睨了齐八一眼,拍着他肩膀兴味道:“八爷,要不你抱着这孩子吧。提前体验当人阿爹,我看你还蛮有兴趣的。” “月月儿,你又取笑我了。” 齐八撇撇嘴,一脸不服气的围着她卖萌耍乖。 “好了,根据路线图离这里差不多了。大家都打起来精神来,特别是八爷你仔细点。” “怎么又是我?说了我不想来,非要我来。” 拿出铜钱的齐八爷在众目雎雎之下又掐算了一把。 “这卦象怎么变了,大凶之象。佛爷,要不我和月月儿先回村里等你们吧。” 八爷可怜巴巴的揪着江南念的衣服角畏畏缩缩道。 “八爷,我可不回去。万一路上,来个山精把我俩抓走怎么办?” 江南念装模作样地对着八爷比划了几下,气得他一个人呜呜咽咽的没人搭理。 张祈山拉她上马,众人只能接着赶路。 进入一片雾蒙蒙的树林后,周围安静诡异的可怕。 无一丝虫鸣鸟叫,只余马蹄踩在枯枝烂叶之上的声音。 自进入此地,江南念总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在张祈山让身后人分头探查时,她没有开口。 只余几人艰难的行进着。先不提层出不穷的猛兽。 遍地的沼泽和毒草,才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天然陷阱。 故下了马张祈山将她抱在怀里,倒也不用踩那黑色粘稠似隐隐流动的地面。 而其八爷就没有她那么幸运了,即便有张小鱼在一旁帮衬,也弄得一身狼狈。 这时,张小鱼怀里的婴儿望着黑暗里还咯咯咯笑出了声。 “我滴妈呀,这吓死人了。这破孩子笑个啥,好悬没把我送走。” 齐八爷拉着张小鱼的衣角,战战兢兢的如临深渊。 第59章 逗八爷 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的白日,这里却像是已提前进入了黄昏时分。 寂静无声,压抑诡异。 一抹暗色的光在树林一闪即逝,快的根本没让他们发现。 只婴儿咯咯咯的笑声回荡在树林间,越发显得此地诡异不可言说。 可再感受一下周围,江南念的面色便有些古怪了。 张祈山派过去的人也赶了回来,周围都是雾蒙蒙一片。 “我们进来之前,头领言这里的山神活了几百年。他们一但停止供奉,村里的新生儿都会被屠戮殆尽。如今我有求于人,让我帮忙屠神。成了,他们没有坏处。不成,我们这三十二人的命也与他们不相干。” “佛爷,你可要努力啊。把我们都带回长沙,我可还没有娶上媳妇呢。老齐家可不能断送在我手上。” 齐八爷还不忘看了一眼打量环境的女子。 “放心吧,八爷,等回长沙了,我亲自给你挑选好生养的女子。保证齐家不会绝后,怎么样,够意思吧。” 张祈山难得开起了八爷的玩笑。 “佛爷,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心爱的女子,一位足矣。多了实在养不起,你说是吧月月儿。” “可不嘛,八爷腰不好嘛。多了吃不消,可别英年早逝了。” 江南念似笑非笑道,可把八爷气得都忘记害怕了。 “你们俩,实在是真的太坏了…” “副官,你说说这俩人。不愧为吃一个锅饭的人。” “八爷,我也是与他们吃同一锅饭的张家人!” “……” 八爷委屈,八爷不说。 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发现了猎人的尸体,几人往那边而去。 张祈山看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将她的面纱拉上。 把她放在八爷和张小鱼中间,“你们待在这里,我去看看就回。” 接过亲兵砍的树枝,挑开那尸体查探了一下。 尸体被扒了皮,挂在一根巨大的藤蔓之上随风飘荡。 倒吊的头还埋在土里,周围的土颜色还有一点不一样。 张祈山扔掉树枝,面对八爷的追问。沉声道:“那尸体被扒了皮,天灵盖破开一个洞,脑髓没了。” “我去,谁这么凶残。吃脑髓?这几百岁的山神有点可怕呢。” 一脸坏笑的齐铁嘴又道:“《山海经》里说,穷奇吃人也是从脑袋开始的,也不知道…” “八爷,你说是我吃的?” 张祈山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胆子挺大的八爷,这是不怕他了。 齐八爷往江南念身后躲了躲,“也可能是山中怪物吃的呗,我可没说是你。” 湘西很多风土人情都不一致的寨子,习俗也不一样。 有未开智的原始村落也说不定,供奉邪门的更是数不胜数。 随着往前,一路遇见被扒皮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天色也越来越暗,他们只好提着风灯向前。 “佛爷,可能我们人太多了。你一身的凶煞之气,谁敢靠近。不如,让八爷独身一人诱敌深入。” 细心的张小鱼默默提了一句,齐八爷瞪大了眼睛指着他。 “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副官。妄我看错了你,一样坏心眼的张家人。月月儿,你看他们都欺负我。” 齐八爷鼓着嘴巴指望她出来主持公道。 “八爷,可别。我也是坏心眼的张家人呢,就牺牲八爷你一个,成全我们大家呗。难道你不去,指望我这个十指纤纤的女子去孤身惑敌?” 江南念无辜又可怜的打趣着齐八爷。 “来吧,我去就我去。你不能去,你一个人害怕怎么办。” 齐八爷大义凛然的走到张祈山面前,脸上还带着些许害怕。 把几人逗的发笑,这显眼包未免也太好玩了吧。 张小鱼利索的给他穿上了一件链子甲,张家下斗神器。 “你们…可要记得保护八爷我哈。记得一定要好好跟着我,我害怕。” “八爷,如果情况不对。记得早点拉线,一了百了。不会太痛苦的,我们会给你立个衣冠冢的。” 小副官一边帮忙挂手榴弹,一边继续打趣八爷。 “你看,你们真不是好人。说的都是什么话,我一定要惨叫到最后不拉线。让佛爷余生都活在愧疚里,哼…” “月月儿,你记得跟紧佛爷。情况不对,你一定要推佛爷上前。你珍重,下辈子我还喜欢你。呜呜呜…” “放心吧,齐恒。有事儿,我推佛爷先上。 我们肯定会内疚的,我会每日都提醒佛爷。你是为大家才牺牲的,我也怪喜欢八爷的。” 这样可可爱爱的八爷,谁会不喜欢呢。 江南念把张小鱼递过来绑在棍子上的风灯插在他挂满手榴弹的背心上。 就像是一条鮟鱇鱼,自带灯笼招摇过市。 望着言笑晏晏的女子,齐八爷更想哭了。 他的媳妇还没娶上呢,他还没和月月儿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呢。 在他们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齐八爷抱着她呜呜呜了一把。 张祈山让他走人,他一鼓作气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月月儿,我是真的喜欢你…要记得我呀…” 话音未落,就被张小鱼推着往前方走去了。 其他人灭掉风灯,隐入黑暗里不见。 黑暗中,张祈山依旧搂着她不放手。 指腹却缓缓划过齐八爷亲过的地方,他微不可见的笑了下,略带些暧昧的意味。 “有危险不用你推我,我自愿护你周全。” “张祈山!” “嗯?” 他靠近她的脸,似在等她的回答。 “你刚探查尸体,好像没洗手就摸我脸。” 张祈山不顾她的推拒,把江南念搂在怀里,脸贴在她脸上蹭了又蹭。 低声笑道,“好了,干净了。” 江南念气不打一处来,个个都觉得她脾气好是吧。 手指狠狠掐在张祈山结实的腰上,只听他一声闷哼。 捂住她的手指,摩挲了几下。 “好了,手指该掐疼了。” 江南念无语至极,不想再跟他讲话。 张祈山则心满意足的听着远处八爷的叫声。 一个人行走在陌生树林的齐八爷再顾不得装鹌鹑。 干脆自己给自己打气,一边走一边碎碎念。 还唱着走调的小曲,“张大佛爷,是个坏东西…” 反正佛爷一个东北人,肯定听不懂绍兴小调。 就唱的更起劲儿了,想着身后有一群人在。 心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害怕,围着附近兜了半个时辰的圈子。 什么也没有出现,他开始有点害怕了。 对着一人高的草丛小声喊道,“佛爷,副官,月月儿…” 走到树下,看着树上的尸体。 “小九九,呜呜呜呜…” 更是手脚酸软,要哭不哭的样子哆哆嗦嗦。 周围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只余他自己的脚步声。 不对,还有树上雾气凛结滴下来的水滴声,可是这样更可怕了些。 就是此时,他听到婴儿啼哭声。 他松了一口气,是副官听到他的呼喊声,过来了吧。 他往那边走去,可是此时身后也有婴儿哭声响起。 一时之间,齐八爷魂不附体,毛骨悚然。 身后刺耳的婴儿哭声才像是之前他们带着的那个。 那他身前站着的高大影子是个什么东西,同样发出敷衍的婴儿哭声。 他想跑,可提不动脚。 他只好拿着手中的拉线,看着那狗东西飞速的爬了过来。 身后一个影子扑向他,手中手枪也打向了那怪物。 “佛爷,你在。怎么不吱声,吓死我了。” 齐八爷被扑倒在地,抱着张祈山大腿嚎啕大哭。 张祈山一脸古怪提着一个东西无奈的问道。 “你之前吃了什么?” 齐八爷想到他放了一路的臭屁,弱弱的回了一句。 “土豆呀,还能是什么。怎么能让月月儿吃无油无盐的土豆呢,我把鸡蛋都留给她了。不过,你可别和她说哈。给八爷我留一点面子,呜呜呜…” 齐八爷在暗夜里睁着眼睛一脸可爱的哭道。 “…真不知道八爷,你还怪细心呢。” 张祈山是又好气又好笑。 “佛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阿娘在时常说,对于喜欢的女子,要细心才是。细节就是表达自己喜欢的最好证明。” 这人又神气的得瑟上了,张祈山瞥了他一眼。 谁没阿娘一样,神气什么? 碎碎念:再问一遍,你们想看张祈山官配还是拆官配? 第60章 真正的祭品 众人聚拢过来,蹲在地上检视那被张祈山击毙的怪物尸首。 尸首形似人类,却身长两米多。 其体表光滑细腻,浑身无毛,色白如新。 身形狭长,手脚细长,面庞与眼睛却甚小。 齐八爷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条娃娃鱼吧?不然怎会发出婴儿般的哭声。” 张祈山欲用手指探查,忽见江南念面露厌恶之色。 只得折下树枝,撬开怪物嘴巴,其内满是尖牙利齿,嘴中尚有腐肉残渣,腥臭不可闻。 “这是个畸形之人,哪里是什么娃娃鱼,八爷,你怕是眼神不好。” “娃娃鱼确实会发出类似婴儿的哭声,我适才便听到了。若真是人类,为何要栖身山中?且生得如此怪异?” “它生活在水里,无体毛。” “那这是当地人供奉的神?保护生育的神?就这么个鬼玩意吗?…” 张祈山被齐八爷连番发问扰得不胜其烦,难以静心思考。 “将八爷带去边上“安静”推算。” “是,佛爷。” 两名亲兵二话不说,拖着喋喋不休的八爷走向树下。 江南念转身离去,行至张小鱼身旁,默默凝视着那婴儿,若有所思。 婴儿冲她咿咿呀呀,不知她是否听懂。 她微微摇头,并未回应这古怪婴儿。 张祈山命亲兵安营扎寨,就地歇息一晚。 亲兵们除草整地时,齐八爷突然高喊。 “这卦象有变,大为不妙啊。” “八爷,你莫不是太过迷信了。佛爷已然斩杀怪物,岂会有差?来时你算卦象道还好,这会儿又说不好,究竟是何意?” 那亲兵有点不相信八爷,吵着嘴继续手上的活儿。 “卦象又不是一直不变的,会随着时间地点改变。这一卦有去无回,极凶险。” “怎么个凶险?” “我们求的安全归家,当然是人手折损。快点点名…” 几人赶紧点名,发现带着婴儿的张小鱼不见了。 “佛爷,副官不见了。月月儿呢?” “她不是跟着你吗?” 张祈山转身寻觅女子踪迹,稍作思考,察觉她亦消失不见。 “她不是一直跟随佛爷您吗?我的月月儿啊!佛爷,此事我跟你没完。” “好了,莫要多作无谓的纠缠,速速寻人。她并非你所想那般无能,自有自保之力。” 张祈山扯开死死缠住自己的齐八爷,无奈说道。 “好好说话,何须拉踩我?” “我的月月儿,你定要平安无事。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太上老君、玉皇大帝、齐天大圣,恳请诸位保佑我家月月儿……” 这都是什么胡言乱语,八爷你还是消停些吧。 东方西方满天神佛皆已上榜…… “我家月月儿貌美心善,决不能让那怪物捉去做媳妇,我都还没媳妇呢!” 张祈山见他愈发离谱,几近气笑,拎起他便去寻人,又着实难忍其喋喋不休,只觉头痛愈烈。 他们在算卦思考之时,江南念就感觉到身后有东西拉着张小鱼飞速远去。 随着对方在林间的几个起落,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江南念未发一言,紧随那怪物回到其巢穴。 此处,亦是她所寻觅之地,藏有她所需之物。 洞中,藤蔓密布交错,于阴暗处蔓延。 其枝条柔韧,分泌具腐蚀性液体,致使表面光滑无比。 张祈山察知危险,与众人商议后,即刻冲入,毫不停歇,一路向前。 然而,落在他们身后的亲兵,行动稍缓,便遭黑暗中不明怪物围剿灭杀。 一时间,惨叫连连,许久方平。 张祈山等人愈发不敢掉以轻心。 经一番探寻,众人终确定藤蔓位置,有惊无险抵达藤蔓所在洞口。 但见洞口狭窄,前方藤蔓层层缠绕,诸多枝条自半空垂下。 其间悬挂无数尸体,人与动物皆有。 一棵树叶苍翠繁茂,宛如伞盖遮天蔽日的巨树,此时正笔直矗立于正中。 树根虬结狰狞,交错如巨蟒。 张祈山看到有尸体躺在交错的树根里。 只是刚一进去,张祈山鼻子动了动,他总觉得空气中的味道有些奇怪,但也并未放在心上。 而被江南念救下的张小鱼,静静坐在高大树木的顶上。 感受到袖子被拉扯,原来是她已为他处理好怪物抓伤的伤口。 “月亮。” “何事?”她低声问道。 张小鱼焦躁地皱起眉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听到树下队友的惨叫声,心惊胆战。 “真的无法救他们吗?” “小鱼,选他们是有缘由的,稍安勿躁,等下你自会明白。” “好,我听你的。”张小鱼抽空看了一眼安静的婴儿,确认他无碍后,继续背着。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张祈山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的洞穴中。 被江南念重伤的怪物,躲在树干上休息,不巧又被张祈山遇上。 他一路向前,洞穴内很黑,周围不时闪过不明的莹绿光点,勉强能起到照明作用。 张祈山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已消失无踪。 张祈山以为是它掳走了江南念等人,下手狠辣凌厉。 那怪物嗅到张祈山独特的气息,小眼亦泛起杀气。 最终,救人心切的张祈山更胜一筹,一把抽出了怪物的脊椎。 斩掉怪物的两颗头颅,剖开七八米高怪物的腹部查看。 里面尽是他带来的亲兵的皮带袖扣。 他颤抖着手指,在里面翻找。 幸好幸好,里面没有她。 满身血污的他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倒地。 “你们走吧,我要毁掉这棵树。” “张小鱼,你带着张祈山和八爷赶紧下山。告诉他们,我自有安排。不必等,即刻启程。” “你会回来吗?” “归期难定,新年前应该可以。” 江南念带着张小鱼顺着藤蔓滑下地,将婴儿绑在胸前,张祈山背在身后。 送他们出了洞口,江南念示意张小鱼。 把附近怪物还没来得及吃掉、挂在藤蔓上的尸体放下来。 用树枝剥开他的衣服,江南念从虚空倒出一杯显纹身的药水。 背后浮现出凤凰纹身,张小鱼直接割了皮收了起来。 “小鱼,把图案交给张祈山,这是你们张家累世的敌人。九门已经被他们蚕食很久了,我选他们的理由现在你懂了吗?” “好,我明了。” 第61章 我一定会来 “月亮,我们一起回去吧。待佛爷苏醒,再谋应对之策。 “仅摧毁古树远远不够,关键在于毁掉其下方供给营养之物。 不然,即便摧毁一次,它仍会重现。 且不提附近世代供奉的村民,下方之物本就具有意识,会自动攻击对其有敌意之人,再想接近堪比登天。 以你们的力量,目前无法解决此物。 这是我的使命,你们离开吧。” “我将以秘法毁掉此处一切,那时,便是你们唯一的离开时机。” --离开?就这样丢下你离开? --放弃我的任务,弃你于不顾? “月亮,只能如此,再无他法了吗?” 她望着张小鱼,又看了看张祈山,还有正向这边赶来的齐八爷,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她怜悯地看着他,轻轻摇头。 无能为力的滋味,他再熟悉不过。 “小鱼,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听话些,乖乖的。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好,我听话。”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当初大祭司所言何意。 你是张家圣女背后的暗影,只需听从她的命令,不必理会他人。 你的一生为她而存,你的使命便是守护。 他所谓的队友皆已长眠于此,真正的张家人也许早已殒命。 他无法抛下他们随她离去。 但他也决不会让她独自留下,面对这种未知的险境。 他喜欢她,渴望时刻见到她,然而他更希望,月亮能永远安然无恙。 若不能护着她,那便让她离开到安全的地方,这便是张小鱼的觉悟。 “月亮,我走了。” 他首次主动紧紧地抱住了她。 江南念静静地由他抱着,一言不发。 她不能在此停滞,还有必做之事等待着她。 月亮,我不言让你等我,但我定会回来寻你。 张小鱼绝非固执之人,背起昏迷的张祈山。 身前一盏风灯摇曳,他独自没入黑夜。 他不能停歇,必须加速奔跑。 唯有更快一些,他才能找到援军求助。 江南念转身登上树顶,这片土地下潜藏着众多沉睡的怪物。 只要祭祀持续,待它们苏醒后将难以防御。 也难怪前人毫无撤退的机会,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江南念心头叹息,在树顶布起阵法。 此处的人,为增寿铤而走险,即使明知是邪物,也会心生贪念,全族供奉。 一步步陷入迷途,供品仅仅是土娘娘所需的几个婴儿罢了。 婴儿数量众多,献出几个以换取数年的安宁,无人会过多在意。 多供奉几次,婴儿想生就生。 反观江南念,一心想着的,不是摧毁便是拯救。 她或许并未察觉,自己的眼中,始终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星子,恰似暗夜中的月光。 当她用那充满悲悯的双眼凝视着你时,任何人都不禁相信她所言的一切,渴望满足她的所有愿望。 即便是在阴暗院落中成长的张家人,也会被偶尔洒入的月光所触动,那是黑暗世界中的唯一清冷亮色。 江南念催动愿力,汲取着周围的力量。 树下土地中的力量如潮水般疯狂地向她涌来。 那些苏醒的怪物也沿着藤蔓疯狂地攻击她。 江南念一剑斩下了不断涌来的怪物的头颅,即使满身鲜血,也没有停止。 远处山脚下的三人凝望着树顶上月华映照的女子,其身影逐渐消失无踪。 几人无奈又心如刀绞,三十二人如今仅剩他们三人。 “副官,发出信号,让二月红带人前来接应。” 九门提督首次合作,竟在如此境遇之下。 他们没有舍弃她,也并未如她所说独自离开。 “是。”信号发出后,他们持枪回到村寨。 “佛爷,我深思熟虑,仔细推算过。那棵巨大的榕树,乃是湘西部落所记载的一种树蛊容器,地下必定有非同小可之物影响此地。 他们要献祭的,并非这个婴儿,而是你和月月儿。可还记得头领让你们饮下的酒? 那时月月儿或许就已察觉异样,我只觉她的笑有些怪异罢了。” “我的月月儿,就这样被献祭了…” 齐八爷正经不过三秒,又哀叹起来。 张祈山手提怪物首级回到头领家,扔至其面前。 “你心心念念之物,我已带回。可惜,我未如你所愿献祭。” “然随你同行之女子未归。”头领道。 张祈山压抑克制,眼中情绪翻涌,终如深海般沉静。 他平静而狠戾开口:“她若不归,我便烧了古树。” “你们最好是不要妄动,我的人已在来的路上。” 此语如平地惊雷,众人皆惊,哗然一片。 头领意识到什么,麻木脸上浮现出悲伤苦涩之笑,轻抚小怪物首级,道:“不会了,吾等不敢进山。” 自黑夜至晨曦,接信之人方赶至。 此地地面震动,附近树木沙沙作响,似无声嚎叫。 只见方圆被古树覆盖之处,藤蔓枝叶逐渐枯萎。 初秋时节,入目一片萧瑟,树木凋零,化为尘土随风而去。 漫天灰尘,蒙蔽了众人的双眼。 “那是何物?” 众人远望,只见一棵巨树,有身影晃动。 赶到的众人尚未喘息,满身烂泥的齐八爷便嚎叫着扑了上去。 “我的月月儿,二爷你再不来,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八爷,休要胡言。什么最后一面,说清楚。”二月红面色苍白,沉声问道。 戾气十足的陈皮,紧随张小鱼向那里奔去。 至于刀客霍三娘和解九,领着佛爷的兵,在长沙城维持秩序。 家里人手也不能全部抽空,不然后方起火也是要命。 日本人想要趁机发动混乱,突然涌出了大批的人来! 他们中有训练有素的士兵,但也有手持武器的江湖中人。 但同样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不明人士想要趁机打劫,即便是想要求饶,也在开口之前,被尽皆斩杀当场! 一时,城里也是风平浪静,所有的阴谋诡计都被镇压。 张祈山遣十几位通晓苗语者分路前往较远聚落,宣扬【邪树需婴儿祭祀】之事。 有婴儿失踪的聚落当场决定加入,其他未受其害的聚落,亦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暂时入伙。 这蚕食之势,致使当地人将家中供奉的土娘娘尽数焚毁。 并非所有村民皆利欲熏心,多数人只是受了蒙蔽。 而这些人,在确凿证据面前,亦出手相助。 那些被迫以婴儿供奉者,岂非他们的子女? 得利者,岂非那些平素受人尊崇的权贵? 普通村民只求今年多收几斗米,家中妻儿康健。 长生与他们何干? 他们所求无非是温饱问题。 在自身性命难保之时,谁还在意【神树】生死? 江南念也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她此时还在不知疲倦的战斗着。 她在和天道战斗,和系统战斗,和不公战斗。 她被那么多怪物围攻,却越战越勇。 吸收的能量也越来越多,天外来石七色神土原本就和她原来的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七色神土也是天外来石带过来的,她今日便要一并吸收了。 还附近村落一片安宁,也算是她的功德了。 内心的紧迫感让江南念不假思索的便召唤出自己的武器,直直刺入巨树树干! 原本这树的树心便被外来的东西一直吸取着力量,这紧要关头,更是一点都不给它留。 导致连防御的灵力都没有,树心最坚固的地方竟像豆腐似的被江南念捅了开来! “……啊……” 巨树发出似人似兽的惨叫,绿色的强光顺着被切开的地方四射而出! 随着“轰隆”似的巨响,整棵树竟然四分五裂、倒了下来! 江南念掉了下去,被无尽的藤蔓包围绞杀坠入无穷无尽的地心。 第62章 不弃 在感受到整个地方不正常的颤动后,其他人不敢停留飞速赶了过去。 也幸好他们武力值高,一般人早就不敢上前了。 先前离的远,现在近了,众人便见巨大的地洞。 随之而来的,便是师徒俩无名汹涌的怒气。 “张祈山,这就是你说的保护?” “张祈山,找不到,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我陈皮发誓,不死不休。” “我的月月儿,你掉哪去了?” “我不该说二爷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呜呜呜…” “我还是来迟了吗?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的,是我不好。”张小鱼疯狂的想找到她。 就因为刚才江南念的那致命一击,系统的谋算付之一炬,她的力量在疯狂的增长。 气运掠夺系统是回来了,却是残破的,跟之前完全不能相比较比! 周围的力量疯狂的涌向她全身,众人在上面什么也没有找到。 哪怕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发现,又失落又带着期待往下爬。 众人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才发现地心的七彩土在慢慢变回原来的颜色。 坚硬的不知名什么材质的石头也在变白,失了原本的颜色。 中间一个不断向里绞杀藤蔓包围的茧发出绿色的微光,一直在闪动。 他们使用什么武器都打不开,只能啃着干粮默默等着。 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上边的人想办法用绳索送了几次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那藤蔓也慢慢失去颜色枯萎,最后灰飞烟灭。 正中间一脸绯红的女子如同初绽的桃花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二月红与张启山小心翼翼地将江南念拥入怀中,检查她是否受伤。 当女子被两人紧紧抱住时,一股浓郁得令她几乎疯狂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她试图奋力挣扎着睁开双眼,但沉重的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整个人感觉晕沉飘浮,仿佛置身于半空中。 视线模糊不清,周遭弥漫着一种异常的炽热气息,如火焰般灼烧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她就像是一片孤独的小舟,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漂泊起伏。 这种惊心动魄的微妙感觉持续了许久,直到一个荒诞离奇的怪梦骤然终止。 终于,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喉咙间不受控制地做出吞咽动作。 江南念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奇特的灼热,然后轻轻舔舐了一下嘴唇,突然说出一句话来。 “你们好香啊,闻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她喃喃自语着,眼神有些迷离。 周围的几个人听到她的话,只当是因为她太长时间没有进食,饿得出现了幻觉,并没有太在意。 只有江南念心里清楚,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刚才一下子吸收了太多的能量。 而那个一直潜伏在她体内的系统,竟然也趁此机会暗中动手脚。 此刻的她,内心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想要品尝美味。 当然,这种“品尝”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用嘴巴去尝,而是一种更深层次、更原始的欲望。 她深知自己究竟在渴求些什么,但同时也在努力地克制着这种冲动。 因张祈山身上还有未痊愈的伤势。 二月红果断又迅速将少女捆绑在自己的背上。 他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带着她快速攀爬而上。 由于上方有张家的人手持绳索协助牵拉,这次返程比来时顺利了许多,节省了不少体力。 终于回到地面后,一行人径直返回了村落。 抵达目的地后,大家纷纷开始仔细清洗身体上的尘土和泥泞。 经过多次换水冲洗,直到身上再也没有污垢残留,他们才重新聚集到一起。 此时的氛围显得格外安宁,仿佛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初。 “你们所供奉的土娘娘已经消失无踪,就连你们偷走的七色土也一并失去了。” 江南念的声音冰冷而带着嘲讽。 “长生?真是可笑至极!你们居然通过牺牲他人的孩子来追求这不切实际的目标,以达成自己那见不得光的企图。” 女子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与愤怒。 “想不到堂堂张家的分支,竟然也如此惧怕死亡。 你活得够久了,也是时候该去了。在死之前,我还有最后一项任务要交给你。” 江南念独自站在这空荡荡的亭子里,面对着那位失明的老者,毫不留情地说道。 当老者颤抖着双手接过江南念递来的信物时。 他默默地摩挲着它,仿佛在感受其中蕴含的深意,过了好久。 终于缓缓开口:“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 江南念郑重其事地说:“那个婴儿,我需要你竭尽所能去悉心培育他。将他身上的麒麟纹身补齐,但绝不能让外界知晓他的存在。将来,我会有重用他的时候,此事必须保密,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好,我明白了。”老者低声回应道。 他的眼睛被她还给了他! 从此再也不必每年向那诡异的怪物进献供品以换取虚幻的长生不老之梦。 曾经熊熊燃烧的野心也逐渐熄灭,消失在虚妄的黑暗中。 他甚至无法清晰地回忆起爱人的面容,仿佛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对世间万物已不再关心。 “张祈山有心抗日,那就成全他。所有土苗人,绝不能与任何洋人为伍。那些异族人,心怀叵测,不可轻信。” “遵命!”头领郑重的回应。 江南念并不担心他会临时变卦,他的体内早已种下了蛊虫。 待时机成熟,头领便能毫无牵挂地离开人世。 在归途中,原本张家人想要带着她。 然,每当接近他们时,她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 此时,她在二月红怀中不停地扭动身躯,似乎在寻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 二月红紧紧抱着她,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而一旁的张祈山,则脸色阴沉得吓人。 “我好饿啊……好想把你吃掉。” 她轻声呢喃着,舌头轻轻舔舐嘴唇,眼神中充满了欲望和情感交织的原始光芒。 那目光宛如一头尚未开化、只知道追逐本能的野兽,全身散发着一种色欲与危险交织的颓废气息。 \"什么?!\" 二月红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眼神迷离,神情恍惚,显然处于一种异常的状态之中。 尽管心中有些许疑惑和担忧,但他还是无法抗拒她那柔软的指尖在自己衣襟间肆意游走带来的触感。 若是平常清醒的时候,她如此举动,他必定会满心欢喜。 然而此刻,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她并非出于本意。 \"好~饿~\" 她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着,这声音如同魔咒一般,让身后的男人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二月红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轻声说道:\"乖,我们先回家。\" 他的目光充满了疼惜和无奈。 一旁的陈皮早已满脸通红,他不过是个心思单纯的小伙子,哪里见过这般场景。 虽然心里觉得羞涩难当,但一想到师傅家里还有未过门的师娘在等待,以后说不定还会发生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于是,他立刻定了定神,脑筋一转,故作沉稳地说道:\"姐姐,不如我带你去骑马吧,师娘还在府上等师傅回去呢。\" 这句话可谓是一语双关,既给了两人一个台阶下,又让他们从不理智中稍稍恢复了少许清醒。 面对周围几人那充满好奇与疑惑的眼神,江南念毅然决然地决定要和八爷一同乘。 她整个人仿佛都散发出一种无法言喻、却又极具吸引力的奇异香气。 齐八爷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他一边使劲拽着自己腿前的袍子,试图掩盖住某些难以名状的尴尬; 一边又迎着张祈山那含义不明的目光,满脸委屈地嘟囔道:“月月儿啊,要不……要不我还是让副官带着我吧。” 没办法呀,谁叫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呢。 要是在这路途当中出糗可就太不光彩了。 江南念对此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看着八爷遮遮掩掩地下了马。 “真没出息!”张祈山见状,忍不住低声嘀咕了这么一句,便自顾自地朝着前方扬长而去。 就这样紧赶慢赶,一行人总算是在离开长沙城将近一个多月以后重新抵达目的地。 一进城,张祈山便立刻换上正装,带着留守在此处的副官张日山匆忙忙地前去处理各种积压下来的公事。 其他人则各自返回家中休息整顿。 至于那些特意前来拜访江南念的客人嘛,则被统一安排在三天之后再行会面。 三日之后,张府门前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江南念用手帕掩住口鼻,似乎在努力抵御着什么。 如今她的五官感知异常敏锐,远超常人十数倍之多。 任何轻微的气味都会让她感到不适甚至作呕。 就拿张祈山来说,他每日在军营中操练士兵,身上沾染了浓浓的汗臭味。 每次回家后,必须要反复清洗数遍,方能离得江南念稍远一些一同用餐。 否则,光是那股异味就能令江南念食欲全无,甚至连下楼相见都不愿。 不仅如此,就连近身侍奉她的婢女们也被要求摘下所有香囊,以免影响到她。 这般状况着实让众人忧心不已,眼看着她连饭都快要吃不下去了,却又无计可施。 往往没聊上几句,江南念便匆匆离去。 而在用餐时,她对菜肴的口味更是挑剔至极,但凡味道稍重些的菜品,她都是丁点也碰不得的。 厨师们心急如焚,每天做饭简直如同索命一般艰难。 眼看着几乎原封未动的饭菜又被原样送回厨房,张家那群高高在上的主子们板着冷冰冰的面孔,责令他们多换一些新的菜食。 这些厨师不过是拿着工钱和赏赐混口饭吃罢了,哪敢有丝毫怠慢之心? 毕竟稍有不慎,他们腰间别的手枪可是会毫不留情地要了他们的性命! 尤其是今天还要宴请九门中的人物,厨师们更是绞尽脑汁、想尽各种方法烹制菜肴。 他们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脑袋。 工资诚可贵,赏赐价更高。 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 身处乱世之中,每个人无非就是为了能够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罢了。 谁会嫌自己活得太长呢? 碎碎念:改了又改,就这么着吧 第63章 你有了? 归返数日,时已深秋。 长沙城中,仍无一丝凉意,白日燥热异常。 江南念见院中有数十只狸猫,花色各异。 因她身上散发的香气,群猫皆扑了过来。 她脸色骤变,众人又气又笑,只得将这些小家伙捉住送走。 “月亮,你莫要生气,我们见你喜爱狸猫,便买了些回来供你挑选。” “是啊是啊,我们也未料到它们会突然发狂。” “……” 她又能说什么呢? 连猫都能感受到她体内能量受影响,而她尚未想到妥善的处理方法,也只能暂时如此。 白日酷热难耐,她亦不想外出,以免引发不良事故。 她本欲在浴缸中消解燥热,却不料昨夜竟在浴缸中沉睡。 水流不断蔓延,向下流淌。 楼下的张祈山在房间中挑灯夜战处理公务,察觉天花板上有水滴不断滴落。 上楼后听到流水声后,他敲门未见回应,便施展张家开门技巧。 几下铁丝撬弄,房门开启,他见女子身着睡衣,泡在浴缸中熟睡。 随后跟来的女佣人赶忙将她叫醒,并关闭水龙头。 张祈山次日命人将家中泳池清洗干净,注满水,并在周围和上空设置屏障。 如此一来,空间足够宽敞便于她活动。 江南念见此,因归来后休息不佳、饮食不周,此刻终于能在泳池中舒适泡澡,便不愿起身。 尽管秋日池水有些凉意,她仍感觉浑身似火。 江南念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墨黑的秀发在水中散开,宛如柔顺的水藻。 多日未见,齐八爷站在池外,苦口婆心劝说她上岸吃饭。 江南念不胜其烦,只得起身。 起身之时,衣物已然干透,无需更换,仍是那宽衣大袖的古风衣裙。 穿着软底鞋,袅袅娜娜径直走向宴客大厅。 厅外众人已等候多时,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倚在椅背上的江南念。 她貌似初醒,发鬓松散,衣裙垂地。 精致的扇面掩住下半张脸,一双眼微微眯起,恰似风流的魏晋名士,洒脱不羁。 其中有人视线稍作下移,竭力掩饰自己的放肆。 “妹妹,我觉着你较从前更美了。” 霍三娘未施香水,来前还沐浴数遍。身为女子,她竟也为江南念所倾倒。 她周身散发出的气质,令人敬仰又想占有。 只是多看一眼,便会陷入其中。 江南念坐在离张祈山较远的位置上。 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串,腕上的金饰和踝上的小铃铛随着动作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本就容貌冠绝世人,此时眼波流转,轻轻扫了在座的人一眼,真是妩媚动人。 “是吗,三娘也越发美丽了呢。” “月月儿,听说你近日未曾好好用饭?快些用膳。” 齐八爷犹如勤劳的蜜蜂般主动夹菜,身旁的陈皮也不甘落后。 “这道刺身,滋味鲜甜又无调料作配。你尝尝,是否合你口味。” 江南念闻着确实没有腥味,便轻启朱唇,就着陈皮的手吃了一小口。 看着她并未显出难受之态,众人刚感到欣慰。 不过半秒,腥味便直冲入喉咙,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恶心的味道。 她面无表情地拿起茶盏,猛然灌下一杯后,又感到一阵反胃。 起身前往附近的洗手间,吐了个干净,这一幕令众人呆住。 待她重回餐厅,众人仍担心地看着她。 一向心直口快的齐八爷一语惊人:“我见三爷嫂子有喜时,也是这般反应,什么都吃不下,见到食物就反胃呕吐。月月儿,你莫不是有了?” “……?” 众人已无语至极。 似是气不过,江南念似笑非笑地向八爷勾了勾手指。 八爷赶忙上前,青年垂首,他谦卑地躬着身,身躯弯下一半,但仍挺拔如松,自有一番风骨。 微凉的指尖触到齐八爷的耳垂,青年离她有些过分的近。 女子所做出的逾矩行为令人无法猜测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身上的气息毫无保留钻进他的鼻尖,身形轻偎,似乎能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下来。 “那这么聪明的八爷你说,这孩子是你的还是佛爷的呢?” 一语惊醒座中人。 “毕竟,咱们三人同床共枕了几日嘛。总不可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呗。” 她时轻时重的揉捏起了八爷的耳朵。 八爷昏昏噩噩,一时好似没有听清她的话语。 “哦哦,那是我们三人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此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了。 齐恒,可真够蠢的。 “三个人的呀!那八爷怎么个负责,我倒是不想生孩子。要不你和佛爷俩生吧!我还真有男子生孩子的药水,佛爷你看怎么样?” 俩人视线若即若离,有些过分的微妙。 张祈山目光不离她,有些暧昧的笑了笑,令人琢磨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本还在看好戏的他低声咳了两下。 “这倒不必了,想来是八爷白日撞邪了。副官,带八爷去醒醒脑子。” 张小鱼便和张日山架着八爷往洗手间而去。 清醒过来的八爷大声喊道:“月月儿,不是,我们没有同床共枕,是同床没有共枕。不是你挨着佛爷,我挨着佛爷么。” “阿…不对,我们各睡各的。你怎么可能有孩子呢,会不会是那棵大树的?” “………” “张小鱼,给八爷顺便好好的洗洗嘴,洗好了赶出去。我不想看到他!” 江南念在他乱七八糟的喊声中气笑了,眼眸微扬。 霍三娘一脸,你们真会玩得表情她简直是不想吐槽。 这顿饭也在她喝了几口莲子羹就结束了。 等他们用了饭,又闲聊了半天。 几人告辞离开张府,陈皮叮嘱江南念了几句神思不属的离开了; 二月红还给她带来了一把唐朝的琵琶,也离开了; 而解九,则送了一些温补的食材,去府外把大喊大叫丢人现眼的发小也带走了。 先前一直吵吵闹闹的张府,现下突然变成自己一个人。 江南念初时有些不习惯。 但人生无常,聚散有时。热闹过后就是极致的孤独。 此后,齐八爷时不时上门为上次的无心之言道歉。 终于接连来了几日,才得到她的谅解。 “月月儿,你这毛病什么时候可以解决呀?” 他们遍请名医,都说无事。 他们还是日日担心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你想知道?”她轻笑一声。 “自然想知道,这你也睡不好吃不好。我们可担心着呢,陈皮都跑到武昌去给你请医生了。” “其实,来再多医生大夫也无用。我这个问题说起来,与你上次有点相同。” “虚不受补?” “我这是能量太多了,体内阴气太重了,需要平衡一下。” “怎么平衡一下,难道是阴阳…?” 齐八爷联想到这个可能性,有点不敢再信口开河。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阴阳调和,男欢女爱。” “…咳咳…月月儿,要不你就选一个人调和一下。肯定很多人愿意的,当然我也愿意的。” “哦,八爷怎么个愿意法?” “我今年二十五岁,家资尚可。倾心月月儿,愿与你缔结白首之约。” 齐八爷越说脸越绯红,有些羞涩之态。 江南念这些时日感觉时不时身体热意上涌,脑子里也都是黏糊糊的欲望。 吸收了陨石与七色土的能量,沉寂下来的系统,突然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作怪想要重新占主导地位。 并非那种失去理智的渴求,而是遇着美食的欣喜难耐。 坚持着与齐八爷对话,已是她意志力绝佳的表现。 要解除这种情况,就得做那事,齐八爷又摆出一副让她尽情施为的样子。 “齐恒,不够的。” “什么不够,是我条件不够吗?那我日后好好赚钱,绝不会让你受苦的。” “…我说你一人阴阳调和不够。” “…好吧,那要多少人才够?” “凭你们的力量,满城的人都不够哦。所以我不会走这条路,这件事和你们无关。我自会解决,你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不知齐八爷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没有,出门之际他还有点迷糊的样子。 等她翌日遇到送上门的陈皮的时候,简直想给齐铁嘴一个大嘴巴子。 碎碎念:我这脑洞可以不? 第64章 我愿意 看她进来,陈皮一向阴沉戾气十足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几丝薄红。 江南念见了,突然有种陈皮是在等她临幸自己的古怪感觉。 他试探性的靠近进来的她,见江南念并没有反抗。 于是他便强装镇定,手指颤抖着,开始解起了自己的衣服。 一层层褪去自己特意选好的衣服,就像在拆礼物似的。 很快,就看见了陈皮紧实、又不失力量感的胸膛。 比起他凶狠的外表,陈皮的身材非但不纤细,反而十分具有侵略感。 一时之间,江南念无语到了极点。 这傻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陈皮,穿上衣服出去。” 陈皮置若罔闻抓起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姐姐,要了我吧。” 江南念下意识的捏了捏,就听到了陈皮压抑的一声闷哼。 “…” 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 陈皮见江南念抿着唇不说话,垂下的眼睑似极为的羞涩。 他也便强忍着身体的躁动,调用自己有限临时抱佛脚看春宫图的经验,试探性的想要亲吻面前朝思暮想的女子。 然后,就在陈皮觉得她不会抗拒他的时候。 她推开了他,捡起来衣服还给他。 叹了口气道:“陈皮,我对你没有那种男女之情,你该找一个好好爱你的女子。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和献祭,这不是爱。” “姐姐,我愿意。我也不要别的什么女子,只想要你。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是你一直不明白。” 陈皮咬咬牙,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个狗皮膏药,死死地粘着她不放。 他都送上门了,她还是不要他。 “陈皮。我看你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你愿意是你的事情,我不愿意。” 她句句刺人的话直接就甩了过去“如今你仅是九门提督之一而已,佛爷府岂能容得了你做主?更何况我说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他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从小到大奶奶都告知他要知分寸懂礼节。 师傅告知他要藏住野心、懂得面临什么处境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从来都不会为了女人疯癫,像方才那样按捺不住内心真实反应直接指出,倒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是,姐姐你说的对,我不该听八爷的怂恿。”陈皮眸色晦暗莫深,低眉顺眼答道,眉角却平添几分戾色。 他也并没有丝毫认错的态度,紧紧握着江南念的那只手仍是没有松开。 谁曾想他嘴上恭恭敬敬的,做的事却同口中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反而手上的力道越握越紧。 半分也挣脱不开,手腕都被握得一片红痕。 如今陈皮的这番似是而非的态度着实引来江南念的不满:“陈皮!你还不放手?你是天生爱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她向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有什么心思就表现在脸上,有什么想说的话也就直接说了。 “我怎么敢?”话是这么说,可他眼底意味分明,戾气十足的眼神一分不离女子,饶是极力压制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所想。 “如果你不选我,我希望你谁都不要选,好不好,姐姐?”他的语气阴鸷,牙齿龇磨的声音像是利器划过玻璃。 女子唇角勾起,带着恶意,想要同他故意作对一般。 “我选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不着。” “齐恒呢?带他来见我。” 陈皮本着要死就一起死的想法,拉着齐八爷的衣襟来到泳池附近。 江南念此时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张祈山那面巨大的风水鱼缸里的锦鲤。 周围有几只喵喵叫的小猫,正等着她随手扔出来的鱼。 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全然没有食之无味、寝之难安的状态。 “哎,松手。月月儿找我,陈皮,你怎能如此粗鲁?” “齐铁嘴,果真有一张好快的嘴。” “月月儿,我也是喝醉了,被陈皮套了话。不然,你罚我吧。”齐八爷一脸窘迫地解释道。 江南念轻笑出声:“怎么,你很紧张?” 齐铁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生怕她生气说要把自己送出府。 其实,他摇头表示不紧张是假的。 她又笑了,笑得两人心里都有些发痒。 “即便你们这一丘之貉如今懊悔不已,也休想我会轻易的放过你们。” 言罢,两根突兀出现的藤蔓,将二人紧紧缚在泳池一角的大树上。 池中,是一群跃动着的满口利齿之鱼。 它们不停跳跃,企图咬噬二人的腿部。 “月月儿,这……这是什么鱼啊?” 江南念挥袖轻拂,张祈山鱼缸中的金鱼随水流落入池中。 须臾,可怜的金鱼仅剩累累白骨,漂浮于水面。 祈铁嘴的声音已带哭腔,而那女子却一脸无辜,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我也是初次如此尝试,你们好自为之吧。”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是亚马孙河流域的具有肉食性性的淡水鱼。这类鱼被叫作piranha,意思是“长着牙齿的鱼”。在华夏,它还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食人鲳。” “怎么样,我送你们俩的礼物够不够特别?” “这,特别是挺特别。就是太吓人了吧…呜呜呜…我罪不只此…陈皮,你倒是说句话呀。” “姐姐,我错了。如果你能消气,我愿意受罚。” “呦,咱们心狠手辣的四爷会低头了。可惜,我不吃这套哦。” 齐八爷哭喊着摇着头,回应他的是池里的鱼跳着更高了。 江南念懒散的坐在那,以手支颐。声音极为的柔和,还带着些许的笑意。 可话中的意思,结合脸庞那狰狞到能尖牙的怪物似的食人鱼,让齐八爷怕的颤抖了起来。 女子以藤蔓轻触二人,提醒他俩应该活动了。 江南念观赏二人窘态,还不忘抽空指点,游刃有余。 戏耍够后,一甩衣袖,食人鱼便消失不见。 二人落于池边,未及喘息,江南念又开始戏弄他们。 “过来。”正在案前笔走如游龙的女子轻声道。 江南念轻捏着齐八爷的下巴,他鬓边黑发尽被汗水浸湿,气息中带着如烈火灼烧般的焦渴。 “好了吗?”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南念,对方却用手指压了下他的下巴。 “别动,八爷,我可不敢保证给你画个大王八。” 毛笔蘸墨,缓缓在他脸上勾勒,他不敢稍动。 画完后,她坐了下来。 陈皮则主动蹲在她脚下,抬起眼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这一刻齐八爷由衷地佩服陈皮,尤其是他清楚知道陈皮以往是何等肆意妄行心狠手辣,目空一切。 此时,更像是一只乖狗狗在摇尾乞怜。 江南念强抑着汹涌的欲念,如旧技重施般捏着他的脸,其上汗光点点,她低头画着。 姐姐,好香。 此时,他的脑海中唯有此念。 陈皮眸色幽黯,不疾不徐地任她闹腾,没有丝毫不耐,蜷作一团依偎在女子腿边。 “姐姐,气消了吗?” “还没有哦。” 齐八爷和陈皮一唱一和,极尽谄媚讨好之能事,将甜言蜜语如不要钱般倾吐出口。 如此,才终于让江南念这个任性又娇气的女子心情好了一些。 其实,她不过是看着两人脸上的画笑了。 齐八爷蹲在池边瞅了瞅,只见一边是几只小王八,另一边脸上写着齐恒。 陈皮的脸上则是一只萌萌的狸猫,正呲牙咧嘴地钓着张牙舞爪的螃蟹。 “月月儿,为何陈皮的这么可爱。我的就是小王八?” 女子歪着头,似笑非笑地说道:“都说王八寿长千年,你死了它都不会死,我这是在祝福你长命百岁呢。” “咦,月月儿,这天气酷热难耐,为何你一点汗都没有。” 此时还是蝉鸣时分的午后,日头正烈。 阳光格外的刺眼,俩人一身的汗意。 “我会清风决呀。” “月月儿,什么时候教教我呗。”齐八爷顶着一脸的小王八凑近。 “我的男人自然可以学,你嘛。就算了!” “…那我也不是不能做你的…男人。” “怎么,大名鼎鼎的齐八爷难道要给我做小?家有悍夫,地位稳不可动。” “如果是月月儿的二房,我也是愿得。” “姐姐,我也愿意,哪怕…做小。”陈皮暗道,我把前面的未婚夫干掉不就好了。 “你们想多了,如果轮排名。张家山海少年郎也排在你们前面,他们可是第一批给我准备的夫郎。你们佛爷都排不上前几名,你们就更往后了。” “…” 张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神奇诡异的存在。 夫郎都一排一排的安排,竞争太激烈了。 俩人对看无言。 观天象时,江南念随口问道:“八爷,是否外有旱灾?” 齐八爷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 应道:“的确如此,近日长沙又多了许多从陕西来的灾民。这几年雨水稀少,收成不佳。若再炎热下去,民生将愈发艰难。” “我路过汉口武昌时,亦见众多灾民。”陈皮撩起衣袖擦去汗水,才拿着折扇默默为她打扇。 “唉,湘楚两地水资源尚算丰富,好歹还有水可饮。其他干旱地区则赤地千里,受苦的还是百姓啊……” 齐八爷的袍子已被汗水湿透大半,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关心起天气。 女子那满是悲悯的眼眸,如同暴风雨将至的大海,深藏着无底的深色。 “起风了,风雨欲来……” 碎碎念:这俩有意思吗? 第65章 悯苍生 三人站在檐下,一时之间风云突变,习习凉风抚过天地间。 江南念望着云雾之间凡人看不见的巨蛟以自身多年功德为祭,强行兴云弄雨。 “可惜了…” “月月儿,你说什么?” 女子抚袖而过,便被灵气化作的气息裹挟,似一道流光划过消失不见。 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只余浅浅一句,“归期不定,勿寻。” “哎,月月儿,你又要去那里…” “姐姐,你又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风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乌云翻滚似汹涌的黑海,隐隐有暴雷在云间炸起,隆隆作响,闪出一片白色的火花,暴雨倾盆而下。 有什么能操纵渡劫期、心智坚韧的巨蛟呢? 江南念内心有了一些的猜测,只身前往巨蛟掉落的水泽验证。 雨水渐渐似要停止,巨蛟浑身颤抖,此间草木野兽生灵似在为它悲鸣。 它的力量不够了,上方的天雷还在继续着。 它想,它恐怕渡不过这雷劫了。 一层柔和的月华笼罩在女子身周,勾勒出清绝出尘的面孔。 此时她正垂着眸,眉心的一点花钿显得格外的圣洁。 无论怎么看都像一尊悲悯天人的神女,安静、祥和。 女子淡泊冷泠,通身光华叫人不敢直视。 见对方眼神清明,脸上甚至带着温和的笑意。 虚弱的巨蛟犹犹豫豫的从水泽后探出了脑袋,悄悄的看了过去。 却在江南念看过来之时,又飞快的躲了回去。 就像试探着伸爪子的小动物似的,害怕见人。 江南念沉声道:“你何必牺牲自己,降下这甘霖?你虽能救一时之急,却救不了众生一世。” 巨蛟望着沐浴在细雨中的人类,看着积极汲取水分的动植物,缓缓道。 “我不懂得那些,我只知道池水干涸,土地干裂,飞鸟走兽花草树木大量死亡。我的伙伴越来越少了,我能救一个是一个。” “逆天而行,必遭天谴。你为人间付出如此之多,若你死了,有谁会记得你呢?” “若能拯救众生,任何牺牲都值得。” “我生来修行,毕生愿望就是有朝一日渡劫化龙,承担起行云布雨之责。今日也算完成了使命,哪怕我只是一条默默无闻的蛟,亦无怨无悔。” “尊者,望上天垂怜。罪责皆在我一人,莫要降罪于百姓。” 他趴在水泽之上,难以动弹,喘息声中带着微微颤抖:“尊者,我生长于水泽,今愿以残躯化雨泽滋润世间万物生灵,请赐予我最后的荣耀。” “你虽无神明之责,却有神明之德。你爱怜众生万物,今我便助你渡劫化龙,以得正身仙绩。” “渡下此劫,便化真龙。 逆天而行,有何不可。” 自天地尚为一片混沌,江南念便开始聚形,无雌雄男女之态。 又万年,待有了神弃之不用的欲念,她才在应缘巧合凝聚出意识,随世间欲妄蓬勃而诞。 她看惯星河浩渺、年岁漫长的淡泊。 她是九十九重天最后的神女,她不懂情爱,不解风情,不知风月,不明人间三千疾苦生老病死。 她的一切都停留在最初,无惧生死病忧离愁。 她懵懂她无欲无求,可众神护着她怜悯着她。 后来,她们与他们都不在了。 只余她闯下滔天罪行,罪责加身。 师父才现身代她开脱,送她来人间地狱入红尘体验悲欢离合。 如今,她终于懂了。 神的职责,神是为了人而生。 御四海而哀苍生,心谓之伤。 随着她抬手施术,化自身能量送他渡雷劫。 人间有数百人亲眼目睹一巨蛟背负女子飞沙走石腾空而起,于云雾雷电之间唯我独尊。 “那是龙吗?” “我们有救了,它在行云布雨。” 九九雷劫降临之前,万丈乌云涌动间时隐时现的紫电。 积蓄着威力,只等碰撞后,倾巢爆发。 巨蛟感知到雷电靠近的气势,站起来仰首观望。 腾云驾雾,一尾巨蛟与天道战斗。 风起云涌,天闪雷鸣。空间内飘浮的灵气浓郁得似云似雾。 神女现世,俯瞰人间。 乌发黑袍,双瞳如点漆。一副乱人心智的皮相,偏偏有着最让人畏惧的冷厉。 “今日观之,孰能杀吾?天欲亡吾,吾必屠天。 系统沉默不语,此方天道抬手间,数道惊雷直袭女子。 系统并未昏聩到动用神罚天雷,毕竟它也没这能力。 只是江南念已习惯掌控雷霆之威。 “吾以苍生之愿为念,风雷雨电,皆听吾令。 风来,雨来,雷来。 惊雷震地,时雨降世,恩泽百川。 尽吾之力,引世间雷电至此。 吉时一日雨,终年五谷丰登。 吾今赐福众生,四海八方骤雨速至。 雷霆天降,可保四海升平。” 化万钧雷霆为云雨,润泽人间。 江南念淡漠的抬手吸收了三道天雷,沉黑的衣袍翻飞,长指捏诀。 霎时,天地间狂风乱作、光褪雾散。 由远极近的嗡鸣声带着极刺目的光涌向女子,和她作法筑造的屏障猛烈碰撞。 轰的一声震天巨响,由她为中心,波及出去。 整个天地间都感受到了这场渡劫的斗法。 且不止天界,人间也有所影响。 不过须臾,蛟凭借着女子的愿力抵抗天雷,心中信念更甚。 一时风云变色,巨蛟在云海间脱去旧时枷锁,终渡劫飞升化为一尾青色巨龙咆哮天地。 “这时节雨水不该如此丰沛,怎么天上好似有什么在渡劫?”留在张府的齐八爷掐算着手指。 “月月儿这关山难越的卦象,奇妙哇。” 回府的张祈山把客厅窗帘拉开,没一会儿就看见好几道闪电,然后是几乎把房子震塌的雷声。 几人盯着外面的暴雨看了一会儿,神思不定。 过了许久,雨还在下,外面的雨声风声雷声哗哗作响。 还是有点说不出的担心,她到底去了哪里? 雷劫已过,神龙灵力反哺天地。 江南念这通身浩瀚深不见底的灵气,随着指尖灵气流转,她周身气势陡然一变,犹如清浅流散的月光忽然化作一汪泉眼撒入人间。 下方的生灵抖擞着舒展枝条,点点荧亮跃动其间。 她不涉及生死,只是世间万物的意志神灵。 但她因生灵的欲望而活,亦喜爱世间万物生灵生机勃勃。 师父曾言,道法自然、因果循环。 有些事,是注定要发生的,与其去干涉,不如顺其发生。 一切随缘即可,并非人人都能参透天机。 “上神,我愿护佑华夏,镇邪驱祟,扫尽世间妖魔鬼怪。” “去吧,莫失本心。” 青龙渐隐入云层,消失不见,江南念依旧神色平静,眉眼微敛。 待她体内力量吸收殆尽,便御风伴着绵绵细雨回到人间。 深山老林处,沾着雨水的草木皆向她颔首。 她摸了摸手边的穿云箭,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人生何处不相逢,果真又是张家之人。” 一支穿云箭射向半空,刚刚乌云散去的天空,清晰可见烟花爆炸之处。 正在吃饭的两人放下碗筷,疾驰而来。 那是小道士首次见到江南念,此女古灵精怪,胡言乱语,且喜捉弄于他。 待二人留意到花树上的她,小道士便直言道:“可是阁下射的穿云箭,可有凭证?” 那老道见其笑而不语,便遣小道士先到远处等候。 “你就是大祭司带回的圣女?” 这老道士神色不变,似是早有预料。 “怎么,你又是听何人所言。”坐在花树上的女子低垂眉眼,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 “族内大事,皆有信件送到。” 老道士这才将目光落在女子身上仔细打量,的确与画像有几分相似。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却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地问道:“不知圣女此来何意,可是有任务在身?” “并无,只是散心路过罢了。” “……”这深山野林,谁会无事路过此地。 你猜,我信不信。 江南念轻轻跃下花树,落在他身前。 她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对方的质疑。 碎碎念:上一本埋下的线开始解析了。 新的小张上线,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第66章 小道士 观前言:时间线打乱了,别问怎么不是原着时间线。 问,我这里就是原着时间线 都看同人文了,所以就不要抠细节了。 宝子们阅读脑子存放处。 张千军遇到江南念的第一次,是在深山老林。 他初以为她就是师父一直等待多年的女子。 江南念路过张千军面前时,他才睁开阖着的眼。 他那双眼波澜无惊,有一种万事万物都了然于心的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女子移开眼时,那双眼好像带了一分笑意。 她在笑什么,笑话我站着也能休息吗? 老道士慢悠悠的边行边道,“贫道张瑞清,这是我的徒儿张千军万马。”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他们称呼我月亮。”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月亮若是不嫌弃,可在观内用晚膳后去后院休息。” 他的小徒弟倒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自己一本正经的师傅。 等江南念到了地方,才明白他那一眼的含义。 破破烂烂俩间房,一间日常做功课的小厅。 厨房厕所都是随意搭起的四处漏风的茅草房子。 下雨天,外边大雨里边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 他还特地让她自己选房间,有可选性吗? “天色已晚,你好好休息,贫道先去处理观中事务了,晚膳待会儿会让我这小徒弟送来。” “有事使唤他便是!” 说完,甩着自己的袖子就走人了。 留下二人初见,相视无言。 张千军对师傅的不靠谱无力吐槽,只得回房将自己的衣物收拾好,塞入香樟木箱子。 幸而他房间尚整洁,还算凑合。 “你先坐,我去取晚餐给你。” “哦。” 待人出门,江南念随意坐在窗前小榻上。 不多时,小道士送来晚膳,一碗食材与颜色均不明的糊糊。 “……” “我不饿,拿走。” 早知道还不如回去,江南念是一点都不想吃这碗倒胃口的玩意。 “你真不吃?”小道士直来直往,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估计心里和张麒麟一样在嘀嘀咕咕她不识好歹。 江南念淡定的摇摇头,小道士当着她的面三两口就喝光了。 “这还是师傅大发慈悲煮的呢,以后想吃还没有。” 就这个,还想吃都没有。 她才不想吃,这师徒俩真的靠谱吗? 张家人,简直是一个塞一个离谱。 入夜后,小道士把房间让给了她,自己抱着铺盖去了师傅的房间。 江南念躺在别人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最后在晨曦时分,勉强入睡了。 小道士跟着师傅做完了功课,看房间里还没有动静。 默默的去厨房做了早饭,三碗糊糊。 等江南念起身,已是午间吃饭时分了。 依旧是看不清食材菜色的糊糊,她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俩人吃饭。 面对师徒二人的询问,江南念默默道了一句。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自家不靠谱的师傅万事不关心,这女子自此就使唤上了他了。 他在绵绵细雨中出门采摘野生的马齿笕。 她在身后肆意支使着他,毫无拘束之意。 小道长,过来清扫房间。 小道长,你会做面条么? 小道长,可有换洗衣服? 小道长,趁雨小去检查并更换屋顶破瓦。 小道长,小道长…… 张千军已然麻木,面对他找来的野果。 “给你,不吃会饿。”他也不知她究竟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只因见她不食,恐其饿死。 她尝一口不是嫌太软便是嫌太涩。 “小道长,这个太酸。” 他便继续采摘,她仍是不满。 “试试这个,清心明目。” “太涩太麻,难以吞咽。” “……师傅,救我。” 这女子好生麻烦,师傅能等一个女子几十年还爱而不得。 到底是什么让师傅能十年如一日的期盼着可能不存在的女子。 对于他提供的浆洗多次以后已经褪色的麻布旧衫。 “山中清冷,你换一下。” 她不屑一顾,用树枝嫌弃的扒拉了几下挑到他头上。 “你这衣料太粗糙了,不要。” 张千军努力压制心里的怒气,告诫自己不能发火。 “那等我明日去附近寨子里用野生蜂蜜换一件衣服给你。” “不必了,还是我自己做。” 她当着他的面折了一枝荷花变换了一身粉绿俩色的衣裙。 “你到底是什么?” “我呀,是你五百年前救过的荷花妖。今生好不容易找到你,过来报恩哦。” “…” “你就这么报恩?让我给你当牛做马百般伺候。” “那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么,我又没有为难你。” “…”你是没有,可我师傅下了命令。 “小道长,你觉得奴家可还美?” “皮象皆是虚妄,你要是妖精,我便渡了你。” “小道长,你好生无趣。” “…” 这一日,张千军去附近山寨换了些米面食材,想着这女子应该愿意吃一点了吧。 小小的观中寻不到她的身影。 他便往四处张望,忽地瞥见原本已经干涸的溪流。 连下数日绵绵细雨,溪流现已水满。 女子随手撒种,竟催生一池粉白叶绿、亭亭玉立的荷花与荷叶。 高处树枝悬着由缎带和木板制成的秋千。 细瞧,粉衣绿裙的女子屈膝侧身坐于秋千上。 未穿鞋袜的双足随秋千晃动,肆意踢踹着流水,手捧玉瓶,缓缓饮着。 粉绿色裙裾质地轻盈,宛如薄云,裙摆衣袖随风飘拂,似非凡物,腰间粉色丝带亦随风飞舞。 江南念对小道长的蓦然出现毫无兴致,依旧悠然饮酒,轻荡秋千。 “小道长,喝酒吗?” “贫道,不饮酒。” “好生无趣的小张呀…” 层层树叶透来一丝丝温暖的光。 “过会上来吃饭。” 见她无事,有些面热的张千军便先回了观中。 手脚麻利的做好了饭食,自己先吃了一份。 师傅又独坐在檐下发呆,对于他送过来的食物接过就食。 他单独做的一份面条,窝着一个煎得两面金黄的鸡蛋,搭配几根青菜,看起来颇有食欲。 见女子并无归来之意,他无奈只得前去寻她。 此时女子已不在秋千上,那张他钓鱼所用的竹排,已被清水冲洗干净。 半尺高的荷花丛中,女子慵懒地卧在竹排上,以手托腮。 见有人来,她不惊不扰。 那如新荷般妖艳清绝的女子,漫不经心地一笑,道:“过来。” 初至山间,险峻的山石、古老的松柏、流淌的山泉,都与山下的喧闹大不相同。 可惜不能在此久留,她需返回。 “坐下,陪我歇息一会儿。” 小道士上了竹排,依言盘腿坐下,江南念将头靠在他的膝上,闭上了眼睛。 闻着女子清浅的香味,入目是女子玲珑有致的身体。 还有那一截盈白如玉的美足,张千军低垂眉眼不敢再看。 可闻得见,感受得到。 “小道士,心跳跳这么快做什么?背南华经清静清静。” 张千军听话的背起来了南华经,可心跳却依旧越跳越快。 “小道长,楚之南有冥灵者,以八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背错了,你心不静。” “怎么,女色耽误你修行了?” “道德经第十二章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是我修行不到家,与你无关。” “小道长也认为圣人只图个肚腹安保而不追逐声色娱目,所以才会摒弃那些。 女色也会使人迷乱而失去本心,因此为修行的人需要摒弃一却世间欲望。 那我今日,便助你修行清静一道。” 女子款款几身,似笑非笑的俯视着坐着的小道士。 “什么?” 她微微俯身手指轻压,摩挲他的下额。 小道长眸光朦胧,双手似被缚无法阻止她放肆的一举一动。 “张家的男子,是一个比一个傻。”她感叹道,“可是越干净的东西,就越想要毁坏呢。” 江南念唇边挂着轻佻的笑,仿佛捻一朵高岭折来的花。 还不等那呆萌可爱的小道长反应过来。 她轻轻一推,他就掉下溪流。 忽而,他耳旁听到她一声低笑。 “圣人也有言,渡尽人间百劫,尝尽人间百味,方知人间值不值得 。你都未入世,怎知自己的修行是对是错呢?迂腐可笑至极,你就在水里醒醒脑子。” 江南念赤脚踩着鹅卵石,提裙穿梭溪流间,风沙沙掠过她,捎带起粉色的发带乌黑的发丝。 足腕间那细细红绳坠着几色的小铃铛随着缓缓走动盈盈响起。 像一只雨后初荷开进了他心间,他懵懂的想。 这便是师父所说的,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吗。 他想,如果让他等一个女子,他也是愿意的。 碎碎念:呆萌小道长来啦,篇幅不会太长呢 第67章 入红尘 江南念缓缓于溪水中行着,渡过青石板往观中行去。 张千军浑身湿答答的从水中起身,拧了几把棉麻道衣袍上的水。 他见那女子赤脚踩着冰凉的石板拾阶而上,身体比想法快。 一把抱起她的腿,半坐在他肩上扶着往观中行。 “小道长,你疯了?” 这是被她刺激过头,终于发疯了吗? “你没穿鞋,秋日石板寒凉,对女子不好。” “…可是,小道长,你身体都是湿的,把我衣服也弄湿了。” “…你怎么不提,是你推我下去的。” 江南念随意抚过,俩人全身都干爽清透。 张千军一点意外的意思都没有,只前行的嘴角微微勾起。 回到观中,这死脑筋的小道长在自家师傅的打量下面色不改的给她穿鞋。 洗手又拿着温在倒有开水粗瓷盆里的面条。 与他们所用的土碗不同,她这个白瓷碗还是他特意找山外面人换来的。 “好徒弟,知道换个好看的碗了,是她一人独有?” 张千军瞪了一眼自家师傅,扫过正吃面的女子。 “嗯,观中就俩个碗,不适合给她用。” 那第一天,他还不是拿着他的碗给她用。 江南念好笑的想着,小道长被她烦死了吧。 “你哪里来的钱,这白瓷细碗可不便宜?” 张瑞清见女子浑不在意,暗道。 他们师徒俩,都好造孽哦。 都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意。 叹了口气,心安理得的使唤小徒弟。 “行了,为师不问了。去给我把那酒水拿过来,我陪她喝一杯。” “…” “怎地?还不去,还是为师如今说话不好用了?” “你不是问这白瓷碗哪里来的,我把你的酒换给别人了。” 张千军硬着头皮道。 “造孽,要死啊。你是生怕为师死得不够快,是吧?” “孽弟,早知道你这么…这么不尊师重道,我选你做什么徒弟。为了一个女子,就偷拿为师的心头好。我心好疼…” “你不选我,也没有人选。你喝酒沉迷女色,你修的那门子道?所以,我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看着张瑞清拿着竹枝追着飞奔的小道长骂骂咧咧。 已经擦过嘴角,嫣然一笑的女子。 “你笑了,开心了吗?” 瞧着自家小徒弟那没出息的样子,张瑞清扔下竹枝一把坐下。 对着张千军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张千军也坐下煮茶,三人一时之间颇有些悠闲安静。 饮了一盏茶的张瑞清开了口,“你要走了是吗?” 江南念漫不经心挽着衣袖放下茶盏:“差不多了,他们该急坏了” 张千军别开脸,躲过他师傅的视线,“这里不好吗?” 江南念淡声道,“不好。” 张千军带着沉闷质问,“你不是说找我报恩吗?那我要你留在这里。” “小傻子,谎话当不得真。”她笑得意味深长,轻轻撩了他一眼。 张千军好似再也受不住她这般凉薄的性子,起身背着背篓走了。 张瑞清语尾上扬,很是愉悦。 “我这小傻徒儿,开窍了,可惜你也非他的良配。” 虽则他见识美人机会少,但还能感知到,这大概是他们此生能见到的最美丽的女子。 约莫十八九岁的芳华,一身莹白如雪的肌肤,空灵得像月下飘零的洁白幽兰。 这样的绝色美人,就算不落到达官贵族手里,也会沦为军阀争抢的宝贝。 “山间太无聊了,你确定不随我下山入红尘。” “我这徒儿四岁随我进山,他说的没错。我白修了,白修了这修行。说好了,我要在这山中等一个人。一个女子,比你还好看的女子。”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张瑞清,你快死了。可能你永远都等不到她了。”江南念唇边有种似笑非笑的轻慢。 “情到深处无怨由,罢了,这是我的命。” “她的一辈子不是你的一辈子,你的一辈子要到头了,她的一辈子还很长。她会重新遇到新的人,爱上别的什么人。” “放屁,你胡说。她怎么可能会爱上别的人,不可能。” 张瑞清愤恨地瞪着她,此时他压根不敢想她爱上了别人才没有来应约。 “所以,你说她比我美。我觉得你也是胡说八道,原来你好张海琪那童颜御姐的身材。哦,忘记和你了,她的身材确实不错,手感不错。” 江南念才不怕他发怒,依旧漫不经心的继续钓鱼。 “你见过张海琪?” “我不仅仅见过她,我们同榻而眠。天南地北的聊过,我们算是一见如故。” “那她提过我吗?” 老道长此时向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期待着她的答案,又害怕她的答案。 “我没算错的话,张海琪已经在来得路上了。这是你最后见她的机会,下不下山随你。还有,我放的穿云箭。你可以忽略,我原本就是无意路过。” 江南念起身留下一丸丹药,“这丸丹药能让你回到初见张海琪的样子,能减缓你衰老的时间。” 烦扰了小道长这么久,也该去哄哄他了。 没见,他都快碎了。 半山腰正在摘果子的小道长,面无表情。 她脚尖一点地,轻盈的身影拂袖而起,落在他头顶高高的树梢上。 一片树叶,咻的朝他射去,耳畔传来唰的一声。 没有意料的疼痛。 那片叶,嚓过他面颊,射射中草丛中伺机而动的毒蛇。 “喂,小道长,生我气了?” “再不理我,我就走了哦。” 他余光看向言笑晏晏的女子,清秀的面容,毫无一丝动容的痕迹,眼皮微微抬。 “没有,我在忙,你走吧。” “那我走了。” 话虽如此,看着小道长嘴角抽搐了下。 江南念直接跳了下来,也不管他会不会接着她。 当然,他张开的手臂伸得很快。 张千军接住半空跌落的江南念。 落地后,女子眉眼满是戏谑与捉弄。 “又瞎跳,我要是没有接住怎么办?” 张千军愤恨地瞪着女子,“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江南念笑弯了眼,有种诡异的温柔,“你是张家人,当然也算是家人了。” 家人吗?好像也不错呢。 张千军有片刻怔然,自然的背着她回了观中。 江南念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俯身凑近,樱唇若即若离他的耳朵。 清香的气息涌了过来,张千军刹那间有些惊慌,忍不住想后退一步,却被她一把环住脖子。 江南念看他紧张的模样,轻笑一声,“给我唱首曲子吧。” 小道士半晌没有吭声,最后轻轻唱了首道教曲。 山间清风花草随歌曲被抛在了身后。 老道士还坐在檐下发呆,那丸丹药倒是不在了。 见他俩回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继续发呆。 真真没眼见,她是没长脚吗? 他刚还瞟了一眼他背篓里采摘的都是她喜欢的野生山楂。 恋爱脑难道也遗传?算了,不想了。 张千军想着她要走了,一咬牙把之前换的一小罐麦芽糖全部倒进去搅拌。 趁着山间夜凉如水,做好了放在有细纱布竹罩子里用油纸裹好。 山夜寂静,一夜无话。 起早做好早餐的张千军,先去做了功课。 等回到用餐的观外以树根为桌,竹椅上坐着。 “你…你…师傅你怎么返老还童,变年轻了?” “怎么,为师变年轻了是不是也颇有几分姿色?” “…” “怎么没有呢,风韵犹存。” 江南念一脸我就知道你会吃掉的表情,施施然吃她的那份早餐。 “徒儿,吃了饭。我就随她下山了。” “什么?” 面无表情的张千军此时如丧考妣,一脸的不可置信。 碎碎念:小道长自我攻略完成 第68章 师娘? 张千军有点犹豫,沉声道:“师傅,你确定要随她下山吗?” 张瑞清高深莫测的逗着自家的小徒儿,摸着胡子嗯了声。 沉默的小道士起身把定型的冰糖葫芦都打包好,塞到竹篓里。 看着垂头丧气的小道士,江南念勾唇笑了笑。 “小道长,赶紧收拾下山,你师傅逗你玩呢。” 张千军低垂的头立马抬起来,瞪着自己不靠谱的师傅。 又骗他,这该死的老头子。 “咳…咳,你不跟着,难道让我这一把老骨头背她下山。赶紧的,收拾走人。” 别耽误我去找那个没有良心的女子。 “有啥可收拾的,等下山了,我请你们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 张千军老老实实的收拾了一套换洗的亵衣打包好。 转身有点笑意的背上架子,又放了一个旧衣服给她垫着。 拿了一枝冰糖葫芦垫着油纸与她,眉眼清和温声道。 “你坐着慢慢吃,我背着你。” 江南念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在他师傅难看的眼神中坐了上去。 面对着埋怨自家小徒弟不争气的张瑞清吐槽。 她怡然自得,慢悠悠吃着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 “真是养大的崽,便宜了外面的白菜。” “你怎么不说是你家的猪想要拱本家的牡丹呢。” 张千军:“…”我说,你俩吐槽我,能不能避开我一点。可真不见外呢! 张瑞清:算了,这还是族长的小娇花,惹不起。 时间在江南念脚腕铃铛声中悄然渡过。 中间买了一些简单餐的食用过,黑吃黑抢了打劫水匪的船。 张千军耐心的划着船,顺水流而下。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终于踏上了长沙城外的码头。 她一出现在码头,便有不少明面上暗里得势力开始流动。 江南念察觉到,也懒得去搭理。 说好了,给他们买衣服。 念此,江南念脚下步履不停,师徒俩一前一后跟着。 她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并没有挑到什么合眼缘的店铺。 最后看了一眼店铺的名字标志,带着他们进去量体裁衣。 “这是九爷的铺子?” 成衣铺里,掌柜面对陌生而熟悉的女子的发问。 恭恭敬敬地用袖子擦了擦汗,低声下气道:“回张小姐,是九爷的家业。九爷吩咐过了,在城中所有店铺张小姐一切开销挂爷私人账上。” 慢慢刮着掌柜捧过来的茶盏,江南念慢悠悠的道。 “那倒不必,在商言商。 张家人的开销挂张祈山账上即可,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是,张小姐。不知这两位爷还需要什么配饰。附近还有几家店铺都是九爷名下的。” “你们使人给他俩多选几套衣服鞋袜,从里到外。不必非要最好的,要最符合他们清贵淡雅气质的。配饰多选玉饰,别的你们看着办。” “来不及做的,这几日做好了送到佛爷府。” “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随意就行。” 一旁被店员拉着打扮的张瑞清讪讪的,想要阻止她,却被她瞪了回去。 “邋里邋遢,怪不得等不到她。” 张千军面上云淡风轻,倒是没有半点抗拒。只是平静地等别人给他搭配。 “师傅,你就听话吧。” “…孽徒,到底谁是师傅?” 话虽如此,张瑞清想着女子的话。 还是任由他们搭配,又被拉去了后院刮胡子洗面。 最后焕然一新的俩人出来,与之前的形象相比不知道清雅多少。 “怎么样,还行吗?”张瑞清不自在的拉了拉新换的衣裳。 “你师傅看着就年轻许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哥哥呢。” “嗯,年轻。” 张千军一板一眼附和她的话。 刚出店铺门,远处传来踏踏马蹄声,数匹骏马驰骋而来。 张小鱼陈皮转眼间翻身跳下马背,“月亮,你回来了?” “姐姐。” “嗯,回去再说。” 所幸他们带了多余的马匹, 一人一乘,回程。 一路皆顺遂无忧,平安到达佛爷府外。 刚准备下马,江南念留意到探头探脑的俩人。 轻轻一笑,带着意味不明的道。 “瑞清,过来。” 张瑞清在几人狠戾的眼神中打了个哆嗦,这个小祖宗想干什么? 这温柔的语气,只有在坑自家傻徒儿的时候才有。 “做什么?” 他还是听话的下马,乖乖的站在她的马下仰望着她。 “扶我下马。” “…”你有病是不是,没看周围的人都要吃了我一样。 貌似我俩关系也没多亲近。 只能顶着他们杀人的眼神状似亲密的扶她下马。 江南念才不管他们怎么看怎么想呢。 她就是觉得好玩,想要看某某人破防的样子而已。 江南念拿着折扇半遮面,凑近他。“张瑞清,你还想不要张海琪主动投怀送抱了?” 张瑞清疯狂的点点头,“求之不得。” “想的话从现在开始,就听我的话。我保证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听话吗?” 见到已经忍不住,气势汹汹而来的俩人。 轻轻掐了一把他,“瑞清,你看。她这不是来了吗,记得听我的话哦。” “嗯嗯,我最听你的话。我保证,谁的话都不听。” 这话一出,惊呆了周围没有听清她俩卿卿我我窃窃私语的众人。 “张瑞清,你个王八蛋。还说情有独钟于我,这么快就有别人了?” 几步就跨到眼前,张瑞清惊喜的想要上前。 “琪琪,好久不见。” “清清,我不准你这么喊她。清清,我脚疼。我要你扶着我。” 江南念娇声娇气的拉着张瑞清的衣袖盈盈一笑。 张瑞清面对等待了多年女子的怒气,一时之间处于俩难得境地。 “你不是刚还说,最听我的话么。在旧人面前就出尔反尔了,我讨厌你。” 江南念一跺脚,假装自己生气了,开始了茶言茶语。 抽过张小鱼递过来的手帕假模假样的擦莫须有的眼泪。 “好好好,我最听你的话。” “张瑞清,你就当我这么个大活人死了是吧。” 江南念路过张小鱼,“让她们都进来,站在大门口让别人笑话么。” 折扇半遮面,等都进到内院里才停下。 伺候的下去有眼色的搬来椅子小几,上了茶水点心。 安静的退下,主人家的戏不是好看的。 她故意拉着张瑞清张千军万马坐在一起,示意张小鱼陈皮坐远一点。 她们三人对面的张海琪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她身边那丹凤眼少年眼尾往上翘起,看似有点不安分的样子。 正慢慢挽着袖子,掀起眼皮儿瞧人。 “娘,这便是你所提及的那个混蛋,老家伙。瞧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言罢,眼神还瞥向江南念,稍作停顿。“不过是老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江南念侧身以扇面遮住脸,笑得身体抽搐。 不知情者,皆以为她在可怜巴巴地哭泣。 除了对面那三人,楼上的张祈山、齐八爷和解九皆好笑地看着她的一番唱念做打。 这小淘气,又在耍坏了。 就连一向心直口快的齐八爷都乐呵呵地看戏。 “她是谁?” 面对张海琪的质询,张瑞清尴尬地笑了笑。 “大家终归是一家人,何必如此难堪?” “谁与你是一家人?”张海琪见不得她心中之人一脸冷漠的模样。 “瑞清哥哥,你看姐姐好凶哦~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是来加入你们的~” “…” 张瑞清无端的打了冷战,张千军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她还要玩到什么时候,要早知道是这个鬼样子。 他还不如一个人守着大山呢。 看戏的众人,都被她娇声娇气弄的起了反应。 对她有心思的男人想的是,如果她喊的哥哥是我就好了。 张海琪则一下子就炸毛了,本来就脾气就算不上温柔。 立马,指着她们三人,怒极反笑道。 “张海楼,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 碎碎念:哈哈哈哈,我喜欢坏坏的小月亮! 第69章 追妻火葬场 张海楼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局了,瞥见那清丽佳人笑了笑上前。 张千军被他那不靠谱的师傅推上前。 “好徒儿,该你报答为师的时候了。” 张千军回头瞅了他一眼,无力的叹了口气上前接招。 她朝小鱼招招手,“让这院里的人都下注,包括楼上看戏的几位。” 她附在他耳朵轻轻道:“我押张海楼赢,不要告诉他们。” 张小鱼红着脸点点头,拿着放茶盏的托盘一一找他们下注。 看他们基本都赌张千军赢,看来是为了给她面子。 张海琪没好气的瞥了她们一眼,这些张家人是不是有病。 他们在打架哎,他们却在下注。 又狠狠剜了一眼罪魁祸首。 江南念紧紧攥住张瑞清的衣袖,“我害怕,是不是我说错了话,姐姐误会我了。” “…” “我误会你什么了?难道你不是张瑞清的新欢?”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一家人住在山中,清静快乐。是哥哥想念姐姐了,所以我们陪着他下山来寻你。你一言不合就让你的儿子打我们可怜可爱的小军军。” “好好好,你们一家三口。张瑞清,你还在骗我,说会一直等我。这就是你等我多年的结果,娇妻幼子在怀。” 被背叛气昏头的张海琪恶狠狠地盯着这个该死的男人。 骗子,都是骗子。 “琪琪,你听我解释…” “昨日喊人家小月月,今日就喊她琪琪…呜呜呜…”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这场好戏,她最喜欢看了呢。 江南念一边下死手捶着张瑞清,一边拿着手帕假模假样的擦眼泪。 俩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看着张瑞清就要坦白。 她对着他的耳朵道,“这么多年未见,她儿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知道她还喜欢不喜欢你,先试探试探。”江南念眨巴着大眼睛继续蛊惑他。 “嗯嗯,也是哈。”张瑞清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突然,她的折扇急速飞了出去,击落张海楼口中吐出的锋利刀片。 折扇缓缓飞回她手中,刀片一分为二插入观赏用的花瓶中。 听着噼里啪啦的破碎声,江南念收起玩闹的态度。 沉声淡淡道:“切磋便切磋,动用武器就未免多余了。张家人的阴险手段对外人可用,对自家人就大可不必了。” 她漫不经心地放下折扇,端起茶盏抿了几口后又放下。 “如何,你们看戏也看够了吧。有客人在此,还不下来?张大佛爷?” 楼上的几人见她察觉,便带着笑意如她所愿走下楼来。 江南念伸手推开想要抱住她大腿不放的齐八爷。 “八爷,不过十几日未见罢了。你这脸本就不够精致,如今是要开酱油铺子了?” “丑东西,你就像佛爷喜欢的大佛一样辣眼睛。离我远一点,真是辣眼睛。” “…呜呜呜…” 江南念无语的推也推不开这狗皮膏药,还是张祈山使唤副官上前将八爷拉了开来。 “十几日不见,月亮这又是去招惹了谁。这俩位又是谁?” 张祈山扬起眉,有些倨傲的斜视了那几人一眼。 “你们自己介绍,我先回房梳洗。” 江南念扔下一众人,回了房梳洗换了衣服。 一直跟着过来的陈皮就等在门外,瞧见她出来忙上前。 “姐姐。” “嗯,怎么了?” “他们是谁?” “张家人而已,别一天到晚的瞎吃醋,小橘子。” 江南念捏了一把陈皮的脸,往茶室的方向而去。 张海琪已带着张海楼在书房和张祈山密谈过。 这会也刚下楼。 张祈山余光掠过她的身影,拉开他手边的椅子。 “月亮,过来坐。” 江南念挑挑眉眼没有下他的面子,坐了过去。 他小声在她耳畔说了句话,“好了?” 江南念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张瑞清咳嗽一声,着急的道。 “月亮,你赶紧给我解释解释。琪琪都误会我了,我真不是见色忘义那种人。” “哎呀,张瑞清。你是那种人,我怎么知道呢。我们又不熟,琪琪我倒是挺熟的。” 想到这里,她莫名的有点儿想笑。 “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你相熟了?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你?” “琪琪,好伤人家的心呢。以前拉着我非要和我一起,把人家的小未婚夫都挤走了。为了个糟老头子就这么忘了我,人家好伤心哦。” 瞧着女子笑意吟吟的样子,觉得自己特别不要脸的张海楼笑出了声。 “没看出来,你有多伤心?” “你说我们很熟,地点时间人物。” 张海琪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女子比张海楼这小子还要难搞。 “巧了,我还真有物证。” 江南念拿着一张按着签字画押盖章的纸条看了又看。 “欠了我这么多年,不还就算了。一见面就让小美人喊打喊杀,真的伤感情。” “小鱼,给我再添俩笔,感情损失费外加今天那小美人暗器打碎的俩个元代的卵白釉瓷器。” 拿着那张纸正在看的张海琪十分无语得翻了个白眼。 “什么元代的,明明就是清德化窑白瓷。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就是想讹我是吧。” “哎呀呀,小琪琪怎么能这么想人家呢。再说了,堂堂张大佛爷府,怎么可能放那么便宜的瓷器呢?配不上我们佛爷的身份。” “在坐的几位爷,你们说是吧?” 江南念扫过几人。小嗓子娇娇滴滴,彷佛裹着层蜜,让在场所有男人都听得心尖儿发痒。 张祈山眉骨微抬,轻啧了声,听到咱们佛爷时就心花怒放。 他心跳都停了半拍,胸膛起伏数息,还是难以自控的将她细白的小手攥在掌心暧昧的揉捏把玩。 “月亮说是元代就是元代的,小鱼记上。” “记好了,佛爷。” 齐八爷还煞有其事的道。“咱们佛爷的品位一向高雅,月月儿说那是元代的就必定是元代的。绝不可能是什么劳么子前代的瓷器。” “确实是元代的瓷瓶。”默默饮茶的解九爷一锤定音。 陈皮心里暗骂,话都让你们提前说了,我能说什么。 “姐姐说是就是,谁在磨磨唧唧不赔偿。别想出这个门!” “…” 江南念:陈皮,倒也不必如此这么心狠手辣,我就是玩闹而已。 张海楼锐长的眉毛慢慢挑起,“你认识张海侠,为什么这上面有他的名字手印?” “什么裙子这么金贵,价值千金?”张海琪吃惊的盯着手中那薄薄一张纸上所写的,不敢置信。 江南念不耐烦的从张祈山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指,横了他一眼。 “以画为据。”轻轻一抚袖,一卷画呈现在她俩面前。 那特意镶嵌过的画卷随着记忆一一浮现在她面前。 画中还是冰天雪地的景色,系着红色祈福带的雪杉之下。 张海琪挨着江南念言笑晏晏,张海侠在不远处墙角盯着远处。 在江南念不远处有一男子只微微露出一点侧影。 “这是你与我,这是海侠。” 张海琪的手指慢慢抚过那个已经不在的温柔又听话的少年。 “堂上簸钱堂下走,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从第一面相见之时。 我就预知了他的结局,他不再了。我留不住他,你们也忘记了我。” 之前还言笑晏晏的女子此时眼睛像是藏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你既知道他的结局,为什么你不能挽救他?” 那艳丽面容的张海楼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质问道。 江南念声音有些虚渺,令人听不出喜悲。 “你问我为什么,那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干娘。她为什么忘了我?你又怎知,我没有干涉其中。他是自愿随你下的南洋,张海楼。结局早已注定!” 晴空万里月明星稀,偶尔也会乌云闭月! 你们的结局也早已注定,你们知道我无能为力的感觉吗? 明明,是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忘记了我。 到头来,只是我一个人记得。 凭什么,天道何其不公。 “这是…”似乎想到什么,张海琪看着只有侧影的那个人住了口。 他是小族长,可为何他也是画中人。 碎碎念:画中人小哥短暂出现一下 第70章 月华流光裙 “你尚未解释,何种衣裙能价值千金?” 江南念敛去温柔嬉笑之态,把玩着肩头垂下的发丝,挑眉缓缓道。 “此裙白日于阳光下行走,色彩别样,夜间于月色下,亦呈现流光溢彩、百鸟朝凤之象。 外着浮光云锦,内藏御赐云锦,以金线雪山天蚕银丝编织为饰,更有双面星月图。 需三百绣娘精心制作,耗时半年方成。 此乃我及笄之礼,由他所赠。 世间仅有此一件,独一无二。 他曾言此裙天下无双,而今观之,果真是天下无双。 你道此衣裙所含情意是否价值千金,张海琪?” 座下数人神色微变,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各自沉思。 “值千金,我陪便是。” 话说,她张海琪向来无所畏惧,何以面对她时,竟有些心虚。 “我当真忘了你?”她凝视着那幅画的落款,缓缓念出:“赠予吾爱卿卿,愿卿卿平安喜乐。” 没有印章没有正式的名与小字落款,但她莫名的知道是谁所画。 头顶的水晶灯灯火阑珊,暖光透过糊于其上的宣纸,落下一个隐约的张字。 江南念不言,她也不好随意的宣之于众。 “此画工,张海琪,你明白了何人所留吗?”江南念只是浅瞥她身后,手指微微拨动扇坠。 “我知道。” 一时,俩人都静默了下来。 “此画卷,可以送给我吗?”张海楼盯着画中已逝去的少年默默来了一句。“我可以给你钱,或者别的?” 江南念则抬手收起画卷,塞入袖中不见。 “不可以哦,你又不是我小未婚夫的卿卿。”江南念疏离而有礼地回答:“我没有把别人赠予我的礼物再赠予无关紧要之人的习惯。” 喝了一肚子茶水一直没有言语的齐八爷抬眼看她,忽然话锋一转:“哎呀,我就说月月儿会袖里乾坤。小九九,你看见了吧。” “…”能不能别这么多人面前喊我,我也要面子的好吗。 你为了搏美人的欢心,拿发小的面子名声来挡,你可真是我的好发小。 “有眼之人都看到了。” 解九中规中矩的回答,倒是在齐八的意料之中。 反正他就是见不得月月儿伤心难过,干脆转移换题。 “佛爷,午饭已备好。”许久未见的小副官张日山上前道。 “请大家移步用餐,有什么饭后再谈。” 江南念眉眼低垂,神色已沉静下来。 随着大家起身,往餐厅而去。 这会她坐在了张千军的身边,“说了下山请你吃山珍海味,好好吃饭,张家养孩子,一个塞一个的不靠谱。” 说着,就意有所指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盯着张海琪不放的张瑞清。 “…山上修行清苦,好徒儿辛苦你了,你吃点这个。”说着,讪讪一笑的张瑞清讨好的夹了一筷子就近的海鲜给张千军。 “有事好徒儿,没事儿孽障。师傅,你还是正常点吧。你这么和蔼可亲,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让我说些不该说的呢!” “什么是不该说的?” 张海琪也恢复了一贯的态度,随口问道。 “经常骗我,说他快死了。利用我的同情心,给他洗衣服做饭。还让我像对待师娘一样尊敬月亮…” 吃饭迅速的张海琪这会放下筷子顿了顿,“张瑞清,你离我远一点。” 说着,起身就走。 一路赶路,她都要困死了,还是先回客房休息。 明日再与这负心汉算账。 “琪琪宝宝,你相信我的真心。你听我解释…” 江南念看张瑞清这副狼狈模样,实在是觉得有趣,随意的给他夹了几筷子菜。 “小道长,你可真坏。” “那你喜欢吗?”我这不是给你报仇么,师父你就自求多福吧,原谅徒儿不孝了。 “喜欢呀,小道长有人间烟火气才好,又不是出家之人。多学学你师傅那不要脸的劲儿。” “嗯,我听你的。” 江南念见另外一边的张海楼默默的扒拉着自己的饭碗也不怎么夹菜。 干脆一视同仁的给他也夹了几筷子菜。 “带刺的小美人,多吃菜,这是张大佛爷府,不至于菜也吃不起。” 言外之意,你也姓张,别不好意思畏手畏脚。 当然可能,这毒蛇小美人压根就没有不好意思。 看着面前她夹好的菜,没有他不喜欢的肉块。 轻轻点了点头,客气的道。“谢谢。” 许久没有好好吃饭的江南念瞧着左右这俩小张比赛似的吃饭。 胃口大开,也慢悠悠的吃饭喝汤。 饭后,俩个不对付的小张还没有握手言和。 互看互不顺眼,但这俩人非要跟着她消食散步。 解九和张祈山去了书房,讨论事情。 两位小张也各自回了客房休憩。 陈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她也没有太关注。 她在廊下立了几许,喂食了几把鱼食。 乌墨的双眸对上张小鱼探究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怎么?” “你想他吗?” “也许。” “你们会相遇的。” “小鱼,我知道。” “赌注你要看一看吗?”张小鱼实在不知如何怎么安慰她,只能想到这个借口转移话题。 “那便去看看。” 她在前,他在后默默跟随。 如同从前那样,没有差别。 江南念百无聊赖的一一把玩着赢过来的赌注。 不知去哪里了的齐八爷人未至声已先到。 “月月儿,你怎么知道那小子会赢?是看中了他的脸吗?” 想到这里,齐八摸了摸自己的脸,撕的一声惊醒了江南念。 “好看的张家人多得是,小道长心思单纯,怎比得过老奸巨猾的张海琪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以为你看上人家的脸了。”不是就好,一个大男人长这么雌雄莫辨做什么。 “那也比你这张惨不忍睹的脸好看,至少养眼。”江南念无语至极。 其余过来的俩人,只觉得这齐恒一脸的蠢相。 女子鬅松云髻,蛾眉水目,颈间露出一大片修长的雪腻之色。 懒散的漫不经心的向后斜斜靠着。 “齐恒,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儿?” 齐八爷气息一滞,唇边略生涩意。 “被找事儿的日本人打的,他们想要收购我的铺子。你也知道那是我祖上传承下来的,怎么可能会让这些心术不正的畜牲收购。” “嗯?” “就是那日,你画的小…玄武洗不掉,我不愿见他们。他们说我目中无人,见了以后又说我是故意骂他们。就把我抓起来吊着打,严刑逼供。” “呜呜呜…差点就见不到月月儿你了…你还嫌弃我丑…” 说着,这心眼子多的齐八便挽起衣袖给她看手腕绳索留下青紫的印子。 他听到女子一声轻笑,唇边的温意消散,耳边多了句调侃。 “八爷,你怎么这般单蠢呀……” 齐八爷双目瞪圆,月月儿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 碎碎念:九门之中,除了刀客心思简单。 盗墓去换钱,再喝酒抽大烟睡女人,别的基本不会考虑。 其余八人就没有心思简单之人,包括目前落笔很少的狗五爷。 个个都是人精,不然怎么可能从众多江湖家族中脱颖而出。 这些仅仅是我个人的愚见,欢迎你们的补充 第71章 夜半私语 立领青袍的青年,腰悬玉玦,骨秀神清。 此时正趴在她腿上耍赖卖乖,非要她答应帮忙上药。 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那张丑脸,江南念忍了又忍方慢悠悠道。 “八爷这不是看到我了么,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吓人。” “呜呜呜…要不是咱佛爷从天而降,救了我。你不就看不到我吗?” “放心吧,没有英明神武的佛爷,也有玉面解九救你。八爷,还要长命百岁呢。” “月月儿,一点都不心疼我。”齐八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开心。 “行了,帮你擦药。” 这副蠢样子看着更辣眼睛了。 齐八赶紧从袖中从中取出白瓷瓶装的药膏递给她。 就这么蹲着趴在她腿上扬起那张猪头脸讨好的笑了笑。 这一笑,就更丑了。 江南念无语的闭了闭眼,熟稔地打开药罐的盖,挖出一块药膏。 她微微俯身用指尖将清凉的药膏推入他手腕上。 药膏便在温热中化开,凉意覆盖在手腕间。 一上完,江南念便放了手。 接过小鱼递过来温热的帕子慢慢擦拭沾染药膏的手指。 轻轻拍了一下他脸颊,“八爷,坐好。没有好之前,你别再对着我笑了。我怕做噩梦,失眠。” “…好吧。”齐八好委屈。 张祈山眼神闪了闪,有些好笑的看着齐八弄巧成拙。 解九则比较无语,他一点也不意外发小发蠢的行为。 毕竟,从小到大他已经体验过很多次了。 感受到她的嫌弃,齐八爷这才稍微往后撤了一下落坐。 “月月儿,那天你做什么去了。” “行云布雨,解救众生。” 齐八爷抬首看向她,眸中水色潋滟,秋波粼粼。 “月月儿是那条渡劫的巨蛟,那现在你是龙了?怪不得那段时间食不下咽,还喜水。 龙性本淫,你不会真随便找那个什么张瑞清阴阳调和生孩子去了吧?” 她捏了一把他放在茶几上的手背,掐得绯红一片,笑道。 “…齐恒,你是不是该去洋人开的医院查查脑子了。你这每日天马行空嘴里跑火车的,不去写话本子可惜了。” “嘿嘿嘿,你那话不也是不靠谱么。”齐八自顾自地斟茶。 “至于那什么张瑞清。老菜帮子,谁稀罕吃。退一万步说,那孩子是见风就长么。我能生得出来这么大的儿子?” 解九敛眸道:“我看你,逗他们挺开心的。怎么有些报仇的意味在内里?” 很少主动与她讲话的解九洞悉人心一针见血。 “九爷,果然聪明。谁让张海琪曾经嘲笑我的未婚夫呢,一报还一报嘛。” “看来,月亮对你的未婚夫情有独钟,这么护短。”关于他的小事儿都铭记在心。 “我不对他情有独钟,难道对你们情有独钟?” “也未尝不可!” “我可是见过九爷花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游刃有余的样子。你猜我信不信你会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话本子剧情。” “原来,我在你心中还是位风流公子。” 齐八爷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江南念慢慢拿起饮了两口,放下。又狐疑地看了面带笑意的解九一眼。 “九爷,可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与你谈感情伤人,谈利益伤感情。” “你倒是了解我。” 聪明人都是点到即止,解九对上女子淡漠的表情,自嘲的笑了笑。 这般镜花水月般朦胧的妄念,如同这茶盏飘过的水汽一般消散,只能存在他虚渺的梦境里。 妄念。 只因一妄字,所以只能是妄念。 罢了,亦师亦友也不错。 何必,去妄想不可能的月亮。 张祈山自来了之后,便没有主动言语。 此时,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笑了笑。 月亮三言两语便让他的军师主动退出,解九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可是没有多少把握能赢过他,真是可喜可贺。 这女子的心思可真难猜,任重而道远。 而在江南念看来,解九太过聪明,每件事都会下意识的去计较利息得失趋利避害。 所以就决定了他不是一个好的爱人,他需要的是安分守己能帮忙打理内宅家务。 能随时安抚解家各家内院妯娌之间鸡毛蒜皮,三瓜俩枣的小事儿。 可惜,她偏偏就不是他要的这种以夫为天为家族为己任的女子。 她有自己的骄傲,决不会为了一人馅在四方天的深宅内院。 为了他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哪怕他只是逢场作戏,应酬而已。 她也接受不了,他带着别的女人的香味归家。 她有自己的豪情壮志凌云,情爱在她面前也是微不足道。 所以,注定了她与他不可能。 江南念托起腮,意味不明地看向他。 “九爷,人生得一知己便已足矣。” “那解某今日便敬月亮,敬知己。” 俩人举着茶盏微微示意,懂了彼此心意的俩人相视一笑,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饮了茶不久,见天色已晚。俩人也起身告辞离开。 不知不觉,屋外天色已沉。 月落柳梢,云雾稀薄,繁星罗列,阶上流影浮动,澄辉碎影如同珠玉乱琼洒落在地。 室内灯火明亮,无一丝晦明之感。 江南念坐在榻旁,也已沐浴更衣过,故而未着外裳,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亵衣,眉眼垂下,手中正捧着书卷。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后张祈山的声音传来:“月亮,我可以进来吗?” 她头也未抬朝着门外道:“我说不可以,你还不是要进。” 含着笑意的张祈山推门而入。 隔着卧室与小塌之间的画屏之上,几只水墨桃花栩栩如生,点缀在她被灯火映照而来的清影上。 女子的曲线柔和而曼妙,只一个浅淡的影子就令他神思恍惚。 他颔首看那道清影,感受到被水雾浸湿的画屏带着细腻的温度。 就仿佛他只要微微颔首,就能短暂而真切地吻上眼前看书的女子。 “找我何事?” “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吗?”张祈山抽过她手中泛黄的古本合上远远的放在几上。 “明日再看,仔细伤了眼睛。” “张大佛爷说的那里得话,这是佛爷府。有何处是你不能去的,何必过来打趣小女子呢。” 瞧着女子漫不经心懒散的样子,张祈山眉目微垂,眸光沉暗。 “那月亮的心里我可去得?” 她眯了眯眼,低声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江南念对于今日应付完这个又要应付那个,心底已经颇为不耐烦了,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当然,我知我在说什么。” 张祈山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紫檀木首饰盒。 打开,取出一只青玉桃花发簪。 “那日,我自觉它很配你。” 说话间,动手插入她的发里。 嗯,她只是浅应了一声。 气氛沉默了一会,只有齐八爷送的那件八音盒悦耳音律在缓缓随着发条转动静静流淌。 透过透明的窗户,夜幕下的张府烟色微茫,月色清冷如许。 第72章 不配费心 院中花树被风坠落,如沥沥飞絮飘落,薄瓣堆成一地粉雪。 “我心很小,住不下野心十足的佛爷。” 张祈微微一哂,横臂拥紧这小祖宗坐在他怀里,又替她捋了捋几缕长发到耳后。 “小祖宗,别再若即若离了。” 张祈山握着她的手指,神情语气是身居高位之人一贯的居高临下的霸道,“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我有星星,何需你去摘下来。美人和天下,孰轻孰重?我不信,你张祈山会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 张祈山垂首亲她的耳边还带着清香的发丝,目光贪婪地逡巡她秀美绝伦的眉眼,低笑着添上后半句。 “为何不能都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张祈山薄挺的下颌在灯影下绷出冷硬凌厉的线条。 他一点儿都不介意当眼前依然漫不经心搭理他的女子的舔狗,前提是她得让他真的能舔着了。 江南念睫毛颤了颤,侧头对着他勾唇笑了笑。 “巧了,我的想法也是如此。” 只想到那位继往开来的伟人,她淡淡一笑。 “那我便代你逐鹿天下!以后张夫人的张是张祈山的张怎么样? 我的荣光与你共享。请问,江南月小姐,你敢不敢接受这样的赌注?” 他无法自欺欺人,说自己对于江南念没有渴望。 再次重逢,他看她的每一眼都并不纯粹。 他以一个男人看待女人的目光看待她,看待从前觉得麻烦的女子。 甚至,他会肖想她的肉体,会渴望与她每一次的触碰,会想亲吻她的唇瓣,抚摸她的肌肤。 甚至就连遇见她之后的每一次梦遗,梦中所见之人也全都是她,梦中他与她无数次交颈缠绵,耳鬓厮磨,犹如爱人一般做着亲密之事。 他在南京,为了往上爬。 各种乌烟瘴气的应酬,玩得花的五花八门。 男女老少,中外名媛一有尽有。 也不是没有没有美人向他投怀送抱,他一想到她。 便毫不犹豫的拒绝,连逢场作戏都懒得应付。 每次以家中娇妻脾气大为由,拒绝了其他人的美色诱惑。 他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她的独占欲,但凡他把持不住。 她肯定会不要他,比如已经出局的二月红与主动出局的解九。 不正是如此么,她的洁癖好似不仅仅是表现在生理上,还有心理上。 面对沉默不语的女子,张祈山微微眯起眼,目光追着江南念不放,脸上似笑非笑。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江南念恍若未闻,想要从他怀中起身,手指却抽不出来。 张祈山搂着她,端量她的神情,揣测她的心思,眸光幽深明灭。 他此刻很想知道,在江南念心里,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张祈山,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我不喜欢。你不用把我考虑到你的未来蓝图里!” “月亮,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还是比较你喜欢你喊我我的佛爷,乖,喊一声好不好?” 神经病,大晚上的发癫,这张祈山不会得了桃花癫吧?可这也不是思春的日子呀! 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住她的手指缓慢的摩挲,带起一种痒意。 她手指微微动了动,偏偏他就是不放手。 江南念蓦地转过头,望向他,眼瞳幽深如潭,眸里有许多他看不懂的意味。 “张祈山,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我可以随便承诺,转头就忘掉。你坚持要我说么?” 张祈山眸色阴沉,低颈审视女子半晌,她没有心虚眼神没有躲闪。 手指扼住她精致的下颌,微勾起锐薄的唇弧。 “我等你心甘情愿说的那日。”又凑到她唇边,嗓音压得极低,“我想你都快想疯了,别再动不动就消失了好不好?” 眼看他欲亲吻下来,江南念侧过脸去。 他只吻到了脸颊,张祈山微微扯动嘴角,丝毫没有目的达成的喜悦。 只想再问她一句,自己究竟还要怎样疼她、善待她,才能打动她的心,在她心中,获得与她小未婚夫同等的地位。 “张祈山,你该回房了,我要歇息了。” 江南念对他的主动示好无动于衷,提醒他男女有别,深更半夜不应共处一室。 “别闹,你帮我上过药,我便离开。今日你帮那愚笨的八爷上药了,我也被日本人打了。你也疼疼我,我并非那等真正坚不可摧的佛爷。” 话毕,张祈山便开始解扣子。 江南念迅速推开他的手,“你能否别如土匪般行事?” “怎的,嫌弃军爷我粗鲁,比不上你那举世无双的小未婚夫?” 此人莫名其妙说些酸话,仿佛她和他有什么私情。 真是有病,叫佛爷的都怪怪的。 江南念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以示自己的无语。 “有何可比性?他是我名正言顺、有婚书为证的命定之人。你算我的谁?有何资格让我拿他与你比较?” 我的小族长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傻子。 你这人心思深沉,难以揣测,我才不会信你。 “或许,相处久了,日后,月亮会认为我才是你的命中注定之人。” 张祈山低声哄她,已脱下睡衣扔在沙发背上。腹肌结实,线条分明。像刀刻一样沟壑分明。沿着凶猛的肌肉走势往下,是凌厉又性感的人鱼线。 这人身材怪好的呢! 张祈山直接躺在沙发上,背对着她,说道:“我背上看不见,麻烦你帮我擦一下。” “你看不见,你的几位副官是干什么吃的。明天我帮你好好问问!” “……好月亮,我就是见不得你心疼别人却不心疼我。” 江南念望着背上青紫的痕迹,终究没有再推辞。 毕竟,以张祈山唯我独尊的性子,今晚他若不满足这些小要求,说不定就借此机会不走了。 她也实在懒得让别人看她的笑话,她暂时还没有男欢女爱的打算。 于是,她挖出药膏,用力地给他敷药。 她的这点小心思,张祈山心里再清楚不过。 “呃……”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在他背上滑来滑去,难耐地低哼。 “……” “佛爷,你能别叫得这么放荡不羁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江南念为他擦过一遍药膏,扯过衣服扔到他身上。 “赶紧走人,困死我了。” 望着女子浅浅打了个哈欠,张祈山穿上睡衣。 他语气很温和,缱绻含情。 “好,你休息。晚安,宝宝。” 这一路句宝宝把困顿不堪的女子惊醒了。 太肉麻了,她是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张祈山。 江南念被臊得闭上眼,不愿看他,打开房门,直接道。 “你别再这么叫,好肉麻。甚得慌,快走吧。我的好佛爷,我真的缺觉。” 不就一句佛爷么,她喊就是了。 反正,八爷不总这么喊么。 他都不尴尬,她尴尬什么。 赶紧把他哄走吧,这煞神。 张祈山心满意足的出门,还想回头道句晚安。 这女子,真是一点面子不给他。 江南念眼疾手快的关上房门上锁流程利索干脆的走完。 神经病,哄个毛线的野男人。 他又不是张麒麟,还值得她花费心思去哄一哄。 大晚上,听他这么多废话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张祈山,可真会得寸进尺。 江南念甩着手腕,去洗了好几遍手。 随手抽出发间他送的那只发簪,塞到首饰盒最下边。 难道他要送,她就必须喜欢么。 入睡之前还在想,明日一定要抓着他的副官念叨。 他们是多么的不合格,可别再来打扰她了。 她真的不想再应付张祈山,没意思。 还不如去找丫头玩呢,至少人家没有他这么没有眼色。 带着这些碎碎念,江南念坠入沉沉的梦乡… 碎碎念:怎么样?我很认真的在写了 第73章 命运弄人 江南念出门时,张千军已完成每日课业。 清俊的小道士初次下山,身形如竹,黑发如绸,更衬得他唇红齿白。 “你师傅呢?” “和师娘外出了。” 江南念颔首微微笑道:“要随我出门吗?” “嗯。” 望见附近的张海楼,江南念想着无需与小孩子计较。 张海楼立于楼前,神色阴晴不定。 “我要出门,张海楼,你也一同吧。” 他犹豫片刻,终是应下,其故作不在意的嘴角微扬。 这小美人儿在南洋见多了勾心斗角,果然单纯最能笼络其心。 江南念回绝了张祈山派来的亲随,只携两位少不经事的小张于街巷中穿行。 寻着陈皮之前给她买过的各种小食,毒蛇小美人嘴里说没什么好吃的。 嘴里倒是来者不拒,就没有停过。 张千军就乖多了,还会主动走在她外侧,帮忙抵挡行色匆匆的路人。 晚秋十几日的雨水过后,露重。 又加上还未干透的雨水,张千军很快便注意到她的鞋子沾了些许泥水。 “要我背你吗?” 江南念随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又看了看日头。 “无妨。” “切,就你会献殷勤,马屁精。” 毒蛇小美人语出惊人,话里话外都在怼小道士。 张千军只凉凉的扫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江南念又好气又好笑,用力在他头发上揉了几把。 “他为我着想,有什么不对,你可别有事没事欺负小道长。” 张海楼一下子炸毛了,“你这个女人,男人的头怎么能随便摸。你把我头发弄乱了,我还怎么见人!” 张千军只默默在她面前低下头,江南念心情有点微妙的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还是小道长乖,走吧,你中午想吃什么?” “哼,你和他关系亲近,当然觉得他好了。” “你听话对我好,我也与你关系亲近。” 对于张海楼小声的嘟噜,江南念似笑非笑斜了他一眼。 “都可以,我都听你的。”小道长有些不开心她的话语,只轻轻回答她。 张海楼不甘示弱的冷笑一声,“偏心,你怎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呢?” 江南念睃了他一眼:“哦,那么请问尊贵的张海楼先生,你中午想吃什么?” “哎,随便吃点吧。”小脸微红的张海楼不自在的道。 江南念今日着了一件樱粉绣花旗袍,外搭米色披肩,其甚少着此等浅色,更衬得她肤如凝脂,明艳动人。 三人同行,一路言笑晏晏,江南念对那些藏头露尾之人视若无睹。 然性情桀骜的张海楼却难以容忍,他掀起眼皮,阴冷发问。 “是否需我去废其双目,亦或断其双腿?” 江南念不以为然,以折扇轻敲于他。 “你干娘有求于人,自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这浑小子为何如此莽撞,莫要给她招惹事端。” “她个死恋爱脑,为一老混蛋便神魂颠倒。我才懒得理睬她呢……” 原来此子吃醋了,故而喜与小道长为难。 “尾随之人,并无恶意。你们不必在意,他们是随我而行。” “尾随你作甚,莫非怕你和别的男人鬼混?” “…” 江南念沉默片刻,两位小张皆以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 呵,此女。 果然有招蜂引蝶的潜质和资本。 三人刚至望江楼门口,身着蓝色长袍的管事便小跑着迎出来,满脸笑容地招呼着她。 “张小姐,您来了,请这边走。” 一楼大堂座无虚席,偏到了二楼,张海楼发现还有包间空着,便忍不住询问。 “咦?这里有空桌呀,那些客人为何非要在下面排队呢?” 管事笑容得体,彬彬有礼地答道:“这间临江靠窗的包间,是我们爷特意为张小姐留的,就是为了不让闲杂人等打扰到贵客。” “又是九爷的产业?”江南念轻抚旗袍,缓缓坐下。 “是,爷说一定要让张小姐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管事看着江南念笑而不语,遂又继续开口。 “张小姐,今日有新鲜的刀鱼和鲥鱼,不知今日是否尝个鲜?” “菜式你们看着安排,量不必多。清淡口味的南方菜上几道,其他特色菜和当季菜随意上几道拿手的。” 管事略作思考,应了一声便退下安排去了。 各式餐前小吃和茶水很快被安排妥当。 她们所在的贵宾厢房,古色古香的中式装饰,环境清幽宜人,内里布置雅致。 她侧身望向窗外的景色,身体曲线如山脉般起伏,乌黑浓密的睫毛如鸦翅般微微颤动。 才刚上了凉菜,包间的门就被敲响。 不多时,一个身着浅绿色旗袍的女子走了进来,那温柔小意、矜持又怯懦到了骨子里的模样,实在是许久未曾见过了。 她俯身施礼,轻声言道:“张小姐,可否容我说几句?” 女子态度颇为郑重,江南念的回应却略显敷衍。 “嗯?” “我与二爷不日成婚,诚邀张小姐来观礼。” “你是谁?”江南念手持茶杯,眼神淡漠地望着她。 “我是丫头。”女子微蹙眉头,似乎不明白了她为何要如此问。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丫头便是我的名字。” “好,我知晓了,你且回去吧。” 未能得到确切答案的丫头,不敢再追问那始终冷淡的女子,悻然离去,回到了不远处二月红的包间。 手中的手帕被她反复揉捏,她不忍见二爷伤心难过。 寻思着若是邀请张小姐前来,兴许二爷心情会好些。 她似乎对二爷情根深种,即便二爷所爱之人并非她,也无妨。 二爷开心便好,她只求能陪伴在他身旁,便心满意足了。 二月红见丫头外出一趟回来后坐立不安,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烦心事?” “二爷,我适才去厨房查看给老爷想吃的那道菜是否做好。碰巧遇见管事的正在交代给贵宾室安排菜式……” 二月红揉了揉眉心,疑惑道:“那与我们有何干系?你为何烦心?” “是张小姐,我去邀请她来红府行礼……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二爷,我是不是做错了?” 丫头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二月红听到是她,握着江南念用过的那把折扇的手指紧了又紧。 他凝视着那把红府珍藏多年的折扇,低垂的眼神微微闪烁。 再次抬起的眼中似蕴含着一潭活水,光泽氤氲。 他有些下意识地问道:“她……怎么说?今日与谁一同前来?心情可好?” 丫头见他并未发怒,轻轻松了口气。 “张小姐似乎并未明确表示同意或拒绝,与她同行的是两位风格迥异的男子。一位貌似为修道的小师傅,另一位带有外地口音的容貌艳丽的男子。心情倒看不出来好不好,好似也不坏。” 二月红思考着近日收到的关于她的消息,心中已然明了。 他也不再多问,此时红父想吃的菜肴都已装在食盒中打包好。 “二爷,菜已备齐,里面还有两道新鲜的鱼。这是我们老爷特意为贵客而留的,她用不了这么多,恰巧都做好了。二爷来得正是时候。” 丫头看着他修长的手,轻声问道:“二爷,您要去见见她吗?” “不必了,她或许不愿见我。晚间我还要去戏院,你不必时刻照看父亲。父亲若有事,可安排下人侍奉,你身子也不好。” 二月红看着眼前依旧怯生生、纤纤弱质的丫头,嘱咐道。 “我都听二爷的,那我这便先回去了。” 二月红看着丫鬟提着食盒,搀扶着丫头脚步轻盈地走下楼去。 碎碎念:不黑任何女子,不雌竞,所以也不要过分解读哈 埋的线,后面会解释的。 第74章 一出好戏 二月红这才徐徐看向管事。 “有劳,费心了。张小姐那桌费用记在红府账上!” “二爷,我家爷吩咐过了,张小姐的所有开销都记在他的私账上。您看,这……” “那便罢了,你们伺候她时多用点心,记得给她上少糖微甜的茶点。她不喜过甜,秋日里也不爱菊花茶,白茶、乌龙茶倒还算喜欢。饭后上一些消食的陈皮酸梅,一样不需太甜。” “是,多谢二爷提点。我这便记下,二爷慢用我就不打扰您用餐了。” 二月红微微点头,示意他自便。 他随意吃了几口,放轻脚步,走到江南念所在的包间附近,静静地站着。 虽不能相见,但能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二月红若有所思地轻叹一声。 自丫头离开后,凉菜之后陆陆续续上了几道特色菜。 张海楼从小生活的环境比较开明,没有那么多规矩。 之后在南洋完成任务,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 瞧着女子淡漠的样子,试探的道。 “刚那那丫头,是谁?邀请你去做什么?” 江南念咽下嘴里的食物,拿着一杯桂花酒慢慢饮着。 张千军默默吃着饭,耳朵却竖着留意她的话语。 江南念无语的打量了八卦的张海楼半晌,才缓缓道。 “要怎么说呢?” “就实话实说,你可别忽悠我们。” 张海楼愤愤不平的哼了一下,“你可别像我那个满口谎话的娘,女人都是可恶的骗子。” “她是九门提督二爷的未婚妻。” “那照常理说,你们关系应该还算亲近。可是怎么我感觉她很畏惧你,你好似也不怎么在意她?” 这小子,看着不怎么着调,没想到观察力如此厉害。 俩人短短几句话,他都能推送出惊人的事实。 张家不管本家还是外家人,果然都是百里挑一。 “关系不远不近,只因为大概算是她未婚夫追求过我。” “…啊?” “估计在她眼里,我应该算是她未婚夫的前女友。” “所以他是你的前男友?” “…也可以这么说!” “你会去观礼吗?要我说,你干脆以张大佛爷夫人的身份去观礼,虽然说姓张的也不怎么样。” 张海楼,你是不是忘了,你也姓张。 张海楼一脸你可以利用张祈山身份压制他们,又要嫌弃他这个人不怎的样子。 江南念看着眼前张千军用公筷给她挑好鱼刺的小碟子。 吃了几口方才道,“去不去还俩说,至于佛爷夫人我暂时还没有兴趣。” “没有兴趣,我看张大佛爷对你挺有兴趣的。张家,一向不是族内通婚么。这么野心勃勃的有能力的人才,你还挑上了?” “怎么就不能挑了,你再说,我就把你的名字写上去。让你做我备受冷落的第十八房小妾,日日折磨你。” “…你这个女人比我还要口无遮拦,小爷我才不干呢。” 江南念“扑哧”一声,见张海楼瞪她,忙垂下头继续吃饭。 张海楼扒了几口饭又忍不住掀起一点眼皮往女子那边瞟去。 正好与张千军望向女子似是不经意间投来的视线悠悠接上,张海楼脸上一热,情不自禁的感到有些丢人。 抬起头有些心虚的恶狠狠地道,“看什么看,你看小爷长得像菜吗?” “闭嘴吃饭,再叨叨。我把你扔下去,别欺负小道长。” “就知道欺负我,明明就是他不对。” 这小子还巴拉巴拉不停… 江南念气不打一处来,这人真的有些混不吝。 和张海琪的性格差不多,一样的不靠谱。 真是可怜了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张海侠,温柔的张海侠呀,真是可惜了。 江南念心中悸动,想到那个温柔的短暂相遇过的张家少年。望着张海楼的位置,不由笑了笑。 张海楼见她对着他笑,那股莫名其妙的火气一下子熄灭得无影无踪,心里似被只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挠着。 角落的二月红苦涩的听着她们的对话,明明近在咫尺,却像远在天涯。 能不能再看一眼她,就一眼。 她这样理直气壮的话语似一道惊雷击打在心头。二月红重重地阖了阖目,又摇摇头。 可最后他还是在她们起身之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管事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自古忠孝两难全,二爷看似无情却有情。 不多时,几人用过饭食。 三人就沿着街道慢慢逛着,刚好走到二月红的戏院外。 小伙计见好久不来的女子,立马殷勤的上前招呼。 “小姐,二爷今日有戏,马上就要开场了,您看要不要邀请二位贵客听听戏喝喝茶歇歇脚?” 那被自家二爷交代过无数遍的小伙计心里也是有些发怵。 毕竟,这曾经可是二爷口中的红府少奶奶呀。 曾经花前月下,人前人后执手相看的俩人被一个面摊丫头拆散了惊呆了多少人。 不知有多少人觉得造化弄人,心里唏嘘有情人不能成眷属。 “你不是说二月红的戏好,那便看呗。我都没有听过正经的戏曲。” 张海楼直接了当的开了口,一马当先的进了门。 江南念好笑的看着这人,知道他是想给她找场子。 “那便走吧,给我们一个清静的包间就好。” “是是是,必定清静。” 小伙计忙上前带路,眼睛使着眼色让人赶紧去安排和通知二爷。 她们上了二楼正对着戏台最近的包间,一阵锣鼓喧闹声开场。 二月红就上场了,他的戏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瞧着女子一脸的不在意的听着戏。 张海楼有些莫名的生气,“你还专心听上了?” “不是你想听戏么,怎么又不满了。二月红唱戏可是一票难求,你还不知足?” “…谁想听了,我只是…” “乖,来了就认真听戏。”江南念随口安抚有些躁动的小张。 张海楼安静了下来,只耳朵有些微红。 直到结束,他都没有再言语。 临走前,江南念依旧催生了一篮鲜花赠与他。 “小姐,可要去后台,二爷吩咐过了您来随时可以去。一切都照旧,不会有不长眼的阻拦您。” 带路的小伙计不敢拦着她,只能自以为很委婉的问道。 “不必了,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适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私密的后台。今日,多谢你费心了。” 江南念打赏了他一块银元,带着明显想去后台闹事的张海楼离开了。 小道长只看了一眼那个花篮,心里倒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伙计飞速提着那篮鲜艳夺目的花篮去了后台。 “二爷,这是张小姐特意感谢你的赠票情意。” 刚下台的二月红着急的顾不得还有人在后台,开口便道。 “她呢?” “张小姐,她…走了…” 二月红上台之时,瞧见日日给她留的包间外点亮了那盏灯笼。 心里是欣喜是百味复生,他想见的人终是来了。 这算不算他们的默契呢,原来还是他自欺欺人了。 身后有心人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冲了出来,默默看着已经走远的女子。 如今日所演的,虞姬啊虞姬,你的大王终是走了… 晚间几人回了佛爷府,看着那一对消失的百岁老人腻腻歪歪打情骂俏。 江南念瞧着俩人,手指微微动了动。 等那四人离开了,檐下的江南念当张祈山不存在。 招手吩咐下人过来,“你就这么说,等她进去了就把外面的门上锁。听到有声响了再偷偷打开锁,别的不用多管。” 下人一头的雾水立马去安排了。 身侧的张祈山含笑打量了女子几眼,捏着她的手指微微摩挲着。 “你呀你,果真淘气。” 江南念不置可否,“生活太无聊了嘛,加点调味剂未尝不可嘛。” 碎碎念:拆官配,也不算拆官配。 宝子们有点耐心哈,我觉得后面构思的剧情还行。 小月亮想要的必须要得到 第75章 欢好 张祈山陪着她消食,走到四下无人的角落处。 身后男人拽住她的腰将人拖入怀内,同时沉声笑起来。 江南念说话时气若幽兰,张祈山不由宠溺地搂着她,脸上慢慢浮起古怪的笑意,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呼着气道。 “无聊?你哪里无聊了,午间遇见了二月红,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去听他的戏。还亲手赠鲜花与他!” 女子一怔,抬起头,眼前男人蜜色的皮肤,凌厉的眉骨。 张祈山的爱是高高在上的游刃有余的宠溺,滴水不漏的呵护,从容不迫的掌控,居高临下的占有欲。 “听说人二爷妆也没有来得及卸妆,就巴巴的赶着去见你。可惜了,你这不解风情的狠心女子。我看你每日充足得很,哪里就无聊了?” 晚间陪着张海琪张瑞清饮了些许酒水,被风一吹一时脸赤身热头脑发晕没劲儿。 女子心里隐约觉得不妥,偏浑身软绵绵使不出劲,又感觉被人搂着舒服异常,只恨能腻在他身上才好。 “佛爷,好酸的语气。我都没有与红官说上一句话,你这是醋上了。你又不是我的谁,管我做什么。真讨厌,哼!” 张祈山见怀里软软的女子醉颜微酡,娇声娇气。下身起了反应,此时硬得发疼。 偏偏她还嫌弃扣子隔应到她了,磨蹭来磨蹭去的。 心中的那把火是越来越大,他也舍不得提醒她。 要是趁现在把生米煮成熟饭,事后耐心哄一哄,自己待她又是诚心实意,她还能真怨恨上他不成? 自己随她打随她骂,从身到心,想来也能磨得她心里慢慢有了他。 正胡思乱想,她手指环着他的腰身,那种一心一意依赖自己的样子,他的心里突然软了下来。 “小祖宗,别再让我听到你喊他红官。我喜欢你在意你,醋坛子打翻了。爷就稀罕你,你说我是你的谁。嗯~?” “还讨厌我,不准讨厌我。听到没有?” “你好吵,我要回房。” 江南念努力挣脱他的怀抱,揉着额角,步履不稳地往外走。 刚踏出几步,便被人猛地一扯一拖,跌入男人健硕灼热的怀抱里,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攫住,口鼻间霎时弥漫了熟悉的混合着烟草味道的成熟气息。 张祈山强势的抱着她往回走,“我送你回房。” 等回了房,给她脱了鞋子外衣。 擦洗了手脸,张祈山俯下身来,急切地覆上那花瓣般鲜妍生色的双唇,感觉到女子有些抗拒地抿住嘴,手指挪上半寸一捏,舌随即直捣黄龙。 江南念抗拒着去推他,张祈山不为所动,只用手臂圈牢了她。 这小冤家嘴里的气息跟她的相貌一样干净极了,真正是呵气如兰。 神识朦胧,被压着亲吻那似是疼痛似是欢愉的感觉却分外清明。 胸腹间已严重供氧不足,偏生嘴唇被强行堵着,空气无法进出,片刻之后已有窒息之痛,如此冰火两重天。 她压抑不住“嘤咛”啜泣起来,“不要,走开。” 张祈山身体一抖,差点擦枪走火,松开了桎梏,哑声道:“宝贝,你叫得真要男人命。” “小官,你快来打死他。他真讨厌…” 张祈山脸色铁青,心里那把欲火一下子就被冰雪覆盖熄灭了。 这个女子,好得很。 午间,与旧情人勾勾搭搭,上演着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戏码。 晚间,面对他的亲吻。喊的是可能是什么未婚夫的名字,还让他打死他。 怎么不直接把他气死算了,一天天的气得他心肝脾肺肾都疼。 张祈山觉得心里有点酸,又有点闷,心里似有什么无法抑制地往上涌,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男人直接气呼呼的出了门,忍着难受轻轻带上门去了书房。 他以为醉酒不醒的江南念,则漫不经心的起身反锁了房门。 慢悠悠的去浴室泡澡去了,男人嘛!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太容易得到的,往往就不珍惜了。 遛狗嘛,总要给点甜头才好。 张祈山,她也不介意继续看看他的真心,陪他玩玩也未尝不可。 刚刚,如果他敢再进一步。 她不介意废了他的第三条腿,什么时候可以,得她说了算。 打着爱你的名号又不尊重你,她可不稀罕。 江南念勾着嘴角,吹了吹手中绵密的泡泡。 勾起的嘴角撕了一声,这该死的狼崽子,从来没有亲过女人吗? 这么用力,嘴都被他亲疼了。 要死啊他,刚刚都忘记给他一巴掌长长记性了。 该问问小副官了,这混蛋是不是没有碰过女人。 往常不到九十点不起身的女子意外的出现在餐厅,正拿着报纸看着世事的张祈山若有所思的抬眼看向了她。 “今日倒起得早,这么喜欢看热闹。” “不然呢,看你吗?”你瞅瞅,你配么。 随即,闲适的放下报纸。 难得她大清早能在早餐桌上看到她,怎可辜负了佳人想看好戏的心愿呢。 演起戏如此演技拙劣、错漏百出还能叫张祈山看得津津有味的又配合着她胡作非为,这世上只有张星月一人。 “副官,去,把张海琪喊下来用餐。” “是。”还没有走两步,张祈山悠悠的话语霎时如平地起高楼惊醒了梦中人。 “她在张瑞清房间,可别找错了。” “…是。”我怎么不知道佛爷什么时候这么恶兴味了。 江南念缓缓享用着早餐,不多时,张海琪面色阴沉,口中念念有词地下了楼。 她拒绝了身旁精神焕发的张瑞清的搀扶,随意坐下,仍不住地打着哈欠。 江南念想起昨晚,她故意派人在张海琪面前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假话。 “哎,你听说了吗?佛爷让副官给新来的张爷安排几位女子,晚上送到他房间。” “听说了,我听说那女子还貌美如花。” “走吧,主子们的事我们少打听……” 张海琪闻言怒火中烧,刚进张瑞清的房间,就被江南念晚间的催生之语,激发了体内那颗带有天外来石能量的药丸里的情欲。 面对朝思暮想的女子,张瑞清一把抱住,使劲磨蹭,可怜巴巴地央求道:“琪琪,我好难受,你帮帮我吧……” 随后,他带着张海琪的手指往下摸去,张海琪也并非善信女之辈,自然顺从心意留了下来,任其肆意动作。 因整夜未得好眠,今早尚未休息好,就被顺从的小副官执着地持续敲着房门。 在隔壁张海楼和张千军沉默的眼神中,走出了张瑞清房间的门。 回房换了一件衣服后下楼,江南念别有深意地扫过她的脖颈间。 “佛爷,你们山子辈的是不是都有毛病?大清早不让人睡觉,跑去别人门口敲门干什么?我可不知道,张家有去客人门前叫起的规矩?” 被打扰了睡眠的张海琪十分恼火。 “在佛爷府,我的规矩就是规矩。这不是担心你们彻夜奋战,体力不支吗。” 张祈山嘴角带着一丝坏笑,话中有话。 “体力不支也总好过某些人独守空房。” “张海琪。” 她不自觉地移开视线看向她,江南念那乌黑润泽的眼睛若无其事地瞥向她。 美如深静湖水,水遮雾绕,寂寂无声,寒意袭人。 “看来童子鸡的味道还算不错,你说是不是,琪琪?” “……”众目睽睽之下,岂能说出这等私密言语。 当然,私下说倒也无妨。 一时之间,咳嗽声此起彼伏。 江南念突然莞尔一笑,轻声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为何如此大的反应?琪琪……”声音清脆,字若颤音,满是疑惑不解。 江南念如此孤傲之人,笑起来却有一种别样的楚楚之态,如清露花逦迤,春庭晓景别。 张海琪极重皮相,对美人向来没有抵抗力,随即回以一笑:“还凑合,味道马马虎虎。你没说错,是他们这些臭男人过于敏感……” 这些敏感的臭男人相视无语,凝噎无言。 “…” 碎碎念:小月亮报复琪琪调侃小族长的童子鸡言论! 风水轮流转,转回来了哈 那颗药丸给张瑞清的时候,她就开始下套了。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所有人都是 所以说小月亮很聪明,神不知鬼不觉中就开始布局了 第76章 月夕 中秋时节,气温已凉未寒,天高气爽,月朗中天,正是观赏月亮的最佳时令。 七日转瞬即逝,张海琪与江南念闲坐于摇椅之上。 “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任务完成后,是否要与我们一同寻找小族长?” 此时四下无人,张海琪注视着眼前慵懒的女子,慢悠悠的蛊惑道。 “时候未到,我们终会相遇。” “我实在难以理解你们二人,分明心中牵挂彼此。为何如此执拗……” 看着远处一同走来的张千军和张海楼,江南念微微一笑。 “就当是命运的安排吧!张瑞清时日无多,你还是多顾念自己。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张家多是无情之人,却又偏偏生出许多痴情种。这家伙占了老娘的便宜,却又不愿意跟老娘走。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放心,他会与你一同离开的。” 她带他们下山,并非只想让他们有短暂的一夕欢愉。 若天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之人分离。 倘若天道无情,那就由她来成全有情人。 “你们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去了?”张海琪一边捏着张海楼的脸,一边念念叨叨。 “破孩子,从小到大一点都不省心。把你养大,差点没把老娘累死。” “放屁,,疼疼,你放手。那里是你把我养大的,分明是张海侠…” 他提及那个仍会令他心痛的名字,霎时沉默,精神也随之萎靡。 “张海楼,你想见张海侠吗?” “想。我想见他。他就是个蠢货,为何要以自己的性命作为最后的线索。我要骂他,所言皆是荒谬。为何要弃我一人而去……” 似是难以继续责骂的少年,转身奔逃而去。 张海琪头痛欲裂,亦沉默无言。 江南念浑不在意似的盯着某处手指依旧闲适的轻敲椅背。 “小道长,你们去做什么了?” “夜晚你便知晓了。” 见他们如此神秘,江南念心生好奇。 夜晚,张府灯火通明。 因值中秋,又是送别之宴,张家人皆提前回府,精心布置府内。 各式中式古风灯笼高挂于树巅屋檐,节日氛围浓厚。 然而,身着红裙的江南念刚下楼,便被张海楼拉至宴会的后花园中。 此时,九门众人应约前来张府共度佳节,所见便是如此情景。 江南念眉似弯月,双颊浅笑嫣然,正与旁侧两名男子交谈,不时传出轻声笑语。 “月亮,此乃予你之惊喜。可还喜欢?” 满池荷花色彩各异,与山间那粗陋的秋千大不相同。 悬于荷花池上方古树之下的秋千,更为精巧。 花池中的小船,更宜在花丛间休憩酣眠。 “喜欢,甚是喜欢。” 江南念凝视着眼前的小道长,习惯性地轻抚他的发丝。 “小道长,日后你要好好生活。” 我提前促你们相遇,此后你将不再是孤独一人,守着一座大山,等待一支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箭。 千军万马前来相聚,当是热闹欢愉。 “喂喂喂,你也太偏心了些。明明我也帮忙了,哼。” 张海楼瞬间打破了这温柔的气氛,江南念好笑的问。 “你帮什么了?是一边吐槽小道长幼稚还是嫌弃他没事找事儿?” “…我这是在督促他完成得更好,他又不让我帮忙。怪不了我,谁知道他这么小气。” “不要,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回忆。和你无关,不要你捣乱。” 张千军很难得主动怼了张海楼,他也是知道怎么戳人家肺管子的。 “…不知好歹的家伙。”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吵死了。” “你就是喜欢他不喜欢我,昨日还给他纹身。怎么不给我纹,厚此薄彼。” “…你怎么不说是你干娘不靠谱!” 忆及昨日,张海琪知晓张千军身上未曾有纹身。 遂命张府之人送来所需纹身材料,意欲为小道长补上张家人的纹身。 孰料,那个不靠谱的女子,在等待材料时竟抱着居多酒水喝醉了。 事到临头,她根本无法起身,还信誓旦旦地指点她去纹身:“反正与绘画无异,你问他想要何种图案,随意纹一个便是……” 闻得张海琪如此不靠谱的言辞,江南念倍感无语。 无奈之下,只得询问已脱去衣裳、躺在身下的小道长:“小道长,你想要个什么图案?” 气氛霎时沉寂,张千军面无表情,侧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嗅着她身上浅浅的香气,他口干舌燥,心中有些躁动。 感受到女子温柔询问的目光,张千军迎上她的视线。 女子的声音轻柔婉转,如迷蒙的春雨轻敲窗扉,在他心檐下催生出一朵花。 心头又泛起异样的感觉,甚至连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小道长”三字,怎会被她叫得如此悦耳动听。 “荷……荷花。” 是李白的这首:涉江玩秋水,爱此红蕖鲜。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佳人彩云里,欲赠隔远天。相思无因见,惆怅凉风前。 还是孟浩然的那首:山光忽西落, 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 开轩卧闲敞。荷风送香气, 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 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 中宵劳梦想。 张千军此时还不明了他的心意,她问何图他想的便是那日那水那山间那女子。 他难以言表此种心绪,只不知为何不敢看她,遂将视线移开,耳根亦微微泛红。 “我想纹荷花,山间那枝荷花开得甚好。”我甚是喜欢,欲留她于心间。 江南念未作他想,专注地为他纹身。 待事毕,看着他缓缓穿衣起身。 张海楼此时却重提旧事,颇有些不依不饶。 “月月儿,我们来寻你过节了,与你一同拜月可好。” 多日未见,躲在家中养伤已好全的齐八突然奔了过来。 如此,小张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得以成功化解,她也获救。 “过中秋,你们不在家中陪伴亲人。皆来张府作甚,莫非是佛爷家的饭菜更香些?” 江南念似笑非笑地望向身后那一众人。 姐姐,我已无家人。”陈皮语气低沉,面露凄楚。 “月月儿,我亦孤身一人,望与你共度。”八爷言辞直白,卖萌之态尽显。 霍三娘徐步至秋千旁,审视数眼。“家中诸人皆盼我离去,彼等自有家庭。我来陪妹妹,唯此处饶有些趣味。” 二月红面带微笑,趋近而言。“有酒有花有佳人,我来唱一曲,以助诸位之兴。” 小厮提酒随解九而至,身着天青色长衫,气质如儒生般谦逊。 “我为月亮携来诸多家中珍酿,愿与诸君共饮,共度佳节。” 最后抱着刀的刀客一言不发,只默默的看着她不语。 所幸张祈山早有预见,府中各类食材备货充足。 须臾,众人各自寻位,或闲谈,或对弈,或饮酒,或品茗。 酒过数巡,众人于月下聆听远处传来的琴声。 秋夕佳节,热闹时分,离别在即。 碎碎念:一天到晚都是我在碎碎念,感觉像个大冤种 520哎,你们都不出来说俩句么 感受不到你们的爱意 爱她就要超级大声说出来 多更一章,是我对你们的爱 第77章 离人恨 月上柳梢之时。 众人将各自带来的月饼呈上,解九的两斤重的广式五仁自制月饼也在其中。 解九把第一块切好的月饼推到她面前时,齐八眼疾手快地拿起就猴急的塞到张祈山嘴里。 “佛爷,劳苦功高。第一块应该先孝敬佛爷,嘿嘿嘿…” 张祈山面对几位九门中人意味不明的眼神,有些难以下咽。 瞧着江南念询问的目光,齐八凑近她身边笑着打趣解九。 “小九九下厨,难免殃及池鱼。他做的东西,五爷家的狗都嫌弃。” 张祈山:“…”所以我是连狗都不如的存在? 后面来凑热闹的狗五爷抱着狗也疯狂的点头,表示八爷所言非虚,自家狗吃一次吐一次。 解九尴尬的摸摸鼻子,哎,厨艺又被嫌弃了。 张祈山嘴里被塞了月饼,吃不是,吐也不是。 江南念缓缓叹道:“这是九爷八爷对佛爷深厚的情谊,佛爷可要细嚼慢咽才是。” 张祈山默默咽下,猛地灌了几杯水下去。 直到结束,那几斤重的大月饼无人问津。 据说,后来街上的小乞丐骂骂咧咧,抱怨不知谁家在月饼里下毒,让他上吐下泻了好几天。 江南念折腾厨房做出来的榴莲糖,众人刚开始看她只给张海楼都有些吃醋。 等江南念一一让他们品尝之后,也是一尝一个不吱声。 之后各自悠闲的品茗饮酒。 江南念捧着碟子里的糕点递给荷花池附近栏杆上坐姿潇洒的张海楼。 “张海楼,此乃你故人托我所为。” 望着眼前熟悉的马来糕,张海楼尝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此刻泪水如雨般落下。 “他就是个骗子,明明他一直想回厦门。说好了要带我一起回家。他说他心中有一女子的影子,却始终记不起来。他说要带我回张家寻她,可是他没有回来。” 恐怖的记忆复苏,张海楼难掩怨恨,嘴里还小声抱怨。 “他那么大个人,死时却轻如鸿毛。可我背不动他,仿佛有一座无名大山昼夜压着我。 明明无人怪罪于我,可我仍愧疚难当,我恨自己怨自己,为何死的不是我。” 张海楼凤眸微垂,在如此佳节,实难抑制内心悲怆。 他独自背着他跋山涉水,可何处是家? 所谓的南洋档案馆是假,意气风发的南洋特务专员也是假。 唯有张海侠一人滞留异国他乡,才是真。 最好的张海侠残废了,半身不遂,但他没有怪过他,反带着笑意温柔的安慰他。 他陪他下南洋,连命都给了他。 他渴望忆起的女子,或许至死都无法忆起。 “一切皆是虚妄,唯有他的死是真实的……众人皆言你是张家圣女,你能否让他起死回生?以我这残破之命换他一命,可好……” 张海楼看不见,他身后有个鬼魂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 “虾崽,别伤心,我在。” 远处众人虽未听清太多,却见那女子,温柔地安慰着已然崩溃的浑身发抖的男子。 “我无法救那命中注定离去之人,张海楼。他对你的爱是真心的,他的陪伴和情意都是真实存在的。” 女子轻轻抚摸着张海楼的头,以示安抚。 “张海楼,我没有起死回生之能。他一直伴你左右,从未离开。我让你每日餐前上香,你还不明白吗?” “他在何处?我为何感受不到?他为何不入我梦?” 江南念缓缓走向正在作画的齐八爷,她眼波流转,望向他,轻声说道。 “借你桃木剑一用。” 看着她与齐八爷低语了几句,随后齐八爷竟羞涩地低下头,二人看似颇为亲密。 紧接着,江南念忽然靠近他,如羊脂玉般细腻的手腕轻环住他的身躯,牵着他的手指急速画符。 “齐恒,你不是对我的法术感兴趣吗。今日,我带你通晓鬼意。” 强大的愿力相互交融,产生数倍的威力,一道金光闪过,四周扬起莫名的尘雾。 烟雾之中,齐八爷手中木剑剑身焦灼断裂,断成两截。 落地,声如清磬。 “呜呜呜…我的桃木剑…” 随着她符咒画完,他与张海楼见到了那温柔含笑的少年。 “虾崽,抱歉,让你伤心了。我很好,我一直伴你左右。无法宽慰你,以后你一人也要好好生活。我会一直为你祈祷,虾崽回家了就不用害怕了。” “张海侠,你这大傻瓜,不去投胎,快走,莫要跟随于我,我绝不会想你。我即便孤身一人,也定要混得风生水起。” 这个人,作了鬼。怎么还这么傻,他会不会忘记去投胎。会魂魄散尽,灰飞烟灭。 “我要与干娘去执行任务,还要去寻觅我最崇敬的小族长。我丝毫不觉孤寂,甚至遇见了你曾提及的那人。” 在场仅有三人能觉察到他的存在,旁人也并未将他们的异常视作癔症。 齐八望见那白色鬼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被女子握住手腕,也不再挣脱,整个人呆立原地。 见他这般,江南念带着几分淡漠的笑松开了他的手。 二人唠叨许久,香即将燃尽。 久未露面的少年行至她面前,时过境迁,他依旧是初见时的温柔少年,嘴角轻扬。 “夫人,久违了,抱歉,是我忘却了你。我一直苦思,心中那个身影究竟是谁。对不起,我未能忆起你,还弄脏了你的裙子。” 江南念轻轻摇头,报以微笑。 “没关系,张海侠,欢迎回家。” “裙子是我故意逗你干娘好玩的,反正明日之后她们又要重新上路。他们会与你一样忘记我,没关系的。下一次会再次重逢的!” “可是,我不想忘记你。” “那你要努力呀,不要忘记我,我真的很讨厌被人忘记。”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念念既忘,山水不见。 “我走了,虾崽。” 已恢复往日嘻嘻哈哈的的张海楼抬眸看眼前的女子。 天青色的发带从发髻垂下,贴着她肩头优雅的弧度垂下,与落在肩头的长长墨发缠绕在一起。 不自觉看愣了半晌,等回过神来,才掩饰一般地问她:“谢谢你,让我见了他一面。他走了吗?” 女子瞧着他身后的虚影摇摇头,淡淡一笑。 “你记得他,他永远就不会消失。” “张海楼,别难过了,我送你个好玩的。”江南念含着轻微的笑意。 像是为了证明似的,还朝他打开了握着的掌心,白中透绯的荧光蝴蝶落在她手心,就如她指尖的肌肤一般莹润娇嫩。 轻轻一拂袖,满池荷花间间点点都是飞舞的荧光绯玉蝴蝶。 如诗如梦如幻,似真似假似蜃。 兰露低垂,香风猗猗,满庭落花如蹊。 此地花叶蒙络摇缀,参差披拂,错落间坠下的流光落在她清冷的面容上飘飘欲飞的衣袂上,倒是平添了几分清冷丽色。 如此美丽的时刻,张海琪开口直接破坏了气氛。 “我艹,你怎么有朝生暮死的梦幻之蝶。张海楼,她为博你美人一笑,简直是暴见天物。” “这是星星赠予我的。我赠予张家人,有何不可。”右手轻抚过肩头乌发,朱唇轻启,不胜娇美。 “我也想要,亲亲小月亮。” 江南念闻言,妩媚一笑,贴上前去,未涂蔻脂的莹润指尖轻挑抵着张海琪的下额。 “乖,给你。” 起手之间,一只艳丽的蝴蝶隐入她的指尖。 “这…这…有什么作用?” “等你遇到我的小族长,你就知道了。” 江南念背对着众人,在她耳边轻声道。 张海琪缓缓点点头,没再多问。 第78章 推测 “方才,你与月亮交谈了什么?你为何一副撞见鬼的模样?” 亭子里已定胜局的解九,起身来到他面前。 “小九九,你可看见了,就在那里……” “那里?有何异样?” “是鬼啊,不对,是月月儿口中的张海侠,他说对不起月月儿,已然忘了她。” “还说了些什么……” “月月儿为何言明,明日他们重新启程,亦会将她忘却。她不喜被遗忘?我怎的有些费解呢,小九九,你可想明白了?” 一头雾水的齐八爷尚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又听闻这番没头没脑的对话。 只得拉住自己机敏的好友,求他分析一番。 解九清俊的眉目低垂,微微颔首,眼睫轻颤,沉声道:“你且容我思忖一番,所闻之事切不可告知他人。她信任于你,你万不可辜负她的情谊。” “那是自然,任谁问我,我都只字不提。” 齐八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院子里,摆放着一张类似西洋样式的长桌,上面摆满了无数美食小点和酒水。 张祈山带来的小张们坐在院子里,迎着冷风烧烤着喜爱的食材。 齐八和小副官张日山忙前忙后,如同活泼的小兔,在烧烤炉边忙碌地递取烤肉。 江南念了却一桩心事,这会儿随意地坐在附近。 旁边的张海琪咬了一口张瑞清送到嘴边的烤鸡翅,尽显闲散之态。 “小道长,明日清晨,你随师傅与张海琪一同离去。” 江南念仿若未闻张海琪的胡言乱语,只是轻轻抚摸着张千军的脑袋,柔声嘱咐。 “那你怎么办?” “我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那边张瑞清突然咳嗽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何意?” “你的穿云箭是我射出的,你那条为数不多的命也是我给的。如今,我以穿云箭主人的名义命令你。” “谨遵命令,张瑞清接令。” 张海楼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屑,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递给她一把折叠好的荷花,“这是南洋那边的玩法,祝你好运。以后我会给你买好多好多好看的裙子首饰…” 见张海楼眼底的不好意思,江南念立即懂了怎么一回事,挑着眉说:“你先记住我再说。” 随手招来佣人,拿去茶瓶摆放到茶室添一抹清香。 “张海楼,以后小道长就是你的同伴了。” 张海楼眼神又快速的划过她,只见江南念正垂着头喝着酒。 “知道了。”他有些不自在的应答着。 “月月儿,吃烧烤吗?”齐八乐癫癫的抱着一盘烧烤奔过来。 江南念可有可无的吃了一点,就摇头不吃。 齐八又抱着盘子放回到桌上给他们吃。 张海琪看向过来的霍三娘,“喝酒吗?” 霍三娘慌忙婉拒,“我不怎么喝酒。” 张海琪嗤笑一声,也不去理她,这些大家闺秀就爱装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张海楼似笑非笑的打趣:“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喝酒。” “没事,张海琪,霍家家教严,我陪你喝。” “真要不醉不归?”张海琪斜眸问道。 凑过来的陈皮爽快的用手背抹掉嘴边的酒。 “姐姐,要喝酒算我一个。我帮你撂倒他们几个!” 二月红摇头,眼底的戏谑渐浓,“我记得上次某人喝醉了大哭大闹。” 陈皮咬着后牙槽,眼神在瞥过江南念的时候却看见她眼中零星的笑意,突然就不生气了。 期间大家吃饱喝足之后就围在一起打牌。 九门几位他们打牌是喜欢随手赌点什么。 这里就江南念不怎么会打牌,于是留学回来的解九就干脆提议搞点类似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刚好江南念抽中了齐八。他俩为一组。 好巧不巧的,其余三人怎么打都是齐八输。 提问人是张祈山,他手指摸索着手里的牌面,轻笑道:“你未婚夫的名字?” 江南念挑眉不语,默默的拿起手边的酒倒了一杯,一口闷。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张海琪心底讶异,忍不住看向斜对面的张祈山,怪不得月亮说他并不可靠。 张祈山心里隐约有某颗种子在生根发芽,她为什么不愿意讲,是防着他吗。 第二轮的二月红输了。 他就着月色唱了一曲,接着游戏。 之后,各有输赢。 慢慢的,饮酒的人越来越多。 游戏也不了了之,他们接着打麻将。 江南念趴在池边似个小孩般去够水中的月亮。 没有打麻将的人都凑过来席地而坐,嘻嘻哈哈,各玩各的。 最后她被谁抱回去的,不得而知。 翌日,留宿的众人都出现在张家的餐厅里。 因要送她们离开,江南念又一次打着哈欠出现在餐厅。 “月月儿,昨日你们都喝多了。躺倒一片,你头还疼不疼。要不要我帮你按下按?” 齐八很自然的走过去,微使力给她按摩着头部。 “好了,我已经清醒了,吃饭去。” 不久,众人站在门口送她们离开。 来时,母子二人。 归去,一家四口离开。 “张星月,说好了,下次重逢一起回族里。” 江南念脸上的笑淡了一些,眼眸深处荡出张海琪那张依旧漂亮的脸。 她与她的距离极近,却马上就要远隔天涯。 她嘴唇翕动,轻柔的话语却似淬着宿命的毒。 “我们可能不会重逢了,重逢你也不记得我。” 一从别后各天涯。欲寄梅花。莫寄梅花。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站在她身边的解九却听见了。 随着她们的远去,该死的系统又出现了。 “宿主干涉改变他人命运,现已清除被干涉人员关于宿主的记忆。” 杀人最狠的方式莫过于诛心,这一句话仿若一句诅咒时刻提醒着江南念撕开已经结痂快要好得彻底的伤口,再次变得鲜血淋漓。 原本清冷傲气凛然的美目盛满了疯狂与杀意。 随之,那系统在她的怒气之下一点一点在崩溃。 “滋…滋…滋,宿主拒不接受发布任务,随意改变剧情。系统能量不足,系统能量不足,重启中,重启中。” 呵呵,弱点不只人类会有。 这一道道窥探天道的伪命运系统,还不是一样有弱点。 她这不是还没有出手么,等着吧。 要和她玩呀,那就玩个大的。 瞧着天道警告的天雷滚滚,江南念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未几,众人接连告辞。 张祈山带着小张们上班去了。 而解九那指节分明的手指却像是铁烙似的紧紧的贴在她的手腕上。 “能谈谈吗?” “九爷,想谈什么?” 她不解的看向手腕上那只从未与现在这么近距离的手。 解九的指腹因常年盘算算盘拿笔而略有些粗糙。 随着他的车和齐八去了解语楼,她没有来过的地方。 他们进了密室,无人可探听他们聊天的内容。 “月亮,如果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可以点头摇头。也可写下来,我们阅过即焚。” “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想知道,张家人以前见过你。这次离开又会忘记你?” 江南念冷然一笑,缓缓勾唇:“九爷,我知道你在判定任何一件事之前讲究事实与证据,那就等你的人回来我们再聊。” 声音顿了下,旋即却放柔,语气中有着某种深深地悲凉。 她的风格是知而不避,避而不退。 玉面狐狸解九爷,在日本留学时期。 还兼顾了自家的生意,不但守住了还扩大了家业。 他八岁当家,心思缜密无人能及。 从不得罪人,接人待物更是如人如沐春风。 做人做事总喜欢留三分底线,可惜解家业大,最后也是业障难消。 茶水已上过两遍,解九派去查探的人送回了消息。 见女子面色依旧沉如水,眼底更是无法辨清喜怒, 解九齐八的心里却像是涌起了一个黑洞,握着信纸的手微不可察的频率抖动着。 “我以佛爷的名义派人送上盘缠,多次提到你。她们几人无一例外的没有反应,似是从来没有遇见过你一样。” “昨日,分明我也听见了你们的对话。月月儿,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齐八也试探着问道,生怕措辞不当,让女子生气。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改变了她们所谓的命运。然后这天道就不乐意了,自动修复了。” “是不是,以后你离开了。我们也会忘记你,没有人记得你?” 解九直接了当,一针见血。 “应该是,所以呢?” 你们想求证什么,又会怎么做呢? 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呀,我钓的鱼上钩了。 八爷,利用了你,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呢。 第79章 小仙姑 然而齐八却在下一刻点头,“月月儿, 你放心。我和小九都相信你,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相信你。” 解九几近无力吐槽发小的此番无脑言论。 待到众人将她忘却,前尘往事何谈信任二字。 江南念冷漠的面色略有缓和,勉力一笑。 “八爷,九爷,若我言,九门的故事恰似话本子上所演。电影,可明了?” “莫非是说,我们的一生如话本子所示,有既定之结局与路线。不能更改,如此理解,可对?” 解九思索一番她话中之意,推测道。 江南念以手托腮颔首,与聪明人言语果真省心。 一点即通,无需耗费心神。 “那我们可告知佛爷,增一人之力。这样大家可以共商其中玄妙!” 齐八又出惊人之语,解九无力辩驳。 见女子眼神意味不明,他顿时明了。 “你从未信过佛爷,是吗?” “我为何要信一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 你们不知道,以后的九门有多少人对他又爱又恨。 他也许有苦难言,他只是上面人的一把刀。 可他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私心吗?她不信? “他目前可信,以后可就说不定了喔。人永远都是欲壑难填,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点到即止,能不能记住这番话得看你们自己。 毕竟,她又不是慈善家。 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呢。 等该拿的都拿到了,就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就必须按照规定的结局走吗?” 解九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总觉得九门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尽人事,听天命,当然天命在我!” 不因事凶不往 ,不因事吉而殆 ,顺其自然。 这句霸气十足的话,让密室内的他们有了一丝丝的慰籍。 齐八自进入此地,便一直推算九门与她的命运,然而眼前始终混沌不清,前路难辨。 三人离开密室,回到包厢。 齐八忽然靠近她,犹豫发问:“数日后,便是二爷婚礼。月月儿,你是否仍去?” “还没有想好,八爷希望我去吗?” 解九取出一根烟,手指摩挲着烟嘴,眼神似有若无带笑,实则余光一直留意着江南念。 “我自是望你开心,去与不去,皆可。此事,本就非你之过。” “八爷,丫头乃二爷命定之人。我不过是提前遇他,如今拨乱反正,甚好。” 江南念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腕上的二响环。 摇一下,响两下。 解九齐八听闻这话,仔细思量。 又觉得二爷的命运又回到了最初,这不就是无功而返么。 哪里还能开心的起来,瞧见女子浑不在意压根就不难受的样子。 解九有了些挫败感,这一次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 “九爷,顺其自然就好。” “只能如此了。” 女子绝色的面庞近在咫尺,看似柔顺无害,仿佛一只温驯的狸猫,实则从头到脚都充满着欺骗性。 “佛爷,可不是好忽悠的人。你可别最后难以脱身,把自己赔进去了。” 解九眼睛微微眯起,默默提醒了她一句。 “他管不到我头上。” “我又不爱他,谁馅进去了还俩说。” 如果他敢妄动,那就试一试呗。 江南念懒洋洋的靠在那里仿佛没有睡醒,微勾起的嘴角有着某种玩弄猎物的漫不经心。 解九闻言,玩味一般仔仔细细打量她的神情。 慢慢悠悠地回:“那就好,情之一字太煎熬人心。” 此方处于乱世,欲望更是浓烈。 她其实对于感情也并不熟稔,却懂人心。 与她温柔的外表全然相反,她内心贪婪,热烈,恣意妄为。 她虽有这世间最温柔的外表,却有一颗最冷漠的心。 齐八跑下楼说是给她买小零食,回来时却多带了三人。 “妹妹,怎来九爷处逍遥,也不唤我一声。” 霍三娘直接在她身旁坐下。 “月月儿,你瞧,那钱老头家排队的人太多了。幸亏有无老狗在前面,给我捎带了两包。” “何须你去排队,我若想吃,自是能吃到。” 江南念见他跑得满头大汗,时已晚秋。 “这不一样。” “有何不同?” “这是我买的,他们买的岂可相提并论。” 齐八打开油纸,放在她面前。 江南念没有再反驳齐八爷,转而看向霍三娘身后的少女。 少女肌肤胜雪,唯有一双清亮的眼眸令人过目难忘。 “这是我家的小仙姑,快去,拜见。” 至于如何称呼,难道是喊姑姑? 霍仙姑凝视着眼前倾国倾城的女子,不禁陷入了困境。 “你随无老狗称我一声姐姐,你们各论各的。大概我也不愿给他人做姑姑。” 少女那秀丽的面庞上忽地泛起一丝微笑,眼眸中闪耀着光芒。 “姐姐。” 江南念随手摘下手中的手镯,赠予了她:“赠予小仙女了。” “她呀,并不缺这些。你且收下,她的东西皆是好的。” “多谢姐姐。” 得到霍三娘的应允,少女便毕恭毕敬地接过手镯戴在了手腕上。 “你呢,也唤我一声姐姐听听。” 江南念侧过头,又打趣起无老狗来,他似乎一直有些惧怕她。 他也不知为何,一对上江南念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便有些胆怯。 那女子语气平缓,面上亦挂着浅笑,但不知为何,他总觉脖颈似被冰冷蛇身缠绕,难以喘息。 “姐姐。” “五爷乖巧,模样也算周正,小仙姑好眼力。” 只可惜,俩人缘分浅薄。 霍仙姑实则对这位姑姑的昔日情敌,饶有兴致。 尤其在她们成为朋友后,姑姑的性子实非良善。 能得她如此高的评价,实属罕见,她却一直未能得见。 一则课业繁重,二则她的小竹马不愿她们相见。 如今她方知,眼前女子宛如罂粟。 一旦沾染,便难以戒除,且具蛊惑人心之力。 她凝视着你,只想将世间至好之物,皆捧至她面前。 霍三娘轻抿半盏茶,目光再次斜睨向她。 “二月红与那面摊丫头即将成婚,着实令人不快。这婚礼,我实不想去,任人指点我这霍家大小姐当家之人,败给了她。着实丢人……” 霍三娘语声不大,却如狂风般灌入众人耳中,好强如霍仙姑,闻听此言,脸色亦是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无老狗抿唇,佯作自然凑近,眼落他处,语气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道。 “九门同气连枝,你这当家的不去不好。况且,谁敢招惹你们霍家女子,岂不是自寻死路……” 在仙姑清澈目光的注视下,无老狗停止了吐槽。 “得到了,就好好珍惜。错过了,就好好忘记。” “两情相悦于我而言,不过是一种情趣,有则有之,无亦无妨。” “他人笑话又如何,难道就不过日子了?无需在意。” 江南念把玩着齐八从解九那薅过来的折扇。 虚幻的世界,实在难以有真情。 朝生暮死的蜉蝣,于人而言时光何其短! 可对于山川河流而言,人与蜉蝣何异呢,天地间都是过客罢了! 这个时候的小仙姑眼睛很亮,和无老狗小声的娇嗔着,眼底的笑意晕染开。 秋风吹拂过,江南念眼底带着些许戏谑与漫不经心。 “三娘,恋爱还是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霍三娘脸色有瞬间的愣怔,瞧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少年少女感叹道。 “我的姻缘便罢了,惟愿仙姑能如愿以偿。” 第80章 赠剑 晚秋与初冬交替之际,百花渐次凋零。 解府的后花园却芳香依旧,四季桂花树下。 江南念手持书卷,慵懒地躺在摇椅上,听着留声机里的靡靡之音,昏昏欲睡。 这些天一直忙于公务的张祈山,看到多日未归的女子,心中瞬间被填满,他停下脚步。 察觉到光线被人遮挡,江南念抬头看他,经过这些年的沉淀,身着军装的张祈山更加成熟稳重,英气逼人。 “怎么,你在解府乐而忘返?莫非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江南念满不在乎地他的口吻,她也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 “你们整日忙碌,行踪飘忽,府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九爷这里,有吃有喝,又有好玩的,还有人解闷。何乐而不为呢!” 张祈山看着女子漫不经心的样子笑了笑,他摘下手套,轻抚着她的发丝。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尽量多抽出些时间陪你。” “今日,你为何不忙了?”江南念有些好奇,他此时过来所为何事。 “二月红今日成婚,我来接你归家换衣观礼。” “哦,忘记了。” “你这女子!”张祈山恼怒地把无情无义的女子抱起来,拥入怀里。 “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女子倚在他怀中,心中却暗自思忖:我才不想你,你想便想罢,与我何干。 江南念佯装不解,蓄意打趣道:“那又如何?” 他此刻垂首凝视着她,只见女子唇红齿白,眼眸清澈如镜。 如此温婉柔顺、惹人怜爱,却让他陡然心生某种暴虐蛮横且难以言喻的渴望。 未得到期望的答复,他也并未在意。 开车的小副官见他们出来,打开车门,同时一手护住她头部的位置。 身旁的张祈山拉起她的手腕摩挲,凝视着许久未见过的二响环。 “你可以随心所欲,但前提是不可肆意离开。” 他轻声笑道,又低声哄劝着她。 他手掌收拢握住她的柔荑,江南念抬头望向他,手心若即若离的触感,反而使他欲火更盛,饥渴难耐。 “嗯,会告知你的。” 在她散漫的目光注视下,他再次环抱她的腰身,轻微的摩挲声后,口中缓缓吐出暧昧之语。 “你这几日否胖了些许,手感更佳了。” 驾驶座上的小副官为自己对她的欲望而感到羞耻,不敢多看后座的女子几眼。 与小副官在镜中对视,看到他如此羞涩的模样。 后座两人之间暧昧的画面不禁让他热血沸腾,只能在女子慵懒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匆匆移开视线。 江南念不禁轻笑出声:“张祈山,你的小副官可真是纯情。” 看起来小副官还挺有趣的,若有机会,她不介意戏弄他一番。 听闻,他对张祈山极为崇拜,对他的命令更是言听计从。 若能让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与张祈山反目成仇, 想必会更有趣,她对此颇为期待。 “他有我有意思?”对于女子竟还有闲心调侃自己的副官,张祈山略有不满。 “佛爷吃醋倒也有趣。” 一路上张祈山使出浑身解数哄着她,终于到了张府。 张祈山先下了车,依旧张开了手臂。 得到想要的回应,江南念搂住他的脖颈,令车外的张祈山顺势抱起她的身体。 路过开着车门的小副官,江南念恶兴趣的捏了捏他的脸。 “小副官,多谢你了。” “啊,我、我……不用……谢,我,我先告辞了……这是…应该…的” 他磕磕绊绊抛下一句话,匆匆离去,几近落荒而逃。 “你就淘气吧。” 张祈山抱着她,故意颠了颠。 “好玩嘛,有什么关系呢。” “我也挺好玩的,要不你来玩一玩。” “佛爷,我怎觉得你话中有话。” “自己想。” 才不想呢,就气死你。 青年身形清瘦修长,双臂却孔武有力,托着她的大腿,轻而易举便将她安稳地抱入怀中。 一路调笑着进了府中。 二人在府中用过午餐,她又小憩了一会儿。 最后,张祈山将她从被窝中挖出,看着他定制好的几套衣服。 “选一套,我等你。” 江南念随意挑了件浅绿色芙蓉真丝旗袍,搭配珍珠白的小披肩,上面有精美的苏绣和珍珠流苏。 再穿上同色小皮鞋,一步一婀娜,缓缓下楼,如同踩在他们的心尖尖上。 复古的手推波发型,半隐半露的娇俏脸庞,发梢的弧度,与旗袍勾勒的身材曲线相得益彰。 层层叠叠,含蓄却又妩媚。 女子一双柳叶弯眉含情目、一抹艳丽的红唇,清冷中带着几分性感妖冶。 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她骨子里的傲娇妩媚。 “我瞧着今日你艳压群芳了。”张祈山依旧是一套军装外套着斗篷。 “你的意思是,平素我就不美吗?” “月亮有倾国倾城之貌。” “如此甚好,我是参加二爷婚礼,非葬礼。自然要庄重些。” “张小姐请上车,你所言甚是。” 待张祈山见到盛装出席的霍三娘,方知女子在情敌面前好胜之心何等强烈。 挽着张祈山手臂进入红府,一路只见院中挂些许红色绸缎,下人也不见多少欢喜之色。 戏班亦无,参加婚礼者不过九门中人。 满打满算,坐不满几桌。 “这二爷作何想法,不知者还以为是参加葬礼呢。” 见她来迟,霍三娘扔下手中蜜饯,甚是不快。 “哎呀呀,月月儿你怎才来……” 喜好圆场的齐八饮多茶水,刚从卫生间出来,忙上前奉承。 “八爷,莫非你不知,位高权重之人,自当最后登场。” “可你并非如此啊?” “我不是,但是我可以狐假虎威。你说是不是,佛爷?” “月亮说是那自然就是,能让你倚仗是在下的荣幸。” “那佛爷加油,争取让我倚仗更高一点。” 张祈山捏着她的手指,笑而不语。 陈皮听着这话,更是翻了好几个白眼,心里微微一动,有了更多的想法。 几人,静观其闲聊,江南念自副官手中接过檀木盒。 “八爷,前次损君一把桃木剑,今我赔你一剑,看看可还喜欢。” 齐八爷素性坦率,不善隐匿,稍作思量,对江南念道。 “无妨,坏了就坏了。天意如此,我虽然有一些痛心…” 齐八边言边启檀木盒,见黑色软锻中卧一剑,天然雷击过,不老红桃木所制,剑身刻古朴纹路,锋芒阵阵,剑柄挂一小铃。 “此乃千年雷击桃木剑,可斩一切魑魅魍魉。有不洁之物出现,此铃无风自响。” “这也太贵重了些,受之有愧。我家那把虽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可也不过百年之久。” 江南念见齐八双目炯炯,随其持剑之指转动。 “副官,既八爷不喜,带回罢,他日另寻普通的再送与八爷。” 好喜欢,我该说点什么。嘴巴,快点,快说呀。 “…这贵重是贵重,我没有不喜欢。就是太喜欢了点,我不介意。就不劳烦副官带回去了,抱着多沉呀。” 瞧着搔首弄姿摇头晃脑的齐八爷,小副官眼角含笑一本正经的道。 “不麻烦,不沉。”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解风情呢!我说沉就是沉,快把月月儿送我的桃木剑放下。” “月月儿,你说话呀。我喜欢,非常喜欢。” 他因为慌乱,手不知觉握在了她的手腕上,晶莹剔透如冰雪的肌肤。 见齐八快要跳脚了,江南念才施施然停止了逗弄他。 “好了,给你。我送的礼物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见齐八惊慌失措无意之举,张祈山蹙起的眉眼瞬间温和了下来,把他的手指拿开:“你有事儿没事儿逗弄老八作什么?” 当然是因为好玩呗。 齐八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张祈山占有欲的动作,乐滋滋的欣赏着手中的桃木剑。 目睹这一切的解九无语得摇摇头,这发小带不动。 老八对月亮不自觉动了心,他心思也纯粹,比佛爷靠谱多了。 可他这有时候的榆木脑袋,怎么挣得过心思缜密诡计多端的佛爷呢。 第81章 婚礼 未几,新人千呼万唤始才出来,走完了简单且敷衍的流程。 丫头今日身着一袭大红色旗袍,其上金丝银线交织的图案,尽显奢华与精致。 相较于她满身的喜庆,二月红的长袍马褂则要简约许多,海棠红的普通款式上只绣有一枝修竹。 “这不情不愿的拜堂成亲,二月红腰身挺得倒比我家竹园的紫竹还要直。不知道的,以为是丫头那里抢来的压寨夫人呢!” 霍三娘一脸看好戏的调侃,江南念抽回被张祈山捏着有些汗意的手指。 慢慢擦拭,也跟着感慨道。 “成年人的世界一切都在权衡利弊,跟喜欢的人分手,跟不爱的人结婚,一群疯子。” “好妹妹,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们一群人呢?” “我这不也是与疯子为伍么,世人最爱看的是:上位者堕落,高贵者卑微,坚定者沦陷,美好者破碎,珠玉蒙尘…” “…我看你比我们都要疯一点。” “三娘,不疯魔不成活嘛,做人这么规矩有什么意思。” 江南念慢悠悠地将空杯子再次斟上,上挑的眼眸内里水汽氤氲,衬得两丸晶润瞳仁愈发金昭玉粹般勾魂摄魄烟视媚行。 张祈山骨节劲遒的手指在桌上重重地敲了敲,语气喜怒不定:“别喝多了!” 女子饶有兴味地觑着眼睛看他,淡淡吐出几个字。 “怎么,醋了?” “…” 丫头头顶的红盖头挡住了大半视线,只能听到宾客们说话的声音。 二月红隔着红绸带她去敬酒,透过盖头朦胧的空隙,她依稀能看到宾客晃动的的身影。 张祈山顺着她散漫的视线望去,带着酒气的沸热呼吸一径喷在她耳廓,眼神狠戾,语调却柔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月亮,莫非是对二爷旧情难忘?” 那日游戏,他后知后觉,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已中了她的圈套。 然而……他似乎并不讨厌被她如此欺骗,心中亦无半分恼怒。 江南念看着二月红过来的身影,坦荡地说。“佛爷,我要是旧情难忘,他今日还能娶别人?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 瞧着他喜欢的女子和别人谈笑风生,二月红面上带着笑意,却痛彻心扉。 “家父身体不好,今日宴席一切从简。还望各位海涵,二月红敬各位一杯。” 余下各人起身拿着酒杯应和着,恭喜着。 “恭喜二爷,抱得美人归。” “佛爷说笑了。” 看着二月红敬完了张祈山,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江南念慢慢起身,“愿二爷和夫人,百年好合。” 二月红痴痴望着她,颇有几分怅然若失。 他唇角微微绽开一点笑意,霎时如松风霁月泯没于柔和耀眼的雾霞当中。 心跳依旧不受控制的在他胸腔震颤,嘴上楠楠道。 “百年好合…” 所以他自然不会看到,她一饮而尽之时。 二月红面上笑意顷刻间消失,眼底神色清冷寂然,漠然得如同严冬长夜中寒凉的霜月。 齐八见势不对,插科打诨混了过去。 等他们走向下一桌,齐八才徐徐擦掉额头挤出来的汗意。 哎,这一天天的,真怕他们打起来。 而已重新落坐的江南念目眼眸瞧着大厅里的红色放空,神思缥缈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神情恍惚片刻,眼眸中秋水潋滟,如秋月坠水盈波,不知有多么清丽动人。 余下几人定眼瞧了瞧她,便以为她在伤心。 “月亮,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张祈山见不得她心里想着的是其他男人,有些吃醋的试探道。 “与相爱之人,婚礼什么形式都无所谓。” “我还以为你更喜欢西式婚礼一些。”张祈山也有些答非所问。 “到时候我给你们下请柬,你们不就知道我的喜好了。” 费尽心思试探她做什么,一天到晚管东管西的。 他是军阀哎,又不是什么管家。 “…” 真是语出惊人,张祈山下首的霍三娘都感受到那份冷意了。 妹妹,你可真敢说。 “行呀,我等着。”我看看谁敢动我想要的女人,张祈山转动着戒指,意味不明的道。 霍三娘赶紧拉起江南念,“我们去婚房看看新娘子去,你们男人喝酒我们看着也没什么意思。” 俩人携手去了不见有多少喜意的婚房。 被丫鬟带到内院,俩人瞧着这里压根就不是二月红的住院。 是内院一处清幽的小院子,俩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二月红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是有一些青梅竹马情意么。 怎么感觉二月红不怎么看重自己的夫人,安排的这么敷衍了事。 “恭喜你,找到了真正爱你的男人。” “谢谢。”丫头对于她的轻微敌意毫不介意。 霍三娘草草说了一句,也没有再羡慕她的意味。 这简陋的婚礼,是个女子都会觉得被轻慢了吧。 见江南念好似有话要对丫头说,便主动离开了。 “我去小花园了,你们聊。” 江南念点点头,看着眼前的丫头开了口。 “他对你这般轻慢,你也甘之如饴?愿意赌上自己的一生,嫁给他?” “嗯,二爷对我很好,我原以为一辈子就那样陷入污泥中了。 直到遇到他,他怜惜我,还愿意包容什么都不会的我。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我只知道。 我愿意起早给二爷做一碗清汤面,见他吃的心满意足。 我就感觉到幸福得像在做梦一样。” 盖头被捏在手中的丫头望向从来都对她没有恶意的江南念。 哪怕我知道二爷的心在你身上,我也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可有人告诉我,爱应该是让人变的温柔与勇敢 ,而不是让人时常感到委屈或妥协。你确定这是爱吗?” 唯有丫头知道,她在自己面前才会偶尔流露这样困惑恍惚的神情,虽是具体原因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这定然与自己有关。 “你终会明白,生命中有些东西比爱情重要,你还会明白,爱情难得可也不是必需品,希望最后你会明白,对的人不会让你感到委屈。” “张姐姐,我不懂,可我愿意去试着理解你说的话。等想明白了,我会告诉你答案,好吗?” 二爷和她这样洒脱又光芒万丈的人,本该是无拘无束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多了自己这个负累,令二爷与她走到分离的那一步。 所以她在红府尽可能的读书习字,她听服侍的丫鬟说张小姐喜欢看书。 也愿意教导她们这些小丫鬟读书习字,说读书是为了明事理、辨是非、知荣辱。 丫头在红府这些时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红父,她也不想去拖累他…… 她其实曾经一直害怕,二爷会因为她无用,而将她舍弃。 可她低估了二爷的温柔与善良,他没有抛弃她。 二爷多次表示,他对于她没有男女之情。 他对于她是怜悯,救下她也是为幼时相遇的那一份纯真买单。 他不忍孤苦无依的她陷入污泥万劫不复,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 最后,他在红父一日又一日的逼迫下。 无奈提出他与她假意结婚,等之后再分离。 他愿以义妹的身份送她出嫁,她笑着点头同意。 可于她而言,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二爷了。 她压下心里那一点点不适宜的想法,她想她是爱着他的。 “你还是不明白为何那日我问你何名,看来今日你依然没有答案。是吗?” 丫头怯生生的摇摇头,小心翼翼道。“你可以给我取一个新的名字吗?” 江南念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淡淡道。 “你有名字的,我等你能想起来的那日。” 拂袖而过,手中银白玉色莲花如玉般澄透却柔软却衬得手捧它的女子清秀灵动,如落于芙蕖的明月,柔脂若腻,冰肌玉骨。 “这是送你的礼物,等你有答案了再告知我。” 她没有敌意,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生得又那样好看。 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如果当初跟着她走就好了。 丫头此时却看起来颇为凝滞,一动不动,像是在出神地想些什么。 慢慢接过那朵玉莲,捧在手中。 再抬头,女子已走远。 碎碎念:嘿,话匣子作者与她的哑巴读者们 第82章 玩弄人心 话已问完,江南念出门欲寻霍三娘出红府找些乐子,转身却撞至一人怀中。 面前男子胸膛柔软,伴有清香,她并未撞疼,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再抬头时,已被人搂入怀中。 凭那熟悉的味道,她已知来人是谁。 二月红抱住她,轻抚她的脊背安抚道:“别怕,是我。就让我抱一下,我难受至极……” 嗅着他身上浓烈的酒味,二月红为护嗓子甚少饮酒。 昔日,她卧在他怀中饮酒,他微笑着垂眼看着她嬉闹。 而今,他却主动喝下这一杯杯穿肠毒药,似饮鸩止渴。 “二月红,你已是他人夫君。我们再无纠缠的必要!别再喝了,嗓子坏了如何听你唱戏。” 二月红心乱如麻,不知该作何想,适才只是情不自禁走到她面前。 此刻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不够理智,轻轻放开了她。 “对不起,月。我……”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回头。 她有自己的骄傲和风骨,又怎会为一个过客回头。 “我听你的,我会好好唱戏,你不要把我当陌生人,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花树后传来陈皮的声音:“师傅,师娘还等着你呢。我扶你回房!” “红官,再见。” 江南念抬头看了二月红一眼,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儿,我得不到她,她也不会是你的。” 二月红推开陈皮的手臂,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徒弟。 “算不算,可不是师傅说的算。好可惜,师傅已经出局了。我嘛,可没有什么小青梅的让我英雄救美。” 陈皮眼中的玩世不恭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恻恻的笑容。 “师傅还是早些回去入洞房吧。” 陈皮甩了甩袖子,不紧不慢地朝着女子走去的方向追去。 二月红揉了揉眉心,转身叫来丫鬟,让她告知丫头早些歇息。 他独自回到房间,喝下解酒汤后便休息了。 小花园的佣人告知她,霍三娘家中有事,已经提前离开了。 江南念又遇见了出来寻她的张祈山。 “刚才,你与他说了什么?”二人停下脚步,张祈山开口询问她。 她和他说了什么? “谁?” “……二月红。” 她是故意的吧,故意气他。 虽并非什么大事,但江南念偏就不想告诉他。 手中的木芙蓉花枝不经意间轻擦过那嫣红的唇瓣,抬起一双水润却无害的眼眸看向他。 “……我与他说的话,与你何干?” 她如此无情地说出这句挑衅的话语。 张祈山闻言笑了笑,颔首轻应,半点反驳她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颇为顺从地回。 “确实与我无关,以后他是别人的夫君。你该与我有关,张夫人。” “佛爷,都说齐八爷一张好口舌。我见你也不遑多让,油嘴滑舌。” “我只对你如此,你见我何时与别人多话。” 他甚至没有半点思索,下意识就说出了口。 儿子别整日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性格这么差,脸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女人缘?怎么看都不讨人喜欢。 你多学学当初我是怎么哄你母亲的,在心爱之人面前不要拉不下脸面来。 父亲的话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不免想到方才二月红与她举止亲密的样子。 重话说也说不得,不说他心里不舒服。 若他们从前真的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只是这样想了一想,张祈山就觉胸口一片沉闷,如鲠在喉。 “罢了,我带你回家。” 熟练的抱起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不要再接近二月红了。” “哦?” 江南念闻言,妩媚一笑,贴上前去,未涂蔻脂的莹润指尖轻佻抵着他的胸口,把玩着他胸前的扣子…… “怎样对你都可以?” 嗓音轻柔而飘忽,带着一些蛊惑人心的笑意。 察觉到她指腹在自己胸口撩拨的动作,张祈山喉结动了动,喉中干哑。 男子清俊的眉目低垂下,本如松柏秉烈不可接近的高冷,却在眼角眉梢晕开一点春色。 “是,都可以,只要你想。” 女子纤纤玉指放在他心脏的位置,微微用力。 “张祈山,我要你的心。全部的心,你给吗?” “求之不得,如你所愿。” 江南念勾着他的脖颈,将他压低了一些,唇贴上他的耳廓,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媚。 “那你可要记住哦,有一日若你背叛了我。我要亲手挖了它出来瞧瞧,佛爷的心它到底是黑还是红。” “不会有那一日的,试着相信我一次好吗?” 女子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意味。 这可是你自己承诺的哦,张祈山,落子无悔。 还不等上马,张祈山的副官张小鱼过来禀报有不明的火车开到长沙。 “佛爷,已经安排人去封锁周围了。车里全是死人,我们不敢贸然动手。” “月亮,你是随我一起去还是先行归家?” “不去,我先回去歇息。” 江南念轻声回应,抬头望向满脸不情愿、抱着柱子不愿随行的齐八爷。 “佛爷,我真不想去啊。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送月月儿回家,在佛爷府等您们不行吗?” “副官,八爷不去,打折他的腿,拖过去。” 张祈山无视八爷的哭喊,冷漠地翻身上马,挥手示意准备启程。 “月月儿,你瞧见没有。佛爷如此凶残,今日他敢这样对我,明日就敢这样对你。你快救救我啊……” 两位副官拖着齐八爷从她面前经过,八爷不甘心地拉着她的手臂说道。 江南念好笑的坚决的抚下他的手指,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 “乖,八爷好好听佛爷的话。你是不会有事的,你抱紧他的大腿就好了。” 齐八爷不可置信的望着周围还在看热闹的九门众人,叫喊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你们都是坏人…月月儿也是坏人……呜呜呜…” 剩下的几人都在想,怪不得江南念喜欢逗他。 老八,可真是好好玩的样子,现实宝一个。 “月亮,要我送你归家吗?”风度翩翩的解九开口问道。 江南念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扫了某某人一眼。 “姐姐,你何时来我府上小住?” 多日未见的陈皮,面露不悦。 “再说吧,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 陈皮眼神茫然,转而又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着她登上解九爷的车,渐行渐远。 夜幕降临,张祈山等人仍未归来。 江南念换上夜行衣,熄灭灯火。 悄然出现在佛爷府后门,黑暗中,刀客已恭候多时。 “已打探清楚,日本会馆今日有宴会。我们的人已封锁附近路口,随时听候你的指令。” “出发吧。” “六爷。” “嗯?”黑暗中,刀客的目光炯炯,直直地盯着她。 “我不想走路,抱。” 刀客庆幸自己今日换了身干净衣裳,他略显僵硬地伸出手,环抱住她。 然而,他的单纯和无措让江南念觉得十分有趣。 “放松点,这样我很难受。” 女子的声音温柔甜美,宛如撒娇一般,令木讷的刀客心都化了。 她为何要如此折磨他呢! 碎碎念:还爱看吗? 第83章 折磨人 她怎么可以这样折磨人。 “我尽量……” 他将女子抱紧了些,握着拳头的手指又隔着衣服托高她的腿部。 “你的肌肉太硬了!” “……那我再放松一些。” 他温声轻哄她,眼底饱含欲色,几乎快藏不住对她的渴望。 虽在意料之中,可还是令她有意外之喜。 江南念嗤笑一声,忽而手指轻佻摸着他的脸道:“你其实很想对我做不好的事情,你对我起了欲念,对不对?” 她可真是个天生坏人呀! 可是怎么办呢,心里阴暗的地方开始发酵。 遇到这么老实,又拿她没有办法的木头。 她就想着要欺负欺负,就爱看他拿她没有办法的无可奈何之色。 刀客眉眼低垂,顷刻间缄默了。 若说不想,这便是谎言。 江南念见对方抿唇不语,大抵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明知他心下纠葛,却还是刻意坏心眼地贴近了一些。 夹杂着女子身上细腻香气细密的抚摸不断落在他的脸颊,有些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耳鬓厮磨的暧昧,女子用甜糯的声音吐出撩拨的字眼来。 “木头,快说呀……告诉我,你是如何想的,你希望怎么对我……也许我会发发善心,你就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呢…” 若她是摄魂夺魄的妖物,他如今只需要斩妖除魔,不必有半点怜悯。 把她按在身下蹂躏,让她哭让她娇娇弱弱的泣不成声。 可她明明只是个女子,柔软娇媚,却能一个笑容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摆布操控他的所有情绪。 她到底要他怎样?想要他怎么样呢?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刀客叹息着,眸光越来越沉暗,如漠北寸草不生幽寂的暗夜里长出的一朵艳丽有刺的野玫瑰。 也如失控前的信号。 紧接着,刀客低声沉沉道。 “你希望我怎么做,还是张星月……你问我如何想,我告诉你……我想一直守着你。” “哎呀,我也没想要把你怎么样嘛!” 你说过的,你不会要别人染指过的东西。 我知,你不会对我如何的。 你只是像一个恶劣的小孩,你只是觉得我这个工具有些好玩。 我只是一个木头一样的刀客,可是我不傻。 我比他们都清醒,你只是高高在上的玩弄人心。 你要他们求不得,你要他们匍匐在你的脚下祈求神女虚妄的爱。 你要的我都明白,我早已是匍匐在你脚下的忠实信徒。 此生,甘愿为你赴汤蹈火,穷尽一生。 我不敢玷污高高在上的明月,我不该对你起这么肮脏的欲望。 落在她耳畔的喘息低哑沉暗,就连音色都变得濒临失控。 他拳头不知何时打开了,手掌用力握住她的腿,一边在她耳边含糊不清地说:“是,我想对你做这种事,……求你…可怜…可怜我吧,别再折磨我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甜蜜又痛苦的折磨他,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欲望。 对于男女之事,以前他经常出入风月场所也会食髓知味。 她离开以后,他再也没有去抽大烟,再也没有去花楼找女人。 他不该这样做,也不该说这种话,可若是不这样他真的要疯了。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折磨他。 可是,他承认自己对于她的欲望。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翻脸不认人。 她不过一时兴起,想换个人逗弄逗弄而已。 却没想过对方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反应会这样激烈,全然超出她的想象。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视线中看不到别人,唯有她清晰地倒映出来。 “六爷,乖一点,我不讨厌你对我有欲望,可是别陷进来。我不会爱上你们任何人,所以你要好好的藏起你的欲望。不要再让我发现了,或许到时候我会有点不开心哦。” 不开心,我就不想看到你了呢。 只要她想,怎么会有人对她没有欲望呢。 她是这世间最邪恶的欲念化身,可是她呢。 只是喜欢看他们失控的样子,却懒得去接受他们所谓的爱意。 “我遇见你们的时候,我也已经听过许多次“我爱你”,可承诺也只在当时有效。” 人与人之间的出场顺序真的好重要好重要。 她淡淡的言语令刀客喉中一干,只能慢慢压抑自己的欲望,再轻哄着:“我知道,我听话,我不会不乖的。” 你不许不要我。 “所以,六爷。再乖一点,再听话一点。这样,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般无情无义的女子继续蛊惑着眼前这般可怜可悲的男人。 “好,我会更听话。” 沉湎于过往中的女子双眸水润,詹黛青颦,两靥晕开淡粉色,如燕脂匀开,容色娇美诱人。 天知道他要耗费多少定力才能保持清醒的理智…… 说话间,他们已经落入日本会馆的院里。 满足恶兴趣后的女子眼眉间尽是慵懒与妩媚,只是眼神冷淡了不少,全然没了方才逗弄他时的柔情。 她略略抬了抬眼,对眼前之人吩咐道:“夜半无人时,杀人放火天。好期待呀,开始吧。” “动了不该动的人,也时候放放血了。张祈山还是太弱了些,我可没有什么需要忌惮的人呢。” 齐八虽然平时傻了吧唧的,对她可是巴心巴肺的。 她呢,也不介意再帮忙挫挫这些强盗的气势。 别人家想来就来,落在她手上,可没这么简单就放过哦。 刀客沉默的退下,示意早就潜伏好的刀客们泼上各种油。 随之厮杀声四下响起,各种纸门纸窗上都沾染上了斑斑驳驳的血迹。 站在院落中的女子言笑晏晏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眼里的恶意呼之欲出。 她慢慢行走入一处院落里,瞧见那一群被驱赶出来缩在院落中央瑟瑟发抖衣不蔽体的可怜女子。 “各位英雄好汉,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我们什么也没有瞧见,我们是怡红院与春香楼…的姑娘。” “我们自愿服侍各位英雄好汉,绝不食言。” “是呀…是呀…我们也不是自甘下贱来服侍小鬼子的。” “他们简直不是人,你看把我们折磨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部分心志不坚的刀客心生歹意,开始动手动脚。 亦有刀客面露鄙夷之色,言道:“你们是个什么东西玩意,我嫌恶尔等肮脏不堪……” 女子们的哭喊声带着麻木,传入江南念耳中。 “难道,你们就是良善之辈?沉迷大烟,戏弄女子的渣滓,能是什么好人么?你们不也属于三教九流的下三烂,也配嫌弃她们?” 部分刀客全然不惧眼前女子,那些跪地的女子见无人回应,便轻轻抬头。 一丽人手持寒气逼人的武士刀,缓缓走来。 四周本就凛冽的寒风,此刻愈加猛烈,地面的花瓣与碎布随风而起,满目狼藉,纷纷扰扰,干扰人的视线。 仿佛千万道怒焰在此刻坠落,气势恢宏,浩浩荡荡。 “任人玩弄,供东洋人取乐的贱人,不是下贱之人是什么?” 江南念眉头微皱,眼神中终于流露出几丝不耐烦,面色冰冷如霜。 “跪下。” 碎碎念:折磨老实人带感吗? 反正我还挺喜欢的,哈哈哈哈 第84章 青楼救国团 女子的声音浅淡清冷,不怒自威。 与此同时,她的神念笼罩了这处宅院会馆。 无形而强大的威压笼罩覆盖而下,不服管教的刀客在这一瞬全都臣服跪拜,被这份强大的愿力深压跪倒在地。 一寸、两寸、叁寸……强压之下,身体匍匐在地。 而始作俑者江南念一路笑着,踩着一片萧瑟至方才发声的刀客面前,轻松调侃道。 “还有很多时间,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聊聊你们口中下贱的玩意。” 她的示威并未结束。 “她们生来就是下贱的吗?是她们愿意被卖到妓院让恶心的人践踏吗?还是她们为了荣华富贵自卖自身?” “难道不是她们所谓的家人亲人,送她们入了这万丈深渊。难道不是你们这些狗男人一边睡她们,一边鄙夷着她们。她们的风骨,被人一寸一寸踩碎践踏入污泥。” “你们,不想着多杀几个鬼子。倒想着在自己的同胞身上找存在感,你们还算个什么顶天立地的男人。可别污了关中刀客的名声,毕竟从前的刀客是为民除害的侠之大客。 你们是半分风骨没有的软脚虾!” 他们都默契地都不再说话,但是江南念已经听得清楚分明。 有些刀客受不住了,便哀哀叫出声来:“我知错了。” 她定睛含笑,手指摆弄肩头的发带,却没有放开半点威压,睫羽动了动,只是慵懒地狡黠抿唇一笑,晃了晃手中那把刀,又道:“不是欺软怕硬吗?被我的力量压制不能动弹,所以你们才臣服顺从武力。” “世界在女性的裙摆下诞生,却不允许女性的裙摆随风飘扬。” 江南念面上依然挂着笑容,徐徐吐出一句话来。 “我不喜哭声,我要听乐声。” 女子拿起手中的软布,慢慢擦拭着手中的刀。 其中一年老色衰的女子咬咬牙,认命的捡起自己的琵琶。 周围三三两两的女子也抱着自己的乐器弹了起来。 中间一女子没有任何乐器,只好拿着折扇扭腰跳了起来。 慢慢便舞到了江南念身边,她唇角挂着笑,态度轻慢地看着这女子靠近她。 轻扫一眼这面含讨好之意的女子,长刀反手一挥,人头落地,大片血雨喷洒飞溅。 江南念笑吟吟道:“山本彩子小姐,sayonara。好可惜哦,你的魂魄不能归故里了。” 会馆内兵器相击和厮杀呐喊声潮水般汹涌而入,最后的厮杀声也在慢慢消失。 无数的金银财宝都被搜索出来,江南念示意刀客们赶紧清理走人。 不多时,分工合作完成。 不听话跪着的刀客也被她种入了蛊,至于那些可怜的烟花女子。 江南念并没有想过杀掉她们。 “我可以放了你们,我保你们毫发无伤离开会馆,往后此事亦一笔勾销,绝不追究。你们想离开青楼,我也可以帮忙。但是绝不能提起今日的事情,记住。你们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没有听见。” “今日离开了这里,天下还有那里是我们的容身之地。他们说的原本也没有错,我们是下贱的玩意。” “年老色衰,要不就等感染了花柳病。只能被妈妈扔在柴房等死,死后破席子一卷。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 “你们这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怎么能理解生活在角落老鼠的困苦。不过就是高高在上的说几句好听的话,之后还不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嘴角红肿流血的女子眼泪夺眶而出,她不甘的呐喊。 如果所有人都一样烂在污泥里,看不到一点希望。 她还会觉得挺好,都在黑暗里沉沦。 可凭什么她可以清清白白高高在上,她可以充当救世主。 她是如此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她们脊梁骨早已经被打断踩碎。 “我骨头就是轻,我不相信有人会救我出青楼。上一个功成名就说娶我回家的男子,最后是他把我卖进青楼。” 她痴痴笑着,可眼泪早已经流干。 江南念低眸看向她,月光洗涮过后的双瞳明净如不沾尘埃的山泉,能映照出人心底潜藏的所有阴暗。 “我说过的话从不会是虚言,你们要想离开青楼,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女子有些狼狈地移目,“你也不用哄着我们这些下贱的烟花女子,我们虽身子是賍的。可我们不会出卖你,更何况你的身后那些大爷。我们一个都招惹不起,你放心。” “我也不信,一芥女子能救我们姐妹出牢笼。”她轻喃。 “我不知你们当中是否有读书习字之人,青楼救国团你们可以了解一下。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不再多言,江南念消了她们关于她的记忆,唯独留下其中一人关于她的记忆。 让人送走她们之前,江南念淡淡的道。 “我会来的,不会失约。你们想离开那日,让人送到佛爷府。”拔下发簪塞到她怀里。 她既然认识她,她也不怕她出卖她。 身体弹跃而起,随即脚尖轻点,已安然落在屋顶。 四处财宝已清空,刀客们接受到命令退入黑暗中。 在场只余黑背老六和江南念二人。 看着会馆里日式木板房子火光四起,附近又没有居民楼。 赶来查看救火的军人还在路上,刀客在黑暗中随着屋顶上飞跃的女子奔跑。 瞧见不远处有马蹄声哒哒响起,想来是张祈山回来了。 野性难驯的女子纵身跃上附近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桀骜不逊地高高挑起的眉峰在见到刀客的刹那缓慢的落入他怀里。 “佛爷回府了,我送你回去。” “嗯。” 刀客抱着女子一路急行在黑暗中,未几。 摸到后门无人看守处,江南念示意他先走。 张祈山回府了,周围把守的人更多了。 这会她已经感觉到附近有几人在换防。 刀客点点头,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中不见。 江南念慢慢跃过围墙,落入一人怀中。 “月亮,你又做什么去了?佛爷才回府,小心被他抓到。” 张小鱼低沉的笑着,除了一开始略惊讶外后边完全不紧张。 “乖小鱼,别问别管,就当没有见过我。” 塞给他一包糖炒栗子,趁着夜深浓重便溜了进去。 整栋楼没有任何的灯光,站岗执勤的人又在换防,她很顺利的进入。 轻轻从打开的窗户进入,换下夜行衣塞入空间。 用了清洁符,直接躺下。 回府的张祈山齐八爷这会正在书房分析今日棘手的事件。 齐八爷一脸困顿的靠在沙发上握着一盏茶似要昏昏欲睡。 等小副官回来,眼前坐着的的男人傲然挺立,身姿如松,凛冽睥睨的气势分毫未减。 “佛爷,好像有人寻仇一般。日本人会馆里所有的日本人都被屠杀殆尽,金银财宝也被洗劫一空了。至于目击者城中几所青楼的女子一问三不知…” “附近的居民可有走访?” “天色太晚了,附近居民都睡了。只能等明日再一一询问…” 张祈山揉了揉眉心,“火车也与日本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今日这群人是算好了我们出城带走了兵力。” “算了,随便查查。与我们也没多大关联,上边说不定也不是很在意。” 他低沉的嗓音裹挟着夜的沉寂。 “是,佛爷。” “今日,月亮回来出门没有?” 他是不放心这个神出鬼没的女子私下搞事儿,万一他没有来得及扫尾。 恐留下后患无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问过管家了,他们说月亮回来以后听了半响音乐。哦,还让送了很多酒水过去。别的就没有了…” “行了,带八爷下去休息吧。” 见沙发上已经东倒西歪的齐八爷,茶水都洒了都不自知。 “佛爷,也早点休息。” 张祈山重重阖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嗯,休息去。” 张祈山头疼的合上卷宗,放入抽屉锁好。 随之收敛脚步声,回房洗澡。 躺在床上,感受不到楼上一点动静才慢慢进入了梦乡。 楼上的女子则还在慢慢饮着酒水,听着楼下的动静勾了下嘴角。 碎碎念:青楼救国团,真实存在过的。 历史没给她们留下名字,不代表就会被遗忘。 有兴趣的可以了解下! 第85章 不要脸! 江南念是被外界的鸟鸣声唤醒的,她望着那透入的日光,视线慢慢集中,这才发觉已至白日。 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了。 张祈山半夜回府后,她入睡更晚。 她不慌不忙地走向盥洗室沐浴洗发,即使用了清洁符,仍觉得浑身不净,在浴缸中多泡了一会儿。 起身换了一套旗袍,外披一件风衣。 那若隐若现的雪腻肌肤,配上她清冷的眼眸,透出一股禁欲气息。 明明穿着随意系着腰带的大衣,却更添几分旖旎。 江南念才穿着柔软的小羊皮拖鞋,鞋跟与地面碰撞出“哒哒、哒哒”的声响,在整个空寂的楼梯上格外明显。 刚清洗过的头发半湿着披散着,人就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大概是一大早就被抓起来干活,齐八爷无精打采、有气无力地凑过来抱怨。 “月月儿,早。佛爷真不是个东西,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大早上就把我薅起来,还美其名曰晨练。” “八爷,我听得见。” 放下电话的张祈山接过张小鱼递过来的毛巾,走到她身后,仔细地为她擦拭着湿发。 “有吹风机,怎么不用?” “不想用,这不有免费的劳力吗。” 身后的他轻轻一笑,对她的任性早已习惯。 “八爷,你这体力不行啊。得多锻炼锻炼,不然怎么娶妻生子?” 张祈山这人真腹黑,开始逗起絮絮叨叨的齐八爷来。 “我又不是张家人,自然无法与你们相比。每日晨起还要锻炼,真是些变态。月月儿,你说是不是?” “八爷,你误会佛爷了。张家向来如此,每日必须早晨完成早课。否则,就没有早餐吃,只能饿着肚子继续上课。” “……竟然如此严苛,你在张家也需要早起吗?” 齐八一脸好奇地凑近她,几乎要扑到她怀里。 江南念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在他脸上划过。 “我嘛,从未早起过。我家那个小傻子倒是风雨无阻,他回来时,我还在睡。我就当一条快乐的咸鱼好了,做张家的吉祥物。” “月月儿,你们住在一起?” 果然,齐八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换个问题。” “那你喜欢他什么?” 须臾之间,屋内诸人皆竖耳以待她的答复。 “我喜欢他的脸,够了吗。”江南念似笑非笑,伸手捏了捏齐八的脸颊。 “他面容生得好看?” 他轻抚被她捏过的地方,心中一阵酥麻,不禁好奇发问。 “他恰似雪山之巅的冰莲,清透纯粹。” 张麒麟纯净的让人想要将他拉入无间地狱沾染烟火气才好,使之沉沦! 毕竟,这人间何尝不是无间地狱。 张祈山面庞俊逸,不苟言笑,眼神深邃,沉声道:“八爷,莫要废话,速去分析昨日案件。” “哦。”齐八满心委屈,起身回到桌前查阅资料。 “要不要这么拼命?我都没有休息好。”齐八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资料一怔,随即吐槽道。 “吃过饭,我们就要开棺。八爷别磨叽,赶紧忙活。” 附近的小副官默默来了一句,提醒他别摸鱼。 头发被擦的差不多,张祈山见她晃荡着的脚袜子都没有穿。 “都入冬了,还不穿袜子,调皮。” “我饿了。” 江南念赶紧出声,这人又要从头管到脚,好烦人。 察觉到她的不耐烦,张祈山没有说什么。 只示意张小鱼去她的衣帽间拿一双袜子过来。 张小鱼也不说话,默默的上楼拿袜子。 张祈山拉着她往餐厅而去。 齐八爷见状,赶紧扔下翻看的头都大的资料。 “月月儿,我也饿了。等等我,一起一起。” 等几人都坐下,张小鱼的袜子也拿了过来。 脚步顿了顿,不知是自己服侍她。 还是给佛爷,张祈山见了。 “给我。” 张小鱼便递给了他,张祈山拉开椅子。 把她不安分不想配合的脚抓住,威胁道。 “别动,不然上班都带着你。” 张祈山不动声色地扫视了倚靠在椅子上软枕的江南念一眼。 这一招果然奏效,女子的脚被他拉到他跪着的膝盖之上。 张祈山这人一向不爱表露自己的想法,也自知有的东西并不能在这时候去触碰。 然而此刻他垂下眼眸,女子涂着鲜红指甲油的脚映在眼前。 他却鬼迷心窍伸出手指,粗砺的、带着些热意的掌心覆上去,指尖摩挲着江南念的脚踝。 初是轻轻的,没有特别明显的触感。 指尖蹭过她的脚不着痕迹的,他的手指又勾了勾她的脚心。 果然她这个地方比他想象中还要敏感,他只是轻轻一碰,女子的脚就立马想要躲开,脚腕上的金色小铃铛一荡一荡的,撞出声声脆响。 “张祈山,你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江南念眼眸微扬,狠狠瞪了他一眼,故意朝他踹过。 “我怎么了?” 卑躬屈膝的青年始终是笑着的。可此刻,他的笑仿佛又不像笑。似是暗暗施了力。 她踢的时候倒是爽快,想要收回的时候脚踝却被人紧紧攥在手里摩挲。 怎么也抽离不开,收也不是,踢也不是。 “…” 在外面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冷面佛爷,竟然欺负她一个弱质女子。 有意思吗,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不要脸,占我便宜。” 他真以为他敢做,她就不好意思说了。 简直是荒谬,她偏偏就要揭穿他的阴险狡诈。 “哎哎哎,佛爷,你怎么能欺负月月儿呢。原本女子的足只能自己的夫君看,你看就算了还故意占…” 瞧着女子眼眸中的怒色,张祈山见好就收,瞪了一眼还想要巴巴不停的齐八爷。 赶紧给她套好袜子,拉过被她踢开的鞋子穿好。 “八爷,那我的脚你们也看了。那岂不是我都要娶回家?” 张祈山起身去净手回来坐下,几位小张也过来坐着等开饭。 齐八一脸苦闷的吐槽,“怎么你们张家,和外边的规矩不一样。月月儿还能娶男人归家,你娶我倒是可以。怎么还想要都娶回去呢?” 这话里话外齐八爷还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他不介意当上门女婿。 软饭吃点倒没什么,可要是她的男人多了,他也打不赢呀。 “这不是张家的规矩,恐怕是这位花心大萝卜张星月小姐的规矩。” 张祈山擦干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 “你好烦人。”有样学样,江南念气不打一处来。 “小鱼,八爷,帮我按着佛爷。” 俩人默默对视一眼,在张祈山含笑的眼神中被按住了。 江南念一把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开始各种蹂躏。 “让你占我便宜,让你捏我脸。” “快说,你错了…” 张祈山宠腻的纵容着她的小打小闹,还主动环着她的腰身。 “小祖宗,好好好,我错了…” “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女王大人。” 怎么说呢,佳人主动投怀送抱,挺爽的。 至于脸上她那点无伤大雅小动作,他倒是乐在其中。 等把他的脸都捏红了一片,江南念才被八爷薅回自己的椅子上。 碎碎念:已经开始走原来的剧情了! 第86章 回屋反省 菜已上齐,人亦聚齐,众人开始用餐。 齐八爷难耐沉闷,拉着她说道:“月月儿,昨晚长沙城出了件大事。我们回来时,日本会馆那边火光冲天。小副官探查后回报,人皆死绝。满地尸首,甚是可怖。” 说罢,齐八爷还打了个寒战,仿佛亲眼目睹了那血腥场面。 “是吗?我尝试了几种酒水,睡得早,并不知晓还有这般喜事,实乃幸事。” 江南念缓缓吃着眼前的小馄饨,随口应道。 “……” “确实是幸事,来,再吃些青菜。” 看着张祈山夹过来的包菜,江南念一脸嫌弃地将碟子推到齐八爷手边。 “八爷,多吃包菜,补充营养。” “嗯,我知晓你不喜此物。佛爷,此在我们这儿并非青菜之称。” “没错,不过是种蔬菜罢了,与张家人共餐时谈及此事着实令人烦躁。” “每次问我吃什么,我让加个青菜。东北人将素菜皆视为青菜,我实难苟同。” “张星月,你不也是东北人?” “我已说过多次,我并非东北人。” “你似乎从未提及,亦或你曾与其他张家人说过,譬如你那举世无双的小傻子!” 张祈山话音刚落,意有所指,夹带着一丝醋意,桌上顿时传来阵阵窃笑声。 “…” “我那天下无双的小未婚夫,可不会像有些人管东管西,天天喝成醋。” 那可不,他就是不管你,所以我才能遇见你,不管着你,你这作精能上天。 “来,亲爱的佛爷,这道辣子鸡可好吃了,你多吃点。” 说完之后眉梢翘着,佛爷两个字在齿间婉转划过,尾音里还带着些娇俏而不自知的小钩子。 被张祈山娇惯着,江南念向来是不怎么隐藏自己的坏心眼的。 听到佛爷从她齿间划过的时候,张祈山的表情隐隐有些异样,但也只是那么短暂到可以忽略的一瞬,很快便恢复至往常。 瞧着这报复心极强的女子,夹了一筷子红红的辣椒塞到他嘴里。 张祈山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只能勉强咽下。本身不擅吃辣的他,突然咳嗽起来。 他接过一杯冰水来缓解辣味,之前桌上偷笑的小张们默默低头吃起饭菜。 他们生怕她一个都不放过,好在她见好就收。 除了她吃饭稍慢,其他张家人吃饭可谓风卷残云。 他们习惯性认为下一秒可能就要出任务,所以做什么都追求速度。 即便已经脱离张家,这种习惯也已深入骨髓。 众人吃完饭,缓缓向停放哨子棺的地方走去。 本来,她丝毫没有前去的意愿。 但听到他们说待会开棺的第一人是张小鱼。 她改变了张小鱼断臂的剧情,现在却又要面对这样的安排。 她心中颇为不快,脸上也流露出些许不快。 “不想看就不看,散完步你先回去,可好?” 张祈山在她眼中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他却一脸诚挚,仿佛真心为她着想般问道。 “并非如此,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如何开棺。” 江南念沉默以对,回以一个虚伪的笑容。 默默换掉拖鞋,穿了一双风衣同色靴子。 剧情至关重要,主角的命运举足轻重,他们的光环耀眼夺目,然而配角却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她心中难受,却难以言明难过的缘由。 她是在怜悯众生吗? 待到马匹、琵琶剪皆如剧情安排妥当,江南念的脸色愈发难看,反倒是张小鱼过来安慰她。 “月亮,等会儿若有血腥画面,你莫要看。” “张小鱼,你是不是傻?稍有差池,你的手臂便没了。你不去担心自己,反倒来安慰我。” 这条呆头鱼真是愚不可及,她心中愈发难受。 “我……不是怕你见不得血腥的场景……” 一众小张无力吐槽,只觉得他像个大傻瓜。 你难道忘了,当初相逢她便杀人不眨眼。 张祈山此时正与周围人商讨如何配合得天衣无缝。 江南念却已默默挪至哨子棺面前的机关口,将手臂迅速塞入。 江南念仔细摸索着机关,无奈她没有张家人那等齐长无比的发丘指,许久都未能找到正确位置。 齐八捂嘴惊呼,险些将她吓死。 “妈呀,啊,我差点摸到里面的尸体了……” 呜呜呜……好恶心……手指脏了……不想要了…… 张小鱼一个踉跄,几步跨过来,欲将她的手臂拔出。 她的身体又被赶来的张祈山死死钳制,丝毫不得动弹,场面瞬间变得十分紧张。 “月月儿,你慢慢将手臂抽出。莫要胡闹,哎,你怎能如此……” 身体被两人束缚,狼狈不堪。 江南念微微皱眉,众人皆缄默不语。 江南念摸到机关后,只闻里面的机关声缓缓响起。 她迅速将发麻的手臂抽出, 然而,张祈山却面色阴沉地盯着她,那一向冷酷无情的表情,在她眼中更似责备。 “张星月,你竟敢如此大胆,若是机关有误,你这手臂还要不要?” “我这不没事吗?”女子毫无不适之感,反而因救下张小鱼的手臂而满心欢喜。 见她毫无悔过之意,张祈山更是怒不可遏。 “何谓没事?你是否毫无头脑,事事都要尝试,处处都喜欢嬉闹?” 江南念怎能受得了这等委屈? “无需你管!” “我若不管,等你那小傻子来管,等他来为你收尸吗?” 他太过分了! 在众人面前遭此呵斥,不夸赞也就罢了, 竟还责骂她,难道她愿意去摸那死人的棺材吗? 她又不是为了他,吼这么大声作什么。 她耳朵又没有聋,再吼下去,就真可能聋了。 “噌”的一下,火气立马就窜上来,什么都顾不上,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几乎是下一刻,清脆的响声回荡整个空间。 “啪”的一声,江南念的手心传来一阵震颤,微微发麻。 顿了顿,整个房间的人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两人都愣住了,看着张祈山脸颊逐渐浮现出红痕,江南念显然比他更加惊讶。 在慌乱中,她有些言不由衷,说出的话也格外伤人。 “整日对我管东管西,从头到尾都要管。张祈山,你如此实在无趣!一口一个小傻子,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喊他?我就是喜欢他不喜欢你,你满意了吗?” 本来被她当众甩了一巴掌,张祈山已是怒不可遏。 但看到她微红的眼角,和那惊愕停滞的表情,他的心又软了下来,想着等会儿再去安慰她。 他为何没有躲开?他的身手不是很好吗。 江南念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他有些过分,但仍放不下面子,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张祈山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忍气吞声地说道。 “你不想我管你,难道想他人管你?回房自省,晚间交我八百字反省书。” “张小鱼、张日山,未曾看顾好她,一视同仁,稍后军棍十下,八百字反省书。” “写你爹,张祈山王八蛋…” 江南念原本就生气,闻此话语更是不可置信。 他们并无过错,何至于连坐。 他当自己是何人,难道是始皇不成? 这里不是军营,又不是他的一言堂。 念及此,手中刚自棺中寻得之戒指,朝他扔去,转身跑了。 “王八蛋,你自己慢慢查去吧。” 原本,她还想着早点告诉他,二月红家中有矿山的模型。 现在,她还提醒个毛线啊。 碎碎念:小月亮身上开始有烟火气了… 第87章 好戏 无视身后齐八爷呼喊的声音:“月月儿,你等等我……哎……佛爷,你放开我……” 江南念面色阴沉,头也不回地拿过钥匙,径直开走了张祈山的车。 车开到二月红的戏院门口,她自己也茫然,不知为何来此。 下车后,她将钥匙扔给上次见到的那个小伙计。 反正按剧情发展,张祈山不久后也会来找二月红。 她回想起刚才摸到尸体的手指,一阵恶心。 于是在戏院的盥洗室里,拼命地清洗,直到手指几乎被洗破了皮,才罢休。 当她准备离开时,二月红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拦住了她。 他看她的眼神依旧温柔,但语气沉稳坚定,仿佛磐石上的清泉。 对于这个面前态度依旧淡漠的女子心里就跟扯了一根弦,绷得紧紧的。 “月,你怎么了?张祈山让你受委屈了?” 不问还好,一问她就更委屈了。 “张祈山那个王八蛋,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好好好,瞧你这生气的样子。既然来了,就进去给我捧捧场吧。” 瞧瞧,这才是会说话的人。 二月红的唱票向来一票难求,反而哄她进去捧捧场。 “反正来都来了,乖,听我唱一折。帮我听听,有没有退步,嗯?” 二月红怕她介意,隔着衣袖拉着她进了后台,温柔小意的哄着安抚着生气的女子。 拿过雪花膏,慢慢给她那泛红的手指揉捏擦拭。 “做什么,这么生气。手指都快搓破皮了…” “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呸…谁是狗…”女子颇不耐烦的随口吐槽。 “那是,月是天上的小仙女,张祈山才是狗。” 接着上妆的二月红从镜子里看到她坐在不远处,摆弄着他的头饰,满脸不快。 她呀,生气时犹如一只炸毛的狸猫张牙舞爪,却也别有一番可爱生动。 她生气时不自觉地来到他的地盘,是否说明她内心对他有所依赖。 他心里感到欢喜,她首先想到的人是他。 纵然无法相拥,能这般看着她,便已足矣。 他也心知肚明饮鸩止渴,愈发口渴,又能如何? 只因他心中有她。 其实,她未曾察觉。 她在人间停留越久,身上越发充满生气。 此次,江南念并未前往二楼包间,而是直接在一楼戏台中央的位置坐下听曲。 戏台四周悬挂着许多精美的灯笼,氛围更显古典幽寂。 台上一众人唱念做打,台下有只烦人的苍蝇不停围绕她骚扰。 本来,心情就欠佳。 又遇一外地客商,穿着如土财主一般,对二月红的戏剧颇有微词,嫌弃其太过绵软。 欺负人家唱戏的开场不好翻脸,便肆无忌惮的口吐芬芳大发厥词。 那客商跟着的人一边暗示他,“大哥,你看中间那妞儿。绝色啊,这小腰那看着就怼劲儿。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 方才他就留意到了,这女子虽然穿着宽松的风衣,但露在外面的手腕却很白腻,在灯光下更是泛着一层光泽。 再加上那殷红的樱唇与漂亮的清眸,更想看见那眼里因为被男人按在身下承欢时候溢出的情欲。 那人舔着唇哑声道:“没想到长沙城唱戏的不怎么样,美人儿倒不错。等我上前拿下晚间就摆酒…” 江南念恰巧坐在这人的侧面,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自然都听见了。 与戏台上已经发怒的二月红的视线很自然的对上。 二月红含着笑意,但实际上他心里是不淡定的。 他有预想过会三教九流的戏院通常会出现各种意外,但却没想到这些人一点眼色没有,当下只能余光瞥向了女子。 二月红见她神色平静,还有闲情逸致微微朝他摇头,示意这件事他不用管。 便没再多看她一眼,反而将余光落向身边的那人上,思忖等下台了怎么了结那人的狗命。 二月红面上笑的越发温柔,内心越发阴狠。 当色迷心窍上头后往往就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那人抽着烟淫邪的目光毫不遮掩的锁定着江南念那莹白的脸蛋。 一双三角眼睨着她全身上下扫视,恨不能当场就扒了她的衣服。 吊儿郎当哈着烟酒气狞笑道:“小美人,跟哥出去找找乐子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还有你吵到我听戏了。” 那人戏谑笑道:“爷有的是钱,这种下里乡人的烂戏有什么意思。我带你去大上海见识见识十里洋场的繁花…吃香的喝辣的…” 这次那人近距离的视线直接留在了她的脸上。 “行呀,你去乖乖坐着。等我听完戏,我就带你出出去找找乐子。” 正好心情不妙,落我手上,就玩玩呗。 是喂五爷家的狗呢,还是让陈皮沉江里去喂食螃蟹。 江南念换了个姿势,脸笼罩在不够明亮的灯下,此刻媚眼迷离,看得周围的人都痴了,心里暗叹这就是个妖孽。 一直紧闭的门口忽然发出声响,在场其他人的眸光立即打在进来的人身上。 便看见一身军装的张祈山踩着外面的光渐渐映入众人的视线中。 “我觉得不怎么样!”什么阿猫阿狗也配妄想吃天鹅肉,这可是他们张家的明月。 小副官人前那是一个义正言辞,他冷硬的嘴角此刻也微微的抿着。 没有人注意到台上二月红眸光逐渐沉了下去。 那男人仰着头眯着眼,却瞥向进来的张祈山。 “这位先生,戏院是文明人来听戏的地方。不是让你来调戏女子闹事的,如果你不想听。麻烦离开…” “老子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戏院开门不就是卖的,怎么还主动赶人了。这绝色小美人我今儿就要带走,军爷还管别人你情我愿寻欢作乐不成。” 小副官张日山瞧着面前两位沉默不语的主子,一脚踢翻了叫嚣的那个人。 用枪抵在他脑门,“我让你滚蛋!” “现在不走,等下你想走可走不了。” 张祈山声音不大,却字字酝酿着力量,犹如刀锋出鞘,狠狠的戳着在场那帮人的心房。 张祈山走至江南念身边坐下,喝了一口早就冷却的茶水,眉宇间满是疲倦。 见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漫不经心的听着二月红的戏。 这小妮子气性好大,耐心他有的是,慢慢哄着呗。 她抬起眼皮时候的动作特别像是南京高官家夫人养的波斯猫,永远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没睡醒的样子。 后边的那人更是慌不择路,直接在几个人搀扶的下准备逃跑,可心里实在咽不下那口憋屈的气。 他早就看出来了,那女子与台上唱戏的有些眉目传情的意思。 回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毒针,直接射向几人,阴恻恻的冷笑。 老子看你们怎么自救,都去死吧。 张祈山微微侧头摘下戒指弹开毒针。 射向女子的那枚毒针也被张祈山挡住掉落下来,两杯茶水立马变浑浊。 射向二月红的那枚,江南念捻起花瓶里一枝鲜花扔在前面,毒针射入其中刚好落在二月红手中。 二月红就着这支鲜花继续唱了下去。 “副官,查一下,那人的来头,我要他出不了长沙城。” 小副官立即敬礼道:“收到,请佛爷放心!” 江南念此时“乖巧”的垂头喝着重新换上来的茶水。 那人比副官速度更快,已经走到了戏院外,而此时不知什么时候追赶纷沓而来的脚步声叫人心跳加速。 张祈山舌尖抵着上颚,语气森然。 “你倒关心别人,家里待不住,立马过来找他。” “张大佛爷,好大的官威呀,我们很熟吗?” 不知为何这女人看向他的眼眸带着讽刺的勾子却十分的撩人,就好像一切事物在她面前都是那么的无足轻重。 “怎么张星月小姐,我的脸都被你打红了,印子都没有消,你还没有消气?” 江南念似笑非笑看着拉过她手指的张祈山。 “是我多管闲事罢了,麻烦张大佛爷不要打扰我听戏。” 说话间,抽出自己的手指。 张祈山也不是没听出江南念语气中讥讽和恼意,也不恼,反而扯着唇笑着。 “好,那等听完再聊。”张祈山眯着眸眼神却落在女子微微侧靠的长腿上。 “月亮,等我一会儿。” 谁tm要等你,你以为你是谁。 等戏唱完了,张祈山上台拿着那枚南北朝的戒指向二月红打听矿山的消息。 碎碎念:正在拼命的赶进度,我已经想到了怎么疯狂虐他们的点。 我要写快点,虐死张祈山。 第88章 做客 江南念眼神如琉璃般闪烁,透出令人心悸的光芒,突然起身离去。 台上的两人看了一眼这位特立独行我行我素半分面子不给他们留的女子,对眼前的男人都心生厌恶。 “小副官,闪开,否则别怪我连你一起收拾。” 她对着对面的人挑眉,算是提前给他一个警告。 小副官看着还在询问的佛爷,默默后退一步,为她让开了道路。 随后,他又跟上前,递给她一包桂花糕。 “做什么?” 难道张家人是大的惹恼了她,就派小张来哄她? 这是先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有毛病吧。 见她不接,小张结结巴巴地说:“这是张小鱼买的,说你吃了心情会好一些。” 看着小张老实巴交的样子,江南念捏了捏他的脸,接过了桂花糕。 “还是咱们可爱的小副官更讨人喜欢……” 只留下面红耳赤的小副官在原地傻笑,她刚刚夸我可爱呢。 不是他太怂了,实在是月亮生气时候样子也太可爱了… 他要是拦了,回去又被一群小张“团宠”。 他也很害怕挨打的好吧,说不定月亮不开心就要赏他巴掌吃呢… 他乖,他听话就是了… 佛爷的话,还是下次再听吧… “哎,月月儿…这里这里。” 刚出戏院的江南念,便听到前方柱子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心中一惊,险些崴脚,不满地看向柱子后边畏缩的齐八。 齐八探出脑袋张望她身后,确认无人后,快步走来。 “月月儿!”他走到江南念身边,待反应过来时,已抓住她的手臂。 “八爷,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躲?” 江南念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的笑容,觉得他每次的举动都甚是有趣。 “哎,都是因为佛爷。你刚才生气跑了,这煞神硬要我先解释那枚戒指的来历。等我追出来,你的车早就没影了。你是没看到佛爷,那脸色黑得吓人……” 彼时,张祈山已了解戒指的来龙去脉,正准备让人开车去戏院。 “开车,去戏院。” 然而,他的司机却苦着脸道:“佛爷,大小姐把车开走了。” 大小姐威武,大小姐好帅。 “一群废物,天天不知道干什么。她出门,你们也不跟着。” 司机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心中暗自嘀咕。 佛爷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阻拦大小姐。 他刚听闻大小姐连佛爷都打了,谁敢贸然去招惹她。 张祈山自觉遇到江南念后,头痛不时发作。 感受了下依旧发红的脸颊,无奈地啧了一声。 “把马牵过来。”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趁他们没注意,悄悄溜出来躲在这儿守柱待月月儿嘛。” 齐八拉着她腻腻歪歪的絮絮叨叨张祈山个黑面煞神有多么多么坏。 “月亮,好久不见。” 一辆车停在她附近,有人轻声说道。 此时接到佛爷被打惹怒女子的消息,赶来凑热闹的解九走向江南念。 他今日身着剪裁合身的灰色西装,肩宽腰窄,背脊挺直,当真称得上玉树临风这几个字。 方才见她站在戏院外与齐八交谈,他身体还未做出反应,大脑便已下达指令。 “怎么,你们今日都如此清闲,一个个都有此等雅兴来听二爷的戏。” “月亮说笑了,二爷的戏何时都可前去欣赏。我今日特意前来,是想接你到我府上做客,不知江南小姐可否赏光?” 见女子心情不佳,解九直接说明来意。 他眼底蕴藏着光芒,轻声问道:“我府中新来一位大厨,精通南方菜系。江南小姐,可否给解九一个薄面,前去尝尝新菜。” 瞧瞧,先是善解人意的二月红邀她听曲,紧接着是投其所好的解九请她品尝美食。 江南念微微一笑,随后点了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着解九打开的车门,江南念从容地上了车。 齐八还未来得及钻进车里,就被出来的张祈山揪住后领拽了出去。 “八爷,怎地一眨眼就没了人影,这是要去何处?” “哎呦呦,佛爷。你怎么就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要去小九九家蹭饭。你快放手…放手…” 张祈山如其所愿松手,却小心眼心怀不轨地将人扔给身后的小副官。 “看好八爷,若他再跑,就打断他的腿。” “佛爷,哎呀,你们为何天天要我跟着做啥子嘛?我只是个算命的,天天跟你们这些军爷在一起,整日提心吊胆的。” “八爷,我们要去矿山一趟,需要你同行。” 张祈山说着,又瞥向车里的女子,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这小猫咪的脾气还挺大。 江南念仿若未见他那饱含玩味的视线。 “留你在城中,我怕你更易遭人毒手。与我们同行,尚能护你周全。” 张祈山一脸诚恳,若能忽略那眼中的威逼利诱,便更有说服力了。 “……那我多谢你了,佛爷。我与月月儿一起会更安全,不想与你们同行。” “没得商量!” 此前,他望着江南念匆匆离开戏院,清雅的眸光渐渐暗沉。 心中轻叹一声,继续与二月红套话,刚出门却见齐八爷也欲跟上车,似要追随她离去。 “月亮,我们等下直接出发去矿山。那里情况不明,你留在九爷家。等我回来接你,莫要再使性子了。” 江南念微皱的眉心已透出不耐烦,她看着眼前张祈山俊朗如霁月的面容,此时却无法静心欣赏,突然勾起唇角淡淡笑道。 “我愿去何处是我的自由,佛爷自顾便好。此行凶险,还需照顾好八爷。” 她故意在他面前调笑,成功看到张祈山脸色微变。 “九爷,月亮这一阵子就有劳你照看了。” 张祈山脸色蓦地一沉,周身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佛爷,放心便是。月亮在解府随心所欲,在敝府但凭喜好,毋须在意其他。” 解九自然明白张祈山的话中深意和强烈占有欲。 他亦直言点明二人关系与他无关,此次前来,只为接她。 “月亮,我走了,待我归来接你。” 江南念只淡淡的瞧了他们一眼,并未给他笑脸,亦无半句平安归来之语。 副官将如八爪鱼般挣扎的齐八爷扯上马来,带上刚备好的干粮衣物药品。 三人两马,渐行渐远。 已至解府的江南念,正欢心地品尝美食。 解九之父新逝,尚在守孝之期。 偌大解府,唯他一真正主人,连女主人都无。 江南念愈发肆意自在,反正解九有过交代。 她乃府中正经主子,谁敢找她麻烦,无疑是自寻死路。 一边是逍遥自在、有佳人相伴、仿若神仙的女子。 一边是风餐露宿、被日军围追堵截的男人… 碎碎念:需要你们的为爱发电哦… 觉得还行的话,麻烦推书的话捎上我的 第89章 江南君 张祈山走之后,江南念在解府的生活变得非常自由。 首先放飞自我,美食美酒美人让她不亦乐乎,解九算准了她的喜好。 府里擅长各种色系的师傅都有,每日菜色让人目不暇接。 面对出现在餐桌的解九, 江南念看起来也刚洗完澡,头发微湿,随意地撩在后面。 看了他一眼问有什么事,语气淡得仿佛跟眼前的解府主人只是泛泛之交。 解九轻啜一口咖啡,微笑着看向她。 “忙碌数日,今日陪你一同进餐。” 他忆起了与她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他和她相识于樱花绽放的东京。 解九相貌英俊,眉眼风流,为人豪放不羁,自由散漫,但留学期间成绩极为出色。 当年在校时,他曾听闻不少关于远在欧洲留学的绝色奇女子江南君的传奇故事,还好奇了很长一段时间。 以至于初遇之时,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援手。 初次见面,她是传闻中追捕内奸的江南君。 他是游廊中片叶不沾身的玉面公子。 在短短两个月内,他们接到了几起同志失踪案,失踪者都是女学生,且都曾在日本留学。 说是同志,其实是一群为了华夏而奋斗的学生。 准备归来的江南念私底下收到邀请,前往日本查探。 江南念以留学归国的身份,随日本同学前往小岛。 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四处躲藏的接头人。 原来,这位前朝思想开明先进的格格便是接头人,之前失踪的同志皆是遭内奸出卖。 她险些被抓走,好在江南念及时赶到。 一番乔装打扮后,江南念以艺伎的身份混入其中。 她杀死了会馆内正在密谋的日本人和内奸。 留下了“杀人者江南君”的名号,护送格格登上回国后的轮船。 江南念决定代替她的身份留下来,待将潜伏的叛徒一网打尽后再回国。 在东京的一家纸醉金迷的会馆内,装修奢华,包间里更是奢靡华贵。 这里被称为新时代会馆,实际上不过是游廊的别称罢了。 解九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对面榻上左拥右抱、喝酒嬉闹的几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厌恶。 他生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笑起来时带着一种轻佻又散漫的英俊。 平日里虽穿着校服,稍作打扮后,倒也当得起“玉面解郎”的称号。 这些年常在国外拓展生意,这般声色犬马之景,他已屡见不鲜。 解九饮了口酒,压下眼底的厌烦,沉声道:“叫我来此,所为何事?” “诶,小九爷,你可知道最近江南君的事?听说她杀了不少人……” 那位邀他前来的同学故作姿态,边揉捏怀中妓女的胸部,边油嘴滑舌地说:“也不知这江南君究竟是怎样的绝色佳人,若是被捉住了可如何是好。” “李公子,风月场所,不谈无关之事。” 解九心里暗骂这个脑子有病,在人家的地盘讨论沙鬼子的事件,不是缺脑子就是傻子。 他怀中的女子娇柔一笑,倚靠在他怀里,却用日语向解九撒娇,“你这位朋友长得可真俊……” 解九的朋友佯装生气,拧了一下她的屁股,“小贱人,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小九爷能看得上你?” 解九目不斜视,淡然道:“这就是你找我来的原因?” 坐在那人旁边,正和小姐玩嘴对嘴喂酒游戏的北平公子哥听到这话。 怪声怪气地笑道:“李哥,你就别挖苦人家了。咱们小九爷可不缺女人,学校里山本君的千金不还天天追着他跑么,怎会看得上屋里这几个残花败柳。” 山本君的千金。 解九心下了然,总算知道哪儿得罪这个所谓的李公子了。 据说这位李公子是西北某某军阀的私生子,送他出国镀金的。 他想要与人家结盟,娶前本家的千金,好借人家的势力回去争权夺利。 可惜人家千金没有看上他这位浪荡子弟。 那位山本君是他来日本认识的忘年交,有个女儿见过他几次。 那山本君不知道为什么酷爱华夏联姻那一套,成天想着把他和他女儿撮合在一起。 被解九好言相劝才放弃这个想法,之后再也不敢与山本小姐相遇。 那李公子嗤笑,眼神阴阴的,“东洋人的女婿可不是好当的。” 言罢,他目光移向解九,脸上露出虚伪笑容。 “小九爷相貌英俊,年轻有为,学校中定然有不少东洋女子主动投怀送抱。不过平心而论,小眼塌鼻的东洋女子如何能与咱家女子相比?” 李公子故作思考状,良久,一拍大腿,“娶妻当娶贤,这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然而解九,在洞悉他今日此举的缘由后,反而变得镇定自若。 解九不愿继续虚度光阴,直言道:“李兄,若无正事相商,恕我等不能久留,先行一步。” “哼,惺惺作态,谁不知玉面解郎之名从何而来。” 解九见他们一伙人乱糟糟地堵住门口,皱眉道:“让开。” 他冷着脸的样子确实唬人,妈妈桑不敢得罪他,连忙赶开一群姑娘,“都愣着做什么,给客人让路让路!!” 解九带着心腹目不斜视地往外走,走到包间的尽头之时从门缝余光扫到什么,脚步猛地一顿。 心腹没想到他突然停下,差点撞上。 “怎么了小九爷,是有什么忘带了吗?” 解九转过头,目光深沉地凝视着身着和服、正在杀人的女子……不,更确切地说,是正在屏风上留名的女子。 江南念察觉到屋外有人窥视,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扫视他浑厚的气运,没想到在这里竟能遇见天道之子。 她面带魅惑的笑容,一把将解九拉了进去。 晚年的解九爷醉卧榻上,喃喃自语。 解语臣在一旁练字,听着爷爷又念起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时,本家跟来的心腹见状,急忙低声道:“小九爷?” 解九一顿,似乎这才想起他,转头看向他。 小跟班声音放低:“小九爷,咱们不是要走吗?” “我遇见了朋友,你们先去车上等我。” 解九面色一沉,无视心腹的满脸不赞同和欲言又止,沉声道。 “别跟过来。” 话音未落,便被染着蔻丹的女子用手指关上了门并反锁。 少女似笑非笑,睫毛轻颤,浅墨色的双眸明亮冷艳,即使在这种时候,也处处显露出游刃有余。 她不紧不慢地朝外说了一句,“莫要打扰你们爷的好事儿……” 解九眼镜下的睫毛微颤,没有反抗,也没有辩驳,默认了她的说法。 “解六,去外面车上等我们!” 他微皱眉头,垂眸看向将他压制在门板上的女子。 她单手撑在门扉上,脖颈修长,曲线优美,纯洁中透着妩媚,他心中却突然生出一种亵渎的渴望。 碎碎念:补解九与小月亮的初见! 第90章 解郎 烟酒香水混杂着糜烂的情欲充斥在整个包厢里,气味着实不太好闻。 江南念身上的和服被扯得松松散散,白皙的肩头和小片光洁的背都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 大概是因为先前喝了几杯酒,解九看上去似有点醉意了。 包厢里又闷热,女子双颊泛起一片薄红,像是陷进情欲里,低头看人时眼底晕了层潋滟的水光。 对方分明看上去不过是个柔弱的少女,这一拉一推如有千钧之力。 江南念随手把解九按倒在沙发上,被她压制着他动弹不得半分。 如蛇一般趴附在他胸前眼神怨毒而邪狞,手指还放在他脖间。 好似稍微用一点力气,就能轻而易举的扭断他的脖子。 “小少爷,偷看是要付出代价的。” 解九似乎并不忌惮江南念身上的这份杀意,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江南君?可需要我帮忙吗?我听过君的大名许久,同是华夏人。绝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解某还有些许能力带你出去。” “哦,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面解郎呀。我怎么确定你不会出卖我呢?毕竟人心难测啊!” 她确过他的身份,已打消了杀掉他的想法。 放在他脖间的手指慢慢往下,直到看见有女子口红蹭过他衬衣留下的痕迹。 才嫌弃的起身,暂时好心的放过了他。 她继续不急不缓的处理尸体,面对他的诚意没什么想法。 “江南君不必怀疑我的用心,我仰慕君已久。” 说罢,他从西服内袋取出防身的手枪,递给她。 “若我有背叛你的想法,你尽可一枪结果我。我所期望的是你愿意到我的住处做客,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江南念接过手枪,打开保险。对着他轻轻一笑,“嗯……那便走吧,解郎……” 身着和服的日本美人低头向前走了两步,温吞的步伐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柔媚。 解九起身笑了笑,脱下西服外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你的衣服上有血迹,用这个挡一挡。” 江南念离开前在卫生间放了一把火。 待解九拥着她离去,会馆的人仍在享受着美好的夜色。。 待到火势汹涌,会馆已被烧毁大半。 然而,那面留有名讳的屏风却毫无被烧的痕迹,令无数牛鬼蛇神为之震慑。 已换好衣裙的江南念似乎心情颇佳,轻抚解九的脸颊,天真烂漫地笑问:“解郎,你想要何报酬?” 女子坐在他的车上,手在他膝盖上虚搭。 解九身体一僵,并未拒绝她的靠近。 不过解九这人…… 江南念心情复杂地低头凝视着他,暗自推算。 怎会如此,她与他的后代竟有无法避开的情缘。 故而,这是她未还清的债。 日后,她需偿还给他的后代。 解九敛去眼底多余的情绪,淡定自若道:“不必了,事出有因,全在于我自愿,无需报酬。” 解九表面平静无波,实际上他的余光里全是女子那双水盈盈的眼睛,焦虑不耐烦盯着自己的那张脸。 “那算了,以后你有想要的我再还你人情。” 她着实厌恶招惹上那些不明就里的情缘。 他携她返回住处,俩人相处数日。 她离开之日,二人于东京的樱花树下,静心欣赏樱花雨拂过。 阳光映照在如云似雪的樱花树上,树下含笑的女子如同薄雪粉樱覆盖,其美艳举世无双,当得起传闻中江南君的名号。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然而,不过须臾,他买回来她指定的大福。 她却已杳无踪迹,唯见樱花树下那张椅子上,放着他为她裹着的围巾。 还有一纸花笺,“解郎,吾去矣,再会。” 江南君,解九很期待与你的下次再见。 解九很久很久都没有释怀。 坦白说,他并不认为自己比不上后来她遇到的那些人。 就像他从不觉得自己比他们差一样。 他只是得不到江南念的偏爱罢了。 后来他又想,自己明明比齐八先遇见江南念。 为何,她更亲近齐八。 明明他从早到晚都等候在这辆列车前,盼望她能留给自己一张车票。 可有人插队,有人逃票,列车都开走了,他始终找不到机会上车。 她游离在众人之外,看着他们求不得。 她玩弄人心,操控人心。 他瞧不起赌徒,一群输红了眼,自己把自己逼到悬崖边上的人。 明知机会渺茫,还不肯清醒,不愿清醒,那样太狼狈了。 之如二月红,之如张祈山。 他冷静地看待所有事,便也无时无刻不清楚,江南念对他们没有过半分心动。 这本没什么。 世上最难的就是两情相悦,很多事情没有必要强求。 他明白,也能平静接受。 他以为她谁也不爱,只是许久以后,他见到她唯一偏爱过的少年。 那一刻释然了,那时的他已经成家生子。 他把对于她年少之时的那点隐晦的爱恋变成了亲情友情。 张祈山与二月红之所以能有孤注一掷的疯狂,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清醒。 是他们尝过她的甜蜜,做过美梦,见过破晓时乍泄的天光,得到过她片刻虚假的爱意。 他们心甘情愿一次次被她蛊惑,用手里仅有的那点筹码去搏一个她编织的黄粱美梦。 万一呢。 万一赌赢了呢? 后来的后来,谁也说不清到底谁赢谁输了。 或者,全军覆没。 他们没有得到她的爱,他们的后辈好像得到了又好像没有得到。 包括,自以为掌控全场的江南念。 以及,她偏爱的那个少年,没有人完全是赢者。 用过餐食,俩人去了茶室对弈。 下围棋的室内环境恬静宜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她听到解九似乎稍作迟疑,“我适才忆起了我们的初次相见,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已然过去数年,我服丧期满也该成家了。” 他心有不甘,终是存了几分试探之意。 “想必日后的解夫人,定会幸福美满。她无需如我这般漂泊无依,她与九爷将会有自己的小家,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江南念缓缓放下一枚棋子,她已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江南君,相遇那年的樱花,开得极美!” 他的嗓音又轻又哑,发音时却特意重读某个音节,带着难以言喻的狠厉。 “解郎,樱花树下站着谁都美,你的爱给予谁都热烈。 我们身处于缘分之中,而非关系之内,如此便好。” 解九向她拱手作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三五侵分,棋逢对手。江南君,此局你胜了。” 果真是棋逢对手,“多谢九爷手下留情。” 恰如二月红与山鬼。 恰似解郎与江南君。 一路同行已是难得,有些人就应留存于最美好的时光中,永不褪色。 帧帧瞬间,皆应舍弃。 “九爷,若是背后有佳人,弱水三千,终需释怀,浓墨一笔,翻页即可。” “月亮,此后,你便是解九的亲妹妹。解府大小姐之位,永远为你留存。” 江南念饮茶时差点呛到,看着解九不解的眼神,她竟不知如何解释。 “等八爷回来,让他推算后再定。” 解九挑起眉,并未忽略女子眼中的怪异,嘴角微微扬起,将一方手帕递给她。 “我想八爷定然乐意。” “九爷,要不要打赌?我赌八爷不会同意你的提议。” “赌什么?” 江南念似乎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到时你便知晓。” 解九镜片后的长眸微眯,目光炽热,微微一笑。 “那且看八爷如何说!” “一言为定。” “击掌为誓。” 碎碎念:其实我填了好多上一本的坑,你们发现没有。 欢迎你们留言,大家讨论一下… 第91章 面不和心和 话说张祈山一行三人,连夜骑马赶路去了矿山。 那矿山原本是霍家名下的产业,后来在日本人的威逼利诱之下拿到了开采权。 霍家和红家都是相交多年的世家好友,自然明白矿山之下的秘密。 为此,这些年俩家折了不少人手在里边。 却始终一无所获,不得其法。 突然又被东北来的强龙张祈山新官上任,三把火压在了头顶。 对于张祈山其人,长沙城里的豪绅世家多少有一些不服气的私人家族恩怨在其中。 眼见他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带着人摸去了矿山。 霍家人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他又后长沙城私下一片暗流涌动。 江南念待在解府,解九收到明里暗里的消息都没有隐瞒过她。 他的书房密室甚至逃生用的密道,他也带着她亲自走过一遍。 真真确确把她当做解府的大小姐来看待了。 江南念对于九门的暗潮涌动看破不说破,倒没有去理会那些人的小心思。 什么都要她操心,还要张祈山做什么。 所以,等他回来自己收拾去吧。 一日,解九在解语楼与广东来的挑战者对弈,江南念与霍三娘正在隔壁饮茶看戏。 霍三娘的视线不着痕迹移开,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终又忍不住问道。 “妹妹,可知前些日子佛爷带着八爷去了我们家名下的矿山?” “嗯,那日他走之前提了一嘴。”江南念不以为然的懒懒散散的趴在窗边观楼下人间烟火百态。 九门谁人不知呢!她前脚打了张祈山,后脚他们便已得知了消息。 “矿山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便多说。佛爷走之后,我知城里有日本人和美国人跟着去了。恐怕佛爷此行凶多吉少,妹妹可要做好准备。” 霍三娘话里存了多少试探之心还是提点之意,俩人都心知肚明。 “三娘,我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有时候人也是要讲良心的,先有大国的安定后才有小家的安稳。” 江南念回首莞尔一笑,如霁月流光春花烂漫,动人心弦,就连窗外傲菊也为之黯然失色。 “三娘,张祈山其人福大命大。大是大非面前,他从来都是为国为民的英雄。 你最好不要跟一些乱七八糟的外来人勾勾搭搭,等他回过神。可没你好果子吃,霍家可不止你一个女子想上位独坐家主之位。” 霍三娘也有瞬间失神,待回过神来,见女子把头闷在她怀里,嗅着她身上淡雅的香气。 江南念迷迷糊糊地说:“三娘,乖一点……听话一点,不要与他为敌。纵使不能为友,千万不要得罪姓张的。他们呀,都是小心眼子…” 江南念实在累极,说了一大段话不过片刻后,怀中女子就沉沉睡去。 霍三娘动了动唇,眸色幽深,轻轻拍着信任她提点她的女子的脊背。 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她,是呀,她背后是整个霍家。 霍家人人都是她的责任,霍家人人也想把她拉下来取而代之。 窗外花枝正俏,鸟雀叽叽喳喳,阳光透过窗隙斑驳地落在女子熟睡的面容上。 霍三娘细心的用手帕挡住了那一方照射过来的阳光。 她是真心实意的提点她,她何尝不知道呢。 可她也为难的很,这世道简直不给人活路了。 解九最后还是留有余地的击败了过来挑战的外地对手。 他来的时候,江南念还在霍三娘怀里休憩。 “她昨晚做什么了,这么困?” “我俩就是对弈,彼此不服输,下到半夜才休息。” 解九略显羞涩,竟如少年般摸了摸鼻子。 “你啊你……人生得一知己实乃难得……她呀!甚是讨人喜欢……我身为女子,都不禁为她心动,更遑论你们这些贪图美色食色性也的臭男人……只愿她余生平安快乐……” “知己已然足够,其他的,解某不敢奢求,免得伤人伤己,又何必自寻烦恼……” “你倒是想得开,比他们可靠多了……” 解九苦笑一声,不放手又能如何,庸人何必自扰之。 江南念在二人低语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身上霍三娘的披肩滑落。 她如出水芙蓉,肌肤似玉莹辉,却全然不知自己此刻在他眼中是何等迷人,一双黑色的眼瞳朦朦胧胧地望向他们。 “九爷,想来是你赢了!” “小胜一把,不值一提。” 霍三娘见他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不由抿唇一笑,身子贴上江南念的背。 还用手臂圈住了她的细腰,在她耳边吐气如兰,笑吟吟问:“妹妹,这是睡在姐姐怀里,起来就忘记姐姐了?” 江南念坐起身来回看她,“姐姐,要是把这娇媚动人的狐媚劲儿早年用在二爷身上。指不定你俩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说日日霸王花似的高高在上。谁看到你们霍家女霸王不得先害怕三分。” “妹妹,好厉害的一张嘴。姐姐的私事儿你都打趣上了。什么话到你嘴里,便有了三分的理儿。这要是别人说的,我非把她吊在江里醒醒脑子不可。” 看着眼前丽色佳人搂抱在一团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解九眼含笑意浅饮一口茶,想着刚刚接到的消息。 “佛爷被日本人和美国人联手坑了一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又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道。“他好似中了与红家先人一样的招。” “…指甲长毛的佛爷,这笑话我得去看看…不是,去慰问慰问佛爷。” 霍三娘在江南念懒洋洋望过来的视线中,改了口。 “三娘,那点子幸灾乐祸在我面前倒也无伤大雅。在张祈山面前还是注意点好,他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她扶着窗沿,视线落在城门外不远处。 城门之外,一行人风尘仆仆而回的不就是张祈山他们么。 想来那马车接应的人手也是解九安排的。 “走吧,我送你回府。二爷已接到消息赶过去了。” “你们九门也真真有意思得很,面上瞧着不和,心里倒是维护的紧。” 解九爷却连眉眼未抬,继续低头为她系好大衣外套上的带子。 自己也随之披上外套,男子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神情波动。 “九门同气连枝,纵然有些私心,大是大非面前可从来没有输过人。” “好了,走吧。” 霍三娘想着家里人对张祈山私下的那些小动作,一时想着先回去和几位姨婆商量一下怎么把尾巴扫干净才是。 她眉头紧锁,想要尽快解决此事。 “妹妹,佛爷今日回府。想来府中忙乱得很,我改日提礼上门拜访。还请妹妹在佛爷面前,美言几句。最好是吹吹枕头风,想来佛爷受用的很。” 想着刚刚江南念打趣她的那这些不正经的鬼话,此时也难得开起了她的玩笑。 “三娘,你这嘴也不遑多让。枕头风是没有,耳边风倒是可以吹吹。让佛爷给你在军中挑选一位五大三粗的姐夫治治你才是…” “好啦,好啦,都是姐姐的错,给你赔礼道歉了。” 瞧着俩人坐车往张府而去,霍三娘瞅见看见她就翻白眼的陈皮更加无语了。 “都是陈四爷了,还这么小家子气。真真是…” 眼见他就到了跟前,提着几包零嘴往她身后探。 “霍当家的,姐姐呢?” “走啦,就你这速度,啧啧啧啧…还是多学学你师傅哄女人的花样吧…” 霍三娘没好气的提脚便走,什么臭男人,使什么脸色给她瞧。 “这个死女人,要不是姐姐喜欢和她逗趣。非把她嘴巴打烂…” 待霍三娘袅袅婷婷走远之后,陈皮方才大步往张府跑去。 碎碎念:解九的剧情走完了,接下来快到新月饭店了 第92章 长毛粽子 江南念和解九爷回到张府的时候。 齐八爷正抱着佛爷鬼哭狼嚎。 “八爷,怎么了这是?” 江南念煞有兴趣的瞧着齐八每日新的段子层出不穷。 “月月儿,幸好你没有去。不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指甲里长黑毛,那得多难看。” 齐八放弃了佛爷,朝她奔跑而来。 解九心知她的洁癖,当下挡在她身前,被齐八一把抱住哀嚎。 “小九九,你做什么?”好奇宝宝停止拥抱,瞅着发小道。 “你瞧瞧身上的賍东西,你也不怕月亮生气再也不理会你了。” 瞧着解九一副理所当然为江南念考虑的样子,齐八有些摸不着头脑。 贱兮兮的打听道,“不是,我就跟着佛爷出门一趟。你偷佛爷家了?你何时与月月儿关系这么好了?” 齐八瞅瞅发小又瞧瞧江南念,一脸苦闷。 呜呜呜呜,我媳妇是不是变弟妹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当她是妹妹。” 看着一屋子看过来的眼神,解九又加了几个字。“亲妹妹!” 所以你们都放心吧,不用把我当做假想敌,我可是你们的大舅哥。 “嘿,小九九,我就知道你这人风光霁月…” 那边的二月红脱下张祈山的手套,见到指甲里的毛发脸色大变。 “你们私自去了矿山,说了让你们不要去,就是不听。” “佛爷,非要去,我有什么办法,差点被人包饺子回不了。”齐八惴惴不安道。 忠心耿耿的小副官忐忑的看着二月红问道,“二爷,佛爷这还能救吗?” “我只能先为他硬拔,再用烧开的雄黄酒浸泡治疗。”二月红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江南念听到这个描述,嗓子不由自主地干呕了一下。 “怎么回事?”身旁的解九贴心地递过一方手帕。 “这治疗方法太变态了,二爷,你们家祖上都是狠人,佩服。” 二月红被怼得无言以对,尽管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变态。 “你可有什么办法?”解九早已看穿她看笑话的样子,单刀直入地问道。 江南念没有立刻回答,她盯着昏迷不醒的张祈山出了好一会儿神,才缓缓抬头看向等待答案的几人。 撑着下巴,眨了眨眼,无辜地说道。 “哎呀,其实我倒挺想看看二爷给佛爷硬拔粽子毛,我也想听听佛爷哭天地喊丢人现眼。” “…” 这是怎样心狠手辣的女子。 “月,可有方法?” 二月红洗净双手,缓缓走来。 江南念侧过脸,挑起眉看他,“二爷,若你将地下室的那个模型给佛爷看看,我便告知你治疗之法,如何?” 女子抬头望他,睫毛浓密卷翘如羽扇,双眸清澈,看似温柔无害,实则以戏弄他人为乐。 二月红眉眼低垂,浅棕色的瞳孔毫无笑意,似是极擅隐藏情绪,令人难以猜透他心中所想。 想起从前他领着她在红府闲逛的种种细节,二月红定睛看了她一会儿,忽而释然一笑:“好,待佛爷醒来,我便带他前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女子渐渐靠近,直至二月红的呼吸近在咫尺。 二月红不言语不躲避,只含笑看着她使小性子。 江南念轻哼一声,“真是无趣,罢了,给你罢。” 回到桌前,提笔写下所需中药。 随后放下一瓶药水在桌上,“将所有药材配好煮开,兑上此药水,给张祈山浸泡半个时辰。” 江南念生得一副美艳动人的皮囊,内心却是极致冷漠,对世俗之事毫无欲望,且专横强势。 她缓缓上楼,走到转角处,又回过头淡淡道了一句。 “哦,对了,记得将佛爷从头到脚脱光,再放入药水中浸泡。” 留下一众人既好气又好笑,她总是如此淘气。 待几人将张祈山弄到一楼浴室的大木桶中,桶内是药水,还有毒蛇、蝎子、蜈蚣以及各种诡异的中药材。 齐八看着这一幕,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嘿嘿讪笑几声,“我先去洗个澡,你们看着佛爷哈。” 话毕,他跑去日常留宿的房间找衣服洗澡。 待江南念洗漱完毕,换了一套衣服,款款下楼。 此时,张祈山已经清醒,正坐在沙发上与二月红交流关于矿山的一些信息。 看着女子下楼,众人皆投去目光。 江南念对张祈山热烈的眼神视若无睹,甚至懒得理睬。 她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齐八眼疾手快,随即坐到她身旁。 “月月儿,我们外出这段时间,你和小九的关系怎会突飞猛进,变得如此要好?” 耳畔呼吸温热,身着家居服的江南念微微侧过头去,笑容依旧从容不迫:“怎么,八爷也有了好奇心,你当真想知道?” “嗯嗯嗯!”齐八连连点头。 因自幼踏入修行之路,齐八向来对男女之情不屑一顾,尽管凭借这副皮囊也博得过不少青睐和好感,但他始终认为自己不会沉溺于女子的柔情之中。 然而,自从遇见她,他便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江南念嘴角轻扬:“九爷说要认我作亲妹妹,写入家谱。我起了一卦,似乎有些不妥。” “啊,解府大小姐。月月儿,你这是要发达了呀。赶快应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齐八爷闻此,喜不自禁。 不是和他抢媳妇就好,小九九太好了吧。 凭他俩的关系,这大舅哥小九当定了。 瞧着发小那点小心思都写在了齐八爷那张愚蠢的脸上,解九不忍直视。 “我倒是想找个良辰吉日,摆酒告知大家这一好消息。可月亮等你回来卜一卦才行,老八,你今天给我们推算一下。” 这话没讲完,齐八爷拿着铜钱开始推算了。 江南念手指用力按在他的手掌上,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齐恒,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齐八爷呆愣地凑上前,女子轻声在他耳边低语。 又在众人无法察觉的地方,在他手心中写了一个字。 “明白了吗?” 齐八爷满脸通红地点点头,手掌心又痒又麻。 他恍惚了片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两拍,此时的他难得地沉浸于情爱之中。 嘿嘿嘿,只有我知道她的真实名字。 张祈山咳嗽了几声,才打断了他的遐想绮思。 几人看着齐八爷,一会儿苦恼地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瞧瞧那个。 他刚要开口,抱着狗进来的狗五爷便进了门。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这是在演什么哑剧吗?” 齐八爷这会没有空理会他,狗五爷被解九拉着坐下,示意他静观其变。 “不是,月月儿,你这卦象怎么这么乱…你不要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与他对视,眉眼弯弯,手指依旧慢慢扣击着沙发扶手边缘。 手间的二响环随之轻轻一动。 手镯响动了起来,清脆的悦耳之声。 “你…你…你的桃花为什么开得这么旺盛,你不会真的娶了一群男人回家吧???” 齐八爷这会垮着脸,如丧考妣,都要哭出来了。 月月儿怎么还有那么多破桃花烂桃花…呜呜呜… 第93章 情缘 “月月儿,你不是那种会轻易动心的人。” 齐八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平静,却已是肯定。 “若这世上能有什么人能令你心动片刻,为这片刻,他或许,要以生命相换。对吗?” “怎么,你看到了我的未来?” 江南念对于他的话答非所问,眼底笑意更浓,用着极为轻描淡写的语气道。 暗忖这齐八还真有如此大的本事。 “呜呜呜……为什么你的桃花和这么多人有关…窝不服…” 瞧着这齐八抱着她大腿哭嚎的样子,更是没眼看了。 “老八,到底行不行,你给个准话。” 解九推推眼镜,看着眼前这个忘记正经事的人。 “行什么行,你就不怕你大孙子对着媳妇喊姑奶奶就成。” 解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江南念拿出折扇挡在脸上乐不可支。 对面张祈山眸寒如冰,眉眼低压,音色里已有隐隐的怒意。 “八爷,好好算,不准我送你洗洗脑子。” 二月红则颇为遗憾地以指抚折扇,口中叹:“八爷是不是脑子掉铺子里了,信口雌黄。” “我开始怀疑你的本事了,我都没有成婚,哪里来的什么大孙子。” 解九此刻感觉发小特别的不靠谱。 “你们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不可以怀疑我的看家本事。” “还有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问…你那个该死的大孙子为什么和二爷还有一些关系?” “…”不是,怎么吃瓜还吃到自己身上了? “关我何事?”二月红淡淡的问道。 齐八什么意思,月和他们没有关系,却与小辈有关系。 可是,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还有你,无老狗,你的好孙子也是她的裙下之臣。呜呜呜呜…” “八爷,你放屁,我也没有成婚哪里来的什么孙子。你可别污蔑我,仙姑知道了不得了…” 抱着狗的五爷更是气得想打人,他不就是过来看看佛爷,怎么还被编排上了。 江南念眼波流转,睫羽颤了颤,轻笑道:“八爷,你光算出了我的桃花,怎么不算一算佛爷和二爷呢?” 笑吧,我看你们等下都笑不笑的出来。 江南念意味不明的扫了他们几眼。 “他们有什么好算的,一个塞一个的命长。” 齐八爷有些萎靡不振,脱口而出。 “你肯定没有算出来,不然你怎么不敢说呢?” “有何不敢说的,不就是他俩都克妻呗。俩人媳妇都短命…” 反正短命的媳妇又不是她。 完了,看着俩人微妙的眼神,齐八爷抱着她的大腿更加害怕了。 他抬眸看她,笑意苦涩,嗓音略微有些哽咽:“月月儿,你怎可如此待我,我一片真心在玉壶啊…” 江南念嘴角微扬,眼波流转,身子慢慢靠近,洁白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低声对着对面两人说道。 “何必如此凶狠,瞧把我们八爷吓得。他也并未说错,你俩的确克妻。我有一法,你俩可想听一听?” 想起后世所磕的那些 cp,江南念阴恻恻地笑了笑。 张祈山和二月红与她不明所以的目光相对,只觉她定然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尚未等他们拒绝,她便似笑非笑地说道。 女子语速极缓,然字字诛心。 “你俩命格硬且寿命长,不如结为契兄弟,一同生活。如此,谁也克不到谁……或许克着克着就习惯了……” “……” “荒唐!这是何等虎狼之词!”张祈山听闻这话,恨不得拍案而起。 屋内一片萧瑟沉默,齐八结结巴巴地重复着她说的话。 “契兄弟!” 江南念觉得这个想法又务实又合理。 后世有多少人瞌祈红线呢! 她又向小副官脸上看去,哦,这个也可以磕一磕。 祈日线,磕的人也不少。 “小副官也…” 还不等她再接着说什么,顿感不妙的小副官飞速过来捂着她的嘴巴。 齐八看着眼前这荒谬的一幕,觉得可能自己出现幻觉了。 二月红挽了挽袖子,张祈山起身抚了抚衣服。 都向她走了过来,齐八爷终于回过神来。 挡在俩人面前大喊道,“月月儿,快跑,他们想打你!” “…?” 齐八,你这个眼睛瞎的,我们什么时候要打她了。 小副官为难的看着佛爷,又看看怀里的女子。 眼睛一闭,又睁开。 抱着她就跑出门了,看着追过来的几人。 江南念靠在小副官怀里漫不经心的,与他们俩隔着花坛斗嘴。 “月亮,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我才不信呢,看你那样子,显然是想打我。呸,岂能轻信。” “那月到我这里来吧,我护着你,不会让佛爷伤害你。” “......你笑得如此虚伪,又想骗我过去。狡猾多端的红二爷!” 看着如此固执的女子,二人颇为头疼。 二人对视一眼,使用了一些九门盗墓时的暗号。 略几,便将江南念围住了。 “......你们也未免过于小气,连玩笑都开不起。” 张祈山捏了几把她的脸,又不敢太用力,以免等下她又要倒打一耙生气。 陈皮进来见此,二话不说,便直接无视自己的师傅,与张祈山对峙起来。 小副官在八爷的示意下,与二月红相对过招。 二对二,抽身的江南念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对峙。 “月月儿,你也过于顽皮了。你看你把他们气成这样。” “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有何不妥?他们也太小气了,这点玩笑都经受不住。” “若是有人拿你和三娘开玩笑,你难道不介意?” 几人停下后,凑到了一块儿,江南念闪身躲到狗五爷身后。 “怎么,需要我时就躲我身后,不需要我时,就对我横眉冷对。” “五爷,我真是看走眼了,原来你也是如此小气的小狗。” “……” 陈皮拉过她,沉声道:“姐姐莫怕,我会护你周全。若有人胆敢欺你,可来我府上居住。” “月亮,过来,我们不过是玩笑罢了,何曾动过手?” “其实,你们若拿我和三娘打趣,我倒也并不在意,毕竟我性别女,爱好美人。” 美人还分什么男女,只要够美,她都欣赏。 “……” “张星月,你这花心之人,心思竟都用在这等邪道上。” 张祈山的话语满是酸意,仿若咬了一口熟透的柠檬,让她不由得口舌生津。 江南念断然否认,冷笑着回应: “为何你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不行?况且,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有何干系。” “是吗?”张祈山冷笑,忆起此前二人不欢而散的缘由,强忍住没有继续争吵下去。 她一贯喜新厌旧,就连爱吃的菜,也不过几口就生腻。 曾经她精心培养的张麒麟,在其表明心意后,她便毅然出国。 我便是如此女子,你能奈我何。 她心肠狠硬,他一直心知肚明。 可他就是……对她喜爱至极。 久未得到她的回应,张祈山无比深情地轻唤了她的名字。 “张星月,是我食言了,未能接你回家。” “的确,若非如此,长沙城的布防官恐怕要换人了。张大佛爷,你还是赶紧去处理公务。” 其言外之意,无非是让他别再烦扰自己。 张祈山竟难得在众人注视下耐着性子轻抚她的发丝,强压下将她揽入怀中亲吻的冲动,放柔了声音:“不高兴了?” “是我说话太难听了?” 听听,连哄人都带着反问的语气,也难怪会克妻孤独终老。 江南念翻了个白眼,转头便不再理会他。 “待晚些时候,我再向你致歉。” 张祈山轻笑着,起身领着二月红和解九去了书房商议矿山和长沙城如今的局势。 碎碎念:你们猜错了哦!八爷算出来了,这里埋了线,后边会有解释的。 契兄弟,以前很多地区因男多女少有这种真实的情况。 第94章 给予 晚霞落下,天际间仍有余热,流动的云霞被染作橙红色。 其余几人四散各自坐下。 陈皮将提来的油纸包放在她的面前,拆开后说道:“还好,没有碎掉,姐姐,都是你喜欢的。” 女子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东西,并未挪动分毫。 陈皮坐在她身旁,手足无措,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心中胡乱想着。 “听说最近有日本人接触你?”女子突然开口。 陈皮脸上露出几分错愕,愣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张祈山去矿山后,的确有一波人想利用我去说服师傅。他们说有药可治师娘的病。” “这是你师傅的事,与你何干。少与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接触!” 陈皮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表面上却镇定地给从怀里拿出一包还温热的糖炒栗子慢慢剥着,“姐姐不喜欢他们?” “蛮寇强盗有何可喜欢的!” 女子语气平淡,字里行间却全是厌恶。 最近因上边派遣情报员陆建勋到长沙来,明面上说是协助张祈山的工作。 暗地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不同上边不同派别势力在斗争互相制衡的结果。 原本军政一体,所有势力都握在张祈山手中。 现下派遣一个有野心却目光浅短只知争权夺利的人过来添乱。 张祈山也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九门中人也乐得看他如跳梁小丑上下横跳。 反正最后都是无用之功,何必去关注他呢。 “好,姐姐不喜欢的我也不会喜欢。” 陈皮不服气的眉眼垂下,状似温顺地回答,无人瞧见的眸色暗沉如秋夜暝暝,深不见底。 其实…… 他只是看张祈山不顺眼,他想要更多的权利。 不再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他想让她眼里有他的一片天地。 他知道江南念讨厌背叛不忠,别人碰过的她不会要。 所以他亦从不曾去花楼,即便动欲,也从不随意找女子释放。 只是午夜偶有梦回,绮梦之间窥见她靡丽的模样,梦中他情难自已,辗转悱恻,清晨醒来时常有梦遗。 因为他一直关注她,江南念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其实很容易明白。 ——干净,听话,乖顺,好用,任她予取予求。 在这一点上,他分明比那些男人更讨她的喜欢。 他们能给姐姐的,他也同样能给,而姐姐却从不曾以对待他们的方式对待他。 她永远只当他是少年,是姐姐与弟弟。 二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高墙,他不敢跨越。 即便上次鼓起勇气自愿献身,姐姐也会毫不犹疑地笑着将他从现实推落,让他跌入深渊,再在三言两语间重新筑起一道更高的墙。 若姐姐不肯再施舍他半点恩惠与怜悯,他将永远被隔绝在高墙之外。 何时……才能愿意正视他的心意呢? 再多施舍他一些欢喜吧。 姐姐,姐姐。 陈皮紧攥着她衣裙的一角,仿佛倾尽了此生所有的深情。 他缓缓蹲坐与地依偎在她的膝上,女子轻柔地抚慰着他的不安与躁动。 “陈皮,要乖一点,莫与那阴沟里的鼠辈为伍。即便无法如你师傅二月红那般清风霁月,你也要有自己的气节。” “时光渐逝,繁华褪去,美丽的容颜亦会衰老。在得失交替之间,陈皮将逐渐沉淀,变得沉稳、内敛,孕育出绝世的韵味与价值。 陈皮可医百病,可饪百肴。 想来你的家人是怀着期许祝福之意为你取此名。” “原来陈皮还有这种含义,可是从来没有人告知我。”好在,姐姐告知了他名字的含义。 “姐姐也希望小橘子历经千帆后归来仍是少年,秉持着傲雪凌霜的风骨。 不以无人而不芳,不因清寒而萎琐。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原来,他私下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姐姐都明白。 陈皮沉默片刻,看着她手上的二响环,神色晦暗难明。 “姐姐,我只想将世间至臻之物皆献于你。” 江南念闻之,轻笑一声,并未在意。 陈皮自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包裹着一只手镯,呈至她面前。 “此乃你在汉口当掉的那只手镯,我已将其赎回。姐姐,我未杀人越货,是以光明磊落之姿将它赎回的。” “若然是珍贵之物,我断不会当掉,你知晓我的为人,无需执着于将它赠予我。” 江南念敛眉低目,缓声而言:“世间珍贵之物,终究只是物件,比不上人。你要走好自己的道路,姐姐亦有自己的路要走。” 自幼混迹市井的陈皮,善于察言观色,自是很快便洞悉她的心思,却仍匐于她膝上。 “姐姐,莫要弃我而去,我会乖乖听话。我属于姐姐,只想与姐姐并肩同行,一直走下去……” 江南念慢条斯理地抚摸着他,唇角始终挂着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 虚无中,系统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和兴奋。 “陈皮攻略指数完成百分之九十九,攻略完成。” 然而,声音并未消失,一反常态,不再是公式化的语调。 “哇,我崇拜的主人,当真绝色霸气。我一定要为主人偷取主系统的宝物献给我家月亮大大。” 江南念依旧当从来没有听到过系统的声音,直至它消失隐藏。 “姐姐,会因我的顺从而多怜爱我一些吗?” 话落,江南念低头看着半俯于她膝上的陈皮,伸手触摸他清秀的眉眼,此时他温顺的样子,宛如一只乞求主人宠爱的狗。 陈皮不需要同情与怜悯,更不需要他人的救赎。 他所享受的,不过是在她面前无需任何伪装的快意,这世间有人知晓他卑劣的本质,便已足够。 “陈皮,我不在乎你在外的所作所为,也不在乎他们如何争权夺利。” 即使听完这些话,陈皮也如他所想,神色也并无变化,只是顿了顿,女子像是奖赏一般,指腹轻抚过陈皮的脸颊,微微一笑。 “但……我喜欢听话的人,姐姐会喜欢听话的小橘子。” 江南念慵懒的靠在靠枕上,仍是心不在焉地摩挲着他柔顺的发丝。 “好,姐姐喜欢,我便永远是你的小橘子。” 在外,他是冷酷无情的四爷陈皮。但在姐姐这儿,他永远是只忠于她的小橘子。 此后,两人皆沉默不语,气氛静谧而祥和。 另一边的八爷被五爷拉到附近窃窃私语,许久都未注意到这边两人的状况。 许久过后,他有了动作。 “姐姐,这是我永世不变的诺言。” 陈皮趁机握住女子的手腕,轻柔地吻了下去,抬起含着笑意的眼眸,仰视上方。 感受到陈皮那纯粹无瑕、毫无欲念的爱意,如镜的湖面未起丝毫涟漪。 “小橘子?” 带着一抹浅笑的声音。 “嗯?” 女子的指尖轻触他的耳廓,似有若无,如三月的春雨,潮润而微凉,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陈皮的耳根愈发通红,眼前是心爱的女子在抚摸他。 他身子紧绷,睫羽垂下,绯意从眼角眉梢晕到耳廓,一副青涩懵懂又想要又不敢动弹的模样取悦了她,不由令江南念轻笑起来。 江南念手指慢慢抬起他的下巴俯身,墨发扬起,掠过面前时,带来一阵馥郁的香意,只觉他额间温凉。 “好了,我盖章了,小橘子永远是姐姐的了。” “你说,好不好小橘子?” 身后微顿纷杂的脚步声,收敛的呼吸声,她不在乎也不在意。 “姐姐…姐姐…我都是姐姐的。”陈皮微不可闻的喊着姐姐凑着更近了些,他还想要更多的亲近。 似交颈厮磨的并蒂莲,陈皮在她的脖颈间磨蹭不得章法。 江南念微微勾唇,将呼吸急促的他推开,就连抽身时都显得游刃有余。 “我想给的,你才会有。我不想给的,永远不会有。” “好了,到此为止。” 陈皮以指腹抚过额上被她吻过的地方,挑衅的望向身后的几人。 寒风吹不散他心间的余热,额上触感仍有残留,陈皮眼眸落下一层阴翳,身体发烫,方才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重复,女子的气息还萦绕着他。 女子是如何回吻他的,姐姐的气息,眼神,温柔的声音!白皙清香的肌肤! 他全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姐姐,我愿意为你吝啬的喜欢付出任何代价。 碎碎念:原本我没有写陈皮的意思,可不知道为什么手指有自己的想法。 你们觉得难看吗? 第95章 贤者之爱 “月月儿,你怎么能…怎么能…亲他呢?” 江南念懒懒抬眼看了下已提着袍角跑过来的齐八,嗤了一下方才徐徐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不亲他,难道亲你吗?” “也不是…不可以…我自也是愿意的。” 害羞的齐八干脆顶着几人杀人的眼光镇定自若的道。 “齐恒,过来。” “姐姐,不许…”陈皮哀求的话语在女子似笑非笑的眼眸中没有说下去。 他负气的站起身紧紧握着那枚她不愿意收回的手镯。 陈皮眼角微红,神情有点孩子气的委屈,慢慢的,那点子委屈中又透出一股诞肆不羁的邪气来。 姐姐,怎么可以亲了他再去亲别的人,怎么可以。 “蹲下。” 江南念不耐烦的催促道。 齐八放下袍角蹲在她的脚下,手指搭在她膝上。 期待的看着她漫不经心的靠近,他闭着眼不敢惊扰。 意料中的亲吻没有,额头却一疼。 江南念好笑的看着齐恒哆嗦的样子,手指慢慢的曲起重重弹了一下他额头。 “月月儿,你…”他跌倒在地,揉弄着额间的红痕。 “八爷,够了吗?” 江南念眉头不着痕迹地一蹙:“你们,看够听够了吗?” “无意间路过,月亮可不要冤枉好人。” “你张祈山也算是好人,那这天下都是君子。”女子不以为意的随口嘲讽道。 张祈山神色未改,笑意挂在他唇角,身子俯了下来,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身下的女子全然笼罩。 直接无视了周围的几人,拢了几下那被陈皮磨蹭开来的衣袍,抱她起身。 “多谢张星月小姐的赞誉,玩够了,我们吃饭去。” “姐姐让你抱了吗?不要脸。” 张祈山面对陈皮阴沉沉带着厌恶的眼神,甚至还有闲心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手镯,一边戏谑看向怀里无所谓的女子道。 “这镯子原还是去南京之前给你买的,颜色品质都算不上上乘。你若不喜欢便罢了,我再给你置办。陈四爷若喜欢,便送你了。” 他清湛的声线略显低哑,像是情人浓情蜜意时的爱语又像是对于情敌的不屑一顾与高高在上的恩赐。 “你……姐姐的旧物,我帮姐姐收着便是。姐姐的一草一芥在我眼中,也是好的。” 神气什么,你又不是姐姐的未婚夫。 我看有一日,姐姐怎么抛弃你。 张祈山,别得意,我要看着你爱而不得。 陈皮原本被张祈山一激,想要把手镯重重的砸碎,可对上女子淡漠浑不在意的眼眸。 他收起那无名的怒火,忍了又忍,把手镯重新包裹放入怀里。 当他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吗,不就是见刚刚姐姐亲吻了他么,原来佛爷也会妒忌他这种人。 一行人随之去了日常自家人吃饭的小厅,小张们这个时间段还在军营没有归家。 几人随意落座,自然而然张祈山挨着她。 另外一边被陈皮占领了,看着他曲着腿调儿浪荡似街头巷尾的小流氓一般的坐姿。 江南念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对面沉默不语的二月红。 这师傅就是这么调教陈皮的,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懂。 二月红接受到她的嘲讽神色平静无澜,只是轻描淡写道:“陈皮,做客用餐礼仪想来你还没有记住,腿放下来。” 陈皮瞅着一眼就心意相通的俩人有些吃味,但还是放下了腿。 张祈山接过小副官递过来的湿毛巾,大掌握着她柔软手指,贪婪地擦拭过她细腻柔软手心。 意有所指,“下次想玩,找我,我陪你。” 江南念抬眼看他,分明声音温柔如水,眸色却寒凉如冰:“和谁玩重要吗?” 张祈山低声一笑,分明自己已展现了对她的喜欢,对方却不肯对他流露半点真实的想法,还真是不公平。 只是,他又能怎么办? 江南念再懒得说话,在他拉着她手指摩挲不放的的手腕处重重咬了一口。 疼得张祈山抽回了手,垂眸一看已渗出大片血色,看来她咬的时候是半点没留情。 “怎么样,佛爷,还玩吗?”女子眼神清冷,却还有余力讥讽他。 “这可是签署公文拿枪杀人的手,小月亮好狠的心。”张祈山说得委屈,却没半点动怒,仍挂着游刃有余的笑意。 “我说,你俩这打情骂俏差不多得了。这饭还吃不吃了?比我家狗粮还要噎人!” 抱着狗一脸苦闷的五爷有些萎靡不振道,想着八爷说的那些头都疼。 张祈山并不气恼,只是听到打情骂俏几字失笑,用湿毛巾擦了一下渗出来的血丝。 江南念却听不得狗五爷意有所指的话,挑了眉头,眼风轻飘飘扫向解九道。 “九爷,你在东洋听过贤者之爱的话本子么?” “愿闻其详!”闻言知意的解九乐得配合她,拿起酒杯轻轻示意。 “在东洋小岛,有一女子生的花容月貌。在校园中遇到想要白首与共的男子。原本,一切都很幸福。可她的好友因爱慕她不得,就勾搭上了她的未婚夫。珠胎暗结,最后她成全了他俩。” “这简直是不知礼仪廉耻,夺人所爱。”齐八听了吐槽了两句。 “五爷你想知道结局吗?” 五爷其实并不感兴趣,但气氛使然,他还是如她意问了:“结局是什么?” 江南念托着下巴,一脸无辜带着笑意道。 “她对待好友与前未婚夫的儿子,亲力亲为。从他出生开始计划,养成了全身心符合自己心意的男子。然后玩弄他的身心,报复了所有对不起看不起她的人。” “你觉得这个贤者之爱的故事好听吗?所以千万不要得罪我哦,我可以活得很久很久。” “你说,以后遇到你们的后人,要不要玩一玩养成系?” 江南念嗤笑一声,像是疯魔一般带着魅惑人心的笑意扫过桌上的几人。 突然又纵声大笑起来,纤长秀眸微微眯起,媚眼如丝,艳似桃李夭夭,璨若辉光灼灼。 “月亮,想要那就拿去吧。” 解九遥遥举杯,一锤定音,未来的小九爷命运已定。 五爷瞧瞧桌上其他几人,呐呐不敢言。 这疯魔的女子好生可怕,如她想要蛊惑一个男人的身心。 恐怕没有谁可以躲过,还好还好仙姑没有她这般可怕。 张祈山闻言笑了笑,“你别再恐吓五爷了。” “我们刚在书房商议过了,二爷需要的一味药草得北上一趟才行。你是留在长沙还是随我们一起?” 说到这里,张祈山顿了顿,虽是嘴角仍挂着笑,眼底里却看不到半点笑意。 “去不去都随你,我怕你厌倦了长沙城的无聊。去北平转转散散心也是好的,随我去吗?” 系统的声音又出现了。 【宿主大大,快点接受去新月饭店点天灯的任务吧。这次有很多很多的奖励哦!】 【我需要很多的军火药品食物,不要废话。满足我的条件我就接受任务,不然我就让你如之前的系统重启死去。】 江南念想到之后的计划,第一次主动在心里无声的回复了系统。 【啊啊啊啊,大大回复我了。大大,我是你忠诚的粉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去你的超级粉丝团置换。可以可以都可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随着江南念平静接受了任务,就关掉了和系统对话。 “你们就不怕我北上,去找我的小未婚夫完婚,再也不回来了?” “月月儿,你不是说不想回张家么?” “姐姐,不要抛下我…” 她不再与他们对视,垂下眼来,优雅的不紧不慢的用餐。 她就是这般睚眦必报的女子,谁让她不开心,她就要所有人都不开心。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见讲话,静静的用餐。 放下筷子慢慢擦了嘴角,江南念起身走人。 “不想回张家,不代表我不会回张家。” 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食之无味。 这些男人对她而言,其实并无区别。 虽多少有些喜欢,但也仅仅只是有几分喜欢,这份喜欢既影响不了她的情绪,又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即便未婚夫张麒麟于她而言是特殊的,这种特殊的情感,她甚至也不能称作为爱。 她或许永远学不会,爱一个人是何种感情。 但是这又如何? 她永远把爱自己放在首位。 碎碎念:爱别人不如爱自己!自己最值得被爱! 第96章 情深不寿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小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树,身后侍奉的佣人早已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她轻叹一声,“还真是无趣呀!” 前方林木鼎盛处转出一着青袍的男子,相貌醲秀绝伦,满园子娇艳欲滴的繁花都被他衬得黯然失色。 “月,你可知我为何要佛爷去取回那药草?” 追随而来的二月红微垂的眼底是无法掩饰的爱慕与渴求。 江南念依旧坐在栏杆上,神情安之若素。 他上前理好她的裙摆,转而蹲下身拾起软底绣鞋,如往常那样为她穿好,动作细致温柔到了极致。 女子斜眼睨他:“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等细枝末节的事情?” 夕阳西下,发带贴着女子的雪颈,往下看去还能看到方才陈皮亲吻磨蹭留下的浅浅红痕。 她未有半点拘束,还颇有几分慵懒,餮足后的神情却令人觉含羞带怯,眼角眉梢晕开春色,美艳万分。 二月红本以为,世间容色都早已无法令他动心起意,却还是为她此时颜色惊艳。 他知道。 在意,或者不在意,其实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可他偏要问,偏要窥探她真实的心思。 而她之前分明知道他们过来了,她却纵容着陈皮为所欲为。 她也偏要扰乱他们的心弦,看他们的心弦在她撩拨之下溃不成军。 他嫉妒如狂,那一刻没有人猜到清风霁月的二月红内心那些黑暗的想法。 他垂下眼睑没有回答,只是转而道:“你若不想去北平,待此事了结,我会与你解释清楚所有的一切。” 她不是不多想,只是确信如今的二月红心性逐渐沉稳淡漠,不会似那几个人少年人般将情绪表露在明面上,为她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 故而江南念调侃道:“二爷这般,我都要以为,你有多在意我了。” “为何,月会认为我不在意你?”二月红淡淡回。 他垂眸看漫不经心的女子:“对你而言我们并不重要,不是么?” 分明才相处这么短短时日,对方却像是已经摸透了她的本性。 “嗯,也是。”江南念唇角笑意收敛,轻慢跳下回身欲离开。 “二月红,你看待人心这般通透,和你相处起来很有趣,可是你已经做好了选择,就不要来招惹我了。” 这张脸美则美矣,只是热烈之后,却又如百丈玄冰,冻寒刺骨,看来要见到他流露真性情怕是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他还顶着别人丈夫的名头,她做不出来这等恶心人的勾当。 不管谁先来后到,红家夫人的名讳不是她,她便没有逗弄的兴趣。 即便见她这般不在意,二月红也不气恼,倒像是已经知悉她所有懒散的秉性,故而不断地在纵容她。 “既想我伤心,又希望我不必在意?”二月轻笑一声,将眼眸落在她的唇上,清透的嗓音低微而飘忽,“月,究竟还要多贪心?”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我并不在意。” “那药草对你的妻子没有丁点用处,她的病不在于药在与红家的孽障。红家夫人为何都这般红颜薄命,倒难为你们红家男人背负这情深似海的好名声。” 她们只是没了命,你们可是失去了一个所谓的爱人而已。 红家夫人她们走后,也没有耽误你们上青楼寻欢作乐对着窑姐儿缅怀故人。 真是狗屁的情深不寿,真够讽刺… 听到这句回答时,二月红分明心中早已有答案,也并不意外,看着女子自顾自转身离开。 “短命的那个人我不希望是你,这是我欠丫头的,我自己来还。等一切结束了,你要打要骂,我绝无怨尤,只求你身边有我一席之地。” “你怎知当初顶着压力选择了我,我会屈服于命运。分明是你先放手的,好似现在情深似海左右为难不放手的也是你。你们男人,既要还要。可真真是欲壑难填…如今,又巴巴儿到我面前演什么念念不忘的剧情?” “因为,我怕你的身边人多得站不下。再也没有我的位置,药草有没有用我也要取回来。为了心安也好,为了别的也罢。月,我永远不会放手的。” “二月红,你该明白,永远这个词,本身就是悖论。”江南念拈起一支残花盛极而衰,落红点点。 “世间的一切,在时间面前,都是虚惘,最终归于灰烬。你们的永远却不是我的永远,所以有什么意思呢?” 俩人背道而驰,她往里他往外。 二月红分明也没有回头,却又顿下步子道:“所以,我们也好,你也好,这样就好。” 就这样吧,张星月,不要爱上任何人。 不要爱上任何人,否则,我恐难以自控,不知会做出何等事情。 毕竟,二月红年轻时之桀骜不驯,不亚于陈皮,论心狠手辣,亦不遑多让。 江南念不再理会他,飘然离去。 五爷抱着三寸丁,远远望着二月红与那女子擦肩而过。 念及张家明月那绝世之容颜,实非俗世所有,对二爷的不甘与执着,倒也多了几分理解。 张祈山手持一个盒子,递与二月红,道:“二爷,言定之事,我将山鬼图与拍下的药草交还于你。无论结果如何,之后你需随我等下矿山。” 二月红低垂双眸,寒意森然,语气却甚是温和。 接过盒子,打开观瞧一眼,又放了回去。 “我既已言明,自当守信。这山鬼图本就是我之物,不过是佛爷强取豪夺罢了。如今物归原主,无需摆出这等高高在上的施舍之态,平白令人恶心。” 张祈山幽沉的目光落在那山鬼图上,别有意味的一笑。 “图算什么,余生二爷可望图兴叹。我张祈山要的从来都是她的人,心不在我这里又何妨。” “佛爷,果然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这等魄力与胸襟不是常人能有的,我自然求的是故人的心里有我。” 二月红这话讽刺佛爷图美人的颜色,他二月红要的是真情实意。 “好说,好说,二爷,那就山高水远各凭本事了。” “佛爷,世事无常,我总能等到她的回心转意。” 俩人打着心知肚明的机锋,短暂的交锋之后二月红告辞带着陈皮离开。 齐八解九狗五三人望着这俩人,都摇摇头结伴坐解九的车回家了。 女子一路围着小花园逛了半圈,索然无味的回房准备休息。 二楼拐角处,等候已久的张祈山一把将女子搂抱入怀拐进自己的书房。 安静的书房内,张祈山正抱着江南念轻言细语地安慰。 “瞧瞧,你把我手腕咬成这样?让我怎么去见同僚,嗯~?张星月大小姐,怎么补偿我?” 大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又是没好气又是头疼。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伸出自己的手腕,“没有补偿,要不佛爷咬回来。我保证不像有些人一点小伤口就追着要补偿!” “你这小祖宗,明明知道我舍不得咬你。” 张祈山痴迷地舐吻她的手腕,他近乎狂乱地呢喃:“月亮就大发慈悲,渡一渡我好不好?” “那你去大佛那拜一拜,或许佛会渡有元人。” 她抽回手腕往他衣服上擦了擦,攥起张祈山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摇了摇。 “你都不是本家人,还需要发丘指做什么?看来有些人狼子野心,不可小觑。” “小祖宗,若我爷爷失魂症没有发作突然失去联系。我回归本家未尝不可,那个时候你的青梅竹马应该是我。你的未婚夫有没有可能也是我,嗯?” 小祖宗处处为张家本家着想,处处防备着他。 倒愈发叫他想宠着她,纵着她,卸下她的防备,好要了她的身心。 “佛爷,你这脸皮倒挺厚的。下次打仗,不用一兵一卒,你直接站在风口就行了。想来,那子弹见了你这等绝世脸皮就自动拐弯打回去了。” 江南念手指捏上他的脸皮,打趣他道。 哎,这小祖宗倒会拐弯抹角的骂他!还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低下头,怀里最顶顶要紧的那一个,正俏生生地仰起脸儿看自己呢,韶颜如玉,叫人爱的不得了,恨不能活吞了她。 红艳艳的小嘴略动了动,张祈山已伸出手指点在上头,低声道:“上次是我见你肆意妄为,害怕你出事,所以急了些。还生我气吗?嗯~?” 江南念一愣,慢慢地摇了摇头。“原我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你。” 张祈山掩下眼底笑意,拥紧了她,“下次要打,回房再打。便是我跪着给你打,倒也无妨。就是大庭广众之下被打,多少有点丢面子。” 之后被他手段百出地又求又哄,方才搭理了他几句。 他轻抚江南念的下颌,一瞬不瞬地注眸,“只要张星月小祖宗乖乖听话,我什么都依你。” 江南念避开他过于炙热的视线,漫不经心的道:“我一向很听话。” 不过,那个听话只针对于张星月的张星官。 碎碎念:我写到这里,小月亮没有动心。 所有人都只是好感,都只是利用。 利用他们想要回家,她一直都很坚定。 第97章 北上 四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火车,所幸是软卧。否则,她断不会陪同他们此行。 民国时期,从长沙到北平需十余小时。 至于他们三人欲先骗取新月饭店大小姐未婚夫彭三鞭的请柬之事,江南念无动于衷,只等他们归来。 “月月儿,这是我特意从小九九家暖房薅来的栀子花。火车上气味不佳,你多闻闻这清香的花儿。是否感觉好些了?” “嗯,谢谢八爷如此贴心。” “不谢不谢,你喜欢就好。” 也不枉费他磨着解九这多时,才养活了盛夏开放的栀子花。 此时十一月过了花期,能得这一把栀子花也算心满意足了。 一上车,齐铁嘴便忙前忙后,为她整理包间。 二月红为她换上干净的绵布被罩床单,齐铁嘴则取来一把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插入软卧中的花瓶。 须臾,包间内清香弥漫,犹如齐八本人。 栀子花虽在众花中并不起眼,冬季孕蕾,夏季绽放,于月色中独自盛开,于盛夏时留下一抹幽香。 “绿叶吐玉露芬芳,云衫月阴挂碧霄,人闲遥望当年事,无眠不愿栀子花。” 江南念轻嗅栀子花的幽香,轻声念出这首诗。 多年后,时过境迁,她回到了齐八留给她的庭院。 身旁人已非旧人,她对着栀子花,默默念起了故人。 看着一桌食物,齐八开始为她介绍。 “这食盒里是小九家大师傅半夜起身做的寿司饭团,小九说都是你喜欢的。” “这是我昨日买的南方过来的梅子陈皮蜜饯,你若没胃口可吃一些。” 二月红不甘落后,主动解释他带的东西。 “这是陈皮早起排队买的,还温热着。” “我们走后,你若无聊可去歇息,被单被套都是你惯用的,已清洗过。” 见这三人还要继续唠叨,江南念不耐烦地赶他们下车。 不一会儿就能见到,何必如此悲悲切切,仿佛生离死别。 “好了,我知晓了,佛爷、二爷、八爷,饿了我会进食,困了我会休息,等你们归来。” 三人见女子如此平等的应付,便匆匆下车,执行计划好的任务去了。 江南念在车上只吃了些寿司,喝了点茶水。 他们在火车过山洞时,就已回来。 “月月儿,他们俩好可怕。我都没有做好准备,一个扔一个接。呜呜呜…我腿都是软的。” “出息!”张祈山慢慢脱下那身外套,换了一件日常的。 “去洗手,过来吃东西。” 换好衣服洗过手的二月红看着一桌的食物几乎未动过,慢慢打开了食盒。 张祈山随之直接坐到了她身边,捻起一枚素口的寿司喂到她嘴边。 他慢慢挑着她感兴趣的食物,直到不管他们怎么哄,她都不愿意张口了才停止投喂。 又含了一枚消食的山楂丸,靠着他望着外边疾速而过的风景。 其余三人慢慢吃着食物,时不时还闲聊几句。 漫长的旅途,又不能到处走动。 除了窗口那一点风景可看,多数时间就是听齐铁嘴讲那些奇闻轶趣打发时间。 靠坐着实在太累,江南念被脱了鞋塞到被窝里休憩去了。 其余三人也随之回到各自床铺,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 女子睁开眼,暖色灯光下,男子高鼻薄唇,正坐在床边凝视自己。 “醒了?还早着,可要再睡一会儿?” 他俯下身来,脸靠得极近,吐息炙热,径直落在江南念脸上。 “不了。”支肘要起来。 张祈山站起身,手搭在她腰间,温软如水,不盈一握。 他将江南念扶起来,给她套上鞋,把乱洒的一把浓密青丝捋顺别到她耳后。 又端过来一杯温水,喂她喝了半盏,告诉她,“再有两个小时,我们就能下车了。” 张祈山将人抱过来搁在自己膝盖上。 “乖,别动。”他拥了拥她,脸凑近她的肩窝,气息有些急促,“座位太硬,你坐着难受。” 对面俩人,齐铁嘴撇嘴扶了一下眼镜。 二月红当没有看见,现下还不到时候,再忍一忍。 二月红如今是修身养性,寄情戏曲。 年少时,也曾在青楼厮混过一段不短的时日,见识过的淫乱猎奇之事,比之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遇见江南念之前,红尘俗世,男欢女爱,原不在他眼内。 遇到她之后,他才惊觉,原来自己不是不爱那件事,而是需要非常特别的那个人,才能勾起他对那件事的兴致。 对于张祈山的占有欲,他并不是很在意,没见女子眼神一片清明么。 所以,急什么呢。 之后几人简单清洗一番,收拾了行李。 火车快到站了,张祈山给她披上柔软的皮草。 看着对面三人土包子一样的打扮,江南念弯了眉眼。 “怎么样,像不像土包子暴发户?” “你们变换一下口音就更像了。” “你真的不随我们一起?” “我随你们一起做什么?你们门票都是偷来的,放心吧。我自有法子去新月饭店,你们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的脸部轮廓疏落分明,线条流畅,不笑的时候,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清。 这会张祈山微微一笑,“好,我们不勉强你。张星月可别瞒着我们去见什么故人才是,也别勾三搭四的。” “神经,说了是女性朋友。你瞎说什么!” 江南念拿过那把齐八带上车的栀子花,她用了一点愿力花还开得潋滟。 用带着珍珠的蕾丝带油纸细细包裹好,既有一种清新脱俗的美。 三人跟在人群中,目送她前行。 “月月儿,把我送的花送别人了?” “那不是你的花,是九爷家的。”二月红默默接了一句,打击心灵受到伤害的八爷。 江南念下车时,偶遇女扮男装的傲慢大小姐。 她手持栀子花,肌肤如雪,眼眸乌黑,唇如樱。 大小姐睁大那顾盼生辉的眼眸,不禁念道:“她…好美…我想与她交朋友…” 话未说完,她便奔至江南念面前。 “姐姐…” “嗯?何事?” 眼前女子,一脸痴迷,言辞闪烁地拦住她,支支吾吾。 在火车站人来人往的光影律动中,一层又一层的光芒折射开来,女子那乌漆漆如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要将人吸入其中。 “怎么,有事?” “姐姐,你的花甚美,卖吗?” …呜呜呜,我在说甚,好丢人哦。 大小姐捂着发烫的脸,抬头望见她,脑海一片混乱。 对方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轻轻笑道: “不卖哦,不过如此可爱的小姑娘,我愿赠你一枝。” 江南念从中抽出一枝,用手帕裹好后递给了她。 声线低沉,似柔磁般穿透耳膜,微微震动漾开。她的耳尖一阵酥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江南念转身欲离开。 那大小姐低声轻笑,追上去问道:“姐姐…姐姐,我是尹新月,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回头望着她身后的几人,嫣然一笑。 “会再见的。” 你们此次的猎物已经自动送上门了,接下来如何行动,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尹新月不服气的追上去,将自己的玉佩塞到她手中。 “姐姐,新月饭店最近有拍卖会,你拿玉佩可直接进去。” 一旁的听奴实在看不下去自家大小姐这花痴模样。 而自家老爷也正担心大小姐不愿嫁人,所以才想让姑爷过来拍卖会。 炽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廓,尹新月打了个寒颤,女子不紧不慢的语调却奇妙地让她心安,她点了点头。 “好呀,尹大小姐。” “姐姐,记得要来新月饭店呀!” 光彩照人的少女,嗓音重新变得清脆响亮,宛如东升的旭日,充满生机。 “大小姐,我们此来不是为了探查姑爷的模样吗?” “臭男人有何好看,你说姐姐会不会来找我?” “……那是否还要等姑爷现身?” “等什么等……我要回去找几件漂亮衣裳,等姐姐过来……快走快走……” “哎……大小姐……等等我……” 身后三人面面相觑,皆是难言的表情,这月亮竟有如此蛊惑人心的力量,实是可怕。 且说这尹大小姐,是否过于天真了些。 “彭爷,此乃你的未婚妻!”二月红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前方跑远的少女。 “是彭三鞭的,不是我的!”张祈山亦是似笑非笑。。 碎碎念:新月与小月亮见面了! 小可爱与蛊王的初见,蛊惑了小迷妹一枚。 怎么样,等你们反馈哦 第98章 贝勒 江南念的步伐不疾不徐,脸上波澜不惊。 出站之际,一女子早已恭候多时。 前朝的格格见到她,上前轻轻拥抱,道:“江南君,别来无恙。” “阿如,怎如此生分?这花送你。” “多谢月亮,我甚是喜欢。” 二人皆为女子,却不甘于深闺宅院,虚度年华。 格格乃其父用于交换利益之工具。 她不甘她不愿嫁人生子,以死相逼,又求助族中堂兄,终得自由,踏入广阔天地。 此间,她结识众多人士,三教九流,皆为自由平等而战。 “你之父仍逼你嫁人否?” “他年老力衰,无力再管。我亦不愿再听其陈规旧矩。” “恭贺阿如同志重获新生。” 女子之间的温言细语渐渐随着冬风飞向更远的地方… 她与贝勒爷的初次相遇,缘于阿如。 “妹妹,你既不愿嫁人,三叔又整日找我唠叨。还说你终日与些不三不四之人来往…” 此人容貌普通,却有着丰神俊逸的气质,嗓音独特,柔和轻缓,似蕴含着安抚人心的奇妙韵律, 其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将皇族气派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那男子却心不在焉,脸上笑容始终温和宽厚。 “抱歉,言语间冲撞了这位小姐,还未请教小姐是?” 说着,目光便投向了格格。 “她是我留学时结识的好友,老家在东北张家。” “失敬失敬,张小姐,初次见面,还望海涵。” “无妨,贝勒爷言重了。” 江南念起身施了一礼,便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了。 她对他们兄妹的家常话毫无兴趣。 贝勒爷若有所思地颔首,见佳人离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数日后,望着前来相接的贝勒爷,她微微颔首,不置一词。 不管谁带她去新月饭店,结果都无甚差别。 若是借着贝勒爷的名头,所受服务想必会更为优待。 从密道进入新月饭店二楼包间,贝勒爷身形挺拔,端坐于紫檀雕花椅上,江南念却依旧惫懒,斜倚着椅子。 她轻轻摩挲着腕上那串火彩浓艳、通透的桃红碧玉玺手串。 隔着几个包间的张祈山三人心中略有焦虑,张望半天,仍不见她的身影。 张祈山脸色阴沉,双眉紧蹙。 因新月饭店有听奴,他们便直接用长沙话交谈。 “月月儿,怎么还不来呢?” 而她一上楼,尹大小姐便已收到消息。 连换数套洋装,方心满意足地朝她所在包间而去。 却被贝勒爷的人拦下,只得扯嗓高呼。 “姐姐,姐姐,我是尹新月呀。我们在火车站约好了,新月饭店再见的。” 闻得小姑娘如此坦率言语,那欲与她攀谈的贝勒爷趋近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轻声问道:“张小姐是否要见新月饭店的大小姐,若不想,我使人将她打发了。” 江南念睫毛微颤,眼眸微垂,语气柔和道:“罢了,让她进来吧。这小姑娘倒也有趣。” “姐姐,不是说好了来找我吗?我包间都准备好了,要不要随我一起?” 小姑娘如一阵风般跑到她面前,毫不拘束地挽起她的手臂摇晃。 “新月,在哪都一样。” “那好吧,我让听奴重新再上一些糕点零嘴,好多都是给我特供的,别人吃不到。” 瞧着这小姑娘骄傲的样子,江南念轻轻捏了捏的她的小圆脸。 “哎呀呀…姐姐…”娇声娇气的往她怀里靠。 “坐好,别打扰我看戏。” 小姑娘乖乖坐在她身边,像一只快乐的小喜鹊叽叽喳喳介绍着。 随着屏风与珠帘的移除,视野变得开阔明朗。 斜对面的三人在听到尹新月的声音时,便已洞悉里边坐着的人是谁。 齐铁嘴外出打探一番后,回到包间。 “佛爷,月月儿身边的据称是某位贝勒爷。此人在北平有钱有势,不容小觑。” “我还听闻月月儿是某位郡王府格格的友人,近几日那贝勒爷每日都带着珍稀宝物去取悦佳人。” “那佳人恐怕就是咱们这位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张星月大小姐。” 张祈山看着斜对面的女子,嘴角似笑非笑,他深知她不会消停。 斜对面的江南念听到他们的对话,与他们对视的目光毫无畏惧。 这狗男人,没事为何要议论她,又不是她去勾引别人。 三人面对她的满不在乎,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尽在不言中。 这小祖宗绝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然翻白眼给他们做什么。 拍卖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尹新月也被楼下的吵闹声烦躁到。 “姐姐,我去去就来,你有喜欢的挂我账上。” 这小姑娘走之前,还不忘拍着胸口叮嘱她可别不舍得。 “快去吧,可爱的尹大小姐。” 包间一时安静了下来。 斜飞入鬓的浓眉贝勒爷,一袭裁剪精致优雅的贝勒服,肩宽腰窄腿长,有一种末世张扬狂放。 给人带来一种恍如世间再无清朝,却空留一个清人的无奈感。 此时,他正凝神注视着她,缓声道:“张小姐,可有中意之物?无需动用尹小姐的账目。爷别无他物,唯钱多而已。” “哦?那么多罗贝勒爷,可否听我讲述一番买卖?” “张小姐,请讲。”江南念隔绝了听奴的耳朵,详尽地向他阐释。 贝勒爷怔怔地凝视着她那无双绝色的面庞,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贝勒爷,钱财于你而言,犹如粪土。若将其用于为国为家,想必后世之人都会铭记你的大义。况且,居高位者常感孤寂,多留后路方为上策!” “张小姐此话何意?我不信他们会恩将仇报。” “你身为前朝最后的贝勒爷,除了钱财,别无他物。若日后虎落平阳,难免被犬欺。我求财并非为己谋利,而你多留一条后路。如此,何乐而不为?” “此事关系重大,容我思量一番。不知张小姐可曾婚配?” “贝勒爷,你已有家室,莫非是想让我做妾?” “我可将正室之位留于你。” “贝勒爷,你是前朝不愿坠落的夕阳,而我是见证新旧世界更迭的曦光。” 夕阳纵有不舍,终将坠落。 前路纵然漫长,黑夜亦难横渡。 然而,晨曦终会降临,迎接着那一轮旭日东升。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张小姐,是我狭隘了,前些日子的不当言行,还请海涵。” “贝勒爷言重了。” “那几位想必是您的友人,看他们的神情,对您甚是关切。” “接下来,就有劳贝勒爷了。” 齐铁嘴先前还嘟囔着这位贝勒爷贪图月月儿的美貌。 可当他看到贝勒爷让人送来的一盒子钱财时,顿时面红耳热,为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感到羞愧。 “哎呀呀,万万没想到,这位贝勒爷在大是大非面前如此深明大义。” 起初,还嘲笑他是个过气的贝勒王爷,没多少家财。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这位贝勒爷慷慨解囊,相助于困。 贝勒爷身上透着一种虽皇族没落但气节仍存的傲然风骨,眉宇间更有一种不羁的纨绔之气。 “不管什么身份何种立场在民族利益面前无小我,一致对外维护国家尊严,国人理当如此。” 张祈山也不见外,道过谢让齐八爷接下那一盒子钱财。 不过也是杯水车薪,面对日本商会和其背后的财团的支持。 张祈山看着二月红,心中气恼,说道:“我说二爷,原来你隔此等我呢!张家日后空虚,如何养活这小祖宗?” “佛爷,张府虽无余粮,但红府不缺这点。只要月愿意,随时可千金供奉于她。” “罢了罢了,佛爷二爷,你们休要斗嘴了,若是再无钱财,这天灯便要被日本人点了。” “致电九爷,让他设法。” 江南念看着这一幕,嘴角微扬。 前有解九倾尽家财为佛爷点天灯,后有小九爷押保证金给吴小狗点天灯。 造孽的九门,可怜的解家小九爷,无私奉献的财神爷。 碎碎念:想念我的花儿爷一秒 第99章 诸君同勉 夜色越沉,新月饭店越是热闹。 灯火辉煌璀璨,玉烟生香。糜丽的乐声,珍稀宝贝,有人出了高价,便博得满堂彩。 瞧那楼下日本商会之人,对张祈山穷追不舍。 张祈山烧掉了九门一年的流水,解家卖掉三家银行,才得以点燃三盏天灯。 门外闹事的彭三鞭也闯了进来,二人各执一词,均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彭三鞭。 江南在楼上看戏,不亦乐乎。 尹新月咚咚咚地跑上楼来,问道:“姐姐,你说谁是真的彭三鞭?” 她身子娇小,长的又可人,跟娇养的小猫似的,且看她面上的惊慌失措。 “有一人长得还算有模有样,且点了三盏灯,爹爹对他甚是满意。” “后面那个满身烟酒之气,如熊瞎子一般粗俗笨拙,又鲁莽无礼,着实讨厌。” “那新月喜欢哪一个呢?” 尹新月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 “皆不喜欢,爹爹却逼我嫁人,女子为何非要嫁给陌生人呢?难道不能自己选择吗?” “新月,有新时代女性的觉悟。既然,他们都不承认自己是假的那个。你让楼下黑瞎子点三盏灯试一试他财力!” “姐姐,好聪明,我这就去和爹爹说。” 随着新天灯的挂起,张祈山三人面面相觑。 接着就被邀请到了这个更大的包间。 几人和贝勒爷一见如故,齐铁嘴还期期艾艾的往她这边瞅。 “行了八爷,贝勒爷早就知道我们相识了。” “嘿,不早说,月月儿,这是那个大聪明又让彭三鞭点天灯?” “为何不可?” 恰好归来的尹新月轻哼一声,挤开齐八爷,挽住她的手臂说道。 “姐姐……爹爹已经同意了,重新点了六盏天灯,说是图个九九归一的好彩头。” “你……月月儿,这可点不得。九门已经没有可动用的钱了……” 想到此,齐铁嘴舔舔嘴唇,谄媚笑道。 “反正药你们已经拿到了,后面点不点就当看个热闹。” 江南念声音轻柔温和,甚至还带着几分清澈的笑意,着实悦耳。 “你说是不是彭三爷?” 二月红对她话中的讥讽不以为意,一笑而过,“月,你想点天灯吗?我陪你,走我的账。” 张祈山见众人如此反应,嘴角的弧度渐渐淡去。 “我们家的小祖宗想点,就算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倒是不必二爷劳心了……” “她自然是独一无二的,我愿散尽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二月红神色舒缓,唇齿间满是深情缱绻。 齐铁嘴扒拉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自己存款,也凑了过去轻轻哄着她。 “月月儿,你想点便点吧。我存的老婆本都给你。” 不给点,这小祖宗若回头记他一次小气鬼,又该如何是好。 毕竟,他在其他方面也无胜算可言。 欲抱得美娇娘归,必要舍得,大不了日后算命加价便是。 尹新月不满地看着这几人的心思,十根白嫩的手指紧紧缠绕在一起。 她本能地感到不妥,众人似乎皆喜爱姐姐,欲讨其欢心,她亦可如此。 “姐姐,你也想点天灯吗?若觉得有趣,你便点吧。稍后我便去爹爹那里哭诉一番,将你点灯的钱讨回来。” 江南念饶有兴趣地看着秀气可爱的大小姐仰头拉着她的衣袖说道。 “哎呀,这小新月怎生得如此可爱!与其嫁与彭三爷这般人物,糟蹋了这小美人儿,不若嫁与姐姐,姐姐定会对你好的。” 尹新月那张圆润俊俏的小脸,瞬间羞得通红,宛若那粉色的钵仔糕,白皮中透着一抹诱人的嫩红,着实令人心动。 “真的吗…姐姐…我愿意…特别愿意…我有好多好多嫁妆,保证姐姐不亏本。” 门口的听奴无力吐槽,小姐呀!她可是女子之身,一个可敢说一个真敢答应。 这世道怎么就这么复杂呢? “喂喂喂,你是哪里来的小姑娘,瞎说什么呢?”齐八爷不甘示弱的挤到另外一边愤愤不平道。 那小姑娘插着腰,小脸红扑扑不服气的怼着一向嘴皮子厉害的齐铁嘴。 “姐姐,都同意了,有你什么事儿。你们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假的吧。我只是不想嫁人而已,所以就借机睹我爹爹的口。真当自己是盆菜啊!” 哼的一声小姑娘又转头甜甜的眨巴着大眼睛,“姐姐…姐姐,我要跟着姐姐归家。” “不知所谓,哪有女子嫁女子的。” “姐姐都同意了,要你管。” “她同意我不同意,对,我们都不同意。” “姐姐…你看看他就欺负我…” “月月儿,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瞧着这俩人,拉扯着她,吵得像炸毛的乌眼鸡一样。 “你们要吵,出去找个包间好好吵去。别打扰我看戏…” 哄什么哄,向来只有别人哄她的份儿。 楼下的彭三鞭见小未婚妻不帮忙算了,还一顿野人熊瞎子的侮辱他。 气得他发誓,非要点天灯不可。 前三盏,谁都不知道江南念哪里来的,只知道她出手极为阔绰。 只要彭三鞭出价,此女子就在价格上翻了倍,到最后,那金额已经滚到了让人嗔舌的地步。 每次江南念加到高价后就不加价了,让彭三鞭赢了点了天灯心里也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最后三盏,日本人见不是张祈山在拍。 便又开始想点天灯震慑一下华夏人。 江南念拿出了日本那枚“汉倭奴国王金印”,让新月饭店的听奴托着围着众人缓慢走了一圈。 之前瞧着小日本在华夏的地盘上耀武扬威,江南念就已经很不爽了。 所以她故意拿出这枚赐下的玉玺,不是喜欢打脸么。 “各位,欢迎来到我的主场。” 江南念起身扬起一抹幽幽的微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来人,眼眸尽是慵懒散漫。 大厅众人侧目而仰视着站在高台上的神秘绝色的女子,她仰头轻笑,漫步走到围栏处。 轻佻而又傲慢的开口,更像是某种挑衅。 女子的声音冰冷,语调没有半点起伏。 “建武中元二年(公元57),倭奴国奉贡朝贺,光武帝同时嘉许其远来恭敬之情,授以金印,赐名以倭。” “区区三岛倭奴,鬼魅之邦,小丑之流,也敢大言不惭亡我国家灭我种族之言论。 我等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愿与诸君同勉之。” 江南念一鞭挥出,九盏天灯应声而落,碎片伴着犀利言辞,如冬雷震醒在座国人。 看着惊恐的日本人以最高价拍下那枚带有侮辱性的玉玺,灰溜溜离去。 还有不甘心的日本人指着她叫道:“阁下藏头露尾,可敢报出名讳!” 女子眼神冰冷,如刀般寒光逼人。 “问得好,我是谁!” “我是斩杀三岛倭奴,令你们闻风丧胆的江南君! 吾虽身为女子,却能行刚烈之事。” “好,此仇我们记下了,来日战场见。” “来日战便战,吾定横扫倭寇三军,扬我华夏之威! 敢犯我国家,灭我种族者,吾必千里诛之。” 她又何惧之有,正有此意。 底下人先是惊愕,继而嘈杂四起。 那可是名动京城的江南君,多少同志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却受其恩。 她的名字一直高悬在日本高价暗杀榜单上,如今竟主动亮明身份! 其他人不由看向了江南念,不认识的猜测她的身份,认识的,则一脸钦佩。 “原来是她,今日得见君,是我等的荣幸。” “这江南君到底是何许人也?”也有不明就里的人拉着人询问。 “这你都不知…我跟你说…” “奇女子也…” 更有甚者,说到激动处。摔杯而起,热血附和。 “江南君,说得好,国难当头,我等誓死不从三岛倭奴,敢有亡我国家灭我种族者,唯有血战到底。” 和这人一样想的,不在少数,只是没像他一样说出来。 一时之间,有小心思的人都在收敛自己的爪牙。 想来过了今晚,江南君为灭倭寇志气扬我华夏国威豪掷千金点天灯之事,必将成为北平城新的谈资。 张祈山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假冒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这女子又闹出更大的事情,江南君这件事他略有耳闻。 他们这一路归去得路上,只怕变成逃亡之路了。 碎碎念:原本我想写有趣一点,写着就变成热血儿女了 张自忠将军原文:“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决心,我们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至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 第100章 挽月 江南念看着一脸星星眼恨不得吊在她身上的,身姿窈窕,面容妍丽的尹新月。 “新月,抱歉,叨扰了你家点天灯之事。” 由于家中过分娇宠,尹新月不免流露出些许孩子气的刁蛮。 “姐姐,你真厉害!这算哪门子好事,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你们快走,日本人小心眼的很。说不定在门口设伏等你们呢,我去找爹爹。你们先撤……” 贝勒爷凝视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忖,原以为她如温室娇兰,经不起风雨。 实则她恰似那深谷幽兰,有着不屈的傲然风骨。 此刻,回过神来的贝勒爷说道:“我带你们从密道走,坐我的车去火车站。” 几人迅速跟上,沿来时的密道而行,在他手下的护卫下,一路平安抵达火车站。 “贝勒爷,我之前托付你的事,有劳了……” “张小姐,切莫如此见外。能与你这样的奇女子结交,实乃我之荣幸。日后,我将携诚意赴长沙,届时望君陪我一醉方休。” “好,定当热烈欢迎贝勒爷大驾光临。” “再会。” 几人刚上了车,就听到车外一阵叫喊声。 “等等我…姐姐…我还没有上车呢。” 不远处,跳脱的小姑娘带着俩个听奴大包小包的奔跑而来。 江南念鞭子卷起那小姑娘上了火车,听奴随即也各自跳了上来。 “姐姐…姐姐…差点没赶上!” 尹新月接连喝了三杯水才徐徐坐下,与她吐槽。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回家,你跟着干什么?都说了佛爷不是彭三鞭,也不是你未婚夫。” “谁找他了,什么彭三爷佛爷关我什么事儿。我是来找姐姐的,爹爹都同意的了。” 听奴默默对视一眼,什么同意,那不是你鬼哭狼嚎老爷才勉强同意的么。 算了,我们也管不了。 “姐姐…我是来投奔你的,你点天灯的钱我都要回来了。我还带着我的…嫁妆来找你了,你可不能不要我。” 瞧着这突然扭扭捏捏的小姑娘,江南念在几人看好戏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梗了一下。 不是,她不是玩笑话么。 怎么还真有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当真了。 江南念神色一缓,安抚地拍了拍她僵直的肩。 “新月,我是说着好玩的。你别…” “姐姐,我才不是说着好玩的,爹爹都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我也不是君子呀,我只是个小女子。” “怎么就不是了,我可是听说过很多留学归来的人讲过你的事情。我觉得姐姐就是天下最厉害的君子,我现在更想嫁给姐姐了。” 小姑娘扒拉着她的手臂抱着更紧了,她开心的不行。 “……” 完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周围几人噗嗤一笑,她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张祈山倒是苦中作乐地哈哈一笑,只要这小姑娘不嫁给他就好。 来时四人,归时竟有七人。 幸得贝勒爷订了两个软卧,方够她们居住。女子四人一间,其余三人一间,尚算妥当。 然尹新月一向被家人宠溺,此次独自出门,犹如快乐自由之小鸟,叽叽喳喳,喧闹不停。 众人根本无法休息,除用餐时间外,其嘴几乎不停。 其他三人中,仅齐铁嘴尚有能力回怼她,江南念偶尔也会敷衍几句。 另两人如同哑巴,只看着江南念幽怨之表情含笑不语。 终于,尹新月觉得无聊,带听奴去餐厅用餐,他们方得安静片刻。 江南念甚是无奈。 “佛爷,二爷,笑话好看吗?” 她便如此趴在小桌上叹息不止,心中嗔怪这二人毫无义气。 面对江南念的质问,二月红游刃有余说道:“尹小姐天真浪漫,她可是佛爷点了三盏灯的追随而来的未婚妻。” “二爷,你这话就有些歧义了,我们三人可都点了天灯。” “要不是张星月大小姐,非要去招惹人家,人家怎么会跟着回来。” 说罢,将烦躁不愿挪动的女子揽入怀中,轻捏她的脸颊。 齐八爷处事圆滑,斟了杯茶水喂她。“月月儿,这可是我特意从家中带来的新杯子。” 江南念难得安分地乖乖巧巧蜷缩在张祈山怀中,咬着指甲沉默不语。 被张祈山从嘴里抽出手,擦拭了都没有察觉。 她暗自思考,九门中还有谁适合尹新月。 良久,仍未想到合适人选。 她见尹新月尚未归来,望向张祈山,眼神中透着迟疑,“放开我。” “怎么了?”张祈山低头询问。 “尹新月还没回来,我去找找她。” 她忆起原剧情,此时彭三鞭应是带着日本人来了。 “我陪你去看看。” 张祈山会意点头,拉着她,一同起身。 二月红见状,亦心领神会,随时准备出手。 且说尹新月带着听奴去了餐厅,用过餐后又前往卫生间。 刚出门,呼唤了两声听奴,却无人回应。 她便抽出匕首打开门,还不等有所动作。 便被悄悄的靠近等候的彭三鞭抓住,直接抱住她。 “哐”的一声响,匕首便被他拍到了过道上。 待看清袭击自己人的容貌,尹新月生气的喊道:“彭三鞭?你怎么会在这里?快放开我!” “自然是来见我婆娘的。尹小姐花容月貌,我见了,不禁心荡神摇,故来此想与我婆娘亲近一二。” 尹新月一向顺风顺水惯了,被彭三鞭抱在怀里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自恃自己资本出众,于是她忍着疼,破口大骂。 “你这个混蛋,放开我,我就是嫁猪嫁狗也不嫁给你。听奴,姐姐救命啊…” 被彭三鞭压着到处摸,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的尹新月大声哭喊了起来。 他看着未婚妻俏丽的面容,起了淫心,恶毒的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个小婊子,给脸不要脸,在新月饭店当着我的面和别的野男人眉来眼去。还把假的当真的,今天我就把你办了。先入洞房,看你父亲怎样在我面前低声下气求着我娶我。” 赶过来的江南念冷着俏脸,二话不说把彭三鞭肆意妄为的俩手折断了,又紧了紧,直让彭三鞭额出冷汗,捆了扔在一边。 她解下自己的披风斗篷,轻轻披在尹新月身上,柔声安抚着怀中哭得楚楚可怜的小姑娘。 “姐姐……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这个恶棍一直对我动手动脚,还妄图生米煮成熟饭。呜呜呜呜……” “好了,姐姐来了,是姐姐来迟了。我已经折断了他的双手,其他的事情我会让人处理好。” “尹小姐,冤枉啊!我虽然行为不当,但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啊啊——我可是你的未婚夫,亲热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见彭三鞭还没有认清形势,竟然还说着轻浮的话,甚至想以尹新月未婚夫的身份压制她。 江南念也不多言,直接把他嘴也弄哑了,让他有口难言。 那个特殊的地方直接用他自己的鞭子抽了过去。 意料之外的剧烈疼痛让他眼前一黑,他有一瞬间,大脑是完全空白的。 最脆弱的地方,遭受如此重创,他身体弓成虾米,嘴里“嗬嗬”的无声喊着,脸胀的青紫一片,却痛的连惨叫也发不出了。 张岐山赶来协助落了下风的听奴对抗附近的日本人,三人配合默契,应对自如。 待将所有敌人斩杀殆尽后,几人打开窗户,把尸体扔了下去。 张岐山一脸厌恶地拎起被听奴刺了数刀、已没多少气息的彭三鞭,也扔了下去。 待他们回到包间,适才的经历仿佛一场梦境。 碎碎念:张祈山的剧情被小月亮截胡了… 第101章 夫人? 长沙城门口排起了长龙,皆是等着入城的摊贩或外地来的商人。 尽管天气有些寒冷,队伍行进缓慢,但并无抱怨声。 这样的肃穆下,两辆小汽车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满眼敬畏的看着守门的士兵开了大门,把小汽车迎了进去。 车上,江南念轻轻抚摸着膝上的尹新月,眼神无奈。 为了安抚恐慌的小姑娘,只能任她这般亲昵的抱着她。 她只要想抽身,小姑娘便可怜兮兮念叨着:“姐姐…姐姐…别抛下我一人,我害怕…我什么都依姐姐。” 可见当日彭三鞭的那恶心玩意,给小姑娘家家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江南念心下一叹,却也没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亦只视自己为其姐姐,对尹新月的撒娇,悉数接纳。 如此,至少能让小姑娘暂忘那些不快,稍感宽慰。 早些时候接到消息的九门众人,还以为是张大佛爷点了三盏天灯,才将美人带回长沙城。 今日,众人都提前赶到佛爷府门口,等着看这场热闹。 张祈山烧掉了九门一年的流水,几人皆携钱财而来,准备供江南念花销。 顺便看看张祈山的笑话,看他如何平衡二女。 若让张星月受丝毫委屈,他们便打算直接带人离去。 毕竟,谁不想得美人眷顾呢? 第一辆车下来的是二月红、齐八爷和听奴。 众人见她俩提着行李,便知他们并非正主。 待后车副驾驶的张祈山面带含意不明的笑容拉开车门。 众人皆伸长脖颈,凝视来人,江南念扶着张祈山的手下车。 她并未离开,又搀着一位娇俏可爱的女子下了车。 小副官陈皮见江南念下了车,即刻疾步上前。 “姐姐!” 江南念见来人,两眼闪过一丝光亮。 “小副官,这位是从北平来的尹小姐,你先带她去挑选房间。” “是。” 见江南念下达命令,他便领着满脸不情愿的尹新月去了小洋楼。 众人相继回房更换衣物,二月红微笑着携药回了红府。 其余几人皆留在佛爷府,等待看热闹。 待几位正主更换衣物下楼,聚在一起饮茶闲谈。。 尹新月就从楼上冲了下来,直接挨着江南念亲密无间的叨叨。 “姐姐,我选了你附近的房间,本来我想搬到你的房间与你同住。那位死板的副官就是不同意,姐姐…你就答应了我吧。” “…” 有人一口水喷了出来,齐铁嘴又开始了怼尹新月之路。 “你做什么要与月月儿同住,她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她有洁癖。” “我问姐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姐姐有洁癖,我没有呀。我又不介意,你就是嫉妒我能抱着姐姐睡,你不可以。气死你…” “…你…你…真是岂有此理,月月儿,你看她…” 这是第几次,他俩斗嘴,让她裁决了? “…新月,其实我挺介意的,我习惯了一个人睡。” “姐姐,多睡几次就好了,慢慢的你就习惯了嘛。我新换到一个地方有点害怕,你就答应了我吧。” “尹小姐,害怕的话,可以让你的丫鬟陪着你睡。而不是强人所难!” 一直避嫌,基本没有跟她讲过话的张祈山意有所指的道。 “我说你们真奇怪,我和姐姐一起睡怎么就不可以了。反正日后姐姐总是要娶了我的,早睡晚睡有什么关系。” “…”这会咳嗽轮到淡定从容的解九了。 什么玩意,是他听错了,耳朵出现幻觉了。 谁娶谁??? 陈皮立马跳了起来,第一个反对。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你不是佛爷点了三盏天灯带回来的未婚妻吗?和姐姐有什么关系,你可别想欺负姐姐。” 不然,管你什么北平东平来的狗屁玩意小姐,我弄死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我是姐姐点了三盏天灯带回来的未婚妻,我才不要当张夫人呢。我要当姐姐的江南夫人…嘿嘿嘿…” 面对众人的眼神,江南念以扇折面,不想面对。 陈皮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暗阴沉沉,他一把攥住她的衣袖,语气严肃得可怕。 “姐姐,你怎么能容忍她胡说八道?” “她还小,你们就多让让。” 没看她都要忍到吐血了么,你们让一让怎么了。 “就是,就是,我还小呢。你们这大把年纪老男人怎么好意思和我吵架?” 这…大把年纪的老男人…吐血中… 尹新月说的时候,语气是极为轻松的,就好像说今天吃什么一样平常。 她睁圆了眼睛,“姐姐,你快和他们说,我是不是你的未婚妻?” “…” 齐铁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到底憋着没说,他脸色憋屈的坐在一旁。 “新月,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姐姐帮你绑回来。” 你就放过我吧,再这么下去,她要精神衰弱了。 她双手捧住自己脸,认真地看了江南念一会儿,笑得有点天真纯情。 “姐姐…你真好看。” “我才不要什么臭男人,我就喜欢姐姐,姐姐又温柔又香香的。” 算了,她真的无力吐槽了。 张祈山看着她无语得表情,既好笑又好气。 众人才发现,这那是张祈山的未婚妻,分明是这女子招惹的烂桃花追上门不放了。 待用餐时,变故又起。 陈皮与尹新月占坐她两侧,二人似竞赛般欲投喂她。 陈皮已习以为常,为她布菜,并处理诸般细节。 尹新月乃娇宠成长的富家小姐,向来都是他人侍奉她。 此刻她见那冷面怼她的讨厌鬼,一直细心帮江南念布菜。 她亦随之手忙脚乱地布菜,然却是越帮越乱。 譬如夹一筷姜丝至其嘴边,又或将整鱼扒拉过来。 她的脸色微沉,良久方道:“新月,用过餐后,你带听奴去街上制几件衣裳。” 江南念语气中隐有几分强势,这饭吃得令她胃疼。 “好吧。”小姑娘复又开开心心用餐。 好不容易饭罢。 尹新月一拍手,又抱着她的手臂娇娇软软的撒娇。 “姐姐,人家第一次来长沙城,你陪我去逛一逛好不好?” “……” 江南念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新月乖一点,我让副官陪你一起。” “好吧,那下次我们一起。” 尹新月踩着拖鞋“噔噔噔”地跑上楼,不一会儿又跑下来,身后的听奴手里已经多了几个大包裹。 “姐姐,这些都是我的嫁妆,我去存起来,姐姐我出门了哈。”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摆手,十分开心的样子。 副官不情不愿的跟在后边,充当保镖和小跟班。 张祈山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终于能清静一会了。” 江南念则在沙发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懒散的半躺着。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北上了。张祈山,要不辛苦你娶了这大小姐。” 张祈山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人家想当江南夫人,可不是张夫人。” “我也姓张,你也姓张,所以你娶了她,可行。” 他眼眸中一抹暗色的光一闪即逝,快的根本没让她发现。 张祈山把心里暴虐的欲望压了下去,却还是感觉到那股欲望挥之不去。 他好想把这摆出最无害样子的女子扯到了床上,细细品尝了一番。 “张星月,你这是有事张祈山,无事张大佛爷。你招惹的她,可别推到我身上。想都别想!” 听着张祈山义正言辞的话,江南念笑了,眉眼弯弯似浮云照水,语气飘忽又冷漠。 “我便这般想了又怎样,我觉得张夫人听起来还不错。” 碎碎念:极致的拉扯开始了… 小月亮开始算计佛爷了,哈哈哈哈哈… 第102章 怨恨 尹新月至长沙城已有时日,对城中诸事渐失新奇感。 诚然,长沙城独具江南之美,异于北平不同之美。 然而对于喜好新奇之年轻小姑娘而言,此地未免过于沉闷闲适。 尹新月既至,张大佛爷、张小姐与尹小姐间纠缠不清之关系,于佛爷府中已非秘密。 实则,自张小姐前脚自红府迁入佛爷府宅,几人之间扑朔迷离、诡秘香艳之秘闻情史,即于九门乃至长沙城普通民众间渐传。 此番江南念于北平自爆马甲之事,九门上下皆默契遮掩。 目前,日本人尚未查清其真实身份。 众人所议更多乃几人之间道不明之暧昧关系。 然张祈山于长沙城声威日隆,独揽乾坤,些许不谐之声于明面上迅速被压制下去。 至于九门中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私下吐槽,只要不传入江南念耳中,依几位往日的狷狂不羁,便可全当不知。 而江南念的照片、私人信息,乃至完整姓名,从未有过曝光。 佛爷府中侍奉之人,皆是经过层层筛选,最终由张祈山亲自定夺。 这些人心思机敏,讷言敏行,于私人之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若瞎子、聋子、哑巴。 此外,他带来的一众小张都忠心耿耿,居于独立小楼。如此,自是不惧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传递主子们的信息。 江南念与张祈山亦不喜佣人随意出入他们的私人空间,日常所用多为张家之人。 尹新月此次住在江南念同楼房间。 听奴则因两位主子的关系,被安排在后面一栋佣人居住的小楼,亦有让佣人之间相互监督之意。 故而这几年,四周一直风平浪静,未有任何不和谐的声音传入她耳。 对于尹新月的无聊,江南念看在眼里。 这一日,刚好接到红府丫头派人送过来的拜帖。 江南念带着好奇宝宝一样的尹新月去了许久没有去过的红府。 红父已在二月红与丫头婚礼之后不久就仙逝了。 江南念还亲自去上了一炷香,也算是了结了借住的情意。 此时,刚进了大门。 尹新月神秘兮兮一笑,说话有些模棱两可。 “姐姐,听说你与二月红之间有一段爱恨别离?” 江南念呼吸一顿,握着折扇的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半晌后眨眨眼,声音轻慢。 “知道还问,她身体不好,你可别故意下人家面子。” 尹新月嘟嘟嘴,不服气道。 “我才不会这么无礼呢,我这么聪明可爱。” 说着嘿嘿一笑,看见陈皮过来了,故意挽住她的胳膊走了进去。 “要不是因为和姐姐关系好,我也不会随便说的。” 江南念对于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轻轻一笑带着她跨进了小花园。 冬日的小花园,因主人无心打理维护,已失去往日风采。 花草枯萎,树木也显得萎靡不振,宛如女主人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你们来了!尹小姐,抱歉,我身体不适,还请见谅。” 丫头裹着厚被躺在摇椅上,面色苍白如纸。 “无妨,你歇息便好。是我叨扰了,只想随姐姐出来走走。” “陈皮,你带新月在府中四处转转。” “那姐姐,我先出去走走,你们聊。” 见二人有要事商谈,自觉不便在此,互看互不顺眼的俩人便一前一后出去了。 “我知道,二爷带回来的药不起作用。那些日本人和美国人让陈皮带过来的药也有问题,九爷已经看过了。” “所以呢?”坐在附近的江南念眉头紧蹙,神情依旧漫不经心。 丫头:“你送的那朵花,我每日放在房中,梦中却出现许多与我无关的故事。然而,我始终不解,你究竟想传达什么信息?” 江南念眼神冷漠,宛如与世隔绝,虽处红尘之中,却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你甘于被人摆布命运的生活吗?” “喜欢被人冠以低贱丫头之名吗?” “乐意被人眼色诋毁,指责你这个无依无靠的面馆丫头勾搭二爷吗?” “享受被人利用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吗?” 江南念滔滔不绝,一口气道出诸多话语。 即便明知二月红在附近悄然聆听,她也毫不退缩,毅然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你本不应是如此软弱可欺的女子,更不应被所谓天道压制变成这般被安排。 你的命格不应凄惨如丫头,心比天高,命却如纸薄。 什么情深不寿,什么一生一世只爱一人。 你死了,影响他寻欢作乐吗? 江南念的质问犹如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丫头心底波澜骤起,她轻颤眼睫,佯装无事投去一眼,却正遇江南念那怒其不争的目光。 随着江南念沉默,丫头的心亦躁动不安。 心一惊,一声声质问震耳欲聋。 不,不,不。 “我不喜丫头之名,可我生来便是丫头。” 她茫然眼眸,充满不解。 面对这些问题,丫头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躁意,令她坐立难安。 “我喜欢二爷,但为何喜欢,我不知。” “那你为何不爱他呢? 他难道不是你心中那温柔似水的小哥哥吗? 难道他不是将你救出苦海的良人吗?” 江南念收起散漫,一改往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之态,兴致勃勃地向她凑近些许,循循善诱。 “非也,昔日二爷只是客人,我只是个收碗的小丫头。我俩并无多少交集,甚至连几句话都未曾讲过。何来青梅竹马之情!” 被卖之时,我望见二爷。冥冥之中,似有声音告知我,应当向他求救。我也只能随他归家,爱上他并嫁于他是我的宿命一般… 躺在椅上的病弱女子,分明气血不足,眼神却愈发清亮。 江南念捻起桌上的小零食,随意地扔给附近觅食的麻雀。 “既如此,这是为何?你可曾想过?你果真爱二月红吗?你可有感受到他的爱意?” “他并无一点爱意与我,他不爱我,他爱的是你。我们虽有婚约,却仅是口头之约。 婚书之上的名字也并非我,他以为我不识字。那分明是你的名字,我好可怜。” “纵然我体质弱,可我也想多活几年。可我只是他给未来红夫人用来挡劫的可怜人罢了。” 我为了他,识字读书,原来是为了让我死心。 我为了他,洗手做面,可他说已不爱吃面。 她偷听到厨房里的人在嘲笑她,只因张小姐不喜面食,二爷从此便也不喜了。 说到激动处,气血翻涌,呕出几口鲜血。 看着手中那象征着恩爱的交颈鸳鸯,她很恨好恨。 丫头这一刻被她逼到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嘶力竭地喊着。 “为何,他不爱我,却要娶我。只因有道人说,红家孽障会报复在历代夫人身上。他担心你受伤害,便问我是否愿完成一场交易。” “可笑,外人口中麻雀变凤凰的戏码,背后真相如此龌龊荒唐。” “面馆丫头怎配得上大家少爷,是我无此福分。” “你今日只为告知我这些?那你着实愚蠢!” 面对这番冷嘲热讽,江南念面上始终挂着浅淡笑容,看不出丝毫情绪。 果然,听了丫头这怨毒之语,江南念眼中的兴致瞬间消散。 丫头嗫嚅着嘴唇,“我不该恨吗?可我又该恨谁呢?” “恨你吗?你也曾伸手,欲救我出牢笼。是我看不清前路,是我选错了人。” “该恨二爷吗?可他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没有欺骗过我。他免我入了花楼的命运…” 最后,丫头遂叹口气,认命地说道。 “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如我的名字,丫头卑微且渺小低贱。” 江南念手指轻扣桌面,凝视着面容恬淡的丫头,她笑容淡然,甚至带着一丝冷漠。 随着手腕的摆动,二响环也轻轻作响。 声音如梦如幻,好似在召唤她的灵魂觉醒。 “汝当恨天道无情,汝当恨始作俑者,汝当恨己身不够强大,为天道有心人所蒙蔽。” “愿吾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此乃汝之愿,我已收到。” 江南念空灵之声伴着手镯晃动之声,幽幽传入她耳中。 “玄机,你该醒了…” 碎碎念:把我想写的都写了,猜猜她是谁! 第103章 玄机 冬日里温暖柔和的阳光笼罩在俩人身周,勾勒出江南念出尘的面孔,此时她正垂着眼眸,望着她。 丫头自觉身体像陷入了沼泽里,意识在黑暗中浮浮沉沉。 所有的梦境太过真实,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有实质的。 丫头瞪着双眼,看着一脸悲悯的女子,似是在问她。 “谁是玄机?” “浮生一梦三千念! 世上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琉璃质脆硬度高,就如刚烈的玄机—你呀。 为情之一字,勇往直前,你修的一直是至真至纯的琉璃心。” 心在琉璃盏里,魂却在琉璃美人身上。 下凡历劫时她还失去了六识,像是任人摆布的一具木偶。 “羲玄以万年仙骨为代价,换你下凡历劫十世。那盏心灯乃他对你的情意,万劫八荒镜的碎片亦是由他寻得。” 她百思不得其解,所谓天道,为何要做出压制她修为记忆这般罪大恶极之事? 夜夜入梦的男子,那双盈满泪水、哀伤满溢的眼眸。 在一池碧叶粉荷旁,男子急忙转头。 “玄机?” 那青衣男子难以置信地轻声呼唤,眼含秋水,仿佛下一刻便会泪如雨下。 他欲冲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抱紧她,却又不敢妄动,唯恐眼前一切皆是虚幻,一碰,美梦便会破碎。 望着女子空洞茫然的眼神,以及渐渐消失的身影。那男子嘴唇微颤,脸上露出惊恐至极的神情。 “不,别走……玄机…” 他扔下腿间的琴,趔趄着向丫头跑去,被逐渐消失的空白拦住。 他漆黑的眸子悲伤地往丫头的方向一瞥,喊道。 “玄机…玄机…醒来…” 丫头心头一惊,方察觉身体在后退,耳畔水声如长河奔腾,汹涌咆哮! 黑雾中有物极致拉扯,有物竭力截断,为她所造牢笼已然崩塌! 所有所见之景皆在极速前行! 摇椅上女子虚弱无力的手胡乱抓挠身旁物品,似扯断腕间佛珠,一连串物件“哗啦啦”掉落于地,四下迸溅。 被唤醒的玄机如大梦方醒,她再不复面馆丫头的怯懦。 她是杀伐果决的战神,是不甘命运的魔煞星。 没有任何缘由,亦无任何借口。 她未做任何错事,却被那些高踞神位者打入恶魔之列。 压在心间的千斤巨石,彷佛瞬间被搬离。 此刻,江南念眼神清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神智罕见地清晰。 “玄机,再不醒来,失了仙骨的金翅鸟就要飞灰湮灭了。” “我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救我?我亦看不透你的来历和底细,你有何目的?” “是否相识,重要吗?你只需知晓,我接收到了愿望,想做便做,无需诸多理由。” “或许,是因为我同样厌恶这所谓的命运,所谓的天道束缚。 去吧,他仍在等你。” “你的人情我记下了,我有恩必偿,有仇必报。我在三十三重天等你……” 笼中之鸟或许不知笼为何物,但笼不会因不被知晓而不存在。 随着玄机灵魂的觉醒,天空出现异象。 万千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不过须臾之间。 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小花园中的两人,不避不闪。 皆神色沉稳,面带微笑,毫无一丝惊恐。 对于系统的提示,她一点不反应没有。 玄机更是一脸的桀骜不驯,恨意满腔。 从前,她抬头看见的是四四方方的天。 她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尽可眺望远方,向往自由,但也仅限于此。 空有人间自由身,却非人间自由人。 如今,被困在笼中鸟,破除枷锁看见光明。 那股郁结如鲠在喉,令她几乎窒息。 羸弱的身躯,郁结的心灵,她玄机皆可舍弃。 数道天雷劈下,女子犹如脱胎换骨。 玄机眉骨凌厉,坚毅不屈,手持一柄猩红长剑,鲜血仍在“滴滴答答”地流淌。 她赤红着双眼与江南念对视,喉咙滚动着,仿佛找回了一丝理智,又好似更加疯狂,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诡异神情。 九九雷劫降临前,万丈乌云中时隐时现的紫电。 “天若害吾,吾便屠天。吾先行一步,等你来。” 感受到乌云压城的煞气,雷电逼近的威势。 听不到她们讨论的二月红站起身来仰头观望。 附近嘀嘀咕咕的陈皮和尹新月也朝这边跑来。 霎时,院落内狂风乱作、光褪雾散。 摇椅上的女子已消失不见,只余佛珠散落一地。 想着玄机的性子可不是那等好拿捏的,江南念撤去院落上空的屏障。 “有意思极了…” “琉璃美人煞!十世爱恨情仇…” 即便江南念只是那么懒懒散散漫不经心地站着,什么都没干,姿态不矜贵,也无外放的攻击气势。 面对他们仍然淡淡地敛着眉眼,神色如常。 清落隽拔的男人一身月桂色长袍身形修长,温雅清和谦谦君子,如月溶溶,皎洁不染尘埃。 嘴角噙笑,长眸含情,风骨依旧,却有了些许支离之态,俊脸苍白瘦削,难掩憔悴。 “月,你无事?” 江南念往外走的步履一顿,“二月红,你夫人不见了,怎么不问问?”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过去。 二月红下意识应道:“她有她的去处,何必庸人自扰之。” “我管不了别人,我只想告诉你,我只在乎你。” 江南念凑近他的脸,手指慢慢抚上他如画的眉眼。 “所以呢?你想永远陪在我身边?” 二月红敛了笑意,狭长凤眸显得有些温润,似夏日竹林中那一抹凉意。 “月,使我红府痛失夫人,你须得赔我一位如花美眷才是。” 女子侧目相视,他眼中含笑,任她手指乱动。 “世间已无人能阻我,我心可鉴日月。” “我知你仍在恼我,你或打或骂,切勿视我如陌路人。” 江南念轻笑一声收回手指,云淡风轻地回话:“父孝妻孝两重孝,二爷还是清心寡欲为好。” “婚书上不是她的名字,我会以义妹的名义给她立衣冠冢。” 望着女子那美得令人惊心,与数年前一般无二的面容。 时间之可怕,在于其一视同仁且不可逆转。 时间于她,仿若静止。 如此绝色佳人之人,在世人眼中,非仙即妖。 二月红神情温柔又无奈,眼眸里情意氤氲毫不掩饰。 “就算你是被天上谪下来的仙子!” 不会生老病死,不会年华老去。 那我就让你回不到天上,被俗世红尘禁锢,在男欢女爱的肉欲里沉沦。 “我不会再放你走的,月,哪儿都不许你去。” 二月红黑眸暗昧,薄唇笑得寒凉。 “如果你真的是山鬼,那就弄脏了,让你永远修不了道,成不了佛,只能羁留人间,永远陪在我们身边。” 二月红狭长乌眸一瞬不瞬凝在她身上,眸色暗沉,深不见底。 江南念折扇划过他的手心轻轻一笑,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远处奔跑而来的尹新月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目睁得滚圆,似洇了水,又像汪着蜜,又纯又甜,娇娇憨憨地顾盼而来。 “姐姐,要回去了吗?” “走吧,就不打扰二爷治丧了。” “姐姐…” “小橘子,我们先走了…” 娇俏的尹小姐见陈皮跟在身后低低的喊,既嫌弃又妒忌地瞪了一眼,转身又风风火火地随着江南念走了。 碎碎念:文字跟不上想法,蹩了半天才凑齐这么多字数。 你们凑合着看吧 第104章 吗啡 江南念曾往红府一述,丫头却香消玉殒。 九门众人对此不以为意,或言其体弱使然。 又有人听红府仆从言,丫头日日以珍贵官燕滋补,然身体仍每况愈下。 更有人言江南念不惧病气,临行前尚探情敌。 人美心善云云,江南念不过一笑置之。 至于衣冠冢,亦无人究查。一义妹罢了,不值得九门众人耗费精力。 张祈山则携齐铁嘴赴红府密室,研究那神秘模型。 三人边探讨,边推演此后下墓可能出现的诸般状况。。 对于二月红发现的在自家墓地先人留下的盗洞,发现与日本人人体实验有关。 张祈山也就更加上心了,如裘德考陆建勋之流在九门上蹿下跳挑拨离间。 不过除了陈皮带着别有用心参与其中,别的几门都不带搭理他们的。 裘德考见这招不行,就在美驻华领事馆邀请张祈山一行人。 又打听到佛爷府有两位女眷,并且都正式的下了请柬。 九门中人都乐得跟随张祈山过去看乐子。 那日,江南念偶然间发现解九注射吗啡止痛。 她走向解九的办公桌后,慵懒地靠在皮椅上。 不经意间,她发现了解九未合拢的抽屉。 江南念凝视着他,蜷起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沉木桌面。 一下又一下,打断了解九翻阅账本的思绪。 解九面带微笑,缓缓问道:“张大小姐,何事莅临?” “解九。” 江南念眼疾手快地将抽屉里的针管药品扔回桌上,面带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是要看他如何将药物注入体内。 坐在桌前的解九,头疼难耐,手臂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 江南念紧盯着他的手腕,缓缓伸手,欲挽起他的衣袖,查看他注射的次数。 解九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举动。 江南念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凝视着他唇边的笑意,沉默片刻,突然道:“解九,你的演技的确精湛。” 解九的手一顿。 女子眯起狭长妩媚的眼睛,红唇轻启,如蛇吐信般说道:“你告诫丫头,不能用日本人提供的吗啡,那你自己在做什么?” 江南念的目光从他的嘴角移到他的眼底,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指坚定地检查着他的手臂,突然的触碰让他的身体微微一颤,手臂上星星点点的针眼暴露无遗。 解九这时突然仰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脑子用多了,总会偏头疼,中西医都检查过了,没用,只有这个能缓解一二。”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居高临下的江南念却看得清楚,他的手心掐得发白,丝毫没有表面上的冷静。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解九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僵硬,固执地重复道:“我不会上瘾的,真的,我试过了,不会上瘾。” 江南念沉默数秒,微微垂首看着他,目光犹如一泓秋水,仿佛下一秒就会……俯下身,与他耳鬓厮磨。 “你又如何能肯定自己不会上瘾!吸毒之人皆爱如此狡辩!” 江南念移开视线,起身离去,再不去看他此刻的消沉与执拗。 “罢了,这是你自家之事,与我无干,今日是我叨扰了九爷。” “我也期望与你有关,只可惜月亮不愿……” 她走后,解九独自静坐良久,无奈苦笑,将针管塞入抽屉深处。 美国领事馆外,江南念身着旗袍,下摆右侧开衩,行动间可见其修长匀称的双腿。 她搀着张祈山的手走下车,尹新月则从另一边下车。 迎面走来一位美国人,发色偏棕,眼窝深邃,眉骨高耸,其得体的笑容显得颇为虚假。 “张大佛爷,欢迎光临。” “裘德考先生!” “这位女士今日真是光彩照人。不知她是阁下的夫人呢,还是……” 张祈山伸出胳膊示意她揽上,“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奈何佳人无意。” “裘德考先生,可称呼我张女士。” 她礼貌得将自己的右手搭上张祈山左侧胳膊,提起裙摆随同他走上台阶。 尹新月早拉着她的手指不放了,“难道是我们来迟了?” “不不不,这和我们约定的时间刚好,你们是守时的人,这很好。” 裘德考一番话说得很诚恳,一点也看不出是在恭维。 一路上裘德考微微侧眉瞄了一眼三人,打量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她是身边男人的情人的意味。 误会就误会,她并不在乎这些。 江南念对此不以为意,微微笑了笑,将东方冰美人高傲的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主打一个能不说话就不多说。 西方人的酒会,无非就是那个调调。 玩了会儿,就没多大意思。 陪着尹新月跳了支舞,看着张祈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敬酒。 江南念与他隔着人海视线交灼,最终以张祈山勾下唇角落终。 她们提前离开回了张府,等清洗过后躺到床上才听到张祈山被人扶回来的动静。 喝醉的人理智全无,江南念在楼梯上看着他被张小鱼搀扶进房间。 “小鱼,好戏开场了。” 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张小鱼胜在听话,沉默的点点头。 房间内的张祈山面色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趁着热意和一点清醒去盥洗室洗了澡,拢上了睡袍。 谁知温水澡淋浴过后,身体内的烦躁感更加强烈了。 江南念勾起嘴角,接过张小鱼拿上来的解酒汤进了房。 看来,毒已经发作了。 “张祈山,解酒汤。” 看着他一滴不剩的喝掉,她又在原地等待了一会,直到确认毒已完全发作,这才渐渐逼近。 挑起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仔仔细细赏玩道:“张祈山,“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平淡如水,在他听来,却带着几丝超乎寻常的甜腻。 男子闻声,抬头望着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飘忽的浅笑。 “张星月,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张家人体质特殊,毒素在他体内不会迅速发作。 不过,他似乎并未接受过张家这方面的抗药实验。 看来,此人对这春药缺乏信心,所以才会下如此重的份量。 然而,结果并无差异,他确实中招了。 令人意外的是,他推开了裘德考提前准备的女子。 凭借非人的毅力回到府中,谁知她竟自己进来了。 半坐在床尾的张祈山支撑起身子,目光投向她,面色潮红,腹肌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江南念察觉到他异常的脸色,故作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江南念的掌心微凉,肌肤相触的瞬间。 张祈山感到燥热减退了几分,本能地让他贴近上前,得寸进尺地抓住女子的手臂,将她拉入怀中。 “张星月,我中了春药……” “解药在哪?还是我帮你叫医生?”她问。 “或者,我让副官给你找家世清白的女子来疏解。” 最后一句惹怒了张祈山:“没有解药,但你可以当我的解药。” 趁还残留着理智,他攥着江南念的衣襟把她往腿上抱。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如此的嫌弃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就是他的解药。 话已这般明显,相信她不会不懂他的意思。 此时的江南念眼眸弯起,圈住他的脖领软声淡漠道。 “可我不愿意呢!” 碎碎念:搞事情了哈… 第105章 欲毒 张祈山身子一僵,将她面对面死死搂在怀里。 “为何,你总看不到我的情意,宁愿把我推给别人。” 江南念眼眸弯起,“你爱我,我就要接受吗?” 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甚至还带着几许清澈的笑意,实在是再刺耳不过。 “那你为何要来关心我?难道不是心里有我?”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笑话而已。” 女子嗓音低沉含蓄,发丝垂落而下,羽睫低垂,反而更禁欲撩人。 “我…张祈山的笑话可不是这么好看的,要付出代价的。” 张祈山额角渗出薄汗,因为浴袍,衣襟微微敞开。 但若要解毒,可不能这样一直停着。 因为欲毒意识也稍许模糊了一些,神志有些不清明。 他双眼微红,禁锢着她。 感受到的时候,她涨红了一张俏脸,“混账,你要做什么?” “做那夫妻之间、男女极乐之事。” “所以,你还要走吗?我面对你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全是这起子龌龊事。” 江南念哑口无言。这还意识不到不对,她怕是傻子了。 “张星月,给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上方响起的嗓音略有些沙哑。 江南念被他抱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听他这般说,还刻意在他耳边喘息。 “那我偏不如你的意…我不给。” 女子的嗓音温婉娇柔,尾音格外软软绵绵,“张祈山,你放开我。” “……唔。” 江南念的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张祈山堵上。 她想从唇齿间挤出些声音,却被张祈山察觉到,微退开一些,垂眸睨她一眼,复又吻了下来,似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再出声。 “我…偏不要……” 不甘心吐出几字,又再次被吻住。 “说了,你跑不掉了。” 比起江南在这方面的经验,他的经验单薄的几乎就是张白纸。 可却在这一吻中牢牢掌握住了主动权,深入的吻叫江南念说不出话来,只能在暧昧的吐息间挤出几个模糊的字音。 又吻在她耳廓,含糊不清地说着,手掌肆无忌惮的移动。 “嗯……你……唔……” 江南念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反扣住手腕,紧摁在身后,如蜉蝣撼树微不足道,无法挣扎。 直至屋外透进来的月光映出女子潮红迷离的面容,他才顷刻间察觉到自己的失控,缓缓松开她。 “不要,也得要。” 指腹掠过她因接二连三的吻而略微发肿的唇,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了几分。 江南念手指得到解放,手往他胸口腰带那里而去。 她不依不饶,抓着他的袖子,整个人俯身上前。 “张祈山,你想玩呀,我陪你。” 他一点都不惧怕她的戏弄,反而以更加强烈的方式回馈到她的身上。 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啊…… 他竟然还能如此清明! 他眼底情欲翻涌,而她眼眸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 又或者,他其实本就不了解她,他好像眼中从来只有江南念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却从未想过她这躯壳之下又藏着什么样的灵魂。 “张星月,招惹、玩弄、再丢弃,这样便能令你感到满足?” 张祈平静地说着,言语里没有一丝苛责或者埋怨的情绪,只是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还是你也希望,我和他们一样,如你所愿变成温顺的猎物?” “有何不可呢!”你以为你很特殊么,不过是看你身份好用一点点而已。 江南念完美的躯壳之下似乎藏了一个深邃的灵魂,她的心沉寂得好似冰川无边无际。 她的小未婚夫是否也是这样触碰她的,二月红是否也与她做过这般亲密的事情? 他们……都见过她这般绮糜让人欲生欲死的模样么? 他愈不想去想,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这大抵是男人的劣根性。 即便是他也不能免俗,不置可否地对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女子怀有这种霸道的占有欲。 而这占有欲勾连着他阴暗的那一面,在此刻尽数暴露出来。 江南念抽出他的腰带,在他没有如何防备的情况下被她绑住了双手。 “不是,要玩么,张祈山。” 还勾过了他军装外面的腰带,再一次把他紧紧的捆了起来。 他虽是手不能动,但二人身体贴得极近,她似笑非笑的坐在他腿上,还能嗅到她身上传来的幽香。 心跳不知为何蓦然加快,张祈山脸颊泛红气血翻涌,尽管知晓是自己无礼在先,却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般不满地抱怨。 “张星月,你这样对我也太过分了吧。” “我说了我不要嘛,为何张大佛爷总听不到我说的话。” “女子说不要就是不要!好了,佛爷,长夜漫漫,你自己玩吧。睡一觉就好了!” 江南念从他腿上缓缓起身,轻佻又不在意的拍拍他的脸。 她才打开门,身后的张祈山挣脱开腰带的束缚。 像猎豹一样迅速跃过去,一把覆在她身后,按住了她刚要放下门把的手。 “张祈山…” 随之,门又被他关上。 张祈山落在她耳畔的声音低哑,撩人心痒。 “你说得对,长夜漫漫,我们睡一觉就好了。” 江南念微微侧脸,抵着门避开他这一吻。 “今夜,是你,偏要招惹我的?”他声音压得极低。 “张祈山…放开我,我不要就是不要。” 江南念唤他,声音怯怯含欲,令他的理智瞬间崩裂。 “张星月,我这不过是,礼尚往来……” 戏谑的音调很难不能让人听出其中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从未想过陪他假戏真做,更加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力气,现在是进退两难。 他眸光一黯,捏住她的下颌,垂下眼帘吻了上去。 女子还想要说什么微启的唇瓣被撬开,纠缠勾弄,二人都在喘息中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张祈山俩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困于怀中,令二人贴合得更加紧密,身体越来越热,这一吻热烈而强势,幽寂的室内顿时充斥满情欲的气息。 垂眸时,男子宽大的手掌将她抵在门前,略带茧的指腹沿着她细腻的肌肤往上,将裙摆撂至她腰间,另一只手褪下小衣至她膝盖。 “张星月。” 张祈山贴着她的耳廓道,“我说过了我并非良善敦和之辈,我想要的就是要得到。” “嗯,所以呢?” 江南念不以为意,她并不在乎,也不想了解张祈山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家也不过是图个新鲜,鱼水之欢几场,再美的事物也终有看腻的一天,男人女人也一样。 “所以,就心甘情愿成为我的解药吧。不要推开我,我很需要你。” 她一口口咬在他肩膀上极重极重,张祈山却面色不改。 他细密炽热的亲吻也不断落在她的肩头脖颈处。 “张祈山,你tm是个狗不成。你咬我做什么?”女子略含嗔怒声音在响起。 她没有什么力气,眼下只得搂着对方的脖颈,气息不稳,同他赌气道:“技术真差劲…” 方才啜泣的厉害,江南念的声音已有些沙哑了,话音未落下,却又被他重新制住。 “…你可不要认输” “啊……” “呜……王八蛋……” 是了,她狡黠又冷情,喜欢娴熟地玩弄人心,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认输。 ………… 女子扬颈娇喘,眼底清风似雾,虚飘飘的,神智魂魄仿佛游离天外。 “滚开…啊…” “小祖宗…再来一次…我都…听你的…” “我…爱…你…啊…” 过了许久,耳畔传来低微而沙哑的闷哼声。 她昏昏沉沉,余韵蔓延许久,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江南念手指抚过床头的酒杯,不经意间放了一些东西进去。 哄着他都喝了下去,等他彻底昏睡了过去。 她垂眸看着晕睡的他,忍不住讥讽道:“张祈山,我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等着吧…” 捡起地上的簪子徐徐刺破指尖,缓缓在床单上挤下几滴鲜血。 江南念拉扯过被子随意扔在他身上,打开房门悄无声息离开上楼了。 碎碎念:不要骂我,一切都是局,小月亮有点玩脱了而已 第106章 欺负 窗外月色澄明。 她缓缓上楼,有些酒意的尹新月在她房间沙发上打着哈欠,见江南念进来,瞬间双眼放光,精神一振:“哎,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张祈山那家伙……” 待到她走近,尹新月脚步一顿,好奇地在她身上打量。 “姐姐,是不是张祈山那王八蛋欺负了你……你别拦着我……我要下去教训他……” 尹新月生于商贾之家,自小擅长察言观色,即便江南念脸上未露丝毫情绪,她也隐约察觉到事情有异,急忙要下楼。 江南念望着她许久,才道:“你是否真心想帮我?” 直白的色诱,不过是下策。 她要算计他们的心,玩弄与股掌之间才是最终目的。 可惜今日,她算错了张祈山的毅力,也算错了他的体力,他竟能挣脱腰带的束缚。 如今二人之间局势已定,需有外力推波助澜。 而这股外力…… 此处正有一绝佳人选。 张祈山命中注定的短命妻子,不过是推动剧情发展的一枚棋子罢了。 江南念看着眼前关切她的小姑娘,心思微动。 目睹了世间诸多礼义廉耻之事,她对今晚的男欢女爱并未太过在意。 表面上却装作饱受屈辱、强忍羞耻的可怜模样。 “姐姐,你说,我要如何帮你?” 她眼眶泛红,按着睡衣的手指微微颤抖,好使尹新月能更清晰地看到她脖颈间青紫的痕迹。 “我要你进去躺在他身旁,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是他欺负了你。我要你们假戏真做,骗取他的一纸婚约。” 她抬起盈盈含泪的眼眸,凝视着她,蛊惑着她。 不是都说喜欢我吗,那就让我瞧瞧你的诚意究竟有几分。 虽是试探,但这些话也出自真心。 “事成之后,我必保你安全无虞地离开。” 原剧情中,她嫁与张祈山,仅存世半年。 她不过是推动剧情的工具,展示张祈山情深寿短的媒介罢了。 难道嫁给张祈山,生命竟比所谓的爱情更重要? 她这般活泼的小太阳,本就该自由自在地肆意在阳光下灿烂开放,而不是短暂的来过。 “虽不知姐姐此举何意,但我愿听从姐姐安排。”小姑娘大义凛然地拍着胸脯道。 “新月,若你能依我所言,我保你此生顺遂。” 江南念在小姑娘的脖颈、手腕、小腿等处,留下明显印痕,又细细嘱咐了一番。 她才在江南念的陪同下,进门后嫌弃地躺在离张祈山甚远的地方。 窗外寒风凛冽,耳畔传来江南念一把扯断尹新月手上五彩挂珠的声音,珠子断断续续地滚落于地,声音细微,夹杂在风声里。 很轻巧的,似拨开了宿命中某一页。 后来的张祈山才发现,那时的寒风,吹开了他和她故事的篇章。 哪怕她书写的尽是谎言,他也义无反顾的顺着她的心意继续读了下去。 江南念回身之时,脚步声打扰到张祈山隔壁房间的小副官。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她被同样中了招的张日山拉了进去,她对着不远处不可置信的张小鱼摇摇头。 门合上之际,二人视线交缠,却都是轻松掠过。 她无声的说了几个字,“一切计划照旧。” 她的话宛如利剑,剑剑穿心刺骨,掌心一瞬紧起,好疼。 张小鱼隐入黑暗中,沉默的等待着渔网落下。 她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手指沿纹路缓缓滑过。 荧玉般的身躯散发着迷人的魅力,牵引着他的嘴唇向上贴合,甜美的香气在鼻腔周围弥漫,他已然无暇思考自己身处何方。 仿佛被欲望控制,他的吻落在耳畔,啃噬接踵而至。 他只想贴近,身体犹如被无数蚁虫啃噬,心口搔痒难耐,仿佛要将眼前的妖精吞入腹中。 “小副官,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不放,难受……你香……” 小副官,这可是你自投罗网。 谁让你心甘情愿做张祈山的走狗呢! 她要获取小副官全心全意的信任,最好让他彻底站在自己这一边。 反正都是为人走狗,张祈山的狗和江南念的狗,又有何不同。 如此想着,江南念看向小副官的眼神更加温柔,且意味深长。。 也是这时候,江南念才发现,平时喜欢一本正经实际有些跳脱的小副官长的并不差。 他长相清俊,眉目柔和,小小的酒窝带着些可爱憨气。 他甫一见到江南念,几乎情难自制。 在这见到了本不该出现的女子,他也想不起来思考更多。 心里身体内的那把浴火焚烧得他整个人像急需倾盆大雨降温的火山。 至于他,江南念从前只当他是张祈山的小副官,并未多在意。 因而,当懵懵懂懂的小副官狠狠的把她搂怀里一诉相思之苦。 江南念面上却摆出冷若冰霜的神态来,眼神一瞥而过,就像张日山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月亮…我好难受…” 她的视线,随之下滑。 “呜呜呜…” 咬牙切齿的愤恨声从他牙缝中溜出,“更…难受了。” 想来,今夜帮张祈山挡了不少的酒水,他也中招了。 可怜这傻兮兮的小呆瓜,听了半宿壁角不能舒泄出来。 整个人都快要热的爆炸了,他一副懵懂惶恐的模样,这让江南念施虐欲爆起。 小副官面上仍旧是惶恐、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抱着她一直在脖颈间蹭呀蹭啃呀啃,不得章法的又亲又呜呜咽咽。 江南念见状,拿过他的水杯同样故技重施。 “小副官,你很难受吗?需要姐姐帮你吗?” “姐姐、好难受、好热……要姐姐…”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湿润渴求的看着眼前望而不得的月亮。 “月亮…姐姐…姐姐…我难受…帮帮我…呜呜呜…” 她娇娇软软的在他耳边轻轻一笑,“那小日山以后都乖乖听姐姐的话好不好,姐姐会帮你的。” 小副官面上却是瞳孔涣散、意识朦胧的痴态,低下头,有些讨好的在江南念的脸颊贴贴蹭蹭,期期艾艾的说道:“姐姐、莫要再作弄我了……帮帮我…” 啧嘬声微顿,又很快响起。 “我乖乖的…听姐姐的话…姐姐…帮帮我…” “那就喝了这个好不好…,” 江南念带着笑意哄他张开嘴,把里面的液体强行灌了进去。 “咳咳、咳、” 张日山被呛的不行,眼角都泛起点点泪光。 他瘫坐在床,未喝完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打湿了胸前的那一小块布料,瞧着色情极了。 这液体不知究竟是何物,被喂进去后,张日山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酒水搅的他脑袋发晕,他身体内的药物在她的激发下更加的蛮横。 他脚都立不住,糊里糊涂的,只知道往江南念身上贴。 在她漫不经心的抚摸之下,他的喘息也渐渐变了调,神志越发不清明了。 “姐姐……姐姐……我乖…” 江南念只听到耳边传来有些委屈的小狗哼哼唧唧。 “姐姐…不准…不要我。” 她心中畅快至极,未能在张祈山那里宣泄的怒气,此刻尽数发泄在了这可怜的小副官身上。 她咬着他的肩膀,摩挲着他的脖颈。 指甲不停在他胸前背后作乱,肆意留下属于她的痕迹。 江南念缓缓将欢好的画面灌输入他的脑海,只是男主角已由张祈山变成了他。 “小副官,要乖一点…再听姐姐的话一点,好不好。” 更何况江南念的喘息就像小猫叫似的,比起那些放荡的呻吟,更勾的人心痒痒的。 “啊…我听姐姐…的话…听…话…” 她清明无比的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他在床上翻滚,听着他喊着姐姐泄出来。 粲然又残忍的亲眼目睹他在虚妄的欲望里失去了清醒意识失去了自我。 她才漫不经心的带着一点恶意把配置好的迷香,置到小副官鼻下,不一会儿,他的眉头松了,唇角也有了笑意。 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结束。 江南念都衣衫整齐,未露一片肌肤,只在张日山蹭着她之时,攥皱了她的睡衣。 江南念只是随意应付任务般草草了事。 他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脱力的瘫软了下来。 她趴在他耳边,轻轻道。 “小副官,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的张大佛爷,他对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你是他唯命是从的副官,他的债就由你来偿还好了。” “我真好奇呀,明日的好戏呀…” 清然的双目环视一圈,她起身将小副官褪在旁边的衣服打乱扔在地上,造成意乱情迷的场景。 随之,她躺在他边上休憩。 早晨,还有一出好戏等着上演呢。 隔壁的尹新月有没有睡着她不知道,她是真的太困了,睡着了。 床头灯灭了,她残忍的拉开了所有故事的帷幕… 碎碎念:又是小月亮搞事情的一天,太爽了… 打起来打起来,打死一个是一个… 谁让都欺负我们的小官呢 第107章 混乱 清晨,张祈山被人一脚踢下了床。 随之在一声尖叫声中清醒过来。 可为什么尹新月在这里? 还在他的床上,他浑身一颤,猛的转身。 就看见尹新月紧紧抱着的自己的手臂裹着被子,一抽一抽的,哭的委屈又可怜。 还不等解释和质问,尹新月反应过来野蛮的抓着他又哭又骂,又踢又打。 他整个人都麻了,心凉透了… 外边传来各种杂乱的脚步声,他想完了,被抓现行了。 张祈山这才想起,尹新月年龄尚轻,不管是在以前在北平还是现在在长沙,都是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哪受到过这种委屈。 难道他昨夜醉酒欺负了她? 可这明明不是他的房间吗? 空气中全都是淫靡发情的味道,他想抵赖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 床单上那几滴暗沉的血迹更是刺疼了他的眼。 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 尹新月大颗大颗的泪珠雨点似的滑落,显然是被吓着了。 “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冲动过去后,张祈山也恢复了理智。 “快说?” “王八蛋,你不问问自己做了什么。倒来责怪我,难道我一个小姑娘还能强了你一个大男人不成?” 她下巴上骤然被他捏出发青的指痕,瘀红的血液凝聚成一团,显得她的小脸越发瘦弱,她的眼里含着一包泪,看得他心底一颤,可转而想到江南念又更加大力地捏了上去。 “你以为你是谁?新月饭店的千金大小姐,我便要高看你一眼吗?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明明就是你这个王八蛋把我拉进来的,我不过是路过而已。你当你是谁,谁稀罕你…王八蛋…” 张祈山一愣,冰凉的泪砸在他的虎口上,震得他掌心发麻,手中松力,小巧的下巴上已然是他的指印。 她飞快抹去脸上的泪痕,瞪着水亮的眼睛望向他,那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有怨恨,也有对他的悲愤和不解。 “你们快闭上眼!不要、不要看我!” 因她的尖叫,张祈山的怒吼,小张们都聚集了过来。 他们刚探进一个头,就跟触电般集体陡然撤回。 尹新月又重新裹着被子缩到角落骂骂咧咧,想要停下来,却根本止不住眼泪。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姐姐被他欺负了。 姐姐身上那些痕迹,都是眼前这个该死的老男人留下的。 她还不能真的给姐姐报仇,姐姐你快来。 你再不来,我这戏没法儿唱下去呀。 哎呀,姐姐你在我手帕上涂的什么玩意,辣死我了。 眼泪像水龙头根本关不住,呜呜呜呜呜呜呜… 还有眼前这个王八蛋张祈山真的好凶哦…… 她这次是真的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的掉下来,一脸羞愤欲死。 “我就是昨晚下楼喝点水,路过被你拉进来的。你这王八蛋,我要爹爹打死你……把你大卸八块喂王八…” “…” 除了轮值的张家人,张小鱼一众小张都头皮发麻的看着这一幕。 张祈山又望见了床单上那几滴刺眼无比的暗沉血迹,整个人更不舒服了。 同时,隔壁房间传来江南念一巴掌摔在小副官脸上的声响。 “滚出去!” 半裸着上半身,只来得及扒拉上睡裤的张日山同样被她赶出自己的房间。 众人都有点惶恐了,这几人到底都在做啥。 为什么是佛爷与尹小姐,副官与月亮在一个房间? 好惊悚的剧情,好可怕的气氛。 拢了拢睡衣的江南念起身出门,脸色陡转阴沉,愣生生给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姐姐…我…我…” “张副官……张大佛爷…你们可真行…” 小副官支支吾吾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已经越过他们进了房间。 室内狼藉一片,到处散落的贴身衣物,一看就是战况激烈。 当然,都是她昨晚亲手布置的,谁也没有她清楚。 她简直是个肤白貌美的小天才! “新月。”她的声音有些哑,一瞬低了几个音调。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雪白的手臂在被子底下伸出。 “姐姐…我害怕…” 江南念过去半搂抱着她,拢了拢她身上有些残破的睡衣。 看也没看张祈山一眼,便想带着她离开。 张祈山此时完全转不过弯来,扭头就想解释,“张星月,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呢?所以呢?” 张祈山无法解释,就像他无法解释自己身上的痕迹。 他已经开始怀疑是尹新月想陷害他。 可她根本就对他没有什么心思,而且她明明是追随江南念而来长沙的。 可她明知他只喜欢江南念,为何非要设计这一出戏去拆散他们。 所以,这一点他想不通。 张祈山心里满满的怀疑,却对着江南念说不出一句。 “张祈山,我只知道你欺负了她。” 她依旧把小姑娘搂着,往后退了两三步,随后极其冷静地开口:“张大佛爷,你该好好思量接下来怎么做!” “我没有欺负她!” 江南念冷眼指着尹新月脖颈间的痕迹,她自己亲出来的印子她还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没有,新月也知道你没有,可你不知道你没有啊! “这就是所谓的没有?” 可昨夜他明明见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之后呢,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枉费她连夜做了这么多部署,他的身心她都要虐到才是。 “张星月,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说的!” 张祈山已经穿回了衣服,红着眼黏在江南念身上良久,可惜那个女子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姐姐…” 房间外的张日山低低的喊了一声,江南念置若罔闻的道。 “滚开,你们张家人都是一丘之貉…真让我感到恶心… 尹新月尖叫的那一刻。 在迷香的作用下,张日山毫无知觉,甚至唇角仍带着笑意,似在做着什么美梦。 突地,他被尖叫声吵醒。 他看到江南念在他的床上安睡,他们同床共枕而眠。 她身上露出来的地方都是青紫发红一片痕迹,明眼人都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 之后,睁开眼的女子不等他解释就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就被赶出了自己的房间百口莫辩。 此时,尹新月听到两人的对话,但她也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做出被张祈山强迫了之后的恍惚伤心状。 知道一切事实,甚至在她示意下推波助澜的张小鱼默默让开了路。 沉闷的气氛好像他们都做错了事。 唯独还有小张不解地看着她们往楼上而去的身影。 “喂,张日山,你做了什么?月亮这般生气?” 小副官本就被江南念的话扰得头脑发蒙,此时只觉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此前从未接近女色,更未遇到过如此复杂的局面。 “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 他又被江南念推搡着踉跄后退几步,还未等他想好怎么解释。 便抬头望见佛爷阴沉的脸,他瞬间语塞。 “佛爷,我……” 和尹新月想的不同,并非他们强迫了她,所有的一切,皆是她自己的选择与谋划。 待看清张日山上半身被女子啃咬抓挠的痕迹,张启山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冷峻的面庞上浮现出罗刹般嗜血的神色。 “她为何在你房间?” 他转头死死盯着自己的副官,目光充满血丝,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若眼神可杀人,想必副官已被凌迟无数遍。 “张日山,你昨晚对她做了什么?” 张启山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温和,脸上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可他那如墨般漆黑的眼睛却毫无温情,反倒令人毛骨悚然。 “佛爷,我喝醉了,便不自觉拉住了她,此后之事,我一概不知…” “不知?”张祈山低声笑了一下,似是想起了某些有趣之事。 他语气轻飘,仿若置身事外,“是啊,不知,喝醉了…”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强拉着那女子上了床。 强迫她做了那般龌龊之事,玷污了她。 他依稀记得那女子在他身下哭闹反抗,极不情愿… 他们同时伤害了两个无辜的女子。 事已至此,追悔莫及。 欲望得到满足后,两个男人逐渐恢复理智。 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张祈山和小副官的脸色阴晴不定,极为难看。 碎碎念:小月亮就是这么坏… 所以说小副官妥妥的大冤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佛爷造的孽,佛爷吃肉喝汤。 小副官啥也没有吃到,还背负骂名 你们还想看点啥?赶紧留言哈 第108章 交代 江南念沐浴完后泡了一会儿披衣坐起,在榻上翻阅书籍。 之后,已换好衣服的尹新月趴在她膝上。 “姐姐,他们会相信吗?” 她轻轻拍着膝上小姑娘的脊背,“会的,新月做得很好,姐姐现在不能告诉你原因。我有难言的苦衷…” “嗯,我信姐姐。” 尹新月看似闭眼睡着,其实毫无睡意。 昨夜那点因酒精而生的困意,在干完那些坏事之后,早已消失殆尽,无影无踪。 同样心里难安的还有楼下没有去军营的俩人。 张祈山清楚地知道,经过这夜,她和他之间再无半点可能。 天色依旧很沉,天光已经大亮,却依旧看不到本该升起的太阳。 “今日多云转雨,怕是没有太阳了。” 众人唏嘘一片,是在嘘天,还是嘘人,无人知晓。 中间她俩都没有下楼。 送上楼的食物,江南念哄着忐忑不安的尹新月用了些。 江南念斜眼睨她,轻声笑了下,“我没事,你等着看戏就好,一切有我。” 尹新月瘪嘴,不再言语,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样子。 看着她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她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之后的戏份怎么开演合适。 江南念悠闲的拨通了解九的电话,自那日俩人不欢而散以后。 这是第一次江南念主动示好,慢悠悠的拿着听筒,嗓音软软甜甜的。 “解九,今日可有空来佛爷府看一场大戏?” 解九:“月亮相邀,自是有空。” “记得带上他们,我就不一一通知了。期待你们的光临,今天的戏份可比二爷唱的还要精彩绝伦。” 不等解九还有什么回复,她便意味不明的放下听筒。 张祈山在楼下等了多久,她就在楼上阳台檐下饮酒,素袍如鹄,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丝毫不意外张祈山的苦肉计。 风雨欲来,无人能避。 狂风刮着阳台悬挂的铃铛风铃绞成一团乱麻,再也解不开。 张小鱼再次敲门,楼下鞭打声伴随着闪电照亮了院子。 “进来。” 张小鱼走到她身边望向她,沉默的张开手掌。 “你的。” 手心一枚她昨晚不小心遗留在张祈山房间的睡衣扣子。 想必是第一次他暴力拉开不小心蹦到角落没有被她发现,他整理张祈山房间的时候偷偷帮忙拾起。 “何事?” “佛爷,请你下去,他们在书房负荆请罪。” 看来这次张祈山学乖了,没再拼命想要拉着她解释什么,而是守在楼下,等着她出来。 张小鱼弯下腰跪地,为她穿鞋:“你还好吗?” “好呀。” 江南念放下酒杯,撑在他的肩头起身:“你做的很好,我嘛,还蛮期待下来的大戏。” 张小鱼闻言,眼眸微亮。 楼下院子里,张祈山让人给他们一人二十鞭。 之后回到书房,说是给她俩一个交代。 昨夜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 唯独知晓自己绝对没有和尹新月发生任何肌肤之亲。 他其他不能保证,但这点可以完全确定。 这件事情如果解释不清楚,他难道真的要看着她远离他。 此前,雨水弥漫的水雾中,站在阳台的她清楚看到了他们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浑身湿透,氤氲的血水从衣服上往下淌。 江南念就这么慵懒的趴在阳台栏杆上看着,勾起了嘴角。 对着过来的尹新月道,漫不经心的的道。 “看,好戏上演了,狗咬狗,多精彩…” 她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甚至有点想笑出声来。 可在外人看来,这是她发疯之前的前兆。 “张星月……” “姐姐…” 微弱的声音一传出,他们抬起头望向她。 她脚步一点都不凌乱,缓缓走下楼。 甚至还有闲心逸趣的在张祈山收藏的酒水里重新找了一瓶出来。 慢悠悠的打开了一瓶,就这么一手拿酒瓶一手拿高酒杯进了书房。 之前突然而至的雨水同时冲刷着他们的身体,头发乱成一团,贴在额边不停往下滴着水珠。 瞧瞧,可怜的很呢。 书房里,她慢慢走到坐着的张祈山附近,媚着眼望过去,“怎么,先强迫后请罪?” 张祈山想抓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毫无立场,“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她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固执的拉着她不放手,“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什么都可以?” 他确实没有理由再靠近她。 可要是她又要离开吗? 她扯出抹笑,却只带动了脸皮,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你确定什么都可以?” 她漫不经心被他拉着坐在腿上,禁锢着。 好烦人,他浑身都是水,拉她坐下做什么! “可以,你说。” “好,我要你签下一纸婚书,你和新月的。” “…” 面对他的沉默,江南念手持酒瓶,为自己缓缓斟了半杯酒。 她端起酒杯,轻轻晃动,静静等待他的回应。 “这就是你所期望的?是否只要我签下了,你便原谅我?”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言出必行,你签字后,一切如旧,我也不会离开佛爷府。” “八爷,过来。让咱们的张大佛爷签字。” 齐八心中有些莫名其妙,同时也对张祈山阴沉的眼神感到害怕。 “…佛爷…” 他战战兢兢地拿出她交代带来的婚书。 看着手中鲜艳的婚书,上面已赫然签上了尹新月龙飞凤舞的名字。 张祈山那棱角分明的下巴透着坚毅果敢,然而,捏着钢笔的手指却显得犹豫不决,迟迟没有在该落款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 女子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甚至神态自若的坐在他腿上晃荡着小腿。 对于他环在腰间的手臂,她似无察觉,无动于衷。 她在他耳边蛊惑着,轻轻道。“怎么,张大佛爷。你这是后悔了,出尔反尔?若是如此,那我便走......” “别走,我签。”他环着她细腰的手臂更加用力。 拾起被扔至桌角的钢笔,闭了闭眼,挣开后叹了口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江南念将酒瓶和酒杯随意放置在桌上。 她满意地拿起那张婚书,反复端详,甚至坏心眼的奖励似的亲了他一口。 拿着酒杯灌进他嘴里,一口让他闷了。 “佛爷的酒还不错!” “是不错!” 看着依旧跪在她面前的张日山,身形挺拔,雨水打湿后的可怜样子更衬得他唇红齿白。 “小副官,可有话要对我讲?” “姐姐……是我之过,愿受任何责罚。” “起来吧。” 小副官起身时略显局促,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个闹别扭的孩子般忸怩。 她轻笑两声,眼中却全无温度,慢慢起身。 将那已开启大半的红酒,径直倒在张祈山头顶。 “佛爷,抱歉。我手滑了,你可不要介意,会不会生我气呀?” “无妨。” 见女子惺惺作态,张祈山反倒松了口气。 只要她能出气便好,些许打闹,随她去罢。 女子遂缓缓抽出手帕漫不经心的为他擦拭。 她弯腰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在他耳畔低语,“怎么说,我与小副官也有一夜夫妻百日恩呢,你将他打伤了,我难免会有些心疼。” 她心中挂念着副官,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重击在她胸口。 仅一宿,她便惦念起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张家本家人,甚至可以通婚。 他嫉恨昨晚得到她的男人。 “张星月,你可以玩乐,但不许动心。”他的话语中带着怨怼。 江南念缩回手,没有接他的话。 她斜眼扫过他,神色自若地说:“等众人到齐,婚礼便可开始了吧?” “什么婚礼?”张祈山不甘心地追问。 “自然是佛爷和夫人的婚礼。难道,你以为是我的?” “佛爷,小副官,快回房更衣吧。我还等着看这场好戏呢……” 两人默默上楼换衣,面上都带着几分明显的倦容,似是昨夜都未睡好。 解九和齐八最先到达,其他人也都在来的路上了。 围观了所有的俩人随她慢慢出了书房。 忙着研究矿山那边风水的几日未曾见面的齐八微微俯身,与她清冷的黑眸对视。 “月月儿,和他们吵架了?” 此刻她扮演的还是一个温柔乖巧人畜无害的大小姐呢! 可等下就不一定了,想到此,江南念轻描淡写意味不明的的嗯了一下。 “好戏在后头呢…” 解九微微垂眸,视线极快的扫过她的手腕耳朵后方的痕迹,他身体都僵直了。 这又是下跪又是受伤的,她又让八爷带着婚书过来。 她到底在玩什么? 碎碎念:解九好聪明,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第109章 礼成? 接到通知的九门众人,在晚饭前皆陆续抵达佛爷府邸。 江南念看了看时间,四点钟,分毫不差。 夕阳西下,落日无限美好,此刻正是举行婚礼的最佳时刻。 好不容易哄着满脸不情愿的大小姐,签署了数不清的不平等条约。 九门众人看着院中简单的布置,仅有几张椅子,和一个被鲜花环绕的拱门。 “八爷,佛爷这是何意?”抱着狗狗的五爷身子歪了歪,小声向齐铁嘴询问内情。 “我不知,月月儿并未与我言明。我只知佛爷要遭殃了。”齐铁嘴的神情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幸灾乐祸。 看着三人下来,他们也没有再交头接耳。 充当教堂的地方就是楼下院落一角,周围早已清场戒严,外面围满了脸色意味不明的张家人。 对于江南念迫切又固执地要将张祈山与尹新月的婚姻坐实。 除了法律上的一应合法文件,该见证的见证,该走仪式的走仪式。 就算短时间内不能大操大办,公之于众,该有的流程一样都不可缺少。 她也就勉为其难的充当神父一职责。 尹新月没穿婚纱,也没有穿民国时期的中式裙褂,就简简单单的一件小洋裙。 简陋到极点的婚礼算是中西结合了,颇有些不伦不类。 张祈山一身简装,也算气宇轩昂,脸色阴沉的可怕得让人不敢直视。 尹新月显然有些不情愿,全程紧紧挽着江南念的手臂,宛如人偶般沉默不语。 宣誓过程也是由两人陪着她完成,有趣的是,他们都是对着江南念宣读誓言。 两人的目光没有丝毫交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俩在和江南念结婚。 淡淡的斑驳光影微微摇晃,江南念因不必外出,身着一袭简约旗袍,搭配一条大披肩。 乌发朱唇,面色格外妩媚动人。 夕阳余晖洒在她的笑脸上,使她宛如神明般闪耀。 两米开外的那对准新人面无表情,江南念则笑意盈盈地站在中间。 若不知情,或许会以为那两人是她的左右护法。 江南念拿起蕾丝头纱,轻轻盖在尹新月头上,将她推到中间。 然后拿起婚书,郑重地念道:“尊敬的各位来宾,今日佳期如梦,天造地设。在此诚邀诸位前来参加张祈山先生与尹新月小姐的新婚之礼,现在有请两位新人上台交换戒指。” “…” 她歪了下脑袋示意他赶紧的,张祈山连斡旋的心思都没有。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台上不情不愿的俩人动作粗鲁的自顾自的各自戴上了戒指。 他们麻木的随着她的指令拍手,热烈鼓掌。 戴戒指环节之后,尹大小姐被女子柔声哄了许久,才磕磕巴巴地说出“我愿意”三个字。 在江南念的协助下,二人艰难地完成了任务。 江南念一心二用,一边主持着二人并不情愿的婚礼,一边与系统周旋威胁。 江南念:官配婚姻任务是否已经完成?我的奖励何时发放? 系统:……如此敷衍的婚礼,怎能算完成……呢? 江南念:婚书已签,媒人、神父俱在。誓言已发,戒指已戴,亲吻已完成,见证人也有了。 你且说说,还有什么不完整的?记住,如实回答我。我并不介意再次重启你! 可怜的系统:我明白了,大人,我这就去为您寻找漏洞索要奖励,一定发放!!! 这便是江南念自始至终希望张祈山与尹新月缔结姻缘的缘由。 战事将起,她既然来了,就必须为积极抗日的军人和民众多留存一些物资。 她也没有对尹新月使出强硬或欺诈的手段。 这场虚假没有实效性的婚姻,她也希望是在小姑娘心甘情愿的情况下。 最后,简单的婚礼仪式在江南念一言堂之下顺利举行。 昨晚的事情除了张家人,无人得知。 毕竟,小姑娘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目前还没有传到外人耳中,他们也无从得知其中的缘由。 坐着的一众人也麻木了。 婚姻难道能如此儿戏,张家人都疯了吗? 都陪着她这么胡闹? 不是,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玩什么? 他们机械地随着她的指令拍手,热烈鼓掌。 “现在,请新郎亲吻他美丽的新娘。” “姐姐,我不要……” 大小姐终于无法忍受,不愿接受这最后一步。 江南念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姐姐的小宝贝,姐姐稍后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那姐姐同意我和你一起睡觉,我就勉强接受最后一步。” “……” 她为何觉得这尹新月是故意的呢? 这么多天了,还没忘记同床共枕这回事。 江南念帮她将几缕散落的鬓发别在耳后,柔声道:“好,姐姐答应你就是了。” 尹新月被江南念温柔的态度所取悦,她也想让姐姐高兴。 于是,她不再犹豫,果断地举起自己戴着手套的手指,下达命令。 “亲吧。” “……” 妈了巴子!劳资真想一枪毙了她。 她真当她是千金大小姐了,还搁这耀武扬威了。 要不是心里有一些猜测,他绝对不会陪江南念玩这场可笑的游戏。 张祈山面对一群看笑话的人,有一万句骂人的话想要脱口而出。 可一对上江南念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忍了又忍,压了又压心里的怒火。 一点不走心的搭着她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在她的手套上。 随着一声,礼成。 台上的俩人俩看俩相厌的人,头也不回的分开下来了。 “姐姐…你快点补偿我…臭男人亲了我的纤纤玉手…手指賍了…” 尹新月一把扒拉下手套扔给张小鱼,“记得烧掉!” “那姐姐亲亲,就干净了。” 江南念持起她的手指,轻轻的吻了一下她手背。 江南念润白的指尖似乎涂了粉色的甲油,甲面被光折射出细碎的闪点,刺得脸色难看的张祈山有些睁不开眼。 “张夫人,满意了吗?” “满意,非常满意。姐姐,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你中午都没吃饭,肯定也饿了。” 她轻抚着小姑娘柔顺浓密的长发,不吝赞美之词,夸奖着贴心的她。 “哎呀,还是小夫人关心我。真可爱呀,姐姐太喜欢你了。” “我也喜欢姐姐,姐姐可不能再喜欢其他人了。” …… 这世界实在太魔幻了! 这究竟是张祈山的夫人,还是张祈山为她娶进门的小夫人? 众人受邀来到宴客厅,张祈山独自坐在首位。以前留给她的位置,空空如也。 “张夫人,请去挨着你的夫君坐。” 江南念轻笑着,鲜艳的红唇微微勾起,心情显然不错,还不忘打趣着紧挨她不放的尹新月。 “我才不去呢,我就要挨着姐姐。” 尹新月也不知道给自己灌输了什么想法,一脸绯红的盯着她不放。 “罢了,张夫人所言甚是。” 然而,不明所以的陈皮终究按捺不住,吊起眼皮戾气十足的问道:“姐姐,你究竟意欲何为?为何突然对她如此之好?” “哦,忘了告知你们。咱家张大佛爷酒后失态,占了小姑娘的便宜,故而我才让他将功补过。” “月月儿,我怎觉并非佛爷娶妻,而是为你娶的?”看不下去的齐八爷也插话道。 “谁娶不都一样,反正都是张家人,肉烂在自家锅里。佛爷,你介意吗?” “…不介意,你随意。” 她侧过脸,正逗着小姑娘玩耍。 尹新月脸上一红,不知为何,只觉得姐姐此刻对她格外维护,便娇声唤道:“姐姐,我好喜欢你呀。” 江南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并未过多在意,少女柔嫩丰腴的唇轻轻落在她脸上。 张祈山呼吸骤然收紧,脖颈青筋凸起,“尹新月,注意分寸。”声音略带沙哑。 小姑娘稍感错愕,歪着头喜道。“亲一下有何不可?晚上我还要与姐姐同榻而眠呢。” “况且佛爷也姓张,姐姐也姓张,又有何妨!我是姐姐的小夫人,我乐意至极!对吧,姐姐?” 小姑娘又挽起她的手臂,娇柔地撒起娇来。 江南念不紧不慢地舀起一勺海鲜鸡蛋羹,送进尹新月口中。 她侧首端详着小姑娘娇羞美艳的面容,轻声笑道。 “小夫人所言极是,我皆听小夫人的。我还得依仗小夫人的嫁妆过活呢,若是小夫人不快。 啧,我哪能尝到如此美味的佳肴啊!” 尹新月匆忙咽下她喂来的蛋羹,捂着自己的脸颊,有些痴痴地笑了起来,连耳根和颈项都泛起红晕。 “你们可听好了,我乃姐姐的小夫人。” “哼,不知羞…”陈皮看不顺眼咬着牙道。 小姑娘没搭理他,只盯着江南念笑嘻嘻道。 “我之所有,皆为姐姐所有。若钱财不够,我自会向爹爹讨要。” “姐姐,这燕窝中的碎发,是我亲自盯着她们挑出的,我在厨房苦等了一下午。你快尝尝,哼,都怪那些人。你至今尚未用饭…” 江南念遂了她的意,她喂一口,便吃一口。 二人你侬我侬,令旁人颇为不适。 小姑娘屡屡恳切哀求,耍些小手段,江南念见此丰厚酬劳,亦是无比温柔耐心。 至于其他人皱眉撇嘴,难以下咽的模样,她视若无睹。 在丰厚利益回报,以及小姑娘全心全意的爱与信任面前。 他们,此时微不足道。 碎碎念:咋样? 第110章 打牌 江南念倏尔抬眼,倪着一直沉默跟在她身后的小副官,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的眼眸黝黑深邃,眼神缠绵暧昧,其中的爱与欲炽热浓烈,宛如一把野火,企图烧至她的心间。 “有何事?”江南念停下脚步,明媚的面庞上满是戏谑,“有话便直说。” 她着实懒得去揣测他的心思,手指微微勾了勾他的手心。 “姐姐…我…” 小副官如触电般僵直身体,站得笔直,连头发丝似乎都绷直了,尤其是那被她勾着的小指头,颤抖得厉害。 江南念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没想到这小子只是表面正经,一碰就……这是硬了有反应了? 她瞥见不远处的张祈山,起了一丝戏弄他的念头。 “小副官,你着实可爱。” 越看越觉得有趣,她忍不住拉着他的衣领,压低他的头,轻啄了一下他的小酒窝。 “姐姐,你真的原谅了我吗?” 他整个人硬了,真的硬了,耳梢红的几乎要滴血。 “嗯,憋了一天了,就只想跟姐姐说这个吗?有没有别的跟姐姐说说呢?” 拉着晕乎乎的小副官往他的房间走去,门也没有关严实。 “褪去上衣,趴下。” 江南念松开他的手,见他顺从地趴在床上,低头不语,动作虽略显僵硬,却也算乖巧。 她看着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拿起他床头柜上的药膏,缓缓地为他涂抹。 “疼不疼?你恨佛爷吗?” 趴着的男人目光呆滞,毫无焦点,垂落的睫毛下,透着一丝纷乱与茫然无措。 “不疼,这是我的过错,佛爷打我,是我应得的惩罚。” 江南念要的并非“不疼”二字,手指故意加重了些力道,压在他的伤口上,缓慢涂抹,这对他而言,更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疼就说出来,我可以轻点,或者让你的张大佛爷亲自为你上药。”说罢,她放下药膏,准备起身离去。 “姐姐,别走,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他紧紧攥住她的手指,神情明显比最初更加落寞。 江南念闻听隔壁声响,思忖片刻,回首凝望,食指轻勾。 他目光一亮,甫一上前,肖想了许久的妖艳红唇便如其所愿落在自己脸颊之上。 “姐姐…再亲亲我,好不好…” 青年食髓知味,还想要女子更多的奖励,便半搂着她不想放手。 柔软至极,仿若天际遥不可及的白云,又似儿时品尝过的香甜可口。 待再度分离,他面上仍留口红印迹,她却未发一言,开门离去。 演戏而已,这小副官不会情根深重了吧。 啧,这可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呢。 “八爷,请进吧。” 立于屋外窥见一切的男人,与屋内人一般,痴痴摩挲着染红的面颊,心头如小鹿乱撞。 她,实乃玩弄人心的妖姬。 她走后,齐铁嘴忙不迭地奔了进去。 “哎哟,副官,你这是怎么了?” “八爷,我见你与月亮关系甚笃,可知她喜好何物?” “你问这个作甚?”齐铁嘴看着他脸上和上半身明显的吻痕与抓痕,试探道。 “你这是背着佛爷去花楼寻欢,故而遭佛爷军法惩处了?你这可真是……” “才不是,八爷,你可别败坏我的名声。我这是…” “是什么,你跟我说说,我来给你分析分析?” “那我跟讲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齐铁嘴的嘴巴是最严实的,出了这个门我就忘了。” “我昨晚喝多了,强迫了月亮。所以佛爷处罚了我,我想买点她喜欢的。哄一哄月亮…” “你说什么,副官,你再说一遍,你强迫了谁?” 齐铁嘴一蹦三尺高,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八爷,你小声点,我不是故意的,姐姐说原谅我了。刚刚还夸我笑起来可爱,喜欢我的小酒窝。还…还亲了我…” 说着,小副官还害羞的嘿嘿了起来 成功套了话的齐铁嘴恍恍惚惚,一时恨不得打死眼前的狗崽子。 “狗崽子…怪不得佛爷打你,怎么没有打死你呢…” 越想越气齐铁嘴一巴掌拍在小副官伤口上,拿过药膏就大力的往他背上揉。 “哎呦…八爷,月亮已经涂过了,真不用你…” “要哒要哒,我帮你再上点药…” 妈的,劳资恨不得打死你才好。 齐铁嘴一把扔下药膏,哭丧着脸就往众人打麻将的地方跑去。 见正搂着尹新月打麻将的女子,抱着她的大腿就开始嚎。 “我的月月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我的月月儿,要哄佛爷的小夫人不说,还要打落牙齿和血吞…” 江南念被吓了一跳,还要哄着怀里的尹新月。 真真一肚子气,动了动被抱着的大腿,抽也抽不出来。 “八爷,你做什么呢?我怎么就命苦了呢?” 瞧着几人都盯着他瞧,齐八又瞅见她脚脖子处的手印。 怒气满满的拉开她的袖子,仔细的看了又看。 “这不是命苦,是什么?佛爷,我刚还心疼小副官。你做什么下狠手打他,现下我觉得你打轻了。你怎么没有打个半死呢?他欺负月月儿,你就这么帮月月出气的?我不服…” 一时之间,所有人动作都随之停顿了下来。 “佛爷,副官欺负月是什么意思?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张祈山虽然也存了利用齐铁嘴的想法,可只是怂恿他去打扰他们俩独自相处。 可没有让他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脱口而出。 幸好陈皮盘口有事他提前走了,不然可要闹得沸反冲天了。 “新月小乖乖,你先上楼睡觉好不好?” 江南念当没有看见他们的打量,轻轻拍了拍她怀里有些困的小姑娘。 “好吧,我听姐姐的,我回房等你。” 小姑娘从她怀里起身,又亲了一口在她脸上慢悠悠上了楼。 “想什么呢?”解九的声音像一束天光打破此刻的黑暗。 “我腰酸,不打了,你们打吧。”说着就想起身,走人。 谁耐烦和一些无关的人解释她的私事。 从过来到现在,一直没有说得上话的二月红坐在她身后看着她。 他拉住心情不太好的女子,起身坐到了她原来的位置往后靠了靠,把她拉到了怀里。 双手环住她的腰,就像冬日里的火炉,挨着整个人暖洋洋的。 “别走,我帮你缓解缓解。” 她一张小脸白里透粉,睫浓如扇,看得二月红心跳如擂。 好不容易见着了,怎能轻易放她走呢。 他充当了她的人肉靠垫,手指慢慢给她按着缓解着。 “再陪陪我们好不好,好久没有聚一起了?” 他提前结束了她不想听到的话题,自愿拉低身份迁就她。 “你们,还打吗?” “打,怎么不打。”解九徐徐扔出一张牌来。 张祈山也默默扔出一张牌来,霍三娘慢悠悠的扔出牌。 自觉失言的齐铁嘴讪讪一笑,去外面清洗了手。 巴巴的给她剥着小坚果,又是斟茶似无言的赔礼道歉。 江南念扫了一眼他,二月红徐徐接过。 喂到了她嘴边,她就这么懒懒散散的吃吃喝喝打打牌。 “哎呀,果然如别人所讲。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呀。”瞧着眼前这赢回来的筹码,江南念掩唇而笑。 霍三娘心里暗自吐槽,你还失意?你也不看看这几位恨不得吞了你的样子! “来,打这张试一试。” 二月红握着她的手指拿起一张牌,慢慢扔了出去。 解九挑挑眉,又喂了一张牌。 几人心知肚明,不停的配合着给她喂牌,让她胡牌。 江南念慵懒的靠在二月红怀里,也是完全不走心的打着牌,二月红还时不时在她耳边提醒打什么。 就这样哄人的玩法,她不赢才怪呢。 玩到一半,她也没有了心思。 “你们自己玩,我睡一会儿。”好像已经忘记背后是谁了,有些撒娇的语气,言语里还有几分困倦。 “要我送你回房睡吗?” “不要,大小姐还等着我讲故事。我困…” 众人哭笑不得,这小祖宗还有害怕的人。 她就这么懒懒散散的靠着二月红,似狸奴一样在他怀里磨磨蹭蹭找舒适的位置,闻着熟悉的香味睡着了。 二月红动也不敢动,几人默契的打着牌。 齐铁嘴赶紧把沙发上她的披肩搭在她身上。 解九看着发小可怜兮兮的样子,摇摇头。 这呆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该做不该做得也做了,怎么说呢。 追妻之路,遥遥无期啊! 还是二爷心思细腻,会哄人。 至于佛爷的心思,他暂时还摸不透。 瞧着他时不时看过去的眼神,难说的很。 嫩白如雪的肌肤上还有点浅浅的痕迹,涂了药膏淡了许多。 二月红在她背后,早就看见了。 心里有些发怵,可他什么也不能质问,也不敢去问。 他已经没有资格去问了,只能温水煮青蛙,重新入侵她的生活。 碎碎念:小月亮根本不在意,一切都顺着她的计划走。 第111章 黄连 佛爷府书房内,尹新月乖巧静静而立,手持听筒,微微垂首。 “新月,你在长沙也已游玩许久,彭三鞭之事,为父已私下处理妥当。 如今你也该归家了,家中已为你觅得一门良配。你在佛爷府上叨扰多日,也该回来了。” “我不回去,什么青梅竹马,什么留洋归来的公子哥!我不要回家!这门亲事我也不认……” 说罢,任性的大小姐猛地挂断听筒。 “张启山,你做得真绝!你嫉妒我能与姐姐相伴,先是命我搬离三楼,后又遣我回北平,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她真的要气死了! 她的婚事好不容易没了,这个小人又一私下与她父亲通了口气。 想让她主动回北平成婚,她才不要呢。 她尹小姐何时被人嫌弃到如此地步! 尹新月气呼呼的去找昨夜打了半夜麻将的女子,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房。 姐姐睡着了,她又不好意思打扰她。 自己跑出去逛了半日的街,买了不少玩意回府。 还不等分享给姐姐,这黑了心肝的军爷就一通她父亲的电话把她喊了过去。 昨夜他们打了半响麻将,惧都留宿,这会他们都在! 她直朝江南念的卧室去,未见其人。 在无可奈何的听奴的引导下,向小花园附近饮茶的几人走去。 尹新月本就气恼,见女子身影,眼眶霎时泛红。 她强抑泪水,眼泪却仍从眼尾流出,肩膀不住耸动,显然受了极大委屈。 “姐姐…姐姐” 如归巢乳燕,一下子冲入她怀中。 “……怎么了,这是?不是出去逛街了么?” 看着羞涩又不停落泪的大小姐,江南念随手从解九口袋里抽出手帕,为她擦拭泪珠。 女子温柔地半抱着怀中抽泣的小姑娘,美丽的琥珀色眼眸,带着些许笑意。 “姐姐…张祈山那混蛋,他要我回北平。他嫌弃我,我又不喜欢他,他还嫌弃上了…” 听着小姑娘喋喋不休的话语,江南念顿时明白了原因。 环视一圈看好戏的几人,她感到有些头疼。 她面无表情,起身拉着她往书房去,“走吧,姐姐带你去讨个公道。” 嗯……”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此刻变得十分乖巧,任由她牵着走。 而那罪魁祸首,却直接出门去了军营,丝毫没有觉得难为情。 江南念带着她在张祈山的书房里肆意破坏。 女子坐在张祈山日常办公的椅子上,双腿搭在他的紫檀木办公桌上。 看着尹新月耍小性子,齐铁嘴不仅不阻止,还跟着附和。 一个娇俏可人,一个看着有些傻乎乎的,倒也有趣。 “哎哟,小夫人,那可是唐三彩贴花瓶,快快放下,放下……” 刚拦下一个,他又急忙拦下另一个。 “齐铁嘴,那这个普普通通的白色花瓶总能摔了吧?”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唐代定窑白釉百合花口瓶。”他挠挠头。 “这个丑得要死的总能摔了吧?” 尹新月顿了顿脚步,瞥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可不能,那是元代彭窑蒜头瓶……”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竟摔了个空气!!! 小姑娘双手叉腰,满脸不甘地跺脚,咬着牙说道。 “姐姐,你说好让我出气的,这个算命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让……哼!” 齐铁嘴一脸无奈,江南念看着两人的举动不禁哑然失笑。 江南觉得,若再不加以制止,齐铁嘴真可能被这傻孩子累死。 光看他好言相劝,一会拦下,一会又放回原处的样子就够费劲的了。 江南轻眨双眼,语气轻柔,含笑哄着小姑娘。 “新月,那个蓝釉开光粉彩花卉图六方瓶不算古董可以摔,不值钱!” 小姑娘得意地拿起便扔,又在她的指点下摔坏了好几件不太贵重的摆件。 她盯着满地的碎片看了一会,想到了一个刁难他们的绝妙主意。 “走,我们去厨房。” 待她们一同来到煎药的药炉子前,身后还跟了几个看热闹的人。 张祈山与张日山为了赔罪,各自领受了二十鞭笞之刑。 近日,灶上正熬煮着府医所开的消炎镇痛中药。 这时,江南念拿起一把黄连扔入其中,尹新月见状,眼珠一转,也跟着扔了一把进去。 “叫你们欺负姐姐……还有我!” 身后的齐铁嘴听到这话,手指微微动了动。 待她们转身离开后,也慢吞吞地抓了一把扔进去,“哎呀呀,佛爷和小副官火气太重了。黄连败败火倒是不错……” 话毕,他跟在江南念身后施施然离去。 解九和二月红对视一眼,瞅了一眼药罐子,两人皆面带微笑,然后潇洒地扔了一大把进去。 走之前,二月红还特意嘱咐看火候的人:“佛爷和副官近来火气大,府医有交代。一日三次,每次要一大碗浓浓的。记得餐前准时送来,黄连没了,我稍后让人送一斤过来,记得要熬得苦一些才好。” …是是是,小人记住了。 这些活祖宗,着实吓人。 当着他的面作恶,他又能如何? 待张祈山带人归来,一桌子人皆正襟危坐,静待他们。 张祈山看着眼前那一大碗仍温热的药,苦味扑鼻。 此前,尹新月打死也不愿意挨着他坐,此刻却朝他绽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 “佛爷,这是我和姐姐午后盯着熬的药。您给个面子,喝完它。” 听到此处,张祈山面不改色,心中却多了几分警觉。 他又瞥见江南念头发散乱,身着居家服,慵懒地撩了他一眼,瞬间呼吸一滞。 “小副官,过来。” 江南念不顾张祈山所思,伸手将身后的小副官唤至身前。 她眨眨眼,模样乖巧俏皮,仰头看着少年,问道:“你背后的伤可好了?” 小副官凝视着她粉白如玉、笑意吟吟的脸颊,心中忽地一动,脸瞬间涨得通红,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还没?” 他刚想解释,江南念便拉他坐下:“如此甚好,来,我喂你喝些消炎的药。” 嗯? “......姐姐。” 江南念依旧不紧不慢地一手拿着搪瓷调羹搅拌着那碗发黑的药。 她缓缓地舀了一点送到他嘴边,轻声哄着他张嘴。 “乖,听姐姐的话,慢慢喝。” “......” 在女子的温柔劝解下,他有些稀里糊涂地喝了几勺。 药的味道让他难以吞咽,如坐针毡。 一旁看热闹的几人见他这副模样,皆倒吸一口凉气。 姐姐……他低声呢喃。 握着江南念拿着勺子的手腕,“姐姐,我自己喝吧。” 江南念看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腕,又怕她生气,就觉得好笑。 太苦了,太苦了,他恨不得一口干了,也好过一小勺一小勺慢慢煎熬。 江南念忽生玩心,水色薄唇微微扬起。 她捏住他的下颌,大拇指轻抚他湿漉柔软的嘴唇,轻声道。 “小副官,你这是不听话了?先前不是什么都听姐姐的吗?还哭着求姐姐帮忙,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就知道你是在骗姐姐,是不是?” 他丝毫没有反抗的念头,而她满心满眼皆是兴致。 他想起那夜他缠着女子,央求女子多抱抱、多亲亲,满脸羞红,心中一阵酥酥麻麻。 少年嘴角弯弯一笑,压下心中千言万语,只简短道:“……姐姐,我自己喝,你喂我会手酸。” 指尖下的线条忽地跳动,带着少年特有的热情。 江南念抽回手,轻拍他的脸颊,“哟,都会心疼姐姐了,小副官真乖!” 嘴上虽夸他可爱乖巧,却已将调羹塞给了他。 看着他一勺接一勺地小口吞咽,显然她是在像哄宠物一样哄他。 江南念转身凝视着不配合尹新月喂药的张祈山,眼神微变,嘴角泛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字斟句酌地道。 烛火摇曳,桌前的女子手托香腮,微醺似醉,澄澈的眼眸中漾着一丝笑意。 “佛爷,莫非是嫌弃小夫人亲手熬制的汤药了,如此可就不给我们留情面了呀!” 张祈山端坐,眼梢微垂,眸色渐沉,目光始终落在她安抚自己副官的身上。 心中烦闷又无奈,这女子显然还在赌气。 罢了,喝便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万千思绪纷扰又消散…… “夫人言重了,您功不可没,我喝就是了!” 张祈山微微颔首,微笑着看向江南念,意有所指的道。 他拿起药碗,一饮而尽,险些吐了出来。 这得加了多少黄连? 似乎这辈子的黄连都熬在了这一碗里,此后吃任何饭菜都压不住那股味道。 “谁是你夫人,当兵的不知羞耻!” 以为在说自己,尹新月很是气恼,起身就扯开小副官,自行坐下。 其余几人见状,脸色微变,却也没有反应,只当这夫人是在说尹新月,没有听出佛爷的言外之意。 “好了,别为难我们可爱的小副官了,去坐下吃饭。” 江南念面带微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少年面庞仍有稚气,触手柔嫩光滑。 看着他俩各自喝下一大碗汤药,几人心里作何而想,不得而知。 知人心,算人心,这女子确实是得罪不起… 碎碎念:还行吧? 第112章 大上海 今岁冬日,来得异乎寻常地早。未至十二月,已然滴水成冰。 天空阴沉,张祈山忙得早出晚归。 此前,上头派来的那人见拉拢不了九门,并未善罢甘休,私下小动作频频。 长沙城如这冬日天色般波谲云诡,山雨欲来风满楼。 如升斗小民,只关心每日钱粮所得,能否过个温饱新年。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江南念却每日变着花样,刁难张祈山与小副官。 譬如在这滴水成冰的寒冬。 她早早命厨房研制各地特色锅子,张祈山等人皆来自北方。 自然更钟情滋补的牛羊肉小火锅,或是那种香气扑鼻、充满烟火气的铁锅炖大鹅。。 二月红、齐八一等久居长沙的本地人,素来偏爱各式香辣火锅。 此口味与江南念的偏好颇为相符。 至于近来不见踪迹的陈皮,乃江浙人士,饮食则更倾向于海鲜。 甚少过来蹭饭的刀客,喜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对食物并不挑剔。 这一日,夜幕将至,华灯初上。 张祈山方才送走上头派来视察的官员,匆忙赶回府中,陪伴那淘气的小祖宗用膳。 然而,除了她特意准备的一锅臭气熏天的柳州螺蛳粉。 平日叽叽喳喳的尹新月也不见踪影,张祈山以为二人相约出门嬉戏去了,便未加在意。 直至夜间,因时世动荡,他重新划定的宵禁时间已到,二人却仍杳无音讯。 张祈山连打数通电话,始终无她们的消息。 最终,经过一日的议事,张祈山也略感疲惫。 他不耐地扯开领子的扣子,端起一杯茶,以缓解口中残留的食物味道。 待寻觅之人隐匿于夜色,方有人自远处奔跑而来。 “佛爷,查到了。” “讲!” “……佛爷下午送宋先生登机,有人目睹行程中多了三人。想必是夫人她们一同去了南京!” “她算哪门子夫人,那小祖宗才是我张家的夫人。日后注意,莫叫错了。” “……是!”虽早知那晚屋内之人是月亮,如今看来,究竟是谁在谋算谁,还未可知。 张小鱼心中暗自吐槽,面色却无丝毫异样。 “继续,派人打探她们的消息。务必确保她们的安全…” 出了这长沙城,谁还认得他张启山,想到此。 他便往南京结交的同僚打了几个电话,让人留意照看家眷一二。 依照这小祖宗的性子和颜色,到了外头未必安全。 且她向来不肯吃半点亏,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乱子。 还有她那江南君的身份更是隐患,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这要命的冤家,真恨不得时刻带在身边才安心。 而他们忧心忡忡的女子,此时已乘坐军机抵达上海。 华灯初上,从飞机上俯瞰沪城,犹如灿烂星河,于乱世中尚有这一方繁华安稳之地。 夜风忽起,刚下机的三人也不禁感到阵阵寒意。 即使身披皮草大衣,也难以抵御这冬日突然袭来的严寒。 接应的人开车将她们径直送往华懋饭店,也就是后来更名为和平的饭店。 为她们安排的房间,皆是面积大、装饰奢华的套间。 几人下机后直接呼叫了酒店服务,用餐后便休息了。 白日里,她们前往附近的租界逛街以打发时间。 窗帘拉开,巨大的全通透落地窗外,视野宽广宜人。 霓虹闪耀,车水马龙,高耸入云的大楼依然灯火通明,大都市的繁华喧嚣轻易地掩盖了夜空星月的黯淡。 小姑娘的嗓音就像她的人,娇嫩,糯甜。 “姐姐,这真的要送给我吗?” 尹新月看着眼前这套奢华异常,古典与高贵流光溢彩的西式宫廷风的裙子。 “我觉得新月穿起来肯定很适合,你赶紧去换了出来,姐姐给你化妆。” 换好衣服的小姑娘乖乖巧巧的坐着随她在脸上涂抹。 脸颊浮红,一双秀眸水润,湿气氤氲,懵懂又娇艳。 妆扮后的确像个小公主,很纯,偏颜色太盛,牵缠一丝纯真。 这款裙子是特别定制的,材质高级感十足。 浓郁瑰丽的宫廷红丝绸面料,外罩薄纱水袖披肩,多层堆迭的花瓣裙摆缀满亮片和水钻,疾速飞旋时,如伞展开,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单是视觉效果已经足够吸睛。 “姐姐,这套裙子你何时定做的?我们怎么没有发现?” 毕竟,她们这几日时时在一起,根本没有分开过。 江南念慵懒地勾着唇,摸了把新月憋红的小脸,俯身给她涂上同色口红。 “我想想…好像是曾经的故友送我的,他说希望我永远是快乐无忧的小公主。可我呀,只想做独一无二的女王!” 江南念一双含情目皎洁璀璨,里面彷佛藏了把小钩子,不在意的回复着小姑娘。 霍三娘穿着玫瑰红的丝绒裙子从换衣间走出,裙子是无袖的设计更显得手臂纤细灯光下感觉像是上好的和氏璧,及腰的长发柔顺的散在身后,脸上画了一点浓妆更显娇艳,眼睛像是一汪春,鼻子挺翘唇瓣微弯。 艳若玫瑰,很美,也很浪漫。 “怎么,妹妹只夸赞尹小姐貌美,姐姐难道就不够美么?” 那时尹新月才发现,原来这平时看起来严肃高高在上的霍当家也有柔情与俏皮的一面。 只是她不会在其他人跟前显露,包括她与外人。 “霍当家,好漂亮耀眼。” 眼前的霍锦惜黑润的眸,雪白的肌,软红的唇,柔软的发。 平时里藏起来的让人惊艳的女性妩媚,在此刻全显露出来。 “霍氏锦惜,今日定是最美的玫瑰,虽有刺却胜在风情万种。” “妹妹,这小嘴,怨不得他们时时被你刺一刺。” 她拿起化妆刷精心描画着霍三娘精致绝伦的眉眼,最后打上艳丽似血的口红。 江南念倒也没有多言,又慢悠悠给霍三娘挑选了一瓶香水塞给她。 江南念自己则是身穿香槟色百褶薄纱希腊长裙,裙摆刺绣暗色花卉,质感飘逸灵动,色彩清新淡雅端庄。 臂膀缠着黑色长纱,暗金色丝线绣满累累花枝,增添下坠质感,黑色水碎钻纱巾掩面,头戴一顶颇有宗教风格的王冠。 虽看不清容貌,但其优越骨相,风流曼妙身姿,赛雪欺霜的无暇肌肤,足见是位稀有的美人。 三人下了楼,直接去了舞会大厅。 独自消失了一会儿的江南念顺手解决了几个日本高级军官汉奸才慢慢穿过走廊,窗纱被忽强忽弱的冷风拂动,在她面纱笼罩的脸庞打上深一层浅一层的光影。 明暗交汇,浓墨重彩,在某个瞬间,她彷佛如行走阴阳的魅鬽。 大厅里江南念掌心朝上,向尹新月伸出手。 “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可否邀您共舞一曲?” 小姑娘条件反射地将小手覆于其上,面露疑惑,心中又有些许惊惧,问道:“姐姐,你方才去了何处?我不敢四处寻你。” 对于其他邀她跳舞的纨绔子弟,她皆一一回绝,目光四处搜寻姐姐的身影。 江南念五指紧握,与她十指相扣,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怎么怕姐姐走丢?” “才不是呢!我是怕姐姐又被那些不识趣的人纠缠。” 这几日上街,姐姐总是被难缠的公子哥们骚扰,早已不厌其烦。 女子随口敷衍道:“放心,我在此处怎会走失?不过是解决了几只扰人的老鼠罢了。” 小姑娘被她牵着,缓缓融入舞会大厅的人流之中。 “新月,跟着我的步伐,莫怕。今日,你是这舞池中最美丽的小公主。” “有姐姐在,他们怎会看我呢!” “新月,不可妄自菲薄,如若有人眼里只有你再无她人,那人当然是你的良人。” “我才不信呢!我虽然好看,但也不如姐姐,我不信有这样的人。” “会有的,他只爱他的小青梅。” 江南念向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搂着小姑娘朝中央移动,舞台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流光溢彩,纤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一排剪影。 她在舞厅轻拥尹新月,扬纱旋转,垂眸顾盼,众人即刻明白何为“双瞳剪水,目似寒星”。 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瞧热闹。 佳人虽冷若冰霜,不与人言,但着实养眼,宛如小仙女。 如众人所料,在场百分之九十九男性的目光,皆焦着于她们三丽人身上。 三类风格迥异的佳人,或可爱,或妖艳,或绝色,风情万种。 转换舞伴之际,江南念将尹新月托付给一位十分在意小姑娘的男子。 她不动声色眼眸流转之间地把到手的名单就转递给了潜伏的同志,而后随手拿起一杯香槟,走到楼上倚在栏杆上,俯瞰着楼下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肤如凝脂,貌美艳丽,如玫瑰般绽放的她,遇上了谈吐不凡、举止优雅的世家子弟,一位从军归来的青年才俊。 天真烂漫的大家闺秀与门当户对、留洋归来的有志青年。 相遇的这一刻,既是开始,也是结束,或许这就是宿命。 江南念站在高处,俯视着楼下的这一切,不禁感叹: “民国的爱情,十有九悲……” 她宛如在观看一场盛大的独幕歌剧,目睹着美好事物的凋零与毁灭。 碎碎念:最近不见你们留言,这到底是行还是不行?给点意见啦!!! 第113章 玩够了? 霍三娘回长沙前,渴望谈一场纯粹的恋爱,以免青春留下遗憾。 自舞会后,霍三娘不时打扮得明艳动人,神情也较在长沙时更为自然松弛。 她并未多言,毕竟众人皆已成年,所求之物与年少时已大不相同。 成年人,亦有承担责任之能力。 霍三娘起初对二月红心怀憧憬,因二月红委实出色。 然而,二月红的拒绝坚定如刀,毫无转圜余地,使她心灰意冷。 若无意外,霍当家将会成婚,继而生儿育女,按部就班,富贵体面。 此后人生,仿若过往霍家人一般一眼便能望到头。 她正值桃李年华,对爱情自然心生向往。 偶遇将她视若天人的男子,她抛开身份限制,做出了此生最为大胆的举动——接受他的表白。 只用霍锦惜的身份与他交往,不求以后,只在乎一夕之欢。 况且他一举手一投足,一如世家公子,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她恨自己六根不净,心存妄念,既舍不得荣华富贵的体面生活,又向往虚无缥缈的火热情爱; 褪出霍当家的身份责任,可她也是个向往爱情的普通女子。 心心念念,只余满腔缱绻。 江南念并未多问多管,只是在她出门时,懒洋洋随意地挥袖扔过去几个小盒子。 霍三娘挑起眉,问道:“妹妹,这是何意?” 坐在花篮样式吊椅里的女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道:“男欢女爱,亦无不可。三娘需注意安全,采取保护措施方为上策。” 霍三娘的春情春思都藏在浓密的睫毛之下,目光深邃,静静地凝视着江南念那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 看着女子的唇角慢慢扬起,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打趣她:“莫要纵情过度,以致肚子过敏鼓包,到时哭着来找我便好。” “若不是着急出门,定要撕烂妹妹这张嘴。” “一盒有五个,三盒。想来也足够你们夜夜欢娱了,若不够,那我也无能为力了……你们省着点用…” …… 临近门口的霍三娘没好气地回过头,啐了女子一口,然后坦坦荡荡地将小盒子塞进包里,转身离去。 江南念那洞悉人心的眼眸,逼得霍三娘不告而别,颇有落荒而逃之意。 数日的耳鬓厮磨,那个男人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回忆。 直到很久以后,尹新月都浑然不知,当年那对出身显赫郎才女貌的男女,始终锲而不舍地追寻对方的消息。 霍三娘青春年少时,遇见过过于惊艳之人,为了二月红,将自己困缚许久。 后来,她再次遇见愿相伴一生之人,然而世事无常、命运多舛,致使有情人分离。 其实,诸如江南念这般,虽短暂出现于他们的人生中,却惊艳了无数人的时光,也为他们带来了或许穷尽一生都无法消除的遗憾与伤痛。 那么,此时她可曾有过一瞬,哪怕仅一秒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悔恨? 没有。 自始至终,她对所有人皆是如此,未曾有过半分真心。 她的每一次看似温柔缠绵的停留,皆是一场放纵私欲的捕猎。 寒塘渡鹤影,她从未想过为任何人长久驻留。 即便是张麒麟,她也心存利用之意,喜欢和爱更是少得可怜,仅有些许怜惜欢喜之情。 好奇的小姑娘扔下正在涂的指甲油,凑过来问道:“姐姐,你给霍姐姐的是什么东西?为何不给我一盒?” 她不以为意,轻捏了捏小姑娘肉嘟嘟的小脸。 “你啊你,竟也会吃这种醋。在这里,她是霍锦惜,回到长沙,她便是需要承担责任的霍当家。当家之人,不宜为情所困,需冷静淡漠,处事公正。” “至于你,尚无需如此。若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切不可轻易将自己托付给男子。” 尹新月思索一番,便知晓了其中深意,原本白净的小脸泛起一抹异样的红晕。 “姐姐,我明白了。早知如此,便不该问的。” 她又一次被女子的温柔细腻所迷惑,鼓起勇气问了许多人都不敢触及的话题。 “那姐姐你呢?为何你在他们之间周旋,似乎对谁都有好感,又似乎对谁都没有特别的感情?” 江南念眼神晦暗,凝视她许久,方才说道。 “我与你们不同,我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与人共度余生!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和鸣、岁月静好,都与我无关……” “那姐姐想要的是什么?” “姐姐想要回家…” “那姐姐归家,能不能把你的未婚夫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好奇他怎么俘获姐姐的芳心!” 尹新月以为她所说的回家是东北张家,她想等的那个人是小族长。 江南念对此没有过多介绍,只是置之一笑。 她捋了捋小姑娘有些凌乱的发丝,淡淡笑着。 “再说吧!新月,你约会的时间到了。赶紧走吧…” “姐姐…又笑话我…” 少女情怀总是诗。 小脸红红白白,语气娇娇怯怯,不显跋扈,倒是别样的娇媚俏丽。 “姐姐,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出门玩?” “你们约会,带上我做什么。你们卿卿我我,显得我孤家寡人多不合适。” 江南念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轻声点她几句,又亲昵地逗她几句。 小姑娘看了眼手表,略显焦急地赶紧喷了几下香水,对着镜子照了照。 她拿起小包包,穿上小皮鞋,匆忙出门了。 待霍三娘和尹新月离开套房后,她点了支女士香烟。 香烟就放在烟灰缸里,缓缓散出缕缕轻烟。 她心想,那位傻乎乎又惹人怜爱的小族长,也该回去看看了。 那扬起的小脸晶莹剔透,宛如与跳跃的流光浑然天成。 她随手拿起听筒,给解九打了个电话,语气温温柔柔。 “九爷。” 电话那头的解九眼神中仍有一丝不耐烦立马消散,脸色却缓和了下来。 “小祖宗,您可算是想起打电话来了。佛爷派人在南京打探你们的行踪,都快急死了。你们倒好,跑到上海去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响起,他眼中的柔情难以抑制,侧过头对着几人,指了指自己的听筒。 听到女子娇柔的声音,周围的几人停止了讨论,安静了下来。 她的目光有些恍惚,轻声应道: “这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带大小姐出门玩几天罢了。有什么好报备的,玩够了自然就回去了。” “我才不信九爷没有收到上海铺子伙计的消息,我和新月的消费都记在张祈山的私人账上。九爷记得去收款,他得罪了自己的小夫人,自己一走了之,倒让我来哄这位小姑奶奶。我那独一无二的绝版高定都给了他的小夫人!” 解九挑了挑眉,向周围跃跃欲试想要抢过听筒的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一声“小祖宗”轻轻响起,语气很轻,彷佛生怕惊吓到电话那头的人。 纵然张祈山早有心理准备,心跳还是骤停了半拍。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竭力抑制住接话的冲动,默默点头。 解九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笑意:“消息倒是收到了,张小姐走到哪儿都不乏追求者啊。我听说,还有人从法国空运玫瑰,只为博佳人一笑。” “九爷,道听途说之辞不可轻信。况且,我可当不起这乱世佳人的名号。无非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罢了……” 解九适时止住话题,转而问她:“何时归来?” “快了。” “我能否问一句,张星月小姐,为何每次都先给我打电话?” “……因为九爷是智者,从不言废话。佛爷,却不一定……” 没等解九多说,电话突然挂断。 解九面无表情地看着张祈山。 “佛爷,你家小祖宗让你结清她们在上海的所有费用。” “汪、汪!” 奇妙的气氛被一阵沉厚有力的短促犬吠打破。 “稍后,我让副官结清。” “过来。”五爷扬声招呼,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意。 张祈山不由哼笑了声,继续之前未完成下矿山的话题。 身后的齐铁嘴闷咳一声,对他们的态度颇觉无语。 “小九九,怎么不让我与月月儿说几句?” “你的月月儿可没说要与你聊几句,赶紧去看你的资料。” 解九不想搭理这犯蠢的发小,反正她都要回来了,有什么好说的。 与齐铁嘴不开心相比,二月红淡漠的眼神,虚浮在没有半点儿情绪起伏的脸上,多少显得有几分冷酷,不近人情。 她喜欢玩,不耐烦就走人。 总有一日,她玩够了,是不是也会一去不返? 不得不说,二月红确实是摸准了她的心思。 好吃好喝,光鲜亮丽地玩闹着。 高兴的时候逗一逗他们,不高兴了,就把他们丢到一旁; 一旦违背了她的心意,就会被她弃之如敝履,任其自生自灭。 第114章 狗胆包天 数日之后,两对情意缱绻的小情侣,玩够了恋爱中的小手段。 临行前,他们依依不舍,难舍难分。 江南念并未提醒她们,因为这一别,或许就是战乱年代的永诀。 当她们回到长沙时,大戏已至高潮。 霍三娘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低声轻叹,似是早有预料。 “妹妹好谋略,让我离开一段时间。待家中那些不安分的人自动现身,我便回去处理那些卖国求荣之徒。” “言重了。” 此前,她答应一同前往上海游玩一段时间。 三人之中,唯有尹新月以为是因生了张祈山的气,才故意带她们去上海的。 听着二人话中有话,尹新月撅起小嘴抗议道:“原来你们俩都是骗我的,只有我傻愣愣地以为是去玩的。” “傻乎乎多好呀,万事不管,这便是你尹大小姐的福气。我们是操心的命…” “你先回佛爷府,我去接个人。” “姐姐,为什么不一起回去?我才不要一个人回去面对张祈山那张棺材脸呢!” “姐姐,有正事。最多一晚我就回去了,乖,听话一点。” “好吧,那姐姐记得早点回来。” 小姑娘只能坐着解九派过来的车,自己先回了佛爷府。 牢狱中的时间似乎被无限延展,二月红的体力随着鲜血的外流而迅速消逝。 在面对陆建勋的下属严刑拷打时闭口不言,他即将失去知觉。 一辆黑色小轿车缓缓驶来,早已在附近等候多时的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车门打开,江南念走下车,在众人的簇拥下,她有条不紊地拿出手令。 随后,有人俯身为她引路,她一步步地走到了二月红身前。 “姓陆的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动我的人!回去告诉你们的长官,洗净脖子等着吧。” “你们是谁?此地乃监狱重地,岂是你这一女子该来的……” 话未说完,那张手令便被轻飘飘地扔到了下属的脸上,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打!” 随着话音落下,那下属的脸被狠狠地甩了七八个巴掌, 倒伏在地的二月红竭力仰头,目光撞入了女子那居高临下俯视他的眼眸。 “月,你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二月红强撑着的那一口气终于散去,他安心地昏厥了过去。 待二月红再度苏醒,发觉自己身卧红府明净的屋内。 他并无明显痛感,仅感头晕,周身虚弱无力。活动了下发麻的手指,侧首张望。 江南念慵懒地半倚在小榻上,阳光洒在她如玉般的脸颊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 女子专注地翻阅着游记,仿佛从未离开,犹如初至红府时一般。 “醒了?”她随口问道,眼睫微垂,并未看向二月红。 二月红以手掩口,轻咳数声。 “可否给我递杯水?” 江南念缓缓放下书,起身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温水。 她直接将茶杯送到他嘴边,一言不发。 她的动作略显生硬,二月红干裂的嘴唇得到了暂时的滋润。 他闷哼一声,不敢言语,喉咙如火烧般,接连喝了两杯,方才觉得舒适些,缓解了干渴。 “月能来救我,我很欣慰。” “哦?是吗!二爷的苦肉计用得如此娴熟,只是容貌受损。好好的一张俊俏面庞毁了,着实有些可惜……” “既然红官的这张脸还能得月几分看重,我自当悉心调养恢复。如若不然,人未老,恩情便已断,更得不到佳人丝毫垂怜。” 她抬头,惋惜地看向二月红,却见他眼中布满红丝,眼底乌青一片,雪白的下颌也冒出了胡楂。 她从未见过二月红如此狼狈、不修边幅的模样。 相识至今,他向来是深沉稳重,处变不惊,一副翩翩公子世无双的姿态。 “月,你这是在担心我?” “你觉得呢?” 女子语气淡漠,让二月红有些发愣,一时难以揣测她的心思。 二月红来不及深究江南念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态度,他只是心中惶恐,强撑着身体,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月,我随佛爷一同下矿。我以为自己无法生还,彼时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只想出来见见你,抱抱你……” “你在里面见到了谁?”女子打断他的倾诉。 她依然语气平静,脸上淡漠的神情与平日无异。 二月红望着她的眼眸有点意味不明,他一直以为看到的是自己的幻觉,所以听到她的问题有点儿失神地喃喃。 “我在矿山的迷魂阵里看到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我并未遇见山鬼。长沙城中没有月,我在城中寻觅良久,始终无法找到你,他们也对你一无所知。幻境将我困缚许久,我才清醒过来……”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有些呆若木鸡的二月红,对他的疑惑视而不见,缓缓走到窗边。 “或许,你所看到的就是真相呢!难道这梦不美吗?如花美眷在怀,春风得意……” 一个又一个问题打得他猝不及防。 二月红慢慢起身下床,走到她身边环住女子。 “不,红官觉得不好!我不想要其他人,我只要月……只要你啊……我不管你是何人,是山鬼亦或其他。只要是你,便好……” 落嗓在“你”字时,彷佛被他含在舌尖绕了一圈,再缓缓吐出,轻柔,绵长,带着些许无奈与柔情蜜意。 与刚才在牢狱里大义凛然、拒不配合签字画押时截然不同。 其中缠绵之意,江南念自是听出来了,她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都想要我,可我只有一个,那可怎生是好呢?” 怀里的女子是如此的真实,她的香味是如此的好闻。 她是真的,真实存在的,他梦里才是假的。 什么命定之人,什么如花美眷,他二月红不认。 他低低地笑,在她发下印下一吻,轻问,“月,不要走,陪陪我好不好?嗯?” 江南念被他低沉的嗓腔震得耳蜗酥麻。 “我才回来就带你出来,还没有回佛爷府。你就不怕张祈山来你府上抢人?” 她仰起头,手指慢慢在他修长颈线上滑动,性感的喉结来回滚滑,往下玉片似的瘦削锁骨被带得微颤。 “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能带走你。” 搂着怀里的女子,刹那间,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口炸开。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声音发颤,这一刻,仿若扑火之飞蛾。 “可是,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一起吗?” 女子侧额朝他瞥去,目光清透,眼神温柔,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笑意,似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没人能在她这样的眼神下继续生气。 羞恼尽数化作旖旎的情意。 “那月呢?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痴痴地搂着她,像在窥探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不知道啊。” 江南念唇角一弯,玩笑般,带着点儿天真的孩子气, “也许,是这一刻的温柔。也许,是下一刻你们的爱意…” 也许,我什么也不想要呢。 二月红魇呓似的呢喃,“可是,我想要,我想要张星月的全部属于二月红。” 江南念对此,只漫不经心不在意的淡淡一笑。 你们可以想啊,得不得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115章 唯一 此时,佛爷府张祈山刚换好衣服下楼,便与陆建勋虚与委蛇地相互寒暄。 电话响起,他在陆建勋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接起电话。 随后,他将电话递给陆建勋,看着对方趾高气昂而来又灰头土脸地悻然离去。 张祈山不明意味地笑了笑,他的前途最终还是要依靠一个女子来周旋。 这到底是算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 还不等安静片刻,张祈山就听见尹新月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看着送进来的大包小包。 “哎,你们小心点,这些可是姐姐给我的高定,先送到楼上去。” “那几个箱子,是姐姐的,直接送她房间就好。” 张祈山扯了扯嘴角,又咬牙切齿地看着小姑娘毫不客气地使唤他的副官搬东西。 又等了一时,终不见那女子的身影。 “张星月呢?” 尹新月这才注意到沙发上沉着脸的他,后退两步,拍着心口说道。 “哎呀妈呀,你吓死我了。佛爷,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你吱一声呀。你突然来一句,吓死个人。” 张祈山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径直走到窗边,擦着打火机燎了根烟,不耐地催促。 “说,她人呢?” 听着张祈山不耐烦的声音,尹新月有些害怕的见好就收。 “姐姐,说她去接个人出来。明天就回…” 说着,飞快的往楼上跑去了。 “凶什么凶,怪不得姐姐不愿意先回来。哼…” “……” 张祈山烦躁的两指夹着烟,往内吸了一口,缕缕白雾自薄唇散出,指尖猩红火星明灭不定。 “张星月,你可真不安分…呵呵…” 等她回来之后,要拘着些,不能再放纵了。 再不肯乖乖听话,就直接关起来得了。 接个人,联想到之前那个电话。 便明白她大概在哪里了,直接把烟头灭了。 拉了拉领口,松了松领带。 “副官。” “是,佛爷!” “查查她是不是在二爷府上?” 面对日渐脾气暴躁的佛爷,小副官忐忑的下去打电话查她的行踪。 不多时,也有些不开心的道。 “回佛爷,人在二爷府上。是否要去接月亮回家?” 从矿山回来的张祈山总觉得心头有一把火在燃烧,一点没有从前的淡定从容。 迫不及待的起身,点点头。 “走,去接小祖宗回府。” 第一天回来,就和别的男人鬼混,当他是死了不成。 这会刚盥洗过后的俩人换了衣衫,江南念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二月红慢悠悠的站在附近修剪着盆栽里的枝叶。 气氛难得意外的和谐,老管家是马不停蹄的各种安排。 他叭叭低声吩咐府中下人,撩起眼睑就见到院落里女子袅袅娜娜的身影。 他眯作一道缝的眼眸一下子睁大,咧开嘴,笑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主子,张小姐,他俩穿得挺像一对儿……” “你老自己都说了,那就是祖宗,二爷不得供着?好歹死命哄着,张小姐总算回来了。希望二爷能开心一点才好,般配得很…” 这头俩人絮絮叨叨,那边张祈山一脸怒气的带着小副官已经进了门。 望着院落里同色衣衫悠闲的俩人,更是心里烦躁到极点。 二月红捻了一片当地特色紫苏红姜片正哄着女子吃。 “乖,你尝尝看,一点都不辣。” “你莫非是在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女子吃这个对月事有益,你试试…” 江南念这才缓缓张口,轻含入口。 “不辣吧?”他笑着询问女子。 江南念娇柔地应了一声。 “我来的不是时候?”忽然一人影出现在身边,熟悉的气息中夹杂着一丝占有欲。 二月红慢慢收回被她轻含了一下的指尖,不疾不徐地笑了笑。 “佛爷,好敏锐的洞察力,好迅捷的身手。月才刚接我出来,佛爷就登上门了!” “我听人说二爷出来了,过来看看你身体是否安好?” “佛爷尽管放心,暂时还死不了,月可是让陆建勋颜面尽失。” 二月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执起一盏温茶,喂她喝了几口。 对于张祈山冷厉的目光,她视若无睹,反正与她无关。 她就着二月红手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 张祈山和二月红聊天余光还往她这边看,时时刻刻都不忘监视她。 “佛爷,您事务繁忙,就不必挂怀了。现下晚饭已备好,您是否要留下用饭?” 其言下之意甚是明显,人既已看过,若无其他事,便可速速离去了。 “如此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不过是客气一番,你还当真了。 二月红心里暗自吐槽自己非要客气一下,现在好了吧。 “……佛爷,请。” 闻听二人言语间的机锋,目光还不时落在她身上。 二月红下意识地想让张启山离开,可他似乎并未领会到二月红以茶盏送客的暗示。 小副官主动走到她面前,伸手过去,江南念顺着他的手起身。 “月亮,去吃饭。” 她微微一笑,依旧沉默不语。 面对压力,他并未松手,就这样牵着她走向餐厅。 身后二人稍作停顿,又继续闲聊起来。 “佛爷,如今是不忙公务了?” “即便再忙碌,也不及接这小祖宗回府重要。” 待到落座时,小副官见主人家并未发话,便只站在她身后,随时准备为她服务。 二月红扫视了一眼。 “副官,不介意的话一起用餐。” 张祈山颔首,他才顺意坐在下首乖巧的用饭。 身边俩人时不时用公筷给她夹菜,江南念遇到感兴趣的就吃几口。 特别是鲜美的虾饺,里面的虾仁个头特别大,又滑又脆。 见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无奈地给每人夹了几筷子菜。 一顿饭吃得也算心满意足,二月红拿出手帕,帮女子擦拭了一下嘴角。 江南念率先开口:“小副官,陪我去散步!” 小副官满心欢喜,跟着抱着猫咪的江南念走向院子。 剩下两人显然有话要谈,便留下来细说。 二人一猫在红府的林荫道上缓缓踱步。 江南念慵懒地倚在木栏边儿,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趴在那打盹的小猫咪。 “姐姐,为何回城后不先回佛爷府?佛爷很担心你,此前还特意打了很多电话到南京,托人照顾你。” “怎么,只有佛爷惦记我?你就不惦记我吗?” 江南念抿着嘴,似笑非笑。 她那乌黑浓密的长发柔顺垂下,在夕阳下,如涟漪般闪烁游走,反射出点点星芒。 “我…当然也惦记月亮,你也…想我…们吗?” 话说出口,盯着她的鞋子,一动不动地等了许久,眼睛都酸涩了,都没有收到她的回复。 他的爱与给予是无声的,真挚,毫无保留。 可江南念瞧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轻轻笑了一声。 虚虚抬起他的下额,手指压着他的唇蛊惑道。 “小副官,你不叫姐姐了。是想做什么呢?你想说的是,你很想我是不是?你想问,我想不想你对吗?” 小副官再也受不住她的调笑,与她馨香娇软的身子紧密相贴,胸膛滚出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温柔缠绵。 “月亮,我不想被你当做小孩子看待。我早就成年了,我就是想你…很想你…” 将江南念的身体揽入怀中,他低下头,在她脖颈间来回摩挲,似是欣喜若狂。 “有多想?小副官有没有听姐姐的话?” 江南念本欲避开,转念一想,逗逗他倒也无妨。 “非常想,睡前都会想月亮。我会乖乖听月亮的话……” 直至他几番掠过她的面庞,湿漉漉的吻反复摩挲至她唇边,她才侧过脸,轻声规劝。 “不行哦,小副官要乖,不可以这样,姐姐会生气的。” 小副官对这女子可谓言听计从,纵使万般不舍,还是停下了动作。 “我和佛爷,让你选一个,你会选谁?” “不可以都选吗?为何一定要只选一个?我们大家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他呼吸沉重而紊乱,有些难耐地将脸贴近江南念的颈窝。 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极大地宽慰了他焦躁不安的心。 “傻子,没有人会一直在一起,总要分别的。” “可是,我觉得大家一直在一起很好。家里有佛爷有月亮有大家,很开心。” 少年的脸上写满疑惑,他不明白为何要分离。 江南念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推开了他,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冷情。 “不可以哦!我的人心里只能有我一个,我永远要做唯一那一个!” 给了我的,如果也给了别人,那我便不要了。 第116章 嫉妒 原本张祈山二月红带着一众人,做好了下矿山的各种应对。 机缘巧合之下遇上了一直躲在矿洞的老头,本想着能带着他平安归家。 可那瞎眼睛老头还是倒在了洞中,他们几人一路经历了千难险阻。 二月红拿到了一小块青铜器交给了张祈山,好不容易炸毁了主通道。 众人相携着逃出生天,又被裘德考陆建勋埋伏在外的人手打了个猝不及防。 有伤在身的二月红又被陆建勋抓进监狱,想要屈打成招造成勾结日本人的事实。 以此来威胁张祈山下台,更是想要用一石二鸟之计逼迫九门提督俯首称臣。 为他所用,好下矿盗取更多的财富往上爬。 解九的货也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海关不能清关过来。 幸好他与江南念一直有联系,她给关系亲近的宋家小姐送了一套短版高定和珠宝首饰之后。 上边的消息随之下来了,一一化解了九门目前的困难。 张祈山的位置目前是没人敢动,二月红也被她捞了出来。 其余私下妄动的势力一看张家小姐不好招惹,一时也摸不透她的具体身份。 趁势收好自己的爪子,私下暗流涌动。 江南念就当没看见,该收拾的人总不会轻易放过的。 其余该张祈山糟心的,她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张祈山和二月红心平气和的浅聊了一下就出门寻她。 张祈山走过去抬手攫住她肩胛,将人拖回身边。 “怎么,一会儿不见,又开始逗我的副官了?” 小副官原本就因她的话惊疑不定,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 瞅见他过来,刷的身姿站得笔挺,“佛爷。” 张祈山没应声,也没看他,垂着眼睑,神色很淡地往外面比了比下颌,示意他开车去。 习惯接受张祈山命令的小副官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好的地方,低低看了她一眼就出门了。 “有何不可!这么忠心的副官可真便宜佛爷了…” 她衣着整齐,长发顺伏,看上去并无异样。 张祈山倒不觉得因自己的副官吃醋掉份儿,有条不紊地替她把带过来的大氅披好。 “随我归家吧!张星月,我也受伤了,难受。” 张启山适可而止,适度在她面前卖惨示弱。 随后出来的二月红轻咳两声,捂着自己心口,宛如西子捧心般柔弱。 “月,不是说好陪我吗?连一晚也不能留下吗?” “……” “要不,二爷随我去佛爷府?” “……” 二月红看看张启山,张启山面不改色地看着二月红。 “算了,我就不叨扰佛爷了。月,闲暇时记得来看看我。” 江南念随意点头,至于话是否入了心,明眼人都看得出。 “佛爷,原来你也有心魔了,谁也逃不掉…” 目送二人上车后,二月红暗自思忖摇头,缓缓转回府中。 张启山坐到后座,将江南念揽到身旁,见女子始终不语,他眉心逐渐皱起。 “这是怎么了?” “我想到你忠心耿耿的小副官刚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哦?说来听听?” 前头开车的小副官飞快透过后视镜瞄了眼她,想起方才她的淡漠态度,心里还是打了个突。 “佛爷!” 佛爷就坐在后头,小副官不确定他是不是注意着这边儿,只觉如芒刺背。 他不敢多嘴,也不敢一直盯着女子瞧,规规矩矩的开车。 “我问他,佛爷和我之间只能选一个,他会选谁?” 张祈山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是如何回复你的,竟让你如此烦心?” 语气平缓,神色冷峻,却给小副官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他心跳骤然停顿半拍,视线越过他怀里,迅速瞥了那略带恶意的女子一眼,不敢过多关注。 “他呀,永远是佛爷最忠诚的走狗。他说只要有佛爷、有月亮、有大家在身边就开心,真是够忠心又单蠢的!” 江南念语气中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感慨。 “张祈山的就是张星月的,我的副官忠心一样可对于你。” 对于他俩的答案,江南念好笑的摇摇头。 她不再看向两人,趴在半开的车窗上,凝视着外面的行人。 反正车速并不快,寒风的程度她还能够承受。 当看到缓缓行走在路上的陈皮时,江南念又心生逗弄之意。 她拔下一朵珠花,朝他扔去,然后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嗨,可爱的小橘子。” “…” 陈皮感受到有物品飞速袭来,侧身顺手一接,正想扔回去,女子的笑容便映入眼帘。 “…姐姐” “明日,过来吃饭!” “好,我知道了。” “副官,加速回家。” 言罢,张祈山将女子扯下。升起车窗,全然不顾她的挣扎。 “我嫉妒了,张星月。”他沉声道。“回来不先归家,与他人谈笑风生,却对我置之不理,是何意?” “你好好待在家中,二爷却因你遭牢狱之灾,受尽折磨。佛爷,我这是替谁收拾烂摊子?帮你擦屁股还不乐意?” 她的话语,让张祈山产生一种两人亲密无间,他人难以介入的错觉。 “你若想,我也可以。我乐意效劳!” “……” “当兵之人都如此不拘小节,粗鲁无礼吗?张祈山,你还要不要脸?张大佛爷,你敢不敢再大声些?” 江南念对张祈山有意的曲解感到无比无耻。 “那我们回房再说,他们便听不到了。”他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语气缱绻。 江南念打了个寒颤,看着张祈山不要脸的样子,他还竟有些得意。 说罢,张祈山下车抱起她往府内走去,独留小副官在风中凌乱。 “张祈山,你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怎么这么违和呢?” “怎么,对你说点私房话都不行?”他皱着眉,神色微敛。 “神经!谁跟你有私房话要讲!”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她刚捶了张祈山几下才被放下来,无聊的尹新月就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差点把她扑倒,一时倒退了两步。 “乱跑什么?” 张祈山将她揽入怀内,对着小姑娘话语有些凶。 “你凶什么凶!姐姐,你看他,一个老…大男人对着我这么个娇弱的小女子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又没有聋!” 尹新月原本想骂他个老男人,可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就怂了一下。 本就娇滴滴的小姑娘躲到她身侧,看上去更加娇弱可怜了。 “张祈山,你这么凶做什么。人家来做客的,都没有花佛爷一分钱。自掏钱包自给自足,你倒还凶上了。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以后怎么找老婆” “…” “找不到,也不想找,把你赔给我就行。” 他中气十足的样子,倒也遮掩了他有些憔悴的病容。 “想得怪美,张祈山洗洗睡了吧,梦里啥都有,免得青天白日的说梦话。” “就是就是,姐姐,我跟你说。我表姐说了千万不能嫁给兵油子,人又容易短命又粗鲁无礼…” 两位女子同时给了他一个大大嫌弃的白眼,挽着手回了楼上。 旁观了一切的小张们只恨不能自插双眼。 兵油子张祈山气极反笑, “该干嘛就去干嘛,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受了无妄之灾的小张们刚吃过饭,三三俩俩的嘀嘀咕咕离开了。 只剩从矿山回来后一直休息不佳的张祈山低声轻笑,缓缓回房。 江南念回房后,看见已经整理好的行李,挑出几件要送他们的礼物放到一边。 在浴室舒舒服服地泡完澡出来,拢了拢睡衣。 只见那个不知羞耻的男人穿着睡衣正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头靠着靠背,望着天花板发呆。 “佛爷,莫非你眼睛也不好使了?大晚上的梦游走错房间了?” 他眉心微微皱起,隐忍不耐之色颇重。 只因初见那刹,那道过于耀眼的光芒,成为困缚他半生的执念。 “张星月,我难受,睡不着。” “你睡不着与我何干?寡男寡女的大晚上来我房间,这不合适吧!” 这话像在问罪,见他状态不太对。 江南念还是走了过去微微弯下腰身下意识地前佝手指探了一下他额头。 果然,他发烧了,温度很高。 “喂,你发烧了!” 女子冰凉的手指一抚上他额头,刺激的他一抖。 “我想睡,可不敢睡,梦里没有你。”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江南念淡漠的脸上。 张祈山在长沙位高权重,向来说一不二,平平淡淡的一两句话,就充满压迫感,给人一种军命如山的强势和不容置喙。 他峋嶙的长指揉了揉额角,抬眸望着居高临下,眈视他的女子道。 “我想和你睡!” 碎碎念:刺不刺激? 想看小哥剧情的,马上就要去张家了,耐心点啊… 第117章 心魔 艾玛,回来时人还好好的。 怎么就一个洗澡的功夫,人就高烧的不正常了? 有些发疯的张祈山高烧不退,自顾自的拉下睡衣。 穷奇纹身随着高温显露,光裸的后背呈现深纵的倒三角轮廓,腰细韧,往下凹入睡裤内,连接精窄的臀,笔挺强劲的长腿。 遍体肌肉群健硕饱满,不绷紧都块块鼓突,腹肌和腹外斜肌的人鱼线壁垒分明,跟刀刻似的凌厉。 看上去虽然不如张麒麟一身薄肌匀称性感,却多了种雄性荷尔蒙粗犷蓬勃的爆发力。 “我艹,要不要这么考验我的定力!” 刚回来的江南念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给楼下的副官打了电话。 “赶紧上来两个人,把你们金贵的佛爷带下去。” 两位副官急忙跑上楼,又在她半哄之下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这么多人来她房间,她还挺不乐意的。 张祈山额头热得烫手,脸通红,人都有点儿迷糊了,一个劲儿扒拉着她喊身上冷。 他是从头到脚,连同心头都滚烫烫的。 再诚惶诚恐,两位副官也没敢耽搁。 听着她的指挥有条不紊的安排。 张小鱼立即拨打了家庭医生的私人号码。 想到原剧情张祈山失智之后的情况,她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小副官,速去将齐铁嘴、二月红、九爷请来。就说我想打麻将,需他们作陪。此外,莫要多言,以免横生枝节。” “是。” 不多时,二月红赶来,面色铁青,声音冰冷,极力压抑着怒火,语气尚且平静。 “佛爷,身上有伤,为何不早说。” 跟着一起接过来的齐铁嘴忙解释道。 毕竟,之前也是佛爷先找到了他。 “哎呀,我当时只见佛爷浑身是血。佛爷未曾言明被发丝寄生,我又如何知晓他已自行抽出那发丝。” 只见那女子满不在乎正仔细查看他背后久不愈合的伤口。 听到医生通报到来,她顺手拉下睡衣,盖住纹身。 医生为他打了退烧镇痛针,服过药后,他的体温迅速降至 38 度以下。 或许身上的不适感略有缓解,倦意却愈发浓烈,他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紧闭双眼,口中嘟囔着父亲,已然陷入半昏睡状态。 他们刚稍稍松了口气,不多时温度又升了上来。 心又提了起来,围在床前,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的病情。 人一多,即便都刻意压低嗓音,房间里还是如菜市场一般,喧闹嘈杂。 “佛爷怎么了?” 身形挺拔的解九从门外跨入,锃亮的皮鞋停在门边。 被张祈山紧紧拉着不放的江南念视若无睹,目光越过他们。 “佛爷下矿山,中招了,即将变痴傻了。” 女子轻笑一声,并未多做解释。 “?” “你们谁来顶替我一下,我已困倦至极。” 她着实不耐烦被他如此拉扯,更无心去安抚一个近乎癫狂的人。 几人轮流去拉他握着女子的手指,怎么哄怎么劝说他就是不放。 “夫人…陪着我…” 江南念差点气笑了,她伏在张祈山耳畔,轻声说道。 “张祈山,你先松手,我去把你的小夫人叫来。” 张祈山本就比她高大许多,又受病毒影响,此刻更是神志不清,充满戾气。 他抓住她的手一扯,“你陪着我睡。” 话落,这人便不由分说地压在她身上,睡衣下,结实的肌肉线条分明。 “你骗人,不许走……” 尚未等他们靠近,其周身气势已如泰山压顶,旁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一双原本紧闭的眼眸,不知何时猛然睁开,烧得通红,如恶狼般死死盯住她。 “好,你先放开我的手,很疼……” 估计张祈山脑子被烧得浑浑噩噩,安心地压在她身上。 “我让你看看,你把我手腕都抓红了。” 江南念强压怒火,反复深呼吸,语气温柔地哄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揉揉。” 他终于松开了一点点她的手腕,但身体依旧紧贴着她。 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在她的脖颈间摩挲,睡衣也被扯开了许多。 本来,他们从东北过来,不适应南方湿冷的冬日。 修建房屋时,考虑到她不爱穿鞋,就铺设了水暖,通过水管里的水循环,冬天就有了地暖。 他们几人从屋外进来,都脱掉了厚厚的外套。 这时,张祈山把女子轻薄的睡衣都扯了下来,露出白晃晃的肩膀。 “佛爷,你先放开月月儿…这像什么样子…” 二月红走上前,打算把她的衣服拉上去,手还没动,张祈山的眼眸就转了过来,像发了狂的野狗护着自己的食物,露出獠牙,威胁着靠近的人。 见他们如此没用,想来只能靠自己了。 江南念此时微仰起漂亮惊人的脸蛋,委屈嘟呶,“我手疼……张祈山…” 嗓音滴沥娇侬,含着哭腔。 明明触动的是耳膜,却让人觉得嘴里跟咬了蜜似的甜软。 几人几乎看痴了。 他双臂渐渐收紧,身体的反应来得猝不及防。 隆起骇人的一大团,像头蓄势待发的巨蟒,缓缓蠕动。 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才好,咬着牙齿微微笑。 “张祈山,你松开些……” 江南念觉得自己的腰快被他勒断了,胸口沉闷,伸手抵住他坚实的肌肉。 那肌肉似有生命,突突跳动,在她掌下躁动不安。 他滚烫的皮肉与她微凉的手心相触,鼻息陡然加重。 张祈山再次向下施压,将女子的小臂和肘臂压叠在一起,一双细白的小手与他的胸膛完全贴合。 “我很疼……你松开一点好吗……我想抱着你……乖,放开我的手腕……” “别走……陪我……” 待他好不容易松手,江南念将手腕轻轻绕到他的脖颈处。 “我不走,我陪你睡觉……乖……闭上眼睛。” 齐铁嘴还想继续喋喋不休,却收到了江南念的一记眼刀。 江南念忍受着张祈山在她怀里的磨蹭,毫不犹豫地出手,将他打晕,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一脚把他踢下了床。 看着张祈山的头磕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众人都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他妈的,真当老娘的便宜是好占的。陪什么陪,夫什么夫!困死我了……你们要陪就陪,别算上我。” 打着哈欠,江南念拢了拢松散的睡衣,径直离开了。 走到门口,又回头交代了一句。 “拿点结实的绳子把他绑起来,不然明天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这才刚开始呢!” 等冷心冷肺的女子倏尔转身上楼。 听话的张小鱼默默的在几人的注视下张祈山把卧房的窗户锁死。 对于小副官找过来的绳索,几人面面相觑。 还是轻轻绑了几道,连带着整个床。 实际稍微一动,就能挣脱开,那绑的绳子看起来就是个笑话。 几人蹑手蹑脚离开。 卧室的大门‘吧嗒’阖上了。 “月月儿,刚刚好凶哦……佛爷的头估计撞青了吧!……呜呜呜…她还瞪我…” 一出屋,齐铁嘴便喋喋不休,满脸委屈,扁着嘴向解九卖萌。 解九头疼地闭了闭眼,对于发小的不合时宜,他早已产生了抗体。 这时,他对着二月红说道:“二爷,佛爷这事儿着实难办。” “嗯,不然月儿不会在大晚上以打麻将的名义将我们都喊过来。想必她定然知晓一些内情,只能等明日了……” “月儿自己去睡觉了,把我们丢在这儿。罢了,我也去睡了……” “……” 留下二人,叹息一声,便也去客房歇息了。 第118章 闭嘴 他们昨夜是否安睡了不得而知。 而江南念一回房洗漱后,便清洗了张祈山紧攥着自己汗涔涔的手指。 困意袭来,她倒头便睡。 清晨,屋外嘈杂纷乱的声音将她吵醒。 江南念怒不可遏,她极为厌恶睡觉时被人打搅。 她迅速起身,甚至懒得穿鞋,打开房门。 呵斥道: “吵什么?” “闭嘴,噤声,不许吵闹。” 吵闹声戛然而止,然而,尚未等她心满意足地准备关门继续睡觉。 闭眼的江南念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紧抱住。 “夫人……找到你了…” 此时的江南念,相较于周围人的惊愕,更多的是近乎麻木的无语。 “不是说了,要用结实的绳子绑起来吗?为何提醒了又不听,真是烦透了!” 她甚至恨不得抓着自己的头发发疯给他们看看。 “不死不死…我的……不准死…” 呆头呆脑的二傻子张祈山对着她痴痴傻傻地嘿嘿嘿,她愈发气恼。 副官驱散了周围打算将佛爷带回房间的一众小张,还告诫他们要对此事守口如瓶,不得向外界透露佛爷的状况。 江南念身上挂着一个巨型挂件,无论怎样哄劝都无济于事。 他仿佛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愚人,死死抱住她不肯松手。 等他们一行人来到沙发,她也只能任由他抱在腿上。 敞开的紧实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高烧不退的热气将她包围。 她忍无可忍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最终还是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喊大叫,把他们吓了一跳。 “烦死了,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我就知道,回来肯定没好事儿…啊啊啊啊啊…” 身后的二傻子还顺着她的头发,倒是懂得哄她。 “要回要回,不回…我找不到…夫人…” “张祈山,我是谁…” “嘿嘿嘿……夫人…” “…夫什么夫…你的夫人是尹新月。要不,你先松开我。我去帮你把她找过来…” “姐姐,他好可怕。我不要,你就哄哄他吧。我才不要当他夫人呢…呜呜呜…” 瞧着躲在柱子后努力缩着的尹新月呜呜咽咽,江南念没好气的吐槽她。 “没义气,还说有难同当呢!小骗子…” “太可怕了,我一早就被佛爷抓着说找什么夫人。一会儿抓着我喊夫人新月,一会儿摇头说我不是夫人…好吓人…” “我手腕都是青的,姐姐。这义气稍后再说吧,我害怕…呜呜呜…我想回家…” “…你搬到之前张祈山让你住的房间去。带着听奴,你也安心些。” 江南念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还要安抚弱小可怜的尹新月。 她也心力交瘁好不好,怎么没有人来安慰安慰她。 想到这里,她瘪扁嘴,她也好想哭哦。 她也好想回家,可是家在哪里呢? 透进来的几缕阳光下,男人高大的身形投出巨大的阴影,把怀里的女子完全笼罩其内。 他伸手捋开她脸上凌乱的鬓发,看着她悲伤的样子。 似小动物般贴着她的脸安抚她。 “…” “能放开我吗?” “不能……放开你就跑了……” “…我不跑!” “你坏…你昨晚就跑了…”他甚至还指指了自己的脖颈,昨晚她手刀落下的地方。 “大傻子,你还挺聪明的呢!我觉得你就是故意装的!” “…我不傻。” “…” 算了,累了,世界毁灭吧。 和傻子置气做什么,显得她也特别傻一样… 剩下几人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俩傻兮兮的对话。 “笑屁笑,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好意思笑…笑什么笑…” “月月儿,你这说话不太文明…” “我跟讲你话文明一点,你把这二傻子哄走行吗?” “夫人,我不傻…” “…” “闭嘴,不许说话。” “…哦!” 江南念侧头一个狠狠地眼风过去,他有些委屈的不敢再开口。 怀内的女孩儿妩媚纤弱,楚楚动人。 “你们昨晚可有想到办法?”话语中,嗓音清脆,却更显柔弱可怜。 “月月儿,我昨夜今早皆起卦,卦象显示东北方向利于佛爷。你可知其中深意?” 齐铁嘴缩头缩脑地朝她这边挪动,却在张祈山威慑的目光中停下。 齐铁嘴心虚至极,生怕张祈山迁怒于他,像今早一样发疯打人。 “安静!”江南念拍了一下张祈山,对他拉扯自己手指的行为视若无睹。 “东北张家,也算张祈山的老家。” 解九沉思片刻,方道。“那你们速速带佛爷暗中出发,长沙城这边我们尚能应付。” “长沙城不过是陆建勋在明处作祟,他想走南京那条路升官。我已断他后路,他却还洋洋自得。秋后的蚂蚱,不足为虑。” 二月红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男人,咬了咬牙根,面无表情,又低头看向她。“那月担心的是什么?” 江南念叹了口气,道。“以美国商会名义并假借传教之名的裘德考,此人城府极深,不容小觑。此前,九爷的那批货物一直被卡在清关中,就是他在捣鬼,而且他还与日本人勾结。在九门中,他极力拉拢陈皮和五爷。你们都要小心。” 二月红脸色一沉,缓缓说道。“陈皮虽然武力高强,但性格直爽,没有那么多心眼。五爷怎么会相信裘德考这样的人?” “所以说此人城府深沉,不得不防。其他的只能等张祈山回来再做打算!” 解九推了推眼镜,重新分析道。“此行,八爷肯定要一同前往。我和二爷会镇守九门和长沙城,必定为佛爷挡住长沙城内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江南念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反而多了些淡漠。 “嗯,张小鱼胆大心细,沉稳持重,就留在佛爷府安定人心。 我带着八爷、小副官和新月,以佛爷陪她回北平探望亲人的理由出城。如此,也算合理。” 张祈山抱小孩儿似的拥着她,懵懵懂懂之间也生了些旖旎情愫,垂首凑近她剔透的耳朵尖儿,轻轻嗅轻轻啄。 他嘴里的热气径直钻入耳洞,正在探讨的江南念身子一颤,糊里糊涂就随手赏了他一巴掌。 “别闹,等会再陪你玩。” “你不理我…还打我!” “听话就不打你。乖,不许亲不许说话!” “…哦!” 身后小孩般的男人又安静了下来,几人都一时无言以对。 又合计了一番,确实没有什么好讨论的。 准备去吃早饭了,这人又抱着她不放。 “…” 她只好把脸埋入他胸膛,瓮声瓮气地撒娇。 “我饿,咱们吃饭去好不好?” 他脸上的神情,是一种孩童天真,近乎残忍的理所当然。 “我就想抱着你。” “我牵着你走,我腿被你抱麻了,让我走一走。” “好吧。” 江南念简直是无力吐槽,不知道的以为她养了个老儿子呢。 好不容易半哄半喂他吃了早餐。 二月红黑邃眼眸卷起旋涡,默不作声地端详江南念灵秀动人的眉眼。 他视此时有些痴傻的张祈山如无物,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开口。 慢慢敛了嘴角笑意,终于在她不耐烦的神情中问出了那句话。 “月,去了东北张家,还会回来吗?” 是呀,他们都想知道的问题。 包括一直守候在这的两位副官,都竖起耳朵等着她的答案。 等着尘埃落定,等着最后的通告一般。 江南念声音少有的阴鸷,森寒刺骨,没有半点儿温度。 “回呀,怎么不回呢。我想要的东西被人盯上,还没拿到手呢。 他们三番两次的算计我,我还没报仇雪恨呢,呵…” 此刻女子眉如刀锋,眸似明玉,却似冬日霜雪冷冷一笑。 回来就好,他们随之吐了一口郁气… 第119章 喜欢与否 所幸诸事皆已安排妥当,当断则断。 众人皆屏息凝神,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众人各司其职,江南念抛下众人。 她迅速换上出行的衣裳,小副官与齐铁嘴连哄带劝,也让张祈山换上了出行的大衣外套。 解九打了一通电话,出行的软卧也安排妥当。 待江南念一行人登上火车,她才感觉有什么被遗忘了。 直到火车即将启动,看着远处的人影,她才猛然想起。 她昨日曾邀陈皮过府吃饭。 话说陈皮晨起后,便匆忙出门采购东西。 面对下属的质疑和不理解,他报以轻蔑一笑。 “姐姐喜欢的,自然要我亲手买来才好。谁知你们的手是否干净,姐姐吃了不适又该如何?” 遭嫌弃的下属,心中暗暗咒骂,表面却还要奉承:“四爷考虑周详,属下们身份低微,自然是四爷所言极是。” 待陈皮提着各式小吃来到佛爷府,只见自家师傅似笑非笑。 “师傅,姐姐何在?” 坐在大厅的二月红看着自己的小徒弟,缓缓说道:“你来迟了,她已离去。” 陈皮眼皮狂跳:“她去了何处?” 他与姐姐相聚不过汉口那段时光,然而自己却已深陷其中。 若是姐姐不辞而别,莫说一生,此刻他便要发疯。 二月红脸色平静,从容自若,仿佛丝毫没有逗弄自己小徒弟的意味。 “去北平了,你现在赶去火车站,可能还来得及告别。” 现在没空理会师傅看好戏的想法,陈皮抬脚便出了门。 “送我去火车站!” 被强拉上车的解家司机左脚踩刹的,脚尖儿一抖就蹭油门上了,差点儿追尾。 打死他也无法想象威严强势的陈四爷愿意为一女子屈居人下。 他不等车停稳,提着东西便飞速往站台跑去。 认识的人谁敢阻拦他呢,屠杀前任四爷的陈皮四爷无人不晓。 已到了小儿闻之色变,啼哭的程度。 “姐姐…姐姐…你又不告而别…” “小橘子…” 看到陈皮的时候,江南念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 瞧着少年大冬天满脸的汗水和难看的脸色。 江南念难得没有开他的玩笑,拿着自己的手帕轻轻给他擦汗。 也不知道是谁坑了他一把,瞧这孩子生气的样子。 “我是事出突然,佛爷家小夫人闹别扭了。想家了,佛爷一时兴起。我顺便过去看看故人,年前我会回来的。” “姐姐,你不会欺骗我吧?” “你不欺我,我便不会欺你。” 女子微微笑着,肤白胜雪,五官瑰丽绝伦,哄着眼前的陈皮。 陈皮锋凛凌人的棱角,在她面前永远带着一丝奇异的天真的孩子气。 乖乖抬头任她擦拭着汗水,“我等姐姐回来过年,这些是我顺路给姐姐买的,姐姐留着在车上吃。” 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能在她跟前把持得住。 瞧着她身后的几人,他脱口而出。 “姐姐,带上我吧。” “…小橘子,帮我看好裘德考。矿山下有姐姐想要的东西…” “好,姐姐想要的东西,我不会让别人拿走一丝一毫。” 既然是姐姐想要的,别人到手了他也要夺回来送与姐姐。 不过陈皮的关注点在另一件事儿上,递上他一直提着的小吃食。 “还有,我给姐姐的,姐姐不要再给别人了,我不喜欢。” 江南念突兀地笑了声。回头一想,揉了揉他的发丝。 “小橘子,要一直这么听话可爱就好了。” 就像小副官永远是张祈山忠心的走狗,小橘子永远是姐姐的野狗多好。 “我永远是姐姐的小橘子!”只要姐姐不要抛下我,我永远永远是姐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我愿意的。 姐姐,你看到了我的真心吗? 在火车的汽笛声中,陈皮在众目睽睽之下。 第一次强势的把吻落到了她额头,“小橘子给姐姐也盖章了,我的命是姐姐的了!” “…” 姐姐甚至不肯给自己一点儿实质的承诺和补偿,拿虚无缥缈的听话可爱来糊弄他。 他居然也颇觉甜蜜有趣,果然爱情让人降智。 让心狠手辣的四爷陈皮俯首称臣,一辈子就这么轻易的许给了一个无心的女子。 江南念对于九门提督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料到陈皮压根没有想过别的,他只要陪伴在她身边就好。 而江南念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短暂的刺激与欢愉,去打发她人生中某段空洞无聊的时光。 张祈山在上车之后,就被江南念用迷香迷晕了过去。 不然见到陈皮这样,铁定要闹一场。 而陈皮也会猜到张祈山离开的原因,她也并不想介入到他们争权夺利之中。 她喜欢搭戏台子,喜欢看戏,可不喜欢甘愿当棋子任人摆布。 能算计张祈山,赢了是他的本事。 输了,就好好当他的陈四爷,乖乖听从张大佛爷的命令呗。 对于她来说,没差。 江南念本来挺欣赏陈皮直来直往的性子。 人就该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追求体面舒适的生活并不可耻。 虽然三言两语打消了陈皮与她同行的念头,江南念还是感到厌倦,她打算尽快结束在此界的停留。 火车往前开行去,看着桌上陈皮买来的小零嘴。 “啊,姐姐,刚那陈皮不是说不让别人吃他特意给你买的东西么?” “他又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既是给了我的,那支配权就在于我。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 “虽然陈皮有点讨厌,但他真的好听姐姐的话哦。在外边像一条疯狗,在姐姐面前像只哈趴狗。怪可爱…” 江南念接过齐铁嘴递过来的茶盏,慢悠悠扫了一眼还在时刻观察着张祈山的小副官。 “不听话,何必对他青睐有加。我不缺不听话的狗…” 江南念其实对于一众小张们待一贯体贴有风度,彼此平日相处也是风轻云淡。 在这之前小副官以为,她对于他们都是一样的。 可现在这番话分明是不一样的,她持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回答了那天他的答复,她不满意他的答案。 蛰伏已久的猛兽漫不经心露出了獠牙,可他们不知。 齐铁嘴的注意力始终没离开过江南念,温柔地笑看着她。 “月月儿,很喜欢陈皮吗?” 甚至贴心地为她端来一壶刚沏的祁红,搭配陈皮买来的零嘴。 九爷安排的软卧里三层瓷盘装盛着新鲜出炉的糕点,蜜饯,蛋挞,果脯等等,还有些时兴考究的西洋点心,瓷质小器皿还分装了各种果酱和奶油。 女子敛眸与他对视,轻轻一笑带着不在意。 “喜欢也分很多种,我喜欢新月也喜欢八爷,甚至我也喜欢小副官,可那又怎样呢?” 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我真正可能喜欢的人此界或许只有一个。 众人一边喝着解腻的茶水一边吃着小点心,火车载着旅人似命运裹挟向前奔去… 碎碎念:马上到张家了,是写小哥一个人呢?还是众多小张呢? 第120章 归本家 齐铁嘴不知道如何评价眼前慵懒的女子。 从遇见到现在她的所作所为,就是大写的四个字漫不经心,洋人医院里用来清洗衣物的漂白剂都洗不白她的无所谓。 可是只要一想到她那张脸,又总让人觉得她应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忍不住要撸起袖子上场替这女子分辩分辩; 就算明知道她根本没苦衷,就是没心冷情,偏连嘴上骂她一句,都于心不忍。 她长得太美了,仿佛做了什么,都可以轻易被原谅。 再想一想这张家小祖宗,就算张祈山被她气得暴跳如雷,他照样是不舍得动她一根指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出口。 “月月儿,你呀你,幸好佛爷听不见你这番话,不然他又要闹你了。” “我又不怕他听见,有什么关系呢。” 瞧着张祈山一直安稳的睡着,忠心耿耿的小副官期期艾艾支支吾吾的看着她道。 “佛爷,这样一直睡下去真的没有关系吗?” 江南念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凌厉的眉骨下敛,气息危险,饱含嘲意。 “小副官不信任我么,那你另请高明自便…” “不是,是我多虑了,我相信你。” 江南念记起小副官中了药被撩拨亵玩时,天真又淫荡的反应。 “张日山。”她侧额以手支颐,眸光投向床上的张祈山,嘴角微勾了下。 “我甚是好奇,你身为本家人,为何心甘情愿追随张祈山,而非小族长?” 这个问题困扰她许久,此刻却问得若无其事。 “我……我不知……其实我仅见过小族长一面。你很在意这个吗?” 她摇摇头,不语。 他小心翼翼地端详着江南念的面容,再次开口,声音略微沙哑。 “月亮,你可曾在张家见过我?” 看着窗外景致的女子缓缓将头从侧边抬起望过来,阳光下,面容皎洁如月华,美得令人心悸。 “见过的,你忘却了罢。” 小副官呼吸一窒,双眼发直。 “对不起,我……真的记不起来。” “无需在意,遗忘我的张家人众多,多你一个也无妨。” 这么多年,他难以想象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这漫长的岁月中,被他们一一忘却。 他试探着将手掌放在她搭在桌面上的手指上,江南念低头垂眼轻笑一声。 缓缓拨开他的手掌,若有似无地淡淡瞥他一眼。 见去餐车用餐的齐铁嘴和尹新月回来了,推辞他带回来的食物。 “你们看着他,我去透透气。” “月月儿,不要跑太远哈。” “姐姐,也要有地方跑…火车这么大块地方…能去那里呢!” “你…” 江南念起身走到火车车厢连接处,在洗手池旁的窗边停下。 她思忖着出发前打给东北的电话,以及所做的安排。 越临近他的家乡,心情越复杂,心中也越发烦躁。 张日山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江南念从他的衣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抖出一根,用手指轻轻夹住。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副官顺从地擦着打火机凑近帮她点火。 “月亮,你在担心什么?” “咔嚓”,打火机燃起一朵橘色火焰,映照出他淡雅的眉眼。 少许烟味顺着开启的窗户飘出去。 她用长指夹住香烟,嘴边吐出白雾。“我在想回去顺便完个婚怎么样?” 小副官顺手从附近空着的包间里拿了一个烟灰缸过来。 “月亮,别开玩笑了!” “呼”,辛辣的烟雾轻轻喷在他脸上,女子的薄唇扯出一抹深长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玩笑话呢!说不定我回去了就懒得出来了!” 毕竟,你们可都没有小族长可爱呀。 “可是,你分明应承了二爷陈皮,会回去的。” “当时答应的,如今我反悔了,不行吗!” 江南念心不在焉地将吸了两口后夹在指尖烧了大半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这烟同你们一样,没劲,也没意思,我不喜。” 小副官眼皮急剧跳动,恍若被女子无情无义的话语化作的利刃扎入心口。 小副官除了佛爷,此生未曾照料过他人。 他甘愿为她学习,但她显然不需要他的照料。 “月亮,你不要我们了么?” 江南念骤然觉得兴味索然,走到洗手池慢条斯理地洗了手。 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微微一笑。 “不过是陪你们玩玩罢了,你们竟当真了。” “…”扎心! 回到包间,听着尹新月和齐铁嘴的斗嘴。 之后各自回床铺歇息,毕竟这一路甚是无趣。 下车后,接应之人驱车载他们至张家古楼附近镇子。 四周似有若无的监视目光四处窥探。 副官驾马车朝目的地疾驰,身后尾随不少尾巴。 临近张家古楼,江南念对小副官下令。 “加快速度,冲破警戒线。其余无需理会,张家人已设伏。” “是。” 她早前致电,这边张家接头人已备好。 只待狂妄的日本人自投罗网,以报血海深仇。 自九一八事变后,潜伏的张家人在张麒麟率领下一直暗中抗日。 面对枪炮,纵使武功高强的张家人也伤亡惨重。 国仇家恨,今日一并清算。 齐铁嘴护着马车内摇晃的张祈山头部,唯恐其撞得头破血流。 有了接应者,诸事顺利不少。 望着眼前的张家古楼,江南念轻轻叹息。 这曾是她一心逃离之地。如今为了一个她不甚在意的人又回来了。 她从车上走下来,衣饰华贵,五官昳丽得有些阴沉。 大门缓缓打开,门房行了一个大礼。 “圣女大人,一切都已安排好。” “带他们去外院安置,一切按照贵客盈门的待遇来。” “是!” 来人弯下腰,对着还在好奇打量着四处环境的齐铁嘴做出邀请的姿势。 “月月儿,你不随我们住一起吗?” 齐铁嘴立于门口,双目睃巡,打量着周遭的任何不妥之处。 听闻她的话语后收回视线,小步移动到她身侧问道。 尹新月清澈如水的眼瞳蓦地睁圆,唇抖了抖,眼神懵懂,又张皇。 江南念低笑,抚着她单薄的背脊,“别怕,新月,万事有姐姐呢。” “你们要想好好给张祈山治病,就听安排待在院落里,不要随意出入,这里到处都是陷阱。” “我要回内院了,这里是张家本家,不是什么佛爷府,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张日山。” 抱着张祈山的小副官侧额瞥女子一眼,无法从她神色淡然的脸上看出端倪。 只能恭敬的道,“圣女大人,我明白,我会看好他们的。” 江南念点点头,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几人跟着张家人来到打扫干净的客院,等他离开后。 齐铁嘴没有说话,他挠着手在房间里踱步,来回走了好几趟。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闲人后,轻轻掩上房门,向两人招手,压低声音道:“为何我们不能随月月儿住内院?” “张家本家规矩森严,内院非想去便能去。本家人欲前往,尚需提前写帖子祈求。即便上达天听,恐亦难如愿。” 回到本家的小副官愈发沉闷,若非佛爷,他实不愿归来,此地并无美好回忆。 “张家如此严苛,岂不是月月儿若不想见我们,我们也只能干等…哎…” “我也想早日离开,这里好压抑啊!” 尹新月亦轻声嘟囔了一句。 他们所住客院,乃典型北方四合院。 或因年久失修,杂草丛生,院中有种植碗莲的水缸,映着月亮清冷倒影。 四周除此处有灯笼烛台微光照耀,其余黑暗处皆阴森森。 第121章 夫人 回到内院主卧,提前被打扫好的房间维持着她离开之前一成不变的样子。 沐浴后的女子,素衣迎风,犹如三春白雪。 过来茶室拜见的大祭司垂首,向她弯腰施礼,她正眼未瞧,绕身而过。 大祭司随后跟上,顿时收到她凌寒如霜的眸光。 “何事,急于拜见我?” 她停下步伐跪坐,声色温润地道:“我想知晓夫人为何不想见族长,回来之前还把族长安排出门了?” “不想见而已,那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呢!” 大祭司目光落至依在小榻之上的女子身上,乌发青衣,身上沾染着沐浴后的潮气,似雨打过的梨花,勾人心绪。 “夫人,族长的书房。他的心意或许你可以去一观!” “回来去除心魔的张祈山,我观他元阳已失,我想是否与夫人有关。” 江南念居高临下睨视跪坐在下方的大祭司。 “是又怎样,不是你们乐见其成吗?山海少年郎,曾经不都在我选夫婿名单之上么。你不是说过,我想要自然都可以收入郎中。怎么,现在反倒要来归罪于我淫荡不堪吗?” 大祭司突兀落嗓,眸色暗沉沉,凝视虚空中的某点。 “吾绝无此意,夫人想要多少自然都可以。一切以夫人心意为重,张家并不在意贞洁。在意的无非是血脉纯粹问题,张祈山此人是前族长子孙之一。原本前族长若在,或许他就是下一任族长…夫人收用他无可厚非…只是…” 大祭司对她的玩闹不以为然,“婚书上有族长的名义,外面给张祈山一个名头也未尝不可。只要血脉都是张家的就可以…” 短短几句话,好似对她的怜爱之情,表露无遗。 实际呢,字字句句都是血脉纯洁。 张家也算几千年的世家大族,有头有面,注重名声。 族中子弟私下里怎么靡烂,怎么玩儿,都得扯一床锦被遮盖起来, 外头看上去还得是光鲜亮丽;实在掩盖不了,就弃卒保帅,大义灭亲。 家族荣誉,不容有损。 无论是大祭司,还是张家,都不可能舍弃江南念这个所谓的圣女。 “你桩桩件件都考虑周全,那你考虑过我的想法没有?不过是玩玩而已,血脉!” “当真可笑至极,我绝不会为任何人诞下子嗣。张家这种家族,毫无留恋之处,亦不值得我上心。” 江南念放声大笑,笑容却显得异常狰狞扭曲。 她手抵下巴,长腿微张,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紫檀木雕花小几。 “夫人,我只问你一句。”大祭司竭力稳住语气,双睫却仍不住微微颤动,“当真没有转圜余地了?” 她狭长的眼弧微微下塌,眼角泛起一抹赤色,似是在为这个已然没落的张氏家族默默哀恳。 她看着江南念淡色的唇瓣缓缓掀开,露出残忍又粲然的一笑。 “我不会为任何人生下一个没有爱的孩子,我不想让张麒麟的悲剧在我的孩子身上重演。即便玉皇大帝的宝座摆在我面前,又能如何?我并不稀罕……” 大祭司联想到小族长的命运由来,瞳孔猝然紧缩一瞬。 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至天灵盖。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终于体会到江南念曾经说“绝无可能”时的心情。 大祭司微叹了口气儿,“从你初来张家到现在,你不想做的事儿,谁也勉强不了。你要做的事儿,件件都做到极致。” “无需赘言,我不会在尘世久留,即将离去。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回归张家,待我离开后,关于我的所有信息都会被抹去,他们将不会记得我。” “至于张家夫人之位,我想自会有很多人愿意接任。未来麒麟子的母亲,你们可慢慢挑选,毕竟你们所需的只是一个傀儡一个生育工具罢了。” “所以你不愿面见族长,是因为你对他动了情,对吗?你怕他伤心,又怕他难以忘怀? 夫人,你当真如此铁石心肠吗?我不信,若非如此,你又何必为他安排好一切后事。” “就当我对他的亏欠,我利用了他,还人情罢了。” “那我也希望你亲自与他做最后的告别,不要像他的父母亲一般无只字片语给他。就当你最后可怜可怜他吧!” 两人沉默许久,屋内霎时一片静谧。 “我考虑一下…” 许久,她轻轻道。 大祭司不再迟疑,俯身行礼后,毅然告退。 倘若此生,她在情感方面,注定无法得偿所愿。 江南念取出那枚他们订婚时,张麒麟亲自为她戴上的指环。 她缓缓转动着指环,宛如陀螺一般,随后轻轻叹息。 她向窗外射出一枚穿云箭,那专属召唤族长的箭矢如烟花般在寂寥夜空绽放。 “张麒麟,你能否及时赶回,就看你的气运了。” 在窗前负手而立的大祭司下意识抬头张望,“族长,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张家留不住夫人。” 留不留得住她,就看你自己了。 夜色阑珊,江南念吹灭随着微风晃动的烛火。 就着朦胧月色回房休憩,明日还要去书房看一看张麒麟所谓的心意。 翌日,过长廊跨过垂花门,拐至雕栏玉砌的影壁,踏上更高处张麒麟的书房。 片刻后,只余林空翦雪,风鸣狐啼。 她推开许久未至地方,旧日时光在这里沉淀。 此地空余默默幽香,满墙的画卷临空而挂。 画中人全是她,或坐或立或闹或静或愉悦或沉闷。 画缸中画卷里还有许多许多的她,她慢慢翻看着他的心里未讲完的情话他的此生所属。 书桌上摊开的是本印度古籍《阿达婆吠陀》,翻开那一页的正是相思咒 。 像藤萝环抱大树, 把大树抱得紧紧; 要你照样紧抱我, 要你爱我,永不离分。 像老鹰向天上飞起, 两翅膀对大地扑腾; 我照样扑住你的心, 要你爱我,永不离分。 像太阳环绕着天和地, 迅速绕着走不停; 我也环绕你的心, 要你爱我,永不离分。 张麒麟一笔一划抄写了很多遍,抚落堆于其上的灰尘,江南念向来淡漠的面容上流露一分感伤。 她低喃。 “张麒麟,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呢?所以还是忘掉我吧,忘记我这个从来都不想承担责任的张星月。 就当我没有来过,你没有爱过好吗!” 起身之时她又恢复成无悲无喜的面容。 今日的惊喜,对她来说似乎只是一时兴起,想来她也该回张麒麟一份惊喜。 清茶泛起涟漪,雾气袅袅而起。 她刚完成给张麒麟的惊喜,就听到青铜铃晃动的神秘声音。 他回来了,他赶回来了。 江南念轻轻笑了下,起身换衣。 张家族长平安归来的消息随着铃声传递到每一个张家人心中。 一身蓝袍,腰系银带,背着行囊的男子踏着月色寒意归来。 静立于山门的江南念一袭红衿,朱履玉带,莲脸生波,玉腮带靥。 女子盛装观灯,情态如华灯初上罩佳人,彩袖轻扬掩月光。 手提一盏精美宫灯,缓缓出现在北方这黑蒙蒙的冬日傍晚,格外引人注目。 颇有一种佳人繁花锦衣袭,把提灯笼随月移,细看盼兮待郎归之意。 大祭司脸上露出几分欣慰,夫人终归是心软,破天荒来迎接族长了。 “夫人安好!” 为数不多随大祭司出来迎接张麒麟的众人行礼间。 “你回来了。” 归来的男子垂首,便不由自主地将女子搂入怀中,脸颊贴着她轻轻摩挲片刻。 她带着一股芝兰幽香,似秋露清气,在不经意间醉人。 “夫人……夫人…”张麒麟在她耳侧轻唤,灼热气息烫过她耳坠。 “夫君,我回来了。” 女子嫣然一笑,抬眼看向他轻轻道。 在外人面前,她一向很给张麒麟面子。 他一声声虔诚眷恋十足的夫人,她便清浅温柔的回了他一句夫君。 她的一声夫君酥意如潮,漫过他整个头骨,最终在身上弥漫,流向四肢百骸。 佳人重逢引灯,可照良人归程… 碎碎念:不知道为啥,推翻了之前小月亮见到小族长的画面。 感觉月下美人提灯笼迎接心上人的画面好有意境。 眷恋宿命感十足的待郎归。 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反正我自己还挺喜欢的! 第122章 夫君 半山腰的屋檐游廊下挂上了许多的灯笼,静等归人。 夜风穿庭,清寒的灯辉斑驳不清,明灭不止。 彼时,还未安睡的几人打着尹新月带过来的纸牌以消遣时间。 “这北方的天色黑得真早,咱也睡不着。” 齐钢嘴起身,倒了一杯热茶,轻晃了一下。 他并不急着一饮而尽,而是放下茶盏:“今日过来查看佛爷情况的祭司,可有说何时安排治疗?” 小副官摇首,愁容满面地回:“我正是要同八爷说此事,这里守卫之人不是我熟悉的张家人,将这里封得密不透风,我也是毫无办法了。” “咦,你们看。那是什么?” 对于二人聊天不感兴趣的尹新月走到窗口,指着半山腰的灯火道。 又去查看了一下张祈山情况的小副官瞧了一眼随意道。“出门做任务的张家人回来了,估计是迎接他们的。” 齐铁嘴捏着茶杯,微微摇首:“太远了,也看不清。不知道月月儿此时在做甚?” 此时的江南念恍惚了须臾,待回神,便已被张麒麟一把抱入怀中往回走去。 “劳烦夫人待我归家!” 从前多少次,她都无一丝等他回来的意思都无。 如今,算是等到了吗! “夫君,妾身份内之事,无须挂齿。” 他仿若未觉身后跟着归来的几人,低声笑了下。 她搂住张麒麟的颈项,一手提着灯笼照亮回程的路。 江南念一身红衣,如火焰般灼人眼眸。 一位小张眼神微亮,“族长夫人,竟是如此绝色。怪不得族长全然不顾我们的存在……哎,干娘你这是作甚?” “干娘这是为你好,没见小族长如此在意他的夫人。你这双招子给我放机灵点,莫要四处乱瞟。那是小族长的夫人,不是你能妄想打趣的女子……给老娘放尊重些。” 张海琪放下揪着张海楼耳朵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这个不靠谱又跳脱的干儿子。 不过也就这样了,张家人偏心护短是祖传的。 她现在就这么一个干儿子了,打过,骂过,最终还是护着他,帮他善后。 “琪琪,你放心便是。我家这个闷葫芦似的小徒弟绝对听话。他清心寡欲,定然不会多瞧夫人一眼。” “你确定?” 张海琪使眼色让自家眼神不好的老男人看一眼他的好徒弟。 张瑞清定睛一看,好家伙,他和张海楼如出一辙。 盯着夫人远去的身影发呆,张千军万马此时心里在想。 她是谁? 为何我觉得她很面熟? 为何我见到她很开心? 可明明我没有见过她? 明明我们是第一次相见,为何有故人重逢的感觉? 张海楼轻推正发呆的小道士,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夫人很面熟?似曾相识。” 他本未指望这个沉默寡言的伙伴回应。 “嗯,同感。” “哎……你也这么觉得,明日我们去问一问……” “哎,小呆子,你等等我呗…” 几人往光亮处走远… 沐浴后的女子披衣而起,随意翻看张麒麟带回的首饰。 待张麒麟沐浴归来,只见自家小夫人手捧书卷,闭目卧于床榻休憩。 他悄然拿起书卷,却还是惊醒了她。 “张麒麟。”……她睡眼惺忪。 他自然地吹灭烛火,仅着亵衣上榻。 江南念微微翻身,张麒麟从身后拥住她。 “夫人,我甚是想你……”他不敢乱动,心中却充满期待。 她微转身体,抬头望他,那平日里摆弄花草合香抚琴的手,细腻轻柔,缓缓摩挲他的眉眼。 慢慢滑动到他的唇间,他张口含住她指尖很快便有了一点湿意。 他的一只手从衣摆下钻入亵衣,指尖稍微往里按了些许,反复揉捏。 “夫人,夫人…可以吗?” “张麒麟,这种事情还要问我吗?我不许,你就不做了?” 女子侧首轻笑,咬着他耳朵逗弄他,他被咬得面红耳赤。 不多时俩人在耳靡厮磨间将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亲密无间。 “念念喊我夫君可好,我想听…” “夫君…夫君…” “夫人…” 他的唇探究地触及她的檀口,她纤细的手臂揽得更紧,加深了双唇的厮磨。 舌与舌纠缠,他吸尽了她肺腑之间的气息,又为她渡来新的气息。 江南念再一次失神了,眼前火树银花乍现。 身子一倾,她被卧在床榻之上,他也紧随而来。 墙上的影子床围间的银饰玉珠流苏 她蜷起手指,指甲在他的背上深挠。 “ 呼吸交错之间,缠绕不休。 我等了你太久太久了,没有你的每一日都是煎熬。 …………………… 他终于也忍不住了,咬着江南念的耳道:“夫人…夫人…” …………… 江南念一怔,好似大浪奔腾,将她掀翻…… 许久许久过后,餍足的张麒麟才放过了眼尾绯红的女子。 室内暖气很足,张麒麟赤脚抱着她入了温泉浴室。 …………… 夫人……他低声呼唤,夜深人静。 “我困…” “我们就寝!” 随后又把女子抱起来擦拭穿上亵衣,搂入怀里休憩。 等江南念被张麒麟拉着半哄半抱起身,已是日上三竿了。 张麒麟将一桌子吃食摆到她面前,“厨房一大早做出来的。” 她嘴上说好吃,吃了几口就放下勺子,站起来想离席。 “夫人,你是打算辟谷修仙?” “不想吃了!” “乖,再吃一点。” 张麒麟将人拉到自己腿上,搂在怀内,也不动气,慢慢哄劝,有耐心的一口一口喂她。 愣是让江南念吃完了几个小笼包,牛肉粥余下一半,还吃了一枚粘豆包。 “真的吃不下了,我的小族长。” 江南念倚在他胸膛,娇声抱怨吃撑了,他就勾着嘴角轻轻揉摩她胃的位置。 对于一早便送来拜帖,她只扫了一眼便同意了。 来赴约的是昨夜随张麒麟归家的几人,亦是她昔日的故人。 久别重逢,少年们已然褪去了青涩,身形俊逸,仪态端庄。 张千军万马仍是一身青衣道袍,如野梅溪月般清冷孤寂。 他躬身行礼:“见过夫人。” 张海楼则挑起凤眼,好奇地打量着她。 “夫人好!”其笑容灿烂,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在我这里不必拘谨。”江南念看着他们,微微一笑。 张海楼主动上前搂住张千军的肩膀,清冷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夫人,你知道我们是谁?” 江南念迎上他俩的目光,颔首微笑。 “自然知晓,早有耳闻。我这里没有太多规矩,你们随意就好。” 一抬头,张海琪与张瑞清手牵着手,缓缓走来。 “小族长的夫人,果真是倾国倾城。” 张海琪还是这般甜言蜜语,回回见她都是如此。 只不过,她的身边已经换了旧人。 身后的张麒麟耷拉着眼皮,不在意小张们的好奇心。 这人又记起昨夜自家小族长当众抱起夫人,与她亲密私语,毫不忌讳。 “呦,咱家小族长这是寸步不离夫人呀!这是怕我们吃了夫人不成?” 原已经习惯了自家小族长哑巴一样不吭声,没想到他满眼温柔的盯着女子不放。 “嗯,舍不得。” “…” “我瞅瞅,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我家小族长终于开口回应我了。还是夫人面子大…” 碎碎念:小月亮和小族长的故事必须甜的飞起! 不甜不要钱,甜死! 第123章 不可信 江南念懒懒散散的靠坐与张麒麟怀中,素净的手被他的手指摩挲着,面有揶揄之色。 “张海琪,我观你好事将近。不如给他一个名分,我送你们一场婚礼如何?” 自家哑巴夫君怎敌口齿伶俐的张海琪,三言两语就败下阵来。 他又不想离开她,就耷拉着眉眼不说话。 江南念从他面无表情中看到了一些小小的委屈,勾了勾他的手心。 她自然看不得他被人欺负,驾轻就熟的架桥烧火。 “…” “你这是半点见不得自家小夫君吃亏,一点儿都不好玩。我们都过了大半辈子了,名分不名分什么的不重要。有什么关系呢!” “噢,是吗?那你怎么不问问张瑞清呢?” “夫人,怎知我的名讳?”对于夫人点破自己的心思,他倒无所谓。 但对于夫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就有一点好奇了。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你们无需在意。话说,你们真的不想让我帮忙举行婚礼吗?好歹,我这是作为族长夫人亲口提出来的哎?” 瞧着自家小夫人有些不开心,张麒麟一锤定音。 “办,我同意了。” 张海琪敛下眸中的打趣,“哎哎哎哎…族长,我们当事人还没有同意呢…你…” 在自家小族长杀气十足的威压下,张海琪咽了下口水,努努嘴闭口不言。 “琪琪,你是不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了。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女人,枉费我等你这么多年。我…我是怎么下山去找你的呢?琪琪…你等等我…” 张海琪默了默,“张瑞清,咱们都多大了。要什么婚礼,都是小族长为了哄他的小夫人…哼…你自己怎么下山的还问我,我怎么知道呢?”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待客大厅。 江南念喊住含笑的张海楼,稍作思考后说道:“你等下随采购之人下山。你干娘婚礼所需的婚服等一应物品由你负责置办,所有开销从公账中列支。” 她看向张千军,眼神平淡,轻声嘱咐道。 “小道长,你与他一同去采购。看紧张海楼,莫让他惹事生非。” “好!我会看住他的。”张千军一愣,没想到夫人会如此交代。 “夫人,都不曾见过我,怎会如此了解我。”张海楼有些不自在,从栏杆处跳了下来。 “快走吧,莫要打扰我与你们族长相处。” 得,夫人又将俩人气走了。 “真不愧为夫妻,气人的本事如出一辙…” 心有不甘的张海楼边走边嘟囔。 江南念又召来仆从,来人仔细聆听后,轻声复述了一遍,才颔首道:“小人记住了,回来后我会妥善安排。” “去吧。” 来人低声告退。 二人相依相伴,耳鬓厮磨。 张麒麟搂着她,详细讲述她离开后的事情。 江南念不时亲吻他一下,他亦含笑回吻。 最后,两人在茶室又卿卿我我胡闹了一阵。 晌午时分,有下人来报,张日山求见。 江南念兴致缺缺,知晓他们的来意,便道:“不见。” 这让处理公务的张麒麟有些不淡定,瞧了她一眼。 他晨起时,大祭司就已过来禀报了此事。 他还未来得及询问她,想等她亲口告知。 “念念……” “我的亲亲小族长,这是为何事烦心?因何不开心?” 他怀中的江南念茫然仰头,乌长睫毛微掀,有些湿塌,因太过困倦,眼中泛起了些许生理性泪水。 “你带回来的那人如何?” “他在曾经的张家古楼中迷失了心性,产生了心魔。我带他回来,是为了抗日大业。” “哦。” “走吧,也晾了他们三日了,我带你去见一人。” 反正也无甚么事,去看看他们也好。 一月初的天上已经开始飘落零星的雪粒子。 齐铁嘴一行人被带至张家停放复制人的地宫。 尹新月拿着江南念交于她的二响环,慢慢登上了往下的梯。 透过缝隙,她瞥及一抹粉色衣袖从身后伸出来。 一瞬间,她有些毛骨悚然。 “新月,是我,随我来。”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飞快点点头。 梯门缓缓打开,江南念拉着尹新月来到一方小院。 身裹白狐裘的男子顶着零星落雪走入院内,身后一脸青涩的少年抱着一些衣物紧随其后。 “姐姐,为何现在才来探望我。此地好生无趣,我们何时方能离去?” 小姑娘好奇地端详着进入房间后,便亲昵地坐在江南念身旁的男子。 “你不是想见见我的未婚夫吗?我现带你来见他。” “啊!您好,姐姐的未婚夫,我是姐姐的未婚妻尹新月。” 见那气质超凡脱俗的男子眉头微皱,沉默不语,也未伸手。 尹新月深吸一口气,悻然放下手,心知此刻不是赌气的时候。 江南念轻点尹新月的额头,“你呀,总是如此淘气。我的未婚夫生性寡言,还望你多包涵。” “姐姐,张祈山今日换血后是否就能离开?你是否与我们一同离开?” “不了,稍后我会送你过去。你告知八爷,张祈山已无大碍。明日你们便可离开,长沙之事还需他主持大局。” 她思考片刻后又道:“你替我转达给八爷他们,无需为我担忧。此外,天气寒冷,我已命人采购衣物,稍后便会送到,记得及时添衣。” “好吧,姐姐。那我们先离开。” 又嘱咐了尹新月几句后,拿出一枚药丸喂她服下。 “晚间你就会病入膏肓,明日你只需告知他们你想归家。其余一切我们已经安排妥当,从此以后天高任君飞。你好事将近,到时我带他去府上讨口酒水喝。” “姐姐,那说好了。我在家里等你和…姐夫哈!可不许放我鸽子,要说话算话。” “新月,帮了我的大忙。我定会遵守约定,去赴约。” 给尹新月披上新购置的披风,三人顶着风雪往张祈山所在地而去。 尹新月开心的摆摆手,重新回到了地面。 张麒麟江南念二人居高临下的望着下方的几人。 女子眼睛如星星般闪亮,流光灼灼,她微微一笑,柔声问道:“张麒麟,下面换血的人就是张祈山。你可要记住他的长相,以后别信他。这人野心勃勃,会毁掉一切的。” “他会毁掉你,他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还会用张家的秘密去交换他想要的东西!” 张麒麟很是疑惑不解:“他们对你好,也不可信?” “他们对我好,只是看上了我的这副皮囊。他们,可是唯利是图的九门提督。 对你,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安心走下去就行。” 她看着下面的几人,又嘱咐了一句。 “如果有一天你走投无路需要他们帮忙。可以去找霍三娘、齐八爷、解九爷,也许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会帮你的。” “张祈山、张日山,他们虽然也姓张,可他们不是张家人,不能信!” 就算他们把她视如珍宝,她也和他们亲如一家。 但她始终是清醒的。 张麒麟眼神黯淡,默默记住了她说的每一句话。 “念念,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别走,别离开我!” 她不能答应他,也不能再给他一点点期待。 已经离开地宫的俩人,停了下来。 到了傍晚,雪大如席,天地白茫,不辨东西。 他声音压得极低,身体蹲跪得也很低,给她系着松散的鞋带,脸往上昂起。 “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以一种仰望的姿势,深深凝视她,彷佛在窥探一个可望不可及的美梦。 他以为她回来是要破镜重圆。 原来一切不过是镜中霜花水中碎月。 雪落到他唇上,她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以吻封缄他的情谊,不要问,不要伤心,不要害怕。 张麒麟,我亦是远方而来的旅人,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碎碎念:都是过渡,该甜就甜,该伤情就伤情… 宝子们,有时间给我推个书呗。 数据稀乱,心情糟糕 第124章 喜结良缘 张祈山苏醒之际,顿感周身酸软,使不上半分力气。 悉心照料他的张日山上前关好窗户,目光落在窗棂上那火红的喜字上。 他垂下眼帘,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副官,此地为何处?” 他旋即回身,步履匆匆地跑进屋内,仿佛一阵疾风。 毕竟期待多日,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佛爷苏醒了。 “佛爷,你终于醒了,这里是东北张家。” 张祈山手扶额头,坐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我这是什么状况?” “那日我们去接月亮回家,当晚你便高烧不退。随后我们就带你来到了张家,今日午后换的血。” 张祈山的记忆伴随着他的讲述慢慢恢复,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实在是太丢人了,还有那个厌弃他至极的女子。 往昔种种涌上心头,那几日他宛如被囚禁于牢笼的野兽,丧失神智,紧攥床边,急切问道: “张星月呢?” “她……”他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小副官还在心中谨慎措辞,屋外齐铁嘴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哎,这北方的雪说下就下,下得如此之大。幸好月月儿提前送了衣裳过来,不然出门非得冻死不可。” “佛爷,你醒了?甚好,我们也能早日踏上归程了。” 齐铁嘴身披一件银灰色大氅停在门口,随手抖落大氅上的积雪,又用力跺了跺脚,这才进门解下大氅挂好。 毕竟,屋内是有地暖的。 “佛爷,你可还好?” “嗯,这几日多谢八爷舍命相陪了。” “佛爷言重了,不必言谢。佛爷安然无恙便好,应当谢过月月儿。皆是她安排得当,我已数日未见她。今日,副官呈书求见,亦遭回绝,所幸佛爷并无大碍。” 话毕,他顺手倒茶,似有忙不完的事。 张祈山手指微颤,目光移向未答话的副官。 张日山面露无奈微笑,“她不愿见我……” 尹新月被引入一间偏房,三人已除去大氅,着一身素衣,伏于案上研究棋局。 齐铁嘴执白子,张祈山执黑子,双方激战正酣。 小副官望着窗外那刺目的喜字,出了神。 尹新月凑近,“八爷棋艺甚差,今日竟遇比我还不如之人。” “哎,你岂可如此评我。我这是大智若愚,你不懂!” “哼,不过是个臭棋篓子,还不认。” 未几,张家仆从送来满桌美酒佳肴。 “几位贵客,请慢用。明日用过早餐,请几位下山。” 齐铁嘴忙拉着人家的手臂,询问道。 “这几日饭菜都很家常,怎么今日这般丰盛?可是张家有何喜事?” “故人重逢,喜结良缘。” 来人扔下一句话抚下他的手指就走了。 三人同时盯着那枚喜字伤神,张祈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一个喜结良缘!” “不会月月儿就是那故人……呜呜呜呜…怪不得不见我…原来忙着喜结良缘!” “月亮…不想见我,说我无趣。” 他的音量其实很低,完全淹没在八爷略有些聒噪的声中。 张祈山却彷佛心有灵犀,侧额,凌厉的目光精准投来,不偏不倚,与他的副官四目相对。 张日山心跳乱了一拍,忙掩饰似的垂下脑袋倒了一杯酒水慢慢喝着。 尹新月杏眸上下打量了一番几人,好笑道。 “我今日见过姐姐呀!” “你何时见过月月儿?” “就佛爷下去换血之时,我拿着姐姐给的镯子开了门。她就在下边,还带我去见了她的小未婚夫。” 尹新月双手撑着下巴,发花痴一般。 “姐姐她的未婚夫好生冷漠。但是他…真的很特别很特别,他的眼里没有别人只有姐姐一人。” 齐铁嘴身子一僵,嗫嚅道:“怎么就见你一人……不见我呢…我也想见见他有多特别…呜呜呜…我那里比不上他…” 瞧着这三人心不在焉的喝着酒水,尹新月回过神来。 自顾自地得吃饭,反正马上就回家了,管他们呢。 翌日,风雪停了。 他们数人如来时般走出张家大门,登上马车返程。 “月月儿,她不与我们一同回去。这个小骗子,满口谎言。” “这里本就是姐姐的家,她何必非要与你们一同回去。况且,何处能比得上自己家好。” 尹新月脸色略显灰败,丝毫不在意对面三人充满杀意的目光。 “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仅一夜,脸色竟如此之差?” “今早,大祭司说她进入了张家地宫。为我抵挡煞气,化解了劫难。我送你回家,我会与你父亲商谈。” “佛爷,这……哎!这算哪门子事!” 齐铁嘴叹息一声,几人一路沉默,送尹新月回家后,又与尹父交谈良久。 三人遥望张家方向,终究还是心有不甘地踏上回长沙的归途。 另一边的张家,婚礼前夕。 将居住之处精心布置,张灯结彩。 张麒麟江南念充当家长,大祭司是证婚人。 看着张海琪与张瑞清三拜之后送入洞房。 剩下的人开宴,吃吃喝喝好不开心。 饭后,江南念先离开了,准备惊喜去了。 张麒麟一人按照她给的地点去寻她,眼眸清冷,一双笔直的长腿,步履从容,愈行愈近,堪堪停在暗黑的游廊间。 繁星渐起,照亮他的前路。 他轻踏一步,画面浮现。 身着传统藏族服饰的绝美女子,立于广袤高原,身后是苍茫雪山。 她眼神坚定而深情,高雅气质,宛如雪山之莲。手捧鲜花,笑容灿烂温暖,正与面前男子低语。 “佛林,我们有孩子了。” “白玛,等我,我归家娶你。” 继续前行,婴儿降生,温柔女子轻拥孩子,落下一吻。 “我的小官,阿妈的小官,要像格桑花一样平安长大。” 婴儿一岁,被张家人强行带走。 他乃张家圣婴,独坐高台,孤独成长。 他遇见一游荡在张家、无法离开的魂魄。 她伴他长大,他随她任性妄为。 她护他周全,他守她平安。 她消失不见,他无处寻她。 数年后,他们于祭台重逢。 她忘却魂魄的曾经。他默默奉献。 订婚,相聚,遗忘,离去,再重逢。 此时江南念手持一把折扇,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亭亭玉立于尽头。 “小官,我将我们的过去交还予你。你的情意我已收到,我亦还你所失的曾经。” “念念,小月亮。” 我心甚喜,我的过去仿若一片空白。 而今,你填补了往昔。 今日的张麒麟衣着甚为俊朗,黑蓝色的西服大衣,内着纯黑色羊毛衫,时尚感十足,又不失少年人的洒脱,更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越发锐气逼人。 这是她亲自为他挑选的衣裳,着实与他相称。 张麒麟目光幽远深邃,不偏不倚地落在江南念脸上,颜色浅淡的嘴唇轻启。 这是只对她一人的宣言。 “念念,我们一同去看望阿妈!” “日后再去!”她这一句话便说了三个谎言。 我们没有以后,我们不在一起,我不会陪你去看阿妈。 让她不安的,是未知与充满变数的将来。 碎碎念:宝子们!!! 下方黄色的按钮点了吗?点了的话,可以再点点爱发电吗,想要加更就多点哈 第125章 甜蜜蜜 张祈山等人离开后,张麒麟开始拆江南念为他准备的礼物。 这些礼物从一岁到现在,每一年都未曾缺席。 “上次张海琪去西南时,你有收到我给你准备的蝴蝶惊喜吗?” “那原来是夫人留给我的!” 张海琪还差点被人当成蝴蝶仙子了拜了… 他们打架杀人时,众人都是气势汹汹,哪曾想有人能突然变出许多五彩斑斓的蝴蝶恭贺生辰快乐… “因为那天是小官的生辰,我希望有人能记得。” 念念,你于我而言,就是一份惊喜。”他轻轻揉捏着她如瀑般的秀发。 “小月亮……你回来了,我真的很开心。”他俯首紧紧搂着她,女子身姿丰腴,柔弱无骨,宛如天生尤物。 俩人在风雪中归去… 翌日,处理了公务的他刚去接她。 “小官。” 如今心爱之人如乳燕投林般奔向自己,他再也按捺不住,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他的呼吸开始紊乱,手臂不自觉地越收越紧。 江南念不适地扭动了一下腰,“唔……松……” 张麒麟的声音低沉,略带颤抖,“乖……念念……听话……”他的头越垂越低,贴近她湿润艳丽的唇瓣,突然闻到一股酒味。 “又喝酒了?” “张海琪……让我陪她喝嘛,就多喝了一点点……嘿嘿嘿……就一点点。” 女子微微睁开双眼,眼神依旧朦胧,显然是醉得不轻。 “小官……别生气了好不好嘛……亲亲。” 他捏住女子的下巴,看着她那湿漉漉的美丽眼眸,脸颊泛红,神情迷茫,确实是醉了。 他本该担心她,怜惜她,可身体却越发僵硬。 他对她的爱与欲从一开始就相生相息,纠缠不清。 他越对她痴迷,就越想留住她。 “头晕吗?” 女子摇头,“腿……软的……小官…抱抱…亲亲…” 她眼前的东西全在晃,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只好闭上眼,贴着他怀里磨蹭。 “回房,再亲。” 叹了口气的张麒麟拦腰抱起她,“下次我陪你。” 之后俩人的相处,黏黏糊糊。 对于张麒麟想要大办婚礼的想法,只要他有一点苗头。 江南念就以吻封缄,让他忍不住纵着她胡闹。 他也会被她这种主动的亲近心醉神迷,按捺不住吻回去。 次数多了,他就不提了。 至北平之日,二张皆缄默相随。 张千军端坐车厢另侧,正襟危坐,抱臂凝思,与江南念相距不近不远。 车前驭马者张海楼,面色白皙,五官细观阴柔过甚。 一双黑色牛皮系带马丁靴趋近,半曲身懒懒散散地驾着马车向山下而去。 中途换乘小汽车,方至尹府门前。 二张充作随从,手捧礼物立于族长与夫人身后。 尹新月差点没有认出江南念,盖因其易容之故。 观其二人面容,颇为普通,唯那双寒星般的眼睛,格外动人。 一袭红色公主裙的尹新月仰头,小脸雪白,黑白分明的杏眼扑簌簌地望向她。 “姐姐?” “今日尹大小姐真乃美艳动人!” “姐姐,我现在不是大小姐了,我是大小姐的双胞胎妹妹尹知意。大小姐因病去逝了,爹爹找原先的师傅给我算命。说我大劫已过,余生安康无恙。” “那恭贺尹知意小姐订婚之喜,愿百年好合。此为赠汝之无尽夏,夏风知吾意,吹梦至西洲!” 江南念递上事先备好的花束,微笑着调侃她。 “姐姐,我甚是喜爱。” 她的小竹马名西洲,门当户对,天作之合,能不欢喜么。 “姐姐,你在上海时为何愿意帮他……追我?” 看着小姑娘羞涩的模样,江南念瞥了一眼正在款待宾客的男子。 “只因他在上海时,眼中唯有你,别无他人。他托我照顾好他的小青梅,你的婚姻必当美满。” 江南念抬手将她散落的几缕发丝捋至耳后,又闲聊数句。 礼毕趁人多,四人借机离开。 与某人擦肩而过,待他细看时,仅余背影掠过。 离开喧闹的尹府,张麒麟稍松口气,唇角轻扬。 “念念,我们甩掉他们。” “好!” 于是,二人迅速穿梭于人群中。 成功甩掉两位小张后,二人便随处走走逛逛。 他是个极为隐忍克制的男人,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他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觉得爱上江南念是一件痛苦的事儿,不能见到她才让他痛苦,痛不欲生。 被张家抢回来又抛弃,被他那不着调的养父带大。 他对女人,对爱情,以及婚姻、家庭,早就不存半点儿念想了。 如果没遇到江南念,他压根没打算安定下来,遑论与某个女人结婚生孩子。 大概率还是认真的执行着张家的任务。 运气好的话,退休之后找个安静的小镇养老等死; 运气不好,在某日执行任务时,无声无息地死在世界某个角落。 江南念是他人生里最大的惊喜。 “念念,我日后必定会给你一场隆重的婚礼。” 张麒麟预先在角落将她摁下,不许她捣乱,又怕她提前用亲吻堵住他的嘴。 他说这话时,或许心中正在幻想未来的婚礼场景,面容上还带着自然的笑容。 “小官,你此刻笑起来,着实好看。” 江南念很是喜欢他温柔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似乎只在她面前这样笑,然而次数并不多。 他生得清冷,面部棱角分明,多年的杀戮生涯,使他失去了常人对生命应有的敬畏和怜悯。 相由心生,故而显得冷酷无情,甚至有时给人一种冰冷淡漠、厌世的感觉。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 江南念捧着他的脸颊,在他怀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心意相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此你需要向我表明你的心意。” “念念,这是你对我说过的原话。我就是想娶你!” “好,我明白了,张麒麟。” 我收到你的心意了。 江南念微叹着摸了摸他的头。 有些揪心,同时又觉得张麒麟这个诚恳认真的样子委实动人,让人难以自控地沉沦。 “念念一直是我的就好了。” “月亮是你的,小官。” 潜藏的欲望在他心底蔓延生长。 很想不顾一切的带她走,世界这么大,他想陪她踏过山重水复的流年,看遍风尘起荡的人间风景。 终于找到他们身影的张海楼急急追上去,却见张麒麟扫过来的眼神又蓦地停下脚步。 张千军接受到族长的意思顿了顿,又提腿慢吞吞地踱过去。 张海楼像看不见族长的心思一样皱着眉,脸色很难看,语气也不算温和。 “还说带我们出门玩,把我们甩了,自己隔这卿卿我我。和干娘一个样,都不想带我…们玩…” “好啦,是我们错了。我请你们去吃好吃的行吗?” “那你们可不能再抛下我…们跑了。再有下次,我才不理你…” “好好好,虾崽…” “……谁让你喊的…” 张海楼有些恼羞成怒,自己的精心打理的头发又被她揉的乱七八糟的。 “你这个女子……男人的头发可以乱摸吗?” “我又不是别人,我是族长夫人哎。你干娘成婚都要拜我,我差不多算你半个母亲了。你就当母亲摸儿子的不就行了……小气鬼…” 气的张海楼差点跳脚了, “……你能生出我这么大个儿子出来?族长,你还不管管她……我敢叫,你敢答应吗?” “乖儿子,快叫。这串冰糖葫芦就当妈妈给你买的!!!” “……神经啊你!谁要当你儿子……”一边说一边把冰糖葫芦咬的嘎吱嘎吱… 张千军无语的抱着一个被族长塞到他怀里插满冰糖葫芦的草把子跟在后边。 “念念,不许胡说。” 张麒麟听着俩人的对话额角突突地跳,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随即将嗓子放得更低,更柔和一些附在她耳边,轻轻道。 “念念想要孩子的话,晚上我再努力一点。” 江南念:“……”张麒麟,你人设崩塌了… 张海楼:“……”原来族长也这么不要脸! 张千军老神在在的想,这是我一个小道士应该听的吗? 她怎么比张海楼还要不靠谱,虽然是有点可爱。 族长似乎也受到了她的影响被带坏了,想着便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小道长,过来一下!” “嗯?”听话的小道士微侧头以为她要叮嘱什么。 江南念恰好看见了,手指轻动,将他的小啾啾同样揉得凌乱不堪。 张千军:…… 我方才还夸赞她可爱呢!此刻,这女子丁点可爱的模样都没了! 坏女人…… 她含笑的眼眸,浓墨重彩,艳丽得令人惊心怵目,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张麒麟凝视着她与他们谈笑,心情颇为复杂。 焦躁中糅杂着醋意,还有些许微妙的酸涩与怅惘。 他已经许久未见江南念如此……鲜活。 她显然处于一种极为放松的状态,秀丽的脸庞微微仰起,唇角翘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笑容虽淡,甚至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清冷,却是真实自然的。 不同于往昔在张家的似笑非笑,也并非这些天面对自己时那略显迁就且带着怜悯的笑意。 “念念,归家可好?” “甚好,我们购置些食物回去与大家一同享用,倒也不错。” “谨遵族长之命,谨遵夫人之意,买买买,归家。” 四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碎碎念:硬着头皮写的,日常甜c 众位宝子们阅过之后,黄色键记得催更点一下哈。 码子更有动力!!! 第126章 琴瑟相和 红梅暗香,游子归乡。 冬日山间,阴冷潮湿,幸而有地暖,为张家聚会的小客厅带来些许温暖。 虽是白日,初起的漫天飞雪却遮住了太阳。 满眼皆是飞雪,将黑瓦青墙掩盖。 寒风凛冽,幽梅暗香,摇曳的灯辉中映出几道修长单薄的身影。 江南念坐在檐楹边推开窗棂,寒气瞬间涌入室内。 玩闹片刻后,她又去接片片雪花。 张麒麟担心刺骨的寒意会冻伤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回她冰冷的手指,关上了窗棂。 他微皱眉头,向她解释道:“等明日,我再陪你堆雪人。” “好吧,你须得言而有信。” 江南念微凉手指捏住张麒麟为她擦拭手指的指尾。 她轻勾他的手心,虽垂首,眼波流转,满含希冀。 “嗯,下雪了,你回来了。”张麒麟应了一声,手轻抚她的墨发。 张千军隐于角落,目光瞥见落于她发梢的薄雪,不由向前迈一步,又退回。 他的师傅默默看他一眼,低头饮酒装作不知。 傻徒儿,人家有族长关心,你担的那门子心。 张千军不知为何自己会产生为她拂去发间雪的念头,或许仅因不舍这抹寒意惊扰美人。 “有酒有雪有梅却无雅音相衬,不妙不妙。”张瑞清放下酒杯,抚掌叹道。 江南念的目光穿过雪幕,遥望向苍山负雪,雾凇沆砀,这是江南少有的雪日盛景。 “这有何难,自得其乐无穷。” 不多时,自有知言闻意的张家人拿来了各种乐器。 因日常要出门做任务,张家人基本都会一些。 大祭司难得凑趣抱了一把琵琶,张瑞清腿上架了一把古琴。 张千军拿了一竿紫竹笛,张海楼选了月琴。 最后张海琪挑了古筝,一众人随意调着音。 江南念歪在张麒麟怀里,眉梢微弯,笑语盈盈,抬首贴着他耳,湿热的幽息缱绻地扑入耳中。 “小官,你想看我跳舞吗?” 张麒麟点点头,冬日喜穿红衣的江南直接起身走到堂厅天井处。 中间的露天天井处恰好似一座莲花台,还有飘飘雪花洒洒而下。 几人起音,合奏一曲。 红衣女子随雪花凌空飞舞,随着乐声舞动,面容冶艳,身段极美,脚踝坠着红绳小铃铛,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随着清越的乐声,她高高的跃起。 雪花如鹅毛,似芦絮,女子飘若红梅,洁净无瑕,舞姿优雅。 一曲毕,面如芙蓉,颊似桃花的女子缓缓走向张麒麟。 座下几人的心怦然而动,未可知。 “念念。”他双唇翕动,轻唤道。 红裙的女子,即便相隔甚远,落入他眼底,就似菡萏新开,清贵动人。 那时张千军的心,狂跳不止。 怦怦—— 他小小的心脏撞击胸腔,世间黯然失色,唯有远处这抹朱红化为眼底如何也抹不去的朱砂痣。 眼见族长眉目舒展,他垂下了眼帘,不忍细看出门清醒一下脑子。 寒风刮得脸颊生疼,他长叹一口气,侧身入屋,紧闭上门。 堂中早已无她的人。 回屋的人影透过屏风落在墙壁,只见榻上两人早已缠作一处。 张麒麟侧身搂着江南念,唇齿相缠,气息交错。 他担心跳舞之时凉意入侵她身体,一路抱着她往浴室而去。 温泉池水,撒了不少的鲜花潮润,俩人额头皆沁出细密汗珠。 张麒麟抱起江南念,走出水池。 迈步间,磨蹭柔软,惹得女子低吟了几声。 他将她放在池水边的软榻上………… “小官…别欺负…我…” 江南念被搅得心烦意乱,抬手攥住他孔武有力的手臂,一双眸如朝曦般灼灼地向他看来。 他低声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念念,还想要孩子吗?” “不要…了…你…故意…的……啊……” “说好了我要努力一点才行…” “我骗人的………不要…努力……” 两炷香后,张麒麟已满头大汗,只是他仍旧未尽兴。 依然没有放过她…… 江南念大口喘息,手探到他身后,脸贴上他的胸膛,与他缠作一处。 手腕微动,眸子深凝着粉面桃腮,唇间溢出支离破碎的喘声。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这是他闲暇时翻阅书卷看到的诗句,亦写出他的心声。 或许最初只是躲在芸芸众生之后,仰望天人之姿,默记于心。 他俯身,湿热的吻化作绵密春雨,悄无声息地落下。 “小官,再泡下去。我要晕了,回去…” 又过了一炷香光景,才起身回了房间。 白日,一如之前。 江南念又看了半个时辰书卷,这又有了倦意。 就这么懒懒散散的窝在张麒麟怀里,哪里都不想去。 直到窗外张海楼喊她出门推雪人。 江南念才在张麒麟怀里起身,被他系上披风斗篷出门。 院落里少年们狐裘锦袖,乌眉鸦鬓,眼波传意,一副风姿隽爽的模样。 屋外空旷的院落他们已经推了许多的小动物。 “你们这是动物园开会吗?” “你快说,可爱吗?” 江南念偷偷抓了一把雪窝成小团子,正中少年,将少年气得头晕目眩。 “我们辛辛苦苦推给你看,你出来就偷袭我。族长……” 他家的好族长正光明正大的给自己家夫人提供雪球呢。 看到女子又跑了过来扔他,他气不打一处来。 抓起雪就追着她跑,等快要追到之时。 这位赖皮的张家夫人就躲到张麒麟身后,娇娇软软的喊着。 “夫君…你看他们…” 张麒麟:“…”眼神杀,乖乖让我家夫人砸! 张海楼:“…” 张千军默默的在江南念快要被捉到之时,伸出一条腿成功的绊倒了自己的话匣子小伙伴。 “张千军万马!!!你帮她不帮我……见色忘义的家伙…你给我等着…” “没有,你自己路过我的腿的…” 从雪地里爬起来的张海楼咬牙切齿的放弃报复江南念,追着张千军而去。 “喂,你可别欺负小道长,人家那么单纯…” “你这个女子眼睛是瞎了吗?他那里单纯了???” “你们俩个欺负一个,太过份了……干娘……族长……你们管管她们…” “哇…玩不赢就告家长……告状精……” “你不也是玩不赢找族长!” “族长是我夫君,他算哪门子长辈。对吧,小道长?” “嗯,你告状不好。” 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一本正经的附和女子的胡说八道,张海楼更生气了。 “你们都欺负我,我不跟你们玩了!” “你看他好小气哦!我们自己玩去吧…” 说着,俩人松开被按在雪地里的可怜巴巴的张海楼转身走了… “喂,你们真的不理我了?……你们真的是一丘之貉…” 回转的俩人计划得逞,又回来按着他欺负。 和她不太熟的小张们各自玩闹自己的,也有嘻嘻哈哈帮忙的… 张麒麟只是浅瞥几人,便回身入室安排。 “琪琪,你干儿子喊你做主。你还不去?” “去什么去,没看小族长宝贝小夫人的样子。谁敢动她,是你还是我?”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的张海琪一脸的不在意。 “打个雪仗,都玩不赢,别说是我张海琪的儿子。丢人现眼的东西,该……又菜又垃圾…” 张瑞清:“……” 算了,不说了。 没见自己家小徒弟为了讨小夫人欢心,一起欺负她干儿子。 万一,琪琪生气了,晚上就没有老婆抱着睡觉了。 不管了,管不了。 “进来!” 两位少年早已习惯自家族长的命令,皆站起身。 其余小张一哄而散,才不会跟着进去呢。 肯定没有啥好事儿,只剩她们三人面面相觑。 小道长率先入室,将之前特意折的腊梅花插入花瓶放置在小几上。 三人都被小族长薅进了屋里,按着喝辛辣的红糖姜茶。 “小官,可以不喝吗?” 眨巴着眼睛忽闪忽闪的江南念偷偷的把姜茶往张千军的方向推移。 张麒麟余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心里偷笑她的可爱,有些忍俊不禁。 面上却淡然无波,只是把一壶姜茶都提了过来。 江南念飞速拿起温温的姜茶一饮而尽,皱着眉头给每人都倒了一大杯。 “快点,喝,有苦同当。” “娇气,喝就喝!” 主打一个都不放过,让你们笑。 他听到一声女子低笑,唇边就被抵着一杯姜茶。 “族长大人,一视同仁!” “夫人美意,却之不恭。” 闲适的午后,女子靠在男子怀里闲话家常。 一众张家人嗅着幽幽梅香赏落雪观景…… 第127章 不许 山上云霭沉沉,寒意侵体。 日常待客的茶室小几上,日日换新的花,今日换了粉白梅花。 这季节,盛开在冰天雪地里的花大部分都在悬崖峭壁之处。 江南念缓缓往外游廊而去,角落里青衣道袍的少年,腰悬玉玦,骨秀神清,默默站在那里。 小时候的他话都不会说,总被不知名的人欺负。 他师父看中了他那一双星眸。 哪怕是蒙尘,依旧璀璨,因而也出手相救,留在身边侍奉。 算起来,这小道长总会下意识的关注她。 她一直知道,她明白。 他见一身素衣,面如芙蓉,目若秋波,眉宇间有烟云水雾的女子过来。 张千军被积雪润湿的鞋子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他发愣间,被江南念温柔的揉了揉发丝。 “小傻子,躲什么?”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浅淡的梅花香,雅致且大方。 “我没有躲你,我也不是小傻子。” 心间好不容易褪去的感情,又汹涌而起。 “那还是小道长好了。” 江南念只觉得此时的他很可爱,一双微红凤目,就像只委屈的山间小狐狸。 他仰首看她,眸中水色潋滟,秋波粼粼。 她捏了一把他的脸颊,掐得绯红一片,笑道。 “小道长还是这般可爱,这般乖巧。” “谢谢你!”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轻应了一声。 她又揉乱了他的乌发,哑着嗓子道:“下次别躲起来,我是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吗?” “我没有…躲起来…你不是…” “我知道茶室里的花是你特意送的,我是喜欢。但没有你们的安全重要,我也会担心的。” 啊?他仿若被窥破心事般窘迫。 “我没有特意去折花,我就是路过见到的。”他微红着脸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小道长回房换鞋吧!” 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便准备回房。 女子的衣袖被他轻轻拉住,见她回首。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朵鲜艳的红茶花,放在手心里递到她面前。 哪怕是寒风凛冽的冬日,他的手心依旧滚烫,沁出微汗。 气息一滞,有些委委屈屈的样子,“掉了。” 我原本想送与你一枝完整的花叶,可如今只剩下一朵孤独的花。 似他的心意,只能躲藏起来,送不出手。 江南念的笑容微滞,她听过无数人向她袒露爱慕之意,听多了,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真言,什么是假语。 可眼前这朵花是真实的,他亲手去冰天雪地里寻回的。 “风裁日染开仙囿,百花色死猩血谬。山茶花又名断头花,显示它的气节。你折了这只花,它宁愿吹落北风中。也不愿做他人掌中花…” 她从他手中拾起那朵鲜花。 “小道长的心意,我收到了。乖,换鞋去吧。” 他便点点头慢吞吞的回房。 昨日吃饭之时,她默默告知他们。 “我要离开了,我的任务还未完成。” 众人放下碗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明显散发着不悦气息的小族长。 都安静的扒着饭碗,谁也不敢多嘴问一句。 当事人好似无事一样离开,只是晚间抱着她拼命的折腾她。 从浴室到小榻又到床纬间,甚至从前没有尝试过的姿势花招都用到了她身上。 就为了逼她改口,为了留下她。 江南念只觉得自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自己该逃至何方。 她越想逃,被张麒麟逼得更绝。 他向来在房事上狠厉,昨晚更是死缠不休花样百出。 “念念,不走。” “对不起,小官。”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自然是不想再来的,只是喜欢与他耳鬓厮磨罢了。 可他依旧折腾了她半宿,最后又亲着吻着哄着求着她不要走。 一夜无果,人家陪她吃了午饭就离开生闷气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的人。 自此,留下的小张都过来送她离别礼物。 少年修长的手指撩起玉饰珍珠珠帘,少刻,一个锦衣狐裘的少年走入室内,带入一股冬日寒凉,那撩帘的少年紧跟其后。 “找我有何事?”江南念撑着下巴抬眼问道。 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说了,不要当我是什么劳么子夫人。长老院那些老不死的都跑空了,你们何必遵从从前的繁文缛节。” 张海楼麻利的起身嬉皮笑脸道:“这是大张哥和我新收的张家人,张小蛇。他亲手做的油纸伞送与你。” 张小蛇将手中抱着的两把伞放于榻上,从中选取一柄玄色的伞,打开了伞面。 江南念定睛一看,整个伞面之中有点点雪色,确实是红梅凌霜。 张海楼这家伙借杆子就爬,夫人也不叫了,直接月亮使唤上了。 “月亮你看,这伞柄也不是寻常的竹木,而是紫檀木,墨中带赤,与伞面相映成辉。” “嗯。”江南念只是浅应了一声,托起腮,意味不明地看向他。 张海楼使了一个眼色,张小蛇便收起了这柄伞,又取出另外一柄烟青色的伞。 伞面绘有轻云薄雾,树阴照水。 “这伞工序可不简单?”江南念问道。 这伞骨皆是用梨花木制成的,绘工也不是寻常画师能拥有的。 “凡物自然是配不上张家夫人。 “众骨攒来一柄收,腾冲油纸伞,需全部依赖手工完成。完整制作一把油纸伞,三十六个大程序,一百零一道工序。 削伞骨、绕边线、裱纸、上柿子水、绘伞面、装伞柄、刷桐油……每一道工序都马虎不得。” 见女子饶有兴趣的示意他接着说下去,沉默寡言的张小蛇说到自己擅长的也滔滔不绝。 “材料是张家仓库寻的,伞面图案是族长提供的,其余是我自己亲手制作的。” “为何你想要送伞给我?” “张海楼说,我是第一次见夫人。我身无长物,在家乡只会这个。夫人别介意…” 江南念笑了笑,忽而将一盏温茶递与他。 张小鱼顿时愣住。女子这般温柔笑意,犹如春风迷眼,让他不知所措。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族长不会在意这些。我也不在意,既然族长带你回张家。你就是张家的一份子,不用刻意讨好我。” 江南念招手示意张海楼俯身,扣住他的下颌:“张海楼,你让别人送我礼物。那你呢?空手而来…” 张海楼凤眸几近琥珀色,坦然地看向她:“我穷嘛,下次见到夫人走再送。” “小气鬼!” “…才不是,我就是没有想到会遇到夫人嘛!大张哥又没有讲过你在…下次补给你嘛!” 下次你又不记得我,补什么补,江南念想到这里没好气的看着他自觉的给自己倒茶。 听到此处,张小蛇见她没有责怪的意思也大着胆子道:“我下次见到夫人,再送夫人礼物。 江南念好笑的摇头,“不必了,应是我给你们送见面礼。明日给你们补齐;” “明日我就要走了,族长以后…拜托你们…。” 算了,说了也白说,他们总会忘记她的。 留下两把伞,示意他们离开。 她扒拉着自己的库存,挑选着回送他们的礼物。 夜幕低垂,窗外沉幽。 江南念走出茶室时,向张麒麟书房的方向望去。 此时偌大的张家,只燃起零星灯火,显出几分萧瑟寂寥之意。 书房里眸光似碎星,朱唇若丹霞的张麒麟朝在檐下默立了片刻的女子望来。 “小族长,还生我的气不成?” 张麒麟长指微曲,按下万千心绪,拉过俯身而来的女子搂入怀里。 他双眸微敛,唇角轻抿,委屈的道。 “念念,我在等你。” 等了你好久好久,你都不来。 张麒麟的眸色渐深,手握成拳,修剪得体的指甲深嵌入手心。 “不要总生闷气嘛!” “…没有。”口是心非的小族长绝不承认。 “生气的小官变丑了怎么办?” 张麒麟:“…”哼,眼神盯盯。 江南念见此,叹口气。 素白的手指攥住他修长结实的小臂,滑到手心,轻轻软软的抚摸着。 轻声低问:“小官,你在躲什么?” 不,他断然否认。 他只是……只是觉得自己生出了永远在一起的奢望,怕被无尽的等待折磨至疯。 碎碎念:黄色键点一点哈!爱发电来一来 码字码字码字… 第128章 醋海生波 昨日她言离去之时,饭菜哽在喉咙难以下咽。 张麒麟错愕当场,身形仿若僵住,丝毫动弹不得。 他未曾料想这一日竟来得如此之快,自知她如飘风般难以抓住。 他抬手轻抚女子面容,轻声问道:“仍要走吗?” 残夜灯辉下,少年乌发如墨,玉骨冰肌。 江南念伸手,抚过他的手臂腰腹,最终停留在关节处。 “小官,日后莫再用缩骨功了。如此痛苦,阴雨天你更是难耐。即便我不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张麒麟低声应诺。 “你的阿妈在等你,她知晓后亦会心疼你。” 她只能在离开前尽力嘱托,望他能照顾好自己。 纵是他会忘却,或许这样她便能稍感宽慰,心里好受一点。 她单手扣住他的下颌,轻吻他微微开合的唇。 “小官,我没有把你当作是别人的替身。你,一直都是你。” “我知道,念念。” 江南念的唇贴着他的颈部,闷闷地喊了几声。 “小官,你要好好的。” 他的手抚上女子不安的脊背,指尖在脊骨处来回摩挲,哑着嗓音问:“你会回来吗?” “嗯。”许久后,江南念闷闷的应了声。 他会忘记的,现在就骗他一次吧。 这样,大家都不会太难受。 “念念,你要回长沙找张…祈山吗?” 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紧紧的揽着她。 江南念等了片刻,转首看去,见张麒麟紧抿唇,满脸紧张委屈。 “原来,小官是在吃醋呀!” 听到江南念略显戏谑的语气,张麒麟心中愈发烦闷,按住她强吻了许久。 “小官,我错了……嗯……” “错在哪儿了?” 张麒麟一脸问号,似乎在说你快说错在哪了,说错了我还要继续生气吻你。 江南念埋在他怀里笑了许久,才抬头谄媚地亲亲他。 “我不喜欢他,你放心吧。我去长沙确实是为了完成任务,没有骗你们。” 见他仍是一脸不信, “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你以后也会和九门有交集。到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不要碰到他们。” “嗯?” 江南念凝视着他的眼眸,眸中似有秋水漫生,轻声说道。 “因为,我希望小官平安喜乐。” 九门提督,又怎会是良善之辈。 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的盗墓贼而已。 她并未贪图他们什么,只是利用他们的气运罢了。 顺便在离开之前,为张麒麟这个傻小子铺路。 张麒麟见她言顾左右,心中仍有些不快。 江南念笑够后,斜眼一瞥,从手边抽屉中取出一本名册。 翻开后,她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他则窘迫地低下头,眼角泛起涩意。 “张家人祖传心眼小,果然是会遗传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留着这选夫婿名册?” 他轻敲了几下桌面,夜静无声,这几下声音反而格外突兀。 看着泛黄名册上的名字,他一一念出。 “张祈山,张日山,张海客,张海楼,张海侠,他们都在上面,没有我……” 他望向女子那含笑、若有所思的眼眸,忽地感到一阵心痛。 女子又轻吻他的唇,极尽讨好地轻啄了几下。 “好啦,在不在上面并不重要。那不过是那些妄图掌控下一代的老东西的痴心妄想罢了。” “你不在上边,说明他们忌惮你的能力。再说了,最后还不是你赢了。” 江南念对上他清然无双的乌眸,笑道。 “张星月是张家的人!念念是小官的还不够吗?” “不够,要全部都是我的。” “小官好霸道!” “你不喜欢?” “喜欢,因为我也很霸道。小官喜欢别人,我也生气。” “不会,只喜欢念念一个人。” 看着上边的名字,江南念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哎,张海客被你安排去了香港,快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 “以前,我还在你面前夸过他,所以你很早就吃醋了?把你的好哥们送离远远的?” “没有,是因为张海客能力出众,他可以带领张家人走得更远。” “真的没有吗?我记得张海客喜欢说笑,还蛮有意思的一个人。我觉得…” “觉得什么?只能看我!” “小醋坛子,知道了。我家小官最好看,看你看你…” 张麒麟一时忍不住眉梢微弯,噙住她的软唇,舌伸入其中,搅动不休。 他手扣在她脑后,温热的舌与她的小舌勾缠,银牙相撞,一双眸子漾起细碎的波痕。 “念念是小官的,是我的。” “我的,我的…” 好似多说几遍,她永远都跑不掉一样。 许久,俩人卿卿我我温言细语。 女子有些乏了,靠在男子怀中,低声喘息。 念念……他喉间轻喃。 “小族长,难道你不饿吗?” “饿,我带你回房。” 不是,张麒麟,你又放飞了自我是吧。 不是那个饿呀,我是真的饿了。 当然,抱着她纵步如飞的人压根不在意她幽怨的眼神。 最后,饭菜确实吃上了。 不过人家是上边喂她吃东西,下边吃她。 说多了,都是心累。 张家的小心眼子,醋坛子一绝。 体力更是好到没有话说,不停的折腾她。 一宿没睡不说,翻来覆去的吃个没够。 张麒麟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一样凶残,稍微提一下。 人家就委屈巴巴的看着她,莫名其妙的就心软了任他为所欲为。 他就真的不怕铁杵磨成针吗? 当然,她从心没敢说。 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是不能质疑能力的。 不然,她可能会被按在上边下不来。 再厉害她也禁不住这么造是吧! 闹腾了一夜,她本该睡至日上三竿,却仍大清早爬了起来。 她动了一下腿,又酸又麻。 张麒麟略显羞涩地为她按摩许久,又泡了一会温泉,不适才得以缓解。 在张麒麟的劝慰下,她吃了不少饭菜,才停止了进食。 众人一一送上礼物,不舍地告别。 此刻,张麒麟敛眸,眼睫如扇,在姣好的面容上投下一道阴影。 临近上车,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交代,但最后都只化为一句话: “小官,你要好好的,再见了。” 此时,望着冷清的站台,张麒麟不禁触景生情,眼眶有些发酸。 江南念此刻却在想,昼夜思量,岁月更迭,等待绵长。 纵使炽热的悸动乱了心弦,爱火熊熊,到头来也仅剩残烬余烟。 而那至死方休的执念,终将被他淡忘,此后他的世界再无江南念。 他会邂逅更多优秀之人,亦不会如她般若即若离。 他或成为他人的某某,只是与她再无可能。 终归是镜中花,水中月,过眼烟云一场空。 时间会抹去一切痕迹,无人会铭记谁。 他垂眸,轻握江南念冰冷的指尖。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梢,发丝柔顺飘动,时光仿佛凝结。 不带丝毫情欲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间,“念念,平安。” 她踮起脚亲吻了一下他冰冷的唇。 “小官,亦是。” 他和她,吻别在冬日的车站。 他孤身回到张家,随着江南念离去,好似把他的心挖空了,把他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哪怕被当成血包,他也不像如今般痛苦,没有她的日子,度日如年。 她怎么这般狠心,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窗外他堆的一对雪人还在,她却又走了… 碎碎念:回长沙走一波剧情… 暂时告别小族长,后边马上会有很多张麒麟的剧情… 第129章 北雁南飞 话说这头张祈山三人回了长沙城。 面对众人的询问,他一言不发。 只回到房间把里头家具砸得稀巴烂,门口连能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几位副官话都不敢说,只能无奈地交换眼色。 “张星月,你好得很。” 他坐在床上,手交叉放在膝头,垂头,苍白骨节分明的手鲜血往下滴落,染红了一片白。 在出门之际,张祈山迅速投入公务,雷厉风行。 陆建勋的小动作并未对他造成多大影响。 长沙城中的风言风语,在他抓捕几个带头造势者并将其投入大狱后,便偃旗息鼓。 搜出他们勾结美国商会、日本商会的证据后,直接将这些人拉到菜市场附近处决。 此举虽暴力直接,却效果显着。 九门之下暗潮涌动,那些盘口的老油条见势不妙,表面上仍尊张祈山为主。 吞并他盘口的陈皮霍家,见江南念未归,更加有恃无恐,公然与陆建勋勾结。 他们如此不给张祈山脸面,二月红闭门不出,对戏台落灰也不在意。 八爷依旧守着自己的香堂,只是不时抚摸她所赠桃木剑,长叹短嘘。 解九似乎也无甚反应,打开抽屉看到吗啡时会稍作停顿。 六爷还是抱着他的刀,沉默地带着他的刀团盗墓。 当江南念与张家人嬉闹时,北平的贝勒爷南下。 首日,在齐铁嘴的陪同下,贝勒爷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带着尹家留在张祈山府上的听奴,去了酒店赴陆建勋的约。 为了说合两方人马,共同开采矿山。 给了霍三娘陈皮好大一个没脸,陈皮也是怒不可遏。 第二日贝勒爷就去了佛爷府,九门提督都按时出席了酒宴。 矜持讲究排场的贝勒爷,似笑非笑瞅了一眼众人。 有些傲慢的开口质问道,“佛爷,我这诚意满满千里迢迢来到长沙城。怎么张女士不出来?” 为了面子好看,他们换了个圆桌子宴客大厅。 张祈山与贝勒爷坐在上首,其余人按照九门位份而坐。 江南念没在,他也无所谓的深吸一口香烟,辛辣的烟味直冲鼻腔,冲得他直想流泪。 “她回东北张家了,不在长沙。并非是她不懂礼节,不愿迎接贝勒爷。” “我就说嘛!上次尹府顾府订立婚约,我说见到的就是她。你们看是不是她,我府上的能人异氏说她易过容。估计错不了…” 张祈山喉咙哽咽,夹着香烟的指尖在颤抖,他瞧向放在桌上的那张照片。 张星月! 照片里她笑得如此灿烂夺目,手里挽得却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胳膊。 她出尔反尔不愿意回来,心里头究竟在想什么? 张祈山怒火传至四肢百骸,烧得浑身在颤抖。 他气得几乎肝胆俱裂。 她骗了他们所有人,她就是为了她的小未婚夫回去的吧。 带他治病,想来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齐铁嘴迫不及待的拿过那张照片,看了半天。 有点怀疑的嘟噜,“月月儿的小未婚夫这么普通吗?” “八爷,你没听贝勒爷讲。他俩易过容,你见她何时多看丑人几眼。陈皮八爷也算是眉清目秀…” 二月红这话确实没差,几人扫视了一下他二人。 确实不得不说,陈皮就算每日阴沉沉一副要死不活的凶残样子,眉目确实清秀。 八爷就算市侩的模样,整体而言,五官气质是不错的。 陈皮从进门到坐下,脸色一直很差,话不说一句。 原本应该火热的气氛逐渐冷却,大家交谈也变得小声。 木塞启开,解九开了瓶洋酒。 琥珀色的酒液倒入杯中。 “来,喝酒。”解九拿起玻璃杯。 一饮而尽,他抬手松了松领带,背靠到椅子上。 “佛爷,还没有消息没?”他低声问。 张祈山闻言眉头拧起,唇角紧绷。 “张家,我们的人进不去,无功而返。” 众人默默叹气。 “张星月,你好得很。” 你可要藏好了,千万别出来落到我手里。 贝勒爷盯着张祈山欲言又止。 “瞧尔等这般出息,足见张星月女士魅力非凡。” 贝勒爷手持酒杯,轻轻晃动。 “难道,久未相见,贝勒爷对我心存不满?” 哒哒的高跟鞋声响起,女子的身影随之出现在宴客大厅。 “姐姐!” “月月儿…” “张星月…” 陈皮尚未推开椅子,便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去,紧紧抱住她。 “好了,小橘子,怎么如此激动?” 跟在身后的几人迅速将陈皮扯开,扔至一旁不再理会。 二月红眼疾手快地抽过一把备用椅子,放在贝勒爷左手位置,也就是他的上首。 见她施施然坐下,顺手接过张小鱼递来的温热毛巾,为她擦手。 随后,众人重新落座,开始上菜。 隔着贝勒爷的张祈山神情依旧冷峻,他淡淡地扫了女子一眼,摁灭了燃烧的烟。 示意下人把烟灰缸拿走, “怎么,舍得回来了?” “听佛爷这语气,这是不欢迎我回来了?” “月,佛爷不喜,我喜,可来我府上。你的房间日日清扫……” “二爷说笑了,张家人自然得住张府。总去他人府邸,像什么话!” “张星月,不正是忙着与故人重逢,喜结良缘吗?”张祈山嘴角微扯,目光中带着审视。 他虽在笑,江南念却觉其眼神锐利且危险,似刀刃般划过她脸颊,隐有痛感。 她无心回应,知他在吃醋,可他吃的那门醋呢! “是啊,月月儿,我们可是喝了张家喜酒的。难喝,你还避而不见!”齐铁嘴嘟囔道。 “五十年的女儿红,还嫌难喝?那必是你们品味不佳,如野猪般品不了细糠,暴殄天物……” 齐铁嘴满脸涨红,蚊子般小声嘟囔了一句。 “月月儿,一回来就欺负我……” 江南念没好气地朝他挑了挑眉,他便不再吭声了。 “此前一别,特来见你。张女士,尹府有喜。为何不将你的未婚夫介绍与我认识?” “贝勒爷,我的小夫君不喜见生人,我们送完礼便走。还请见谅。” “那不知何时能饮君之喜酒?” “......恐您难以饮我们的喜酒,佛爷家的酒,请自便。” 江南念神色不变,淡然回应,似此事与她无关。 “上次已约好不醉不归,今日应主随客便,一醉方休。” “贝勒爷,临行前,我家小夫君叮嘱,不可多饮酒。还请见谅,就让他们陪您畅饮吧。” 江南念言罢,便倒扣酒杯,摆明了拒绝之意。 贝勒爷见状,知她此刻无意饮酒,遂不再劝。 “那我便不勉强了,来来来……我们喝酒…” “贝勒爷,您请……”张祈山举杯轻碰。 二月红望向她,眉梢微挑。 见她刚下车甚是疲惫,也不多言。 只默默为她夹菜盛汤,江南念亦未推辞。 毕竟,有人侍奉,无需亲自动手,何人不喜呢? 碎碎念:黄色键点一点哈 第130章 配不配? 前言:下文中一切都是私设,所以不要提什么原着啥啥的。 都看同人文了,提原着就没有意思了哈! 宴席,往往离不开劝酒之举。 唯江南念一心专注吃饭,对其他事漠不关心。 用完餐后,她也不顾他人想法,径自起身离去。 毕竟,这是姓张的府邸,又有谁敢指责她未等客人放下碗筷便离席呢。 从东北至长沙,历经一天多的时间。 一路颠簸,人也躺得麻木了,回房后赶忙盥洗更衣。 她顾不得是否有客人在,只追求自身舒适惬意。 身着家常便服,外披一件披肩便下了楼。 此时,酒宴散席的众人已回到大厅,她自顾自地寻了一处沙发坐下。 她披衣半倚,满室灯辉在青丝上落下一抹柔色。 女子微微颔首,对身旁交谈的几人并未生出太多戒心。 倒是对这次随霍三娘而来的仙姑颇感兴趣,宛如得到新玩具的孩童一般,不住地打量着她,目光中充满好奇。 二月红爱怜不已地捏了捏她的手指,细腻似酥,软若无骨。 “怎么,不睡一会儿?” “车上睡太久了,不困。” 抬起头,那心肝儿斜斜看过来,玉颜光润,气似幽兰,明珠翠羽般的妙人儿。 天下间哪个男人见了能不爱,不妄图将她据为己有? “我随堂妹称呼你一声张妹妹可行?” 不久更衣饮了醒酒汤,侧手而坐的贝勒爷瞧着她一副慵懒的样子,询问道。 “贝勒爷随意,我无所谓。” “上次你所托付之事,已然办妥。说到底,那家与我家算是亲戚。 那位小王爷隶属八旗蒙古中的襄白旗,其余一些人已用你所赠金银送回关外。此刀今日物归原主。” 贝勒爷示意随从呈上此前黑瞎子所赠之刀。 那女子指甲纤柔,眉儿轻挑,将把玩的广西红桔抛给陈皮,令人心旌摇曳。 江南念缓缓拿起刀,轻轻翻转几下,抽出刀身,寒光凛冽。 “旗人赠刀,张妹妹想必知晓其中深意。此乃御赐之刀,落于你手,也算得其所哉。” “知与不知,又有何关系。我本想让此刀随其主人回到封地,待他归来。不想,刀又回到我手。甚是无趣……” 刮着茶盏,有些不满的贝勒爷道。 “你若欲归还,不应假手他人。我八旗子弟,最重信守承诺,他必不会收回。” “小鱼,送回我房间。” 张小鱼应声,而后规规矩矩地去接过送回她房间。 “你倒是深知他的为人,罢了。待日后再议,我二人未必还会碰面。” “张妹妹此言之意为何?有心之人,自会相见。” “齐少爷远避德国,一时半会儿恐难归来。” “哎呦,竟是我本家!”一直未能插话的齐铁嘴此番总算找到机会。 江南念托着下巴,看了一眼神色间略显忐忑的齐铁嘴,缓缓说道。 “说来,我恐与他再难重逢。八爷、小橘子与他或许有所交集。” 好奇心重逢齐铁嘴瞪圆双目,愣了片刻,这才开口。 “月月儿,你且说说,有何交集?” 江南念淡淡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女子一言,便将他的好奇心打发了。 江南念仰首,朱润的唇微抿,眉峰下压,多了一份水墨质问之意。 “贝勒爷,听闻昨日你好生威风。给了四爷好大一个难堪,嫌弃他出身低微,不配与你答话。难道贝勒爷仍死守着大清那套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狂妄自大的做派?” “大清早已亡了!你以小橘子的情面杀鸡儆猴,也得看我是否愿意。 他是我带来长沙的,打他的脸便是打我的脸。贝勒爷,真是好威风啊。” 女子言语虽混乱无序,词不达意,但在座的人皆是人精,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着女子以如此平和的语气说出如此狠戾的话语。 一向被人追捧的贝勒爷头皮发麻,喉咙发哽,两耳嗡嗡作响,一时语塞。 “佛爷,这……” “怎么,为了给张祈山面子而驳陈皮的面子,好划算的一笔买卖。你们想合作下矿山谋利,可问过我是否同意?” 见刚归来的女子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张祈山也有些头疼。 忙开口解释道,“张星月,贝勒爷并非故意驳陈皮的面子。他吞了我的盘口,我便不追究了。我们下矿山,并非为了利益。” 一把抽回被二月红摩挲的手指不耐烦的敲击扶手,没好气的戳穿张祈山的说辞。 “他有能耐占,那是他的本事。为何你却是一副慷慨相送的模样,有本事你去收回来。 至于矿山,我看你作为张家人,却是一问三不知。贝勒爷,我劝你也莫要欺人太甚,你心中所想,岂能瞒过我?” 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的贝勒爷十分无奈拱手道。 “果然如我所料,张星月小姐还是这般敏锐。我要进去寻些物件,至于其他不便多说。” 江南念皱起眉头,也十分不耐道。“且不说里面有没有你要之物,所有财宝皆应归我所有。若想入内,你们九门提督需交过路费。” “张小姐,怕是你搞错了。此矿山乃我霍家所有,何来过路费一说?休要仗着佛爷撑腰,便如此口出狂言……” 霍三娘未能拉住身后牙尖嘴利、不知深浅的霍仙姑。 江南念却微微一笑,轻抬茶盏,飞掷过去。 温热的茶水泼在她脸上,茶叶星星点点,洒落额头。 五爷惊得起身,意欲帮她擦拭,然见张祈山脸色铁青,只得缓缓开口。 “张小姐,有话好说,何必动手侮辱人?” “动手又如何,五爷莫非是为了心上人打抱不平?那你可要坚守初心,切不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否则,将来没得打肿自己的脸才是!” “你……”他无言以对,动手更不可能,只得愤愤然坐下。 “仙姑,你越矩了,快道歉。” 霍三娘见情况不妙,急忙拉她赔礼。 霍仙姑却文风不动,任凭茶水在脸上流淌:“姑姑,我又没说错,为何要道歉?你们怕她,我可不怕。就她这番言辞也配让我道歉?” 江南念不动声色漫不经心的换了个姿势,淡漠道。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你要跟我论配不配,等你当上霍家主再说。” 霍仙姑最近被家里吹捧飘飘然了些,也有些少年郎不知天高地厚之轻狂。 她纤长的手指骤然抓住衣裙,几乎狠得想要上前将其撕碎。 “我的确是私自揣测了大家的想法。但我问心无愧,矿山与她有何关系?” 霍三娘也有些生气,原本想着带她出来多历练历练。 却不想仙姑出口便得罪了人,一时脸色也难看至极。 “闭嘴,霍当家若是管不好小辈,我不介意让陈皮代为管教。” 陈皮一直默然陪坐于二月红身侧,不去打扰她。 见她回来便为他下他们的面脸,此时更是一腔心意为她。 “姐姐,你说我做。什么东西也配跟你说话。” 霍三娘见招惹了这煞神,眉心一跳赶紧低吼道。 “霍仙姑,不闭嘴就滚回去。” 小姑娘这才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闭口不言。 一直坐在她身侧的二月红摇摇头,这霍家小姑娘还是心急了些,不够稳… 碎碎念:最近你们又哑巴了???? 各位东南西北哑,下午好 第131章 也想要 一直坐在她身侧的二月红摇摇头,这霍家小姑娘还是心急了些。 二月红重新递给她一盏茶水,“喝口水,润润嗓子。” 江南念轻抚茶盏,触感温热,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几分。 “矿山的来历都不知,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张祈山,九门想要进去,也得看我许不许。” “张星月,你这是何意?矿山原本是什么来历?” “我们虽然都同属于张氏家族,也有分别的。矿山是张家废弃不用的古楼,历代停放棺材的地方而已。从前的九门也不过是张家的小伙计,伙计想要爬到主家头上作威作福。也要看你们配不配!” 她可以给他想要的一些东西,但并不意味他可以顺杆子往上爬。 江南念在提点他张祈山,提点九门,恪守本分,莫要生出妄念。 字字句句震耳欲聋,九门提督皆被她的话语打的措手不及。 “我进去,只想搞清楚日本人的阴谋。不求财,所得金银财宝都给你。”张祈山振重逢向她保证。 “我什么都不要,甘愿被月驱使。” “姐姐,我都听你的,你要杀谁我便杀谁。”陈皮紧随师傅许下自己的承诺。 “月月儿,我是跟随佛爷进去,我也不求财。” 齐铁嘴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也赶紧表态。 “我们不去。”很少聚会的李三爷见没有利益可图,还要过路费。 十分不给张祈山面子,直接回拒了下矿山的要求。 他又不傻,矿山下危机四伏。他手下伙计要是折在里边,他还要出一大笔安家费。 实在是划不来,不划算。 五爷随之也说不去,反正他原本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才过来凑数的。 打了他的脸,还想要他出钱出力没门儿。 “月亮想要多少,稍后我让伙计送上门。”解九微微低笑。 贝勒爷见九门都各自表态,咬了咬牙。 便道,“我给,我只是想知道里边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们也知晓我什么脾性。只要手下伙计们恪尽职守,我便不会为难他们。 若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便拿命来赔。贝勒爷,恐怕此次你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无妨,无妨,我们稍后再谈。” 江南念弯唇低笑,买飞机的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至于怎么来的,吃大户呗。 霍三娘临走之前起身垂眸行礼:“对不起,是霍家没教好仙姑,这事我回家商议一番。” 江南念对此不置可否,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扶了一把霍三娘,心下震惊,却不动声色了然于心。 未几,接连有人告辞离去。 张祈山以表敬重之意,起身相送。 剩下几人换了地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里虽然生了地暖,但窗户开了一掌宽的缝隙,彻骨的朔风直往屋内灌。 江南念拢了拢披肩,眸中似有倦意。 白皙的手指按在太阳穴处,乌发如瀑而下,掩住半张玉面。 二月红猜测许是今日之事,惹得她心情不好,便劝道:“月,可有心情,可与我说说。” 江南念略一挑眉,“霍家可有变动?” 二月红叹了口气,“霍家确实有些变动,与你无关可别多思。” “我心里有数。”谁耐烦管呢。 回来的张祈山让副官过来请了二月红解九去书房商讨事情。 二人只能起身去了书房。 瞧着凑到她面前得齐铁嘴,江南念没好气的捏他的脸。 “月月儿…你心里有气,掐我做甚?我又没有招惹你……” 女子又捏着他的耳,温热幽息慢悠悠地往他耳中钻入。 “你确定?要不你再想想。” 齐铁嘴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厚脸皮,就这么半趴在她身上。 他的耳朵烫得绯红,月月儿离得也太近了些吧。 他结巴道:“我……真想不…起来…” 如此好的时机,江南念更凑近他的耳,丹唇浅浅地蹭他耳骨。 “那我告诉八爷好了,那日是张海琪的婚礼。” 齐铁嘴满脸通红,声若蚊蝇地应了一声。 “哦,不是你…喜结良缘。” “八爷,佛爷找你。” 洗手回来的陈皮眉头紧锁,沉脸把齐铁嘴一把撕开来扔在一边,忽悠他去找张祈山。 “月月儿,等我回来。” “姐姐,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回了。” 他蹲坐在地毯上头靠在她腿上,一副乖狗狗的样子。 陈皮的身形虽然略显张祈山他们较为单薄,却已比她高上一个头有余,常年习九爪勾的手也格外有力。 她的寿命极长,几年十几年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动。 这些年,她的变化其实不大。 除了那次,吸收了陨石的力量有些成熟的样子。 可陈皮是她从汉口带过来长沙的,对他倒比别人多了一点点耐心。 她看着他慢慢长大到如今这副模样…… 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时间在流动着。 她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回来有我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那我帮姐姐。” “你都不问姐姐想做什么?” “我不问,姐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江南念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青年俊美的脸庞浮起薄红,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你若想做那种事,可以来找我,不要找副官好不好…我比他厉害…也比他大…” “哦?小橘子,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为什么他可以…我…也可以…” 女子闻言,妩媚一笑,贴上前去,未涂蔻脂的莹润指尖轻佻抵着他的胸口,慢慢沿着他喉结位置往胸口的轮廓漫不经心的往下游移…… “怎样对你都可以?” 她的嗓音轻柔而飘忽,似艳丽的桃花慢慢吐露芳华。 察觉到她指腹在自己小腹撩拨的动作,陈皮喉结动了动,喉中干哑,不敢与她对上视线。 “嗯……我知道了你和他…事情,我也想要……姐姐……明明我比他好……我最听…姐姐的话…” “那你知道怎么做吗?” 陈皮清秀的眉目低垂下,总是戾气十足的脸色,却在眼角眉梢晕开一点春色。 左右她与那该死的副官已经发生过关系,若她想要男人,或许他也可以……凭什么他不是那个人。 他微微颔首,眼睫一颤,沉声道:“我看过春宫图,不会的……姐姐……教我好不好…” 江南念闻言,玩味一般仔仔细细打量他的神情,直到对方被她的目光惹得不自在地移开后,才慢慢悠悠地:“这种事情姐姐可没办法教你哦!想要,你就自己来。” 她没有发笑,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似乎是默许他进行下一步一样。 女子居高临下玩味的眼神令人神魂颠倒。心跳狂乱,身体呼吸都不受控制。 他轻轻一触,只是轻轻碰触,不敢深入,生涩而温吞,只能感受到她脖颈间的温度,甚至比迎面而来的春风更加柔和。 他甚至都不敢亲吻他特别想要亲吻的唇,只敢试探性质的亲吻脖颈间。 江南念心想,他还真是纯情得可爱。 “我知道,这是欢好之后留下的痕迹。是你未婚夫吗?” 乖小狗垂下眼睑,粗糙的手指撩开她的几许发丝,指腹轻抚过她颈窝处的红痕,眸色深沉,手下却不舍得用力,摩挲过那处后缓缓抽开手。 她默认了他话中隐喻。 片刻的沉寂之后,陈皮依然抿唇不语,只垂眸看她。 “姐姐,我也…想要…” 大抵是因为她肌肤娇嫩,脖颈侧还是留下了深深浅浅许多的红痕。 之前用了丝巾掩盖,现在俩人这么亲近自然是一目了然。 他们是如何做的,又做了多久,仅从这些暧昧痕迹中,便可以猜到几分。 “是又怎样!” 怎么个个一副正宫夫人的样子光明正大的吃醋泛酸。 “姐姐…我也想要…” 这一次他直接俯身撑着她两侧,将手心贴在她的手背之上。 如上次那般亲吻吸吮,用力热情如狂。 因她靠坐沙发之上,身量只及他胸膛处,轻而易举便被他嵌在胸膛。 陈皮也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又痒又麻,像是有蚂蚁在啃噬心房。 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似乎在代替他热烈地回应,宣告自己的所属。 “我的一切,都属于姐姐。” 轻缓吐出的字句,如同誓言。 碎碎念:写的好烦躁,你们有什么建议想看的说啊! 小橘子的有人喜欢吗? 第132章 狗崽子 她仿若岁月无痕,永不衰老。 这些年他于长沙城中艰难打拼,出身卑微,犹如从污秽中爬出的小乞丐。 为贝勒爷这类天潢贵胄权贵所轻视,视其为低贱的乡下人。 他逐渐从少年成长,而姐姐的容貌却与他初次相见时别无二致。 唯一有所变化的,是她身边的碍眼之人逐渐增多。 渐渐地,似乎已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是啊,他能给予她的,别人同样可以,甚至更为珍贵。 他去争夺,去争抢,无非是想在她的眼中多获得一丝关注。 他未曾读书,亦不会写字。 师傅亦曾为他张罗习文写字,然似他的宿命一般。 或许是他天生贱民,高雅文化实非他所所适宜的。 怎么学亦不佳,怎么练习都不行。 贝勒爷看轻他侮辱他,实际他自己都不怎么在意。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也是脚下泥,贝勒爷天生贵胄。 他一直都很自卑,犹幼时被人欺凌夺螃蟹的小孩。 宴间,无人为他说一句公道话。 恍若,他的人生本当如此低贱不堪。 姐姐明明今日方归,立马就下了他们都面子为他一雪前耻。 原来在姐姐心里,一直有我的位置。 “姐姐…姐姐…” 陈皮心中感动不已,竟一时语塞。 他只是呜呜咽咽地磨蹭着亲吻着,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一只小狗叼在嘴里的骨头,沾满了口水。 这般想着,她不禁笑出了声。 越想越觉得陈皮像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狗崽子。 “姐姐……你又取笑我。” “听说陈四爷去过青楼?怎么,还如此单纯?” 陈皮有些难为情,赶忙解释道:“你别听他们胡说,那是陆建勋和霍家人的主意,让我去青楼收买花娘套张祈山属下的消息。” “那四爷难道没有找个温柔貌美的花娘作陪?” “我没有,姐姐。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姐姐……” 陈皮在江南念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吭吭哧哧地说着。 气不过她的调侃,又不知该不该继续。 而且已经听到张祈山几人下楼的声音了。 向来直来直往的陈皮不喜欢这种欲语还休藕断丝连之感,刚想追问。 温热柔软之物贴上他眉心,代替了回答。 如晴风过竹,夜月照花,女子这一吻怜惜,仿若暮色之后,吹入香幔的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 “好了,小橘子下去吧。” 女子的声音清冷,如檐上霜雪坠落。 她并未对自己刚才的举动做更多解释。 只是如此漫不经心地示意他下去,仿佛对他此刻流露出的神情也并不在意。 齐铁嘴的声音传来,他才如梦初醒。 他们说了什么,他不知。 陈皮后知后觉地用手按在眉心,那里仍残留着唇瓣温软的触感,他反复摩挲,难以置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姐姐这一吻……到底有何深意? 他惴惴不安,实在不敢深思。 其实,在江南念看来。 就是逗他玩玩而已,之前为陈皮出头也是真。 现在逗弄他也是真,做不得半点假。 生活太无聊了而已,给他一点甜头,狗狗才有动力嘛。 “月月儿,适才陈皮那小子应是糊弄我罢了。他可曾对你有何不轨之举?” 齐铁嘴提衣袂奔来,趋近她身旁询问。 “八爷,想知道什么呢?不如,你亲自去问问小橘子。” 江南念懒洋洋地撑着头,适才头发已被陈皮弄乱。 二月红一眼便瞧出,缓缓走到她身后。 以指为梳,轻轻抚过她的秀发,俯身问道。 “月,头发要挽起来吗?” “随意。” 二月红微微一笑,用随身携带的发带为她挽起,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低头刹那,他望见了那或新或旧的吻痕。 不过他并未当着众人之面询问,只抬头看了一眼仍在神游的孽徒。 江南念偶尔流露出的落寞,时而刻意的暧昧,二人若即若离的关系,如今似一缕随时会飘散的轻烟。 所以他自然不敢多问, 此刻,陈皮面对齐铁嘴怀疑的目光,回复了他提出的问题。 陈皮冷笑一声:“齐铁嘴,你为何不谈谈你自己的心思。若不是我将你拉开,你恐怕都要扑到姐姐怀中了。大家都是男人,彼此心知肚明。” “你休要胡言……我那是……那是月儿跟我讲张家喜结良缘之事。”齐铁嘴在众人压迫的目光中,努力寻找着借口为自己辩解。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明日还要下矿山,做好准备。” 张祈山示意都各为各家,各自早点休息。 她为何愿意纵容陈皮呢?或许是因为陈皮从不哭闹,也不提要求,更不会让她为难。 多数时候,他就像一只生怕被遗弃的小狗,跟在她身后,温顺而沉默,目光却始终不愿从她身上移开。 看着陈皮一步三回头,江南思考了一下纵容他的缘由。 然后,她漫不经心地目送他们离开,自己也起身向楼上走去。 张祈山紧随其后,身影后视线一直牢牢跟随她。 过了二楼,又被这人直接拉进了书房搂进怀里也不说话。 就这么抱着她开始处理一些事情,中间张小鱼进来了一趟。 汇报了一些事情,顺便扫了一眼无聊的江南念。 “小鱼,把张日山喊过来。” 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回身出去后不久她要见的人过来了。 “佛爷,月亮你找我?” 托着下巴正看张祈山回复公文的江南念回过神后抬眸看他。 噗嗤一声,她笑出了声。 张日山眼睛一直淤青,特别像熊猫眼。 “小副官,你这是怎么了?” “…” “陈皮知道我们那天发生的事情,他打的。是他趁我不注意的,不是我打不过他。” “好好好,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需要你代他道歉,明明就不关他什么事情,他凭什么管…” “没有听见吗?出去!”张祈山原本心情就不好,见他不识趣的叨叨叨。 没好气打断他的副官喋喋不休的话语。 小副官也很没出息的在张祈山扫过来的眼神中没有说下去,沉默的出去了。 江南念红唇抿起,神态自若,:“张祈山,你到底在生那门子气?有事说事,没事放开我。” 张祈山闻言,垂下眼睫,眸色幽沉,似寒清星夜、暗云遮月。 “张星月,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哦!” 江南念甚至勾了勾唇角,笑意漫不经心,不及眼底。 “…” 其实他有好多问题想问她,可大概问了也是无解。 估计她这种冰冷的小嘴会吐出来一些插他心窝子的刀子来。 只是看到她脖颈间的痕迹,他眼眸更暗了一些。 手指抚上她修长脖颈,手指在吻痕处摩挲,语气倒有些意味不明。 “我比不上你有婚约的未婚夫便罢了!为何也比不过那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小子?你让他碰你了?还是他强迫你了?” “张大佛爷,你可别自欺欺人了。我是打不过他还是不忍心打他呢!” 说得tm的狗男人都似你一样,喜欢强迫别人呢。 他俯身在她脖颈间换了个位置亲了下去,深深地啜吸,好似想要汲取更多的汁水。 “神经病,你们一个俩个都是狗吗?我又不是骨头,个个抱着又啃又亲的。明儿,我给你们一人买几斤大骨头啃啃…烦死了…” 张祈山充耳不闻,对于她的又打又饶也不介意。 甚至还有闲情逸趣抓住她的手指摸来摸去。 他情不自禁看她闹脾气的娇俏,捏住她的下颌,垂下眼帘吻了上去。 女子措不及防微启的唇瓣被撬开,唾液纠缠,巧舌勾弄。 张祈山单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困于怀中,令二人贴合得更加紧密,身体越来越热,这一吻热烈而强势,幽寂的室内顿时充斥满情欲的气息。 江南念喘不过气,下意识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却抵不过他的力气,被扣住手腕更深地压进怀中。 “混蛋……放开…我…” “乖…小祖宗…别动…再让我亲亲……既往不咎……” “放开……王八蛋…” 唯有在她面前,他会这样失控。 这一吻,深入再深入,他勾着她香软的舌,汲取她口中甜津,犹如枯槁干渴之人遇见甘霖,只想畅快痛饮一场。 她实在推脱不开,直接狠狠咬了他的舌头。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他才放开了她,也没有说什么。 “你们都是讨人嫌的狗崽子!西八!” 就这么看着她起身气呼呼走了,楼梯还被她踩得咚咚作响。 张祈山含了一口水咽下,感受到伤口的存在。 啧了一声,低低一笑。 “小野猫真够狠心的!” 第133章 幻由心生 彼时,二月仲春,粉梅靠墙盛放,桃枝尚未艳极,春事渐趋繁奢。 长沙城数方势力联合,拟赴矿山一探究竟。 先是小汽车、三轮摩托车开路,后面跟着等待在山间小路换乘的马匹。 江南念并不在意他人目光,对张祈山伸出的骨节分明的手视而不见。 “小祖宗,过了一夜,气消了吗?” “好狗不挡道,让开。” “给点面子吧,小祖宗。” “哼,再拉下去。我给你俩巴掌信不信。” 路过他时,她甚至愤怒地打掉他那常年握笔握枪、欲拉她上车的手,并狠狠地从他脚上踩过。 他的手掌并不柔美,布满薄茧,指骨劲瘦修长,充满凌厉的爆发力。 “月,与我同行。” 望着眼眸皎澈、神情温和、丰神俊秀的二月红,江南念似被迷惑,将雪白细软的手放在他掌心。 随后她便上了他的车,张祈山脸色不变,略作停顿,便下令。 “出发。” 途中,久未在长沙城露面的江南念从车窗探出,两靥含愁,双瞳如水,娇柔怯弱地瞻顾盼睐。 天地瞬间黯然失色。 陆建勋陈皮队伍中的裘德考,刹那间恍神,以为是敦煌莫高窟壁画上的神女通灵降世,来到这尘世间。 “这位美丽的女士,可否有幸请教您的尊姓大名?”冒失的裘德考这一刻忘却了身份地位财富。 世间女子大抵都爱美姿容,原本他这夸赞的话没什么问题。 然而,听闻此言者,却是那位早已被打上黑名单、心怀叵测的假传教士。 江南念听了他这一番夸赞之词,嘴上却故作甜蜜地说道:“裘德考先生过誉了,我这蒲柳之姿,实难入先生法眼。” 心里却在盘算之后怎么坑他一把才好。 裘德考并不知晓女子的真实面目,听了这话,只觉得这小仙女果真和善,想到自己的任务,更觉得可以搭上她一探究竟。 或许这华夏女子如同沪城女子那般好哄骗。 周围的人见他不住打量女子的眼神,心中皆对裘德考暗暗记下一笔。 陈皮更是冷冷一笑,说道:“她姓张,住在张祈山府上,我劝你这洋鬼子收敛一些。可别有眼看,没有命出去。” 此后,众人都有意无意地隔开想要献殷勤的裘德考。 而当事人之一的江南念则一副不闻窗外事、漫不经心的样子。 反正车上有人可当靠垫,下车休整时也有人听使唤。 她又何须操闲心! 矿山进人无出,实因其内幻境迷人,令人身陷其中,难舍难离,在里边过玩一生。 众人懵懂无知,老死幻境之中不在少数。 少数幸存者,忆起前尘往事,如张祈山一般心生魔虐障,神智尽失。 这里原本乃张家昔日弃置棺木之所。 而三块天外飞石之一的陨玉,深埋其下。 与裘德考蛇鼠一窝的日本人曾经在这里做人体实验,已确定此地有可长生之陨玉。 他们此来,意在将陨玉据为己有。 然裘德考岂会将所有真相告知陆建勋,他不过佯装对华夏文明感兴趣,利用信息优势,谋取陨玉,最好还能携意外结识的美人归国,提升自身阶层。 至于他人,不过是其手中棋子,结局如何,他并不关心。 裘德考摸了摸腰间,紧盯着片刻不离身的枪支,笑容愈发灿烂阳光。 江南念生得貌美可人,宛如娇养的小猫。 一路行来,她被人悉心照料,与同行九门众人相处融洽,众人皆以为这位娇娇小姐不过是好奇凑数的草包美人。 在盗墓这行摸爬滚打久了,什么荒唐之事没见过。 “月月儿,我跟你说,这里面气味有些大,我提前给你带了些香包,你拿着去去味儿。” “八爷,有心了。” 江南念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中已有计较,顺手接过齐铁嘴递来的香包,夸赞了一句。 打头阵的黑背老六早已带人下去,他们算是中间的一批。 陈皮领着裘德考,跟在队伍后面,这些人都是面和心不和的家伙。 一行人来到巨大巍峨的青铜门前,张岐山正准备像上次一样重演旧技,带领大家一起用力推开。 这时,江南念将一对二响环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全新的手镯,插进了门口的扣环中。 “我说过,这是张家的东西。你们就是不信,张岐山,就你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张祈山对此只能苦笑一声,这小祖宗还没消气呢。 她话还没说完,神秘的青铜门就打开了。 “月月儿,你这镯子也是张家的?”齐铁嘴这个好奇宝宝又上线了,偷偷摸摸盯着她的手腕使劲瞅。 江南念没好气地对着他的额头狠狠弹了一下:“你就别好奇了,等会儿我可不救你哦。” 一行人看到空中吊起的棺材后,空荡荡的地方像镜面一样突然泛起层层涟漪,轻微地晃动起来,他们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 江南念进去后见到了一个人。 只见他身着华美的长袍,端坐在高台上。 面容好似被一层雾气笼罩着,看不清楚,唯有一头乌发似流动的月光,美的不可思议。 他似乎发现了她,江南念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她听见如轻雾般飘渺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你总算来找我了,师妹。” 她徐徐走到男子身前坐下,倚在男子膝上。 “师兄,你们都去了何处?我寻了你们许久,太累了。人类的欲望太多,太污浊,我不喜。” “师妹,既然不喜人间,就随师兄去吧,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 “但是,他们该如何是好?” “人类如此渺小,不喜欢便尽数杀了。” 江南念微微一笑,神色却异常平静。 如水般的镜面忽地闪烁了一下,男子的身影看似那般熟悉却又陌生。 周围全是近乎透明的细丝,高悬于空中,层层叠叠,一个又一个的透明蚕茧。 缕缕光芒在茧身流动,这些茧中隐约可见人脸。 “我知你不是师兄,我只是太想他罢了。” 看着男子黑发逐渐袭来,江南念缓缓抽出一把剑,狠狠刺入男子胸口。 “你也配假扮我的师兄,我的师兄悲天悯人,从不会看轻世间万物,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霎那间水境破碎,她出了幻境。 “真没意思,还想多玩一玩,也不过如此。” 感知到附近的人都在幻境里遇见意难平的人,沉迷在里边不可自拔。 怨不得这幻境如此真实,竟是由进去之人的意念灌注而成。 幻境里的身体是真实的,遇到的东西也是陨玉幻化而来。 萦绕着茧身的流光想必就是提供秘境运行的能量,若能量耗尽,恐怕会身死道消,人永远困在这秘境。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留在里边的,所以暂时不用担心生命安全问题。 幻境里有与现实里一模一样的长沙城。 江南念居高临下的观察着他们,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他们看不到,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裘德考此洋鬼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平素佯装正人君子,入得幻境,便暴露出禽兽本性。 其眉目不再掩饰,尽显锐利,亢奋扭曲的笑容,尽显其沉溺卑鄙欲望的丑恶嘴脸。 他于幻境中得到梦寐以求的金银财宝美人,借此荣归故国,谋求晋升与财团。 然而,最终他还是目睹自己未能长生不老,在衰老临终前,儿女为利益相争,一切皆成泡影散去。 张祈山与二月红则在幻觉中邂逅江南念。 且不说二人为谁能娶她而争斗,此后竟能握手言和。 三人同榻而眠,中间几年对她做出诸多龌蹉之事。 清醒过来念及自身在幻境中的所作所为,张祈山和二月红神色有些难以言表,相视一眼又颇为尴尬。 出了幻境,见到似笑非笑的江南念,更是有些难为情。 “佛爷,二爷,你们可真真是不知羞耻,一个更比一个玩的花。” “只是被幻觉控制迷失住失了智,总归不是我一人如此。”气定神闲的张祈山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月,我们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算不得唐突佳人…” “呵…二爷戏本子看多了,借口都是如此文雅风趣。不过,你们猜你们遇到的是人还是什么怪物呢?又或者是什么男人变成的?” 这话把俩人都恶心坏了,江南念却嘴角微勾。 让你们做白日梦,恶心我。 第134章 所求皆不得 地下古楼照明全靠两边微弱的夜明珠和灯台。 独自离开的江南念走了好一会儿,方才走到了尽头。 两边的青铜阶、环绕的巨大青铜树不必说,最惹人眼的便是最前方的那个祭坛。 位于几十级的石阶上,两旁的麒麟铁架上是一个又一个的火盆,张牙舞爪的幽蓝火焰投在厚重且深色石壁上,可见其上绘着的粗犷壁画。 画上有男有女,但从那人类绝不会有的尾巴、耳朵等特征,便知绘的是那传说中的神话人物。 最好笑的是那什么凉子小姐上了祭坛,划开了手,似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却不料,那徒劳无功的小凉子小姐陡然变了脸色。 她似乎质问着什么,可并未得到回答,还被反噬伤了心脉。 江南念暂时懒得搭理她。 神情专注地观看着齐铁嘴、小副官和陈皮在幻境中的遭遇。 空气中的镜面忽然剧烈波动起来,待恢复平静后,一声怒吼从镜中传出。 不久,几人都慢慢在不同的地点清醒了过来。 此时的裘德考狼狈至极,身上满是灰尘,还有些血渍。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是迷失了心智,他面色如金纸,唯有瞪视着其他人的目光,异常凶恶。 “陈皮,你违背与我们的契约,难道不怕我方的报复吗?” 陈皮转头死死地盯着裘德考,目光充血,仿佛眼神能杀人,想必已将裘德考凌迟了无数遍。 “裘德考你这话可不对,我一直都是按约定行事。何来违背之说?不是你先偷袭我的吗?” 陈皮手持九爪钩,冷冷笑着,还欲出手取他性命。 突然出现的江南念静静地站在一旁,手指卷了卷发丝,笑容无辜且妩媚。 “陈皮,你怎能如此对待远道而来的裘德考先生呢。现在是新时代,我们都是文明人该行文明之事。” “快把人扶起来。” “我听姐姐的。” 看着江南念的神情,陈皮自然明白她要搞事情了。 姐姐越是笑的甜腻,手段越是狠戾。 便随口轻飘飘的道歉,顺手拉他起身。 “裘德考先生,是我不对。” “还是这位美丽的张小姐明理,出去后我定当致谢。” 他神情庄重,向心思难测的江南念道谢。 然而,她看着裘德考庆幸的神色,心中忽地升起一个恶毒的念头。 “裘德考先生和凉子小姐,妄图私吞我的东西,可想好要付出的代价?你们身为盗贼,如此不要脸面,行事不堪,世间何处能寻如此禽兽不如之徒?” 裘德考记忆尚未完全恢复,忽见刚才还言笑晏晏的女子突然翻脸不认人,即便时机地点不对,两人也不禁激动起来。 “你……究竟是谁?为何知晓我们要进来找寻何物?我们只是对贵国文化好奇罢了。” “哦?是吗?不是为了陨玉?不是为了你们梦寐以求的长生之道?” 这句话唯有他俩听得见,江南念甚至屏蔽了陈皮的听觉。 她漫不经心地抽出鞭子,将两人捆作一团,拖至水渠边。 “我看你们这般脏,给你们洗洗脸吧…” “你这个该死的只那…放开……我们…” “哎呀,嘴巴也挺脏的。陈皮,再给她俩好生洗一洗…” “姐姐说你们洗,你们就该感恩戴德。废什么屁话,多嘴多舌。” 陈皮按着他俩的头就沉了水,毫不在意的被人使唤。 “天气这般寒冷,水里是不是很温暖呀?” “我要杀了……你们……支那猪…” “哦,她说还要多洗两遍。那就成全你了吧,看我多善良呢!” 江南念如同戏弄老鼠的猫儿,将他俩数次按入水渠。 待到两人快要窒息,再将其提出,直至他们受不住折磨,交代了长沙城的中的汉奸和探子。 “早这么乖,何必受这么多罪。敬酒不吃吃罚酒!” 带着笑意的江南念缓缓抽去凉子小姐腿上绑着的匕首,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冰凉锋利的匕首快速划过她的脖颈。 江南念眼神中带着警告,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说错了,我不仅是张家人,还是让你们倭寇闻风丧胆的江南君!” 匕首抵住她的脖子,猛地一划,凉子小姐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避无可避的裘德考一脸。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身体被陈皮用脚踩着,无法动弹。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美丽的女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丝毫不给人留活路。 “哎呀,裘德考先生,真是抱歉,杀头猪时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脸。你不会怪我吧?” 江南念装作一脸惊恐,声音娇柔,手中却拿着匕首慢慢比划着。 仿佛他的回答稍有不满,她也会给他来上这么漫不经心的一刀。 “不介意,不介意,江南君好刀法。”湿漉漉的裘德考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 她简直是美艳又无比又让人感觉恐怖的撒旦。 刚走出幻境的张日山看到他们几人,便走了过来。 他一见到江南念,差点难以自持,想要上前拥抱她。 至于陈皮,他只当是他和裘德考起了冲突,并未多想在意他。 因而,他虽想狠狠的把江南念搂怀里一诉相思之苦。 而对上摆出威胁神态的陈皮,仅是凶狠地眼神一瞥,仿佛张日山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们这是怎么了?” “秘密。”江南念眼睛眯成弯弯月牙儿,手指竖在唇边,透着猫儿般的狡黠。 “我记得她是日本会馆的凉子小姐,她怎么了?”张日山看了一眼已然断气死不瞑目的人。 “可能是凉子小姐心魔难除,想不开自杀了吧。裘德考先生太害怕了呢,我们善良又可爱的陈皮正在好生安慰他呢。”江南念依旧漫不经心的淡淡笑着。 张日山“………”陈皮可爱善良? 陈皮:“…”姐姐夸我可爱了……嘿嘿嘿嘿… 至于裘德考,心里在骂江南月心狠手辣,陈皮助纣为虐。 张日山见她没有事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是否相信她的话暂且不论。 虽然此场面是江南念促成,但陈皮在张日山过来时便拿过她手中的匕首。 “我们一起去找佛爷吧。” 江南念对比无所谓,没有反对。 在张日山押着裘德考往前走时,陈皮一脚将凉子小姐的尸体踢了下去。 “姐姐,人是我杀的。你不要害怕,他们想报复尽管来。” 江南念轻轻一笑,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往前。 “小橘子,如此乖巧。姐姐该如何奖励你呢?” “姐姐,我不要奖励。我……只要跟着你。” 浅浅烛光摇曳,地上两人的影子缓缓融合,看上去十分亲密。 在与张祈山汇合之前,江南念放开神识,探察着地面下方的情况把陨玉全部吸收了。 随之,地宫开始坍塌。 众人开始往外逃跑,生怕跑慢一步就葬身矿山尸骨无存。 被带出地宫的裘德考突然感到头部一阵剧痛,大脑仿佛被人用棍棒猛搅一般,他双手抱头跪倒在地,痛苦地叫出声来。 “啊啊!” 江南念眼神中露出讽刺,冷静地看着他发疯。 灰暗阴沉的地下古楼,夹杂着漫天血色的记忆涌上脑海。 他想起了幻境中江南念让他看到的一切。 他那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自始至终,没有得到过半分真情,仅有的,只是汲汲营营的人生。 一切都是虚幻的。 他所祈求的,妄图窃取的一切,都将随着他的衰老和死亡而终结。 “你,你这个妖女,你到底是谁……是谁啊?……为什么你会在我的世界里……还有吴老狗的后代…张家人……解家子……黑瞎子……他们都是你的人……啊………” 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语,有心人将这些话牢记在心中。 “你的未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可有你想要的结局呀。” “我不信…这不是我的未来…” “你所求,皆不可得。你所拥有的,皆是虚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永远活在觊觎求不得的恶梦中。” 江南念的语气沉稳严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裘德考先生,你要记住我张脸。未来我们可是还会相见的,到时候连本带利我再向你讨教。” 她提袖掩唇“呵呵”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意思的事情,语轻如棉絮,似带甜意。 “上次给他们下药的事情,我还没有同你计较呢!你慢慢等着吧,很快你的报应就来了。” 她手指缓缓动着,慢慢消除了他看到的东西。 “好期待哦~裘德考先生!” 跪倒在地的人仰视着似庄严神相无悲无喜的女子,打心里畏惧她。 第135章 等价交换 身后的矿山不断坍塌,扬起阵阵烟尘。 她抬头,看到几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神情如出一辙,带着毫不意外,还有难以言喻的纵容与怜爱。 张祈山处理完一些事务,走了过来。 他对抱头在地上似疯癫的裘德考等人视而不见,只是低头一味盯着江南念。 “玩够了吗?别脏了你的眼,他的命不值钱。” “谁说我要动手了,我这不是还没动手呢。张大佛爷,可别冤枉我。” “请问可以回家了吗?” “……” 江南念原本正在戏耍裘德考,张祈山却非要带她一同坐车回城。 她脸上露出些许不耐,侧额瞥了一眼来人,眉心微蹙,嘴角扯起一抹皮笑肉不笑。 “张大小姐,气消了没?” 同时换下地宫弄脏的外套扔到后备箱,不换近不了这活祖宗的身。 将江南念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的脸全部埋进自己胸膛。 “你把陨石都给我,我就原谅你了。” 张祈山眼神一凝,语气沉稳,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你要这个干什么?” “给不给,不给我找二爷去了。” 真是惯得你,若不是有所图,谁愿与你周旋。 “张大小姐,想要也可以。能否稍安勿躁有一点耐心,听我把话说完。” 张祈山没好气地用脚抵住她想要下车的门。 他嘴角微扬,若有所思地与她对视,大手看似随意地摩挲着她的脊背。 他右手搂着江南念,开车的小副官不经意间瞥见他俩,脸色微变,忙低下头假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江南念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一眼,指尖随意拨弄着张祈山手指上的指环。 “那你说吧,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他自知无法探出江南念索要陨石的目的,也就不再自讨没趣追问,反正都是张家的东西。 给她便是,表面上倒是摆出一副亲和忍让的模样。 他的脸与女子只相隔咫尺,再靠近一点就会亲吻的距离。“回去帮我上药,我就都给你。” “小气!” 江南念无所谓的挑挑眉,手掌在他掌心拍了一下以示击掌为盟。 一向喜欢跟随张祈山的齐铁嘴这次难得没有跟随。 倒上了后面的车,不过江南念也不是很在意。 被他按在怀里温声细语的说着话,慢慢她就坚持不住睡着了。 小副官开车就更仔细了些,生怕太颠簸惊醒了半梦半醒的女子。 下了车,也不等她完全清醒过来。 张祈山直接抱着她回到自己房间,他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 江南念已醒来,身处陌生气息中。 她抬头看向擦头发的张祈山,扫了眼他胸口的纹身。 上次意外时环境昏暗,看不真切。 此时天光敞亮,张祈山身上的纹身栩栩如生。 “如何,与张家的麒麟纹身相比呢?” “传说中,穷奇至邪至恶。花言巧语,虚伪狡诈,口是心非,善听谗言。 此等恶兽邪神,只服从更恶更邪的强者。 邪恶虽无法改变,但行事看结果。 一善一恶,瑞兽与凶兽岂可相提并论?” 他暗示性地摩挲着江南念起身的腰,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 “那大小姐可要握紧手中的绳索,莫让我这天生的恶人,挣脱了束缚才好。” 尚未等张祈山有所举动,江南念如妖般,慵懒地倚在他怀中撒娇吹气。 “张祈山,陨石在哪?嗯?若你想要更多,就给我,我便满足你。” 张祈山鬼使神差地将床头柜里盒子中的物品拿给了她。 在张祈山惊诧而期待的目光中,她将他推倒在床上。 为何是她掌控全局,他暗自思忖。 然而,他的身体却仿若有了自己的意识,即便他的双手已被江南念用领带缚于头顶,他也并未推拒,反倒任由她摆布,如饥似渴地渴求着女子更进一步。 “张大小姐,你想玩什么,可要想清楚了。” “我当然知道咯!想要惊喜,那你就别动。” 俯身而下的女子牙齿不时轻咬胸口,带来轻微的刺痛感,却让张祈山愈发兴奋,尾椎一阵酥麻,双眼泛红。 她的手指缓缓地、漫不经心地向下。 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之前被他欺凌的画面,她看着身下张祈山满脸欲望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 甚至挑开了他松松垮垮的睡袍,舌似小猫儿似的亲着,时不时轻轻吮一下,再重重咬一口。 可江南念这般轻浮的动作,却像春药一样,让他起了火,控制不住的开始呻吟了起来。 “大小姐,给我。” 他的脸浮满了深深的欲色,被她一手按在头顶的手是颤抖的,腰时而绷紧、时而震颤。 江南念看着身下不可一世的张祈山苦苦压抑却舒爽至极的表情,心下很满意。 她挽起鬓发,别在了耳后,在他脖颈处咬了好多口。 就是不去他凑过来的嘴唇,她把之前他对她做过的事情。在他身上重新过了一遍,一点不走心的只亲他咬他。 手指一寸寸的拂过他汗湿的额发,泛着红潮的脸颊,高挺的鼻梁,嘴唇,最终,移到了他的脖颈。 青筋梗起的脖颈,江南念单手就能握住,仿佛只要她一用力就会折断。 “杀了他。” “朱颜易逝,人心易变。你不杀了他,以后他会把小官关起来折磨…” “只有杀了他,你离开了才不用继续担心小官。” 脑中传来了自己恶意的低语,江南念眸光幽幽的,缓缓握紧了手,又慢慢松开了手指。 “张祈山,真可爱。” “张大佛爷,你是不是很想要我…” 他像吊在云端,有些恍惚,不上不下。 “张星月…给我!” 命令的语气,让玩的很开心的江南念有些不爽。 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趴在他胸口吹气如兰。 “那你求我呀!求我…” “张星月…我求你…” 刚从矿山幻觉出来,他想要似梦中那般对她为所欲为。 此时,他只想把江南念变成他的,这样就不会有人跟自己抢,这样他就能永远的把她藏起来,让她只属于自己。 他兴奋的不行,男人的侵略欲和占有欲简直达到了巅峰。 看着身上女子的笑意,他压抑又苦闷的笑了起来。 “张星月、你可真是要我了的命……” 江南念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避开重要的地方, 感觉到他的热情他的的迫切,让江南念的笑意更深了,“我抚摸咬你的时候,原来佛爷很有感觉啊。” “要做吗?佛爷!” “给我…” 他急切想要翻身起来想要扯了女子的衣服,一寸寸的爱抚她,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 而江南念像在刻意放纵他的焦灼他的欲望,始终吊着他不给。 “你说给就给,我还没有玩够呢…” 江南念无非是想目睹他的丑态,这种心理上的满足,远胜肉体的满足,更能让她愉悦。 她如妖般耍尽手段,张祈山几乎要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狂热地想要亲吻她。 “张大佛爷,长夜漫漫,你就自己玩吧。” 这一次,江南念并未让他如愿。 她迅速起身,在他满怀期待又不可置信的的眼神中,提着着他的浴巾,夺门而逃。 “张星月,你给我回来……” 一声大吼,饱含愤怒与难堪,在佛爷府内久久回荡。 江南念在楼下众人仰头观望时,一把跨过围栏的横梁,直接跳了下去。 “张大佛爷,有本事你出来追呀!” 她顺手扔下张祈山的浴巾,挑衅道。 楼下的几人反应极快,奔至楼下,张开双手。 一直留守佛爷府的张小鱼熟练无比地在一次接住了她,看着怀中的女子,无奈道。 “月亮,你又淘气了。” 江南念全然不顾裹着睡衣追出来的张祈山的生死与怒火。 在张小鱼的怀里,她还风情万种地给了他一个飞吻。 “副官,看来你们佛爷需要清心茶了。火气太大,对肝可不好呢!” 看着面色难看无比的张祈山,她从心的遁逃了… 第136章 残荷听雨 窗外阒然无声,不复往日喧嚣,晨曦透过窗缝,斑驳地洒落在女子沉睡的面庞上。 门外,陈皮已然醒来。 昨夜,他彻夜未眠,清晨便也轻易苏醒。 他曲腿整理好衣襟,依旧守在门口,透过木头的缝隙。 瞥见她的睡颜安详,琼鼻秀面,柔顺的青丝贴于唇瓣,唇薄而小巧,甜美得诱人亲吻。 陈皮悄然起身下楼,去查看昨夜交代的东西是否送到。 他伫立片刻,思绪飘回昨日。 自矿山归来后,他刚处理完盘口的事务,女子便不期而至。 “姐姐?” “小橘子,我来你这儿避一避。” “长沙城中,还有姐姐惧怕的人?”他心中暗想,倒想会会此人。 “倒也不是,只是我刚让张祈山出了丑,他这会儿恐怕正大发雷霆。我想来想去,还是你这儿更稳妥。” 毕竟,唯有天为大、地为二的陈皮才敢如此肆意妄为,吞下张大佛爷的盘口! 张祈山暂且也无心料理他,毕竟他是个孤身一人、了无牵挂的街头混混出身。 再加上江南念这位大小姐看着,张祈山也不好对陈皮动手。 这番话,的确说中了陈皮的心坎。 “姐姐,不必怕他,戏耍了也就戏耍了。有的是地方供姐姐歇脚,尽管安心住下。” 陈皮想到自己日常落脚的盘口临时住处人员繁杂,环境也不佳。 于是想劝她到自己府上住,江南念不愿再折腾。 她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三教九流的盘口,心中有些好奇。 陈皮无奈,只得吩咐手下打水打扫,带她去附近品尝美食。 等她回来时,他的房间已焕然一新。 各类适合女子使用的珍贵物品一应俱全,只不过,品味尚需提升,满屋的金饰玉器令人眼花缭乱。 江南念去盥洗室洗漱更衣后,便安静地睡下了。 然而,仅过了一日,江南念便深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彼时女子立于书案前,执笔逗弄陈皮,“小橘子,过来。” 自他日常处置事务的书案抽屉下,抽出一沓杂乱无序的纸筏。 满纸皆是她的名字,字迹却略显凌乱,毫无风骨。 “陈皮,你心不静,怎可写好此字。” “姐姐,如何能心静?” 陈皮能静心之时甚少,因周遭众人皆惧他。 然其孤独之时甚多,因众人皆厌他心狠手辣、锱铢必较。 间或有阿谀奉承之徒,他又厌其心怀不轨、别有用心。 久而久之,他依旧是那副阴鸷暴戾的模样。 江南念揽住贴近的陈皮,执起他的手。 二人手指在砚台轻蘸,随后于洁白纸张上勾勒出苍劲有力的字。 墨色在纸上迅速晕染,成就一幅精妙的书法作品。 墨香氤氲,笔意留存,运笔如流,挥毫落笔如烟云。 留书一句,“岂无盛名传陈皮,愿作丹青伴君仪。” “陈皮,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一本怀素大师的字帖。他的草书,笔法瘦劲,飞动自然,如骤雨旋风,率意颠逸。你的性子与他如出一辙,想来适合你。” 陈皮瞧着她留下的那句诗,“既然姐姐说好,我会好好练习的!” 已走到窗檐下的女子,文仰头看天色。 “小橘子,我想听雨。” “好,我去安排,稍等片刻。” 陈皮也不多问,反正盘口也靠江边。 布置一番的游船很快就迎来了江南念与陈皮。 船头只留一人慢慢滑动着。 于是江南念就在那样的雨水打残荷声中,擎着一卷书,听着附近岸上随风飘过来的靡靡之音; 在迷迷糊糊地跌入时空的雨意中,散了精神… 一袭烟雨拂面,或是江南念戏溅起一点雨水,凉凉地洒在对面靠壁而坐的陈皮脸上,一股世俗的浮躁气也就在梦里的微笑中消解掉了。 “小橘子,此刻你的心静下来了吗?” “嗯,心安了。” “日后,小橘子需缓缓蜕变成为陈皮。” 即便无我,你亦要如陈皮般散发自身的馨香。 “我要陪伴姐姐聆听春夏秋冬四季之雨,观赏四季之花,品尝天南海北之美食。” “唯愿小橘子长寿,或许还有机会与姐姐有重逢之日。” “一定会的,我绝不会忘记姐姐。” 回首的女子微微一笑,然而此时的陈皮未能领会她笑容中的深意。 待他再次回忆起当初两人倾听雨打枯荷之声时,已过半生…… 他的耳边不再有白日的喧嚣,眼中唯有慵懒的女子,再无白日的烦扰。 整个世界一片静谧,脑海中亦无丝毫杂念,只想就这样,一直,一直静静地陪着她走下去。 小船靠近有些人声的岸边,陈皮门下的伙计急匆匆火燎地抱着名录账本。 “爷,盘口有急事需去处理。” “什么事情,不能等明天?”陈皮在伙计面前依然那副凶神恶煞的尊容。 “爷……这……” 谁都能看出他们的为难。 歪倒在窗口接雨水玩的女子睫毛蒲扇,眼尾低垂,懒懒似朦胧月照。 望向岸边喊着四爷的来人。 “行了,你也别为难伙计了。你自去,我随意逛逛。” “好,姐姐。等我来找你!” 陈皮斜了一眼伙计,急匆匆交代几句就下船了。 江南念头未回,径直走出船舷。 手持张小蛇所赠油纸伞,立于正中。 岸上众人见此女子,身着朱衣,面容如芙蓉,眼眸似秋波,眉宇间似有烟云水雾,仿若隔云端,又见是陈皮手下的船皆不敢轻易调笑。 只远远望着佳人那美丽缥缈的身影,随水流渐行渐远。 自觉无趣的江南念令船夫靠岸,在酒楼饮酒的黑背老六早已尾随她的身影而来。 候于岸边,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紧随其后。 方递上一方请柬,“春香楼那日的女子托我捎与你的!” 人在酒楼的江南念打开请柬,“妾身红牡丹,邀君赏花!” 手指轻扣数下,取来笔墨纸砚,缓缓写就数行字,封好信封口,交与伙计。 “烦请送至解语楼九爷处!” 刀客默默擦拭着他的刀,一桌酒席已然上桌。 二人无语,静静用餐。 待刀客重又隐入夜色角落,落中暗中保护她,这才有女子从远处缓步走来。 “妹妹,约我何事?” 这是月余来,江南念首次邀请霍三娘。 见她鬅松云髻,蛾眉杏目,颈间露出一片雪腻之色。 不似平常女子的的温婉秀丽,霍三娘长了一双凤目,眼尾那颗暗红的泪痣有画龙点睛之效,朱唇猩红。 “三娘,可敢随我去花楼一趟?” 霍三娘眼中一惊心中一跳,乌墨的双眸对上江南念探究意味不明的目光,张口便道。 “有何不敢!” 霍三娘只听到一声女子低笑。 “那便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常总是有许多话可言。 今日俩人之间好似许久未见,霍三娘欲言又止却还是开口了:“你约我,就为了去花楼找乐子?” “三娘,是也不是,稍后便知。” 寒风愈重,细雨方歇,屋檐下挂着大红色灯笼下落下两道女子修长单薄的身影… 第137章 花楼赴约 长沙城中各铺皆已闭门,唯此处灯火通明。 微微上翘的檐角,挂满了各色暧昧红灯笼,黑夜如昼。 霍三娘蛾眉星目,丹唇皓齿,如玉面容见那高挂红灯笼时,也骤然色变。 人未现,楼外先闻声。 此街甚是热闹。 昔日门边常有人半倚,老幼皆有,面容姣好。 见人来便扭腰上前,妖言软语,耳根子软的,便半推半就随之入内。 如今皆规矩立于门前,不敢拉扯。 “岂有此理,竟敢将我扫地出门。春香楼还想不想做我生意了…” “一群贱人,真是不知好歹……” “等着吧,明日邀我来。我都不来…” 一群男子吵吵嚷嚷地被逐出楼外,还有些嫖客被直接踹开房门打扰好事,惊得阳萎,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如此大张旗鼓?”霍三娘皱起眉头问道。 江南念并未在意霍三娘此刻的神情,笑意盈盈地回答道。 “赴约赏花而已,有何不妥?” 女子逛花楼,竟还问她是否有问题。 霍三娘心中略有懊悔,不应约她出来胡作非为。 江南念直视霍三娘的那双眼眸,问道:“那么,你害怕了?” “……” 说着,她拿起那张请柬,递给了接待的花娘。 那位年龄稍长的女子施了一礼,领她们向里走去。 众人看着二人进入的方向,皆神色如常,只是慨叹世风日下,这些留洋归来的大家闺秀也越发不成体统了。 三层花楼的窗户尽数敞开,冬夜的寒风驱散了空中若有若无的气息。 江南念向来对这味道敏感,不仅嗅到了,还看到霍家子也在被驱逐之列。 “哎呀,好妹妹,你三哥四哥在外边受气,你身为霍家女家主,竟来花楼寻欢作乐。这成何体统?等我们回去,定要好好向姨婆们禀报!” 霍家子扯着嗓门叫嚷起来。 霍三娘斜睨他们一眼,道:“既知我是家主,就放尊重些。我来此,自然有我的道理,何须向你们这些不如女子、只知吃喝嫖赌的废物汇报!” “哎哟,妹妹这话就有些伤人了。怎有如此貌美如花的妹妹,也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另一位霍家子嬉笑着想要上前勾搭江南念,却在瞥见她身后刀客凌厉的眼神后,悻悻地收回了手。 “滚开!”江南念语气冷淡。 “我劝你们谨言慎行,她可是张大佛爷的掌中宝。你们若再胡言乱语,恐有性命之忧。” 这城中的刀客还有解家伙计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大部分人听闻此言四散开来。 “可是今日还将我们赶出门…” 一想到此处,霍家子气不打一处来。 好歹他也是长沙城中有头有面的霍家子,竟然被如此下面子。 “既然是张祈山的人,我们让人去通报一声。我就不信信他能容忍自己的女人逛花楼找乐子!” “你说的对,还有这眼高于顶的霍三娘。什么玩意,等家里人把她赶了下去。小一辈上位,我们可是她的长辈。到时候,我们尝尝鲜…” “嘿嘿嘿…不错…不错…” 然而,闲言碎语的二人,被尾随其后的刀客粗鲁地拖入黑暗,折断脖颈。 随后,绑上石头沉入江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南念二人走进昔日灯红酒绿、靡靡之音萦绕的花楼。 此刻,楼内灯火通明,数位花娘皆面面厮觑,站立楼中窃窃私语。 如此俊俏可人的小娘子,即使倒贴钱财,若能一同共赴云雨,享受鱼水之欢,亦是尘世一乐事。 这般想着,部分花娘向二人抛出了橄榄枝。 “小娘子,来妾身这,妾身定当尽心服侍。” “来奴这,奴不求金银,只求娘子怜惜。” “莫听她们胡言,世间男子多薄情,唯有女子才知女子所需。娘子这般容貌,妾身甚是喜爱,愿奉上金银,只求娘子一夜……” 打头的老鸨一直被拦在楼里不让出门迎客,听见这手下的花娘接客的声音一时摸不着头脑。 只见一角红罗裙的衣摆曳地,若有似无的梅花香遥遥而至。 职业病就又犯了,习惯性的上下打量她俩。 好歹她也是从普通花娘熬到老鸨的,不说别的。 眼界那是一等一的,往日来楼里找新鲜的夫人小姐也不是没有。 可那都是悄悄的乔装打扮一番,遮遮掩掩的从后门进来。 这世道何时有女子光明正大的从前门进来。 “此等仙人般的人物,怎会踏足我方这等卑贱之地?贵客有何需求,尽管吩咐。妈妈别的不敢说,手下的姑娘皆是长沙城当红的花娘,行首更是技艺精通,无所不能。” 江南念冷眼看着她,沉默不语,只命人抬进一箱金子。 黄澄澄的金子,耀得众人眼花缭乱,老鸨拿起一锭金子,狠狠咬了一口。 她满脸谄笑,恨不得将江南念供起来,一面挥动着手帕,指挥着驼背的龟公做事。 “去,把城中所有花楼的姑娘都叫过来,今日只接待我们二位。若是做得好,这箱金子便是你们的赏赐。若是做得不好,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见多识广的老鸨存了几分心思,想要弄清江南念的来历。 “没听见这位贵客的吩咐吗?赶紧去找人过来,也不知这位贵客姓什么…” 她无法亲自出门,等龟公向楼里背后的势力通风报信后,自然就能轻易摸透这小姑娘的底细。 到那时,人财两得,还不是任由她揉捏。 这可是一朵娇艳富贵花,被捧为楼中头牌肯定客人盈门。 江南念视若无睹,她眼中满是贪婪的欲望和恶意。 “那你们可要听好了,我姓张,张祈山的张,我是他姑奶奶。让你的人仔细打听清楚,千万不要有多余举动。否则,你背后的主子保不住你。” 端坐在上首的江南念,无视她们的打量,只对身后的人下令。 “把这些散发着恶心气味的东西都撤掉,所需物品去九爷铺子拿。 所有账目走佛爷的私账,还有,我不想再看到这里有寻欢作乐的畜生。 如果有人非要进来,就把那管不住的下半身给我阉割了!” “是,小人这就去办。大小姐尽可放心!” 屋外狂风呼啸,冰冷刺骨,屋内虽温暖宜人,但此刻已无人敢轻易开口。 那浓妆艳抹的老鸨擦着额头的汗水,心中惶恐不安。 她惶恐地看向江南念,生恐惹怒了这位大小姐。 好在这女子只是微微一笑。 老鸨又偷偷瞄了一眼她身边的霍三娘,这座楼背后的势力一方是九门霍家与李家。 这位大小姐究竟是来捣乱还是消遣,一时也难以判断。 老鸨便压下心中的计较,弓着腰赔着笑道。 “张小姐所言极是。小人绝不敢多嘴多舌…” 老鸨呼吸一滞,又回头横了一眼还在等她吩咐的龟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其余人等纷纷闭口不言,默默看着龟公出门送信。 第138章 惜花宴 月挂柳梢头之时,张小鱼就已经接到女子去向的消息。 他进门之时与换防的张家人擦肩而过。 “小鱼,月亮找到了吗?” “佛爷是不是还生她的气?” “要我说,还是佛爷气性大了些!” “…” “就是就是,一点点小事就把月亮吓跑了不敢回家! ” “…”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把这小祖宗都惯成什么样子了,说不得骂不得。 佛爷,都要气死了。 一众路过的小张拉着他叨叨叨个没停。 张小鱼脚步未顿,只淡淡警告了他们一眼。 “在府中不该问之事便不能打听,你们做好份内之事就好。” 不过长沙城中似乎真要变天了,他隐隐猜测佛爷和女子的动向。 佛爷确实去气性大了些,只怕等下又要发脾气了。 他这个副官做的好累,什么都要管。 在书房门口,与过来的齐铁嘴打了个照面。 齐铁嘴自觉后退,让开一条道,由他率先入内,而他则在一边等候。 “找到她了吗?” 张祈山早已听见张小鱼的脚步声,不禁出言相询。 这个她是谁,张小鱼自然知道他询问的是谁。 好似不在意的齐铁嘴也靠近了些,支着耳朵等待着他的回复。 张小鱼瞧着他的脸色有些迟疑的道:“据我们的人说,大小姐先是去陈皮的盘口待了俩日。今日俩人与雨中泛舟…” “她倒有闲情逸致雨中泛舟!” 不等张小鱼说完下一句,张祈山突地一拍书桌。 “之后呢?” “对呀,之后月月儿干嘛去了?”齐铁嘴见势不对,立马追问。 张小鱼一时头都有些大,吸了一口气麻木的接着道。 “之后,六爷邀她酒楼吃饭。” “嘿,六爷还有这等儿女情长,肯定是在佛爷面子上邀请月月儿。早知道我就不来找佛爷了,我还不如去…” 齐铁嘴瞧见张祈山不善的神情,讪讪一笑。 “现在她在何处?” 算了,气也气过了。 让单纯的小副官和这能言善辩的齐铁嘴去把这小祖宗哄回来。 “…大小姐去了花楼!” “花楼,什么花楼,是去卖花的铺子了吗?” “不是,是城中最大的销金阁—春香楼!” “她一个女子去花楼做什么?不是,副官,你确定月月儿去了青楼???” 握着茶盏的齐铁嘴一口茶水都喷了出来。 张祈山听闻先是讶然,转瞬便怒道:“荒唐,可笑至极,我就知道她不会安分!!!” 张祈山揉着额间头疼的思索了片刻,出声吩咐。 “你速带人前去查看此小祖宗意欲何为,巨细靡遗记录下来,听从其号令。若有不识相冒犯她的人,就地正法。” “是。” 张小鱼候了片刻,未得新令,遂告退。 此时,花楼的江南念正怡然自得。 霍三娘从未经历此等场面,被人挽住胳膊贴上来时,她头皮发麻。 但因摸不透江南念意图,且自己自幼习武,恐出手伤人,只得不断闪躲。 见江南念抬头,楼上人露出如春花晓月般妩媚笑容:“张小姐,可否上楼一叙?” 那可是艳冠群芳的头牌红牡丹,多少人盼其挂牌,平素连见一面都难,如今竟主动邀人! 花娘们自然也看到了,讥诮道。 “就知她想独吞那金子,可把她能耐得…”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谁不是为了那几两卖身钱才强颜欢笑。” 霍三娘万没想到会来逛花楼,今日过后被家中姨婆们知道了,她可没什么安生日子了。 只能随着女子往楼上走。 红牡丹好几夜未能安睡,亦在等她的回信。 待见到江南念的面容时,她那一向从容自如的面庞也涌现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她在窗檐下坐了许久,腿早已酸麻。 想要起身行礼,一时踉跄,又跌回地面。 而瞬息之间,江南念已至眼前。 “既是邀我赏花,可目之所及未见一株花。” 早已得到消息的她知道她抬了一箱金子过来,心里五味杂陈。 “感君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红牡丹仰首看她,将手指放于江南念的手掌之中。 被江南念顺势握入手心,修长手指轻柔地拉她起身。 “赏花,妾身便是这楼里的所有姐妹,都是他们随意可折下枝头肆意可赏的花。妾身红牡丹一届风尘女子,已无半分牡丹风骨。” 江南念嗓音如春夜之雨,缓缓道来:“我赏的何尝是花,我是惜花之人。” “今日,我买上这城中内外的花枝博众多姐妹一笑。你们可赏脸陪我们一醉方休?” “我等姐妹是什么台面上的阿物儿,岂有反抗客人的道理。” “那你今日邀我来作何?” “求张小姐救我这个年龄尚小的妹妹出楼,我们早已由不得自己。可她还小,不过刚过豆蔻年华。还不到破瓜之时,妈妈便要挂她的牌子。” 说到此,红牡丹眼含泪光,盈盈未落。 “我求了许多恩客,可他们床上你情我浓,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更有甚者,说是想要尝尝鲜…” 涂抹着大红唇的女子,拉着年龄小的女子跪倒在地。 “她还小,还有无数的可能。不该如我们一样过早折下枝头烂在污泥里…这样也好,救了她也当救了曾经的我…” 门外原本还有些怨言的花娘,听到红牡丹这么一番肺腑之言。 也摔着帕子走进来妖妖娆娆的跪下,“求小姐救她一救,我们愿意凑钱送她出去…” “张小姐,我也不喜欢红牡丹。可我愿意出钱送她的侍女出楼…”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言语,霍三娘手放在肚子上顿了顿。 无数花娘低吟乞求,又似煎熬等待着她的无心之举。 “你们起来吧,我既来了,便应你们所求。” 江南念走出门,中厅寒月映璧,朔风凛冽。 院中平时跳舞的大厅,枝影横斜,在地上落下婆娑阔影。 随之,她提前交代的各色鲜花都送了进来。 脸色喜气洋洋的手指关节粗糙大大的花农小心翼翼的排放好,走至中间拜了又拜。 “多谢,多谢贵客。” 他们不知是何方神圣买空了他们的花,他们只知这个年节能给自家婆娘买一尺花布,能给自家小儿买一方甜甜的糖果。 至此,各色珍馐美食酒水零嘴都络绎不绝的运送了过来。 “大小姐,这城中几家食肆送过来的席面都是九爷让人送来的。你要的东西,随后就至。” “大小姐,酒水是二爷让送过来的。” “大小姐,三爷说这厮探头探脑不老实。送回来让您处置…” “大小姐,四爷说你想做何他给你兜底。无需在意人言!” 听着各家伙计恭恭敬敬的上前汇报,几家心思不一的老鸨更是不敢再妄言妄动。 大门被缓缓打开,寒风裹挟着寒气扑面吹来。 “大小姐,佛爷让你玩够了归家。楼外有张家的亲兵随你差遣,有不长眼的可就地解决。” 众人回首看去,只见一队军士向大厅之中而来。 待军士临近,众人看清为首的是个英俊清冷的男子。 身着军服手扶腰间枪支,领着一众不苟言笑的士兵。 姗姗来迟的张小鱼向坐在一众莺声燕语的花娘中的女子道。 “知道了,你们先回去。” 他眸色一动,缓缓地抬首,果不其然看到那角熟悉的红衣。 “你回去告知张祈山,我玩够了自然会回去,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无需在意我,我一个女子还能干嘛?有心无力,倒也不用这么防备我。” 张小鱼心说,你倒一贯的不着调。你还怪遗憾的呢!还有心无力! 你要乐意,自有办法有心有力! 我要这么回去告知,佛爷不得立马过来把你薅了回去。 瞧见张小鱼的脸色,江南念自然而然就读懂他张家人面上不爱说话,心里默默吐槽的意思。 江南念抚了抚自己修长粉润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红牡丹喂过来的酒水道。 又摸了一把左边靠过来女子的脸,好一个公平公正。 “行了,我有要做的事情。让他识趣一点,你看看二爷陈皮九爷他们多么知情小意。” “…” “是,我留几人在楼外等你差遣。” 他微叹口气,转身离开。 碎碎念:你们能吱一声吗 剧情没有男主只有女主有意思吗? 第139章 归家? 身体微恙的二月红于睡梦中惊醒。 习武之人对脚步声分外敏感,尤其是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 起身穿衣下床出门,等候的人躬身汇报。 “二爷,张大小姐去了春香楼。据说她接了红牡丹的赏花宴的请柬,城内外的鲜花都被她定下送至了花楼。” “九爷订了几桌席面送了过去,我们可要做些什么给张大小姐撑撑面子?” 二月红的心腹自知自家二爷对张大小姐的心意。 一时也不免思忖,怕女子无意识动了三爷霍家的利益。 霍家倒还好,只三爷的狠毒长沙城中无人不识无人不晓更是忌莫讳深不敢再外间言说。 “罢了,随她玩吧。把府上收藏的酒水送些过去,三爷那边自有善解人意的小九去说和。霍家嘛,一向滑头倒也不用多管。” “是。” 心腹忙告退去选酒水,又巴巴选了人送去了花楼有心讨好二爷意中人。 这边李三爷倒没有其他人想象中那么怒不可遏,想着家中嫂子快要临盆的大肚子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他难得的笑了笑,挥手示意把那报信儿的龟公打发回去。 “送回去给她处理!” “爷,咱们真不管这档子事了?”瞧着三爷脸色还好,捏了捏袖里收了龟公好处的下属忙问。 李三爷慢悠悠放下茶杯,斜着眼方警告他。 “收了多少好处为那老鸨子说话,姓张的人闹事自有张大佛爷管教。几时轮到我去管教了?女子逛花楼,能做什么。让她们好生伺候着,那张家祖宗闹起来。张祈山都要哄着她,别为了点子小钱给我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眼皮子浅的下作东西,没喝几杯黄汤尿。为了一点苍头小利也敢在爷面前挑弄是非。拖下去打板子,别见了血。迎新在即,不吉利。” “是,爷。” 伺候在旁的李家人司空见惯的挥手上前,一并拖了那面色如金的人下去。 那算是死里逃生的下属擦了擦汗,倒抽一口冷气,嘴里忙低声告罪知错。 他想着自己为什么不装聋作哑算了,反正只要不多言就不会出错。 现下,为了俩个钱倒挨了一顿打。 等受了罚出了府,拖着半瘸的腿把那差点惹出祸事的龟公拉扯回了花楼处理。 这边坐立难安的齐铁嘴在张祈山书房来来回回不停的走动。 嘴里还念念有词,“早知道,佛爷就不该发脾气…” “佛爷,你说你忍一忍,让一让月月儿怎么了!” “月月儿,脾气一向好。你把人吓跑了…哎呀,真是…” “………” 张祈山正在看的文件上有他不停晃动的身影,嘴角略有嘲讽之意低声道。 “八爷,你要不回家。要不就给我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刚让你跟随副官去接她。你怎么退缩了?” 齐铁嘴袖子的手攥紧成拳又松开,腆着面解释。 “佛爷,我这不是洁身自好。我去花楼像什么样子嘛,到时候月月儿生气还要不搭理我。不划算实在不划算…” “你倒乖巧,要张星月这般听话守规矩就好了。”张祈山低低一叹。 “月月儿要是这般乖巧听话,她怎么可能云游四海。我们怎么可能会遇见她,她也早就给她的未婚夫生儿育女了。” 齐铁嘴一张嘴巴拉巴拉就不自觉戳了张祈山的肺管子。 “八爷,你要实在不会说话。你就闭嘴,一天天的被你们气到头痛。” “佛爷,嘿嘿嘿。我这实话确实很多人不喜欢,我这不是和佛爷关系亲近才说真心话嘛!” “我现在听不得真心话!” 张祈山重重放下手中的钢笔,瞪着讪讪一笑的齐铁嘴。 一时之间,俩人都无言,只等张小鱼带她回来。 干脆出了书房,吩咐厨房准备了宵夜以待佳人回家。 左等右等,张小鱼孤身一人回来。 “副官,月月儿呢?” 齐铁嘴往他身后探了又探,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人呢?” 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发脾气吓到她,张祈山按捺下心里的烦躁之意。 张小鱼一板一眼的回复女子让告知的话语。 “大小姐说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处理之后自会回来。还说二爷四爷九爷知情认趣,让佛爷别一天到晚东管西管学着点!” “……” “他们做了什么这般知情小意?” “几位爷都送了席面酒水过去,只佛爷让我去迎她归家。打扰了大小姐左拥右抱,赏花抚柳的美意。” 得,这张小鱼瞧着平日也一本正经,瞅瞅这说话告状的艺术。 齐铁嘴瞧着张祈山逐渐狰狞的面色心里默默吐槽,又悄摸往边上挪了几步开来。 他舔了舔唇,谄媚的笑着道。 “佛爷,息怒息怒啊!” 话里劝慰着,人倒是越离越远。 当事人张祈山捏着指环,攥得指节发白,颔首道。 “行,我一片丹心倒成了多余。” 说着,一脚把垃圾桶踢出了大厅。 咕噜咕噜在院子里打了几个转,倒让其余俩人有些哭笑不得。 就这样,江南念在花楼待了荒唐的一夜。 左搂右抱,春风得意。 把作陪的霍三娘看得是叹为观止心下万分佩服。 这大小姐玩的可真是花,躺在人家冷若冰霜卖艺不卖身的行首怀里饮酒品茗逗趣。 更有花娘想尽办法起舞吟唱一博佳人笑,江南念是来者不拒。 楼里所在的花娘皮相出众的不在少数,她们自也是惊艳众人的花魁,此时有些人却被江南念色相温柔小意所迷。 红牡丹自卖身之日起,便感觉自己和周围楼里姑娘隔了一层。 平日里除了接客,万事不理。倒被众多花娘暗地里骂她冷心冷肺无情无义。 还有些什么当了婊子还要立好人家女儿的牌坊,她都充耳不闻。 她一个好人家的大家闺秀自掉入污泥,便封了心形如镐灰般的活着。 只是不知为何,自那日在会馆见了她疯癫杀人的模样,她竟陡然生出来亲近之感,见着就忍不住心生欢喜。 原来,这世间也有女子不曾轻贱了我等青楼女子。 也有女子不是横眉冷待我等,从前偶尔出门买个胭脂水粉。 也有那等街头巷尾的妇人聚在一起对她们品头论足,指手画脚。 更有甚者,吐口水的大声骂臭婊子的也不在少数。 可她看着房间里各色的牡丹,又出门看了看安睡的女子,想了想起身去了厨房。 等江南念起身,洗尽铅华的素衣女子手执一青盏。 身后小侍女也托着一色白瓷盏缓缓而来。 “张小姐,洛阳燕菜和这道牡丹饼是我亲手做的。材料也是解爷留下的人手从外间运送过来的,绝不是楼里的腌臜之物。” 怕她嫌弃的红牡丹忙向她解释,把自己亲手做的菜放在角落里。 盥洗过后慢慢饮了一盏温茶的江南念走了过去。 瞧着色相不错的菜式,江南念随手尝了几口。 “其汤鲜味美,酸辣香郁,口感爽滑。你是洛阳人?可想要归家?” “能得小姐一声称赞,也算我母亲的教导有方了。这楼里,有不少想要归家的女子。可也有恨家人如仇人的姐妹! 我也算是大家闺秀,一朝掉落沉泥,回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一碗药或是一根绳子了结而已。” “回不回的,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素面朝天的女子凄然一笑,有些认命却又不甘心的意味遗憾道。 她跪坐在侧,认真的伺候她用餐。 江南念本就是试探,得知结果也并未失望。 等用过餐,起身四处游荡。 楼里无人管教的花娘得了空闲,也自找喜欢的事情做。 现在也无需去讨好那等恶心玩意,只江南念昨夜就说过所有人想做何都可。 想要什么玩意材料,说一声不多时外间便送了过来。 要不是楼外挂着的牌匾,谁又能知这花团锦簇清雅的地方是销金勾魂的青楼呢。 碎碎念:小月亮绝不是那等只为情爱的女子。 她的心中有大爱,她爱世人。 她愿意救一切想要活下去的人,之如书中的小哥一样! 第140章 落胎药 昨夜江南念随手拔下满头珠钗发簪,赏赐给讨好她的花娘。 此刻她头发披散,掐一朵牡丹插入耳畔鬓间,冲着发呆的红牡丹微微一笑。 红牡丹望着她在楼内闲逛的身影,心中暗想:那乌金捧玉虽好,却还是过于艳俗。 若能为她别上一支赵粉豆绿,此女子更是清丽绝世…… 随即她自嘲一笑,意识到自己又犯病了,忘了如今已非金尊玉贵、有满院珍稀牡丹的大小姐。 她不过是楼中低贱的妓子,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红唇万人尝。 清亮的眼中,满是灰暗的自厌。 有花娘身着红色薄纱,随乐声起舞。 她妆容冶艳,身段极美,手腕、脚踝皆坠着金铃。举手投足间,清脆悦耳的声响传来。 随着激昂的乐声跃起,而后迅速坠落,如断翅的笼中鸟,再难飞起。 随江南念留宿花楼的霍三娘,又被梦魇所困。 狞恶的小鬼扼住他纤长的脖颈,一道天真的声音在她耳侧反复呢喃那几句话。 血缘是这世间最虚伪之物。 莫要以为敬人三分,便会讨三分好。 世人只会因为你强而敬你,双亲亦是,家人族人更是如此。 霍三娘很早就从梦中惊醒,一摸后颈,已是满手冷汗。 她又梦见他们了…… 尽管距离上次相见已过三月之久,但当日之景仍旧历历在目。 他甚至不知她的家世,她的来历。 她每每想反驳他说的归家便让父亲来请期下娉礼,内心却不由地期待。 身为野心勃勃的霍家女,她也从未在父母身上感受过家人的温情。 她的婚姻从她当上家主之后,便做不得一星半点的主。 可她,也想要为自己活一次。 随意更换了家中送来的衣物,稍稍用餐后出门寻她。 江南念倚在小几上,霍三娘屏退旁人,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约我至此,怕不只是为了享乐吧?” 在霍三娘到来之前,江南念便已令人备好了一壶酸甜的青梅子酒。 她随意的将药放入其中一盏酒杯,再倒入有色的梅子酒,药便化开了。 江南念心不在焉地撑着脸,垂眸审视着她。 只见霍三娘酡红的面庞衬着乌发,一身海棠红旗袍风情万种,腰间垂着锦带,横着玉饰。 “三娘,霍家近日不太平。我想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江南念握着那杯融了药丸的酒水,缓缓晃动着,放在了霍三娘面前。 “我这二十余载,一心为霍家而活,苦心经营。却未得她们半句好话,人人都说我霍三娘如夜叉般凶狠。可我一个女子,若想在这男人的天地里斗狠,就只能比他们更狠,去争去抢。” “你带我去上海,让我遇见那个人。我才幡然醒悟,我亦是霍锦惜。我就是我自己,而今我只想为自己活一回。” 霍三娘的手向下落,低声道。 “霍家主位,其实也没有那般重要。她们若欲取之,尽可拿去。然如何取之,应由我定夺。” “三娘,你可想好了?” “妹妹,九爷常言落子无悔。今日我亦言,此后酸甜苦辣皆系我心甘情愿。落子无悔!” 见她欲饮那杯酒水,江南念伸手一挡。 “你身怀有孕,不便饮酒。我本以为你已抉择妥当,知晓该如何行事。” 霍三娘感受到脸上拂过一道阴影,一根手指将两粒药丸推送至她唇边。 “罢了,服下吧。此乃保胎之药,权当我欠你一份人情。” 药丸入喉即化,苦涩滋味直透肺腑。 “上次不是给了你安全套,为何还是意外有孕?” 江南念正经不过三秒,好奇地凑近霍三娘询问。 “...用光了,我与他正值情浓,干柴烈火。他随军队前往汉口集训,我便有些疏忽了。归来后,我也曾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夜夜噩梦缠身,他在梦中问我为何不要他。” 一脸温柔的霍三娘轻轻抚摸着平坦的肚子,脸上带着的笑意她看不懂。 毕竟,她从来没有过为任何人生儿育女的想法。 她理解不了她的想法,但她愿意尊重她的选择。 江南念擎着那盏下了落胎药的酒水。 夜色中看不清来人的面庞,他直接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喝,这酒水不错。” 他闻到酒水里浅淡的梅香,犹如他幼时吃的青梅的味道。 酸酸甜甜,可口的很。 江南念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喝下那杯酒水,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啧,一个大男人喝了她下的堕胎药。 真好奇,后续呢! “五爷,你到此有何贵干?” 原来是一向对她爱搭不理的狗五爷来了。 抱着小狗不断打喷嚏的五爷,皱着眉头放下小狗,不耐烦地说道。 “为何女子能来这青楼,我一个大男人就来不得?若非仙姑担心三娘,求我过来一探究竟,我才不会来。” 三寸丁在她脚边兴奋地乱嗅,呼出的热气微微烫着她的肌肤。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抬脚将小狗推开,她实在没有耐心哄狗崽子。 “我说你这人可否有些爱心?这么可爱的小狗,你也舍得踢它。三寸丁,过来。” 然而,地上的小狗并不理会自己的主人,执意要往女子身边凑。 “不喜欢小狗又如何?满身的味儿,我就是不喜欢又怎样。” 江南念说着,故意挑衅似地抱起三寸丁,像撸猫一样安抚着小狗。 小狗崽乖乖地趴在她怀里,不再理会五爷。 五爷气得要吐血,又不敢上手抢。 静心细思,霍三娘深知。 众叛亲离之际,唯有江南念愿坚定地站在她身旁,为她着想。 而她曾敬重的血亲,却皆欲将她置于死地,妄图将她拉下马。 “妹妹,我有事需先归家。仙姑年少,恐难抵挡家中牛鬼蛇神,是时候杀鸡儆猴了。” “嗯,若有需要,尽管开口。若有难处,我让小橘子帮你。” “我还不至如此无用,今日多谢妹妹。改日再请你品茶,五爷这便走了。” 眼前这女子魅力非凡,五爷的定力恐难自持。 还是带他一同离开更为妥当,以免自家小仙姑的心上人也被蛊惑到。 “三寸丁,过来,我们回家了。” 趴在女子腿上的小狗狗对他不理不睬,甚至将头埋进爪子下。 江南念轻笑,笑五爷的小心思,也笑狗狗的可爱。 “这可不是我不让它走,是它自己不愿走的哦。这狗狗比主人还可爱呢,真是听话的狗崽子呀。” “狗崽子,见色忘义的东西!”五爷咬牙切齿的骂着她腿上故作呆萌听不懂的小狗。 “狗崽崽物随其主人!” 闻得女子言外之意,向来与人和善的狗五爷面色一黑。 “罢了,借我把玩几日。届时,我定当亲自将你的心肝小宝贝送还。” “那你可要好好待它……” 狗五爷敢怒不敢言,只得嘱咐了又嘱咐,才满心郁闷地随霍三娘回家。 江南念抬手,拾起不知何人塞给她的一个小绣球,手腕轻抖一扔,小狗狗便奔下追逐叮当作响的绣球而去。 碎碎念:阅读过后,黄色键催更点一点咯! 为爱发电也给我送一送呗 第141章 自由 江南念席地而坐,托腮曲腿,若有所思。 眼前呈现出一幅荒诞景象,仿佛置身于纸醉金迷的繁华世界。 柔软的羊毛绒地毯上,漫天飞舞的花瓣如榻,纯朴中带着迷乱。 修长优雅、完美无瑕的双腿支撑着她的身体。 满楼女子或卧或舞或走动,皆为半醉绝色。 跳舞的花娘在热烈之时,光滑丰腴的长腿随着大开大合的动作摆动,令人心驰神往。 江南念向来喜好美色,对殊色更是倍加怜惜。 此楼无一男子,众女这三日随心所欲,吟诗唱曲,尽展风花雪月之情。 然而,不妙的是,这般荒唐之事恐怕即将结束。 这三日,外面等待的几人焦急万分。 试问哪家女子会如此大胆,公然包下整个长沙城的花娘纵情享乐。 更何况,她连楼都未曾踏出一步,齐铁嘴在对面的茶楼酒肆已守候多时。 也不敢踏足此地劝她回去,解九让伙计过来送了一大箱的东西就离开了。 伙计回来被齐铁嘴拉着询问其中细节,支支吾吾想了半天才道。 “张大小姐仿佛置身于天仙般花娘的怀抱中听曲,未敢细看便匆匆而出。” 最终,二月红领着齐铁嘴现身于花楼。 一袭香风缓缓飘来,一女子慢悠悠地走来,直至晌午才慵懒起身,此时仍披着睡袍。 齐铁嘴自打进楼便一直低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子那涂着艳色丹蔻的十根脚趾头,衬在白嫩的脚背上,如红石榴般晶莹剔透。 江南念在醉意朦胧中,摇晃着坐上楼中花娘用花枝装点的一架秋千。 半空的秋千上放纵不羁的女子,眯着眼睛望着来人。 被楼里或明或暗、嬉笑的花娘直白的目光凝视着,齐铁嘴使劲想找点话来缓和气氛。 “月月儿,你何时回去?” “回去作甚?如此无趣!” “月,要如何才愿归家?” “着实无趣,你们老是过来催促。待我处理完此事,谁能将我灌醉,我便随谁回家,归谁的家都行。” “送客。” 嘻嘻哈哈的花娘簇拥着俩人离开。 江南站起身,召唤此处所有的花娘,待她们到齐后。 手边是一个解九派人送来的红酸木箱子,里面有无数张封锁着数百位女子命运的契书。 “这里是你们每个人的契书,今日我一并交还予你们。” “白芍。” 红牡丹难以置信地接过属于她的那张印着大红手印的契书,痴痴地笑着,笑着笑着又将其撕碎,放入点燃的火盆中。 看着契书化为灰烬,她笑出了眼泪。 “我终于自由了,我再也不用待在这吃人的花楼里了…” 随着一张张契书被她们亲手烧毁,她们又茫然地望着她。 “今日过后,你们皆是自由之身。想归家的,我会安排人手送你们离去。不想离开的,可在城中寻得生计。” “可我们能做什么呢?”有花娘怯生生的问。 “湘江西畔的裕湘纱厂正招收女工,还有医院招收学习的护士。只要你们有心,定能生存下去。我只救你们这一次,若此后你们再重蹈风尘,那便是你们的命数,与我再无干系。” “我们姐妹出了花楼,要是有以前的客人纠缠我们该如何?” “城中若有浪子欺负你们,可去找张家的军人或陈四爷解九爷处理。言尽于此,各位好自为之,后会无期。” 为首的红牡丹手持一朵牡丹,轻声说道。 “还未请教小姐尊姓大名,我们姐妹日后定会日日心怀感激,感谢你救我们于苦难。” “张星月。” “我今日不祝你们早生贵子,也不祝你们铮铮昂扬,我祝你们勇敢自由,不被束缚,也不被旧日光景回忆裹挟,愿你们成为任何想成为的自己,愿你们终获自由终获自我!” “张星月,我们定会活出不被玷污、清清白白的模样!绝不辜负你今日救众姐妹重获新生之恩!” “对,张星月小姐。我们将成为全新的自己……” “星月,再会……” “再会……” 收拾好行李的花娘们在离开前,每人都簪了一朵鲜花,以往风尘场所的服饰也都被绞碎。 江南念半趴在窗口看着她们出门,被提前安排的人护送着离开。 红牡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离开,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自由了。 在遇见她之前,红牡丹认为自己永远是旧时代肮脏的淤泥。 她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将是布满尘霜、陈旧不堪的。但今日之后,她终于看清,自己并非他人脚下的淤泥。 高雅清丽的莲自淤泥而不染,她亦能如此。 至于作恶多端的老鸨及一众龟公打手皆已受到惩处。 那些为糊口,良心尚未泯灭之人都已遣散回家。 不多时,整座楼便空无一人。 寒风此时掀起天青色纱质长帘,透进些许柔和阳光,空气中随风飘来似有若无的草木鲜花香气。 二月红等人再次进入时,女子正无聊地自斟自饮。 “不是说等我一起饮酒吗?” 清淡的光映照在身上,投射出模糊的剪影,借助这一丝光亮,映照出慵懒女子的模样,明明暗暗,刹那间心跳如鼓鸣。 “等你们许久,实在太慢。” 二月红特意放低的声音带着沙哑,如耳语,不复往日的清脆。 “你啊你,着实顽皮。你说要在医院增设护士部,佛爷和九爷为此忙得不可开交。” “我既出力又出钱,他们得个好名声难道还不够吗?况且,大战在即,总归用得着,你们日后定会感谢我的。” 二月红低声轻笑,笑声仿佛从胸腔中震出,他取过许多酒水,安然坐在她身旁。 “你总是有这么多歪理,我们说不过你。我来陪你喝酒,可好?” “能有名扬天下的二月红作陪,自然是好的。” 身着便装的小副官弯腰凑近她面前,女子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只有一双好奇的眼眸亮晶晶的。 “大小姐,说好了。谁把你喝醉了,你就跟谁回家。” “小副官,你也这般可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八爷,你来做什么?” “我酒量不行,来陪你罢了。”齐铁嘴满脸通红,不服气地坐了下来。 江南念此时口干舌燥,下意识地伸出舌尖,在嘴唇上快速舔了一圈,双唇顿时红艳艳的,泛着水润的光泽。 几人心中皆起了涟漪,他们也知道女子并非有意勾引,可就是这样一个完全随意的动作,让他们不由得心生旖念。他们蛰伏的欲望蠢蠢欲动。 那片唇水光潋滟,几人看得眼睛发直,只得低头陪她喝酒。 二月红倾身托住女子,将人抱在怀里,看她与小副官喝着烈酒,又与后来的六爷饮烧刀子,最后还与他对饮了几杯绵软的南方酒。 他并非不想多饮,只是这女子似有醉意,不知想到什么,不肯陪他喝酒,在他怀中又磨又蹭,直说要留着他的嗓子听戏。 “好好好,听你的。我还要给你唱戏呢,我会保护好嗓子的。” 总之,几人都喝得迷迷糊糊,女子反而没什么反应。 齐铁嘴还出了一趟门,回来后道:“了不得,幸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被小九九拉去三爷家了。嫂子正生孩子呢。” “二爷,我们去找三爷玩吧!” 二月红手中动作一顿,迅速低头看向她,见她眼睛亮晶晶嘴角挂着浅笑,便知她又想去戏弄人。 “好。”他的语气似有无奈,却又难掩其中的笑意,“我便陪你一同前去。” 第142章 醉鬼 等二月红翻着解九之前让人送过来的衣物,不禁微叹了口气。 “月,你的衣服呢?” “都送人了!” 二月红勉强找了两件,无奈地哄着这个小醉鬼,帮她换上出门的大衣袜子鞋子。 又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用一件披风紧紧裹住,然后坐车往解府边上的李三爷家而去。 她好奇地抓着二月红的手,问道:“你见过别人生孩子吗?” 二月红差点被口水呛到,“没有。” 齐铁嘴抱着三寸丁,不放心地叮嘱道。 “月月儿,三爷很凶的。你又把他名下的花娘都送走了,等下你可千万不要淘气。” “我哪里淘气了,你别胡说。” 在二月怀里的女子扭动着身体,探出头来,不停地揉搓着齐铁嘴的脸,还放肆地捏了捏他的耳朵,甚至毫不避讳地靠近他,摘下了他的眼镜。 “哎,你的眼睛原来不丑。天天穿这么难看,一点子美貌都糟践没了…” “月月儿,还给我吧……好看你也不会多看一眼…”齐铁嘴面色通红,轻声吐露着心声。 女子的指尖拂过二月红的耳朵,突然挽住他的脖子,二月红脖颈修长,单手便能轻松握住大半,女子眨眨眼,一脸无辜。 “红官好看呀,你看我不就多看他几眼了嘛!” 二月红闻言,手指向前,轻轻勾起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月,多久没有喊我红官了。嗯,再喊一声好不好?” “二爷,车上还有我与小副官呢。你矜持一点行不行,我们心塞。” 江南念的手难得安分,在二月红耳边轻声道:“我们不搭理他们,长的也不怎么好看。” 长的不怎么好看的俩人,开车的小副官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 齐铁嘴心中更是有些怨言,心里着实委屈。 起初只是江南念轻轻试探,而后她在二月红脸上亲了一口,她耳边的呼吸声也愈发沉重…… 没等二月红有什么反应,她又侧过头,在齐铁嘴脸上同样亲了一大口。 “都是我的!” “月月儿…你……怎么…”要亲,不能等两个人时候再亲嘛。 齐铁嘴脸比胭脂还要红,别别扭扭的看着她支支吾吾。 “唔……” 她的下巴被二月红拧着被迫仰着头与他亲了一下,轻轻贴住她的嘴唇。 他声音低沉,“认真点。 她撑着身子调整姿势,侧着身子靠住二月红,抵住他的嘴。 “不准占我便宜,不你亲我。” 开车的小副官攥紧方向盘后垂下眼眸,往有石头的地方打了一下。 车突地停下,“到地方了。” 直接起身拉开车门,把江南念从二月红怀里拉扯了出来。 半扶半搂着她往李府里走去,一身的寒气往外散发。 甚至还好心提醒她:“你该亲我了,大小姐。” 她中蛊一般侧头瞄了一眼他,两手捧着他的脸,凑近着贴住他的脸飞速亲了一口,他的嘴边还留着一点胡茬,指腹磨着有些粗糙,嘴唇却很软。 “好了,都亲过了。”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后院的李三爷眯起眼睛瞧着不请自来的几人,眼中泛起一线寒光。 解九头疼的看着半路逃跑的发小,“你们怎么都来了?一身的酒味?” “谁想来了…我这是路过……” “这小祖宗要做的事情谁拦得住她,还请三爷见谅。” 身后跟着的二月红徐徐放下提着的袍角。 “我来看嫂子生孩子呀!” 江南念头也没回的跑进了产房,她半醉半醒间还记得捏个法决给自己消毒了一番。 “嫂子,你是要给三爷生孩子了吗?” 趴在床头的江南念单纯的给一脸苍白痛苦吸气的女子擦着汗。 “你…怎么…来了…你…一个小姑娘…没有生育过…怎么能进来。快出去…等嫂子以后给你…做糕点吃…” 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痛苦的样子,她偷偷摸摸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大朵雪莲花还有手腕粗的人椮。 “嫂子,这个提气,你要吃吗?我不出去,我都没有见过别人生孩子呢?” “乖,嫂子多谢你…你还没结婚…见红不吉利…” “当家的,你快把妹子喊出去。这里…是她能来的地方吗?你这眼睛不好使的…” 被江南念喂了一丸丹药的女子突然感觉浑身都懒洋洋的,有了许多的力气。 正忙着生孩子的李嫂子一鼓作气喊了一嗓子。 屋外的齐铁嘴拉着人怂逼似的慌不择路飞跑出门,和蹲在灌木丛中的狗五爷撞了个正着。 “嘿,我说五爷你怎么也蹲在这里。” “你问我,你怎么也跑出来了。进去还没有几分钟呢!”狗五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是没见三爷那想捅刀子的眼神,月月儿福大命大压的住。我可压不住三爷这凶恶煞的命格。” “张家胆大包天的活祖宗,今天有好戏看了!” 狗五爷扒拉过齐八爷怀里的狗崽子! “不是八爷,你拉我出门做什么?” “……拉错人了!” 小副官:八爷,你礼貌吗? 院里,李三爷听到他嫂子的骂声。 差点气得从椅子上飞下来,解九心惊胆战面上倒看不出来半分害怕。 深深吸一口气,“三爷,你就安心待着。那张家小祖宗不会捣乱的,她命格大。你信八爷的准没错,咱们再等等。” “三爷喝杯茶消消气。”眼含笑意的二月红自斟自饮招呼李三爷。 李三爷脸色难看,眼神冒着凶光。 嘴角残存的笑容慢慢僵住,上扬的弧线挤出无数纹路,诡谲怪异。 “我嫂子要是一个不好,管她姓张祈山的张还是玉皇大帝的张。我让她出不了这个门!” 解九心里无声的叹气,瞧着李三爷冷静的样子。 他这种样子,往往就是道上最害怕三爷的状态。 估计心里在盘算弄死他们所有人的一百种方式,还是想着怎么在他们门口摆放尸体。 解九安静的盯着地面的福禄寿花纹。 二月红倒无所谓的闭着眼坐在椅子上休憩。 女子才被李嫂子劝了出来,屋外李三爷狠狠瞪着她。 江南念则狠狠瞪了回去,没什么感觉挨着李三爷就坐。 甚至还有闲情逸趣的嫌弃上的茶水不好喝。 “三爷,你家是穷的喝不起好茶了吗?用这码头上粗枝大叶的碎梗子招待客人?” 李三爷没好气的斜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不请自来算什么客?我为什么要用好茶招待你!” “你一个未婚未育的姑娘家没事儿进产房做什么?” “我又不是来看你这个半拉老头的!我是来看嫂子的,我还送了药丸呢。” “……你已经看过了,可以滚了!” “我等嫂子给我生孩子呢!才不要走,你怎么不滚?” “…” 解九站在旁边都想学齐八跑路了,这祖宗不气死人不甘心。 她也不怕被李三爷打死,没见三爷的扶手都被他捏碎了。 二月红还低声笑了笑,她这是故意气老三的呢。 “什么你的孩子,那是我…我们李家的孩子。我大哥的孩子…” “哦,李大哥的孩子关你什么事儿!小叔子等在嫂子院子里罔顾人伦!” 我求求你了,活祖宗。 你可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们都要死了死了。 “你……那也是我们李家的孩子,与你没有干系。” “谁说的,嫂子刚刚说,给我生孩子呢。哄我出来等着,那就是我的我的!” 瞧着李三爷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江南念眼珠子一转朝着里边喊道。 “嫂子,三爷想打我!!!呜呜呜…他好可怕呀…” “当家的,你别欺负人家乖乖巧巧的妹子。好吃好喝哄着她,凶她跟你没完…” 屋里生孩子的李嫂子也是一肚子气,吃了她的一丸药镇痛也没有那么密集了。 催生婆看了一下宫口,说情况还算好。 估计还要等几个小时,就听从催生婆的意见起身出门吃点东西。 这家里俩活祖宗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雷滚滚。 她这操心的命哦! “不会,嫂子,我都听你的。” “来人,给她上好茶好点心!”李三爷咬着牙恶狠狠吩咐道。 又见着大着肚子出来的女子,李三爷瞪着眼睛问。 “嫂子,你怎么出来了?” “妹子给的药好用,这时间还早的很。我起来吃点东西,再走动走动…” “三爷,错不了。李夫人福大命大,有贵人护着呢。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走动走动才好用劲儿生娃呢…” 原本怕被李三爷打死的催生婆,见女子喂了药之后。 李夫人状况好了许多,也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命算保住了… 这不是贵人是什么? 必须的,大贵人! 第143章 丑娃不要 李三爷看了一眼身侧,沉默片刻后,又叹了口气。 “嫂子,你家的饭菜味道甚好。虽然三爷不欢迎我们,但我还是吃几口吧。” “好吃,你就常来。嫂子欢迎你!”李嫂子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小姑娘,瞪了李三爷一眼。 看着这当着众人面就告状的女子,一桌子人都不禁哑然失笑。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今日厨房当值的多发一个月的月例。” 李三爷也是个会阴阳怪气的人,边说边夹了一筷子菜给江南念。 “……” 看着女子疑惑地看看菜又看看他,李三爷强压着心中的火气,没再说话。 “怎么?我好心给你夹菜,你却不喜欢?” 这张家小祖宗怪不得张祈山弹压不住,着实有些古灵精怪。 “倒也不是,只是吧。他们都说你很凶,你不会下毒吧?” 解九向来沉稳,做事必定三思,分得清轻重缓急。 即便此时李三爷面色已经黑如锅底,解九却也没能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三爷今日可算遇上对手了。”狗五爷在李三爷威严的眼神中缩了缩脖子。 被小副官顺势提了一嘴蹲在灌木丛中的俩人,也被李三爷的属下恭敬地请了进来。 “三爷,我算过了。干姐这卦象有贵人护着,这不贵人就来了嘛。” 齐铁嘴小心翼翼地找补,生怕三爷一个不高兴把桌子都掀翻了。 “只要嫂子没事儿,都好说。她给的药丸好用,我就敬着这小祖宗。” “三爷,此事当真?我有何需求皆可满足?听闻你家库房物品繁多,应有尽有?” 李三爷在其嫂子眼神示意下,眯起双眼,沉声道。 “自然,只要我嫂子平安生产,库房物件任你挑选。” “果真如此?” “绝无虚言!” 女子闻言心喜,众人阻拦不住,又畅饮数壶。 望着院子里,陪李嫂子散步的女子。 李三爷微微一笑,嫂子难得有喜爱且愿亲近之人。 过了正午,烈日逐渐笼罩天空。 李嫂子阵痛加密,众人急忙送她入产房。 江南念困倦难耐,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被二月红抱在怀中,轻拍脊背哄睡。 小副官取来她的披风,为她盖上。 李三爷斜眼看着他们,面露讥讽,“一个女子,竟让你们如此神魂颠倒。” “三爷言重了,她如嫂子之于你的意义,如同于我!” “就是,她简直就是你们的活祖宗。”一向有点看不惯的狗五爷默默接了一句。 “五爷,您和仙姑难道有所不同?” “我与仙姑言说,日后……或许再无……日后了……” 狗五爷念及近来霍家的明争暗斗,已然牵连到他了。 单纯可爱的女子一旦涉及到权力,是否最终都会面目全非。 “月月儿可比霍家女可爱多了,五爷的眼睛还不如我们好使呢。” 齐铁嘴吞下口中茶水,压低声音反驳道。 “呵,你们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解九取下眼镜轻轻擦拭镜片,对二人的争执不甚在意地摇摇头。 这二人都老大不小了,甚是幼稚。 江南念感觉睡了许久,直至婴儿的哭喊声传来。 她手脚比头脑更为清醒,跟在李三爷身后狂奔而去。 产婆刚抱着婴儿,准备出门道喜讨些彩头。 李三爷却如耗子一般窜到门口,吓了她一跳。 婴儿没抱稳便掉了下去,产婆心中只哀叹小命不保了。 李三爷目眦尽裂忿然作色,江南念见此瞬移接住了婴儿。 顺势轻柔地拍了拍,哄了哄刚出生的宝宝。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三爷,身后跟着的解九松了口气。 魂飞魄散的产婆立马跟着道喜,“福大命大,恭喜三爷贺喜三爷,府上添丁进口。” 反应过来的李三爷就想扯断产婆的脖子,被江南念一句话堵住了。 “你腿脚不利索还跑这么快,差点把小宝宝吓摔了。今日你可别喊打喊杀的,多不吉利。” 李三爷一句打死她哽在嗓子里难以下咽。 “男的女的?” 江南念瞧瞧婴儿,又瞧瞧李三爷。 泄了气,没好气地把孩子塞到手足无措的李三爷怀里。 “你的,你自己看,你抱着你儿子陪陪嫂子去。” 又回头去和刚生育完的女子轻声说道,“嫂子,你这般漂亮,为什么孩子随三爷了。一点都不好看,下次你再生个像你一样的宝宝好不好?这个我就不要了,太丑了!” 刚生产完的李嫂子又好气又好笑,还要安抚她孩子的救命恩人。 “好好好,下次给你生个漂亮的。” 江南念这才满意的给已经坐上轮椅抱着孩子李三爷让开位置。 “嫂子,是个男孩,我们李家有后了。” 走出门口的江南念可可爱爱的又伸进去一个小脑袋,“三爷,我可以去你库房挑选了吗?” 眼含泪光的李三爷正被新生儿感动的无以复加,这个破坏气氛的小魔女就来了这么一句。 “去去去,随你挑。” 李三爷无可奈何的摆摆手,示意她快走,别打扰他一家三口温馨相处的时光了。 江南念开心的拉起齐铁嘴就走,身后的二月红解九摇摇头。 他们见李三爷未出,便留于前院静候。 李管家领了三爷的命令,持钥匙开启了库房。 望着满库珍稀宝物,二人目眩神迷。 “张大小姐,八爷,你们慢慢挑选。我这还要回去给各家送红鸡蛋…” “嗯嗯,你自去。” 活脱脱两个财迷,根本无暇应和他。 齐铁嘴目光敏锐,口才流利,为她介绍这是谁家的,这是什么朝代的,这尊价值几何。 江南念跟在后面,一边收拾一边四处闲逛。 等她收了大半个库房,才随意挑了几样塞进一个箱子里。 蹲在门口研究古董的齐铁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刚才看到的好几样都不见了。 也许是他眼花了吧,不想也罢。 齐铁嘴顺便锁上库房,将钥匙带回给了李三爷。 几人又被李三爷留下喝酒,难以推辞。 最终,皆喝得酩酊大醉。 唯有开车的小副官和不怎么饮酒护嗓的二月红幸免于难。 二人将喝醉的四人都送到了隔壁的解府。 江南念还在二月红怀里闹腾,嚷着再来一杯。 没有办法的二月红和小副官又被他们几人拉着喝酒。 最后全部都喝醉的几人搂抱在一起横七竖八的躺着。 碎碎念:很需要催更和留言! 第144章 道不明 晨间照射进来的阳光静谧无声,二月红半睡半醒间仍紧紧抱着她。 江南念在他怀里蹭了一会儿,再加上刚睡醒,给人一种呆呆的感觉。 “走开……” 感觉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她只能继续蹭来蹭去。 二月红揉了揉沉重的太阳穴,睁眼一看。 这…… 怎一个乱字了得。 女子半趴在他身上,女子的腰被齐铁嘴和小副官一左一右紧紧搂着。 解九一个人躺在小榻上酣睡。 狗五爷倒还好,只是侧身挨着齐铁嘴背对他们躺着。 女子无法动弹,一直闭着眼睛哼哼着。 “放开我……” 齐铁嘴一睁眼,“嗷”的一声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月月儿,你……我们……怎么都睡一起了?” 说罢,原本搭在女子腰间的手臂瞬间抽离。 小副官也略显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还试图将意识不清的女子从二月红怀中拉起。 醒来的二月红凝视她片刻,一股热气自胸腔翻涌而上。 “再睡会儿……” 他轻柔地将她揽回怀中,两条手臂紧紧缠住她,仿佛是带着机关的钢索,小副官越是想将她扯开,二月红缠得就越紧。 “别拉我……头疼……” 女子索性又趴了回去,即便人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扭动,也不会掉下去。 二月红伸手抚平她头上翘起的绒毛,又轻柔地为她按摩着头痛的部位。 女子看似不经意地垂着双眸,实则在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哦,喝多了,然后大家都躺下了。 反倒是二月红突然的奇怪举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要起身吗?” “嗯。” 她低头看向他,深棕色的眼眸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投下月牙形的澄澈光晕。 “大小姐,我带你去洗漱……” 小副官没有松手,从身后抱住她向外走去。 她靠在他怀里,两人的心跳交织。 微微打了个哈欠的女子茫然地被照料得十分妥当。 安然地换了一身酒味浓烈的衣服,盥洗室清洗过后出来。 他们在后院吃送来的早餐,烟火气飘进清新的清晨,暖洋洋的甜腻感挠得心口麻麻痒痒。 刚被喂饱的三寸丁又抛下主人晃晃悠悠地围着女子打转。 吃好的江南念看着狗五爷阴沉的脸色,伸出手将三寸丁抱到膝上。 小狗狗自顾自地趴着,团成一个圈卖萌。 “狗东西!” 狗五爷见不得所有人包括他的狗都围着眼前的女子转。 “是呀,狗东西。” 江南念眼中笑意意味深长的瞧着狗五爷骂道。 身后二月红和解九对视一眼,看着这小祖宗逗弄五爷,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这狗五爷每次见到她,都会不自觉地关注她,可又说不过她的样子实在好笑。 狗五爷:…… “连三寸丁都喜欢月月儿,五爷你不如将狗送她,免得三寸丁吃里扒外,你还要生气。” 齐铁嘴一摊手,将剩下的半杯豆浆喝光。 狗五爷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温文尔雅,他本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但若要送走他的狗,他长眉一挑,先瞪了齐铁嘴一眼。 “不可能,三寸丁可是我的心头肉。我想张大小姐应该不会夺人所好吧?” “巧了,我这个人就喜欢夺人所好。” “五爷,我们大小姐难得喜欢一样东西。你开个价,我们买了。” 吃过早餐的小副官也整了整睡了一夜有些褶皱的衣服。 “你们……全都不是好人,变着法儿想要抢我的狗。我要报官!” “好巧,佛爷姓张。你猜他会帮你还是帮我!” “……大小姐欺负人…” 狗五爷终于体会到齐铁嘴每次被女子气到委屈想要呜呜呜的心情了。 另外一边的张祈山往旁边一揽,什么都没抱住。 空荡荡的臂弯,他一下就清醒过来,浓重的失意铺天盖地朝他压来。 身下柔软的床垫几乎可以陷进去,搭在腰上的被子洁白松软,像她拥着他的手臂,原来在梦里代替她的是被子吗。 一切触感都那么真实,是他到底在失落什么。 她原本就不属于他,无聊时候就逗弄他。 嫌弃他的时候,就一把推开他。 那日玩弄了他的身心之后,一直没有回来。 房间里她残留的清香早已消散,但他总觉得余味尚存,仿佛这股渗入身体的香味已深深烙印在骨髓之中。 他起身穿衣下楼,临近年关,诸事缠身,令他脱身不得。 下楼后,他安静地用完早餐。 他先是看了一眼楼上的某扇窗子,然后对下首的张小鱼道。 “让张日山务必今日带她回家!” “是,佛爷。” 江南念在解府多待了半日,用过午餐后才打算回府。 在小副官的跟随念叨下,她终于点头。 女子垂着眼第一次亲了亲小狗,从狗五爷的角度看去,日光正好从头顶一侧倾斜落下,她的长睫笑脸仿佛沾满金箔一般闪闪发亮。 狗五爷不会刻意亲近讨好她,但也不讨厌她。 此时,他不得不承认。 张星月确实生得一副蛊惑人心的好皮囊,他扭过头不敢再多看。 “五爷,你的狗。” 狗五爷一怔,看着悠悠靠着椅背的女子起身将三寸丁递还给他。 狗五爷都要气笑了,这狗崽子还勾着女子的袖子不想松开爪子。 “你乖乖回家,我会去看你的小可爱。” 他蹙了下眉,眼中闪过欲言又止的复杂。 摸了摸这几日熟悉的小狗崽崽,江南念净手之后就随小副官走了。 狗五爷抱着三寸丁有些怅然若失,“看吧,她就是心血来潮才逗弄你的。她不会来看的,我们也回家。” “二爷,可要手谈一局?” “也好,小九可要手下留情。” 二月红反常地没有随女子离开,而是明显有话想和解九聊,他的眼神如远山般深邃,仿佛弥漫着来自遥远岁月的雾霭。 下了车到家的江南念有些迟疑地跟在小副官身后,甚至再一次向守卫的人询问,张祈山是否在家。 得知他一早就出门了,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她便放下心来,慢悠悠地往楼上去。 “大小姐,你戏弄了佛爷,难道还怕佛爷打你不成?” 小副官好奇地露出求解的表情。 江南念美丽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狡黠,在日光的映照下,她顺势眯起了眼。 “小副官,男女之间的事你不懂。你还是……” 她把“你还是个青瓜蛋子”这句话咽了回去,毕竟当初确实是她利用了他。 “谁不懂了……我明明就很懂……” 江南念面无表情地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然后飞快地上楼回房了。 “是,你懂你懂。” 小副官,你懂个屁呀懂。 啧,都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烂账…… 第145章 哀求 一间透明的玻璃房,清亮的玻璃后,长满蕴藏盎然生命力的翠绿,和重迭错落的嫣红姹紫。 多日未归的女子正在认真修剪花枝。 而她身后木桌上的水晶花瓶,里面已经放了几支新鲜的花枝。 归来的江南念没有再出门的想法,去花房修剪了些花枝让小副官分送给二月红他们。 接着去厨房看了几眼送过来的食材,安排了几个菜式就撒手不管了。 夕阳西下,提前接到通知回家吃饭的小张们,随着张祈山归来。 众人抬头,看到那个沐浴在夕阳下抱着一把花枝徐徐行来的女子,目光皆怔了一下。 “回来了!” 生得一副好皮囊的女子,是谁不言而喻。 “嗯。” 张祈山还穿着军服,略显疲惫,处理众多公务之后,整个人的凌厉之气也消散不少。 他的目光因惊喜而松弛,阔别一周,未等视线交错,又立刻变回平常冰冷的样子。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好香呀,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呢?” 江南念先是轻轻笑了笑,继而点了点头。 “快去洗手,过来吃饭。” “好咧…” 一群人嘻嘻哈哈,却也井然有序地去洗手。 大小姐归家了,佛爷应该不生气了吧。 终于可以开开心心像一家人一样吃饭了。 过了几分钟,上楼的张祈山又出现在楼下餐厅,换了身便装。 他自虐一般,装作不经心地抬眼,一次次确认,她还在不在。 张祈山用手帕缓缓擦去手指上残留的水珠。 须臾,端着花瓶走来的江南念看着面前被他拖出的椅子,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向自己服软示弱。 “坐下,吃饭。” 女子轻扬眉将鲜花摆放好,微调了下位置才缓缓落座。 不多时,面前的桌子上便摆满了丰盛的晚餐。 人都到齐了,便心照不宣地开始用餐。 席间热闹非凡,充满了尘世的烟火气。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上几句。 江南念回来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看见他也只是淡淡的,仿佛看那已经路过无数次的风景一般。 只是用公筷给他夹了两筷子菜,就算是和解了。 身旁吃饭的男人微微勾了下嘴角,气息也不自觉地温和了许多。 饭后,他陪着她消食。 然而这一次,张祈山跟随她的过程却异常煎熬。 尤其是她刚刚抬头微微一笑,说出那句“回来了”。 仿佛是平凡人家妻子迎接丈夫下班的平淡场景,勾起了暧昧的回忆,如重锤般狠狠击中他的心脏。 他想,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 这般想着,粗糙宽大的手掌轻轻圈住她柔软的手指。 “陪我去书房待一会?” 江南念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脸淡漠地被他拉回了书房。 张祈山解开衣扣,继续埋头处理公务,江南念则随意挑了一本书,窝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 她时不时端起那杯汤色红亮的红茶轻抿几口,书房里只剩下他签署文件的钢笔沙沙声和她翻书的声音。 信任的建立并非难事,但破坏却可能只在朝夕之间。 破碎的镜子无法重新拼凑,破镜重圆只是一种奢望。 他现在不自觉地愿意去迁就她那些不合时宜的小脾气。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霍三娘的肚子在新年之时已经有四个多月了。 冬日的衣服虽然宽大厚实,但已经开始显怀,不过勉强还能遮掩过去。 这一天,两人约在解语楼的特定包间。 依旧喜欢靠窗而坐的江南念,默默地看着窗外如织的人流,没有说话。 腰后垫着一个靠枕的霍三娘,有些慵懒地盯着她,发起了呆。 刚上来的霍仙姑,与女子淡漠的眼神相对,她无法忘记这个眼神,仅仅是浅瞥一眼,便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赵江南念感知到了门口动静,侧首望去。 曾经单纯的少女,已褪去面上青涩,明眸皓齿,朱颜乌发,长成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郎。 霍仙姑对上江南念的目光,头皮发麻,但她又不敢就此离去,毕竟之前得罪她的旧事仍历历在目。 霍家对矿山之事一直讳莫如深,这些时日霍家不安分的人上蹿下跳的。 按下这头,那头为了一点子利益又打破头的族人在消磨她的心气。 霍三娘瞧她一眼,“叫人都不会了?” “张…大小姐…安好。”霍仙姑语不成句地道。 江南念斜眼看向霍三娘:“有事儿说事儿。” 霍三娘面色一白,撑起身子换了个姿势,有些哀求道。 “他要接我去汉口,给我一个名分。霍家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想请妹妹在必要的时候帮仙姑一把。” 江南念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姑侄俩。 “可是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帮一个外人呢?又凭什么呢?凭她的心高气傲还是你们霍家一脉相承的目下无尘?” 她冷哼一声,缓缓刮去茶盏中的浮沫。 “妹妹,我如今已无人可信。我卸任家主之位后,还有谁会给我几分颜面呢。” “二爷眼中无我! 三爷只认利益! 陈皮看在你我情分上,不会为难于我。 老六与我们无利益瓜葛,不会为难也不会相帮。 八爷人微言轻,势单力薄。 九爷心思玲珑,与霍家利益紧密相连。” “论利益,我卸任后便再无往来。论私交,也无一知心之人。仙姑的家主之位已是风中楼阁摇摇欲坠……” “所以呢?你说了这么多,你家仙姑可有听进去半句?” 江南念微微一笑,眼前的霍家下一任家主显然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我知妹妹向来不插手九门事务,上海之行我也看在眼里。你想要购买更多飞机武器,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送你一笔钱,是我这些年跟随解九投资所获,还有他给我的彩礼。” “姑姑,你不要去求她。我…” 霍仙姑神色焦急,忙上前抓住霍三娘的手臂想要阻止。 “仙姑,你冷静些,莫要与她争执了。”霍三娘劝道。 江南念轻轻一挥手臂,霍仙姑摔倒在地,咳嗽不止。 “你姑姑胎相不好,可禁不住你这么摇晃。” 霍三娘叹息:“仙姑,求她相助,是你的荣幸,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少女瞪大双眼,“姑姑在说什么胡话呢?你的彩礼怎么能给别人。我宁愿自己去拼去抢,也不要用你最后的保命钱。” “仙姑,你明白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霍仙姑摇头,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道:“姑姑,五爷说会帮我的。他会站在我这边的,我会努力的…” 霍三娘厉声斥道:“仙姑,世事并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容易,你们之间不会有好什么好的结果。你想想二爷和我,是不是似你与五爷。” “姑姑!”霍仙姑咬牙切齿地,眼含盈盈泪意。 这个女子究竟给姑姑灌了什么迷魂汤? 为何姑姑这般信任她? 江南念听到姑侄俩这一番坐念吹打,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笑什么?难道我很可笑?” 她轻摇了几下头,神色自若地对霍仙姑的质问充耳不闻。 “住口!”霍三娘沉声呵斥,打断了她还未说完的话。 霍三娘看向江南念,轻声道:“她还小,不懂事,别将她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霍仙姑见姑姑动气,便也不再多言。 “小仙姑,你怎么确定狗五爷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呢?难道霍家别的人不会许给他别的利益?” “他不会,我信他。” “退一步说,你是霍家主,他是无家主。是你嫁给他,还是他入赘霍家呢?你觉得那种比较可能呢?还是他真的对你情深不寿,生死相随!” 女子的这番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霍仙姑的心上。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问题,此刻又一一浮现了出来。 霍仙姑无言以对,她深知在家族与利益面前,这些儿女情长都显得微不足道,都可以被舍弃。 前些天霍家的动乱,无老狗分明已经试探过她。 是她一意孤行,看不清意中人眼中的不坚定和游离。 然而,她一点儿也恨不起来。 情之所动,源自本心。 第146章 留余庆 前几日降了雪,须臾便积了一尺多厚。 太阳出来,积雪也慢慢在消融。 解语楼檐下凝结几道冰挂,和煦的阳光穿过窗棂映照在其上,冰融水滴落在瓦片上发出清脆声响。 如此静谧,却又这般寒冷。 江南念端起一碟酸甜可口的梅子,推向霍三娘,劝她:“你既已决定放手,何必自讨没趣。人各有各的活法,我也不缺你那点钱财。” 她话中有话。 霍三娘拿起从前不喜欢的梅子,吃了一个咽下口中漫上来的苦涩。 江南念拿起掐丝黄铜暖手炉,又轻轻拨弄几下。 霍仙姑已然开始思考那些被她下意识逃避的问题。 “我不甘心,我喜欢无老狗,我也想要家主之位。” “只能是我霍仙姑不要他,他有何资格想不要我就弃之不顾。” 江南念挑眉,并不惊讶这个答案,拍手称赞。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霍家女,瓜甜不甜无所谓,能解渴就行。我喜欢的人,必须得到才满足,他满不满足不重要。” 霍仙姑闻此瞪大眼眸,想要竭力反驳,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至于二人最终交易如何,霍仙姑不得而知。 霍三娘在新年前参加了最后一次九门大会。 众人鱼贯而入,看到端坐在上首的江南念,都不禁心生疑惑。 今日这女子为何会来此,她不是一向嫌弃麻烦么… 霍三娘站起身来,待众人落座后,她面无表情地直接阐明了自己的想法。 “各位,今日之后我霍锦惜便卸任家主之位。我已经选好了一位霍家女子,今后还望各位多多关照。三娘在此谢过,此后我将不再插手九门之事。” 她霍三娘从来都不喜欠人人情,而且那个人还是她一直不服气的张祈山。 她风风光光的接任家主之位,自然也要风光无限的退位让闲。 想一点子小恩小惠就想拿捏圆滑的霍家,是不可能的。 既然她不想成为局中人,那她退出就是了。 霍仙姑看了一眼对面吴老狗的脸色,眼眸逐渐黯淡下来,她紧紧咬着嘴唇。 然后,她走到了中间的位置,端庄大方地行了个礼。 “霍氏仙姑在此见过诸位,有礼了。” 张祈山侧身看她,“张星月,你有何看法?” 抚摸着三寸丁的江南念冷漠地瞥他一眼。 “我怎么看?我自然是用眼睛看。你们九门议事,与我有何关系?想怎样便怎样吧,张大佛爷以后莫要再问如此可笑的问题了。” 张祈山面色多了些凝重,颔首道:“你们霍家既然没有意见,我等外人也不便多言。九门向来以和为贵,同声相应。” 齐铁嘴看着上首的江南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偷笑。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自然也不再多说废话。 无老狗笑容一敛,扭头看了一眼正看着他的霍仙姑,而她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 他轻咳一声收敛小心思,低头不再看向那女子。 众人见好就收,九门大会就此结束。 随后,众人都回到餐厅用餐,随意落座,不分主次。 霍三娘领着霍仙姑,想让她坐在自己右侧,不料江南念却直接走到她身旁坐下。 “妹妹,今日怎么不坐到上首了?”霍三娘打趣她。 “怎么,我不能挨着三娘坐吗?”江南念反问。 “在佛爷府,你想坐哪里都使得。就算是佛爷怀里,必然也是使得!” 一向不轻易在众人面前开玩笑的霍三娘,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耳尖的张祈山自然听到了,嘴角微微上扬。 江南念勾唇一笑,按下她手中的酒盏。 “小鱼,把我最近研究的水果茶泡一壶过来。” “是。” “尝尝,酸甜可口消食。” 江南念意有所指的眨眨眼,霍三娘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们要敬三娘酒,让小仙姑代劳。可别把三娘灌醉了,我还有私房话要与她讲呢。” 霍仙姑闻弦知意,抿了抿唇站起身,仰首将酒一饮而尽。 “我先干为敬。” 酒席中几人颇为给面子的随之喝了半杯。 霍三娘只是浅抿了几口干水果片煮的清甜茶水,问她。 “妹妹,我可听说了。你之前拜托上海追求你的公子哥从国外订购了飞机,是不是快到了?” 众人不由地竖起耳朵。 这个问题可真是新鲜了,她还有这么大的能力。 齐铁嘴一怔,茫然地问:“月月儿,你要飞机做什么?可是嫌弃平日出行麻烦?” 江南念心里清楚霍三娘不会无故询问,他们也没有察觉到她这么问的原因。 江南念表情淡淡,因为她知道这满桌的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我买的是用于战斗的飞机,已经全部捐出去了。” “主要捐给了西南和华中地区。” 霍三娘自然满心欢喜,因为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无非是她的准夫君在武汉空军基地等她。 可江南念清楚未来事情的发展,心中有些感慨却无法表达。 张祈山缓缓说道:“既不知你还如此深明大义,现在你可是囊中羞涩?” “那可不是,以后就得仰仗佛爷赏小女子一口饭吃了。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两袖清风。”江南念戏谑道。 “你可是张家祖宗,哪里就能饿得了你。”张祈山含笑回她一句。 齐铁摸不着头脑,小声问道:“月月儿,你真的没钱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有…。” “八爷可别,你那点子家财还是留着娶媳妇用吧。我可不敢收,万一以后没人要。你还要抱着我大腿嚎,我也不能以身相许啊!” “月月儿,你又取笑我。你这人…” 齐铁嘴在众人的笑声中抓耳挠腮,哭笑不得。 “妹妹,这也不是不行。八爷给你老婆本花,你就给人家当婆娘好了。我看八爷也是疼老婆的人…” 霍三娘随之也开起了玩笑,齐铁嘴则笑着合不拢嘴。 “如三娘这般所说,那我可要竞争一下了。我以所有家财下注,买佳人一顾。” 二月红举起酒盏,隔空向众人敬酒。 目光扫过众人五彩纷呈的面庞,他唇边不禁多了几分冷意。 陈皮不声不响,也不知在想什么。 黑背老六饮着酒水,也没有搭腔的意思。 解九则心里在计算她捐了多少,暗暗安排回头给她送多少合适。 “张家人,族内可通通婚。”张祈山默默接了一句。 “你们这些好没意思的话,这怎么越说越像是拿我下赌注了。” 江南念似笑非笑,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等会儿,我似乎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张大小姐,前些时日你搬走了我家库房的半数物资。难不成是为了购买飞机?” 李三爷思考片刻,愈发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三爷,当时可是您亲口所言。任我随意挑选,且我还用了您们的名义为飞机命名。权当是为孩子积福了!” 李三爷听到最后一句,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齐铁嘴见状,赶忙说道:“三爷,月月儿所言极是。咱们毕竟是偷盗死人的钱财,实在算不上是正途。命格也称不上好,她这可是在做好事。对咱干姐和孩子都有益处,” “三爷,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李三爷听了齐铁嘴与她的这番话,气便消了。 “飞机取了个什么名字?” “三爷家的是平安号!” “这名字不错,此事就此作罢。” “下次,可别在我头上折腾了。张大小姐!” “瞧三爷这话说的,嫂子目前又没有要生第二个孩子的打算。” 她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等你们接着生孩子的时候,我都已经回家了。 “…”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三爷,孩子多不正说明您和嫂子情比金坚嘛,您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有时候钱多了也未必是好事,后续的麻烦事可多着呢。” 解九听了这意有所指的提点看向她,而女子却无动于衷。 而齐铁嘴稍稍松了口气,既然月月儿如此从容,自然是已经化解了这场无形之灾,那他又有何担心呢! 敢在老虎头上动土,她也是胆大至极。 三爷,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第147章 报应不爽 年前,霍三娘如释重负放下霍家的一切。 江南念也被邀请去汉口见证了她简单的婚礼,又回了长沙城。 她并未回佛爷府邸,而是走入酒楼,坐在二楼沿街的位子。 即便已是黑夜时分,她依旧推开窗扇,透过厚重的夜幕,向远处望去。 裘德考所在的美国商会府中烛火通明,连弥漫的寒风都不能令其黯澹。 宴席未尽,宾客未歇,府中依旧是一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的模样。 在渡口接她下舟的黑背老六从小二手中接过茶盏,端至她跟前。 “风寒,喝盏茶去寒意。” 又起身为她解开沾染寒气的大氅,用带着茧子的手指捏起湿润的发梢。 “不喝。” 江南念推开茶盏,没有一点要喝的意思。 黑背老六又从怀里掏出素白绢帕,将干净没有用过的绢帕包裹住她还有潮气的发梢,缓慢揉搓。 “不是姜茶,是从前你喜欢的八宝茶。” 江南念拿起茶,轻抿了一口,清爽回甘,使得五脏六腑都变得暖和起来。 “可要我将窗关小一些?”他又低声询问。 女子摇首,迎着扑面而来的寒气,小口抿着热茶。 无聊的女子对上他放肆的眼眸,没什么意味的挑挑眉眼。 “好戏开锣了。”女子笑道。 她亲自写就的戏本,今日终于开唱了。 “六爷,你不问问我让你下在酒中的是何物吗?” “是什么?”已坐在对面的黑背老六习惯性的饮烧刀子,顺手给她重新添了一杯茶水。 “野兽春药,不交合便会暴体而亡。随原始本性而为,未来许多年将无法生育。实在是有趣…” …………… 灯光下,女子半明半暗的脸,宛如鬼魅般低语。 “他给姓张的下过药,而我被当成了解药。自然是让我很不高兴,我不高兴就要找始作俑者的麻烦。以牙还牙罢了,六爷觉得如何?” “所言极是,需要我去杀了欺负你的张家人吗?” 黑背老六欠身合上窗户,隔绝了夜晚刺骨的寒气。 屋内炭火熊熊燃烧,女子的脸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粉色,仿佛微醺的酒意。 “过来。” 黑背老六顺从地蹲在她脚边,目不转睛的看她。 江南念低头抚摸着他的脖颈,手指在喉结处轻轻摩挲。 “大小姐……” 刀客的声音带着低沉,眼前的女子眼神清澈,笑容危险又迷人。 “六爷,你可真是一把好用的刀呢。你都不知道是谁欺负了我,就想着杀了他。嗯?” “不管是谁,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做到!” “不必了,张大佛爷的命还要留着抗日。我的仇我自己会报,这点子细枝末节的小事还用不着你。” “你的事不是小事。” 江南念抽回手指,慢慢捧着那盏茶出神。 “六爷,离张祈山远一点。他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你们谁也玩不过他的城府。” “嗯,我听你的。” 女子的腿踩着他的膝盖轻轻点着,他身子微微发颤。 “走吧,去看看情况。” 室内已无人影,烛火也被人为灭掉。 许久掌柜抬首见人走楼空了,忙让搓着手的小二合上门板歇息。 蹲坐在屋顶的江南念也依稀听见急促凌乱的脚步声,掺杂着男人的呵斥、咒骂,尖利的哭喊惊叫。 这处美国人日本人所在的地区极重隐私,专供特别的客人商谈要紧的事务,不止位置僻静,门板还是特别加厚隔音的,可见房外闹得有多凶。 此前裘德考和小日子正用着蹩脚中国的口音商讨。 突然视线一片模糊,只看到对面人嫣红的嘴一张一合,耳畔只有粗重凌乱的喘声,反而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江南念浑身一颤,艰难地撑着肘,干呕了一下,抬起泪湿的眼眸。 “太恶心了。” 刀客望过去的瞳孔猝然紧缩一瞬,“别看,乖。” 他喉腔逐渐震颤出哽音,“是我不好,怪我。我不该带你过来看,我带你回去。” “走吧。” 他一颗心都扑在江南念身上,顾不上尴尬,顺着她的背,柔声开解饱受惊吓感到反胃的女子。 他的手掌轻轻拍女子纤薄的背脊,又重新用披风裹紧她,拦腰将人抱起轻轻跳落至空无一人的后街。 宵禁的钟声打更声骤然响起,一下又一下,穿透了呼啸夜幕,传至长沙城每个角落。 原本还有些喧嚣的街道,顷刻间散得空空荡荡,只余满街呼啸而过的寒风。 灯火在一盏一盏的灭掉。 刀客一身黑衣,与夜色融成自然的一色。 她依旧从黑暗角落回到佛爷府邸,纵身跃入等候多时的张小鱼怀里。 “大小姐,直接回房吗?佛爷这两日在军营清点军火!” “嗯,困死了。谁管他做什么,明天不要等我起床吃早餐。” “…不吃不饿吗?佛爷要喊你,我也拦不住他。” 小祖宗,你见过谁家副官能管到主子头上的。 简直是倒反天罡! “张小鱼改名叫张妈算了,跟着三娘几天没好意思睡懒觉。” “那你还不回来?难道那边好玩一点。” “飞行员皆是世家子弟,气质出众,养眼。” “…难道我们还不够你看?去看别人!” “看习惯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冲突。” 被送回房的江南念才不管张小鱼如何受打击,从盥洗室出来后便直接入睡了。 次日,等她睡够了下楼。 刚接过一盏银耳羹,才喝了两口。 没什么事情过来找她玩的齐铁嘴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月月儿,今儿一大早美国商会好生热闹。我给你去买零嘴,路过时看了一场好戏。裘德考邀请日本商会的人,准备用廉价的原材料来打压我们本土的布料。结果不知十几个大老爷们怎么折腾到了一起,还被猪追着跑出了大门,大街上好多人都看到了。” 江南念拖长了声调,手按在齐铁嘴凑近的额头上,似笑非笑地说道。 “如此热闹?” 留守在家的张小鱼敛去眼底多余的情绪,淡定自若扫了无事人一样的女子。 昨晚绝对和她有关,倒是怪难为她了,装着一脸的无辜天真。 “可不,我都没眼看。你说洋鬼子倭奴怎么这么重口味呢。白花花一片可把我恶心到了,又是血迹的…” 齐铁嘴不形容还好,一说她就联想到昨夜看过的画面。 放下调羹,干呕了好久。 好久之后只要看到猪肉,都不由自主感到的恶心。 “八爷,你说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把人恶心坏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月月儿…来…喝口水…” 被赶回来的张祈山一众人刚好遇见了,加入了遣责他的行列中。 第148章 利用她 1937 年的新年悄然来临。 这也是她陪他们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 他们在除夕夜重聚在佛爷府邸打麻将。 女子眼尾透着几分倦意,整个人恣意慵懒,被张祈山霸道地圈在怀里,专注地打着麻将。 不远处的张小鱼望着那女子,时而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瞎打,时而吃几口果子,紧接着又换了个姿势,但无论怎样,她身上都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 也许是因为张祈山搂得太紧,她有些烦闷。 她的眉宇间透着几分不耐,但美人的不耐却别有一番韵味。 勾的剩下三人不自觉的看向她。 “张祈山,放开我。” “怎么,不玩了?” 张祈山原本脸上还挂着揶揄的笑,但很快他便知道女子的话不是开玩笑,因为她眼中的刀子已经蓄势待发。 “我又不喜欢,热。” 从他的身上起来,整理了稍微被弄乱的发丝,淡声道:“你们自己打,别烦我。” “这又是怎么招惹到小姑奶奶了。” 解九随手扔出去一张牌,看了眼往大厅那边走去的女子。 谁他妈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风流个屁,还得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憋屈得很。 张祈山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彻底的栽倒在这个女人手里。 看着她没什么兴趣的往沙发上一坐,正逗弄人玩呢。 “谁知道呢!” “佛爷,你们天天住一起。你不知道,我们就更无从得知了。”齐铁嘴瞅了一眼进来的人。 “估计想家了。”二月红好似没有什么意味的来了一句。 张祈山意味不明的扫了他一眼。 他们大概已经摸透了这个女子的个性,知道她不愿意说的是怎么也撬不开她的嘴。 但想到另一个人,张祈山有些冷笑道:“人在这就行!” 回到沙发上的江南念正襟危坐地望着进来的无老狗。 最近这狗东西为何时不时出现在她身边,反而有些疏离躲着霍仙姑了。 江南念继续面无表情地抱着他递过来的三寸丁玩。 “怎么,最近和小仙姑闹翻了?” “她的身边没有我的位置。” 女子随意瞥了他一眼,“那我身边就有你的位置了?” “……” 大概是察觉自己话语中的不妥,狗五爷蹲下身也逗弄着狗崽子陪着笑:“这不是她追的太紧,想让她知难而退嘛。” “神经病,她追你太紧,你还利用上我了。谁给你的胆子,五爷?” 她目光清冷地从眼前俊秀男子的脸上划过,反而似笑非笑地捏着他的下额凑近。 “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五爷确定出得起吗?” 但偏偏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美,更像是出窍的刀锋,美丽的同时能划伤人的眼睛。 她的视线很冷清,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浅。 “很贵,那是多少?” 这一刻他的心稍微松动,似乎呼吸间还能从她身上闻见的淡淡的清香。 她那一颦一笑却又带着万种风情勾向他。 “筹码是五爷的心如何?”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里,她莹白的指尖轻轻地从他的脸颊划至喉结位置。 “那张大小姐可要亲自来取才行!” “怎么不喊姐姐了?” 他瞥见女人的唇,未涂口红,却红得似血,似三月的胭脂红。 “姐姐。” 狗五爷浑身一颤,杏眼含着笑意抬起。 却听到那俯身的女子淡声道:“五爷原来长得这般英俊,你的心跳得好快。可惜你身边有别的女子,我还真有点失望呢。” 他额上逐渐渗出了汗意,却是不敢在她的手里有丝毫的反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况且她还是一条带着剧毒的美人蛇! 狗五爷一怔,刚扯着唇笑,“姐姐,我身边没有什么别的女子…” 话音未落,他便被女子推了出去,趔趄的往后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小仙姑,要看多久。还不出来吗?这样的狗东西也值得你念念不忘?” 门口的来人往前走了几步,一张俏丽的小脸覆着阴鸷的寒霜。 瞧着她就要不管不顾的闹起来,狗五爷赶紧起身拍了拍。 “仙姑,我们出去聊。” 走到门口位置的霍仙姑忍不住从口袋里摸出香烟跟打火机。 狠狠抽了一口,质问他:“你跟她,什么时候的事,嗯?” 原本一侧的狗五爷还懵着,但余光在见到沙发上江南念嘴角的不屑冷笑后,莫名觉得兜头一盆凉水下来,浑身经不住的颤栗着。 “我和她,什么也没有。仙姑,我说过了,我们不合适。八爷也算过了,你身后魍魉魑魅太多了。没有我的位置,长痛不如短痛。还是算了吧,和别的人没有关系。” 狗五爷下意识的摸着口袋想抽根烟,但手指在兜里摸索了老一阵,愣是没有摸到烟。 “你最近都在躲我,为什么?” 抽出来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但忽然想到什么,又瞥向了生气的霍仙姑。 “并未躲你,只是我不喜麻烦之事罢了。” 她们这些自小在深似海的后院长大的孩子,城府却胜同龄人几分,在外人眼中,她们除了是大家闺秀外,更比常人多了几分深沉与算计。 她与狗五爷昔日如胶似漆,然今时今日,她为了家主之位,俩人反而渐行渐远。 她曾目睹狗五爷人生最低谷之期,但相较于他们几人,狗五爷也算是凭己之力,撑过困境。 霍仙姑向来善于拿捏对自己有好感的男子颇有手段,可这用在意中人身上,却仿佛成了一个笑柄。 “仙姑,我并无大志。自觉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男子。” “我不要更好的男子,只要你。你说不要就不要,那你当初为何招惹我。你说啊?” 霍仙姑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颤,眼底幽深如潭,看不出有多复杂的情绪。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让人感觉到眼前的女子宛如受伤的野兽,蛰伏于暗处。而她要猎的便是对面依旧扯着笑意的男子。 “我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的。” 莫名的挫败很快变成了些许的冷意,霍仙姑冰冷冷一笑把烟按灭在花盆里理了理头发就准备往里走去。 狗五爷突然拉住她的手臂,沉声道:“你别去找她,是我故意利用她,想要让你放弃我的。” 霍仙姑却是一改之前在他面前清纯俏丽的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的寒意。 “你躲了我这么久,我三番四次下帖子你都不来赴约。今日你为了她,怕我闹事,却在我面前维护了她两次,你可真没有良心。” “从前,都是你主动找我。现在,我想见你一面,还得低头,来这里找你。在你眼中,狗比我重要,她也比我重要,那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仙姑,你为何总是要和我的狗作比较。你在我心中肯定比狗重要,我不是为了她。我是怕你找她胡闹,惹怒了他们。你还想不想在霍家安稳的上位了?” “你说狗比我重要,那好。你把三寸丁从她那里要回来,送我。我就相信你!” 肤白似雪的霍仙姑却是轻皱眉头,好整以暇的淡声道。 狗五爷只是后退一步,为难地看看她又看看沙发上的女子,一言不发。 霍仙姑抚下他的手指,反而往前走了两步,似笑非笑道。 “你可真怂包!” 可为何我的心好难受? 可为何我还是这般喜欢你? 碎碎念:借了一点原着里边的话语… 要把这里小仙姑敢爱敢恨的人设立起来… 第149章 岁岁平安 狗五爷眉眼依旧带笑,看着霍仙姑袅袅婷婷往里走。 但也就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狗五爷忽然感觉到一侧劲风袭来,整个人随即打了个激灵,蓦地侧身,侧腰还是被重重的踹上。 “他妈,谁踢我?” 他被女子戏耍的时候只觉得不忿,但被陈皮这一踹只皱了皱眉骂了一句,抿着的薄唇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陈皮的眼底弥漫着足以将其吞噬的癫狂,他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冷笑:“他们在我之前如何,我管不着!倒是你,你是何时起对姐姐起了歪心思的?” 见狗五爷没有回答的意思,陈皮直接上前与其对视,冷声道:“所以你们一个个都胆敢有目的地接近她,究竟是觉得自己太愚蠢,还是小瞧了她。你们招惹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狗五爷的眼皮微微颤动,这才抬起一向含笑的眼眸,声音有些沙哑:“陈皮,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陈皮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声音骤然变得冷酷,冷冽得仿佛夹着刀子:“看来你才是九门最厉害的那个,自己深陷泥潭尚未脱身,竟然还敢装出无辜的模样接近姐姐,利用她来抵挡霍家女,你可真是好手段。” 坐在她身旁的霍仙姑皱起眉头,随着她的目光望向眼前正在争吵的两人,清冷的眼眸中流露出不耐烦和讽刺的意味,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不敢承认对别人动了心思的竹马。 “你是不是很得意,看着他们为了你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 “既然得不到他的心,那么得到他的人也是好的。玩弄他的感情,然后再狠狠地将他抛弃,让他一辈子都对你心怀愧疚。这样,你不觉得很有趣吗?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小仙姑,向前看吧。” “我没你这般会蛊惑人心,遍地撒网。”霍仙姑抿着唇透出些许的冷意。 江南念原本前面还是笑意盈盈,但后一段话,却突然带着冰刃,精致的眉眼之下,是裹挟着的冷与肃杀。 “自古以来男女地位的不平等,让他们总认为能身居高位者多为男子,女子即便有高位者也是凤毛麟角,亦或者只是时代的产物。” “我看过一个话本子,里面有一段话很有意思。你尽管把你的心借给男人,但是绝不要让他占有。把男人当作你的上马石……” 霍仙姑看着眼前女子,那甜蜜蜜的笑里似裹着刀锋利刃。 一时间,她心里反复念叨着女子说的那番话,暗暗下了决定。 而沙发上自始至终都在撑着下巴看热闹的江南念,看到他们还在打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女子淡淡的声音中有几分的慵懒。 “小橘子,进来。” 陈皮听话地放下狗五爷的衣领,退后几步,阴鸷的眼神狠狠地打量着这个曾经被他忽略的人。 “再敢接近她,我杀了你。” 身后过来的众人听到她这话也有些沉默,屋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僵凝,但好在却没人再动手。 齐铁嘴目瞪口呆的扯着解九的的胳膊,“月月儿这番话气场太足了…陈皮他们是闹什么?” 解九垂着头瞧了一眼女子,忽然喉头滚出一声嗤笑。 “五爷…呵…也动了小心思,打几下也算不了什么…” 而张祈山二月红眼神从未在那漫不经心逗弄狗崽子的女人身上挪开过,不管是那女人的一颦一笑,还是冷然下来的眉眼。 心跳如初遇见之时一样激烈而狂热。 纵然知道她如火如毒,可就是戒不掉。 江南念望着陈皮那张在夜里也已经微微沁出汗水的脸庞,又抬头看了一眼靠近的狗五爷,她才淡笑道。 “闹什么,大过年的别逼我把你们扫地出门。都乖一点,有什么等过了元宵节你们再接着打。” 陈皮在她淡漠的看过来之时心脏猛地一跳,才逞强似的抿着唇。 “姐姐,我看不过他利用你…” 江南念点头,放下手中的三寸丁,让它去找自己的主人。 “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并非过分严厉,但不知为何却听出了另一层深意。 “小橘子,你怎么才来,压岁钱还没给你呢。” “姐姐,我不要……” “现在不要,以后可就没有了哦!” 江南念为他们准备的是御制祈福金币,一盒共十二枚,皆是珍贵无比。 每一枚都装饰有暗八仙吉祥图样和云纹,底面则刻有缠枝花卉,以及一些吉祥字样,每一枚都各不相同。 齐铁嘴眼疾手快地盯着陈皮手中的那枚钱币,两眼放光。 “嘿,陈皮。你要是不喜欢,我倒是挺喜欢的。要不,你送给我……” 陈皮再怎么不懂行,看齐铁嘴的反应也知道此物价值不菲。 “你想得美?”陈皮警觉地道,立马蹲下身。 “姐姐,帮我挂起来。” 江南念从荷包里拿出红绳,穿过钱币,挂在他的脖子上。 “小橘子。岁岁平安!” “张小鱼,去房间把我准备的礼物都拿下来。上面有名字!” “嗯。”张小鱼听话地转身往楼上走。 “月月儿,你偏心。怎么他们都有,就我们没有……我年龄也不比他大多少…也就五六七八岁…” 看着蹲在她身边耍宝的齐铁嘴,江南念没好气的捏他的脸。 “八爷,不知道的以为你三岁呢。不知羞!” “我也想要月月儿准备的礼物,凭什么只有他们有。” “行了,八爷。都有,等会你就知道了。” “嘿嘿嘿,我就知道月月儿最大方了…” 一脸笑意的齐铁嘴立马站起身,讨好的给她捶背捏肩膀。 “老八,你今天跑我家翻库房的时候。不是说我最好吗?怎么又变了?”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解九眼含笑意有意打破眼前的气氛,打趣着自己的发小。 齐铁嘴脸上的笑有瞬间的僵凝,但还是咬着牙,大声道。 “男人中小九九最好,女子中当然是月月儿最好。” 直接坐在江南念另外一边的陈皮扯着唇冷笑:“心眼真多。” 齐铁嘴不服气的撅了一嘴他,“陈皮,你没大没小。怎么说话的呢?” “行了,吵死了你们。都闭嘴!” 江南念拿起茶几上南边来的水果,一人塞一盘给他们。 张小鱼也把礼物都拿了下来。 “小张们的,小鱼就麻烦你拿过去发一下。” “至于你们的,晚点再说。” 齐铁嘴一边点头,一边嗯嗯。 狗五爷舔了舔干涩的唇, 揉了揉眉心,才端起杯子呷了一口热茶。 有些心虚的躲开霍仙姑瞧过来的眼神,起身往外走。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明儿我再给各位拜年…” 霍仙姑闻随之起身告辞,别别扭扭的跟她说了一句就跑了。 “姑姑让我过来陪陪你,看你这里不缺人。我就先走了,还有…姐姐新年好。” 江南念有些错愕的看向霍仙姑风风火火追出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但还是嗯了一声。 小丫头心眼多,就是不知道手段跟不跟得上。 哎,操心完姑姑。 还要帮人家姑姑看着侄女,心累。 从外边进来的张小鱼身后跟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大小姐,本家来人了…” 她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但在下一瞬间对上那双眼眸的时候才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碎碎念:猜猜是谁来了!!! 需要点赞加爱发电,么么哒么么哒… 第150章 本家来人 江南念眼底划过一丝讶然,随即放下手中晃荡了一下的茶盏。 刚好落坐在她斜对面的张祈山一顿,睨了来人一眼,黑眸眯起,仔细审视着她的神情。 来人摘下挡风沙的面巾,露出一张清隽有些野性的脸庞。 年纪看着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干净纯粹。 留着清爽的短发,侧脸的线条十分立体,尤其是鼻梁高挺,是个小麦肤色的男子。 “你怎么来了?” 他走至她的面前,身上的烟味跟汗水的味道夹杂着,但也算不得难闻,他衣服上有一股皂荚的气味,汗水里也隐约透着。 “他让我来给你送新年礼物。” 撞进女子那双看似冰冷,但却含笑意的眼睛里。 “那你怎么找过来的?” “小张哥给我买了火车票,中间路断了。我就走水路…” 来人忍不住解释:“幸好我赶到了,他说你在长沙城张祈山的府上。” 大概是觉得女子没听清楚自己的话,他解下背后的行囊,从里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继续说:“我赶了很远的路过来的,一路也不太平,耽误了一些时日。” 江南念咬着唇,心里蓦地一震,她是没想到张麒麟也有如此浪漫的时刻。 在不太平的年间,让新收对于张家不了解的张小蛇千里迢迢来到她身边。 围观的几人瞥了一眼明显神情有些波动的女子,见她神色已经淡然了一些,嘴角还有些许笑意。 而张祈山脸上的那笑意却令显得有些渗人,反而透着些许吊诡,也不知道他此时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江南念眼眸低垂,接过他塞过来的盒子反而若有所思的道:“他为何让你过来找我?” “大张哥让我过来保护你,小张哥也想来。大张哥不同意,我们俩还比划了一场。小张哥挺不开心的,他也有给你准备礼物。” 眼前的张小蛇虽然没有了之前关于她的消息,可他很听族长的话。 想到这,江南念的郁结慢慢消散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温柔了几许。 “你用过饭没?” 有些憨憨的张小蛇带着西南官话的口音,摇摇头。 “我想着新年之前一定要送到你手里,翻山越岭又困又饿。” 把他带过来的张小鱼点点头,似影子一样出现在他身后。 “吃食已经准备好了。” “你先随张小鱼过去吃点东西,之后你再随他回房清洗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慢慢与我说也不迟!” “小鱼,不要让人打扰他。一切待遇和你们一样,有什么需要的走我的私账。” 张小蛇点点头,跟着看了一眼佛爷的张小鱼走了。 江南念抱着他带过来的盒子,放在茶几上。 重新漫不经心的坐着,手指有些心不在焉的敲击着檀木扶手。 齐铁嘴抬起头望了女子一眼,扶了一下眼镜。 “月月儿,大张哥是谁?小张哥又是谁?” “小张哥你们都认识,毒舌小美人…张海楼呀。至于大张哥…就是我那肤白貌美大长腿生怕我移情别恋的小夫君呗。” 江南念嗤笑出声,眼底依旧冷冷的,仿佛永远看不透这个人。 “那姐姐移情别恋了吗?” 这话她倒没有接,只捏了捏陈皮此时又阴沉沉的脸,极为慵懒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望着逐渐消失的人影,张祈山烦躁的扯着领带,呼出一口浊气。 “怎么,不打开看看?” “你们好奇心还挺重!” 眼前着一身晴红的旗袍,款式修身,将身段玲珑的轮廓勾勒得清清楚楚。 领口处,细致的镂空宝石扣闪烁着柔和的银光,与乌黑的长发相映成趣。而那旗袍上,绘了一枝娇艳欲滴的牡丹。 旗袍被她晃荡出来的茶水打湿了一块,二月红正拿着手帕俯身低垂眉眼给她擦拭了。 “不用麻烦了,二爷。” 她拉下二月红的手指,浑不在意的拉起他。 落坐在她身边的二月红沉默不语的不可察觉的拧着眉。 所以,她这是收到他的礼物了。 难道他人皆索然无味了吗,这是要拒绝他了吗? 女子小酌微醺后那种烟视媚行的姿态,足以让任何一个男子心悦诚服地被她掌控于股掌之间。 解九眼神沉稳,双手原本是轻轻搭在扶手上。 见气氛不算融洽,也缓缓开口解围。 “我们也想见识一下,也好对比一下我们的礼物是否过于简陋。” “财大气粗的九爷,这是在说笑吧。” 江南念想到解九最近让伙计源源不断送过来的各种礼物,珠宝器物、中西各种发簪钗环首饰鞋子一应俱全。 她看了一眼几人,慢慢打开了盒子。 一幅画卷,其余都是包装好的小盒子。 她没有去看那些小盒子,解开了画卷上熟悉的蝴蝶结。 缓缓铺开在已经被清理干净的茶几上。 山门前提灯的朱衣女子,回眸一笑提裙的女子,红梅映雪随之起舞的女子。 坐下弹奏的张家人,皆是笑意吟吟。 “赠吾爱卿卿,愿我如星君如月。又没有清楚的落款,依然是张…” 齐铁嘴飞快的念出了上边的落款,如同从前那般。 “车遥遥,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出自宋代范成大的《车遥遥篇》】 过目不忘的解九慢慢念出了全文,“你的未婚夫这是在借诗表心意。” “他怪有文化的,月月儿画中人那个是他?” 江南念的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轻薄笑意。 手指抚过裱好的画卷,指向山间晚风归来的男子背影。 “喽,这是他。” “为何他出现在画里,总是模糊不清的背影。他到底长什么样?” 张祈山眯着眼,眼底的光逐渐化为冷冽寒冬的冰刀子。 “我们不配看他正脸吗?也不知他名字。” 江南念瞧着他此时的表情,心里微动。 “星官!” “月月儿,他的名字难道出自《史记·天官书》‘天文有五官。官者,星官也?” 江南念随手卷起画卷,摇头否定。 “以星为伴,以月为约。 星辰不坠,云月长空。 望星辰而去,踏日月而归。 这才是我与他名字…张星月,张星官的由来。” 对不起了,张麒麟。 最后一次保护你,就这么误导张祈山吧。 希望有一日他永远不要去满大街寻找什么张星官。 不存在这个世界的张星官,我希望他永远也找不到。 最后的善意就留与你吧,张麒麟。 江南念走至窗边推开窗棂,天边零星挂了几点星子,此时无声胜有声,窗外涌入的些许带着泥土腥味的新鲜空气叫她整个人舒坦很多。 一众人听着她解释俩人名字的由来,心里梗了又梗。 大过年的就莫名其妙的塞了满嘴狗粮。 “山…海…星…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星子辈的张家人…” 江南念不再看星子,反而对上张祈山那双黑墨似的双眸,朱唇轻启,声音不冷不热的传来。 “不打紧,你没有听过的还有很多呢!因为这是我与他独有的默契,族中唯我与他独占日月星辰。”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张祈山的脸上,震耳欲聋。 张大佛爷,你不是疑心重吗? 那你就好好怀疑,好好查探吧! 碎碎念:恭喜你们猜错了哈! 咱们的张麒麟出场也快了! 毕竟,小月亮一直防备张祈山呢!怕他利用他! 画中人脸都没有露出来过呢,这是他俩独有的默契。 日常求个催更加为爱发电哈 第151章 好戏开场 原本在本家来人之前的张祈山突然间跟换了个人似的,沉着脸不吭一声,与他之前神采飞扬的样子大相径庭。 这会站在外边抽起了烟。 他手指一弹,烟屁股飞了出去,他今天的烟瘾似乎很大,抽了一根没半会儿功夫又接着第二根。 但是拿起打火机点火到时候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手腕微颤,垂下的眸里是数不清的阴戾。 他眯着眼抽烟,忽然又觉得莫名其妙的讽刺,反正他不是一直觉得人在他身边就行了。 他啧了一声。 她爱勾搭谁自己也管不着,只要她不上心都行。 然而,人家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千里迢迢派人过来表达心意。 她与他之间的羁绊仿若一条无形的红线,缘定三生,其他人似乎都成了无关紧要之人,这让他心烦意乱。 “佛爷,大小姐不喜欢我们身上有太重的烟味。” 小副官自然知道佛爷为何烦躁,只适时地提了一句。 毕竟,说好了大家一起守岁。 待会儿一屋子烟味,她定然又要挑剔了。 “大小姐,呵…娇气。” 嘴上虽是不屑一顾,手上却诚实地按熄了烟头。 张祈山嘴角扬起一抹玩味,“副官,摸清他的来历。还有关于她未婚夫的一切…” “是。” “大小姐若是发现了怎么办?”小副官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嘴。 “发现了又怎样,我只是关心她罢了。想多了解她一些…” 她越是对未婚夫的信息遮遮掩掩,他就越是好奇。 她宛如一个谜团,引人总想去抽丝剥茧,探寻其中的奥秘。 又吹了半刻钟的风,待身上的烟味散尽。 小副官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此前屋内的二月红的指腹搭在扶手上,一下下轻轻地划着,眼底泛起冷漠的光。 正与齐八下棋的解九注意到二月红上楼了,收回了目光。 陈皮帮忙拿着礼物随她回屋了,至于他们心情如何,她并不在意。 她不紧不慢地换下那件湿了一角的旗袍,随意套了件居家服。 不知何时,二月红已在楼上不远处等候。 他身着一袭绸缎刺绣长衫,俊美的脸庞上,那双眼睛透着温润如玉的气息,靠近后,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脂粉香。 他肩宽腰细腿长,捏着扇子的手修长美丽,但指腹上却有一层厚厚的茧。 这双看似拿折扇唱戏的手,在幼年时就已拿起了杀人的武器。 自始至终,面带微笑的二月红,眼眸却黯沉无光。 “月,今日心情如何?” “心情略有不佳,怎么办呢?红官…” 女子听闻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不禁凑近些许,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娇柔的身躯倒入二月红怀中,仿若妖魅般蛊惑人心。 “那你想要我如何呢?” 此刻的女子一改往日的若即若离,嘴角轻扬,透着几分迷离。 “有人来了,红官,接吻吗?” 二月红的喉结微微滚动,也不知作何念想,竟鬼使神差地搂住怀中女子,轻抚其纤腰。 “敢吗?不行我就换别人…” 他缓缓低头,望见的是女子眼底那漫不经心的笑意。 一手揽着腰,低头吻上那觊觎已久的唇瓣。 这一次亲吻她,较之上次敷衍的轻吻显得娴熟许多,起初只是轻轻含着唇瓣,舌上下舔舐着略带米酒甜味的唇。 “并无什么不敢的,月。要玩就玩大点…” 二月红亲吻数下,见她并无反应,遂低头埋入她的脖颈处,贪婪地啃噬着每一寸肌肤。 “好啊,那就玩大点…” 他遂低着头轻啄她的唇瓣,一边轻声的哄着:“乖,张开,给我亲亲。” “红官,你太心急了…” 女子亲启檀口,犹如魔鬼的低吟。 唇舌交缠间,女子歪着头轻笑,媚眼如丝。 他恨不得都吞入自己的嘴里,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赶紧吃掉她。 俩人耳边只有亲吻的声音,……………… 从洗手间出来的陈皮便见自己的好师傅把女子半抱着将人抵在墙壁上接吻。 他快要被这一幕气疯了,就去放水走开这么一会儿。 他的好师傅一点不顾别人得死活,他也不信俩人没有听见他过来的脚步声。 江南念扫过目光阴鸷的陈皮,得逞的挑着眉,漂亮的脸庞上犹如孩童般的淘气。 提前想要结束了这心照不宣的诱惑与放纵。 “红官,你的…小徒弟…正看着呢!” 她难耐的抵开了他追过来的亲吻,仰着脖子声音中略带了些许娇嗔。 这样的媚态是二月红从未见过的,于是底下更疼了,受不住似的抱紧了些让她感受了一些。 “让我再抱一会儿,不用管他。要看就让他看…” 他一边吮着她的脖颈,一边含糊不清的笑道。 二月红的急切中总是带着隐忍跟克制,仿佛想一口吞到她的同时又担心伤着她,因此总是小心翼翼的,大掌按着她的小腰,一边眯着眼看着她脸上的任何反应。 江南念右手掐着他肩膀,呼吸不稳道:“别蹭了,难受。” 他轻轻笑了笑,他喜欢这样有些无可奈何的女子,低头用力的啜了一口。 覆满情欲的声音哑声道:“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了,一定要吃了你。” “那便要看看红官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只是这段时间感知到这世间混沌不明的欲望,她也躁动不安。 送上门的男子,玩一玩而已,也未尝不可。 江南念依旧风轻云淡置身事外,清眸毫无波澜。 停留在原处的陈皮见她幽深的目光蓦地刺了过来,令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收缩,心跳不规律的疯狂跳动着。 “…姐姐…”不由自主的喊了出声。 下一刻她却不在意的挪开了视线。 二月红还深深地望着江南念,从她的眼中刚看见了一丝的疯狂,但依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更要命的是这个女人笑盈盈的弯起的唇,勾人的魂。 “好了二爷,游戏到此为止。” 那风情万种的女人利落的抽身推开了他,仿佛方才亲密无间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喜欢玩啊,我就陪你玩…”身后他短促的笑了一下。 二月红依旧垂着眸回转过身,清隽的眼神望着那款款而去的背影心里陷入了某种沉思。 陈皮脸上的笑有瞬间的凝滞,但还是低声有些委委屈屈:“姐姐,我…” 江南念没有说什么话,拉着他下楼了。 之后陈皮很自然的坐在了她的旁边,对面则是缓了一会儿才下楼的二月红。 张祈山翘着腿坐在她的另外一侧,她脖颈间吻痕一展无遗。 对于他望过来的目光她勾着唇,眼神慵懒得犹如高傲的猫。 “怎么,都这般看我。还是我脸上有字?” 她靠得很近,整个身体要挨在他身上似的,看似漫不经心的笑意里却有着些许的冷凛。 齐铁嘴掩饰的瞅了一眼她压根就没有想过遮掩的吻痕。 “月月儿,看你好看就多看俩眼。”见女子笑不达眼底,又支支吾吾问了一句。 “你们…刚刚做什么去了?” 江南念好整以暇的望了他们所有人一眼,慢慢饮了一口茶水。 女子温柔的嗓音饱含恶意,“如你们所想,心情不好,接个吻而已。成年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齐铁嘴怔愣了一瞬,脸上微薄的一点儿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看了看她身侧每日阴沉沉戾气十足的陈皮,又看了一眼最后下来的二月红。 他有些不确定到底是谁,只解九扫了一眼志得意满的二月红低头想自己的心事。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难言。 江南念扯起唇角,鞋尖儿不轻不重地踢开了对面桌子底下二月红有些明目张胆的勾勾搭搭。 感知到他们的怒气和欲望,她没什么反应的以手支颐。 这样才有意思嘛! 好期待下一个蠢蠢欲动的是谁呢? 第152章 燃灯照岁 守岁,酒食相邀,谓之别岁。 人心,哪有不得陇望蜀的呢! 不都是想要还要既要非要么。 正如此时,被江南念一番轻飘飘的话语扰乱心弦的几人。 窗外寒风凛冽,屋内压抑沉静得可怕。 离转点还有两个时辰,她有些无聊。 张祈山趁势揽过她的肩,隔着衣物已能感受到掌下娇躯丰肌秀骨,肤肉异样滑腻,彼此一凑近,清香扑了他满脸。 “困就靠会。” 还有惊喜要给她,可不能睡着了。 女子冷漠无尘的眼瞳被俗世的欲念侵蚀,亲吻过的红唇洇染上一抹人间的艳色。 “我觉得你刚说的不太对。” “嗯?” 他还是忍不住将姌袅的女子整个儿拥入怀内,丰盈娇软的触感让他的眸色愈发幽黯。 “副官的名字,日山。” “小副官你名字有什么由来?” 一众人都零零散散围坐在周围,她随意问了一句。 张副官说:“曰出生于白山,以长白山音,去一首为敬,佛爷启山,高一首为势,佛爷的山高。” “整日佛爷佛爷的叫,你不如改名叫张慕山。我可以帮你在族谱上记上一笔……” “……我是佛爷的副官,自然要听佛爷的命令。当然,我也会听大小姐的吩咐。” 小副官英气的脸庞上,开口自带憨憨气质,江南念推开眼前把玩的桂圆。 “行吧,张小狗,退下吧。” 小副官委屈巴巴的看着戏耍他的女子无言以对。 “月月儿,你们之前守岁都做些什么?”齐铁嘴见她一脸无聊又昏昏欲睡的模样。 “燃灯照岁,我陪着他罢了。还能做什么,难道生孩子不成。 哎,今年的九九消寒图还差几笔。” “以后我陪你画!” 江南念听到这句话,怔住了,侧头与他对视片刻,摇了摇头。 “张大佛爷,你的手不适合风花雪月。” “我既能拿枪守家卫国,亦能执笔作画写诗。” 他不忍松手,此时逼迫不得,便松松地搂着。 女子沉默须臾,不再理会他。 之后他们又打起了麻将,她已不愿再陪。 随意歪坐在小榻上放空,懒得去想任何事情。 陈皮如从前那般,头枕在她膝上,依旧沉默。 “姐姐,为何不开心?” “没什么意思。” “所以…你接受了师傅的亲近?”他下意识道。 早已成年的男子,看着她时,目中略带一丝稚气。目如点漆,瞳仁中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江南念手指自然地抚摸他倔强的发丝。 “小橘子,其实我并无多少道德感。有时候,随心所欲也并非不可。” 陈皮痴迷地与她对视,“姐姐,你想如何都可,只要你愿我伴你身侧。”又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我任你予取予求。” “姐姐喜欢这样的生活么?在我身边,永远可以衣食无忧,安然无虑,随心所欲……” 自从来至张家,他们从未想过让她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是不约而同地想要将她禁锢起来,使之成为一个合格的族长夫人。 结婚生子,完成血脉传承的任务。 他们都说这是因为太爱她,怕她逃走,丢失。 她其实也不太喜欢外出,却也不情愿一生都被囚禁在笼子里,任人摆布。 “喜欢与否,如今都已不再重要!” “那为何师傅可以,而我却不行?” 见他执意要一个答案,江南念微微一笑。 “小橘子,你是不同的。我并不想玩弄你的感情,至于他们…不过是玩玩罢了。” “我不明白,有何不同?” “日后,你自会知晓自己真正所需,懂得取舍,明了爱恨。小孩子总是被动地接受大人的给予,无论是物质,还是思想。我不能耽误了你…” 女子的嘴角噙了点儿笑意,低下头去瞧他,撞入一双眼眸:惘惑,彷徨,不安…… “不用怕,往前走就好了。”她轻抚过他的额头。 之后,俩人都各自想自己的心事,静默不语。 这边窃窃私语,那边打麻将的人也是各怀心思,心怀鬼胎神思不属。 “佛爷,准备好了。” 出门一趟的小副官进来报告。 几人扔下麻将,下了桌。 张祈山以往全身上下俱是利落的军装,肌肉精悍匀称,肩阔腰窄腿长的曲线格外颀峻分明。 因在家守岁,只着了一身华贵的长袍。 他将江南念囫囵裹进一袭黑色斗篷内,抱小孩儿似的拥在怀内,长身玉立在隔着一方池塘的长檐下,仿若在等待着什么。 “为何,屋里不能看?” “月月儿,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如此难得?” “不可说,这是小九九去定制的。我可是想了许久才想到,磨着佛爷他们同意的。” 江南念饶有兴致地端详着齐铁嘴脸上不断变换着各种情绪,嘴上漫不经心道。 “你们莫要告诉我,不会是什么劳什子烟火秀吧?” “…” 解九对上齐八欲哭无泪的眼眸,叹了口气。 齐铁嘴眼眸越睁越大,惊疑不定。 “这么容易就猜到了吗?也是,月月儿什么大世面没有见过…” “虽则猜中了我们准备的惊喜,这却彷佛是缘分天定,算不算心有灵犀。” 眼前开口解围的二月红姿容清极隽绝,待她深情款款道。 “怎么不算呢!” 随之,漫天烟花绽放。 她抬头望向夜空,他们望向她。 江南念目光惘然地落在虚空的某个点,定定地发了一会儿怔。 不久眼神迷离,仰起脖子,小猫儿似的叫嚷起来。 “请问可以回屋休息了吗?” 再怎么灿烂的烟火,她又不是没有看过。 没什么新鲜感,也就那么回事情。 “张大小姐一点耐心都没有,别着急还没有完。” 解九自来是个云淡风轻的寡情之人,平生能牵动他情绪的人为数不多。 他脸上其实未曾显露什么情绪,只好声好气的哄着不耐烦的女子。 刹那间火星四溅、夜如白昼。 铁水迸溅形成万朵火花,仿若繁茂的树冠映照夜空。 张祈山低声轻笑,声音变得沙哑,轻咬着她的耳廓。 “张星月,这个是否算有意思?” “嗯嗯,这个有意思多了。” 女子给面子地瞧了一会儿,还想亲自去学习学习。 被几人连哄带劝地拉了回来。 “原本是元宵节的节目,今日独独送给你了。别人要看,还得等元宵节。” “不胜荣幸!” 她生得美丽,回眸一笑出现在她脸上,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惹人怜爱。 “各位,愿新年万事顺意。” 江南念自小就是受偏爱的,众星捧月,高立云端。 所有想要的,不想要的,都有人双手奉上,堆积在她脚下。 惊喜之类的,无非就是那些。 能打动她的事与物已少之又少…… 但肯为她花心思,她也不介意全盘接收。 花好月圆的戏嘛,总要人配合才能长长久久唱下去… 碎碎念:码字哪有不发疯的呢! 你们说吧,吃肉上桌吗??? 你们不说话,不怕我突然把人都写死哈 上一章节写得那点肉沫又被强迫删掉了……… 洋柿子真的够了………… 需要点赞爱发电! 多多益善嘛……… 第153章 荒唐春事 又是一年的三月三,上巳节,风微起,春正长。 此时已然来到了人间芳菲四月天。 二月红相貌生得好,戏腔婉转动听,俨然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气度,在外便得了个温润如玉的名头,其实内里最是恣肆无忌不过。 长沙城中最位高权重的掌权者张祈山眼中的禁脔,他下了决心后,也敢去抢。 他平生所有的求而不得,竟全落在这个偶然遇见的女子身上。 如今好不容易佳人有了一点心照不宣的意思,按着他一贯的脾性手段,就该立时尝尝滋味儿,一偿夙愿。 她这样眼儿媚身儿娇软,就算要灌醉半哄半强迫,也不费吹灰之力。 从新年到如今这段时日他又偏生出些不舍来,怕她哭闹,怕她烦他,更怕她一时愤而远走他乡,又或者做出什么便宜他人的傻事儿来,没得叫自己一生抱憾。 望着庭院里哄着勾了许久才来红府正逗弄鹦鹉的女子。 想着自己的计划,男子轻笑了下。 晚间也没有上什么行头妆面,披着一件粉色绣花戏衣擎着折扇婉转清唱… 二月红一辈子都没试过这样低三下四地求人,遑论是三番四次地央求。 他的脸色仍只是笑,轻轻撩拨她,“月,瞧瞧红官可好。” 被他故意哄着劝着喝了许多酒水的女子徐徐望了过去。 “月喜欢红官吗?我是身材不够好,还是相貌不够美,嗯?” 女子的小手搭在他肩上,掌下坚实,却不尽是骨头,肌理极其劲健。 矫窄的腰,又长又直的双腿,身量颀长玉立,均匀地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瘦而骁悍,饱含着凌厉的爆发力。 二月红的脸生得极美,轮廓却丝毫不显女气,线条分明得甚至透出几分凛冽。 此时低头看着江南念,眼角绯红一片,透净的乌瞳里欲念翻涌。 清俊的脸被色欲的烟火气侵蚀。 江南念的神情不由恍惚起来。 “心肝儿,我好不好看?你喜欢红官的,对不对?疼疼红官可好,嗯?” 附在女子耳边的声线又沙又沉,嗓音低哑,饱含磁性,一声声震得耳膜发颤,有种堕落似的性感。 微醺的女子淡淡一笑,“红官,确实好看,我也很中意。”细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抚上他白皙隽拔的脸庞。 “名冠江南的角儿怎么不美呢,红官很美。”女子的眼神有些迷蒙。 “哦?那月觉得红官哪一处生得最美?”二月红把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引着她一点点在自己雪白无瑕的脸上移动,“眼睛?鼻子?”张嘴含住她的手指,“还是唇?” 隐隐约约有女子的细声惊呼男子的清笑。 “我好看你就不想尝尝看吗?就不想尝尝味道怎么样?嗯~?” 二月红低闷一笑,薄薄的唇抿住,舌碾过她的指腹,舔勾魂摄魄的眼眸,脚下不停,几步折返床前,把她轻轻放到上面,长腿一跨,不着痕迹地支身在她上方。 “都、都好看,红官风姿天然,群芳难逐。尝一尝也未尝不可…” 成年男子的气息炙热,径直喷在脸上,强壮雄性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江南念一只手被攥住,被他吮过的手指仍是麻的,身上也有些虚软,便拿另一只手按着床,徒劳地往后退。 二月红上前一步,嘴唇几乎贴在她的上面,俩人的吐息在唇齿间萦萦绕绕,暧昧不清。 “那月也给红官看看好不好,我也想尝尝月的味道。” 女子随即被他牢牢把控住。 她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内室中空空落落,只有他又急又重的喘息,以及自己细弱的呜噎声。 他直起身,把女子拢入怀内,激动地吻她的脸,又凑过去要亲她的唇。 江南念拿手挡了。 二月红不以为忤,改为啄她晶莹玉白的耳垂,腻歪了一阵,扼起她的下巴,嗓音低沙,一字一字带着奇异的韵律,裹着微电般慢慢洇入她的耳。 “月,此后莫要再四处奔走了。待局势安稳后,红官便日日在家中陪伴于你,为你唱戏。你想去何处,我皆会伴你同去,如此可好?” 他无需再跋山涉水,苦苦追寻等待,他此生所求,此刻就在怀中身下,近在咫尺。 江南念始料未及,茫然地与他对视。 二月红的眼眸狭长,眼神清亮剔透,似在发光一般,透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狂热。 她的手脚虚软无力,却低声笑起来。 “红官,人不可过于贪心。及时行乐方为上策,今日何必顾及身后洪水滔天。” 女子被他折磨得难受,又酥又痒的感觉伴随着疼痛渐渐堆积,头脑一片迷蒙,水眸半闭半阖,小脸微仰,又娇又媚,惹得二月红的眼眸一片赤红。 他又惊又疼又难受,一时有些心灰意冷,下一刻却又狠心疯狂地占有她。 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不住地亲吻着她。 在她的抽泣声中又柔声细语地哄了女子好一阵,怀中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趁着她意志薄弱,再次含了她的唇,舌慢慢往内撬,“月,便是此刻为你死了也值当。” “怎么,红官想要来个马上风?那我可不要,没得被张大佛爷关起来弄个半死。” “月,你在我的床上提及别的男人。可是觉得我不够尽力?还是说想要更多一点……” 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所言皆是不堪入耳的淫词秽语。 她实在无法理解男人为何总喜欢在床第之间说些粗俗不堪的下流话。 他之前还略有收敛,真做过之后,便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二月红气质高洁,宛如仙人,本应超脱凡尘才对,怎会…… “只对你如此。”他凝视着她的眼眸,“在你之前,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他的瞳孔幽深,似有欲火在燃烧,“我此生所有的世俗欲望,皆因你而起。” 粉面如霞的女子语气娇嗔,却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过是花言巧语罢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二月红低头轻叹,凝视着她,心中一片柔软,轻声唤道:“月,信我。我的心,你不是想要吗?只给你。”说罢,他将她拥得更紧了。 她偏又太美,招来一群如狼似虎的歹人,都想指染,蹂躏,把她据为己有。 二月红的眸色黯得深不见底。他迫不及待去真正地占有,要含住细细地品尝,把纯洁漂亮的女子艹得死去活来,自己要到她的最深处,彻彻底底地染指她。 他们总喜欢在床榻上说很爱她似是而非的誓言。 她听在耳里,却不曾怎么往心里去。 就这般不知春秋为何物,俩人不清不楚厮磨了些时日。 二月红不知何时折返,正拿着收拾好的衣裙坐在床前,低头注视她。 醒过来的女子漫不经心地别开脸,被弯下腰的二月红一手捏住下巴。 “怎么不早点叫醒我,昨夜说好了今日要离开的。” “怎么,月可是后悔了?不是说好了,不离开吗?”清雅的嗓音含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江南念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在他的亲密接触中换好了衣裙。 任由他帮忙打理她的头发, “红官,床上说的话。下了床怎么能当真呢!哄哄你罢了,作不得真。难道,你还生气了不成?” 他贴着她的面,望向镜中耳鬓厮磨的女子徐徐插入了一枚发簪。 二月红凝眸镜中她丹铅点染的俏脸,笑容更为愉悦,“小祖宗是不想认账了?”又见她锁骨处青青浅浅的红痕,心中一荡,扼住她的下颌,凑过去问。 “我不该生气吗!还是说月吃了我,就不负责任了?” “这可真真好笑,第一次听说男子向女子要名分。 男欢女爱,各得其所。你情我愿,皆大欢喜。” 过后各走各的阳关道,她闷在心中没有言语出来。 说话间,又伺候她盥洗。 之后他坐下来,把江南念抱到怀里哄着用餐。 “今日,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怀中女子丰盈柔若无骨,腰肢细软如水,掌下肤肉沁凉清润,那随意的劲儿,抓也抓不住,手其实不敢如何使劲,小祖宗实在娇贵得离谱,哪哪都脆弱得彷佛一触即碎。 江南念饮了一口茶水,任由他,只是笑了笑。 “三娘回来了,我要去见她。” 碎碎念:就这么着吧! 第154章 生门 这次入红府,她只身而来,张祈山安排的人是一个没带。 这些年她被养得金贵,二月红也十分乐意亲自伺候她。 巴不得张家一个人也不带,省得身边时时有他人的耳报神。 至于张小蛇,他来的那日她就随手下了禁止,随他们怎么问都不可能有想要的答案。 更何况他原本就对张家和张麒麟的过往不熟悉,他们想尽办法套话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只以为他是忠心耿耿,口舌慎重。 至于安全,就更没有必要担心了。 他身上可藏着不少的各种类型的蛇,还有她赠送的礼物。 直接让他跟着张小鱼身边,至于张祈山怎么训练他。 她也懒得去管,他总不会有什么过激的方式。 送她去霍三娘私宅之后,二月红还要去戏院一趟。 低眸,扣起她的下颌,指尖轻挑,语气十分温柔小意。 “月,晚间等我来接你。” 接着,光明正大的亲了一下她的唇出门了。 江南念脸上还带着情欲侵蚀后的绯红,这点子红晕,印在如玉肤上,愈发显出一股子春意。 “啧啧啧,瞧瞧妹妹。要见你一面,还得三催四请。” 许久不曾见面的霍仙姑扶着肚子已经很大的霍三娘坐下,又在她身后垫了个靠枕。 女子这般娇柔云怯雨懦的姿态,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欢好之态。 “三娘这一回来就调侃我,莫不是自己独守空闺寂寞难耐。”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引得霍三娘用手帕掩嘴轻啐了她一口。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看来这一个月咱们二爷把你伺候得极好。你晚上归家可怎么办呢?你不知道,姓张的那脸色阴沉得发黑…” 脱离了霍家控制的霍三娘有些放肆的张狂,过了这么久还是看不上张祈山的专横跋扈。 此时幸灾乐祸地打趣着眼前的女子。 “他管不了我,大不了就在你这里住几天。” 霍三娘笑着点头,“我倒是欢迎你,就怕你身后的那些人不乐意。” 霍仙姑帮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一头浓密的黑发如瀑布般垂至臀尖,将霍家女子如雪的肌肤衬得更加晶莹剔透,光彩照人。 就着俩人谈话,她帮忙把头发梳了一个辫子。 “怎么快到临产期了还来回奔波,不怕身体吃不消吗?” “家里主事的老太太病倒了,时日无多。再怎么说,我也是霍家女。也该尽一份孝心回来看看…” 说来可笑,霍三娘顺了她们的意思卸下家主之位。 又推了一位野心十足,有些玲珑心思的霍仙姑上位。 几位把持着权柄不放的姨婆还想着安排她的终生大事,就似一根蜡烛非要为家里奉献了全部才行。 落红护了春泥才算是还了所有的恩情。 可霍三娘也不是无能之辈,自然不愿意俯首听从安排。 “说起来也不怕妹妹笑话,我那嫁妆还有赚的钱财要不是都给你了。我出府之时一根草都带不走,这就是外里锦绣内里龌龊的大家氏族。” “早猜到了,这时代深宅后院吃人有什么稀奇。” 此时,有电话过来。 小仙姑将脚已经浮肿的霍三娘扶起来,去听电话。 不过瞬息,屋内传来惊呼。 江南念进去之时,霍仙姑脸色煞白,徒劳地想要扶起已经羊水破了的霍三娘。 见此,江南念推开她抱起脸色苍白的霍三娘往卧室而去。 看着屋里乱作一团,江南念利索的安排提前预备好的稳婆催生婆各司各职。 又给解九打了电话,让他安排医生护士过来。 拉着呆立的霍仙姑出门,她两只手绞着,大拇指下意识地掐另一只手的虎口。 “担心你姑姑?” 霍仙姑点了点头,脑海里乱作一团。 “到底怎么回事情?” 她既担心提前发作的姑姑,又担心家里; 既想要看顾守着姑姑这里,又踌躇着恨不能立刻折返归家; 心里还隐约有些恐惧与悔意狠意,然而一想到离世的老太太,只能强迫自己将犹豫与后悔压下去。 “家里老太太去了,她们打电话过来报丧。又骂姑姑是丧门星,扫地出门未婚先育的姑奶奶归家带去了霉运。不让姑姑归家祭拜,姑姑才因此动了气。原本,姑姑的胎相就一直不太好。姑父又去支援了别地,姑姑思虑过甚。” 霍仙姑满腹的怨恨,望着自己手上的血迹颤声道。 江南念只能让她先回去,“你先归家治丧,你姑姑这边有我。你先稳住,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你去打赢。输了,你可就什么都没了。赢了,才有机会给你姑姑报仇。” “霍仙姑,你该长大了。” 她似被人在头部重重打了一锤,浑浑噩噩,又彷佛是醍醐灌顶。 手足无措的霍仙姑有些动容,还有种对于未来隐秘的恐惧,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低下头小声应道。 “好,姑姑就拜托给姐姐了。我去去就来…” 她紧张地望向内室的门,俯身给她见礼就匆匆离开了。 她已经失去天真任性的资格了,她被逼着去争去抢。 从前,肆意妄为青涩娇嗔的少女从她们眼前欢快的跑过。 如今,她目前背负着霍家几百人命运的女子失意惶恐离开。 她只能叹一声命运无常,天意弄人。 不多时,稳婆急匆匆的出来。 “张小姐,夫人提前见红。羊水快流干了,胎位不正。我们推送半天还是不见起效,夫人也陷入了昏迷。这可怎生是好,再拖下去只怕一尸俩命。你问问她夫君,到底该如何选择?” 江南念的脸色沉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若无其事地让她先进去。 “你们先进去,我想想。” 可是该怎么办呢,她的命运她做不得主。 解九带着人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门外神思不属的女子。 她带着消毒过后的医生准备进去之时,了解过情况的解九镇定的拉住了她手臂。 “张星月,这是人家的命运。保大保小你没有办法代替人家决定,你不要参与其中。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会有人怨恨你。” 江南念好似被他毫无温度的神情和声音惊骇,低低嗯了一声就进去了。 此时霍三娘的的情绪和身子尚未完全平复,下身又一片狼藉,她自然不舍得就这样丢下她,接过手帕慢慢给她擦拭汗水和泪水。 喂给她一颗提气保命药丸,附在她耳边道。 “三娘,你再不醒来。你的孩子就要没命了,他见不到这世间所有美好。小仙姑从此也要没有姑姑了! 你忍心你的夫君回来看不到爱妻幼子,你就放心小仙姑一个人陷在霍家吃人的内宅孤苦无依吗?” “你说过的,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快点醒来吧…我求求你了,你快醒来吧…” 也许是她的药丸起了作用,也许是她的话语激起了女子的一腔生气。 霍三娘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幽幽醒来,一口气还吊着。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我要…活下去…” 江南念想着后世推崇的拉玛泽生产呼吸法,慢慢引导着她呼气吸气。 就这么中西俩边合作,胎位被稳婆推回了正位。 霍三娘脸色苍白似落水的人,医生准备给她剪产道之时。 终于好说歹说把她送了出去,医生手中泛着寒光的小剪刀晃花了她的眼。 江南念不寒而栗出了门。 女子云髻披散珠钗掉落,墨发散乱衣裙凌乱,星眸潋滟含泪茫然抬眸。 “九爷…” 低低喊着九爷失魂落魄依然美如娇花清丽的女子,解九只以为她担心出事,握了握她的手心,牵着她远离有些血腥味弥漫的门口。 “我在,别怕,万事有我。” 他到盥洗室端了热水,拧了温热的毛巾给她小心翼翼的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迹。 女子生育,是在鬼门关徘徊。 生门,死门,不过一线之间。 “是我不好,我来迟了…” 解九叹息的将女子搂入怀里温声细语安抚,任由她神游天外。 事已至此,他能说什么。 说是安抚她,也就是让江南念心里好受些。 “九爷,天命难违。我改了她的命,可看到她满身血迹躺在那里。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点,我是不是不该…接近你们…” 女子此时低沉可怜兮兮的语气听起来让人想要下意识地呵护她。 解九眉眼低垂,神色已沉静下来。 “别怕,有我在。我会帮你,解九一定会帮你……不用你向前,我们会自动靠近你。你只要待在原地就好,一切有我。” 他看向她的视线仿佛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如有实感地温润她。 她埋在他怀里他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些许晦暗不明的神色。 女子眼底的仓皇失措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意与淡漠。 一切都会循着她的想法前行… 万事万物,只要她想,便能为她用… 男人,在她眼中只分好用与无用… 碎碎念:暗黑小月亮上线… 我就喜欢这种暗黑系的美人儿,多有趣… 我知道你在使用美人计,但是我甘愿上钩… 嘿嘿嘿嘿嘿嘿嘿,爱看吗? 第155章 春生 公元1937年,公历平年, 农历丁丑年(牛年), 民国二十六年,立夏。 门内隐隐约约有女子痛苦难当的声音传出来… 屋外风轻云淡,花叶随风摇曳。 解九其人姿容算不得绝代风华,却又实在是个才情卓越,气度不凡聪慧过人的男子,轻易令人心折。 此时,他的心神全在江南念身上。 安抚着惊恐不安的女子,他心尖儿似有小猫的尾巴在来回挠动,不由蹲到她跟前。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他笑了笑,又拿着手帕抹了抹她鬓边的汗珠。 江南念规规矩矩地坐在庭院里桂花树下的石头凳子上,两只白生生的手不过松松地揪了他一点儿衣袖,眼眸亮晶晶,似有星辉在里头交织。 她虽然不愿意与他发展一段暧昧不清的感情。 但她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却是安心的,她已经十分依赖他。 解九心内酥麻,他相信,假以时日,即便无法完全替代那人在她心中的位置,亦能占据一席之位。 江南念轻唤,“九爷,要是我利用了你。你会生气吗?” 解九拿下眼镜擦拭了一番抬起一双桃花眼眸。 “我不会生你气的,我是自愿的。不管你是张大小姐,还是江南君,在我这里都是特殊的。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 “……九爷!”江南念垂下眼睑,手指轻轻从他雾蒙蒙看狗都深情的眼眸上滑过。 “那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可是会很生气的呢。” “那大小姐生气了,会怎样?” 解九握着她放下来的手掌捏了捏,乌眸里的柔情笑意浓得化不开。 “那我就会离开你,再也不要见你们,帮你们的仇人灭了九门。” “大小姐,我坚信决不会有那一天。八爷曾说过,你的情缘有一段会落在解家。” “那九爷可要找个貌美的嫂子才好,我这个人向来只钟情于美丽的事物与人。” 解九不禁轻笑,颔首。 “放心,我也偏爱美人。”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江南念却感觉他就在自己耳畔低语,轻柔而明晰。 解九的心过于柔软,蹲在她身前,轻声哄着她。 “我还是喜欢你毫无掩饰的性子,你方才的乖巧都是伪装出来的,我实在难以习惯。” “九爷,这就开始厌弃我了。我本就乖巧可爱听话,你可不要污蔑我哦。” “初次相见,你险些掐死我。还乖巧可爱?嗯?你确定?” 一双狭长的桃花眸在微垂的眼睑眼镜遮掩下,始终看着她。 她此时端端正正坐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乖巧得让他想要发笑。 “哎,你早说嘛。其实,人家还是蛮乖巧的嘛。” 解九眼含笑意,眼神愉悦地看向江南念逐渐放松神情恢复有些淡漠的样子。 “日后,我需好生赚钱才是。”瞧着女子疑惑的表情,解九才缓缓站了起来。 “家中有位挥金如土的小祖宗,稍有不如意就离家出走。还得买下整条飞机线路才是,好方便未来的小九爷万里迢迢追妻。” 这样一个气质沉稳的男子,说出这样一番情意绵绵的话,杀伤力非同小可。 江南念冷情懵懂,虽不情愿接受他的情意,到底并非铁石心肠,又怎能不为所动呢。 只她脸上并未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只淡淡道。 “那你和未来的小九爷可要好生努力了,我要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凤栖梧桐,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那大小姐呢?” “王爷府就不错,勉强能与我的身份相称。” “你眼光倒是不错,那我再努力努力。” “嗯嗯,九爷加油。” 解九声线略清越,神情是难得的郑重,“我保证,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我不能,未来的小九爷一定能完成。” “九爷,你先找个美人儿再说!不然,这个饼画得又大又圆的,还没有开始吃就已经饱了。” 解九被女子的风趣幽默逗乐了,刚好满头大汗的齐铁嘴跑了进来。 “我说,你们俩这是背着我乐什么呢?” “这是个秘密,不可说。” “你们俩秘密有什么是我不能听得,真小气。哼…我还是不是你们最喜欢的八爷了?” “八爷,说你来此的正事。” 闻言,江南念随即放下了手中折扇,齐铁嘴进来后就落坐在一边,他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展开后放置于桌面中央。 “霍家老太太仙逝了,这是报丧的请柬。这边三娘生孩子,那边小仙姑治丧。唉…” 三人一时相对无言,听着屋内时不时的说话声。 终于,一声啼哭传来。 江南念起身往屋内而去,齐八解九站在门外候着等消息。 稳婆一脸喜气洋洋的抱着婴儿裹在柔软的棉布包被里塞给她。 江南念不过是想进去看一眼霍三娘,怀里就被塞了一个孩子,她全身都僵硬了。 像抱着一个炸弹似的,不敢随意动弹。 里间霍三娘时不时低呼俩声,江南念把孩子抱到屏风隔开的外间飞快塞给齐八。 如施重负一般叹口气,“你快抱走,累死我了。” “月月儿,你还害怕抱孩子。这孩子长得真齐整,命格不错。” 稳婆又笑眯眯的接过婴儿往里走,准备清洗一下胎脂。 “表水气盈满,聪慧至上。这一年出生的丁丑牛是牧草之牛,有着涧下水命。出生就有贵人相助。以后走仕途可不得了,此子不凡。” 齐铁嘴挠了挠脑袋,凑到她身边半晌后道。 “我们去外间等你。” 解九拉着发小出门饮茶。 剪开的侧切伤口已经缝好针,医生仔仔细细的交代照顾霍三娘的人。 一行人收拾工具出门向解九汇报情况,霍三娘也被稍微擦拭清洗了一番。 此时,有人扶着她喂了一碗清淡的汤水。 她方才拉着江南念致谢,“妹妹,此番三娘母子能渡过生门。大恩大德不能言表,如今三娘一无所有无以为报。这孩子你就帮忙取个名字…” 江南念推辞不过,看着挨着三娘的小婴儿。 思索半晌,放开口。 “八爷说这孩子命格不错,又生于立夏这日。 夏生之丁丑牛,运程多舛,一生坎坷,挑战频发,然伴随机遇,抓住机遇即可逆天改命,平步青云,受人敬仰,名利双收。 春生夏明朗,秋祺冬瑞康。小名春生,大名可取其中明朗二字。 春生,意为春末夏初出生,象征着新旧时代的交替。 新世界的开始和生命的复苏。 他父亲是旧时代的见证者,他将是新时代的开拓者。 愿他前路坦荡,得偿所愿。” “春生夏明朗,春生,明朗…好,就叫这个。” 见她刚生育完,有些困倦。 江南念把了一下她的脉,微微叹了口气。 “妹妹,仙姑那边就麻烦你们多照拂了。也不用多费心,有人欺负她你们…” 江南念拍拍她的手,“我们之间的交易,我没有忘。我们现在就过去,有九爷在不会有不开眼的给她脸色看。放心吧…” “我们实在亏欠你太多了,这一生都难以还清…” 她拢着怀里的孩子,轻轻说了一句。 “我都知道,是我一直亏欠她,她是我命中的贵人…” 暮色将至,天际浮现出红日与墨色交融的瑰丽景象。 江南念刚出门,就与从外走进来的解九打了个照面,他温润清雅的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望过来。 见她走近,解九原本微皱的眉头松开一些,低声关切道。 “你先去盥洗一番,我们再一起去霍家给仙姑撑撑腰。” “知我者,莫若九爷了!” 齐铁嘴见俩人不同于从前那般疏离,好似有了一些外人不能言道的默契,便有些吃味。 “了不得了,你们俩可真是凑成了一对狡猾又聪明的狐狸…” 碎碎念:解九和小月亮的极限拉扯好玩有意思吧! 一个知道她在装,一人知道他明白。 所以等他给了她想要的承诺,她才卸下一点防备暂且相信他。 俩人算是比较默契,结为同盟了! 第156章 安分点 江南念简单的沐浴完,换上解九为她准备好的衣物。 因为方才沐浴过,她并未束发,一头柔顺的乌发披散开,只侧边夹了一枚浅色玉饰花朵发夹。 秀气的双眉如远黛,素色海棠花旗袍衬得她更加玉颜清丽,纤密的睫羽垂下,半阖的清眸水润似藏蕴流辉。 等候在树下的俩人听木门吱呀开合的声响,徐徐望过来。 齐铁嘴神情微微一滞,早已看不下去手中古卷半字。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们再过去也不迟…” 细心的解九早就体贴的打点好了一切,石桌上还放着几盏她往常喜欢的吃食小点。 “对对对,月月儿过来先吃一点。估计这会霍家乱糟糟的都在争权夺利…” 虽然刚经历了霍三娘大出血、鼻子好似还能感受到那股味道,但此时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只是随意敷衍着吃了几口,任凭两人如何哄劝,都不再张口。 两人又怎会看不出她的敷衍。 也只能作罢,乘坐解九家的小汽车向霍家老宅驶去。 不多时,小汽车停在接到通知过来吊唁的门外。 江南念随着他俩来到一处略显清幽的宅院,门口稍显朴素,并未多加装饰,只挂着一副牌匾,上面用古体大字写着“霍府”两个大字。 门口侍从门房应接不暇,四处人多又有些过分吵闹,齐铁嘴跟在江南念身侧,不由轻声嘀咕。 “今日,怕是不能善了。月月儿,之前你在花楼得罪了霍家那几个姨婆。等会,你就站在我俩身后。” 闻言,江南念侧耳轻声一笑。 “知道了,八爷。等会打起来你自己找个地方躲好,我正好手痒,想收拾人。” “想必你出门佛爷就接到通知了,张星月小姐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他吧。我可是听说你和二爷这一个月来琴瑟相和花前月下不知多么神仙美眷,都忘记归家了。” 解九一脸好笑地提醒她不要玩过头,忘记张祈山的存在了。 江南念心中一梗,“要不,我先回去照顾三娘。你们顶上,就当没有遇见我。” 她低声问他,可还不待她回身跑路,解九音色清朗,透着些笑意。 “我想你现在跑路都来不及了。大小姐,你仔细瞧瞧上首坐着的是谁?” 江南念以折扇遮面,退后一步走在解九身后偷摸伸出头悄悄瞄了又瞄。 “八爷,该你上了。把佛爷给我哄走,这煞神脸色太难看了。肯定心里在想着怎么折磨我,不就是没有随他的副官回去么。要不要这么大的反应?” 她此时没有瞧见,她们开口之时耳聪目明的张祈山微微皱眉。 “你还好意思说,你往二爷家一藏。我们去见你,你不是在睡觉就是和他厮混。谁见了不生气,今日我看你还是乖巧一点骗骗哄哄张大佛爷。” 解九好心的给她出谋划策,至于话里话外有没有私人想法就未可知。 那端坐在屏风附近的青年剑眉星目,唇角衔着些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握着茶盏悠闲地饮茶。 “月月儿,我给你顶着。你偷摸让仙姑安排你从后门走人。” 说不得,此时齐铁嘴还有些子义气。 她正感动着呢。 谁知下一秒就偃旗息鼓了,屁用没得。 “八爷,躲什么?过来!” 一身威严庄重的军服,张祈山正襟危坐大刀金马地看着他们。 “嘿嘿嘿,佛爷。您这来的可真早……” “不来早一点,有些人乐而忘返。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记了,指不定迟来一点又被二爷拐走了。” “有些人”仿若未闻他话里的冷意,抬眼正在东张西寻找霍仙姑呢。 张祈山被女子如此刻意的忽略,反倒怒极反笑了两声。 吓得坐在他下首的齐铁嘴一个激灵,“佛爷,喝茶喝茶。我们也才从三娘那边赶回来,月月儿也十分辛苦不容易。守着三娘一下午了,等她母子平安了才赶过来的。” 齐铁嘴嘴上给她解释的话语不停,心里却在暗骂张祈山这个混球不知道见好就收。 等小祖宗月月儿生气了,他张大佛爷还不是要去哄她。 这又是何必呢,月月儿可是从来吃软不吃硬呀。 见齐铁嘴皮笑肉不笑的笑着为她缓解尴尬,江南念隔着扇子还和解九窃窃私语。 “八爷还算义气,那谁谁谁架子真大。不知道的以为他三堂会审呢,话说要上香吗?” 解九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女子此时还敢老虎头上作威作福,无语至极摇摇头。 “时机未到,霍家治丧之事杂乱无章。我们坐了许久,也未见有人前来招呼,小祖宗,你给我规矩安分一些。” 解九见她口中的那谁谁谁投来冰冷的一眼,便知晓他今日存了要教训她的心思。 江南念并不想理睬张祈山,便一直装作没有看见他。 连眼风都未曾朝那边扫一下,她自然也就没有看见他的两位副官如门神般立在她身后,以防她随时随地偷跑。 江南念这茶杯盏还未端起,就见二月红走了进来。 她眼眸一亮,便欲起身过去。 想让他私下带自己去找霍仙姑,尚未起身。 身后便传来一声咳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江南念默默转身,脸色也随之黑沉了下来。 “干什么?吓我一跳!” “大小姐,你就消停一些。佛爷,让我俩好好时时刻刻看着你呢。跟丢了,回家我们要受罚领板子。” 张小鱼颇为无奈地提醒她,莫要再作妖挑战佛爷的底线了。 她离开的这一个月,府邸气氛沉闷得可怕。 佛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脾气暴躁,一点就着。 即便是他这般好脾气的人,也挨了佛爷不少的骂。 听出张小鱼话里的暗示,江南念只得安静地挨着解九坐着。 还是朝天翻了个不文雅的白眼,“暴君!!!” 张祈山听到也只是似笑非笑瞥她一眼。 期间,她起身去卫生间。 小副官也跟着,江南念挑着眉,很无语得捏了一把他的脸。 “做什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大小姐,一直都不回去,难道就不许我们生气吗?” “行吧,那你接着生气。” 小副官:“……”这人怎么也不多说两句,多说两句,我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江南念坐下后手指无聊的把玩着解九的衣角,虽然嘴角勾着,但眉眼之中可没有什么笑意。 等解九清淡的扫她一眼,江南念扫兴的抛弃他的衣角。 又看了一眼身侧坐立难安的齐铁嘴,见他脸色难得露出这种颓丧的表情,便轻笑一声,手指一把掐上他腰。 吓得某人嚎叫一声,不可置信的瞪着,仿佛不相信自己被她吃了豆腐。 “哎呦呦……” “怎么?摸不得?” 齐铁嘴顶着他们的眼光支支吾吾,“月月儿,你要摸…也等去我香堂…随便摸…这里不方便。” “却,谁要去你香堂摸你,不要脸。” “那你想摸也行。轻一点嘛。吓死我了…” 齐铁嘴以为她生气了,又低声下气哄她。 唉,算了。 这般老实人实在欺负的没有意思,一点成就感没有… 张祈山眼底盛着笑意,但在这笑意之下又隐藏着些许未不知名的危险。 二月红唇边也掀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瞥了她一眼。 江南念收到危险的信号也见好就收,只能十分无聊的欣赏着茶几上的杯盏。 碎碎念:小月亮毒舌起来能皮死人… 可盐可甜可萌可可爱爱,我都爱哈… 第157章 死路 霍家待客连茶盏都用的是上好的,一套荷花托盏,一托一盏,通体半透明蓝色。 仿佛一朵盛开的“蓝莲花”,茶托呈八瓣莲花形,茶盏呈七瓣莲花形。 此时霍家仅存的三位姨婆出来见客还礼,见江南念盯着茶盏研究。 便以为她看上了眼,心里却在暗骂她倒是眼光独到。 看在张祈山的面上,免不了为了拉拢他投些他的心头好。 “张大小姐,真是好眼光。你眼前这一套可是元代皇家玻璃莲花托盏,祖上传下来的珍稀之物。今日,也是有贵客至,方才拿出来见客。你若喜欢,稍后我便让人打包给你送去佛爷府邸。” 她也不知,江南念听闻她这番又敲打又拉拢的话语心里早就在默默吐槽了。 什么祖上传下来的,不就是盗墓偷回来的呗。 江南念摇头,垂眸打量杯底的瓷纹。 指尖慢悠悠敲击梨花木茶几桌面。 “你说笑了,我也不过是等仙姑久不至无聊了些。方才多瞧了几眼,我是在想这茶盏外观好看是好看。就是用来喝茶未免扎嘴了些,难道霍家这是看不起我吗?故意,想让我出丑?” 此话一出,齐铁嘴一口茶水直接呛到了。 解九捂着手帕遮挡嘴角的笑意,就知道她会不安分。 “你……” 江南念则不给她说话解释的余地,又接着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件托盏的主人应该是甘肃漳县徐家坪的元代汪氏家族。 汪氏是金、元、明陇西望族,这茶盏的墓主人汪惟贤是汪世显的孙子,是元代“故荣禄大夫、大司徒”。 我怎么不记得汪家有分支来到长沙城改姓霍了?还是有姓汪的谁入赘陪嫁带过来的? 想必入赘过来的软饭男也没有这般值钱,还能把这般价值连城的茶盏带过来。所以,还是你祖上不姓霍而是姓汪?” 江南念睁着无辜的眼眸四处张望了一番,甚至还光明正大的对着对面的二月红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这一番话像是戳到了霍家人痛处,皆是一副拉长的苦瓜脸。 当谁不知道你一家都是盗墓贼,还祖上呢。 她就是要打霍家的脸,什么玩意,拿她巴结张祈山。 他也配,她们也配! 当时九门其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解九捂着手帕都要挡不住笑意了,齐铁嘴拿过她的折扇打开躲在后边使劲儿抖呀抖。 张祈山的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轻薄笑意。 二月红瞧着她会说的小嘴,心想又甜又好吃。 这小祖宗,真是可人疼又气死人不偿命… 见这些人这般无用,江南念也只好遗憾地摇摇头啧了一声。 “可真无趣,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张大小姐好利的一张嘴,好毒的一条舌头。也不知此前你断了我家花楼生意的事情如何了结?” 其中有一位在霍家说话颇有些份量的姨婆放肆的打量着她。 江南念接过重新上的茶盏,囫囵吞枣似的呷了一大口,好在茶水是温热的,否则她这急性子能烫脱皮。 “霍家一向是女子当家,这点我还是极为佩服。可怎么女子还去作贱女子,做这等下贱不入流的事情。古往今来,下九流行当让人看不起,想来也是有原因的。” 她一番话骂了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张祈山。 可是呢,江南念依旧懒懒散散的撑着下巴笑意吟吟。 “哎呀,说不得报应在了后代。断子绝孙…” 话音落下,便看见那霍家四姨婆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犹如换了一个人,狠毒刻薄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好似要把她千刀万剐才能解恨。 “我那好孙儿你弄哪里去了?那一日他们只和霍三娘你们在楼外打过照面,自此之后不见踪影。” 江南念却是保持八风不动的镇定,脸上平静得没有丝毫做贼心虚的神色。 “人不见了,你报官呀。这上首坐着的不就是长沙城的父母官,你问我做什么。长的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也配调戏我。还有今日,我不是来与你论长短的。” 烦死了,赶紧解决完事情走人。 “我与三娘姐本深情厚谊,久未相见,你们却为一己私利,一通电话致其早产,险些一尸两命。我要见小仙姑,你们又横加阻拦,莫非真当姑奶奶好欺负不成?” 又见张小鱼护着带出来的霍仙姑,她额上受伤之处虽不甚夸张,额间带孝的麻布红了一块,明眼人一看便知有伤在身。 尤其她还是个正值芳华的漂亮女子,脸上有了伤口,岂不是要毁掉这张脸。 江南念蓦地起身,转头沉声道。 “伤是谁弄的?” “她们逼我交出家主印信,我誓死不从,被四姨婆推倒在老太太棺木上磕到的…” 霍仙姑陈述事实时,那四姨婆竟还露出未死好可惜的神情。 “霍仙姑,你姑姑今日险些一尸两命,此仇不报,你今后当如何自处?管束霍家族人?” 霍仙姑点点头,做出顺从之态,实际却稍稍后退一步,继续挡在江南念身侧。 “姐姐,还请赐教。” 额上的伤口时刻提醒自己,若今日没有眼前女子出手相助。 她和姑姑一旦落入任何一方手中,恐怕都在劫难逃。 想到此,原本被压下的怒火瞬间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心田。 江南念却视若无睹,她的薄唇依旧抿得冷漠,半晌才缓缓道:“不听话的族人,杀了便是。这个不行,就换个听话上位。杀鸡儆猴,不过如此,何须自己动手。” 她笑得温柔,声音轻柔,语气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狠厉。 霍仙姑却抽出腰间软剑,挺起身板,直面堂前众人。 冷光反射在少女的脸颊,映出她眼底青色潋滟,如烟似雾。下一瞬,她声音平稳而有力。 “姐姐,我要亲手处理背信弃义之人。” 江南念无所谓的点点头,退后几步走至张小鱼身后。 霍仙姑此时眼神冷峭如冰,急气攻心,局势已容不得她再多顾虑这些人。 “你这只手亲手送我姑姑渡生死一线,该断。” 光尘逸散在空中,她当即又挥出一剑。 “此手推搡家主抢夺印信乃不忠,于老太太牌位前罔顾族规乃不孝,为一己私利逼迫残害族人乃不仁,勾结日本人乃不义。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今日本家主霍氏仙姑当行祖规家法,首诛此人。” 最后一剑封喉,断肢处鲜血汩汩流淌,随侍在侧的霍家人许是许久未见此等场面,被霍仙姑的冷血震住。 看起来不过双华之年的小姑娘,竟能如此毫不犹豫地斩断族人之手头颅,杀伐果断,其心冷硬如刀,令在场心怀不满的霍家人不寒而栗。 霍家人过了好一会才上前围住那被首诛之人,将其拖了下去,遵从命令躬身清理现场。 “来人,打水清理干净。” “是,家主。” 霍仙姑将软剑扔给随从,上前施礼。 “各位,今日是霍家处事有所怠慢。还请见谅,本家主人微言轻。待诸事稳定,仙姑定当登门拜访。” 九门其余几人原本不是为她撑腰,就是因江南念而来。 此时也纷纷出来圆场。 江南念只觉此行目的已达到,她看着眼前的残局,忽而轻笑一声。 轻移娇步的霍仙姑,轻轻问。 “姐姐,我今日处理的可妥当?” 躲在张小鱼身后摸鱼的江南念缄默片刻上前,轻拍她的肩膀沉声道。 “小仙姑终归是长大了,你姑姑可以放心了。” “姐姐…我姑姑情况可好?母子是否平安?” 对方温和的笑意令她心下稍安,就连面颊的疼痛都忘记了,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漫不经心坐在二楼窗口隔着时光朝她眺望而来的女子。 “等你料理了这一切,再去陪陪你姑姑。她气血两虚,可再也受不住刺激。还有,我来帮你不是交易。她的陪嫁我送还与她,我是真心实意来给小仙女撑腰。” 江南念笑着,为她正了正家主的发簪。 霍仙姑怔怔听着她的嘱咐,应了声好。 第158章 奖励副官 夕阳西下,明霞漫天。 待一行人离了霍府,还想要拉着江南念叨叨叨的齐铁嘴就被解九喊住上了车,轻车熟路地乘坐车子离开。 “真没有义气。” 被两位副官似左右护法围住的江南念跺跺脚,就是无视小副官打开的车门不上车。 “张星月,上车。” 见她倔强的不动,车内张祈山没有什么表情的冷淡的说了一句。 透着魅惑笑意过来的二月红,犹如一朵灼灼其华盛开的桃花。 “月,说好了。晚间我来接你归家,这是在等我吗?” 她惊艳了一瞬,却只是一瞬,随后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丝毫没有贪恋。 “我没有答应过你,二爷游戏结束了。” 女子淡漠的态度却似乎没有打击到二月红,他还是眼含笑意走上前来为她整理了一下飞乱的头发。 “好,你先回去。有时间再约,我随时有空。” 二月红狭长地凤眸一挑,附在她耳边温柔告别。 江南念也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应道:“估计往后都没什么空,二爷就不用等我了。” “怎么,吃够了就不负责任了。没关系,也许以后突然又想吃了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面庞美艳得犹如牡丹着露,风情无限,也不知是不是信了江南念这话,也没有在这个时间段追根刨底,干脆拂袖乘坐黄包车施施然离开了。 待看着二月红也不纠缠利落地离开,注视着窗外俩人的张祈山收回目光,朝着她的方向沉声道。 “人已经走了,还不上车。” 见霍府外许多人打量的眼光不经意扫过来,江南念上车之前还状似无意地踩了一脚把着车门不放的小副官。 “哼,狗腿子!” 被无辜踩了一脚又被骂了的小副官,关上车门闷哼一声:“我才不是狗腿子,大小姐就知道欺负我…” “欺负你怎么了?就要欺负你,哼…” 小副官:“…” 张小鱼:夫人连族长都欺负,你算什么。 张祈山只冷笑的瞥了一眼小副官。 上了车的江南念仿若没看见身侧张祈山一般,恨不得画条隔离线离他远远的。 她一上车,车门就被驾驶座的小副官迅速地锁上了。 江南念缩在一角打开车窗趴在那里吹风看窗外的风景,也不搭理车上其余三人。 就好似无理取闹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不归家还生气的那个人也不是她一样。 瞧着无理三分也要有理有据的女子无视他的存在,张祈山抚着衣袖解开了风纪扣。 后座两位主子都不讲话,前边两位副官自然也不敢多话。 四人一路沉默的回了张家,江南念见张祈山没有什么反应便自顾自的去了餐厅。 有意挑战张祈山的极限,便也没有坐在他身边。 “……小副官,挨着你坐好不好。”江南念轻轻唤着,刚洗手后绕到他身后,张开双臂,故意带着挑衅的眼神环抱住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像是小猫一样蹭了几下。 话音刚落,她就松开了他。 留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小副官涨红了脸,不自在的动了动。 余光注意到她坐在他和张小蛇中间,嘴角不自觉的勾了一下。 上首张祈山的脸色却越来越沉,片刻后又恢复了从容淡定的样子。 “大小姐,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小副官得了一丁点甜头,恨不得摇尾乞怜,巴巴的给她布菜。 既是已经利用了一下小副官,江南念也不再为难他,妖冶的眸眼波流转,唇角又浮起浅浅笑意,仿佛此前横眉冷目的大小姐瞬间化作娇俏的美人儿。 “谢谢小副官。” 今日她确实没有用过正经的餐食,他夹菜她就给面子的吃。 张小蛇见了,也拿起公筷给她服务。 “小蛇,你自己吃。不用学他,最近跟着小鱼去军营还习惯吗?” 江南念打断了张小蛇的有样学样,顺手把两道西南那边的菜式扒拉到他面前。 “还好,习惯。他们有在教我学习新的东西。” 张小蛇有些腼腆的点点头,看着碗里她夹了许多家乡的菜式便努力吃着。 “有什么想要吃的菜式,你可以去厨房点菜。反正走我的私账,你一个人也吃不穷我。” 张小蛇含含糊糊应声,反正大张哥只让他过来跟着她,听她的话就行。 至于其他的,他也没有什么在意的。 他们的试探较量他都明白,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都懂。 他虽住在佛爷府邸,可他需要听从的命令只有她一人。 惬意的用过餐食,江南念起身跟着张小蛇去府邸一处角落喂养他豢养的蛇。 之后,各自分开。 往楼上去的时候,张祈山已经回了书房处理公务。 白日耽误了一下午,最近全国局势有些紧张。 日本人的动静越来越多,长沙城中不安分的人也在暗流涌动。 也够他处理了,江南念便没有多在意他。 楼梯拐角处小副官拉住她的手臂带她去了他的房间,回过身坐在床沿将她扯进怀里一些,无奈又宠溺道:“大小姐,怎么总是唯恐天下不乱,整天招惹别人。” 招惹了就不管别人死活了撒手就跑,他其实有点生气。 “小副官这是吃醋了还是想做什么?” 江南念黛眉舒展,含笑的眼眸如映星泓,小副官其实早已在脑海中描摹她笑意吟吟的脸颊无数次。 “为何你们都喊我大小姐?不喊姐姐了?” “佛爷让我们这般称呼你的,外面人见了也要给你三分薄面。姐姐想听,我可以私下喊。” 江南念捏了捏他的耳垂,轻哼一声:“你是佛爷的一条好狗,也敢背着他来勾搭我。怎么,要弃暗投明了不成?” 二人虽已经发生过关系,但这般亲密的举止,还是叫小副官心里甜似蜜。 被她捏过的耳垂处微微发烫,小副官慌忙颔首避开,掩饰仓皇:“佛爷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何你总不信任他。我本来就听姐姐的话,姐姐眼里都没有我…” 瞅着有些贼心又有贼胆的小副官,江南念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自是不急着离开。 反而伸手搭上他的衣襟,将柔软的身子压了上去,“一段时日未见了,小副官可有想姐姐?” 想。 如何不想? “姐姐,分明心中清楚。” 他轻哼一声,手指扶着她的腰。 “姐姐这样冰雪聪明,又怎会不懂我的心意。” “你要说出来……我才会懂……”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轻,似温柔的春风拂面,他的心也跟着跳动起来。 分明知道她这般是再显眼不过的引诱,勾着他说出所有的真心话,可他却也无法拒绝。 “我自然是…想念姐姐…” “那小副官有多想呢?” “日日想见到姐姐,夜夜…想抱着姐姐……” “是小副官想抱着姐姐睡觉吗?还是有别的歪心思?” “……姐姐…姐姐…” 微光下的小副官面庞微热,身子绷得紧紧的,不知该往何处动作。 他其实胆子不够大,电灯都不敢拉开。 只敢点一盏备用的烛火,肆意的在不够明亮的房间里吐露自己的心声。 靠窗的烛火幽幽跳了两下,不知何处刮来的风将半阖的房门带上。 “那你告诉姐姐,佛爷是不是让你们套张小蛇的话。是不是打听本家还有我未婚夫的消息?嗯~?” “不是说最听姐姐的话吗,告诉姐姐好不好?” 江南念手指顺着他的眉眼探进他的衣襟,隔着单薄的衣物抚摸他紧实的肌肉撩拨和挑逗。 故而她的指腹刻意往下压,引得老实的小副官闷哼一声。 他的气质声音本就天真淘气又憨憨的,此时隐忍低哑含着情欲倒是有了几丝撩人。 “姐姐…佛爷是交代过…张小蛇说他不清楚…啊…我们也不太清楚本家的信息…姐姐的…未婚夫我们也不…了解…” 江南念愈发有了兴致,唇轻轻点上他的下颌,盈盈笑道:“哎呀,你硬了,小副官的身体还真是老实啊。” 欲望被这般露骨揭穿,小副官却也任由她手指煽风点火:“对姐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忍住…也不想忍…” “小副官这般听话好用,可真是令姐姐开心呀……” “姐姐…我听话…奖励我…好不好…” “我这不是…已经在奖励小副官了么。” 江南念直接跨坐到了他身上,视线里半明半暗,听觉反而更加清晰。 衣物的摩擦声,二人肢体接触时传来的热度,女子肌肤柔软温凉的触感,都令他热血沸腾… 碎碎念:让小副官偷个家! 虽然只是手指动动,嘴巴哄哄… 也算是狗胆包天背着佛爷勾勾搭搭了哈! 第159章 图穷匕现 张祈山站在二楼目送女子随别人悠闲走动,恰好是黄昏与夜色的分割线。 半明半昧身影隐藏在黑暗中,小小微弱的火焰在火柴梗上疯狂的左右摇摆,将他那张冰冷的脸衬得更加晦暗不明。 他垂着头闷抽一口烟,吐出灰蓝的烟雾。 在女子回来之前就回了书房处理公务。 江南念逗弄了一会儿小副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便丢下还想要更多的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副官只能啧了一声,就着她留下的一方手帕自我解决。 回了房间,入得浴室,浴缸热汤中放入一枚香气清淡的香氛泡澡球。 三两下脱了衣服进了浴缸,热气熏蒸将个浴室都蒸腾得仙境一般,白雾袅袅。 就着香汤泡了个舒服的澡,正可谓是骨酥无力肤若凝脂。 卧室墙边条案上点了一炉她自己合的安神香,燃了一阵子便满室馨香驱散了心中烦躁不安之气。 只是这一觉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也不知是梦魇了还是什么,总感觉有一双眼睛藏在暗处紧紧盯着她,让她浑身都不适起来。 江南念想睁开眼,可身体在梦里像是被什么给压住了似的,在不断往下沉,身体也丝毫不能动弹。 直到她感知到有只温热的手亲昵的抚摸上了她的脸,江南念的身体禁不住泛起一片鸡皮疙瘩,可她又实在是无懈可击,只能在梦境中不断挣扎。 一袭黑色睡袍赤脚进来的张祈山静静地站着,黑沉如墨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容清丽的女人,修长的手轻轻地爱抚着她的脸。 “张星月,小骗子…” “罪魁祸首”替她轻轻的理了理被子,微凉的指腹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肌肤,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荡漾。 她好似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后,过了一会儿又向她靠近。 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掀开,有人靠了过来。 这究竟是什么变态? 想趁她昏睡的时候对她行不轨之事吗? 佛爷府邸的治安什么时候这般拉垮了,还能有人摸黑进她的房间。 所以,到底是府内的谁? 在变态即将搂住她的时候,江南念蓦地从梦中惊醒睁眼,一把抓住这人的手,怒不可遏道:“你……” 刚要说出口的话在她看到这人脸的那一秒瞬间咽了回去。 怎么会是他? 只看见他冷冽犹如刀削般的下颚线跟敞开领口露出的一管喉结。 江南念又微微抬眼眸望去,冷笑了一声。 “张大佛爷,你这深更半夜,入我闺阁,所为何事?” 男子面色冷峻,五官如雕如琢,轮廓分明,眼神深邃而锐利,透着一丝不耐烦。 “想见你!”他语气平淡,似乎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张祈山静静地看着江南念那张惊愕的小脸,看着她的表情从惊讶到厌恶,不过短短数秒,他的心脏却突然一阵刺痛。 女子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的手。 “大半夜的,你是疯了吗?我没时间跟你胡言乱语,没事就赶紧滚。” 江南念定了定神,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马上走,不然我可动手了。” “我不走。” 那个高大矜贵的男人此时却像个撒泼打闹的小孩,耍起了无赖。 给人一种要与她死磕到底的感觉。 江南念此时一脸无语,毫不客气地骂道。 “真是有毛病。” 张家人是不是都有些毛病。 “相思病!” 张祈山被骂了也不觉得难受,反倒心里弥漫着一股愉悦感。 至少现在她跟他说话了不是吗? 他不走是吧,江南念准备起身随便找个房间休憩。 “罢了,张大佛爷不走,我走就是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江南念沐浴后不久,身上还透着清浅的香味,整个人似一块温玉,散发着无尽的暖意。 她入睡之时穿着轻薄,仅一条单薄柔软的睡裙,精巧锁骨前露出大量皎白皮肤,让这漫漫长夜都显得妩媚动人。 他唇角勾着弧度,眼尾挑起,手却已不安分地抚上她的腰际,将人往他身上揽,像是确认领地的野兽,就在她脖颈处蹭,而唇角摩挲着那一处脆弱肌肤,声音都变得低沉许多。 “跑什么,想要往哪里跑?现在你还跑得掉吗?” 是呀,整个佛爷府邸都是他张祈山的。 江南念嫌他蹭的痒,伸手去挡,可却连手也被人捉住一点点细密地去亲。 她感觉不对视线猛地看向条案——那里的紫砂香炉此刻正燃着几缕轻烟。 江南念顿觉背脊发凉,不觉屏住呼吸分辨了一下。 温度将这香味熏的更浓了些,让人心神都不觉怠懒下来。 “你动了我的香?所以我刚刚一直醒不来,才感觉不到你进来?” “安神香料的成分多加了一些,对人体无害,只是让你睡得深些。” 江南念面沉似水,手上微微用力卡住他的脖子。 “你究竟想做什么?怪不得今日你一路沉默不语,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张祈山看也不看那只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只是垂眸冷笑,看不清眸色,却从眉眼间看出一些狠厉之色。 “张星月,是你先逼我的。整整一个月,你都不回来。嗯?真当我死了不成!你和别人花前月下,到我这里却视而不见。” 他好似眼前浮现出她和别人在床上的那些缠绵悱恻,眼尾都气红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 所以,离我远点。 “又是一句与我何干!” 哼,招惹了我的心,岂能无关。 然而下一秒,本松松揽住女子纤腰的手臂却忽地用力,另一只手抵住她的后颈,就借着这样的姿势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唇压着唇,刚柔情辗转没两下,就显出急躁,舌直直挑开微闭的齿关,长驱直入,将来不及躲藏的拖出来纠缠,黏腻声音听着都觉脸红心跳。 “有病,去死…” 江南念最是恼他这个无资格吃醋的样子,一言不合就推开他开始又气又凶地咬人。 “大小姐,别在动来动去了。我只是好久没有见到你,想要抱一抱你。你在动下去,我可保证不了漫漫长夜不做点什么爱做的事情。” 张祈山将人揽进怀中,背脊微曲,低头轻抚她腰背的动作透出些许温情。 “谁会信你,你都用如此不要脸的手段爬上我的床了。你听听你说的这番话,你自己能信吗?” 江南念轻哼一声,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胸膛,转身就要离开。 可张祈山费尽心机才将她算计到这里,又怎会轻易放她离开,伸手捉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回一带。 “别走,我真的不会动你。你若不愿意,我绝不会勉强。” 江南念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如墨的长发散落开来,在昏暗的帷幔内,更衬得她的肌肤白皙透亮。这段时间,她的眉眼又长开了些,愈发清丽艳雅。 女子微微眯起眼眸,语气冰冷。 “你滚,还是我走?” 张祈山只是笑,一见面时那如狼似虎恨不得一口吞掉的饥渴模样已消失不见,此刻到了床上,却变得有些异样的老实。 “那你是想在这里让我抱着你睡,还是我抱你去我的房间抱着你睡?” 神经病,大半夜搁这里和她玩绕口令是吧。 “滚。” “张星月,这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 如今就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可真真是叫人伤心。” 闻言,江南念要下床的动作一顿,她微微蹙眉,回头看向那只瘫在她床上的人。 “你这阴阳怪气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人双手交替枕在脑后,唇角挑起,眼尾上扬,分明在笑,却叫人觉得笑意不达眼底。 又是这个死样子。 江南念最是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冷笑一声,翻身就跨坐在他身上。 “又让我猜是吧,行,我来猜猜看。” 碎碎念:看懂了吗? 我留了悬念,所以都不是啥好人。 月亮是黑的,喜欢月亮的人也是黑的… 第160章 清醒之后 从下方张祈山的角度看过去,只瞧见女子的小脸盈盈一点,那股子看不起他的清矜劲儿又上来了。 看的他一阵手痒,就要去摸她的脸,可江南念对他的话开始较真,就将他的手按在两侧,耳侧的发丝垂下,发尾在他脖颈处轻轻痒痒刮蹭着。 “你刚说我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还有一夜夫妻百日恩又是什么意思?” 女子逼问的模样活灵活现,那红唇一张一张地就悬在上方,张祈山看着就想要去亲吻,可江南念一错身就是躲开了他凑过来的唇。 “那张星月大小姐是承认我是旧爱?” 见他一副无赖模样,江南念就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转而就想掐死他。 气不过,直接俯下身在他腮边咬了一口。 “夫人,我们睡过不是吗?难道,我还算不得你的旧人?” 张祈山还是那副随你玩闹的笑意,江南念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泄气地趴在他身上,手肘支着下巴。 “你知道些什么?” 她刚问完,却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已被他压在了身下。 “那日裘德考下药之事,我是不是强迫了你?” 江南念心中冷笑,手上又卡住他的喉咙上,恨不得一把弄死他。 “有没有,你自己不清楚。这是真正夜审我了不成?” 张祈山太久没见她,如今凑的近了,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就是一阵心猿意马。 他馋的厉害硬的发疼,又要去亲她,被她躲开,温热的唇只落在脸颊处。 “我不是要审查你,是去张家古楼我迷迷糊糊看到了一些东西。我推理了一番,那夜根本不可能是尹新月。还有,你最大的破绽我发现了。” “什么?”江南念知道他这是试探她的意思,也懒得再陪他演下去了。 “香味,尹新月身上永远是那种玫瑰的香味。我是多日后给你挑选礼物,闻了许多种西洋过来的香水。没有一种是那日的味道,直到我在你身上闻见了。你为什么要骗我?推开我?” 这讨人嫌的家伙又在这颠倒黑白,话也不好好说,听着好似她是什么朝三暮四的女人,仿佛被他欺负了还似叫他受尽千般委屈一样。 “张祈山,像你们这样野心勃勃的政客,根本就不会放任自己醉酒对吧。 你一直都是清醒的,想要我自投罗网。你坐享其成,又不想背负恶名。” 看到女子脸上满是怒色,活像一只鼓气的河豚,却也有几分可爱。 “药一入口我就知道了,只是想知道你是否会有一点心疼我。是否愿意与我春宵一度,却算错了药性。对不起,是我强迫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张祈山没正经多久就开始发情,她还在气头上,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伸手去拦,却连人带手都被他一同揽入怀中。 “你还没说,有没有想我?” 唇又被咬住,来回摩挲,江南念睁大了眼睛,含混不清地反驳。 “才……才没有,唔!” 在这样纠缠的姿势下,她毫无征兆地咬了他一口,她动了怒,这下一点也没收着力气,张祈山只是看了一眼,伸手在唇边一抹。 “你不是说不会强迫我,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不管是谁,不管是她的未婚夫、二月红,还是其他不自量力的人,都不能将她从他身边抢走。 “所以都是谎话!” 被压在身下的女子面无表情,粉唇扯出一道生硬弧度,无声冷笑,清冷泠的眸子像是淬了冰一般,似是融了初雪的凉。 “不是,我所说都是真心话。” 她冷淡的神情叫张祈山喘的更厉害了些。 “初见的时候,你便是这样冰冷的神情。” “原来,初见我就动心了。只是那时不懂,我不要再错过你。” “我不动你,不会了…” 分明忍得眼睛都红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哄她。 “我困了,要睡觉。再敢动我试一试,我阉了你…” 江南念也不想再搭理他,直接侧过身子背对他,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张祈山不管不顾地将江南念搂进怀里,手臂看似无意实则强硬的禁锢在她腰间。 软软的,跟没骨头似的,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两人亲密的模样。 江南念真是气得不行,骂他是疯子、是随时随地乱发情的禽兽、是不要脸的神经病。 她越骂,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就越兴奋。 他将脑袋埋在江南念的脖颈间。 “嘘…别动。” “再动我就坐实你口中的变态禽兽好了。” 果真,江南念也不敢动了。 身后的男人抬腿将她的身体压制住,薄唇若有似无得扫过她后颈娇嫩的肌肤。 “乖,不闹你。我们,睡觉…” 不要脸的狗东西。 有本事,你随时困着我。 不然,我跑得你喊爹都找不见。 江南念知道自己挣脱不了,索性放宽心态,在他怀里一夜无梦睡到了天亮。 可惜想要跑路的江南念真低估了张祈山的无耻程度。 清晨,他起床回房换好衣服。 又折返她的房间,无视迷迷糊糊还在熟睡的女子的叫嚷。 直接给她套上衣服,裹着披风抱上了车直奔军营。 张祈山神色冷峻地坐在办公桌前下达任务命令,屏风后的行军床上女子仍在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些许声响睁开眼,陌生的环境令她有些茫然。 她不管不顾地下床拖拉着鞋子,甚至连前来汇报工作情况的张小鱼都惊诧万分,连话都没说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气呼呼地朝门口走去。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蓦然拉住她。 趁她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腿长的男人拉进了怀里。 “……你……”是谁…… 后面两个字在她看到男人的脸时瞬间顿住。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张祈山,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门外还有军人日常训练的口号声。 “张祈山,张大佛爷。你是不是有病,是真的有什么大病吗????” “你上班带着我干什么?经过我同意了吗?谁让你带来这里?” 张小鱼默默看了眼发脾气的女子,却对上了自家佛爷凌厉的目光。 “饭送过来。” “是。” 张小鱼转身离开,去拿之前准备好的食物。 张祈山垂眸注视着她气得泛红的双颊,目光带着浓浓的缱绻与眷恋,他也自动忽视了她厌恶烦躁的双眸。 她又气又怒。 难道她真的这辈子都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吗? “混蛋…王八蛋…狗崽子…西巴…” 江南念毫不犹豫地抬手便打,全然不顾此刻身在何处。 “为何带着你?不正是因为你喜欢动辄便擅自离开吗!我不会放开你的,此后我去往何处,你便要跟至何处。” 岂料张祈山恍若未闻,动作果决地将一件干净整洁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我不要,我也并未同意……”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往往在得到她之后,便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全身心都属于自己。 她并不相信张祈山这种人会对自己爱得死心塌地,或许只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和占有欲在作祟。 他那张英俊严肃的脸庞稍有缓和,然而眼底却流露出讥讽的笑意,随即冷笑道。 “所以当初你在我身边的娇羞与乖巧,皆是伪装出来的,对吗? 我其实并不在意你如何,只希望你能永远待在我身边。名分、财富、地位、权势皆可与你共享,我只要你这个人。” 那是因为她太过清醒,她比他所想的还要务实。 “一切都是利用罢了!” 张祈山的眸色变得黯淡,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再次抬眼时,才和声细语地哄她。 “那就继续利用下去,我不介意。” 碎碎念:意外吗! 所有人都在谎言中拉扯! 第161章 军营打架 又或者说,有时候明知没有结果,却还是止不住对她动心了? 她并不觉男女间的情情爱爱有何意义。 不过是图一时鱼水之欢,享一时虚妄之乐。 即便她真的哪一天爱上谁,这份感情也定然无法长久,反而会成为一种束缚。 因为,她本就是个喜新厌旧恣意妄为的人。 在她看来一夕之欢露水姻缘,算什么关系! 可在固执己见不愿放手她再与他人胡闹的张祈山看来,需得时刻将她留在身才心安。 一番折腾打闹之后,知晓他这次是动真格的。 江南念也没有想做的事情,便貌似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既是如此,她也无需藏着噎着了。 换个地方找找乐子也好。 江南念扯着唇,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慵懒地抬眸看向张祈山。 “好啊,到时候可不要给我收拾烂摊子嫌弃麻烦哦…” 那就玩大一点好了! “不会,你尽管玩。” 张祈山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桌子上的案卷,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瞄向门外。 接受良好的女子心不在焉地吃过东西,便风风火火地带着他的副官出门去了。 也不知,这小祖宗会不会又惹出什么乱子。 军营里可不比外面,兵油子和混日子的山匪水匪可不在少数。 出口晕素不忌的大有人在,就女子那脾气可不会忍。 这会已经换过衣服的江南念,站在附近训练场上看新兵训练。 “大小姐,你又怎么招惹佛爷了?”跟随在侧的张小鱼略显诧异。 “……估计是那王八蛋发疯了。”江南念叹口气,这次的事情的确出乎她的掌控。 浅绿色的短袖衬衫,长款野战服裤子,掐腰的设计将腰部线条线条展露无疑,再加上叁公分的作战靴,头发略盘起露出白腻的天鹅颈,卷檐帽搭在头顶,整个人英气蓬勃。 隐约令人遐想那雪腻之下的动人,加上她冷清的眼眸,隐隐透出一股禁欲感。 明明穿的是最严肃规矩的军服,却凭添了几分旖旎气息。 女子鞋跟与地面碰撞出“哒哒、哒哒”的声响,在整个空寂安静的训练场显得特别的清脆。 这时候足球场大小的训练场上,一个连队的战士们正在绕着操场做负重五公里的越野慢跑。 前方一名身着墨绿色作训服的军官,其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紧盯着这些人,不时吹响胸前的口哨,同时没好气地吼道。 “没吃早饭就没力气了吗?一个个跑得跟狗熊一样,是不是所有人都想多加两圈?” 认识她的人,心中自然暗自不满,认为张祈山胡作非为,带女伴进军营成何体统。 然而,也有一些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眼中随即闪过强烈的欲望和贪婪,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女子被压在身下那娇喘哭喊的模样,嘴巴里还说出一些不干不净的污言秽语。 底下呼啦啦的站着百十来号人,大概分成几拨。 其中一拨是以张家人为首的,而另一边则是一群有些匪气的人,脸上都带着怒气,挽着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气势。 还有一拨人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思,也不急于站队。 “怎么?这小娘们打了人就想算了,我兄弟脸上那一巴掌就白挨了?” 对方为首的人说道。男人一脸的凶相,目露凶光死死地瞪着对面依旧漫不经心的江南念。 后面另一个男人也跟着跳出来嚷道:“这个小美人,必不给我们道歉,我非操死她不可!” 男人说着就想冲过去好近一近美人的身,晚上休息好有一些睡前谈资。 “操你娘的,你这一脚差点让老子断子绝孙,真他娘的狗日的,当自己是仙女呢,我就看你长得还行过去问个话,还真给脸不要脸了……” 说着猥琐下流的目光就落在江南念的身上,仿若恨不得扒光对方的衣服。 “还想要你一双眼珠的话就收起你的视线,她是张家人。佛爷亲自带过来的人,你们是有几个胆子敢动我们张家的人?” 张小鱼上前一步挡在她的跟前,此时浑身上下被阴戾冷然包裹着,倒让那个男人冷不防心里一颤,顿时方才嚣张的气焰弱了几分。 “归队,受罚。” 张小鱼是从头到尾都看见整个过程的,知道这件事的导火索虽然不过是嘴巴花花想要调戏路过的江南念。 但真正让他们怒不可遏的却是江南念被那个男人抓着手调戏,随后江南念直接踹了一脚甩了几鞭子。 他们人多势众,又被落了面子,自是心中不服。 “张祈山此举何意,我等并非非要当他手下的兵不可。我等兄弟下山投奔他,也不过是混口饭吃。” “他张大佛爷自己违军规,带女子入军营。我等不过说几句,为何就要挨打?老子不服…” “对,老子也不服。大不了另寻明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江南念百无聊赖的扫了一眼众人,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哼,连女子都打不赢,还如此强词夺理,真是不知所谓。就凭你们这副草包模样,也有脸嫌弃别人。” 这动静不小,此时,一双深邃的黑眸正冷静地注视着底下发生的一切,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副官进来时,只见佛爷负手而立于窗前。 “佛爷,底下那些新投来的刺头正在闹事呢。” “嗯。” 张祈山淡应一声,似乎也没提起太大的劲,但对于女子穿着军服却有些好奇。 “不必管,让她玩。” 她有分寸,那群兵油子该敲打一番了。 毕竟这一身制服代表的是他们的身份,在外面做的任何事情都会受到影响。 底下江南念清冷的眸睨着对面那群男人,遂冷笑道。 “看来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是存心找麻烦?我以为军中个个是热血好儿郎,看来是我高估了你们,什么垃圾玩意打不赢就想做逃兵。你们这种人去了那里都一样,反正死的够快!” “臭娘们,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一张脸长得是挺漂亮的,但这嘴可真毒,信不信一会儿老子让你上下的嘴巴都给堵个严实!” 之前想要占便宜的那个男人眼底染上邪佞,嘴里的话更是下流不堪。 “这娘们性子泼辣,怕你制不住啊。”另一个人讪笑道。 那男人手背往嘴唇狠狠一擦,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邪笑。 “老子就是喜欢这种热辣小辣椒,在床上跟死鱼一样有啥意思,这样的玩起来才有劲!” 这几人的话让江南念俏脸犹如覆盖寒霜,拿着鞭子的人手动了动。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仿佛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一侧的张家人跟张小鱼听着对面几个人一番下流的话早就脸色下沉,眼底隐藏怒意,隐约着下一刻就要爆发。 对面那人身后跟着的人一齐爆发出猖狂的笑意,无数粘腻的、肮脏的视线游离在女子身上。 纵使周身泛着令人心惊的冷意,可她面上却还在笑,笑的令人想要更多。 江南念眼角荡出些许漫不经心的笑。 “既然不服气,那就手下见真章。张家人,都不准动手。” 张小鱼微微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张家人见张小鱼摇摇头心里了然,便退后几步看好戏上演。 “一起上吧,小垃圾!” 话音落下,对面男人就看见绿影窜到门面,还未反应过来,最前面的男人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的刺痛,紧接着整个人就被一拳撂倒到了叁四米外。 “卧槽,打人不打脸…你这个小娘们不讲武德…” “打你就打了,讲你爹的武德…” 这边处理了一个,另一个冲上来的男人却感觉对面身影一闪,然后手腕处的传来“嘎次”的骨头被错位的清脆声响。 “啊!我的手!” 男人哭嚎着捂着手倒在地上,脱臼的那只手宛如失去支撑垂直耷拉着。 “不是喜欢摸么,晚上唱个十八摸给你爹听听…” 人群中的女子动作干练的又将一个人给撂倒,一脚踹在另一人的下档,那人立马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嚎。 “我尚未有子,你竟敢踢那里?” “像你这样的废物,怎配有子,废了倒好……” 鞭子挥舞得虎虎生风,绞着好几人如一串糖葫芦般随风飘荡,左右摇晃。 打斗中夹带着凌厉的劲风,刹那间便将那些人击退数步。 须臾之间,那叫嚣挑衅的二十几人瞬间倒在了地上,或哭嚎,或继续放狠话,或疼得跪地求饶,好一幅凄惨景象。 江南念气息沉稳,不见丝毫喘息,漫不经心地挥动着鞭子,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地上那些哀嚎呻吟的人,眼底尽是不屑与嘲讽。 轻啧一声,发出一声嗤笑。 “十四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人是男儿。皆是些无能之辈,甚是无趣。 要当逃兵的,回去把脖子洗干净等死吧!” 躺着的兵油子好似忘记了自身的伤,还有闲心逸趣问有些文化的同伴。 “这小娘们说得是个啥子?” “…” “说咱们没有一个真爷们!” “放屁,明儿老子再找她练练。今儿是老子没有做好准备…撕…这小娘们真够劲儿…” “…” “大哥,要不,咱就不去了吧…” 第162章 疯子练兵 打了一架的女子如释重负,心底的郁结消散不少。 江南念双手插兜回去找张祈山的时候,也不管他在做什么直接开口下命令。 “张祈山,给我一支队伍。” 下方正商议军需的几名部下面面相觑,神情难辨。 领头的人刚站起来,张祈山便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 他的额角突突地跳,头痛欲裂,不想再听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张祈山看了一眼坐在他办公桌上的女子,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要队伍做什么?” “练兵。你不是想时刻带着我吗,我自己找点事做。” “我把张家人拨给你,他们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听话,有点武功,任你使唤,不会有不长眼的惹你生气。” 张祈山走过去,轻轻环住她的腰,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南念手环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 “不要,没意思。我要你军营中最不服气的刺头兵油子,野狗调教起来才有挑战性。” “张星月大小姐果然有魄力。” 江南念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给不给,不给我就去找红官打发时间了。” “你还是待在我身边比较合适,别想其他的了。” 却见张祈山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不冷不热的道。 “如你所愿,大小姐。想做什么都随你,悠着点玩。” 翌日,晨间。 对于门外张祈山喊起床的声音听而不闻。 最后烦了,以她扔出去的枕头掉落在门板上一响才停止。 “滚,稍后到。” 张家人用过早餐集体刚出门不久。 换过衣服的江南念直接从十米高的阳台一跃而下,骁捷的身形已离弦般飞蹿进备好的车里。 开着车的女子出了城区全速疾奔,远远看见张祈山车子的残影直接加速。 进口车引擎声隔着百来米都能清晰传入耳中,动作麻利的熄火跨了出去。 “以后不用特意喊我起床。” 江南念神情冷漠,越过他们,大步往军营走去。 张祈山笑了笑,随即往另外一条路而去。 张家人等人紧随其后,神色恭谨,噤若寒蝉。 江南念来到小型训练场,她戴着墨镜,气场强大,走进去时,不知有多少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却毫不在意,稳稳地坐着,翘起二郎腿。 她一坐下,张小鱼就端上茶水。 江南念慢慢地喝了口清茶,似笑非笑地说:“入了我名下的兵,最重要的是听从命令。军令如山,违者严惩不贷。” 那些被她选中的兵痞子,在昨晚接到通知时,根本不以为意,有的甚至公然作对,打了一整晚的牌。 第二天,一张张看好戏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情。 早上六点,伴随着一阵号角声响,打破了不知多少人的美梦,早就训练出非常人的应急速度。 “娘们家家的,回去玩胭脂水粉吧。” “就是,张祈山的女人又如何。” “大早上,玩我们呢?” “点名开始,未到者迟到者十五板子!”江南念神情冷淡却似在睥睨众生。 “现在,开始。” 台上女子眸色淡然,语调平静,彷佛在说她要喝水吃饭一般。 张小鱼的视线往下,江南念正漫不经心地摩捋手中的鞭子,鞭尾红缨刺眼。 未到迟到者被按在大庭广众之下堵了嘴扒了裤子凶残的打板子。 女子摇摇头,犹如桀骜的白天鹅,唇微勾:“在军营里听不懂命令的士兵留着有何用。” 这女人就跟罂粟似的,他妈的简直有毒,一看就觉得裤裆鼓胀,恨不得干死她。 训练场上有人脸色一沉,扬着唇冷哼。 “你有什么本事训练我们?” “要么你们有本事打败我,让我心服口服。要么就闭嘴老老实实训练。” “下位者有什么资格质疑上位者,这里天大地大老娘最大。” “凭什么?”人群中有人扯嗓子喊了一句。 江南念嘴角荡出些许笑意,眼神反而划过这些神色各异的脸庞,遂轻描淡写的提醒他们一个事实。 “就凭我是你们的长官,凭我能坐在这个位置,怎么?还是不够资格?如果有想法的,有本事就踩着我的脊背爬上去再说,眼下打不过我的,就给我闭嘴,部队里服从命令就是军人的本职,我想你们不会忘了吧,开始。” 对于下方的挑衅,她也见招拆招,根本没在怕的。 挑战她的练家子嘴角溢出一抹笑,才刚说了一个“还……” 瞬间感觉到前边一股劲风直冲着面门,女子已经拿下墨镜只身前来。 “要打就打,废什么话。日后上了战场,难道还要鞠一躬再开始。” 挑战者老谢出身于江湖世家,自小锻炼身体,成年后在部队混日子,但只抵住了前边第一击,却见白影一闪,那势如破竹之势叫他心里一颤,接连后退几步,堪堪用手肘挡住了面门的那一击。 他习的八极拳,八极拳是一种激烈的近距离战斗。注重拼搏,不闪不躲,注重打破对手的架子,然后寻找突破口。 拳法狠辣有力,且每一拳都是要人命的那种力度。 他从未料到自己败得如此之快,也未曾这般心慌意乱过,毕竟那种濒死之感是截然不同的。 被一脚踹倒在地,五脏六腑仿佛都要吐出来一般,他跪趴在地上,捂着疼痛难耐的腹部,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虽说同属军部,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尤其是在军营这种地方,他向来瞧不起张祈山这种外来户带来的女眷。 后来的挑战者中有比试枪法的,可还没等组装完成就被江南念用枪顶着额头认输。 “这女子好生厉害,竟然打败了所有人!”有人惊叹道。 “这婆娘确实厉害,连老子都心动了。”另有人啧啧称赞。 “大小姐这次是来真的了。”楼上的小副官低声呢喃。 张祈山却毫不意外:“她向来擅长玩弄人心。” 总而言之,此女一战成名。 赢了所有人的女子反而往前走了两步,似笑非笑地说道。 “都不服气是吧,浑身都是牛劲,既然如此,看见了吗,训练场一圈一千五百米,你们今天必须跑完十圈,没跑完的……不准离开吃饭。” “不是看不起女人吗?怎么连你们看不起的女子都打不过?我平等地看不起你们每一位,在座的都是废物。” 如今江南念可以轻松自如地踩着他们的脊背,用威严的目光审视他们,将他们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碾碎。 一众兵油子也不敢再冷笑反驳质疑,更没人敢说这种“你他妈的凭啥命令我”的话。 属于她名下的兵油子们虽然心有不满,但都被她训练得服服帖帖。 然而,当看到丰盛的中餐时,他们脸上的笑容还是难以掩饰。 现在,暂时作为她的副官,张小鱼恰到好处地代表长官安抚众人。 张家大小姐固然漂亮,但手段狠辣果决,新官上任三把火,恩威并施。 第163章 今夕何夕 之后每日,皆按她训练特种兵之法锻炼。 如今军中提起她,便是“这个疯子,实乃变态”。 唯有更严酷之训练方式等待他们,未有最狠,唯有更狠。 白日黑夜,不分时辰。 或正用饭休憩,但凡哨声一响。 他们便需飞速集合听令,令军营中其余的士兵皆瞠目结舌。 私下钦佩她之人愈发多矣,盖因军营每半月之战,她部下胜者愈来愈多。 其部下打法亦愈发狠辣,几近不要命,其名下之人配合愈佳。 纵是女医女护,亦能配合无间。 抬起受伤的士兵就飞速前行,寻找安全地方进行处理。 原本,她让女医生护士前来军营。 面对一些士兵对她们的调侃和恶心的目光打量。 江南念上前两步,脸色倏然冷下来,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只听她面无表情地陈述。 “在战场上,不会因为你们是女子或医生护士就放过你们。因此,你们必须加入日常训练,随时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至于你们这些取笑和看不起她们的人,最好拥有金刚不坏之身。不会受伤,打不死,也不需要她们的救治。 军人的使命是服从命令去战胜敌人。医生护士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在这里,没有男女之别,只有合格的士兵之分。” “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下一次,你们是一个整体,而不是个体。” 台下众人早已习惯了她的训练方式,虽然一时有些惊愕,嘴唇微张,但还是齐声回答道:“是。” 七月份初,烈日炎炎,中午时分,却见偌大的训练场上,众人都在整齐划一地训练着。 每天让他们进行对抗演习,每个人轮流担任各种岗位。 对抗演习整整无昼夜般 ,团里经常制定各种小规模的演习,加强单兵作战以及联合作战经验。 江南念接着在军营待了差不多俩个多月的时间。 甚至连张家都回去的少,需要的各种物品都是张小鱼回去拿。 至于其他想要见她的人,都被张祈山有意识的隔开了。 他们也没有理由借口闯进戒备森严的军营来。 因此,当江南念双腿支在张祈山办公桌上,霸占他的位置休息时。 张小鱼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位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的女子,轻轻地为她扇风。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迅速接起。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孩子的哭声,张小鱼简短地回答了几句便挂断了。 正在休憩的女子按着眉心缓缓醒来,皱着眉头问道。 “有何事?” “霍三娘诚邀您参加她儿子的百日礼。” “为何不早些告知?训练照常进行,我独自前去即可。” “是。” 自从江南念从霍府回去之后,她仿佛就人间蒸发,直接跟他们都断联了,电话找不见的状态,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们利用自己在江城的人脉找了一圈也还是没能从军营把人忽悠出来。 还是张祈山出门去外地开会,霍三娘打了无数遍电话刚好被张小鱼接到。 才有了她忙里偷闲出门一趟。 从车上下来,江南念身着绿色短袖作训服,作战长裤,脚蹬军用中筒靴,走进了霍三娘现在居住的宅院。 她出现的瞬间,有人突然皱起眉头,这女人分明还是那个样子,可举手投足间的风情却又像是换了个人。 她背脊挺直,步伐稳健有力,既有军人的飒爽英姿,又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当她幽深的目光骤然刺过来时,抱着狗的五爷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收缩,心跳也开始不规则地疯狂跳动。 而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另一些人的心思也彻底陷入癫狂。 更多的人则从这个美丽得不似凡人的女人身上,品味出了“宠辱不惊”这四个字,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抱着孩子的霍三娘正在清凉但不算冰冷的凉厅里招呼众人。 “三娘。” 原本提前到来的齐铁嘴,解九眼中却是有些许的不耐,一直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过来,这才诧异的抬起头。 忽然对上女人那笑盈盈的水眸,蓦地瞪大眼睛。 而霍仙姑咬着唇,上去拉着她就往里边走。 “姐姐,你最近都忙什么去了?我们都找不到你,人间消失一样。” “被张祈山那混蛋弄到军营去了,我忙着练兵呢。” 二月红却是一改之前的不耐烦,在她面前笑的温柔似水。 “我还以为是月有了新人忘记旧人了呢。” “一群刺头,可不是新人么。” “月月儿,你…这身可真是…特别。” 齐铁嘴震惊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什么词儿夸赞她。 上前抓着她的手,恨不得贴上去一般。 江南念却是轻佻眉头,好整以暇的笑笑。 “那八爷喜欢吗?” “…月月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而角落里曲着腿的陈皮却抿着唇,眼神从未在那穿着军装的女人身上挪开过,不管是那女人的一颦一笑,还是冷然下来的眉眼,他能感觉到自己许久未曾如此激烈跳动的心脏一如初见时那一刻 一模一样。 激烈而狂热。 盛夏时节到来,出了一身热汗。 江南念寒暄几句起身去她住过的房间简单洗漱,换了一件宽松的裙子尚未出门。 有人直接进来了,不用回头也知晓是谁,手肘被往后一扯一拉,那熟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月,都不想我吗?可是我好想好想你。” 江南念在听到附近走近的脚步声后,却是眸色一沉,故意凑近,踮起脚尖,唇瓣轻触二月红的嘴角,吐气如兰道:“红官,怎么想我呢?” 女子整个人柔弱无骨般地跌入他怀中,感觉到她的手暧昧地往下移。 “日夜思念,孤枕难眠。” 二月红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舌也跃跃欲试,唇因为她的亲吻触碰而瘙痒难耐。 “红官,你这就硬了?” 伴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垂眸,映入眼帘的是许久未见的女子宛如妖孽的那张带着淡然笑意的脸。 二月红随即低声道:“能不硬吗,我想着你都能硬,要不要试试?” 江南念歪着头,没回答他的话,却是提起膝盖,抵住那拱起处,双手也搂着他的腰,闻了闻他身上的香味低声蛊惑道:“红官,心好急。” 他见到她的那一刻便难以自抑,一路尾随至此守在门口,又怎能轻易放过她。 二月红的语气眷恋万千。 “与你在一起,我无意做那清心寡欲的世外之人。见不到你,思念若狂。” 此刻他缓缓凑近,两人的唇近在咫尺,呼吸间满是暧昧的气息。 他的眸色渐深,低头轻轻吻住她,舌轻启她的唇,温柔地吮吸着。 似要融化似的软嫩,略吮了一会儿,舌翻天覆地般搅动,咂尝她的香涎,恨不能立刻时把她吞进肚子里去才好。 引着她与自己唇舌绞缠,欢狎而亲昵。 “把你藏起来才好,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心下快惬地叹息,纤长清亮的乌眸里,透出骇人的欲念思念。 欲壑难填,做的越多,越是难以满足,想要完完全全地霸占拥有她。 第164章 人心易变 其实在江南念看来,这对命运里纠缠的师徒,二月红与陈皮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人。 陈皮出身市井,生性桀骜不驯,与旁人也不亲近,不仅不搭理人,而且一张嘴说出的话往往刻薄讽刺居多,自然就得罪了更多的人。 二月红自小在梨园里看透人心,表面上一副温和八面玲珑、与谁都要好的样子,实际手段也是阴险毒辣。 说起来也可笑,可偏偏他俩钟情的女子总是同一人。 比如现在,师傅在屋内环着江南念锲而不舍地要亲热。 屋外,陈皮不甘心的站在墙角散发戾气。 好似,他迟来了一步,就总是错过了她。 二月红不知道女子此刻心里对他师徒俩的想法。 他只知道接吻的女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走神! 她在想什么? 他抿唇,盯着她,脸色愈发难看。 没了那些故意抬手撩拨、逗弄的动作,哪怕二月红欲火焚身、浑身燥热,却也感觉到了她的敷衍。 ……是已经玩腻了吗? “这个时候还在想别人?” 修长的五指深深插入她的发间,江南念忍不住咬了他一下。 他肆无忌惮地利用她喜欢的样子,引诱怀里本就定力不太好的江南念,主动贴上来和她亲近。 可越是这样,二月红心里却越发沉寂。 他语气里带着一点委屈,哑着嗓音喊,“月,你在我怀里想着谁?” 二月红木然低头,目光盯着她,欲望映在他幽暗的眼底。 无数肮脏暴虐的想法席卷而来。 想艹她。 想要在她浑身上下都印下自己的记号,让她身体的每个颤抖战栗都是来自于他,让她每时每刻都想着和自己接吻、做爱,只专心致志地取悦他。 要江南念从头到脚,连带着一颗心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我在想,为何你们师徒每次都如此默契。前后脚地来找我,做师傅的明知道徒弟在外边,还要故意当着他的面与他喜欢的女子亲热。” “你说,这师傅怎会如此狠心?” “我只是想让他明白何为尊师重道,他喜欢的女子师傅也喜欢,他理应主动放弃。况且,青涩的小徒弟怎比得上师傅?这难道不是你这个迷人的小妖精亲口对我说的,嗯?” “难道,月就不坏吗?你不也是故意而为之!” 她呜咽着摇头,想要说话,却被二月红用力地捏住下巴,紧紧握着她的手,继续亲吻着她。 她被吻了许久,美丽的眼睛通红,泪水满溢,口中带出的津液,在她与他的唇角间连成一条淫秽粘稠的银丝。 真是要命的诱人。 他用拇指轻轻擦掉江南念唇边的一丝丝线,这回反倒不着急了,喘息着低声笑了笑。 “给还是不给?” 江南念一边推开他,一边狠狠别开脸,打开了门,没有搭理他。 “我不想被他人误解成急色之徒,白日宣淫之事还是罢了。” 二月红顿了顿,垂眸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二月红眼神扫到附近的身影,忽然低头凑近,两只胳膊圈住她的腰,挺拔俊俏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脸。 “晚间去我府上可否,我给你好好按摩一番。” 他手指按在她细腻的腰上摩挲,轻声哄她,“我想你近日过于劳累,理应放松放松。” 二月红低笑两声,望着她的眼底满是清亮的笑意,声音勾人摄魄。 “我亲自侍奉于你,可好?” 江南念推开又被搂着亲吻了一番的二月红,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二月红倚在门边,看上去懒洋洋的,半弯的眉眼始终望着她,眸中的光泽更亮。 犹如刚做了坏事的猫。 “月现在这般听张祈山的话了不成?” 江南念亦眼眸弯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盈盈一笑。 “好呀,有何不敢。” “那就恭候大驾了。” 走过来的二月红闻言,唇角勾起,不经意的一笑却风华万千,仿佛能令花草失色,他不准痕迹理了理衣摆。 “我们过去吧。宴席要开始了。” 路过转角的时候,许久得不到回应的陈皮,低低唤了一声。 “姐姐…” 女子面容上情红未褪,睫毛闪动,浅墨色的双眸明亮冷艳,即便是这种时候也处处透露着游刃有余。 “怎么了,小橘子。” 陈皮低垂的睫羽颤了颤,摇摇头。 “无事,宴会要开始了。” 三人一起回了凉厅,除了相熟的几人再无其他人。 齐铁嘴驾轻就熟的充当了礼仪,流程走下来。 小宝宝也困了,被奶娘抱了下去。 一众人一边吃吃喝喝一边闲聊。 撤了残羹冷炙,换上茶水果盘八宝零食攒盒。 二月红捏捏她的手心,“我先回去收拾屋子,等你。” 留下其他面面相觑的人走了。 解九见此,便知她的意思。 也起身跟随二月红身影先行离去了。 不知在想什么的齐铁嘴也提着袍子追上解九,一路往外去。 屋内暂时就剩霍仙姑在此,江南念别有意味的瞧了她一眼。 “姐姐,上次多亏你帮我出面。此恩我铭记在心,日后若有需要,姐姐尽管吩咐。” 轻抚着凑近的霍仙姑的黑发,她淡淡一笑。 “我的恩情可不是那么好欠下的,待日后时机合适,我自会讨回。” “一言为定,绝不食言。” 眼前的霍仙姑肌肤白皙胜雪,宛如出水芙蓉,眼眸明亮如星,脖颈下还有淡淡的吻痕。 “小仙姑,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是否满意?” “老太太去世,他前来宽慰我。我们都喝醉了,一切便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江南念在心里暗自吐槽,九门可真是一脉相承的孝子贤孙!!! 霍仙姑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移开,似乎是想要隐瞒什么,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你是想借孩子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吗?”好愚蠢的想法! 江南念困得睁不开眼,本不想追问,却洞悉了她的心思,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不甘心,我想得到他。我要他的身心都属于我…” 望着正在外面遛狗的男子,霍仙姑内心的欲望逐渐平息,但心中却又生出几分奇怪的烦闷感。 “他无意间喝了我给你姑姑准备的落胎药,这几年是不会有孩子的。而且我再也没有一粒保胎药能救你的命,男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说过,你可以把他们当作你的垫脚石,但不要轻易把你的心交给他们!”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姐姐也觉得他不是我的良人吗?所有人都在提醒我,我们已经不合适了。那谁合适呢?” 美人微微一笑,如霁月流光,春花烂漫,动人心弦,就连窗外满树盛开的紫薇花也黯然失色。 霍仙姑也有瞬间失神,待回过神来,将头埋在她怀里,嗅着女子身上淡雅的香,含含糊糊地说。 “可是,我只是喜欢他罢了……”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情谊,并不适合九门的所有人。唯利是图的土夫子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在我看来,你想要借腹生子谋取更多的好处,还不如去找八爷。” “他胆小但为人不错,你没发现吗?他和谁的关系都很好,简直就是团宠。” “我又不喜欢八爷,还是算了吧。姐姐觉得五爷怎么样?” “至于吴老狗,他为人和善,交际广泛。在江湖上人脉很广,你不如就利用这一点让他带给你更多的利益。可是你也别忘记了,他父亲哥哥都折在地下,他靠自己得了五爷的名头。你们在一起,最后搞不好两败俱伤。还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吧。” 霍仙姑动了动唇,眸色幽深,她按住自己胸口,胸口之下,心跳惴惴不安像是要跃出胸膛。 她花了好一会时间才平复下紊乱的心绪,深呼一口气。 “既然借腹生子不行,那我便多睡几回无老狗。我这般貌美,倒便宜了他。不睡白不睡,就当我嫖了他…” 少女抬眼看清笑的女子,睫羽卷翘像是羽扇,双眸清湛,看似温柔无害,实际以玩弄旁人心为乐的霍仙姑已经有了后来的几分心性。 “小仙姑你可真有意思…” 第165章 狗东西不配 七月流火,杨柳风拂,一匝匝细碎的紫薇花似云蒸霞蔚。 窗外已至盛夏,花意满满,绯意靡靡。 凉厦里整洁,虽是盛夏,角落小几之上的冰鉴里盛着许多冰块散发着丝丝凉意,一旁的软榻上,摆着一盘解九未下完的棋局。 江南念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懒懒散散的趴在窗棂处消磨时光。 霍仙姑离开了,她的小情郎狗五爷抱着三寸丁进来。 他一只掌拍打着三寸丁的身体,小狗崽子便圆滚滚的跑向她。 既使霍仙姑已经尝过鲜了,江南念也不想和他之间相处起来太过尴尬。 毕竟她撞破了小情侣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又清楚狗五爷对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感情…… 总而言之,她清楚他的本性,那她也懒得在狗五爷面前伪装,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姐姐,说来看三寸丁,一次都没有来我府上。”他音色浅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回转身,随意摸了两把跑过来的狗崽子。 看着似笑非笑的女子,狗五爷心跳不知为何蓦然加快。 他如玉的脸颊有些许泛红,尽管知晓是自己是随意找的借口,却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般不满地抱怨:“你这样言而无信对我也太过分了吧。” “五爷,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江南念低头研究解九那盘棋局。 狗五爷几步走了过来,依靠在她身边。 “姐姐你这话是何意,我不太明白?” 江南念夹着棋子的动作一顿,面上仍是未流露丝毫情绪:“五爷身边有佳人,还敢来招惹我。我怎么记得你好似不敢怎么接近我,怎么,现在又敢见一个爱一个了?” “姐姐,我没有见一个爱一个。” “我就是想要见一见姐姐!” “见我做什么?我们关系好似没有到这般近亲的程度?” “我和仙姑是以前的事情了,不算数了。姐姐,我也…想见你。” 女子轻轻落下一子,眸光一黯。捏住他凑过来的下颌,垂下眼帘。 她看着眼前狗五爷强作镇定的模样,抿着唇一笑,玩心大起,勾住他的脖颈,好似作势要去吻他的脸颊一样。 “喜欢我?”江南念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眼里甚至笑出了一点点星星点点的泪花。 “没有什么,没有过分关注我,还是没有和小仙姑有夫妻之实?” 女子落在他耳畔的声音低哑,撩人心痒又震耳欲聋。 “你怎么会知道?她连这个都告诉你,我是情非得已是酒后误事是…” 听见外边轻微收敛的呼吸声,江南念似笑非笑又带着点蛊惑人心的勾子看向狗五爷,而他恰好也抬起眉眼。 视线相对,窗间错落明媚的阳光勾勒出女子的明眸,像是藏了万千流光。 鬼使神差,他想要凑近她,在这一瞬想要吻上她的唇。 江南念却一把无情地推开了他,脸上溢出揶揄讽刺的笑。 “如果你承认是见一个爱一个,我倒还高看你一眼。 你以为你是谁,怎么你认为我会要别人睡过的男人。你配不上仙姑,配不上她对你的情谊。” 她手指柔软的触感和讽刺的话语令狗五爷一怔,失手打翻了一旁的棋奁。 满地棋子落,皆是局中人。 屋外娇俏的女子满脸的泪水,手中端着的水晶琉璃盘好似她的心意砸在地上摔的稀碎再不似从前。 “仙姑,这就是你心心念念非他不嫁的良人。一边贪图青梅的欢喜,一边倒来招惹我。不过是个狗东西,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 江南念一边勾成出男子心中的欲望,一边又用极为平静的语调告诫屋外的霍仙姑。 霍仙姑说不出话,他的声音她分明能听得一清二楚,什么话都抵赖不得…… 她就是刻意的。 “你,是故意勾我说这些话给仙姑听的是吗?”他愤怒又茫然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 “不过是,礼尚往来……好玩罢了。谁让你非要来招惹我呢,台子搭上了不唱戏可惜了…” 江南念戏谑的音调很难不能让人听出其中幸灾乐祸的意味。 “果然,美人关难过…” 抱着狗的五爷略含嗔怒声音在上方响起,似近似远。 经过啜泣得梨花带雨的霍仙姑之时,他轻轻道了一句歉。 他垂下眼睑,纤密的羽睫落下阴影,目光落在她满脸的泪上。 “对不起,仙姑。是我误了你,我也配不上你…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会帮你。” 霍仙姑没有立即回答,盯着绣鞋出神了好一会,才缓缓抬头清眸含泪凄然一笑,自嘲失笑。 “是我自己要喜欢你,是我爱而不得。是我要缠着你,你不爱我我不怪你。但是,你永远亏欠我…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他只能提脚慢慢往外走,一时之间觉得自己负了真心待他的女子。 凉厅里的江南念眉眼垂下,眼瞳带着似有若无的清浅笑意,似乎极为擅长隐藏情绪,让人根本猜不透她心底所想。 “仙姑,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哦!” 霍仙姑渐渐逼近漫不经心看过来的女子,指尖摸了一点眼尾处的泪水,红唇微启。 “姐姐,你说我哭的美吗?有没有让五爷起了亏欠之心?” “美人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怎么不美呢。真真我见犹怜…” “姐姐,突然好像也没有很难受了。利用男人原来也这般有意思…还好我接上了姐姐的戏。” “小仙姑好生聪慧,一点就通。看来,以后九门有你一席之地了。” “姐姐说的对,狗东西见一个爱一个。没有你也会有别的女子,我只是他权衡利弊之下被放弃的那一个。那我为何不能利用他呢,坐稳我的霍家家主之位。” “仙姑这般想就对了,找一个你喜欢的不如找一个爱你至深又位高权重的人。” 说到底,她对五爷的感情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 男女之情?或许有几分,但她本就是个极有野心的人。 她其实也难以保证这份爱能长久,或许她的确喜欢五爷。 但这份年少时的喜欢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也许最后面目全非。 反正到最后,她只能爱她自己。 “那姐姐呢?所以你会选张大佛爷?” 江南念噗嗤一笑,摇摇头。 “张祈山算什么位高权重!这乱世光有美貌却无力自保的女子,命运如草芥半点不由人。” “若我空有美貌,我只能做一个张家没有自我的傀儡夫人。又或者沦为张祈山这种军阀的掌中雀笼中鸟,一件随时可以换取利益的华美衣服。” “一见钟情是什么,说来可笑。不过是始于颜值,谁会透过你的脸去研究你的灵魂。” 她淡漠的道,仿佛是最后一次告诫提点。 “爱是人中龙凤才给得起的东西,真正的情种只会出生于大富之家。 有财力有内涵修养、充满灵性的人,才给的起,愿意给,不算计和权衡利弊。 普通人活着已经耗尽全力,尔虞我诈权衡利弊为自己谋划,哪里还给的出去真正的爱,哪里有时间精力当”情种”。”注解:原文出自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 “所以,仙姑。去找一个原本就有爱的人交付终生。 而不是你去找一个原本就没有爱的人满心满意的苦苦哀求他的爱。” 霍仙姑生了这么一张美丽动人又纯又欲的脸,骨子里却是个野心十足,却又专横与强势之人。 真是有趣。 那么就来看看,她能走多远呢。 “姐姐,这是警告?” 霍仙姑眉头微蹙,撩起鬓旁散乱的墨发。 江南念勾唇一笑:“不,这是我的答案。” 碎碎念:有在看的吗? 第166章 结业是活下去 傍晚时分。 与神清气爽的她不同,陈皮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他们接连找她,陈皮远远地保持着沉默,也不凑近。 等她准备告辞离去时,才从角落缓缓拖着脚步走来。 见女子依旧沉默,陈皮垂眸,原本半闭着的眼中的阴冷化为委屈。 “……姐姐。” “有话直说。”好不容易清闲一些,她实在懒得去揣测他们每个人的心思。 无非就是吃醋,心里不平衡罢了。 “你现在要去找师傅吗?” “也许吧。” 最终她没有去红府,满大街的学生正在进行捐款支持抗日。 因为七七事变揭开了全国抗日战争的序幕。 张祈山的电话打了过来,让她赶快回军营坐镇。 他们还在回来的路上,怕军营里有人闹事,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陈皮,我有事要回军营。你帮姐姐把三娘母子护送到你师傅府上,请他关照一下。” 也不等他回答,便回房间重新换了衣服,急忙开车回军营。 一番杀鸡儆猴之后,军营也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晚间,张祈山终于赶了回来了。 开完会做了一系列人事后勤保障布置的张祈山,察觉到她的异常,便问:“怎么,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我收到消息,三娘的夫君在最近支援前方抵抗的名单上。军情紧急,祸福难料。” 江南念睁开眼,原本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焦躁。 她只垂着头,头发从帽子边缘掉落出来有些松散,身上的短袖解开了两粒扣子,凌乱中更有一种不羁的美感。 一路风尘仆仆、追星赶月回来的张祈山捏着有些发疼的眉心,语气中带着些许倦意。 “军人哪有享受国家俸禄却逃避危难的?” “是呀,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我只怕她接受不了……” 未尽之意她没有说下去,有时候提前预知结果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她撇下处理公务的张祈山往回走的时候,忽然瞧见迎面而来的小副官,闻见他那一身过于浓郁提神的烟味。 “你们一路所见情况怎么样?” “沿路各界人民热烈响应,抗日救亡运动空前高涨。别的不好说,佛爷这次也没有征求到太多得物资。” 小副官面上也带着困伐,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为难烦躁。 动乱的时局面前,俩人也没有多少闲话要聊。 江南念没有回闷热的房间,在日常训练场半仰躺着观漫天星辰。 张小鱼还是默默关注着她,见劝阻不了只能随她去了。 清晨的训练场上,江南念的发梢还挂着点点露水。 显然,军营中众人都已得知要进行严格训练的原因,大部分人心中骇然,面色也凝重了许多。 江南念清冷的眉间多了几分阴郁,她望着下方的士兵,微微点头,嘴唇轻启。 “想必各位已经得知消息了,倭寇妄图让我华夏儿女顺从地接受他们的统治、占领和奴役。 东北告急,各地都在积极备战抗日。不久,各位也将奔赴战场。 今日之后,你们将重新回归大部队。 我给你们最后的结业任务是:活着,顺利地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国家。 活到见证胜利的那一天,诸君,保重。” 她麾下的士兵眼中满是惊诧与不舍。 毕竟,自从她开始不分昼夜、不分地点地训练突袭他们。 成果日益显着,各种物资枪支弹药皆充足。 说不感激不佩服了她是不可能的。 毕竟,什么牛鬼蛇神到她了手上都是乖乖听从安排的命运。 待回过神的副官立即使了个眼色,率先喊了一声“敬礼!” 从前对她满心不屑的兵油子们,此刻皆向她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 自此她直接驱车去了红府,再未回军营。 两日过后,接到电话又确认了一遍。 江南念轻点的手指忽然失去了力气,下一刻却觉得气血翻涌,牙齿慢慢厮磨着,最后才道:“确定吗?星月号牺牲了?” “非常抱歉,战机已被击沉,无人生还。家属请节哀,我们致以最深切的哀悼。” 霍三娘退位让贤后却选择了另一条更险阻的路,她自觉羽翼渐长,已足有力保的力量,而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一个男人的臂弯里。 她孤身一人带着孩子还在等待着她的夫君安全归来。 她不是那种乖乖等糖吃的女孩,她一直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隐约的察觉到最近周围的人每次看她的眼神之中透着的异样目光。 她其实也有我感觉,只不敢细想。 最近春生因肠绞痛有些闹腾,没日没夜的哭闹不休。 霍三娘自己身体没有恢复好,带着孩子也有些吃力。 也不知什么原因,府上奶娘也哄不好他。 只她试着哄了一次,春生也就赖上了她。 哭闹的时候,她还是会抱着哄一哄,也能让霍三娘轻松一点。 红府每日订购的报纸也不敢给她看一眼,江南念揉着眉心叮嘱过他们。 “三娘有些产后抑郁症,气血两虚即是做了双月子。她也落了下病根,心理上也有些问题需要慢慢调解。” 二月红坐在她背后,执着牛骨梳给她通着头发。 “可是三娘总有一日会知道,我们能瞒多久?” “瞒过一日算一日,尽人事听天命。” “让我来这个恶人告知她,好不好?” “那你要怎么告诉她,她们母子苦苦等待的夫君为国捐躯了?” “罢了,顺其自然好了。” 他缓缓地从头到尾梳理着她的发丝,江南念抱着春生抚在她身上轻轻拍打哄着他睡觉。 看起来格外温馨,齐铁嘴解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美好安宁的画面。 女子闭着眼温柔似水地抱着三个多月大的婴儿躺在摇椅上休憩。 身后面若冠玉的红府当家人面带微笑给她俩打着扇,送来阵阵清风。 微风拂过,荷香入梦来。 女子的唇如同盛开的蔷薇一般鲜艳欲滴,二月红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又慎重地印下一吻。 不合时宜不请自来的俩人打断了他的偷香。 齐铁嘴面色微红,单手握拳放在唇上,不自然地侧过头想要咳嗽一声。 二月红只用眼神提醒他们安静一点,俩人便都默默陪坐在凉亭观赏夏日的荷花 第167章 罪与爱同歌 原来,这个世上当真有天之骄女,得天独厚。 遇到江南念之前,霍锦惜从来不曾羡慕过任何女子。 “你们刚才,说、说谁殉国了?什么飞机…坠落了…” 几名在红府伺候的霍三娘的佣人闻声转过身去,一见是她,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一边躬身行礼口称“叶夫人”,一边互相交换着眼色。 大战在即,江南念见霍三娘独自住在城外,身体又欠安,立刻郑重其事拜托陈皮将其母子接回红府休养。 为方便她亲自照料孩子,二月红又将一小院腾出,奶娘都是霍三娘那边原本得用之人。 伺候的下人倒是从红府别的院落拔过去照料日常的。 前几日七七事变之后漫天消息齐飞,多架身先士卒驾驶飞机抗战的世家子弟以身殉国。 红府主人不欲霍三娘忧惧,下了极其严厉的禁口令,府内任何人等,不得提及与飞机牺牲之日相关的事情,违者严惩不贷。 抱着孩子的霍三娘脸色比她们还难看,青白似死人一般。 芙蓉面恹恹欲垂泪,摇摇晃晃似要倒下去。 奶娘赶紧从她手上把孩子接了过去,又使眼色跟着的人把她扶进屋里。 回长沙不过几个月,先时还有电话信件过来。 是有多久她得不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呢。 当日她并不愿意来红府麻烦别人家,一心要等孩子的父亲回来。 只是陈皮言辞不算温柔,态度也十分坚决。 陈皮更是对于她的抗拒一言不发,不顾她的反对,拿被子将婴儿包得严严密密,直接抱起来便走。 不得而已,她让人收拾收拾行李跟着来了红府。 所幸来这里之后,二月红对她们母子体贴非常,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也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到底是世交,渐渐的,也就安下心来,打算再过一段时间,慢慢与江南念商量回去汉口的事。 无论如何,她要带着孩子去见他的父亲。 可霍三娘做梦也想不到,再一次听到他的消息,竟已天人永隔。 “不是的,不是他,不是星月号……你们听错了是不是…”她喃喃自语。 可是天下间,又哪来第二架星月号。 “我、我要回去,回汉口……春生,我要去找他……带着孩子去找他…” 她慌不择路地奔跑,视线一片朦胧,后面有人在追赶,在叫喊着什么。 她的脑子是木的,两耳轰鸣,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视角突然被翻转,身体的痛感神经迅速接收到痛楚,脑子却反应不过来,想呼疼,嘴里喊出来的却是“夫君”,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夫君,孩子……”苍白的脸泪水涟涟,注射了镇定安神的药物,陷于昏睡,一双细淡的眉毛仍紧紧聚拢。 “夫君,你回来了吗?……” 往日神采飞扬灿若玫瑰的脸主动靠过来,蹭在她的掌心,肌肤白净剔透,触感细软滑腻,叫人心尖儿发颤。 可她等的那个人炸得骨灰都不剩了,怎么回来? 回魂来见她们母子吗? 如此闹腾数日,霍三娘只要醒来,便无休止地要抱着孩子去找她的夫君。 接连打了几次镇定剂,她仍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以绝食抗议。 江南念看着奶娘怀中天真可爱、一无所知的婴儿,已毫无耐心。 她猛地踹开门,“唰”地把所有窗帘拉开。 盛夏灿烂的阳光,瞬间照进了阴沉沉、毫无生气的房间。 江南念看了眼窗外,随即又眼神淡漠地半垂下眼,望着蹲坐在角落、僵硬不动的未亡人。 她脸上满是冷漠和不耐,居高临下,连嘴角上挑的弧度都带着阴晴不定的逼迫意味。 “你不吃不喝也不管春生,还绝食。很有意思是吗?” 霍三娘脸色惨白,靠坐在角落,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扣住平安结。 “你懂什么,你都没有失去过,怎么会懂得到又失去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懂!” 霍三娘长时间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腿僵手冷,呼吸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但她不愿示弱,咬牙别开脸,强忍着发抖的声线。 “出去,我不想听你们劝慰…… “霍锦惜,你还要闹到何时?” “他说待事情平息,再隆重将我们迎回家,带我回广东的老家。 往后连枝比翼,一生一世相伴,一家三口再也不分离。” 披头散发鞋都没有穿鞋的霍三娘色若死灰声若呢喃。 “他随星月号尸骨无存了!” 江南念站在她身前,目光投向她憔悴,仍美丽的脸庞。 “不是…你们瞎说…” 她猝不及防撞入霍三娘一双惊恐伤心欲绝的美眸。 这世上最让人底气十足的,不是尊重与平等,而是被偏爱。 江南念的声音喜怒难辨,“事实就是他已经不在了,你们母子的生活还要继续。” 已近癫狂的女子眼梢微斜,看向江南念,缓缓问道:“你们为何要瞒着我?为何不早些告知我?” “早些告诉你又能怎样,你能改变他的命运吗?” “你曾说过,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妹妹,我知晓你有大能耐,你可否帮姐姐救救他。孩子还未见过他的父亲,他们连一面都未曾见过…”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救不了…”她连自己的命运都看不透,预知他人的又能如何。 霍三娘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此时一边求着眼前的女子,一边又将她推开大喊大叫。 江南念深知她悲痛欲绝,心神大乱,又药力未消,神智不清,原本也想好生宽慰她。 霍三娘眼中闪烁着泪光,凝视着她,嘴唇颤抖着谴责。 “龙章凤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张大小姐,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即便你不开口,也有众多男人谄媚讨好你。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我所珍视的都失去了。 而你依旧高不可攀,人人都对你俯首称臣。 就连我们母子二人都要依仗你的荣光度日。” 你骨子里其实就是个贪新弃旧、冷血薄情、肆意妄为之人罢了。” “可那又怎样呢?” 江南念听闻此言,嘴角微扬,可那一抹笑容却散发着阵阵寒意,令人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你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淡模样,又有谁能让你产生丝毫的情感呢?” 霍三娘的话语,字字诛心,无非是想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江南念却微微一笑,嗓音中透着丝丝冷意。 她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洒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江南念迎着光,一步步向霍三娘逼近。 她的神色看上去极为平静。 然而,她越是如此,霍三娘就越是心惊胆战。 她一步步靠近,霍三娘惊恐地望着她,脚步踉跄着想要后退,可身后已是墙壁。 霍三娘已无路可退,只能仰头看着她。 江南念站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半明半暗,冷白色的皮肤显得愈发苍白,毫无血色,她面无表情,仿佛处于暴走的边缘。 她斜睨着霍三娘那张苍白楚楚可怜的小脸。 江南念刚开始进来还有耐心安抚她,半晌见她再没别的出去的动作,心情便逐渐恶劣,神色也从原先的不太高兴,变得越来越阴沉。 她报复似慢悠悠走到别处的陡然拿起房间摆放的瓷器茶盏梳妆台上的镜都砸了,花瓶恶狠狠摔在地板上,仿佛这样就抹掉了那点试探着给出去的真心。 随着一声声炸响,各色玻璃琉璃瓷器碎得四散,洒落了一地。 一时屋内满目疮痍狼藉,无落脚之地。 屋外众人噤若寒蝉,不敢上前劝说一句。 “对呀,我就是这般女子。你求不而得的东西却被我轻而易举就得到了,看不上你的男人我想睡就睡。怎么,很生气吗?” “霍锦惜,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可有一分美人样子,昔日你看不起的那个面馆丫头也比你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碎碎念:别人心里有什么欲望,她就能体会到。 所以,一起发疯吧…… 第168章 戏中人怎由己 江南念并未因屋外众人而停下,也无意给他们留丝毫情面。 她拽着霍三娘的手臂,将其踉跄拖至院落外的荷花池畔,用力按住她。 “可是,是他们心甘情愿追捧我!我可不像你霍三娘,妄图凭借男人那虚无缥缈的爱意度过余生。这个厌倦了,再换一个新鲜的便是。男人嘛,多的是。” 她语气轻松随意,先前的不耐烦一扫而空,目光却如蛇般在霍三娘脸上缓缓游移,游刃有余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反应。 “好好看看吧,曾经不可一世的霍三娘。如今你蓬头垢面,哪还有半分体面,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江南念捏住她的下巴,脸上带着无尽的恶意,笑容冷厉讽刺。 “你与他花前月下、风流快活之时,难道是我逼你与他上床的不成?” “我早已提醒过你,安全套不是没给你? 你怀孕之后,落胎药不是没给你准备? 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将一生寄托于男人,为了他要死要活,可笑至极…” “孩子也是你自己要生的,现在可有为他考虑过半分?” “不是寻死吗?来,这里有瓷片。锋利无比,在动脉处一划,便能见到你的夫君了。还有这池水,跳下去一了百了。” 晃动的水面映照出霍三娘仓皇失措和落魄… “你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要给谁看?我欠你们的吗?九门一脉相承的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不正是你们吗?” 每提起这些往事,便如在心间最柔软的地方被人割了一刀,江南念每说一个字,都是对霍三娘的一次血腥凌迟。 她眼前依旧模糊,拼命地扇动睫毛,掀起眼帘,虚弱的手捂着脸,不敢看水中狼狈的倒影。 她浑身战栗,嘴里哆哆嗦嗦,“放、放开,我……不是……我错了,求你……春生…” “我只是…太难过了…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妄求太多…是我…不该不听你的…” 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破,似待宰的羔羊无力反抗她的实话。 整个华夏都将沦为屠宰场,成为人间炼狱。 此界的负面欲念越来越多,也直接影响到了江南念。 于是,她满心的暴戾之气今日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一众人看着江南念眼底的清冷讽刺,她勾着嘴角轻轻一笑,便放过了霍三娘。 她转过身来,掩袖痴痴笑着。 一边笑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们,仿佛在挑选下一个猎物。 不知为何,其他人的面色都变得僵硬,从江南念的笑容中察觉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强烈杀意。 她凑到二月红身边,手指慢慢抚摸上他如玉的脸颊,又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霍三娘,咱们这位风流倜傥的好二爷命中注定的人,就是你看不起的面摊丫头。 她给二爷生了三个小公子,虽说早早就走了。 可咱们这位好二爷依旧拒绝了你的多次示爱,日日在青楼楚馆流连,缅怀他那可怜可爱的丫头呢! 这样凉薄的爱,何其可笑。可你从未得到过……” 这话落下,连解九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二月红蹙着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又听她笑着说。 “我的好二爷,你在幻境中看到的可是你原本的命运。” 他一怔,脸上再无笑意。心里一紧,过了好久才说道。 “我不认,那不是我的命。” 江南念抬手,修长的指腹压在他的唇峰上,声音也变得蛊惑。 “乖,没让你说话哦。” 她伸出舌,舔舐着唇,更加鲜红欲滴。 女子看到多日未出现的张祈山,勾唇邪魅一笑。 “还有咱们的张大佛爷,他的妻子可是北平新月大饭店的大小姐。冷面军阀化为宠妻之人,只是好可惜他命比较硬也克妻呢。” 她依旧痴痴笑着,笑声如同清脆的铃铛。尾音还带着酥麻的俏皮与讽刺,几人此时却是冷到了心里。 她浑不在意的说着,上空天道威胁的雷声滚滚而来。 系统也在此时拼命喊着劝着她停止透露原本的剧情。 系统:宿主大大,我求你别再说下去了,你已经扰乱了剧情。再说下去,又要被雷劈了。” 是吗,让她不开心了。 那大家就一起不开心好了。 她恶意满满往前走,思忖着谁是下一个呢。 女子就被一只手给揽入了带着些许烟草味的怀里。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哦!张大佛爷,可怨不得我。” 她直接拉下张祈山的衣领啃咬在他的脖颈间,用虎牙慢磨重重咬着,很快就见血了,唇染了血色红润妖艳了起来。 不习惯在人前亲热的张祈山微微偏头,躲过了她下一次进攻。 “不是很喜欢我吗?躲什么?” 这一举动却像是激怒了女子,手中一直没有扔掉的瓷器碎片,向身前的人手臂上扎进去。 江南念力道不小,玻璃碎片扎进张祈山的手臂上,血色慢慢流出来。 还在喋喋不休的系统微微颤抖起来,恐惧着。 “好可惜哦…”可惜没有一刀毙命! 却不料女子好像更加兴奋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可以称得上心情愉悦。 她遂抬头轻笑威胁着,雷声随着她的话语突而消失。 “你tm的再威胁一个试一试,我也正不耐烦呢。我倒想要看看,是你劈的天雷够快还是我一刀了结了这些九门之人比较快呢。” 几人望望天又望望发疯的她,一时之间难以形容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祈山握着她的手指拔出碎片,叹了一口气道。 “张星月想要杀了我,下次可要用点力。” 江南念凑近了,在他耳边蜜语,“光是这点力度怎么够呢,下一次你可没有这么好运了。我会一刀毙命,直接送你上西天。” 她带着血迹的右手在他唇上擦过一道血痕,就着还温热的色泽亲吻了一下带血的瓷片回眸一笑。 众人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脑海中一片空白。 小疯子… 面前这个人畜无害让人又爱又恨的女子,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仅是因为她长得的确过分漂亮,更重要的大概是因为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冷然疏离的同时又出充满了魅力。 解九带着些许审视,安静的落在她的脸上。薄唇微抿,镜片折射出冷意。 “生气也不必如此,伤神。” 拿着手帕走过来,温柔又耐心的擦掉她唇上的血渍。 又叹了口气,轻轻捏着她的手掌,拿过那块锋利的瓷片扔在地上。 反复查看她手心没有伤口,才作罢。 “你住这里不开心,可要来我府上?” 江南念可有可无的点头,眼神微透着些许阴戾厌烦。 “你......大小姐随我们回去吧。” 门口的小副官望向她,喉结滚动,“我们忙完了,就过来接你了。” “怎么你们大发慈悲的来接,我就需诚惶诚恐的随你们安排?” 江南念啧了一声,也不想如他们的意回佛爷府邸。 前段时间去军营,不过是她愿意去打发时间罢了。 他们还真以为她是看在张祈山的面子上吗? 今天心情不好,更不想搭理他们这些人了。 他们欲壑难填看着就心烦意乱! 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站在这里,也拦不住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 小狗狗一样乖巧的副官真诚无比的垂眼对上她的目光,她依旧款款被解九牵着手往外走。 “你至少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吧?” 小副官看她真要走,心有些慌。 她淡漠的眼睛弯起,挑衅地冲他笑,他愣在原地。 他屏住呼吸,侧头瞧她。 她扫了眼他,和他擦肩而过。 她淡声道:“张大佛爷管不了我,你一个副官更管不了。” 张祈山站在不远处瞧着女子的背影弯唇冷笑,立在原地,太阳穴突突地跳。 “副官,让她走。” 世界在奢靡中堕落,罪与爱同歌。 碎碎念:发疯发疯小月亮… 第169章 桃李不言爱 忙完事情返回的解九,见她还坐在秋千上,双腿晃来晃去,盯着满池荷花不知想着什么。 “为何不出门逛逛?” “天热,懒得动。心躁,不想碰见他们。”江南念依旧冷冷淡淡懒懒散散的样子,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分明才相处这么短短时日,解九却像是已经看透了她的本性。 因此,她在聪明人面前也懒得再伪装出几分乖巧的模样。 “过几日家里安排了一位有趣的表妹与我相亲,你要不要一起看看?顺便帮我瞧瞧是否够美,是否符合你的标准。” 江南念轻轻跳下树下的秋千,懒散地在解九对面坐下。 “八爷随口说的,你竟然也当真了。”女子唇角的笑意消失,“九爷,你看待人心如此通透,可有人说过和你相处起来十分乏味?” 解九爷并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递给她一杯茶水,“与我相处轻松之人常有,说我无趣的,你倒是第一个。” “有时,愚钝些未尝不好,九爷想得太多,头疼在所难免。” “你送的香包挺好用,我已经许久未曾用药了。” 江南念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缓缓地刮着茶盖,碗里的茶叶起起伏伏。 解九想起那日把红府搅得天翻地覆的女子,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对男女之事玩弄人心,太过随意,也小瞧了男子的占有欲。” 江南念气极反笑:“什么占有欲?他们明明也没那么在意我。” 她有些看不懂解九,他为何要提醒她呢。 解九拿折扇慢慢摇着,继续轻声说:“不想付出,只想得到,坐享其成旁人待你的好,看旁人因你受苦,因你纠缠,而你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听他这般揭穿自己,江南念没有半分惭愧,反而坦然受之。 “是啊,半点没错,你既是这般清楚,那为何又要对我这般好。不应该为了你们九门兄弟狠狠唾弃我一番么?” “明明我也有付出嘛,虽然不是很多…”女子又嘟噜了一嘴,让解九轻笑了一下。 他很聪明,很容易就能看透人心。 又提前出了局,作为一个局外人他看的更清楚。 他们对于她的那些心思和占有欲,哪怕是她不想招惹男女之情的陈皮。 也对她有独占欲,想要把她关起来独享。 他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万一她玩脱了,可就不好脱身了。 这世道,对女子从来都是严苛。 罢了,以后有什么不好。 他也会给她兜底,她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解九半晌没有回答,眼睫半垂,回望了一眼她的侧脸。 “有什么人可以不在意你呢…既然说了解府也是你的归处,那便要言随法出。” 江南念困惑地看向他,“你这般信我?不怕我害你?” 解九摇摇头,眼底瞬间似乎掠过几分情绪,但也如缥缈的云烟般顷刻散去。 “你不用怀疑我别有用心,你……”他话只说了一半,有头无尾,又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俩人沉默了半响,相对无言。 她忽然想起了齐铁嘴,他那般风趣幽默,若是他在场,想来能说有趣的话来逗乐活跃气氛。 也不知他最近都干什么去了,也有许久未曾见到他了。 这般撑着下巴无聊的想着,月亮门外一个齐家的小伙计提着一篮水灵灵的桃子过来。 “见过九爷,张大小姐。这是我家爷去乡下做法事特意带回来给您的桃子。” “八爷怎么不亲自上门?倒还使唤上了人了,可真是一点诚意也无。” 做工精致小巧的竹子编织而成的小小花篮,白里透红的果子上边还盖了一层绿色的桃叶保鲜。 “我们爷生病了,有些咳嗽还没有好。这不是怕感染给你了么,所以派我这跑跑腿。” 齐家小伙计挠着头忙向她解释道,生怕耽误了自家爷的好姻缘。 “那我便随你去一探究竟,免得九爷又要嫌弃小女子日日不动弹。” 解九遂笑着点头:“你可真真淘气。” 他原本也还有事要处理,又怕她无聊才想着带她出门溜达溜达。 见她这会起了心思去找齐铁嘴逗趣,也起身一起出门往外。 制止了小伙计的通报,江南念收敛脚步声慢慢进了香堂。 香堂前头铺子不算萧清,有兴趣的顾客时不时也有上门的。 新年时贴的红纸春联脱落了一半,糊在门上半落不落。 小伙计这会坐在柜台后打着哈欠,见来了人,便双手插进袖中,蹑手蹑脚地上前来招呼。 见是自家爷心心念念的女子,忙忙朝她一揖,便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送桃子的小伙计人也机灵,便往外跑去买零嘴冷饮子一干物事。 又顺路在附近叫了一些让赶紧送了到齐家香堂,生怕买慢了女子就觉无趣走了。 她却是起了一点故意逗弄齐铁嘴的意思,毫不犹豫地走进后院。 院落树下他身着一身长袍正悠闲躺在摇椅上拿着一卷书籍半阖着眼,看似温润亲和,颇有几分书卷气,倒像是位私塾里教书先生。 身侧的桌子上还放了不少东倒西歪的酒瓶,也不知他怎么喝得这般烂醉如泥。 她轻轻一笑,走上前吹了口气。 “齐铁嘴,你这是做什么美梦呢?” “嘿嘿嘿嘿…梦里娶媳妇…” “她美吗?” “月月儿当然美,世间无人与之相提并论。” 齐铁嘴喝多了听着朝思暮想女子的声音,睁开眼便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便大胆的握着她的手指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困住不放。 “月月儿,梦里你就疼疼我吧。我每夜想得你发疼…” 他抬着眼眸,手掌抚上女子的脸颊,声音也很是暧昧,仿佛二人相识许久,还有一段匪浅的暧昧关系。 “那八爷想我怎么疼疼你呢?” 她也实在是太无聊了,也不介意逗逗这个傻子。 齐铁嘴傻傻一笑,握住江南念的手腕。 “月月儿,我想亲亲你。可以吗?他们都可以,陈皮也可以。就我不可以…” 他声音越说越低。 于终日处在求而不得之中的人来说,女子的出现就如同那黑暗里零星的光尘,炎炎夏日里徐徐而来的清风,足以照亮吹拂过他整个世界。 “齐恒,那你便说说看…你想要对我做什么呢?” 低声却令人沉湎的蛊惑。 “我想要月月儿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每日都比前一日多一点点。” 他的手指开始一点点描摹她脸上的轮廓。 “可以亲亲你吗?” 纤长的睫毛,小巧的鼻梁,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眉似远山黛,眼如秋波横。 “我说不可以呢?你会怎么办?齐恒!” 偏生此时,女子含着笑意的问询声又在他耳畔响了起来。 他的答案是什么,其实她也并没有多大兴趣,也不以为然。 男人嘛,无非就是对她有欲望想要一夕之欢。 碎碎念:八爷上桌吃肉不???收集意见哈! 我写着写着觉得八爷的爱也拿得出手! 我好渣,虽然渣一点比较爽,我就是爱写… 快点投票哈,承认吧。 我知道你们爱看啥,随我这个喜欢逛花市的人 第170章 南柯梦 他身上的温度比从外边进来的江南念低上许多,趴在他怀里也挺舒服。 毕竟,她实在好奇对方下一步的反应,所以并没有立即推开他。 不然直接给他俩巴掌让他清醒清醒多合适。 “我也好想要月月儿的抱抱亲亲,月月儿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哦!” “你明明就有,明明就不喜欢我,你只是无聊罢了。” 齐铁嘴微凉的薄唇轻擦过她头顶,带来略微酥麻的痒意。 他的动作好似无丝毫冒犯之意,只是低首轻轻嗅她脖颈间清雅的香气。 梦里他最真实的反应是抱着她也不敢冒犯,甚至亲亲也想要征得她的同意。 “齐恒,你这般喜欢我吗?梦里都想娶我?” 齐铁嘴眉目清秀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委屈。 “是很喜欢月月儿,一直都喜欢。我不喜欢你,总去找你做什么。” 江南念趴在他怀里随意把玩着他衣襟上的猫眼石盘扣。 “是吗?” “你总是这般不信任我,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对你做过。” 齐铁嘴气红了眼眸,有些委屈巴巴的想要生气。 他这般不经意也不夹杂任何特殊情谊的举止反而更令她心下惴惴。 她对于张祈山二月红小副官等人,可以随意玩弄身心。 可八爷陈皮解九,其实她感受的到他们真情实意。 她会本能地避开他们,不愿与他们产生纠葛,更不想与他们探讨男女之间那无趣的风花雪月之事。 “我……很喜欢你,可你似乎并不在意我。你对待我,就像对待小猫小狗一样,我不甘心。明明我对你的心意并不比他们少……” 他抬头看向她的那一刻,还是让善于玩弄人心的江南念产生了一种被他看穿一切的错觉。 “我没有不喜欢八爷,我觉得齐恒很好。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我才不想和你做朋友,……………… “……”这个没必要跟她说吧。 听着就很不正经。 虽然但是,她也不是啥正经人。 “还有,我去乡下主人家做法事。看到桃子成熟了,我都亲自去尝。尝了二十多颗树的白马翠桃,才找到一棵味道酸甜可口的桃树。送到小九家的都是我亲手精心挑选的桃子。” “还有这酒水也是我给你选的,我想尝尝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喝酒。下次,如果你想喝酒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喝。 我觉得你喝酒的时候很悲伤,眼睛在笑,心里却好像在哭。我就是想陪着你……” 江南念一颗冰冷的心似茶盏里凉透的茶水晃了一下,泛起若有似无的涟漪。 “可你心情不好时,总是住在小九家。也不来我这里住住,明明我也给你布置了房间。”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的齐铁嘴,以为是在梦里,这般自然地和她吐露心声。 像只得不到主人宠爱的小狗狗,抱怨她的不公平、她的不在意、她的无心之举。 原来,是我所有的不在意,掩盖了你的满心欢喜。 你的心里,竟是这般介意我的不在意吗? 心里存了这般喜欢,却难以言说。 游园惊梦,他是一觉入梦,不愿梦醒。 她是阴差阳错入了梦,想要离开,却轻易出不了戏。 “齐恒,你很好,是我不好。” “不,我的月月儿永远是最好的。你不喜欢我,肯定是我对你还不够好。” 而下一瞬,江南念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柔软温热之物就贴在他的唇上。 罢了,她无以为报,便给予他梦中一吻吧。 他的唇与他的体温一般冰凉,那上头似乎还残留着她唇的温度口脂的香气,足够令他在这之后回味数次。 齐铁嘴稍低的体温,更衬得江南念这个主动给予地吻温热濡湿清香。 女儿家的香气钻进他的鼻息间,明明她从来只喜欢清浅的香味此刻好似浓烈、馥郁得令人焦灼得神慌意乱。 他看不见却清楚地知道她做了什么,大脑却还是空白了一瞬。 “你……月月儿…” 他刚想开口说话,下颌却被她衔住。 “乖,齐恒,别说话。” 这等诗情画意眷念时刻,何必再说一些话来扫兴呢。 她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喜欢。 女子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僵硬的身体抵在摇椅上,再次把吻落了下来。 这次她双手温柔地捧着他的脸,不仅将唇印上,还用舌撬开他的唇。 齐铁嘴太过错愕,甚至来不及反应。 “……唔…月月…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吻上。 天地间霎时寂静无声。 齐铁嘴想从唇齿间挤出些声音,却被她察觉到,微退开一些,垂眸睨他一眼,复又吻了下来,似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他再出声。 此时,以为在梦中的齐铁嘴害羞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只能支支吾吾地发出细碎地闷哼:“唔……月月……儿……好…甜…” 神智昏沉,堕入天壑,如弦惊断。 多年来孑然一身,他自是从未经历过这种暧昧之事,更不懂得如何亲吻。 “齐恒,你喜欢吗?” 对上女子的熟稔游刃有余的亲吻,心里有她的齐铁嘴哪里还有半分招架的余力呢。 只恨不得继续亲到天荒地老去才好。 “喜…欢…月…月儿…我…还想…要…” 他被她吻得气喘吁吁,骨节分明的手指只能无助的放在她腰间环着呜呜咽咽发出暧昧的喘息。 “我好钟意月月儿…我还想要…” 在这漫长的一吻结束后,齐铁嘴如铁海棠般绯意的脸色终于泛起红晕,唇瓣之上水润滟滟,呼吸急促,有种被蹂躏之后的破碎感。 屋外提着一堆油纸包的小伙计刚探出个头,又立马缩了回去,打着手势让后边帮忙拿着冰饮子的伙计退后。 回到前头香堂,不解的伙计看着他一脸笑意地忙来忙去。 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询问道:“你刚才急匆匆地跑去买了这些,怎么又不忙着送进去了?你在搞什么名堂?” 小伙计招了招手,凑近他的耳朵道:“我刚发现咱们爷开窍了,正抱着张大小姐呢!” 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个动作。 “说不定,马上就能把张大小姐娶回家了。明年咱们家爷就能有孩子了,到时候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多幸福。” 一脸茫然的伙计什么也没看见,但被他这么一描述,也跟着笑了笑。 他倒不是很关心这个,他只想着要是爷开心了。 说不定一高兴,会给他们一些赏赐。 这样他就能去给喜欢的翠翠妹子买枝花戴了。 这般想着,他也认真地嘱咐道:“那咱俩可要守住这里,不能让人进去打扰咱爷好事儿。” “是是是,我俩可要守护好爷的终生大事。” 屋内,齐铁嘴食髓知味还搂着她想要多一点亲近。 在与她亲吻时齐铁嘴那物就已勃发,被束缚在衣袍之下,但只凭轮廓外形,就很难掩其充足的本钱。 “月月儿…我……” 支支吾吾,不敢看她,生怕她嫌弃他起了生理反应。 而属于那里被她这样压着,齐铁嘴呼吸一滞,连带着身子都颤抖起来, 他这般不自然的青涩反应,一丝不落地收入趴在他怀里的江南念眼底,反而更令她觉得有趣,继续调笑着。 江南念言语愈加露骨暧昧:“齐恒,这里,怎么藏了把匕首,你快拿走,隔应着人家好难受呢。” 齐铁嘴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体会过女子这般柔情蜜意的蛊惑。 一时头脑发热也想不起来女子可不是什么清清白白不谙风月之事的小白兔。 呜呜咽咽在她脖颈间贴着蹭蹭,眼睛都急红了。 伴随着女子似嗔似蛊惑的音色,他艰难的回道。 “月月儿…那不是…匕首…拿不开…呜呜呜…好难受…” 江南念差点笑出了声,这齐呆子未免也太好玩了吧。 碎碎念:着半生不熟的肉上桌了… 宝子们,上桌开饭了…嘿嘿嘿… 目前没有想好八爷到底上不上桌… 第171章 你欺负我 可是欺负他真的太有意思了,她都有点想要继续下去了。 可又觉得实在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见她不说话,齐铁嘴以为她生气不想理他了。 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手将手覆上他的那物。 “真的…不是…拿不走…你摸摸…不骗你…” 江南念都要气笑了,她就真的笑了一下,顺便如他意捏了一下。 “呜呜呜…月月儿…欺负人…难受…帮帮…我吧…” 齐铁嘴面上一热心魂动荡,她觉得无聊想抽回手,手腕却被他紧紧扣着,动弹不得。 “齐呆子,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不是已经醒了么,还给我装傻。再不睁眼,我就走了…” 江南念这般刻意撩拨,早已勾挑起他的欲望,他现在下腹肿胀火热不得抒发,满脑子都是她。 俩人亲吻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不是梦里,可他不想被发觉。 害怕她只是玩玩而已,清醒了她就会离开了。 他的涵养他的学识,都令他对抱有这种龌龊想法的自己自厌诘问不已。 可他清楚自己无法停止这种肖想,也无意再藏匿自己对她的渴望。 他怎么能如此恬不知耻地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污言秽语。 可是他的心他决定不了,嘴里喊着她,手也不想放了她。 听闻她玩过就想要离开,齐铁嘴闭着的眼睛立马睁开。 “月月儿…不要走,好不好,你第一次主动来看我。我好开心,你…还吻了我,不可以欺负我就走…” 江南念被他倒打一耙的说法都无语了,手指拉扯着他的脸出气。“谁欺负你了?不是你主动对我拉拉扯扯,非要抱着我不放?” “我以为是在梦里,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控制不住…你别不要我…你别讨厌我…呜呜呜…好不好…” 这齐铁嘴被她吻了一下,好似打开了不要脸的大门。 什么话张口就来,还拉着她的手指一边揉着喘着粗气哀求她。 真的特别可爱又可怜。 江南念这般想着,面上不露分毫。 下一瞬,她唇贴上他性感的喉结一边微微亲着,一边吐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齐呆子,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要冒犯我,想和我做这种爱做的事情呢?” 冒犯她。 他如何不想,又如何奢望。 胸腔之下心跳剧烈,齐铁嘴不知道要如何平复下来。 “呜呜呜…就知道…欺负我…” “那我欺负别人去…” “不行…欺负我吧…我愿意…” 他只知道,若是她要再继续蛊惑下去,自己一定会被逼疯。 又怕这后院随时都有人来,倒误了她的名声。 齐铁嘴原本就有些报命的功夫在身,只因家训不好暴露。 此时,也顾不得别的。 拿起桌上的眼镜带上,用腰间的巧劲儿起身,抱着她往卧室而去。 “月月儿,我不呆。我们去房间好不好,这里会有人进来的。” 等进了房间又十分为难,舍不得放下她。 便狠了狠心把似笑非笑的女子放在床上。 “怎么,八爷这是准备吃了我不成?” 他半边身子俯了上去,虚虚压着她。 好似她是一尊易碎的玉石娃娃似的。 “月月儿,再给我亲亲好不好。再来一次好不好,我…还想要…我不做别的…只要亲亲…” 便是到了此刻,齐铁嘴仍然不想在无媒无娉的情况下占有她。 江南念愕然了一下,“明明就是呆子还不承认…” 齐铁嘴的吻覆了下来,这次他占了主导地位,唇齿纠缠间交换了他口中的酒意。 “我帮你疏解出来…”这人还怪有自己的主见的,坚持自我只要亲亲。 她也不介意帮帮他,免得又要呜呜咽咽的啃着她不放。 女子柔软的掌心还趁此机会滑进他的衣襟里,惹得他一阵颤栗。 “月月儿…真的好似梦里…是梦吗…不想醒来…” “梦什么梦,我难道是假的不成?” …………… 整个人终于清醒了些的齐铁嘴转而用左手抚摸她的眼眉,神情恍惚,音色怅然若失。 “这赐予我短暂的欣喜,究竟是不是我小憩时的一场梦境?实在令人患得患失。” 他对上她意味不明的眼神不自在地避开脸,眉目低垂,干涩回道:“抱歉,冒犯你了。” 他这般反应令江南念很是觉得有趣,故而心情极佳,颔首吻了吻他的脸颊,笑盈盈道:“冒犯什么,我俩什么也没有做过,你也不用觉得对不住我。” 其实,简单来说。 她是欲望之主,又不是真正的人类。 她该彻底放下道德的束缚才是,活得自由一些,更自由一些,就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不用觉得自己对不起谁,因为她谁也不属于,她永远只属于自己忠于自己的欲望。 “我知你不愿受任何人束缚,也无意婚姻。但我要表明的是,我齐恒此生只爱你一人,绝不会有其他女子。你无需有负担,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你若想来,我随时欢迎。房间,永远为你留着。” 她与他这些年交流不算少少,但话题并不深入,却不想对方如此聪慧机敏,竟将她看得如此透彻。 她不想回应他,便转移了话题。 “齐恒,你好生狡猾。明明就没有生病,还故意让你的伙计给我送桃子。莫非是有意引我前来。” “我是真的病了,刚刚才好。不便去见你,又怕你忘了我的存在。月月儿,你身边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何时,才能想起我呢?” “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了八爷。那我向你道个歉,再回九爷那。” “不行,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陪陪我吧。我还是个病人!” 说着,这人还故作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江南念在他怀里笑了软了身子,嫌弃的推了推他。 “你赶紧换衣服去吧,我也去看看你给我准备的房间怎么样才是。” “那你不准趁我换衣服,偷偷跑路。好不好嘛?月月儿。” 这人撒娇的手段简直是浑然天成。 “嗯嗯答应你就是了,可有我盥洗的衣物?” “当然有了,我时不时给你备上几件,就怕你不喜欢。” 齐铁嘴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了那间给她备着的房间。 拉开衣柜,各式各样的中式服饰。 春夏秋冬一应俱全,就连小配饰也齐全的很。 “月月儿,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下次陪你去挑好不好。” 对方一腔热忱,倒是令江南念如见珠玉在侧,黯然形秽。 “我看看,你快去换衣服。” 齐铁嘴一步三回头的飞快回房间换了衣服,又确认了她还在。 便走到前头香堂,交代了一番。 那送桃子的小伙计见自家爷换了衣服,便偷笑了几声。 齐铁嘴用账本敲了敲他的头,“瞎想什么呢,我这是茶水不小心泼了。赶紧去小九那报个信,就说张大小姐留我这住些时日,我定会好好招待她。” “好咧,爷。我办事你放心,我顺便等菜齐全了再回来。对了,我之前买的那些零嘴冰饮子还放着。爷,可要记得借花献佛。” “你这小机灵鬼,明儿给你报销花费。你俩一人奖励一个月的薪水…” 那小伙计兴高采烈的拿着齐铁嘴列的单子往外跑。 另外一个小伙计听从自家爷的安排,开始着手关闭香堂归家。 这边大门关闭了,等下他们可以走侧门进,想来也是不妨事的。 咱爷真人不露相,闷声搞大事儿。 厉害,厉害,算尽天下事又算人心… 碎碎念:番茄真的写一点删除一点,清水文得了…… 先这么着吧,一时的心动不够打动她,似南风过境后没了便没了… 第172章 梦醒时分 齐铁嘴祖上传下来的香堂,前头开门做买卖,后院不大不小也有小三进庭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墙边还栽种了几竿亭亭玉立的竹。 江南念端坐在窗边,身着素衣,手捧一盏青茗,心无旁骛地品鉴。 齐铁嘴在厨房里忙碌着,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月月儿,你先自己打发一下时间,马上就好。” 又怕她无聊,找了许多有趣的话本子放在她手边。 与外头街道上的喧闹相比,他的院子则显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院中挂了几盏灯笼,桌案上燃着两盏隔着透明罩子的油灯,微弱的火苗艰难地舔舐着灯油,壁角燃着驱蚊的香线。 桌上摆放了附近酒楼她喜欢的菜式,小伙计手脚麻利地将它们一一从红色食盒中取出。 小伙计随后回到了前头香堂的住处。 等齐铁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过来,说道:“月月儿,这是我亲手煮的一碗面,早就想让你尝尝了。我知你向来不喜欢面食,你稍微吃上两口即可。” “既不知八爷如此贤惠,还会做饭?” 窗边的女子缓缓转过头,被他带到了桌前。 “嘿嘿嘿,有时候一个人懒得去外边吃。随意煮点面对付一下,我跟你说我煮面手艺还不错。可不像小九九煮的面,五爷的狗吃了都要吐三天。” 齐铁嘴看了一眼江南念,心中满是欢喜,见她并未拒绝自己喂过来的面,吃了两口。 “好吃吗?” “尚可。” 花前月下,竹影微风,佳人在侧。 齐铁嘴愣了半晌,心跳如雷,他想要的似乎都已经得到了! 系统:“亲爱的宿主大大,你的攻略对象齐恒数值已达满分…” 江南念持杯的手因系统提示音而停顿了一下。 这呆子是怎么回事,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貌似接吻之时,他的数值还在 80 上下波动。 他这是自己脑补了些什么,就把自己给攻略了。 如此也好,省了不少事。 桌上的灯花一爆,唤醒了有些愣神的齐铁嘴。 江南念眼神微凝,令人难以揣测她的心思。 手指轻敲桌面,“呆子,你在想什么?” 齐铁嘴伸手,抚过她的发。柔软的发丝在掌心轻挠,有些发痒。 他回过神来,长眉一挑, 望着云髻慵懒,如春花般娇美的女子,沉稳地说道。 “我父母亲走后,这小小的香堂似乎都宽敞了许多。再也无人为我点一盏灯等我归家用饭,今日月色朦胧凉风习习美酒佳人正合时宜。” “月月儿,见到你真好。”不道相思意,只是此刻心境已足以表达他心中激荡的情绪。 “嗯,吃饭吧。” 江南念明白了他的答案,为他斟了一杯酒,两人很随意的用餐。 用过饭后,齐铁嘴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不紧不慢地介绍起来了香堂。 只是见到爬墙头的某某人时,随意用一颗发簪上的珍珠弹了过去。 “月月儿,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可能是无家可归的老鼠吧,不用在意。” 墙角掉下去的老鼠在黑暗中咬牙切齿,狠狠瞪着墙那边的人。 “哼,我才不是什么老鼠…” 悉悉索索之后,就再无其他声响。 墙内的齐铁嘴牵着有几分微醺的醉意的女子慢慢道。 “嗯嗯,我再带你去库房看看可有钟意的…” 不多时,就回房间各自盥洗。 一夜好眠。 之后两天,基本上她也懒得出门,对于翻墙过来的人视而不见。 来人气鼓鼓的瞧着摇椅上用手帕遮面休息的女子,也不做声。 静悄悄来的静悄悄的走了。 齐铁嘴去烧了热水,沏好茶,端了过来。 热气袅袅,氤氲而上,为他面庞又镀上一层玉色。 齐铁嘴见她犯困,就随手把茶盏放在桌案上。 他轻轻握住江南念白皙玉腻的手,轻缓摩挲。 他的掌心还残留着春茶的余温,连带着她的指尖也热不少。 “干嘛?”女子低语。 “月月儿,喝茶。” 江南念睁开眼,睡眼惺忪地见到一角熟悉的蓝色,慢慢坐起身,却见齐铁嘴将温热的茶水递到自己的唇间,她就饮了两口。 “夏乏,要不要趴我身上睡会?” “不要,你忙自己的去。” “要嘛,我夏日体温不高,抱着睡可舒服了。” “不要,困…” “月月儿,我不忙。我就想抱着…” 齐铁嘴身子前倾,低首吻上她的唇。 青年的唇温软如水,细细地碾磨她的唇瓣。 见她再没有反对抱起她自己躺了下去,给她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 抬手抚至她脑后,轻按云鬓,柔软的舌撬开她的贝齿,深入檀口。 “齐恒,别闹,让我睡会。” “就一会儿……今日还没有亲亲…” “……你好烦!” 直到两人腮侧微麻,齐铁嘴这才松口。 ……………… “给我亲一会儿嘛,等下我哄你睡觉好不好。” 他又期期艾艾的亲了又亲,在她不耐烦的边缘才包住她想要打人的手指。 静静躺在摇椅上轻拍她助眠,墙头去而复返的某人手提刚出锅的鸳鸯饼。 目睹如此和睦温情的场景,怒火中烧。 伏在墙头的手指紧握,跳下墙头转身就走。 一边满脸怒容地咬了几口饼子,仿若在咬仇敌的血肉般凶狠。 路过墙角的小乞儿可怜兮兮地盯着他手中香气扑鼻的饼子。 他随手一扔给了他们,口中不屑轻蔑地嘟囔。 “什么鸳鸯饼,难吃至极。她也是毫无眼光,齐铁嘴有何好。毫不挑食,我再理你我就是狗!!!” 江南念在齐铁嘴的香堂有吃有喝,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齐铁嘴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围着她转,一到入睡时便缠着她要亲亲抱抱摸一摸。 然而,他尚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不愿迈出最后一步。 白日,俩人依偎在一起读书习字画画饮茶消磨时光。 不知不觉,三日已逝,解九遣伙计送来地址。 她换了一身留学时购置的白色蝴蝶结真丝衬衣,配黑色高腰鱼尾裙。 面上戴长链金丝眼镜,长长链条于耳边摇晃,风情无限。 她出门时,又遇齐家小伙计。 “张大小姐,我家爷去天心阁给您排队买鸳鸯饼了。您要不,再等等?” 清冷气势十足的女子摇头,眸若新月,温声道。 “替我转告他,这几日多谢款待。南柯一梦终需醒,我与九爷有约,先行一步。” 放下打赏,踩着高跟鞋,身姿婀娜地走出了香堂。 来时,她孤身一人。 走时,她亦形单影只。 待齐铁嘴面色如丹霞,气息微喘地抱着怀里买的鸳鸯饼,直接无视了欲言又止的小伙计,进了后院。 遍寻佳人无果,回到前头香堂。 小伙计面色阴郁地转达了她走之前的话。 齐铁嘴低头不语回了后院,咬了一口鸳鸯饼。 也没有尝出什么味儿,喃喃自语。 “小骗子,明明你自己说了不是梦。不行,我要去找月月儿…” 扔下鸳鸯饼,蹿到前头又逐字逐句问清楚她留下的话语。 立马跑去找解九他们了,桌上只余半咸半甜的鸳鸯饼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碎碎念:考虑再三,没有让八爷上桌。 就应了前文南柯一梦终需醒,小月亮只送了他三日的梦。 第173章 狗血剧情 抗战初期,战火波及,沿海城市人们纷纷内迁。 长沙城内,除少数有钱人戴新式帽子外,出没于这座城市人群仍以布缠头。 本地人喜戴环圈及藤制约腕。 长沙城冬日北风凛冽,颈椎为人体最脆弱之处,为防冬季“剁脑壳”西北风,故以布缠头护后脖。 与奇异风俗相反的是,长沙城内公务员,着装统一整齐“省服”,其式样为:学生帽、中装短衫、中山装裤、黑袜黑布鞋或黑皮鞋。 所以,现在满大街中西结合各色服饰打扮的行人。 有一种新旧时代模糊不清的荒诞之感。 数日未出门,长沙城中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看着被小汽车压坏的麻石路,江南念并不想叫人力车。 且不说速度慢如蜗牛,坐在上面也得被震死。 反正约定的茶馆距离不远,她便躲着阳光走在檐下的阴影里。 茶坊酒肆,瓦舍仓廪。水磨砖墙,十里幡旗,往来皆是行人,纷纷扰扰。 她到包间的时候,只见解九端着茶盏,拿在手中,满目惆怅。 缓缓走到窗前位置坐下,解九慢悠悠地给她斟茶。 “与你相亲的女子呢?” “我这百忙之中还要应付家里安排的相亲,人家姑娘看了我一眼就匆匆走了。” 她也懒得纠结相亲这个问题,原本过来也是打发时间。 “长沙城怎会有这么多人?” “据佛爷统计,长沙市区常住人口战前仅 20 万人,截止目前已 30 万了。” “抗战爆发后,沿海大城市汽车如潮水般涌入长沙城。 你看城内道路多为麻石街,上面为麻石人行路,下面是沟渠。原本整个长沙城只有十几辆汽车。 现在汽车大量涌入,大量麻石街被压塌,长沙还得花费巨大力量修街。 佛爷,正在想办法让城中豪绅捐款修路。” 解九用帕子仔细擦拭茶水打湿的手指,沉稳的与他解释道。 她颔首,淡漠地看着附近车水马龙的热闹。 楼下,齐铁嘴几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不多时,她们所在的包间内就多了好几人的身影。 霍仙姑身后一个娇小玲珑娇媚的女子好奇的打量着她。 第一次见面,也不怕生。 凑到解九面前拉着他的衣袖道,“解表哥,难道这就是与你相亲的徐小姐?” 解九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又遇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表妹了,古灵精怪的。 “不是,她是张大小姐。” 原来你就是他们个个爱而不得的奇女子,女子在心里暗自吐槽。 嘴上却道,“幸会幸会,我是仙姑的闺蜜。九爷是我远房表哥,一直想结识你。今日得见,果真是气质非凡。” 霍仙姑都拉不住这位言辞直接的大小姐,只能任由她坐在江南念身旁。 江南念凝视着她好奇的眼眸,眼中笑意盈盈。 “幸会,如此可爱的小妹妹。你也很漂亮特别…” 至于飞快坐在江南念身边的齐铁嘴擦着额头的汗,有些委屈地说道:“月月儿,怎么不等等我?” “我和九爷有约,等你做什么。” “…” 齐铁嘴面对她清冷的表情,有些不敢再质问下去。 那盯着她的表小姐好奇的打量几人,又想再问问。 霍仙姑捏了捏她的手指,先开了口。 “姐姐,我姑姑已经搬回霍家了。她让我给你道个歉,等好一点再亲自与你赔礼。” 江南念浅笑着从桌下齐铁嘴手中扯出手指。 他又锲而不舍委屈巴巴的抓着她的衣角摇了摇,她没好气地打了一下他作乱的手。 “不用,缘分已尽。有幸同一程路,各自珍重就好。” 霍仙姑闻弦知意,也不好多说什么。 齐铁嘴手被打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月月儿,我给你买的鸳鸯饼还没有吃上。我刚遇到五爷了,他正在排队。说过一会儿顺路带过来,你再尝尝好不好?” 江南念无语地敛了笑意,这呆子可真呆,也不瞧瞧等下五爷过来了有多热闹。 “八爷,你可真傻,真的。你别再说话了,气得我头疼…” “……哦。”呜呜呜…月月儿,是不是生气不理我了。 齐铁嘴心里在暗自吐槽大哭… 解九抬首扫了一眼扁着嘴不怎么高兴的发小,心里骂他没眼力劲儿。 解家表小姐双手托腮,眼眸清亮道:“仙姑,姐姐这般漂亮。你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认识,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霍仙姑闻在暗自思考自己的问题,想着等下狗五爷来了。 这画面可真的不太美,也不好意思提前拉着明显花痴的闺蜜走人。 “你又不爱出门,天天关在家里写你的破话本子。怎么介绍你们认识?” “仙姑,你又这般看不起人。姐姐!你说我写点话本子怎么了。我又不偷人又不犯法,你们个个用得着这么说我吗?” “你要是写正经点,我们说你什么。你也不看看,你写得什么?你好意思写我都不好意思说!” 霍仙姑说到激动处,甚至毫不掩饰的对着自家闺蜜翻了个白眼。 “我就写点断袖分桃龙阳之好的话本子怎么了?历史上大把的禁书不也是名流千古。姐姐,你给我评评理。” “有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触及底线并无不可。金瓶梅不也是禁书,明冯梦龙也是一边做官一边写男男文。” “我就知晓姐姐与众不同,你看她们整日容不得我有半点喜欢的。” “坚持自己所好,我支持你。” 听着她说起自己的笔名,江南念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不自在的齐铁嘴。 昨日他拿给她的不就有她写得话本子吗! 小姑娘毫不避讳地无视两位男士,挨着她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自己的私事。 不多时齐铁嘴喜笑颜开地接过狗五爷带过来的鸳鸯饼分食成小块。 狗五爷在她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眼眸中挨着解九落座。 “月月儿,赶紧尝尝,可还喜欢。若是喜欢,明日我再去排队。” 江南念面无表情又略带恶兴趣地将碟子推到表小姐面前。 “这位美丽可爱的小姑娘,你先尝尝。” “姐姐,你真好。” 表小姐原本还尝了一口她推过来的鸳鸯饼,乐得像个孩子。 “仙姑,姐姐,你们也尝尝,最近好多人去同心楼排队呢。” 霍仙姑小口抿着茶,:“你吃吧。”她并无大快朵颐的兴致。 “月月儿,你尝尝嘛。”齐铁嘴凑的很近,亲密的喂她。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吃着齐铁嘴喂到她嘴边的鸳鸯饼。 一入口,又甜又咸。 她微皱了下眉头,努力咽下口中鸳鸯饼。 拒绝了他继续投喂的动作,狗五爷余光观察到她的微表情。 他准备把刚点的顾渚紫笋倒一杯与她解腻。 只是解九早就给她续了一盏雨前龙井,所以他手指只微动了下。 表小姐突然心领神会的扫了一眼自家闺蜜有些难看的面色,转过头问了狗五爷一句。 “你就是那个辜负了我闺蜜的狗男人?” “啊?怪不得…” 齐铁嘴一惊,目光对上两个当事人的臭脸,又即刻噤声。 怪不得月月儿刚刚说他呆,他这是办的什么事儿啊? 他怎么就忘了他和霍仙姑之间的纠葛呢? 碎碎念:无小狗奶奶出现咯…… 第174章 新欢旧爱齐聚一堂 七月的长沙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浮光掠影,十里楼台倚翠微。 此时的星城经济发达,商业繁荣昌盛。 有江南烟雨楼阁有惊人的繁华之貌,亦是乱世之中人人艳羡的桃花源。 狗五爷无意间在排队时偶遇齐铁嘴,想着也有借口去见那人了。 先前来时,酒楼内有三两客人,各自各饭。 今日竟然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他刚踏入包间落坐,解家表小姐一席话语让几人的目光皆落于他身上。 “这位小姐,此言差矣。我…” “难道你没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娇蛮的小姑娘放下手中的鸳鸯饼,拍了拍手心的饼屑,缓缓站起身来。 “那倒也不是…” 无老狗无奈地看了一眼明显在看笑话的女子。 他讪然一笑,周围之人都察觉出他眼底的尴尬。 倒是江南念打开折扇遮面,满眼期待地看着接下来的发展。 “那就是有咯,狗东西你还挑上了。瞧瞧你长这样,凭你也配。还抱个狗东西,果真是狗东西…” 光骂还不过瘾,拿起手边的茶茶就泼向吴老狗的头上。 看茶水不够,又待拿起他点的那壶茶水想要再接着泼。 “好了,兰溪。” 霍仙姑见势不妙,怕闺蜜吃亏。 原本这就是她自己的私事,只是有时与姐妹聊天不自觉带出了几分怨怼。 再泼下去,她还怎么利用狗五爷去获得相应的价值。 “哼,要不是仙姑给你求情。今日非要你尝尝本小姐的手段…” 小姑娘不开心的放下茶壶,被霍仙姑拉着坐下。 解九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无奈地递给狗五爷一块手帕。 “五爷,抱歉。我这表妹在家里被宠坏了,还请您多包涵。您先去隔壁我家店铺换身衣服再来…” 江南念听到解九这一番连消带打的话语,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可不是要多包涵包涵么,这未来的夫妻第一次见面可真有意思。 狗五爷买的鸳鸯饼,只有这位娇蛮的大小姐爱吃。 别开生面的小鸳鸯! 解九满腹狐疑地看了一眼笑着漫不经心的女子。 狗五爷只好起身,走之前把三寸丁放在了地上。 三寸丁也没有辜负主人的期望,敏捷地避开齐铁嘴的手指。 围着江南念打转,女子放下折扇,随意地抱起搂着。 霍仙姑心里有些不高兴,也觉得再待下去没有意义。 她起身拉着小姐妹准备离开,“兰溪,你不要说要逛街。我看最近来了很多新玩意儿,待在这里听一些不相干的人吵闹多无趣。” 她顺势告辞,解家表小姐走到门口又跑了回来。 解下腰间挂着的金镶珠石花鸟纹香囊,一把塞给她。清了清嗓子,红着脸道。 “姐姐,你尊重我的爱好。我喜欢你,这件爱物就赠与你。” “多谢,下次我再送你一件见面礼。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花纹?” “姐姐,我喜欢玉兰。你可要记住了,下次再见。” 待狗五爷换过衣服再来时,解九端坐未动,仿若等候老友多时。 解九指了指座位,狗五爷坐下,神情沉稳,淡笑道。 “那俩小姑奶奶可算走了,可真吓人。” “新欢旧爱,五爷你可真是好福气。” 狗五爷抬眼相望,重新砌好的茶水热气蒸腾间,女子面容艳如春华,别有一番韵味。 “姐姐说话,这般有深意。也不知我哪里冒犯了你,总要话里有话含沙身影我一番。” 江南念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以后你自会明白我这番话的意思。” 言罢,便不再理会他。 只拿着那大小姐赠送的香囊逗三寸丁。 未几,解九预先点好的各类小吃点心以及各家酒楼的名菜皆由各家伙计送了过来。 “小九九,你甚是贴心。只是此时用中饭是否过早?” “并非为你所点,我料想这位张大小姐又未曾用早餐。” 解九为自己斟了杯热茶,指尖摩挲杯沿,缓声道。 “还是九爷知我。” 二人的对话令齐铁嘴颇感不悦。 “谁让你今早唤不醒,我唤你,你却还凶我。” 齐铁嘴有意让他们知晓她住在香堂,他们自然清楚女子这几日的落脚点。 心中暗自埋怨,面上却未言明。 “月月儿,你想吃什么。我喂你,必不会让你劳累。” 逗弄三寸丁的江南念则懒得起身净手,反正这几日这人习惯了投喂她。 不让他做,又要絮絮叨叨个没完。 “甜米酒。” “好咧,这胡婆子家的米酒确实不错。夏日冰冰凉凉,冬日加一点红热乎乎,暖身暖胃。” “等到了冬日,我再给你买。你肯定会喜欢…” 对面那俩人已经无力吐槽了,也不想看他那副讨好的样子。 狗五爷倒是关注她吃了什么,什么食物喂到嘴边一口都不吃。 “八爷,噤声。口水都要溅到碗里去了,我还如何进食…” “哪有?月儿,你又…”冤枉俩字在她淡淡的一眼中吞咽回去。 用过餐,她把三寸丁交还给狗五爷。 又将那枚唐代精致贵重的香囊塞给他,“三寸丁喜欢,便赠予你了。” 齐铁嘴见状,开口道。 “月儿,那可不是…” “怎么,你也想要。那我收回来,送你!” 女子话中的威胁之意,齐铁嘴立刻就缄默不语了。 “多谢姐姐赠与爱物!” 狗五爷早已将香囊塞进怀里内口袋了,对于解九爷打探好笑的目光他有些困惑。 只当齐铁嘴和解九爷是争风吃醋了,看不惯他罢了。 有些憋屈的齐铁嘴端来一杯盐水,她漱口后,又握着她的手,用温热的手帕擦拭了下手指。 接着他又轻轻捏起柔荑,抹上香膏,用薄茧轻柔地摩挲着纤指。 “八爷,你这出门准备得甚是周全。服侍得也甚是周到,佩服佩服。” 抱着三寸丁的狗五爷有些看不惯他的小动作,开口便带了些讽刺。 这番刻意挑衅,齐铁嘴自是听得出来,故而忖了回去。 “嘿,五爷。我可不像你那般多情,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齐铁嘴一副求夸奖的样子,得意非凡。 香膏早就涂完还捏着她手指,在她掌心划过如轻羽般搔过。 “放手。” 江南念觉得有些许的痒,也无意参与他们的机锋。 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窗前,倚栏而坐。 齐铁嘴面对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眼神深沉,喉咙有些发干。 碎碎念:需要爱发电 催更点一点呗… 第175章 心怀鬼胎,各自算计 饭后犯困,她也懒得折腾换地方。 解九干脆起身带着不情愿的狗五爷走了。 齐铁嘴靠在窗沿,终于如愿以偿将她半哄半搂在怀里。 “月月儿,你为何在外人面前对我如此冷淡。我并非见不得光之人,你却这般凶我。” 男子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颈窝处,手掌也不知何时放在了她的腰际,正沿着那曼妙玲珑的曲线往上游移。 “热情也好冷淡也罢,反正我的感情对谁都难以长久……”夏乏的女子越说越困,声音也跟着小了下来,“你别动,让我趴会。” 话音未落,耳廓贴上一片温热的触感。 “我想亲亲月月儿?”齐铁嘴见问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时心痒难耐,唇贴着她的耳,柔声问。 有些突然,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两日他们已亲了这么多次,他却时不时逮着她就要贴贴抱抱亲亲,也不知是谁欲壑难填。 她迟疑片刻,想要推开他:“不要。” 被拒绝的齐铁嘴也不以为意,手掌轻抚她柔嫩的肌肤,修长如梅枝的指节间带着一层薄茧,看着并不明显,触碰女子细腻的肌肤时却带来阵阵酥麻的快意。 他放低了声音,唇贴上她的,嗓音低沉:“亲亲嘛,此处并无他人。” 未等她回应,便对着怀中迷蒙的女子吻了下去。 “齐恒…”唇齿间溢出的嘤咛,喘息急促。 女子分明冷心冷情如同寒冰不会为他们融化,这种亲密时候,却又会流露出娇柔一面,让人不禁心动。 “我是真心喜欢你,并未骗人,月月儿。” 他又俯身以唇轻轻噙住她的唇纠缠不休。 除了第一场亲吻略有几分生涩之外,往后的每一次,他都娴熟自如似行云流水。 “喜欢我么?”她柔声问道。 “嗯……喜欢……只喜欢…月月儿…”他专心亲吻回应的声音很轻很低,宛如羽毛轻轻刮过耳朵。 她承认自己那日对他所说的话稍许有些动容,但也仅是动心,毕竟她睡过的男人,大抵都是因为有些喜欢,方才下手的。 只是动心之后又该如何呢? 为他们留下吗,怎么可能呢。 江南念睫羽垂下,分明眼角眉梢都晕开欲色,眼底却尚且还留有一丝清明。 屋檐下窗沿悬挂的风铃铃铛之下,穗子一晃一晃地摇,铃声泠冷,像是风在低低私语着夏天的秘密。 清风越过窗扉,如同流珠碎玉吹散包间里炎炎夏日里点点暑气。 一点困意味被他的亲吻亲没了,窗外的风催动铃声惊醒了她。 她毫不犹豫推开了未尽的他唇。 齐铁嘴捏住她的下巴,额头紧贴着她的额头,沉声道:“如今……月月儿可是后悔招惹了我?后悔给了我一点点喜欢了吗?” “也许吧。” 江南念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准备下楼离开。 齐铁嘴还想拉着她的手一起下楼,她却轻轻地避开了。 卸下了那层温柔的伪装,江南念依旧是那副冷漠、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轻抚着齐铁嘴的面颊,语气极缓,却字字如刀割般刺痛。 “齐恒,我说过了南柯一梦终会醒。梦醒了,我也该离开了。” 她向来善于伪装,懂得操纵情绪,得到了也不过如此。 或许应该说是他们给予的还不足以让她为他们停下脚步。 她总是要向前的。 他们的生命于她而言,如蜉蝣朝生暮死,似昙花转瞬即逝。 “月月儿,我…你是要我放手吗?” 她不想与他多说,只淡淡道。 “随便,我不在乎。” 他向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胸口,急切地想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我不会放手的,不管你想做什么。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我不问,我会守着那间小小的香堂守着我们的回忆等着你。” “只要是月月儿想要的,我都可以为你去做到……” 掌心下,心跳快得惊人。害,像是要从胸膛跃出狠狠撞向她。 如面前的男子满腔真心,只想以最清楚热烈的方式予她回应。 “你确定你能做到吗?” “我可以…” 齐铁嘴直视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毫无动摇。 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手。 他早就以最卑劣下作的想法肖想过她。 在午夜梦回之际与她交颈缠绵。 他的每一次春梦,每一次旖旎的幻想,每次胀痛而不得的抒发的欲望…… 全都是她。 月月儿。 我一直在,渴望你的一切。 齐恒,如果是我要离开这里,你也愿意一直等我吗? 江南念只是淡漠的抽回手,勾了勾唇角,眼波流转。 下一瞬,垫脚吻了上去。 若即若离的一吻。 江南念媚态横生,眼底却满是讥诮,抓住他的衣襟,分明唇上触感这般柔软,她却没有丝毫心软,直接咬在他唇上。 “你问我为何喜欢饮酒,只因醉酒时方能梦见我所想见之人,我只想归家罢了。” “与你们,不过是戏耍罢了。所有人皆是如此,我不在意你们任何人。” “如此,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她并非良善的爱人,亦非称职的友人。 明知她是这般人,究竟有何可爱之处? 此前疼痛令齐铁嘴微皱眉头,然他稳如泰山,任由江南念在他唇上咬出鲜血。 血腥味在二人唇齿间弥漫,如铁锈般又苦又涩,恰似她与他们扭曲的关系,荒诞且疯狂。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她的眼睛在流泪。 她微微一笑,眼底却是一片淡漠冰冷。 她有诸多言语未出口,眼神却已暴露了所有的情绪。 齐铁嘴见她的眼神便已知晓,她的眼睛不会说谎。 “月月儿,我不再追问了。也不需要答案了,只盼你莫再如此发笑。你的眼睛在哭泣下雨…” 他难受至极,却不知她因何难受。 墨发飘扬,拂过眼前时,带来一阵馥郁的香气。 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想要离开,神色晦暗难明,语气淡漠。 “你想太多了,齐恒。” 齐铁嘴拉着她用手帕给她擦了擦唇,最后才擦了自己的。 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她不离开,江南念只能任由他跟着。 毕竟,这街道也不是她开得。 不远处的裘德考望着江南念那张绝色无双的脸庞。 又抬头看了一眼后头正在上车的名媛们,带着些许报复意味的笑意上前搭讪。 “张大小姐,请问您要不要随我们去大汉口参加军方举办的宴会? 只有长沙城和武汉官员女眷才能参加!” 看来这狗东西记吃不记打,又来招惹她了。 以为打着官方的名义,就能哄骗到她过去。 也是,关于她整他的记忆他都没有了。 原本她是无意去参加这狗屁不如的什么鬼宴会,可她提前预知了那场迷乱的酒会。 去玩玩他们也不错,就当积德行善替天行道了。 齐铁嘴心脏猛地一跳,把她往边上带了一下,扒拉她的手臂不放逞强似的抿着唇:“月月儿,这狗…裘德考先生的酒会你去做什么?不去好不好…” 望着不远处过来的张家人,江南念淡淡一笑哄着他去拦截他们。 她附在他耳边,捏着他的手指温声细语。“齐恒,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乖一点,帮我去和小副官带句话。我玩完就回,不用跟着我。” “好吧,那你可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齐铁嘴心里随即堵着一口气,但下一刻抬眸却发现远处刺过来一道来自张家人冷冽的视线。 提脚便往那边而去,江南念趁势直接上了裘德考打开的车门。 “张大小姐,相信这次难得的酒会会带给你终生难忘的回忆。” 裘德考的意有所指,她又不是不明白。 女子倏然冷下来的脸却带着一种压迫感,只听到她面无表情的说。 “裘德考先生,我会给予你们一个终生难忘的回忆才是。我泱泱华夏,自古都是礼仪之邦。客人来了,自是美酒佳肴美馔招待。” 要是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可只有猎枪长刀 … 望着身后跟过来的某某人,笑了笑。 她其实还蛮期待呢。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小汽车载着心怀鬼胎的俩人,在身后几人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碎碎念:多点催更和爱发电… 真的写得没有劲儿… 第176章 景明楼 江城景明楼。 江南念身着一袭红裙,清绝的面庞上依旧神色淡然。 “张小姐,欢迎来到天堂。” 裘德考浮于表面的笑意让她微勾了下嘴角。 地狱天堂一线之隔。 在那些人上下打量、毫不掩饰的“绅士”且傲慢的邀请下,她走进了那扇半掩着的大门。 这座大楼由英国人所建,起初是景明洋行的办公之地,后则改为外国侨民的公寓。 曾经,这里是景明洋行的办公大楼。 此时,这栋大楼成为了美国空军的招待所。 那里居住的都是当时蒋氏政府邀请来的空军。 美国美孚公司驻汉口分公司的副经理利富即将返回美国。 利富住在景明楼的 5 楼,他的邻居是美国空军军官乔治·林肯。 乔治·林肯提议在景明大楼举办一场舞会,以此为利富送行。 利富找来了菲律宾的赛拉芬,他负责音乐伴奏和邀请女子伴舞。 由于汉口当时禁止举办舞会,所以舞会名义上是为某公馆做寿。 裘德考以研究华夏文明为名前往长沙,在此期间与汉口的美国人的电话联系从未中断。 他深知他们想邀请当地美丽的名媛参加一场别有深意的舞会。 裘德考自然想把他恨之入骨且早已得罪过的张祈山踩在脚下。 尽管他用尽了各种手段,张祈山仍然稳稳地坐在长沙布防官的位置上。 上次在美国商会,所有人都被下了药,想必也与姓张的有关。 所以当他再次见到这位与九门关系密切的女子时,一个绝妙而恶毒的想法油然而生。 既然他三番四次的示好都被视而不见。 那就毁掉他们所珍视的人,将她拉下神坛。 让她坠入人间地狱,受尽折磨。 然后拍下照片,带回长沙。 想必,日后九门包括这位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大小姐都会成为他手中最好的傀儡。 想到此,裘德考越笑越得意。 刚上到五楼宴会厅就瞧见一群女人歪在沙发上,身姿窈窕,有喝酒的有抽烟的,全都打扮得光鲜亮丽,虽然行为举止略显豪放,但却不难看出这些人身上透着上层人的优雅与放浪形骸。 前头的江南念对上周围男人恨不得当场扒掉她裙子吃掉的眼神,嘴角微扬。 那位依靠在吧台的林肯慢慢悠悠地抽了两口烟,将烟蒂尽数抖落在烟灰缸里。 遂对着上前的裘德考微微颔首,沉声道:“裘德考,你这次带来的女子很不错。” “她可是长沙那张大佛爷手中的珍宝,今天便宜你们了。” 周围喝酒的菲利普挑了挑眉,目光在江南念的身上上下打量,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跟欲望,半晌才沉声道:“我要排在你后边!” 林肯一口气将杯中的威士忌喝光,又倒了一杯红酒,唇刚贴上杯口,看了前边的女子一眼:“美人嘛,谁不喜欢。” 裘德考那原本耷拉的眼睛陡然闪过恶意,拿起一杯鸡尾酒望着那坐在沙发上喝酒的女子嘴里冷笑。 就让你再得意片刻,过了今夜,你便会如那凋零的玫瑰般枯萎。 江南念手指轻晃着手腕间的二响环,嘴角微微上扬,迎上裘德考充满恶意的眼神,眼底的笑容愈发深邃,宛如无底黑洞。 这里所有的男人,都怀着强烈的恶意和恶心的欲望。 过来敬酒的林肯身着黑色衬衫,搭配灰色西装裤,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脸上挂着笑容。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否赏光与我共饮一杯?” 江南念的眼眸中映出那人越发虚伪的笑容,她轻笑道:“好啊。” 不就是酒中掺了药嘛! 想玩,那就放马过来。 江南念面带微笑,轻轻抿了一口,那略带血色的薄唇因湿润而透出一种病态的美。 这场舞会,汉口这边来的都是一些别有企图的商人和小官,带着夫人或如夫人前来参加。 起初,舞会还算正常。 欢声笑语,歌舞升平。 变故发生在所有的灯熄灭之后,挽着自家夫人的男人们满目不舍的准备离开。 早就心痒难耐的美国士兵们准备这场精心准备的狼抓小羊羔的阴谋。 耳边传来布匹撕裂的各种声音。 迎面而来的几个跳脱衣服上头的男人,那些人早就盯上沙发上拒绝跳舞邀请的江南念。 早前见她自顾自喝酒脸色陀红,顿时被迷了眼,心思也起了。 于是在黑暗中几个人便将她围着,一边动作缓慢的靠近,每一个动作充满了挑逗。 而就在此时,跟过来的刀客在看见某个男人欲要将手抚上女子的腰时,另一个人嘴巴也跟着凑到她耳边时候,眼底瞬间充斥着阴鸷与冷意。 刀客眯起眼眸隔开他们,那张原本清隽的面庞上,杀意骤现,“大小姐,如何处置?” “不必理会,还没看到乐子呢。” 刀客随她一同在黑暗中穿行,来到二楼。 坐在水晶灯上摇晃的女子,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漫不经心地饮着手中的威士忌讽刺的笑着道。 “欢迎各位来到地狱,宴会正式开始…” 一袭深红色的礼裙,裙摆如同茶花般飘散而下,她十分张扬地坐在巨大璀璨的水晶灯架之上。 对于身后他的目光,她浑不在意,显然已经习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尽管舞厅内嘈杂起哄,一片淫秽肮脏糜烂,她却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提前打开留声机。 在这个弥漫着月色的夜晚,高昂的交响乐声在空中回荡,夹杂着没能成功走掉的男人们阵阵的哀嚎声、取笑声、求饶声…… 这原本的故事精致易碎,暗香浮动,如同颓靡的果实,恰似玫瑰下隐藏潜伏的蝰蛇张大了嘴,表面诱人华美,实则暗藏黑暗与毁灭。 终于,这场疯狂的舞会在黑暗中拉开了诡异的帷幕! 被江南念提前转移到楼上的女子渐渐从真实又残酷的噩梦中苏醒过来。 “你是谁?” “梦中是真实的吗?” “还是你故意施了什么魔法?” “你想要什么?” 她们懵懂又绝望的捂着自己的衣服来到走廊栏杆那里,观看着楼下荒诞的一幕。 迫不及待地向着鬼魅一般的红衣女子发问。 “我是谁不重要,这原本喝了加药酒水任人摆布是你们的下场。亲手被你们所谓的爱人夫君将你们推入地狱。” “我不信,为何他要如此待我。明明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原配,他用着我的嫁妆飞黄腾达。却左一个右一个的带回来小妾,甚至一个千人骑万人踩的青楼女子也能作践我。原来,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向洋人主人献出他的夫人。哈哈哈哈,多可笑的现实……” 附近的女子都笑不出来,她们也不过是如夫人或是被几块银元买回来的青楼女子。 也有不明事理的女子还想要下楼去拯救她们视为天的男人。 “我只救你们一次,下去就是我的敌人。同诛!” 女子轻描淡写地说着杀人的话语,却莫名的让人感到害怕。 “你们不论是原配夫人,如夫人,还是小妾。在他们眼里都一样,不过是他们身上一件华丽的衣服。别人想要,他们随时可以拱手相让,只要能换得更大的利益。” “你们是那件随时可以丢弃的衣服,随时可以丢弃的物件,一朵从枝头折断的花。” “你们可以是任何东西,在他们眼中却不是一个完整被尊重的人!” “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不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吗!” “梦里的现实已然如此残酷,你们求救无门,归家之后子女反遭骂名。等待你们的,不过是一碗汤药一根绳子以证清白。” 那些想要偷偷摸摸从后门离开的女子,听到这里反而停下了脚步。 “若死在这里而不去告状,或许会被得利者记住,你们的‘丰功伟绩’,可你们偏偏还报了警回了家。 故而他们会骂你们厚颜无耻,恨你们为何要将事情闹大。最终的替罪羔羊,不也是从你们之中的受害者中挑选的吗!” “男人永远是隐藏在背后完美的既得利益者,所以你们甘心如此吗?” “如果他们视女人为衣物,那么就让他脱下这件衣服时连着血肉!” “在他们眼中,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面子,财富和地位才是男人的脊梁骨。” “今日过后,带着你们的仇恨成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活下去吧。” 江南念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接下来就是她的主场了。 毕竟,她可是最喜欢看着恶心的事物走向毁灭呢。 坐在摇摇欲坠的吊灯上的女子,对下方仍在狂欢的野兽们视若无睹。 随着吊灯摇摆,她因荒诞的事而欢欣,因接近死亡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刀客早就提前解决了前后门的保安,目前她们狼狈的离开。 玩腻了的女子任吊灯摔落,下方邀请方尽数死在了这场荒诞的舞曲中。 “哎呀,这水晶灯摔下去可真好看。” 舞台中心宝石点缀的精美吊灯掉落在地,摔得稀碎,上面带着诡异笑容的尸体格外扎眼。 站在游廊之上的江南念面无表情地勾着嘴角,慢悠悠地将打火机扔到舞台中央。 黑衣刀客抱着红衣女子,堂而皇之地从身后燃起大火的景明楼走入黑夜中… 碎碎念:真实事件,就是这个大楼的名字。 我把时间线提前了… 有点卡文,就这么着吧。 今天想了好久,一章写完算了… 第177章 生气的陈皮皮 七月的江城,蝉鸣、风声交织,还有女子的声音。 刀客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二人离开景明楼,听着警车驶过去的声响。 随意沿着夜晚的江滩漫步,微风轻拂。 刀客其实毫无睡意,便寻了一处台阶坐下,倒是看了许久戏、饮了不少酒水的江南念依偎在他怀里,不一会儿便泛起了困意。 她今日太过疲倦了,其实也不太想讲话。 可刀客问了一句:“为何放了裘德考?” 女子阖着眼,低低的声音从她唇中缓缓吐出:“他这般愚蠢的人,打死一个,还会再来一个,麻烦。” 江南念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呼吸声渐渐轻了下来,攥着他衣袖的手却越来越松,缓缓落下。 直到女子彻底疲倦入睡。 刀客轻轻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才从上方幽幽落下来。 似远似近。 “月亮高高悬挂着,清冷皎洁,我舍不得摘下,远远看着就好。” 他声音一顿,望着怀里的女子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 “只要能远远看到一眼月亮,就会觉得很安心。” 她在往昔的梦境中沉浮,在爱意和恨意交织中挣扎,被梦魇惊醒时,刀客笨拙的手指放在她脊背上安抚着。 虽然,效果甚微。 她干脆抬起头听江里的水声,眼眸湿润迷离,似醒非醒的模样。 “还睡吗?”刀客自然还想要多抱一会儿,又怕她这般睡觉姿势不舒服。 江南念面色如常,慢慢摇头:“算了,我知道附近有几处美食。我们过早去,再回酒店。” 这般说着,刀客也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直接抱着她起身,活动了一下了有些麻木的身体往她指引的方向走去。 天光欲晓未晓之际,附近小吃街已有推着小木头车子前去占位之人。 小食肆又亮起一盏盏微弱的小油灯,小本生意于这乱世之中,仅能糊口而已。 自是要早起晚归,所挣无非辛苦钱。 临近之时,她自刀客怀中轻轻跃下。 寻了一家心怡的食肆,便坐在露天摆放的小桌之上。 随意点了几样,又让周遭做买卖的送了几样过来。 毕竟,她已许久未来汉口。 多点一些,吃不完还有身旁刀客。 食肆老板来回跑了几趟,将她所点食物皆送了过来。 在刀客略带危险的眼神中,试探开口,“这位大小姐,从前跟随您的陈皮可还好?小人记得他曾带您来光顾过小店生意。” 江南念方才抬起头,其绝色面容令眼前之人目光微颤,须臾又低下头:“我从前与他混过一段时间,后来听闻他为民除害,随大小姐您去了外地。” 江南念听人家食肆老板回以礼貌又了然的笑意。 “难为你还记得他,陈皮现在是长沙城九门的四爷。放心,他过得很好。” 男人听后,微微颔首,不再直视她的眼睛,安静地离开她们的位置,走到后头继续忙活。 人走后,她才轻叹一声,缓缓坐下,随意挑选着食物慢慢吃着。 “六爷,你说若是陈皮知道我带你来他曾带我来过的地方,会不会特别恼怒,张牙舞爪地想要动手打人。” 刀客见她放下筷子,也不再迟疑,风卷残云般将食物一扫而空。 “他不会。”没有人会想对你动气,估计不会打你,想打他还差不多。 黑背老六想起那年轻气盛、有些狂妄的陈皮,低声一笑。 直至黎明的曙光刺破漆黑的夜幕,二人才回到酒店套房。 各自洗漱之后,收拾好行李,直接去前台取了提前让帮忙买好的车票,准备返程。 自从那次陈皮生气之后,至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陈皮了。 街道两边的糕点铺子都开了门,江南念就随手挑了几家,买了一大堆。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江南念麻溜地把东西收进空间,这才登上了汉口的火车回长沙。 江南念下了火车,直接和刀客挥手道别。 刀客很听话,什么也没问,就直勾勾地看了她几眼,然后按照她的要求办事去了。 江南念直奔陈皮日常留宿在江边那处的盘口。 她及时制止了手下伙计想要通报的想法,其实那伙计也不乐意去触这个霉头。 陈皮手下的伙计自然知道四爷有多在意这位张家大小姐,于是干脆凑上前去,好心提醒了几句:“张大小姐,我家爷最近心情不太好。要是他等下发脾气,你可多包涵包涵。” “他又怎么了?”江南念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 “我家爷好像上次去找您好几次,都没见到人。回来就心情不太好,一直在房间里借酒消愁呢。我们也不敢去招惹爷……” 毕竟,陈皮对待除了她以外的人都比较心狠手辣。 没人敢去挑战他的极限,又不是活腻了不是。 伙计提醒了俩句,就赶紧闪人了。 顺便把附近的伙计都清走了,免得等下听了不该听的话,爷不开心了又要找他们撒气。 陈皮让人送过来的酒度数不低,酒量不好的人稍微喝一杯就会感觉轻飘飘的。 陈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灌了大半瓶,拿杯子的手抵着额头,脸腮熏红听到人来的声音。 酒瓶直接往门口一砸,戾气十足的气势。 “说了,不准过来打扰我。滚出去,想死吗?” “陈皮皮,你好凶哦。” 陈皮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动了一下,却依旧不抬头看她一眼表情十分阴沉。 她想要拿走他重新单手握着的酒瓶,陈皮握着不给。 “张大小姐贵足怎么踏上我这贱地了?” “不是有什么五爷八爷九爷的陪着你卿卿我我吗?”越说他心里就越狠。 他半张俊脸上全是淤青伤痕,光裸着上身,肌肉劲瘦又充满力量感,眉眼一压低,不说话都显得格外凶痞,更别提这副要死不活捻酸的语气。 “哦。” 江南念被他凶得一愣,而后真的放开手,就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陈皮看不得她这副清淡不在意的样子,握着酒瓶的手发紧,脸色铁青,仅仅过了几秒自己又凶巴巴地伸手把空了的酒杯塞到她手里,给她倒了小半杯。 “喝吧,喝醉了,让那齐铁嘴抱着你回去那个破香堂夫唱妇随。” 这话听着怎么就越来越酸,她挑挑眉眼觉得此时的陈皮特别可爱。 估计再多说几句逞强的话就要哭了。 但此时偏偏江南念不如他的饮酒了。 她垂眸看着酒杯里面的浅黄色液体,神色平淡也不看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皮刚开始还耐心地等着,手指敲着膝盖,半晌见她再没别的动作,不看他也不肯说话。 “他不是伺候你特别舒服吗,来我这里做什么?” 听着陈皮这话,她心里暗自发笑。 陈皮的心情反而便逐渐恶劣,神色也从原先的不太高兴,变得越来越阴沉,报复似的陡然抢回她手中那半杯酒,恶狠狠摔在地板上,仿佛这样就抹掉了他的那点委屈求全和满满的期待。 江南念想着刚刚他伙计那副害怕的样子,回过神来陈皮又在发火了,玻璃碎得四散,醇香的酒洒了一地。 “陈皮皮,你又生气了!”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像握着一柄反向的刀,明明因她和齐铁嘴亲近一点被他看到了吃醋的是他,现在不搭理她的也是他。 但当江南念过来了不讲话不在意的样子,陈皮又控制不住地想要暴怒,想要反悔,想要流泪。 凭什么别人都可以,就他不行。 每次都是他主动去找她,她就来了一次还不搭理他。 他恨恨地想,再理你,我就是你的狗。 陈皮讽刺刻薄的话刚要说出口,女子起身的动作便先一步响起。 “你这般生气,想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先走了,你慢慢喝就不打扰你了。” 碎碎念:可可爱爱陈皮皮来了… 第178章 狗狗说不准走! 原本想着这只小狗崽子上次翻墙,被她无视了。 估计很生气,走之前过来哄哄他算了。 可他这副喝多了态度的实在是不想和她好好说话的样子。 她说完便从榻边站起来,往门口而去。 还没有踏出门一步,陈皮跃了过来狠狠地从身后抱住了她。 恶狠狠的语气又满腹的委屈巴巴,“不准走,我让你走了吗?你来了也不哄哄我,就想去找别人。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江南念微叹了口气,艰难的想要转个身。 却被他抱着动弹不得,她拍拍他的手示意抱松一点。 陈皮却会错了意,“干什么,又不理我。一来就要走,姐姐真的好讨厌。” “陈皮皮,我想说你能不能抱松一点。姐姐快要被你勒死了,乖,让我转个身。” 陈皮:“…” 他哼了一声还是放了一点力度,但是只有一点点生怕她又要跑了。 半搂着着半拖着她回到榻上,也不放开就抱着她不撒手。 眼睛红红的死死盯着她,特别像一只等待安抚的小狗崽子。 江南念轻轻一笑,陈皮更生气了。 他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来不及变换,顶着那张凶神恶煞、气急败坏的脸,就被江南念捧着轻轻吻了一下。 是带着温柔的吻,落在他下巴上,短暂得让人差点以为是错觉。 “好了,姐姐亲亲你。陈皮皮还生气吗?嗯~?” 陈皮神色微醺,反应也有些慢,也不知道想什么。 江南念抬头看着愣在那里、一脸绯红的陈皮,故意沉下脸训斥他:“又乱摔东西!如此暴躁作甚,还怪我不说话。嗯?” 陈皮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个吻中回过神来,绷着脸,眼神也没有多清明,与她对视着。 “明明就是姐姐你太坏了,你和师傅两次当着我的面亲吻。还有那个齐铁嘴,我哪点比他差了?我比他年轻,比他更喜欢姐姐,也更听姐姐的话。”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咬着牙,一副想要咬人的模样,又接着抱怨。 “你为何要去他的香堂,还让他抱着你。甚至他都可以亲吻亲近你,姐姐却装作看不见我。不理我也就罢了,还要骂我是老鼠。我才不是可怜没人要的老鼠,我明明是姐姐的小橘子。” 也不知是太过委屈,还是真的受到了打击。 陈皮把头埋在她脖颈间,竟然落泪了。 江南念简直都要被他这番动作气笑了,她就真的笑出了声。 他听到她的笑声神色仍旧冷峻,但明显没刚才那么凶巴巴了,肩膀也微微放松了些,唯独目光还紧盯着江南念不放。 “姐姐,你还笑我。” “好,不笑陈皮皮了。你怎么这般可爱呢!谁让你没事儿去翻人家的院墙,你光明正大的进来不行吗?你偷窥姐姐还有理了是吧?” “你总说我可爱,你还是不喜欢我。我只是想见见姐姐而已,姐姐还用珍珠打我。哼…” 陈皮瞥着眼眸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冷着脸慢吞吞不算太明显地把她往自己身上揽了又揽。 “什么飞醋都要吃,可是有些人不是吐槽说再理会我就是狗吗?” 江南念眼眸含笑捏着这人的脸出气,顺便转移话题。 陈皮抱着她顿了顿,垂脸看向找了个舒服姿势窝在他怀里的女子。 “汪汪汪汪……行了吧。姐姐就知道欺负我,明明也没有多在意我。” 我愿意当你的狗,只要你回头看我一眼。 我自己就会跑过来,把绳索塞到你手中。 “陈皮皮小狗,你真的好可爱。” 江南念真的太困了,昨夜没有睡一会儿。 车上也环境不好,她也睡不着。 “好困。” 刚下车就直奔陈皮这里,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刚刚亲过他的嘴唇就贴在他的脖子上,猫一样不自觉地用柔软的脸颊顶蹭着他。 无意识的亲热让陈皮几乎整个人僵在那里,像是生怕惊醒这一刻的可能认错人的江南念。 过了会儿,手在她背后一点一点无措地收紧。 昏暗的房间像个小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她被锁在他怀里,再也听不到外面恼人的呼喊,好像他又重新全心全意依赖着她。 没有人说话的房间里太安静了。 陈皮越想越气睁大那双被酒意沾染的眼睛,一滴滴滚烫的泪倏地落在她脸上。 又很快被倔强的陈皮掩饰着抹去,那么脆弱,又那么难过。 “姐姐,我都愿意当你的狗了。你怎么还是不喜欢我?” 为什么他还会哭呢。 江南念无语得拿着手帕温柔的给他擦着眼泪。 “陈皮皮,姐姐没有不喜欢你,姐姐最喜欢你了。” 看和什么人比,反正她的最多也是见人说人话呗。 “姐姐是个大骗子,我和师傅你喜欢谁?你都和他们接吻了,还要欺骗我最喜欢我。” 江南念:“…”怎么现在的陈皮皮一点都不好骗了,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吗? 智商回笼了,所以比较不容易被她蛊惑吗? “姐姐,怎么不说话了?你和师傅都睡在一起了,还当着我的面故意接吻。你还要接着欺骗我,姐姐不是大坏蛋小骗子是什么?” 江南念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他,陈皮抓着酒瓶就往自己嘴里灌不给她说话的余地。 那半杯陈皮盛着真心意气,又因为被拒绝而气急败坏砸掉的酒,到底还是进了江南念的嘴里。 “姐姐,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又想甩开我,我不同意。” “我也不要哄小孩子的亲吻,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她不肯喝,陈皮就非要捏着她的下巴,一口一口不容拒绝地亲自渡给她。 酒在这时候确实是个好东西。 酒不自醉人自醉,酒迷人眼。 陈皮的脸色仍是冷冰冰的,非要追着她喂完那一瓶酒水。 “姐姐,再喝一点。” “我…不要了…唔…” 可怜江南念原本就困,现在被他的烈酒喂得迷迷糊糊。 “姐姐…再喝一点…困了就睡…” 不明白他的阴晴不定,也没察觉到他的忽冷忽热,就被陈皮低头张嘴索要她的亲吻。 明明之前还对她一副横眉冷对的神色,现在简直是任性妄为。 最后接吻也是陈皮先开的头。 陈皮从浅尝即止到反客为主,漫长而充满占有欲的吻,舌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姐姐…姐姐…亲亲我吧。” 一旦她有点反抗,想要推开他的意思。 陈皮小狗就红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她,好似她真的负了他一般。 江南念只冷脸躲了两下,就被陈皮固定着头黏黏糊糊地亲了几口后,才半推半就,不算很情愿地被迫抬头迎着陈皮,有一下没一下地被他勾舌缠吻。 她不是来哄他的吗? 怎么哄到,她被陈皮抱着接吻呢? 这个狗崽子果然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虽然,但是他学习能力好快哦。 女子这些下意识的情欲反应让陈皮的面色缓和了些,也终于得了点底气,开始捏着她的下巴慢慢有耐心又温柔十足的抱着江南念接着亲吻。 碎碎念:这是手指自己写的,跟我没有关系哈。 手指有自己的想法,呜呜呜… 明明之前八爷陈皮我都不安排这些亲热的剧情的,写着怎么就这样子了呢??? 宝子们,你们觉得会不会太渣了点? 第179章 要哄要抱 逼仄的房间,陌生的场景。 空气似乎都随着亲吻声凝结了。 “小橘子,你在做什么?” 被按在小榻上的江南念表情有一瞬的呆滞,她抬头注视着身上的陈皮。 “做我想做的事情,姐姐。” 她努力集中精神,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四处飘荡,一时之间恍惚困惑这里究竟是何地。 她原本的想法不过是随口哄哄小狗狗,可此刻又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怎么反而被小狗崽反制了呢? 她抬手用力捏了捏陈皮的脸,带伤的脸颊看起来也很是凶狠。 陈皮的眼底却不知为何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光。 也许是见她不说话,对方也没有再开口。 “你把衣服穿上,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江南念反手推开了他,想要离开这间满地酒瓶的屋子。 窗户紧闭着,浑浊的空气弥漫着梅雨天气的沉闷气息,令人感到无比压抑。 陈皮垂眸,面色阴郁地轻笑两声,目光定在她身上。 “娇气,总是这般嫌弃。” 话虽如此,他却仍是不套上衣,赤着脚抱着她走向她之前住过的房间。 傲娇的小狗崽,可真难哄。 她在心里暗骂一句,用力砸了砸他的胸口。 “别打了。” “我就要打。” “手都红了,我会心疼姐姐。” “…”陈皮皮,你吃错药了? 到了房间,她依旧不愿理睬他。 “我要洗澡休息,你先出去。” “姐姐,别想着逃跑。我让人送水过来,等着。” 她立于原地,并未回头,却能感受到那人步伐稳健地离去,关门声随之响起。 陈皮面带微笑地出了门,厨房的伙计已让人烧好了水。 陈皮让人把热水送到她门外,亲自提着两桶热水,不假人手。 加了五六桶热水后,浴桶才被灌满,又兑入少许凉水。 试过水温适宜后,陈皮才去为她准备的衣柜里找了一套睡衣,放在浴桶附近的架子上。 陈皮上前算不上很有风度地抬手碰了碰她裙子后系着的丝带,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姐姐水可以了,需要我帮忙吗?” 身后陈皮的手带着压迫感并未离开,反而像把玩一般绕着那条漂亮的丝带,松松散散地缠了几圈,手指无意间碰到她光裸温热的背。 温热的触感让江南念猛地回过神来,像逃避灾难般皱眉往前躲了躲。 “陈皮皮,你能别学你师傅那样吗!出去,我自己洗。” 气氛重新变得沉寂而僵硬。 陈皮站在她身后,盯着面前柔软白皙的后颈看了许久,却迟迟没有等到她回头示弱,脸上那对着镜子练习了许久的浅笑终于有些难以维持,神色也变得越来越冷,阴晴不定。 “好,我等你。” 依旧关上门蹲坐在门槛上,宛如忠心耿耿地等待女子的传召。 江南念去浴室看了一眼全新的浴桶,包好头发后随意清洗了一番。 看着睡衣里包裹的成套内衣,江南念挑了挑眉穿上。 系好带子走出浴室,打开门准备让人清理浴室。 差点踩到门槛上的某人,她有些疲惫地说:“叫人来清理浴室,我要休息一下。” 他站起身来,憋着一股狠劲,像根柱子似的杵在那,阴沉沉地盯着江南念,喉咙哽动。 “知道了,你去睡。我来处理,不用你管。” 江南念点点头,回到屏风后的卧室。 随意找了个枕头抱着休息。 陈皮打开衣柜,女子各式各样的衣服和他仅有的几套衣服摆在一起。 他随意取了一套居家服,就着浴桶里她用过的残水仔细清洗了一遍。 随后打开排水口,将水排入浴室的排水管。 “砰”地一声,门被他从里面关上,紧接着便是门锁落下的声音。 回到里屋,他直接上床,半睡半醒的江南念突然一惊,下意识地想推开靠近的陈皮,可对方力气极大,完全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将她死死压制。 这是怎么回事? “陈皮,你要干什么?我说了很困,你出去。” “姐姐,我这不是才刚上来陪你睡觉,急什么。” 江南念一时间竟不知该骂他死性不改,还是该夸他体贴,只觉得这一切都荒唐至极,更何况这人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沉郁地开口:“你这样强迫我有什么意思?还有,我睡觉不需要你陪。你比你师傅二月红的体贴入微差得远了。” 困乏至极,如此言语应当可以把这狗崽子气走吧。 如此一来,陈皮小狗便会面色阴沉地离去,不会再来烦扰她了。 “强迫?差远了?” 陈皮俯在她上头,慢吞吞地念出这几个字,面上毫无表情,说话的语气却似要将这几个字狠狠嚼碎。 “姐姐,我不如师傅。那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保证会学得很快,只要姐姐给我一点点机会。姐姐强迫我也可以的,姐姐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会乖乖配合姐姐,师傅不会做的下贱招式我都可以…” 不,陈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还有,你的手指在做什么? 江南念沉默半晌,才抬起眼眸,凝视着他,并未言语。 她或许自己都不知晓面上是何表情,质疑、警惕、无语。 虽未开口,却已让陈皮饱受苦楚。 那股无望的愤怒再度燃起,如熊熊烈火,灼烧得他眼眶生疼,恨意充斥胸腔,只想暴怒地砸碎房中所有可见之物,又或者干脆掐死这个将他随意丢弃的人。 好像别人都可以就他不可以的女子。 “姐姐!” 陈皮强撑着露出个吓人恶狠狠的笑,重复叫着江南念,像是在轻声威胁,又像是在低声求饶。 “姐姐,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比师傅更好的伺候你,师傅有的我都要。我要姐姐爱我,我要好好爱姐姐。” 那天下雨的时候,他怀里还藏着给她买的发簪。 他兴致勃勃的跑去师傅府里,却无意见到师傅抱着她在亲热。 女子娇声娇气的叫着红官,师傅放浪形骸的百般迁就她。 他们在屋内云雨,他在外隔着风雨雷声听完了所有。 师傅一个轻飘飘带着警告的眼神瞥过来,他扎进雨里离开了。 所有人都在急急忙忙地找地方躲避,只有他淋着雨不知道往哪里去。 之后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她又和齐铁嘴搞上了。 分明他总是比他们都好用听话,可姐姐永远不会选择他一样。 看不见他眼中的渴望,不,姐姐看得见,她只是故意不想接受他的情谊。 “姐姐,你不也是自动送上门的吗?” “我不会放你走的。” “哦,我有点渴了。” 江南念似乎没有听清他的执着,刚被他灌了一瓶酒水。 嘴巴里干涩异常,此刻却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关的话来。 陈皮强压下自己的怒火,放开了她起身去拿茶壶和杯子。 还好,烧水的时候厨房的人善解人意。 早已准备好了几样小食和茶水送到了门口。 他随手拿了进来,现在时机正好。 “张星月,你tm真是我的活祖宗。” 一起拿到床头倒好,江南念的手腕又被人死死攥住拉进陈皮的怀里,一言不发地拽着她吻了下来。 “唔……我…不要…” 刚刚是怎么喂她喝酒的,现在陈皮就怎么喂她喝水。 嘴对嘴的渡了过去,喂了整整两杯水。 原本该是苦涩的茶水,此时被陈皮渡了过来,好似极为的香浓可口,让他欲罢不能。 她唇被吻的难受,眼里都泛了泪,却还被迫的吞咽着茶水。 陈皮把她吻的气喘吁吁,江南念一生气抬起胳膊猛地用力一挥,白瓷青花茶壶“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刹那间四分五裂。 “姐姐,不要生气,仔细手痛。” 还拉着她的手指亲了又亲,吻了又吻。 江南念简直头顶冒火,刚才还能冷静下来好好说话,这会儿脸色铁青难得爆了粗口,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我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强迫我……你给我松手!!松手!” 江南念真是又气又累又困,方才挣扎过程中她又抓又打的。 结果不但没听见陈皮哼一声,反倒把她自己热得颈子里都出了一层薄薄的香汗,睡裙也狼狈地掀了起来,松松垮垮地落着,大片光洁的肌肤暴露在昏沉的光线下,暧昧至极,肌肤的主人却根本没有心情在意。 她忍不住偏头喘息,露出半边皱着眉泛着粉潮的脸,像被雨水打湿过后的花瓣。 她本就面若桃李,此时眼含春水,香汗淋漓,端的是活色生香。 陈皮喜怒不辨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低头接着亲她哄她。 他痴痴的捧着江南念亲了又亲,却迷蒙又可怜的向她道:“我还要……姐姐…” “姐姐…姐姐…我只是喜欢姐姐…我有错吗?” “他们喜欢姐姐就可以,我就不行?” 双方都在对视的那一瞬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陈皮抱着她没有开口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脸怎么了?”江南念目光定定地望向他。 她一说话,凝滞的时间都仿佛猛地流动起来,陈皮像是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有伤,抬手碰了碰。 “打架……被人打了。” 话说出了口,气氛霎时变得缓和些。 “陈皮皮真没用。” “那姐姐…亲亲我好不好。” 碎碎念:哎,我是写一个爱一个,感觉每一个人都好适合咱们的小月亮… 小月亮的心里住着漫天星辰,星河滚烫… 星辰大海,好似每个人她都爱,又好似每一个她都不是很在意… 第180章 甜蜜反击 江中凉意的水与天上的月交相辉映,泛着层温柔又冰冷残酷的寒光。 如今饮酒后的陈皮已不再是那心软好骗的小橘子,自从目睹她与师傅齐铁嘴的亲密之后。 他就变得极难哄骗,贪心地想要占据她的身心,连亲吻等亲密之事都随心所欲,费尽心思只为留下她,也不过是想听她说出喜欢他的话。 再看看他脸上的伤,虽有少许伤痕仍在,却连药都未上,如果不是他有意默许退让,谁能将他打成这样? 要知道,不讲究招式道德的陈皮在九门的武力值可是排在前三位。 她越想越气,恨他总是耍这种轻易就能识破的小心思,忍不住抓起手边的芍药花纹软枕朝陈皮砸去,“说话,装什么哑巴,到底去干什么了?” 枕头不轻不重不痛不痒地砸在陈皮脚边,过了几秒,又被他弯腰捡起。 “姐姐,我就是想让你心疼心疼我,帮我擦药。” 果然和他师傅一般无二,喜欢用苦肉计,来博取她的同情心。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为什么打架?” 江南念没好气的抬腿踢他一脚,小腿就被他暧昧的拉住不放。 陈皮摩挲着她的小腿,缓缓道。“我只是听说你跟着裘德考那小子去了汉口,我知道他不安好心。去他商会找了点茬,被张祈山的副官抓住。我们打了起来而已…” 江南念看着陈皮吊着眼皮儿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火都发不出来了,烦闷地想要把腿抽回来他又不撒手,叹出一口浊气。 “强扭的瓜不甜,把事情闹僵你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你放开我。今天的事情我就权当你喝多了!” “姐姐,那我呢?”他孤零零地坐在床边,像条被喜新厌旧的主人半路抛下的小狗,“张星月,我怎么办?” 江南念半卧在床惟间没有看他。 她过了一会儿仍旧冷硬道:“少年慕艾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我走了,你们就忘记了。 “是吗。” 陈皮垂着眼,闻言手指往上摸索着,不知为何忽然笑了笑,“这么简单的话,那姐姐和我睡几觉吧!瓜甜不甜,尝过了才知道。就算不甜,解渴也行。这不是姐姐曾经对霍家女说过的么!” 想来,她也没有想到有一日陈皮会用来怼她。 她不开口只无语的瞪着他,陈皮一副给足时间让她考虑的架势,居高临下似一只危险的猎豹露出了獠牙朝着物爬了过来。 他微微俯身,阴森森地说:“姐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想动动嘴皮子,拿两句话把我打发走,然后跟别人甜甜蜜蜜地在一起?别做梦了,今天我就是要你。” 他拇指按在女子不肯回应的红唇上,带着警告意味的力道揉弄。 月光穿过高高的窗户,落在地板上那散漫凌乱的衣服上。 陈皮半裸着上身撑坐在她身侧,看了眼毫无反应的女子,随即又眼神冷淡地半垂下眼。 江南念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轻啧了声,下一秒就捉住他毫无章法四处作乱的手指,翻身压了过去。 两人地位瞬间颠倒,他从主动变为了被动。 …………… “可怜的小橘子,你什么都不会,还敢这么对姐姐,就不怕姐姐嫌弃你技术太差吗?” 女子的语气中自带着一种轻蔑和嘲讽,她真的如自己所说没有多少耐心,垂眸掐着陈皮略显狼狈的脸颊。 “真当姐姐这么好欺负,你以为谁喜欢我,我就得心甘情愿地陪他玩玩?” 女子半垂着眼轻笑了下,没有什么感情的吻了下去。 “怎么玩…可是…我说了算哦…小橘子…你可不要…后悔才是…” 接吻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格外清晰,怯生生的欲望探出头来,陈皮被江南念这种温水煮青蛙般的调情伺候得酥酥麻麻,两股颤颤。 “姐姐…我不会…后悔…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嗯…”他忍不住闷哼出来。 陈皮被她亲吻之后就变得又可爱又乖,接吻接得喘不上气也不知道推开人,面上憋得通红,直到见他实在不行了,才大发慈悲退开了点,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他的下颌、脖颈、吼结。 可上面放过了她 如迷人心魄的魅魔唇间带着血迹漫不经心的笑着。 “小橘子,难受吗?你求我呀!” “姐姐…姐姐…我…求你…给我…不要再…欺负我…了…姐姐…好坏…啊……嗯…” 陈皮仰头喘息着,受不住地想要更多,呜呜咽咽喊着姐姐………… “姐姐…又欺负我…” 陈皮整个人晕乎乎的发软,还在拼命往她身上贴,他已经热得出汗,鬓角湿漉漉的。 江南念挑着眉压在他心口位置,“不是你让我欺负你的么,你要嫌弃。我现在去八爷还来得及,他可是乖乖听我的话在香堂等着我呢。” 陈皮刚开心过一次,现在很敏感,被亲得舒服了就会忍不住往她身上磨蹭。 女子方才四处点火,手指还为他纾解了。 “不许,我不许你去找他。也不许你去找师傅,谁都不可以。我愿意给姐姐欺负,只能欺负我。” “是吗?我偏要找呢。你管得着吗?” “姐姐…呜呜…要亲亲…姐姐…” 这会儿随意的擦在他上身,任由陈皮如何乱摸乱蹭都不为所动,慢悠悠勾搭着受不住的陈皮接吻…… 她勾引人折磨人向来很有一套。 陈皮被堵着嘴说不了话,只能“唔唔”地抗议,但江南念此时偏不回应他。 想要对方却不给,陈皮感觉整个人仿佛被放在火上烤,难受得不行,又不能动怒,只能无力的抱着她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 玩够了,江南念便不想搭理他,只想好好睡觉。 可陈皮以为她要走抓着她的脚不让乱动,把她翻了个身按在床上,又压了上去。 江南念冷了眉眼,告诫他。“只能外围,最后一步不行。” 男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心硬得可怕,攥着她乱挥挣扎的手腕,亲吻着她的红唇,又吮她的脖颈,身体禁锢着她,没给她一点后退的机会。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半晌叹气道。“好,姐姐…” ……………… 早在江南念主动主动吻他时,下面就硬得发疼了,隐忍到现在已然是极限……… 女子眼尾的红潮因为释放越发脆弱艳丽。 房间里传来声音和窸窸窣窣的动静,隐隐约约能听见里头模糊的呻吟。 过了会儿,房间的门打开,陈皮吩咐下人提了一桶热水过来。 他重新调好水温,好声好气哄着给她擦拭了一番。 之后自己也擦拭了一次,光脚赤着身,头发湿淋淋的也没擦干,阴沉的神色中透着几分餍足,重新拿了送过来的温水喂她。 “姐姐,我喂你喝水好不好。” 大概是的确做得尽兴,陈皮语气不像最开始那么凶戾冰冷,反而低低的,带着一点事后调情的温存,抱小孩似的把人搂在怀里轻轻亲了又亲。 翌日陈皮将她禁锢在那一小方欲望天地不让她走,怎么逃都逃不掉,各种姿势全试了一遍……… 只能望梅止渴,不敢逼迫太过,以免她产生逆反心理。 所以,当陈皮第三天大清早给她买吃食的时候,江南念被过来接应的张小鱼带回了张家,头也不回一点留恋的意思也无。 毕竟,陈皮伙计再厉害。 也不敢动张祈山的副官,人家是真正吃公家饭的人。 见回来找不到人的陈皮站在那儿不动,被叫过来的伙计忍不住伸着脖子,压着嗓音提醒道:“头儿,是张大佛爷的副官亲自来接的张大小姐。” 他不敢直接说,人家是带着一众张家人拿着枪顶着他们的脑袋过来接人的。 而且还是他亲自抱着出门的,虽然用披风遮掩了女子的身影上了车。 伙计还在那纠结,忧心忡忡地看过去时,却惊愕地发现他们头儿不知为何,竟然面带微笑。 陈皮唇边是带着冷笑的,眼神却又冷又空又狠。 “张星月你很好,好一个张祈山!” 又像是恶犬才把自己最心爱的主人叼回了家,一回头主人又抛弃他跟着别人跑掉了。 那种愤怒似一把火焚烧的他心如铁。 伙计目光与带着虚伪笑意的陈皮只接触了非常短暂的一瞬,可头儿眼中的怨毒与敌意却在那一眼中全数喷薄而出。 他觉得那冰冷冷的笑容瘆得慌,低着头慢慢退出院子。 这疯狗一样的四爷,谁敢招惹。 张大小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反正,咱们头儿也不会也不舍得打你。 碎碎念:尽力了,道德感太强也不是啥好事儿。 除了最后一步,陈皮该吃的肉都吃了,发挥你们自己的想象力。 没办法,写太多过不了审。 我也讨厌一直修改,会很烦躁。 有时候没有动力写,是因为你们都不发表点自己的想法和意见,真的会很有挫败感。 可能会觉得自己写的非常的糟糕什么的。 你们可以大胆的留言,只要不是太凶。 我都能接受,毕竟我也有点玻璃心。 第181章 饭桌修罗场 因为怕伤着江南念,所以陈皮在强行哄着她做出种种难以启齿的事情的时候。 江南念又重新压制了他,至于陈皮根本不会去反抗她,只会顺着自己的欲望和爱意全部倾泻于她。 于是等江南念恢复理智酒意清醒之后,就见着她两人皆一副被玩狠的可怜样儿。 谁也别埋怨谁,因为到了后面也不知道谁更狠一点。 陈皮上身的痕迹只多不少,她下口下手从来都是带着怒气发泄的。 张小鱼带着人过来的时候,所幸他还不傻。 得到允许后,独自进了门。 江南念陷在轻柔舒适锦裘,宛如覆卧花枝里,衣衫不整。 头发微微湿濡,脸上红潮遍布,还残留着泪痕,暴露出的雪白肌肤上,也都是又红又暧昧的痕迹,甚至锦裘之下那难以启齿的地方,都有陈皮的咬痕在,看着真是浑身欲色,凄惨极了,可又勾人极了。 江南念又不是真的禽兽,她“吃”饱了,这会儿倒精神饱满了起来,仅身子比较酸软。 “大小姐,玩够了可以回家了吧!” 张小鱼微叹了口气,只默默去衣柜抓了一件披风。 于是又帮她把睡衣拢了拢,把个美人儿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准备带她回去。 “张小鱼,你如此这般行径,倒像那窃玉偷香的采花贼一般。” “你好淘气,佛爷已然洞悉一切。他已动怒数次,你不仅未直接返回,反倒跑来逗弄陈皮。我实不知该如何说你,到底是谁比较吃亏?” 说话间,他抱着她径直上了车,将其放在副驾驶位上。 江南念突然露出妖艳的笑容,映入他的眼帘,而她却又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谁知晓呢!又有何可在意的,于我而言,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 “你且随心所欲吧,他们皆对你志在必得。” “你不如改名叫张妈得了,如此啰嗦。” 张小鱼,这位新出炉的张妈,郁闷不已! 待回到张祈山府邸,她便回房去了。 泡澡之后,她消除了陈皮留下的满身痕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随后,她下楼前往人工湖张千军留下的小木舟,以此打发时间。 张小鱼先是一怔,手心里握着的药膏缩了回去,随即才哂笑,她这是不想让更多人详细过问此事。 “月亮,当以高悬天际为宜。切莫为谁所困,平等对待每一位信徒才好。”他默默叹了一句,声音消逝在风里。 长沙的燥热令人汗流浃背,她于水面慵懒消暑。 白日无阳,清风徐来。 感受着夏日的凉风,虽有些许闷热,但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和树木的香气,让人的肺腑舒畅不少。 对于张小鱼递来的食物,她没吃几口便不再张口。 倒是对他剥的莲蓬,来者不拒。 她更多的是卧于小舟之上,随波逐流,喝喝茶水,发发呆。 至于接连来寻她的人,皆被张小鱼尽责拦在府外。 她谁也不想见,更不想听他们的质问和喋喋不休。 “大小姐,不想见你们。说多少次,都是一样。” 门口的张小鱼,无论是面对温润的二月红,还是与佛爷关系一向亲近的齐铁嘴,亦或是追过来一脸阴鸷的陈皮。 至于他们带来的礼物,也一概不收。 毕竟,她如何吩咐,他便如何照做。 张小鱼也不再多言,提着从外边买回来的酸梅汁子送了过去。 于是,三人心情沉重各自回家。 夕阳西下,归家的张祈山,见到的就是女子正漫不经心懒懒散散地曲着腿坐在秋千上,轻轻晃动着双腿。 对于他们的出现,她没有丝毫反应。 亭子外倚柱而立的男人正拿着帽子,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张大小姐,总算是回来了。” 江南念微皱眉头,看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现在不想说话。”女子的眼神如深潭静水,波澜不惊。 张祈山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嘴角微微上扬,没有说话,但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因晚间人多,便不在大厅里就餐。 直接在人工湖附近的凉亭布置了一番,挂了一圈中式精美的灯笼。 巨大的人工湖与远处的山林相互映衬,湖中央还设有一座中式凉亭,红色的两层小楼,底下是泛着涟漪的盈盈水面,中式建筑倒映在湖面上,红木与附近的荷花交相辉映。 晚间,几人不请自来,也跟着换好衣服的张祈山来到了这里。 “月月儿,你为何不见我们?” 齐铁嘴那家伙越过前面几人,跑到了还在秋千上玩水的女子身旁。 “为何要见?” 江南念柳眉微皱,漫不经心地反问他,顺便踢了一汪凉水过去。 “月月儿,你……你不负责任。你……”齐铁嘴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水滴,支支吾吾地说。 “负责?我对你做什么了?” 确实,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与她不过是亲亲抱抱罢了,最关键的一步根本就未涉及。 他自然不可能自曝其短,只得有些怂怂地回到凉亭附近坐下,暗自恼怒。 此时近距离观察,尤其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透着淡粉色的嘴唇,还有那双仿佛会摄魄勾魂的墨瞳。 至于陈皮,“姐姐,你怎能私自逃走?我们……不是玩得很愉快吗。姐姐,不是说最喜欢我吗?” “哦!是喜欢,这里的人都喜欢。那又如何?” 此女主打一个始乱终弃,转身便抛诸脑后。 她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孜孜不倦想要更多的人。 此时此刻江南念眼尾漾出些许轻笑,一张侧脸美艳无双,这一幕则让旁边一直观察着她的二月红有瞬间的失神。 她只是玩玩而已,每一个都如此。 “大小姐,你已在湖中玩了一日。上来用饭,我给你买了酸梅汁子。还有你交代的以荷花入菜的各式菜肴都已做好了。” 天色也暗沉了下来,张小鱼走上前将她的鞋子提了过来。 “好吧,给你一个面子。还是小鱼可爱一点,不瞎吃醋。” 一边紧紧盯着女子的几人,越看越是觉得心痒难耐,这跟平时对待他们都不一样,总觉得她那清澈的眸跟钩子似的勾得心里痒乎乎的。 而被齐铁嘴缠着过来的解九,清冷的眸依旧落向她,脸上难辨喜怒,更多是独善其身的淡然。 洗手间里,江南念在掌心上打了花皂,慢慢的搓揉着。 身后跟过来的人直接半搂住了她,揉捏着她的手指。 “为何总这般淘气,没事就找不到你了。又为何不愿意见我们?” 女子抬眸瞥了一眼镜子里的人,“这不是见着了!” 二月红贴在她身后,漂亮的眼眸眨了眨。 “我可是听说了,你跑去找我那不解风情又青涩的小徒弟鬼混了。今让我见他脖颈间有痕迹,他说是小野猫弄的。这只小野猫可真是牙尖爪厉,真真想让人抓回去好好怜爱一番。” 江南念依旧任他帮忙搓手,长而翘的睫毛下垂,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红官,你还说。陈皮那个狗崽子可是目睹了我俩欢好,他说你也知道。怎么,你好这一口,下一次我和在小橘子一起喊上你观摩观摩怎么样?” “月,你试试,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怎么哭我都要艹死你才是,你招惹了师傅就放过徒弟。” “哼…” 江南念又被二月红搂着哄着亲吻了半天。 两个人洗完手走出来,看见其他人都找好位置坐着了。 桌子是大圆桌,足以容纳几人围坐,十几道菜肴色香味俱佳。 江南念直接坐下,无视齐铁嘴哀怨的神情。 齐铁嘴的身旁是解九爷张启山,她坐在二月红和陈皮中间。 姗姗来迟的张小鱼端上一盆她点明要吃的香辣小龙虾。 他身后跟着端着香辣蟹的小副官,脸上也有不少伤痕,显然陈皮出手不轻。 明明是他自己先动手,居然还好意思跟她卖惨,毕竟小副官脸上的伤痕更多一些。 “嗯,月月儿今日安排的菜肴甚佳。既然人已到齐,我便不与诸位客气了,我自午间起便未曾进食,稍后定要开怀畅饮,大快朵颐。”齐铁嘴向来是个会活络气氛的人,三言两语便将气氛炒热了。 言罢,便看向她,眼神中透着哀怨。 “你应当感谢小鱼,此事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那荷叶荷花皆是他亲自采摘的…” “月月儿,今日若不是这副官阻拦,我们也不至于进不来。否则,我也能帮忙采摘的。” 哦,没想到这看似憨厚老实的八爷也会告状了。 “休要冤枉我家小鱼,他不过是听从我的命令罢了。本来就热,你过来做什么。打扰我赏荷扰我心境。” 齐铁嘴:呜呜呜呜,月月儿好伤我心…真坏,可是我还是好喜欢月月儿… 正在认真吃饭的张小鱼嘴角微扬了下,也没有多做解释。 至于陈皮看着小龙虾,立即用毛巾擦了手。 “姐姐,我给你剥小龙虾。以前,也是我剥你吃。” 他的动作迅速而熟练,想必是经常剥这东西,剥好后便将一颗颗饱满的虾尾肉放在一旁备用的碗里。 而同样举动的还有二月红,殷勤地给她剥香辣蟹壳,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女子,那师徒俩对她的亲昵劲儿真是让桌上其他人难以下咽。 而张祈山这边则不紧不慢地给她夹了一碟清炒藕带,微笑着说:“我记得你也喜欢吃这个,这个一有了就每日都备着,是附近的荷花塘新鲜捞上来的,吃个新鲜。” 江南念对感兴趣的菜来者不拒,低着头慢慢吃起来。 忽然感觉到有几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警觉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有心人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她做什么? 她自认为自己吃相应该不会太难看,不至于会引起别人关注吧。 感受到桌底的小动作,她心里微叹了口气。 她的脚被附近的张祈山轻轻地勾着,她不解风情地看了他一眼踢了回去。 狗东西,吃饭就吃饭。 拉拉扯扯勾勾搭搭的做什么? 不吃饭,难道吃他不成! 餐桌下的暧昧旖旎有几人知晓,她也懒得去关心。 一顿饭,有的人吃得酣畅淋漓,有的人吃得满腹心事,有的人却是如坐针毡。 碎碎念:催更点一点哈 非常需要为爱发电哈… 第182章 那你便等吧! 在她决定离开之前,对于他们来说,她这种温情对待他们的时刻实属罕见。 她对于他们不太离谱的举动通常不会拒绝,这也助长了他们得寸进尺的心理。 他们几人担心她会因为无聊而随意离开找乐子,又恰逢战乱年代。 更怕她一去不回,于是不约而同地安排了日子,轮流守着她“喂”饱她,以免她被其他有心人勾走。 与他们之间存在一些暧昧不清的关系,她并不在意,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诸如吃饭时他们更喜欢亲手喂她,在饭桌上卿卿我我已习以为常,几个男人聚在一起,更是使出各种花招争风吃醋! 翌日原本应是二月红来陪她,头天半夜却被陈皮连人带被子裹着带到附近江上的小船上赏月观荷。当然,他也免不了对她动手动脚美其名曰收点利息。 二月红自然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当天趁陈皮处理盘口的时候,将人带走。回到红府后,亲自下场唱曲陪伴佳人。又是在月下对酌,又是在花下起舞,引得她欲罢不能。 她本就是被陈皮趁机翻墙带走的,张祈山也忙碌异常。 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陈皮,给他盘口找了不少事情做。 这时候,齐铁嘴他看起来亲和温柔,应该不会像那两个人一样吧?不,他是打温情牌的那一个! 见陈皮和二月红这般为她争风吃醋,他便做老好人打了个圆场,然后趁机锋等她人到解府做客之后拐走她回了香堂。 当然,她也待不了两天就被张祈山派过来的小副官请回去了。 几人你来我往,江南念每天不是在吃肉路上,就是在被勾搭的路上。 吃饭,喝水,都有人亲自喂过来。 除了消食,她的腿基本都是不用的。 每个人都乐意抱着她,哄着她,让她有种腿残废的感觉。 回到张祈山的府邸算是正常了一点,好歹不用糊弄那些狗男人的欲求不满了。 先前身边一直有人温情脉脉的,现下突然变成自己一个人,她初时还有些不习惯,可人生无常,聚散有时。 有一日,她终于舍得主动出门了。 却遇到齐铁嘴偷五爷的狗取狗黄救命,送回去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 小副官见到这种情况,顺势提了一嘴,俩人一拍即合去凑热闹,中间又被她随口指使去做一件事。 狗五爷见她出现在无府,面上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 亲自泡了一壶好茶,斟了杯出来,递给她。 “张大小姐,今日怎有空来我府上。我这有一包还不错的茶叶,正好招待你,试试是否合你口味。” 这杯中茶汤黄绿,饮下后香甜醇厚,有一股兰花清香。 江南念轻笑一声,“尚可。” 至于凑过来靠在她身后的齐铁嘴,也不客气,就着她的手喝了半盏。 几口饮尽,齐铁嘴咂吧咂嘴,有些意犹未尽地感慨。 “月月儿,这五爷真小气。我不过取了一点狗黄救命,他就给我上他最讨厌的君山银针。你来了,他却拿出这极品的太平猴魁。啧啧啧…” 狗五爷见他这副涎皮赖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齐铁嘴的话五爷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不是理解不了,可正是理解了,他才更加的不可置信齐铁嘴如此不要脸颠倒黑白。 “老八,你瞧瞧你那说得是人话吗!不问自取是为盗,你盗了我的狗还私自做手术。你还有理了,我不给你喝鹤顶红就不错了。” “你还告状上了,你这人真不行。” 爱狗如命的五爷对他的狗的确是真心疼爱,一脸的怒火也做不得假。 齐铁嘴此时的脸涨得通红,有些羞愤! 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跑过来看热闹。 “哎哎哎哎,我也是救人心切。给你这狗积了大功德,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老八,你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吧。” “五爷,你怎么能随便赶上门做客的友人呢。我等等月月儿,她走我就走。” “我府上不欢迎不爱狗的人士!” “月月儿,你看五爷这小气劲儿…” “好啦,八爷你这油嘴滑舌的,快给五爷赔个不是。原本你好声好气和人家说明白缘由,五爷也不是这等不讲理的人。” “好吧,我听你的。五爷,对不住了。再有下次我必然提前告知你…” “……你,老八你还是闭嘴吧。” 江南念对于齐铁嘴的这种无奈,掐了一把他的腰。 “月月儿,男人的腰可不…”在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改口了,“能掐能掐,你想怎么掐都行。晚点咱回家随你掐哈。”他赶紧附在这小姑奶奶耳边轻轻道。 “出息…”五爷见不得他如此轻浮。 齐铁嘴同为仰慕她的男人,自然明白眼前这五爷的小心思。 五爷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可他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 而狗五爷含笑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他端着茶杯的手上扫过,他们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了吗?竟然同饮一杯茶水。 齐铁嘴心里暗自思忖,这人的眼神明明都在月月儿身上,自己可不想再多一个竞争对手。 而他俩心中的当事人呢…… 正满院子溜着一群小狗崽崽玩呢,顺顺这只崽崽的脊背,摸摸那只崽崽的耳朵。 就像在撸猫似的,让平时不怎么让外人摸的狗狗在她手上怀里完全失了警惕之心。 “月月儿,人美心善。狗东西都亲近她,我可要防着点。” 这意有所指的话语让狗五爷都要气笑了,而齐铁嘴却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他。 “嘿,五爷。我这可不是说你哦,你可别对号入座。” “老八还是喝茶吧,有时候话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五爷好似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还笑着给他倒君山银针。 和毛茸茸又萌萌哒的狗崽崽玩闹的女子的声音极为的柔和,还带着些许的笑意。 “呀,小东西真可爱。给姐姐亲亲好不好…” 那形状漂亮的唇亲了一下白色的小狗狗,齐铁嘴此时看着格外的羡慕,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狗五爷听见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门口忽地传来动静,一下就有个小酒窝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似是并不介意院内还有他人,只点点随意打了个招呼,就直直地向着江南念走去。 “大小姐,你交代的都做好了。” “嗯,小副官。你看这狗崽崽可爱吗?” 江南念兴致冲冲抱起怀中的狗崽崽,小副官不置可否地挑眉给面子的附和她。 “可爱,要不要带几只回去大家一起养?” 她抱着狗的手微微停顿了下,摇摇头。 她都是要离开的人了,还养什么狗呢。 何必呢,她不想再连接更多的羁绊了。 小副官半弯着腰视线从那狗崽子身上一扫而过,态度亲昵地靠近她,似是不经意地就看见了其脖颈处的吻痕。 他知道后面俩人肯定也看见了。 狗五爷脚踢了一下齐铁嘴,示意他该防着的人不是他,应该是贼心不小的张家人才是。 齐铁嘴玩味地转了一圈手中茶杯。 她一直防着张祈山他们,怎么可能会给他们机会。 “五爷你还是不懂月月儿啊!” 他颇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青年模样张扬中满是自信,狗五爷一顿后,只觉喉中苦涩。 这一刻,狗五爷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他压低声音,可开口时面上还在笑。 他虽性情温和,却也不容人这样挑衅,眼尾也挑起笑意。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 我只是遇见她太迟了,在遇见她之前和别的女子有了暧昧,她就自动把我驱离她的世界。 初次见面的心动,他眼神潜意识的逃避,已然错过了看清自我内心的机会。 回过神来的江南念只觉得这三人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干脆继续逗狗崽崽玩。 身后三人就这样僵持着,连空气都弥漫着异样的静谧。 几人在无家吃过午饭,准备辞别离去。 青年抱着一只她最喜爱的狗崽子站在她身前,嗓音低沉,身后是芙蓉花树,他垂眸微笑,眸色都带着几丝蛊惑。 “姐姐,真的不打算养一只狗狗吗?我见你很喜欢它,这只送给你好吗。” 快答应吧,接受我的心意。 如此,我也有理由多见你几次了。 他深知,他们的关系,一直由她掌控。 江南念并未接过来,只是用懒散的语调让人听了就能想象到她那漫不经心的神情。 “不了,以后有机会再来五爷这挑选。” 面如芙蓉的青年在交锋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他对江南念的好感。 “张星月,那我等你。” 她转身之际,他又说了一句。 “你可不要言而无信,再次失约。” 江南念闻言,回眸嫣然一笑,音色悦耳,如珠玉落银瓯,泠泠而响。 “那五爷便等着吧。” 她一句随口无心的承诺,他真心实意等待了许多年。 第183章 归来就好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长沙城北门吊桥外(今外湘春街),永恒堂一隅。 一座仿古中式建筑,红砖清水砖墙,重檐歇山顶,筒瓦屋面。 美国商会馆内烟雾缭绕,身着西装的裘德考面色难看至极。 堂屋中央十字架悬在虚空中的耶稣像前,高壮男人肃立合掌虔诚膜拜。 待对方礼毕,他才走上前去,开口质问。 “裘德考,你不是说这次去汉口讨好军方的人会有大收获吗?谁能想到你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回来!”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艾伦,我参加的那场酒会,如果我不是在吧台喝酒,我也会葬身火海。不仅赔了一大笔钱,还差点被扣上帽子。只希望这次带回来的货能让我们大赚一笔!” 裘德考两道浓眉紧蹙,语气更加愤慨,而他口中的艾伦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背,又将心事道来。 “我们这次的货物不能出差错,晚上卸货,再送新的货回去。一来一回,也能弥补这次的失误了。” 俩人抽着雪茄,各自心里算计利益得失。 “不过幸而我们铤而走险顺利过江了,且这次汉口的事并未走漏风声,目前张祈山即便知晓也不敢正面同我交锋。因为他们都知道万一东窗事发,他们南京政府也不敢与我们翻脸。” “汉口政治部那几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还想同我谈条件,真是不知所谓,他们不过与那帮南京人一样,都是我手中可堪利用的棋子而已。” “别的且不论,张祈山你是拉不下来。那张家大小姐也挺怪,你本是带她去表投名之意。怎的她比你还先回来,仿若无事一般?” 裘德考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我问过一同带去的那些女子,她们皆言记不太清。我似乎也记不得她是如何离开的,只觉她并不似表面这般单纯无害。” 念及此处,无论如何回想,脑海中关于此女子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大脑亦是隐隐作痛,不敢再深思下去。 他眼底翻涌起复杂情绪…自他携带为数不多的遗产离家那一刻起,便毅然踏上了前往东方寻宝之路。 然而他的脚步不能停歇,否则等待他的…唯有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和贫穷无望的悲惨人生。 不,他要做人上之人。 他要带着东方的财富荣归故里。 裘德考垂眸沉思良久,狠狠吸了一口雪茄看向镂空窗棂外的天空,几道惊雷在天边滚动,映照在他的脸庞上,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狂妄桀骜。 至于他们口中的当事人,白日让小副官去关注美国商会运货回来的商船停靠的渡口。 午后从无府出门之后,暗中做了安排。 随之就被齐铁嘴想要顺势拐回了香堂,期间小副官期期艾艾,不愿一人回去。 “大小姐,你不回去,佛爷回来定会责罚于我。” 小副官面露难色,面对女子说话声都不自觉降低半调。 这俩人盯着她看得太久,江南念似有所感,侧过头,眼眸弯弯,拿着一张面具附在脸上冲他俩怪笑。 “小副官,我只待一夜便回去。我已问过小鱼,他们今夜忙碌,不会回府。” 江南念有要事在身,自然愿意安抚一下眼前这个傻傻憨憨的小可爱。 “可是,佛爷说…” 双手扣着面具在他眼前卖萌逗趣,成功的把人哄得喜笑颜开。 “哎呀,小副官。你明日买了小馄饨过来接我,姐姐保证随你归家,可否?” 女子哄人时候的声音似掺了蜜似的,甜死了。 小副官护着生怕周围人挤到她,还想听她再说两句。 “那好吧,姐姐。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买好馄饨便去接你。” “嗯,小副官甚是乖巧。你且先回去吧!” 他挠挠头,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抢着付钱买下面具的齐铁嘴见她愿去香堂,忙牵着她一路闲逛,买了许多东西。 晚间盥洗后的二人,情意正浓。 齐铁嘴骨节分明的大手贴上她的腰线,指腹轻轻揉捏,凹陷弧度很深,薄薄裹了层细肉,摸上去比看上去更诱人。 “月月儿,已有数日未曾与你亲热了。我想要亲亲抱抱,你总是偏爱那师徒二人。” 坐在镜前仔细挽发的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后这人卖惨求欢。 “齐恒,你先前截胡也不少。莫非,你也想像陈皮那狗崽子一样折腾我,被我吊在江里泡半宿江水。难道,你也有此等癖好不成?” 齐铁嘴紧紧抱住回转身的她,“月月儿,你一叫我的名字,我就想吻你。特别想,你也摸摸我好不好。我不会折腾你,疼你还来不及呢。” 江南念这回是真的有些滴笑皆非了。 他的手臂犹如铁箍一般坚硬,胸膛炽热,脸庞贴近,说话时,一团团带着香茗的热气喷在她的唇上。 更为致命的是,自从他对她动了心思。 有了一次亲密接触之后,虽不曾完全得到但也让他回味无穷,欲罢不能。 白天想念尚且不算,晚上做梦,也全是这要命的小冤家。 亲她,抱她,整夜渴望她。 每日醒来身体难受,自己解决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仍是梦中她被自己压在身下热烈亲吻,娇柔喊他齐恒的魅惑模样。 “齐恒,你抱太紧啦…” 就像现在这样,香软丰盈的身子,伴着蛊惑人心的嗓音,又娇又甜又软,让人既想怜惜她,又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惦记了如此之久,什么心高气傲,什么修行之人的颜面,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想你了嘛,晚上我能抱着你睡吗?我肯定不会随便做什么的!” 房内椅上,她被禁锢。被他拥在怀内,遮得密不透风,偶尔漏出几声娇喘。 江南念抬手挡住他乱亲的唇,“那我想随便做点什么可怎么办呢?”似笑非笑的眼眸,不掩锋芒时,盛气凌人。 “那我就随月月儿嘛,我又不会拒绝你…” 这人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不自觉红了半边。 “八爷好乖。”她眼里闪过笑意。 齐八爷的下巴被她掐得有些疼,想撇开脸,嘴上一热,已被她含住唇厮磨。 “唔…月月儿…” 他沉迷不已,与她交缠碾磨,彼此口鼻相贴,呼吸相融,暧昧而煽情。 “月月儿…娘子…” 他声腔微哑,贪恋与欲望,藏在缱绻呢喃里。 齐铁嘴虔诚的表现取悦了她,在他吻得红肿的唇上重重吮了几下,终于推开了他的桎梏。 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行哦,各自睡各自的。” 他的气息也有些不稳,裤裆撑起一大块。 早在最开始抱江南念的时候就硬了,与她接吻太过亢奋。 齐铁嘴握了握拳,掌心还残留着女子肌肤滑腻无比的触感。“好吧,那我先回屋了。” 不久,烛火熄灭。 浅淡的月光从窗缝中漏了进来,寂静之下齐铁嘴望着一道黑影闪过墙头消失不见。 他目光下敛静静起身坐在床沿,良久才轻轻叹道:“早点回来,月月儿,我等你。” 秋夜的渡口,静谧无声,却又透着一股严肃的氛围。 江南念一身黑衣来到渡口时,刀客带领的人已经悄悄拿下美国商会那边的人。 一艘艘巨大的货船停靠在码头,江南念没有多说什么。 她提前进入船舱,将战后一票难求的西药收走,只留下十分之二的药品和一些武器送到了她提前备好的仓库。 “这船和人怎么处理?” 刀客对于她的动作视而不见,只着手收拾善后。 “不对,这船吃水极深。船舱还有货,你们下去仔细看看。” 不久,他们盯着眼前大大小小的木箱子,都沉默无言。 全是破衣褴褛的华夏人,被塞在里边蒙着眼堵着嘴,汗水黏在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江南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被拉在一起送上了岸。 “一人发几块路费,送他们走。” “好,我这就去安排。”刀客直截了当。 这些被拐卖到海外的华夏人被冠上这种猪仔的称号。 被卖到国外做苦力的大批中国人,他们鬻为人奴,及开矿等苦工,终身无回国之望。 “鞭挞凌虐,苦过于猪,呼吁无从,欲逃不得。 病死不过草草掩埋,染病不死,而赢弱不堪工作,则驱逐出外,怅怅无之,或葬身沟堑,以供蝇蚋咕嘬。可悲可叹…” 江南念对着月色江水低语,原本安静的女子自虚空中抽出弓箭。 一箭直中船帆,业火从上往下开始燃烧并掉落火星。 松开锚的货船随波逐流,似乎要驶向远方的故乡。 被反绑手脚的鬼佬不停地躲避着寒光闪烁的大刀,心中祈求着他们的上帝耶稣救命。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神情悲悯而无助地望着这些罪孽深重的信徒囚徒们。 巨大爆炸的声音在旷野中传开,那正缓缓离开的船毫无预兆地炸开,燃烧的铁皮被掀上天空,又重重落下来,溅出无数火星。 突来的一切让夜空里回归死寂,码头重归安静无声。 带着满身露水回来的女子,被刀客送回了香堂院落。 江南念半躺在摇椅上,望着星辰,听着室内之人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黑夜中,坐在床沿的齐铁嘴默默开口道。 “月月儿,你回来了。” “你不问我做什么去了吗?” “不问,只要你平安归来我就开心。” 齐铁嘴摸索着点亮了烛火,拢在手中护着晃晃悠悠豆大的微光慢慢走了过来。 “我知你喜洁,我提前烧好了热水。已经备好了,都在暖水瓶里。你去洗洗,我也睡了。” “嗯。”她回房洗漱完毕,换上睡衣,散开头发。 房门打开又关闭的瞬间,室内最后一丝光亮仿佛被黑暗吞没,一片昏暗。 “月月儿,怎么了?” 江南念投入他的怀抱,搂住他的脖颈,轻声笑道。 “齐恒,我来满足你的愿望。” “你心情不好,那我抱着你睡。” 女子颔首,将脸埋进他怀里。 齐铁嘴低下头,轻吻女子眉心。 “夜深了,睡吧……”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的目光扫过她那如丹朱般的唇瓣,眼神渐渐深沉。 江南念抬头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完剩下的话。 但他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 只重新动作温柔的把她塞入自己怀里,轻轻安抚着她。 月落乌啼,星汉灿烂,朱栏雕砌,竹帘纱幔轻摇。 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的男子带着笑意拥着他的清冷月光入眠… 碎碎念:出门一天,晚间才有些许时间更新! 第184章 前夕的温柔 黎明时分,阳光缓缓升起。 院子里,独坐的男子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他续了几次水,却仍感觉那苦味没有消散。 等待女子起身的苦楚在口中蔓延,茶叶经历多次冲泡,仍留有涩涩的余味。 他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争执。 “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姐姐。” “蠢货,她早就忘了自己随口说的话。” “不会的,姐姐明明说好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他早早起床,跑到南城早市卖馄饨的老婆婆那里,盯着她熟悉的捏馄饨。 “副官,你又来了。今天又是给你家大小姐买的吗?” “嗯,她喜欢你做的馄饨。” “那是,这可是我老头子早起去打的小虾米小鱼。我们小本生意,都是亲自挑选的。货真价实,吃的就是个新鲜。” 望着夫妻俩人和和美美的一人烧火添水,一人手脚麻利的包着馄饨。 他当时想,要是我和大小姐也能如此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我可以给她买一辈子的馄饨,可他好似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也许就不喜欢吃了呢。 他等了又等,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夹杂着男人的低哄声女子含糊不清被含在唇里的娇俏声。 齐铁嘴刚一出门,就瞅见一脸期待又幽怨的小副官坐在那发呆。 “小副官,你怎么来这般早。这日头才刚出来,月月儿什么时候起这般早过。” 一边扣着衣襟上的扣子,齐铁嘴无不在展示自己的地位。 “大小姐说要吃馄饨,我就要提前备好。她不早起,和我早来有什么关系。” 话闭,他扭头不再搭理他。 齐铁嘴一见,也随之出门买别的早点去了。 等听到一些轻微的声响后,女子才慢悠悠清洗后出来。 “早呀,小副官。” “…早,大小姐。” “这般不开心,生我气了吗?” “……没有。” 男子特别没有说服力的语气,自己郁闷了一下下就重新开心了起来。 “我的馄饨呢?” “我知晓姐姐起早困难,便早起帮胡婆婆将馄饨卖空。已请至府上为你制作,我们回家即可享用。佛爷和他们已归来,正等你归家一同用膳。” “如此也好,小副官如此贴心。那我便应下了,可开心了?” 他看着杯中的叶子已发白,嘴角微扬。 “开心。” 二人径直出门上车。 下楼的张祈山打量了一番刚回来的女子,又看了一眼等待夸赞的小副官。 “你抢回来的?” 小副官不爱听这话,背也不直了。 “佛爷,此言差矣,大小姐是心甘情愿随我回来的。” 张祈山有些不信。 她会心甘情愿回来? 随手拿起一张报纸浏览了几眼,那张被烧成空架子的图片跃入眼帘。 待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饺子包子大饼都端了上来。 屋外浇花的江南念洗洗手也被喊了进来用餐。 张祈山眯起眼睛,手指一下下敲打着膝盖。 看了一眼正轻轻咬着调羹里小馄饨的女子,他缓缓开口道。 “昨夜,渡口上美国商会的货船被烧空了。他们拐卖的人听说都被人救了,也不知是哪位好心的小仙女如此善良?” 他今日带着令人惊异的笑意,沉默时也始终有暗涌在活跃,总是这般看着她。 这人,莫不是鬼上身了。 江南念挑了挑眉,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这明晃晃的试探再明显不过了。 “张星月,你说是不是?” 他一直似笑非笑,凑近了她,连笑容都有些肆意。 “长沙城的张大佛爷不作为,可能就是小仙女替天行道呗。”江南念掀起眼帘,眼神戏谑地看着他。 “要是有小仙女告知货物的下落就更好了!” 江南念闻言轻轻笑了笑,没再开口。专心吃自己面前的馄饨,味道不错。 张祈山听到了一点类似笑意的声音,还有刚才他没听清的那句话。 “我的好佛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 待她离去后的某日,张祈山方才领悟那日女子那番不经意的提醒。 时机未到,一切皆有迹可循。 她从不会做无足轻重之事,每一步都精于算计,给自己留有后路。 她所愿意给予的,皆已事先备好。 用过餐后,几人又匆忙出门去处理美国商会那桩案子。 江南念去了花房。 屋内摆放着藤椅和茶台,看上去仿若一间茶室。 “姐姐。”男人望向她的面容,流露出愉悦之情,喜不自禁地朝她走去,还端走了她面前已经冷却的茶。 他凝视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迷恋与渴望,“姐姐,我也…想要抱抱亲亲…” “姐姐…都不搭理我,上次明明是陈皮先不对的。姐姐只哄他不哄我,都不在意我。” 江南念眼眸微抬,淡淡地瞥向蹲在她眼前的小副官。 “你俩打架,我偏向谁都不太好。对不对?而且,我不是送了药膏给你了么。那里不关心你了,我也说过他了。” 这解释让他都有些迷茫,可在他的记忆里,却明明都是姐姐离开的身影。 她有关心我吗? 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玫瑰的尖刺就扎进了指尖。 还不等她有擦拭的想法,小副官拿起的她手指就含进了口中舔掉了那冒出来的血迹。 “好了,姐姐。” 他拿着手帕把她的手帕包成了粽子,她哭笑不得。 他的一举一动很认真,江南念先是觉得有点可爱傻里傻气,但因为他太过于认真,她又有点心酸。 “又傻又可爱的小副官,好想把你吃掉怎么办呢?” 她的语气充满戏谑和嘲讽,让他来了兴趣:“比如呢?怎么吃?” “生吃!” 柔软的手指摩擦着他的脸颊,指腹揉蹭过他脸上细小的绒毛,激起一身战栗。 “姐姐,然后呢?” “然后,再一口一口吃掉你,把你变成我的。” 江南念的初衷可能不是那个意思,但在此情此景之下说出来就有些暧昧。 “那姐姐吃吧,我保证哭的时候小声一点。不吵到姐姐,打扰姐姐的雅兴。” 眼前这人还煞有其事的凑过来,好似真心实意让她吃掉他。 她笑着逗弄他,男人便开始呼吸急促。 江南念分明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吃掉他的意思,可他将自己摆在她面前,让她吃掉他。 她拉过他的领带,小副官的上身便凑得更近了些,亮闪闪的眼睛亮丽闪烁,欲望蠢蠢欲动。 “姐姐…姐姐…” 江南念挑动眉梢,眼神忽然玩味,“小副官,你真的特别可爱。一笑还有个小酒窝,姐姐尝尝甜不甜好不好!” 说着,轻轻吻上了那里。 “姐姐…甜吗?” “…不甜哦。” 她未施粉黛,白净的面容清素,一双眼眸水亮灵动。 穿堂风撩起发丝,他看到她嘴边的笑意,玫瑰的馨香也飘到跟前。 “我觉得姐姐很甜…” 男人不顾自己面子抱着她的腰,小狗一样贴在她脖颈间啃啃亲亲,有些委屈地揉蹭,发丝黏在衣服上,略显柔软。 “以后我也要抱抱亲亲,姐姐不能再欺负无视我了。” 垂下眼尾有违委屈之感的小副官,眉心轻轻蹙着,与在外面的冷面副官判若两人,此时显得那么人畜无害。 江南念没有回答只轻轻抚摸他的发丝,粗硬乌黑,却在她的手里慢慢服帖。 此刻她是温柔的,也许下一秒她还是那般不在意的无心之人。 第185章 荷花宴离人 来长沙时间过去近九年,她的面容依旧明艳,时光仿佛在她脸上按下暂停键,根本看不出她真实的年龄。 以荷花荷叶根茎果入菜的宴会是她提前让厨房准备的。 “藕鲊、荷叶饼、灌藕、莲房鱼包、蜜煎藕、白玉莲子羹、荷花鱼、……” 一众人吃得心满意足,湖心亭气氛静好。 解九掀开杯盖,清幽的荷花茶香被热气送出,袅袅融入空气中。 “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早间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张大小姐,倒也难得有闲情逸趣邀请我们。可是,有什么要事?” 世间之事做好,莫不过天真二字。天真有着天然的质朴,又有着深邃的领悟。 它不浮躁,也不鲁莽,不盲从,也不疏离,以最平实的姿态,美在骨子里,独自深沉,也独自思索。整个人间,都是陪衬。 解九望着秋千上的女子,暗自揣度。 她从来不做无意义之事,可是有何深意? “这一季荷要开败了,邀诸君同赏罢了。” 夕阳西下,满池清荷,夜风悠柔微凉,秋千上的佳人姌袅温软随风飘荡,别有一番韵味。 很久很久以后,他们谈起那场离人宴,爱与恨,他们想到的,始终是这个画面。 “你们不是一直想看我跳舞么,今日我送你们一曲。” 江南念拢了拢鬓角的碎发,望着夜色的眼睛缓慢地流过一缕光亮,“就当与夏日的告别。” “月月儿,今年夏日告别了。还有明年,往后有许多年。” 那是你们的许多年,不是我的。 江南念轻轻一笑,没有如他所愿回复。 在秋千上站起身的女子披帛从众人眼前飘过,陈皮伸手去拉那似要飞走的女子。 “姐姐…”他支吾半晌,不知自己想要说什么。 从前他们磨了她好久好久,她都淡淡一笑置之不理。 如今,她愿意跳了。 他有一种恐慌迷茫的感觉,不知为何自己不开心。 张祈山一身居家服肩微耷着,小部分背抵靠椅背,是十分松弛的状态。锋冷的眉眼缓敛出柔和的线条,目光幽深。 披帛飘落在水榭边的二月红手中,他便顺势把她拽了过来, 他胳膊环扣住她的腰肢,让她侧身坐到自己腿上,手捻着她跌宕诱人的腰线,流连不已,握着一盏茶喂她。“为何?” “随心。”江南念饮了两口茶水,漫不经心地一笑随之借着二月红的力飞舞而起。 路过木头似的刀客,甚至踩着他的肩头轻轻跃过,悄无声息落入荷花枝头。 随清荷,随月色,随烟火气,随归意起舞。 千回万转的起落跃动在和他们作最后的无声告别,没有丝毫留恋。 这世界总让人觉得荒诞又不合理。 譬如此刻,湖心水湖中荷随女子手势缓缓漫天飞舞。 “我去砌个神台,把这小祖宗供上头,每日三炷香。” 解八打量了一眼周遭,时光慢悠悠,满眼人间烟火气,他只觉得快活。 陈皮总那般不规矩坐在栏杆处额斜偏,长睫垂落,眼眸沉敛,半张脸隐在阴影中,让人无法在上面看出喜怒。 但是···他们的视线无法从女子的身影上挪开。 暖色的光亮铺在她身上,显得整个人柔软又干净,好似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生机。 好像过了万万年之久,又好似只过去了一瞬间。 起舞的女子落回秋千上,飞舞的花瓣重归枝头,水珠落入水中。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眼前的景象却又是一番完全不一样。 “张大小姐太美了,似画中人逃跑出来。”张祈山粗糙的指描着江南念的眉眼轮廓。 “真想把你关起来,谁也不得见。” 今生今世,他不可能再放眼前女子离开身边半步。她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其实无关紧要。 将额头与她抵着,低声道,“张星月,嫁给我。我们结婚好不好,做我张祈山的夫人?” 怀中的女子眼眸含蜜意柔情,点点头。 “好。” 人世间的烟火与夜色交融,明明晦晦,缠绵得犹如夜半之时情人在烛火之下耳鬓厮磨时的喃喃低语。 灼灼桃花树下,二月红面色温润,眼神含情脉脉,端起一杯酒递与眼前的女子,“月,饮下此杯酒,选个吉日我们成亲吧。” 女子依言,饮尽杯中酒,轻声应和。 紫藤花架之下齐铁嘴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两人共执一笔,静默无言。 解九安静地下着棋,眼里含笑望着对面对弈的女子。 刀客手持油纸伞,立于女子身后,同赏雪景和梅花。 陈皮搂着女子坐在乌蓬船上,闻着荷香,听着雨打水面的声音。 小副官则亲自端来一碗小食,与她一同分享。 所有对她有欲望企图的人,都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渴望之中。 其间,唯有一人,秉持着君子之志,静静地站在凉亭里,望着水中的倒影,沉默不语。 此刻,清醒而不受干扰的,只有他和她。 一个凝视着天边的余烬,眼中闪烁着隐隐的火光,一个则默默垂眸,盯着水中一株已经凋谢的荷花,陷入沉思。 一明一暗,如同两个被分割开的灵魂,在善与欲之间斗争。 江南念步履不停,目光淡漠,心下亦是毫无波动,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路过他们,远离他们。 日光蹉跎西沉,月亮升起。 随着女子的离开,那些盛开的荷花似乎也在逐渐凋零,慢慢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站在屋顶上准备离开的江南念,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府邸。 渐行渐远跳跃在屋顶之上的女子似有感知,不过她没有回过头。 自然没有瞧见唯一清醒的张小鱼扫了一眼她留下的画,也起身隐入了黑暗中。 她们走后,刀客从美梦中醒来眉心微蹙,停在原地。 一个时辰后,待那些女子的身影在他们眼前似齑粉随风而散,留下的,是满池的残花碧叶。 四下,无花亦无她。 二月红抚着那幅画,眸子里的盛着诡谲与浮动的暗光。 “月,你连画中人都只留一个影子是吗?你这般绝情狠意!” “姐姐,你又抛下了我。都是骗人的,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总是这般骗我……” 蹲坐在乌蓬船里的陈皮似笑非笑的带着不甘的哭腔。 刀客只静默了片刻,慢慢回身走了。 灼灼桃花间,繁茂紫藤架下,月冷清荷处,笔墨纸砚棋局间,没有女子的身影,只有拿去他们心魂的张星月!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长沙城表面仍然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是风声鹤唳,剑拔弩张。 佛爷府邸更是硝烟弹雨,人人自危。 所有人等,上至张家一众人护卫队,下至看守内院偏门的一个小仆役,都受到了十分严厉的责罚。 长沙城所有进出港口全部戒严,驻守的军队和当地的警力倾巢而出。 九门暗中明面上的势力也调派了大批人马,所有干道水路逐一排查,可疑人等一经发现,一律拘留调查。 张祈山还有军政要务要处理,张小鱼也消失了,以前他的事务都全压到小副官一人身上。 如此雷厉风行,几乎是掘地三尺,大半个月过去,仍是一无所获。 张家一干人等在庭前整整齐齐地跪了将近两个时辰。 张祈山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命他们退下,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 他的心里似破了一个洞,呼呼地往内灌凉风,整颗心都是冰冷的。 张小鱼留下的书信已表明他追随圣女而去,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她。 张小蛇也不见了,想来也是跟着她走了。 至于一直听从于她命令的刀客也带着刀客团消失了,张祈山暂时还没有多想。 只以为他带着刀客团又去外地的大墓获取钱财去了。 毕竟,张祈山还健在的父亲这么多年也也一直带着人到处盗墓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 解九望着已形销骨立的齐八,劝解的话也咽了下去。 漠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添了些许温度,“齐恒,好好保重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还要等她回来。” 解九的嗓音嗄嘶,气不属声,彷佛声带在砂纸上摩擦过一般。 他毕竟只是一介凡人,做不到真正的算无遗策。 “对,我们要好好活着。等月月儿回来那一天,不然她又要嫌弃我了。” 齐八望着她随手挂在香堂屋檐之下的曼陀罗风铃。 红府,她的八角镶宝石雕花嵌如意字的梳妆奁孤零零地搁在桌上,每一个精致的小抽屉都被拉开。 他的手覆在上面,指腹慢慢摩挲着上头花纹。 妆奁里的饰物,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她什么都没有拿走。 “张星月,你的心,永远都捂不热,是吗?”二月红轻轻叹了口气。 碎碎念:大脑中的镜像太美,勾画不出来了。 还是我的笔锋不行,只能这样了。 小月亮的新剧情来临,马上走一波张家人。 包括你们喜欢的小哥… 可能有点刀哈,别骂… 第186章 玉兰赠佳人 外界的凄风寒雨,愁云千里,对离开的江南念毫无影响。 此前,少女握着笔自言自语,修修改改。 霍仙姑没好气的上楼,“你怎么还有心情写话本子。你父母都要把你按斤卖了,你一点都不着急?” 握着钢笔的女子不在意的安抚这自己的闺蜜,“仙姑,你何必如此急躁。有何可担忧之处,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将女子比作娇花,似乎自幼培养并非为了花之绽放,而是将其折断卖出高价。” 江南念提着一篮含苞待放的玉兰,悠然自得地降落在解九的远房小表妹窗前的花树之上。 “婚姻本就是一场合作,实则无需伪装成爱情的模样。切记,爱会消逝。底层男人为了延续香火,中层男人为了寻觅帮手,上层男人为了寻找更强的伙伴,渣男则是要你接济。” “你们若都能这般想,各有各的活法。她日后未必过得不如你,仙姑你什么都想得到。未必事事都能如你所愿,越想抓住的东西越容易流失。” 小表妹低声惊呼,正值困倦之时,眼皮沉重,望见出现在窗前的女子瞬间清醒过来。 佳人,绝世而独立。 这般惊心动魄的美远胜表面之美,更令人难以忘怀。 “姐姐,你要进来吗?” “不必,我来给你送礼物。” 言罢,她将花篮递进屋内。 “是啊,仙姑喜欢唯我独尊,她适合当家主,我钦佩她,可我向往远方,不愿困守一隅。” 霍仙姑并不认同她的观点,反驳道。“我便是这般没有宏大志向,只愿做个执棋者,尽享世间荣华。” 可惜,世事总事与愿违。 多年以前,她们亲密无间。 多年以后,她们老死不相往来。 象征友谊的玉兰见证了一段段离别。 江南念送过礼物,如来时一样无心的离开。 城外女子一身黑色素服,坐在提前准备好的马匹之上。 及腰处的乌发整齐地用红缎带束起,面上未施粉黛,眼眸清冷如寒星。 “还不出来?” 张小鱼站在黑暗中,已经等了一刻钟。 江南念察觉到此处还有别人,立刻明白有人早已做好准备等她。 “张星月,我必须跟着你。这是我的使命,我永远不会背弃。” 然而,马上的女子却毫不在意,依旧与他若无其事地说笑。 “是谁给你下的命令?你的族长还是大祭司?山高路远,何必如此。回到张祈山身边,做好你的副官吧。” “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我别无所求。” 对于一向顺从、从未违背过她命令的张小鱼,她也不愿再费神纠缠。 “你们都出来吧,既然要跟着我。 那便随我去人间地狱闯一闯!” 女子甜糯的声音却犹如山精鬼魅,让人一步一步掉进欲望的泥沼里。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 属于她和他们的开始。 身后背负着红缨大刀的人皆沉默无言,牵着准备好的马匹,自幽暗的丛林中缓缓现身。 一众人皆以面巾覆面,遮挡风沙,马嘴亦用笼套束起,马蹄上裹着布头。 一路向南疾驰而去。 各位看官,想必心中已然明了,为何长沙众人遍寻江南念不得。 她去了最凶险的战场! 七七事变后,北平、天津相继沦陷,她也与东北张家人彻底断了联系。 八月初,她便率领刀客团众人,一路斩杀小鬼子,抢夺其物资,朝南而去。 ——绝、对、要、杀、了、他们! 那一刻,面对惨无人道的敌人,所有人的脑海中,唯有此念。 面对奉行三光政策的小鬼子,家园已是满目疮痍。 所有人心情都无比沉重,刚结束了一场战争的人各自配合行动。 清点被救的人数,下发粮食。 喂马寻找物资,烧水清洗做饭。 只江南念闲闲的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脚边的大刀从头到尾都是血迹斑斑。 究竟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呢? 仿佛呼吸一般自然,需要的时候,就会浮现在脑海。 可她原本只是一个吃喝玩乐的闲人,所以,不应该会这些。 为何不愿离开这里归去呢? 因为外面的世界也很可怕。 漫天遍地的尸体和血迹,只有她一人对抗着漫天神佛。 “你可知错?” “我何错之有!” “你可有悔意?” “不悔,我永远不会回头。” “孽障,此女有毁天灭地之意…” 那是从前就留下的、深刻的恐惧,即便漫漫长夜也无法摆脱的刻骨的阴影。 好痛苦。 血腥仇恨,全部都涌入脑海。 好恶心、像用泥土混着蚯蚓搅成古怪的混合物,世界是怪异不成型的、可怕的聚合物。 她在斩杀敌人之时,好像不是从前捻花饮茶听曲的那个女子。 她似无心无情无义的魔女降世,手中眼中只有自己的刀。 一刀下去,人头落地。 一鞭子抽过去,肢解无数。 一枪爆头一剑封喉。 她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女子身法轻快,残影闪掠,短刃如白虹,不过片刻,地上倒下数人,看模样,已是气息全无身体被分家。 似一头困兽只麻利的收割敌人的机器,无人敢靠近。 跌跌撞撞的、不停的杀杀杀。 力气快没了,那如深渊一般的漆黑旋涡仍旧跟在身后。 ——这是命运。 是谁的声音? 小阿念,我们去去就回,等我们回来。 在此之前,你好好的长大。 她在血腥里想起了一切。 幼时的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周围神仙妖魔的思维源源不断的涌入了大脑,过多的意识差点没让她崩溃。 后来遇到了师兄,他带她回了师父那里。 他们自顾自的订下了约定,自顾自的对她进行残酷的训练,自顾自的又把她的记忆封印…… 她原本只是一个闲散不谙世事的小师妹,可后来的他们入世立劫拯救万世之民。 她屠杀了整个妄想取代他们位置的妖怪,他们都欺负她只有一人。 既然守护不住,那便毁了吧。 后来的她肆意的玩弄他人的灵魂,变成了一个残酷可怕、任性到极致的女子。 漫漫长路,她独自成长。 她好想他们,想师兄想师父,想温柔的的神女… “张星月,你在想些什么?” 张小鱼拿着一块毛巾,为她擦拭着脸上手上的血迹,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总是这样任劳任怨地照顾她,每当她需要时,他总会第一时间赶来照顾她。 江南念此时才意识到,张小鱼虽然也喜欢她,但并未对她做出任何越界之举。他与常人不同,与其说不同,倒不如说他并非普通人。 他似乎有欲望,又似乎没有。不像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黏腻,泛着精光,那视线在她身上游走,只让人感到恶心和被待价而沽。 而张小鱼……很奇怪,他常常对她表现出亲密之意,以至于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靠近。 面无表情的江南念深深地叹了口气,像个孩子一样鼓起了脸颊,“我在这里忍受煎熬这么多年,却没想到,曾经断情绝爱的人,这一世竟然被乱七八糟的红线缠身,真是世事难料啊。” “等你想做的一切都结束了,我陪你回去找他们吧。” 张小鱼哪里能猜到她是想起了自己的曾经,只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在想念长沙城或者东北张家的族长。 “回去找他们做什么?万一回去以后他们一脸的褶皱,喊我不老的妖怪。像西方那些蠢货一样以莫须有的罪名想要喝我的血长生不老,或者害怕得架火烧了我。” 张小鱼:“…”你思维太发散了,有点跟不上。 “张家人老得很慢,所以族内通婚可行。”这一刻,张小鱼突然灵光一闪。 一身着劲装的张小蛇这时捧着烤好的食物过来,江南念对着一地的尸体面不改色地接受他们的投喂。 “哎,谁能想到有一日我能对着遍地尸体进食呢!” 周围的刀客们都沉默了片刻,强颜欢笑了一下。 “要照老子说,对着敌人的尸体吃东西就是香。好歹不是咱们自己人,能多杀几个敌人也值当了。” “多杀几人,能多救几人,此生足矣!” “大不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行吧,赶紧吃,吃了一把火把小鬼子烧掉。衣服武器装备都被我弄下来,带着有用处。” “好咧!” 江南念这会没有胃口了,对着正在吃饭的俩个小张道。 “要是八爷在,估计要抱着我的大腿哭嚎了。” 看穿了一切的张小鱼反驳她,“八爷,可没有你眼中的那般单蠢。他喜欢扮猪吃老虎,大智若愚。” “…” “小鱼,你不也是…” “…我没有!” “那里没有,明明就有。” “…好吧,你说有就有。” 张小蛇默默的啃着手中的玉米棒子,忧心忡忡的想着老家有没有被日本人占领。 又看了一眼斗嘴的俩人,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 拖着地上干净的尸体喂他的宝贝蛇去了。 第187章 流离失所 在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各地逃亡的难民,不下一千八百万人。 小雨迷蒙,各地还在运行的车站月台和渡口沦渡上,人多如山,拥挤充塞,喧哗纷扰,盖皆难民及流氓,以及各路旅客。 站上行李山积,出口处亦有行李堆积,致行人甚难出入,脚夫忙甚。 人流滚滚,途中搬运箱笼之车辆,自早至夜,未尝停止。 逃难路上的人,拥挤得如黄河的怒潮,奔腾澎湃地在寻求出路。 地上婴儿微弱的哭声,行走迟缓的老弱的男女,被压在地上的呼救音,呼儿唤女的悲啼声。 这一切的声音,震动天地,惨彻心脾。 又因人心慌乱,亟望逃出战区,所以人如蜂拥…… 难民为了要逃生,衣箱也抛了,被褥也丢了,满路尽是遗弃物,把宽阔的路,弄得窄狭难走。 刀客终于沿着手下留下的暗号追了上来。 这一路,她们与大部分人流背道而驰。 和赶去支援的军队倒是同路。 从北平逃难而来的女学生,一路缩在角落里打量。 一个黑衣头盖兜帽正在休息的人,很快吸引了她的目光。 只见他背一把大刀弓箭,周身肃杀之气浓烈,其他人对他恭敬有加,路过时都要放缓脚步,应该是个头目。 她一下就确定了勾引对象,这一路她为了生存,已顾不得许多。 终于还是走到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地步,她想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一些吃食和保护。 毕竟,她的身后还有无数张嗷嗷待哺的嘴。 很快到了放饭时间,她一个女孩子根本挤不进拥挤的人群。 一个馒头从众人脚底咕噜咕噜滚到她面前,她急忙揣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掸了掸表面的灰尘。 然后,她揪下沾灰的部分塞进嘴里,又将失去外皮的馒头郑重地塞到怀里。 她理了理头发,走了过去。 这一路逃难脸上抹着泥,将秀气的脸涂抹全,只留下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还能看。 “请问,你需要…我身子还是干净的。也不要许多钱,能不能护送我们一路。给几口吃的就行,我们…” 江南念茫然的抬眼看她,瞅着她眼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要把她自己的手指抠烂了。 “过来,坐下,吃。” 江南念递给她一碗清水粥,她盯着粥不知所措。 江南念倒是一脸坦然,在她身边,没有敢上前欺负她,她也如愿以偿饱餐了一顿。 “去哪里睡?我先陪你一次!” 她就算再傻再天真,也能看出这个人在一堆流民中是个头头,能说的上话,跟在身边不会被欺负。 江南念摇摇头,从身后刀客手中拿了一个玉米面混合做的馒头塞给了她。 “我是女的,不需要。” 小姑娘红着脸塞到怀里,鞠了一躬。赶紧往回跑,生怕周围的人抢了去。 安排好一切的张小鱼和张小蛇也端了清粥和馒头过来,殷勤地递到她面前。 身后席地而坐的刀客们嘻嘻哈哈打趣她。 “小鱼,刚有水灵灵的学生妹向你家大小姐卖身。” “哈哈哈哈哈,她这是看上了大小姐长得好有本事吧。” 张小鱼看了一眼她,转身也在了江南念身旁,捏了个馒头席地而坐,也不顾脏灰,直接吃了起来。 江南念食不知味的啃了几口,起身往那小姑娘跑的地方而去。 “老师,你快把这个吃了吧。刚刚发馒头,我没有抢到。地上捡的…” “地上能捡这般好的馒头?你别骗我了,是不是你把自己卖了?换来的,老师再怎么饿也不会吃的…” “老师,真不是。你吃了快点好起来,才能带我们去找校长他们…” 江南念直接走了上前,破壁残垣之地。 一群小萝卜头啃着麸皮、油渣、谷糠、干苜蓿、豆叶、红薯蔓这些做成的混合面馒头。 噎得伸长了脖子梗不下去,吃一口得缓好久。 “是我给她的,她没有做不好的事情。” 小姑娘像个受惊的小兔子,她扬了扬手中的馒头,轻声道:“谢谢。” “你们要去哪里?”江南念蹲下来把他受伤的腿解开,接过张小鱼递过来的伤药和纱布重新清洗上药包扎。 “多谢这位女士和先生,我们是从北平带着学生要去长沙开设的大学。一路上又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小孩,我又受了伤。” 纵然家园被毁,风骨犹存的蓝衣长袍先生如一杆修竹,如同这乱世中还在保家卫国的人一样。 “长沙坚持不了太久,政府都从汉口往重庆移了。罢了…我安排人手送你们去长沙…” 不远处衣衫不整的女人从简陋的棚子里钻了出来,手中拿着半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怀里的孩子还在吃奶的年龄,被绑在怀里天真的吃着脏兮兮的手指。 她看到那些白沫沾染着沙土,分不清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水迹,弥漫的腥臭充斥着鼻腔。 一路上,这种情况不算少数。 你情我愿,各有所需。 乱世中,生命犹如草芥。 清白更不如一个馒头来的值钱。 她很不舒服,心里很难受。 她救人,于战争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望着来时的路,江南念集合了所有随她而来的人。 询问一遍,竟无人愿意返程。 江南念最终将目光投向张小蛇。 其实,他们一路走来已颇为熟悉。 “小蛇,你不是一直忧心老家的状况吗!你带一部分人护送他们去长沙,不出所料。明年大学就会迁至你老家,你替我给他们带个口信。届时你可随护送学生一同返乡,守护你的家乡。” 这三所国内一流顶尖大学,也就是后来的西南联大,开始“兵分三路,水陆兼进前往昆明。 张小蛇愣住了,起初他只是奉族长之命前来护她周全。 但她却直接将他丢给张小鱼,带去军营历练,直到近来,他才与她相熟。 心中念头百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江南念挑选了一部分刀客,随他一同护送他们回长沙,张小鱼则将武器、粮食、药品和装备分配妥当。 “张星月,待战争结束,你与大张哥和小鱼一同来我的家乡游玩吧,我做菌子给你们吃。” 张小蛇临行前回头问道,江南念不置可否地颔首。 “若我们还在,自会去找你。” 他们踏上归途。 她们则继续向南京进发。 夜间歇息时,她如往常一般守夜。 张小鱼回来时,视线一直落在篝火旁蜷缩着的小小的她身上。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轻松了些许。 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沉默的。 与曾经鲜活的模样大相径庭,她在这样的日子里变得麻木不仁。 只有挥刀杀敌时,她才感觉自己还是一把活着的刀。 乱世中,人人都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又听到女人凄厉的尖叫和男人放荡的笑声。 张小鱼朝她这边挪了挪,伸手挡住她的视线,“别看,别听。” 刀客霍然起身,一刀结果了那个作恶之人。 然后坐在篝火边擦拭着自己的刀。 “若我仅有美貌,恐怕下场比她们好不了多少。”” 因为她强,所以她才能在这有一席话语权。 她靠在张小鱼膝上,默了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睡吧,我们守夜。” 刀客默默对着她说了一句干巴巴的话。 晚间这破破烂烂的房子还是有些阴暗潮湿,睡觉所盖的被子也散发着股难闻的霉味。 张小鱼用自己的披风裹着她搂在怀里,刀客就坐在她不远处闭眼小憩。 第188章 哄你开心 寂静的夜里,男子怀里的女子默默睁开了眼。 她猜测他不也敢睡熟,毕竟危机四伏,日本人都想要他们的命。 她呼吸变得缓慢,依旧是在他怀里扭曲的蜷着。 现在的她不爱笑。 不爱说话,除了杀人就是发呆。 她好像已经没有喜欢的事物了。 张小鱼把她的一切改变都记在心里。 他趁换防去了昨日的地方,又就着外间的月光回了院,室内一片漆黑,唯独窗边的窗户开着半扇。 女子还侧躺在床沿,呼吸平稳未有波动。 他放慢了步伐,轻轻关上院门,蹑手蹑脚走进里屋,将手中几枝早开的腊梅花插在刷洗干净的酒瓶里放在床头。 屋内月光稍亮,他俯身想要关窗,就听到身后传来清浅的问话。 “今夜不是你当值,怎么还不休息?” 张小鱼迟疑了下,随手就着提进来的热水快速清洗了下。 涩然笑着回头往床上爬,“给你带了几枝腊梅,我记得你喜欢它的香味。” “为什么?” 他把她从被窝里伸出的手又塞回了里边。 “张星月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一定很累。” “我在哄你开心。” 他在黑夜里呢喃般对着她吐露自己的心声,话音轻颤却无一丝生硬,就好像早在他喉间徘徊过千万回。 “谢谢小鱼,花很香,很喜欢。” 张小鱼也裹紧了自己的被子,守在外侧安然入睡。 刀客团看上去训练有素,自跟随她以来,多数时候只是与他们打手势,一行三十八人,配合无间。 自进入快要到达南京,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咸腥味,森冷的白色寥雾打着卷儿飘出。 一路上他们别无他想,只想尽可能多地救人杀敌。 胸口忽然闷了几秒,她捂着心脏位置,反复深呼吸。 夜幕降临,灰蒙蒙的云层翻滚着,似乎要笼罩住前方曾经纸醉金迷的金陵城。 一切准备就绪的众人皆着夜行衣,待夜色深沉时,潜入所谓的慰安所。 好痛。 阿兰已不知在这生不如死的日子里熬了多久,她艰难地吞咽着口中溢出的唾液,肩颈像被拉断了一样缩成一团。 她试图通过放空所有… 一睁眼,格子间狭窄且封闭,她所穿的长裙已破破烂烂。 ………… 面前摆放的火盆架在铁架上,被风吹着东倒西歪的火焰正燃着黑色的烟灰。 透过晃动的粗布帘子,她上方带着狰狞笑容的鬼子。 她想张口,却半天发不出一丝声音。 哦,她因反抗不配合脸已经被打肿了。 隔壁有人走到火堆旁…… ………… 夜是黑沉的。 哭声笑声交织在一起。 她望见一双寒星似的眼睛,下意识的张嘴,“跑,走…” 身上那头野兽被割了脖子,再从另一头,带着鲜红的血液喷出。 是血啊! 她首次见到上空坠落的炸弹,便是血红色,那是被父老乡亲鲜血染红的天空,显得格外凄惨悲凉。 紧接着几声石破天惊的枪声惨叫声响起。 她看着女子将一具比她还要矮小的尸体扔在地上,面上没有丝毫慌乱。 她微微一动,江南念便将粗麻绳截断,拽着她满是血痕的胳膊往外推。 “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不要怕。” 江南念继续去解救其他女子,其中惨状不忍直视。 许久之后,这边的敌人已被全部斩杀。 带着这些被挽救的女子退回目前还算安全的地方。 紧接着为她们处理各种伤口,她无法多看一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提枪将周围人杀个精光。 怒火难以控制,内心一片黑暗。 救回来的女子眨了眨眼,清得能数清碗底几粒米的粥在她手里晃悠了两下。 米粒在米汤里翻转,似乎在嘲笑她的命令的么悲惨。 “活下去吧!” “我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一切都已逝去!” “活着,直到将敌人逐出我们的国土。” “我的姐妹、我的同窗皆已殒命,唯我苟活于世。” “为何他们不抵抗,弃我们满城百姓于不顾。”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南京政府已经快要自己偷偷跑路了。 留下枪支弹药严重不足的士兵在城中,城外渡口只余数条渔船而已。 “既然你们说无人来救,那便由我来救你们。” 我也要去南京救她们! “既然已经活下来了,那便如我一样去拯救更多的人。” 亦有好奇的少女问她:“你不惧吗?我是说杀敌。” “不惧,但仍要杀。”江南念将手中的药片分发给她们。 几点星光随着枪声若隐若现,“我们的家园,需要我们自己来守护。” 她转身凝视着这些女子,有些恍惚,又想起今日才见到的那双眼眸。 似乎…… 和初见时那张脸不太一样了。 那时,她心中更多的是恐惧和麻木。 现在看到的,有凄凉还有一点期待。 外间的江南念凝视着虚掩的木窗,窗外的月光清冷地洒在每一寸所能照耀的地方。 “张小鱼,六爷,你们不该随我去南京的。这一次,恐怕有来无回了。” 接下去的话她没有细说,但她要做的事情却让她不自觉地身子晃了一下。 俩人就在她身侧,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无妨,生死有命!” “我的命自来长沙就是你的,舍命陪君子。” 她散落的发丝显得有些枯燥! 女子回头淡淡一笑,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反而透着一股清冷,如同一口不会流淌的死水。 江南念轻抿起唇,想开口却什么也没说。 今晚的月光凉意袭人。 张小鱼从架着的锅中盛了一碗加了午餐肉的粥,慢慢用调羹搅动着,让热气散发出来。 “你再不吃东西,我还以为张星月要羽化飞升了。” 刀客也趁机打量了她一眼,“你和逃难的人没什么两样!” 江南念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俩是多嫌弃我呀!” 顺手接过香气四溢的粥,慢慢吃着。 张小鱼微微提了下唇角,揉了下她的头发,“怎么会嫌弃你呢。” 刀客张了张嘴,看似有好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只嗯了一声。 夜晚的黑暗中,江南念被负面情绪和欲望淹没,她抽出匕首,用刀刃抵住手臂,缓缓划下一道血痕。 “不要……” 张小鱼抓住她的匕首,送到手心里的温暖让疼痛带来的清醒霎时消散。 他早就察觉到她的情绪异常,最近抽烟也很疯狂。 没人的时候,她总是拿着匕首把玩着。 她的眼睛是冷的。 “月亮,我知道你很难受。以后难受了就咬我,你去救她们。我来守护你,永远作数。” 张小鱼那双有力的手臂第一次从身后抱住了她,这次他没有忍住,幽暗的眸子侵入破裂开伪装的欲色,他紧紧盯着眼前烦躁不安戾气十足的女子。 他凝视着她,羽睫下的乌黑眼仁混沌而炽热。 他一言不发,抿着唇压抑着,握住了锋利的刀锋。 江南念被他手掌中鲜红的血刺伤了眼,慌乱地去捂住他的伤口。 望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江南念对着他的手臂重重的咬了一口。 “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江南念匆忙翻出碘伏药粉过来,他由着她为自己擦拭伤口,再撒上药。 全程一动不动,抿着唇定定的望着她,完全不再有一点点伪装冷冽的强硬。 “我…不想你受伤。” 干巴巴的一句话,似乎谁也说服不了。 她的后腰传来他逐渐靠近的体温,“以后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嗯。” 他怀中的女子扯了下唇,随意中包含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妥协。 碎碎念:这一段历史太惨烈! 最后还是没有写太多,真心难受。 好难写,就这么吧……… 第189章 渡金陵浮生 昔日金陵醉梦,秦淮河畔,灯火阑珊,烟波浩渺,灯红酒绿,繁华一夜随流水。 十里长堤烟火满,碧水灯光映波粼。 当时的南京城负责人,抛下一众民众,一面动员人们保卫南京,一面准备逃往重庆。 再加上国民党内部派系林立,军官们互不相让,根本无法形成合力。 而被留下的二十万士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不会将自己战斗力最强的部队留下。 这些士兵里其中除了刚从淞沪会战战场上败退下来的残兵败将,就只有新招募的士兵,这些新兵根本没有受过训练。 江南念一行人赶到南京城外,她的人已经摸了进去留下了暗号。 敌人准备进攻南京城还在跳着那种丑陋弯腰驼背庆功的舞蹈之时。 “小鱼,发射穿云箭。” 虽不明白她的用意,张小鱼听话的发射上空。 城中暗中等候信号多时的人早已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咻”的数道破空声,枪炮声音直奔他们前胸后背而来,挟裹着一股骇人的凌厉之势。 “杀!” 为首端坐在马上持弓的黑衣女子朝他们抿唇一笑,这笑容仿佛是长在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沾满了杀伐血腥之气。 一只如玉的手掌握着弓箭轻轻一动,伸出时似能扭转乾坤,掌控生杀。 随之,她弓箭下的日军领头人如同冰糖葫芦串在一起重重钉在后方城门之上。 人群中有备而来的人同时抽出各种武器行动,手段老练,动作迅捷,所有诛杀敌人汉奸的事情几乎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各个方向兵器相击和厮杀呐喊声潮水般汹涌而入。 映入敌人眼帘的是一张雌雄难辨的脸庞,肤色白净,五官阴柔艳丽,长发马尾系着红色发带于额间。 凛冽阴戾的气势扑面而来,三井寿瞬间毛骨悚然,又念及许多士兵和普通人在他们手上,强作镇定道:“我数十声,如果你们不停止抵抗,他们就会因你们而死。”说完,将绑着的搜索人众往前一推,充当挡箭牌。 冲过去的江南念没有停下来与他交锋的意思。 紧接着各处埋下的炸药开始响起。 隐藏的人手都已全部出动,以为胜利在望的小鬼子们只能举起枪对抗。 江南念脚尖蹬马,纵身一跃而至。 刹那间,长刀反手一挥,大片血雨喷洒飞溅。 敌人被滚烫的血水肉碎溅了一脸,他闭上眼睛,颓然跪下,吐出大口鲜血。 她所过之处,敌人的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已然气绝身亡。 眼前的女子傲然挺立,身姿如松,凛冽睥睨的气势面对束手就擒不敢反抗的将士民众丝毫未减。 “将士若不保家卫国,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当以己身为刃,随我杀敌。” “我虽为女子,却也敢舍身。为国为家,何惧之有。你们这些懦夫!” 女子脸色冷峻,原本妩媚动人的脸庞此刻变得冷若冰霜,仿佛古华夏传说中的艳鬼撕下了伪装,露出令人畏惧的真面目。 这些年来,她暗地里大力支持兵工厂的发展,还私下培养了众多流民,自几年前开始,便不断向各地输送大量的军备物资。 她所投资的器械弹药性能不逊于官方,价格却远低于官方工厂。 原本,她并没有打算亲自启用这些。 然而局势至此,她亦无法安心将此交付他人。 蝼蚁之力虽微,却可撼天撼地。 “驱逐外寇,重整秩序,立下纲纪,拯救苍生!” “我江南君临危受命……城中百姓,欲走者不强留,愿留者备战。” “留守南京之全体将士,随我剿杀日寇汉奸……违令者立斩不赦。” “今日我江南君至此,寇敌必歼!” 声随广播传扬于城中各处。 轻型机甲军队于各道口严阵以待,炮台亦架起。 既有武器,又有粮食,乱作一团的士兵民众便有了存活之机。 又接连处决了几名妄图争权夺利的遗留领兵者。 军营一时也安静下来,对于镰刀锤子红旗取代青天白日旗一事。 他们不敢有丝毫怨言,毕竟他们的蒋委员长早已弃他们而去。 能留至此刻者,皆人精也。 恍若未觉地自顾着继续在那个山头就唱那个山头的山歌的优良传统。 无非也是抗日,大家目的一样就行了。 江南念一骑当先,摧枯拉朽般冲破日军想要占领南京的第一道防线。 她手下的军队紧随其后,大军势如破竹,径直关了城门引敌军深入腹地再一一击杀。 她作为目前的主帅,万夫莫敌,辖下军队气贯长虹,原本日军预计耗时三月进行三空政策的战役,在国军想要派人过来接收时被拒绝已进入尾声。 日军五万大军已是强弩之末,分散逃避,四处逃窜,妄图保存其劣质民族星火。 城中民众亦积极配合杀敌,终于在于春节之前结束了这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又一次集体会议,有人试探着问。 “投降的小鬼子如何处置,是否如蒋公所言…” 江南念忽然抬起头,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为何要浪费粮食养着他们,这种话莫要再让我听见。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们去见老祖宗。” 江南念既已出手,岂容倭寇逃脱,绝不允许这群狼子野心的异族在自己势力范围内死灰复燃。 大地震颤,火海炮雨,无数泥土被掀起击散,树木燃烧倾倒,巨石崩裂激溅! 血水喷涌,碎肉残渣飞溅,血腥味儿漫天掩地,犹如一场血色的暴风骤雨! “屠戮殆尽,一个不留!” 江南念站在城头眉眼冷戾,黑色军衣浴血,仿若无间地狱走出的修罗恶鬼。 大滩大滩泛黑的血泊里,不远处横七竖八扔满大小各异,形状不一的骨头,大部分明显是手骨腿骨,零星数十颗未清理的人头,上面皮肉腐烂大半,眼珠半脱落出眼眶,一双双惨白的腐败眼球,让人联想到这些人被当作猪狗般宰杀进行实验时是何等绝望惊怖。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坑,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衣不蔽体的小鬼子,瘦骨嶙峋,面容枯槁,神情麻木;肮脏,呆滞,畏缩,死寂,糊状的食物与排泄物混杂一处…… 望来的眼珠子死气沉沉,一转不转,与栅栏里豢养的牛羊走兽没有丝毫区别。 “这巨坑本就是敌人拿枪逼着你们挖出来的埋骨之地! 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就还给他们罢。” “…” 一众人:这疯子,比谁都疯魔! 别人好歹会优待俘虏换取更大的利益,她是说杀就杀。 一旁的江南念面无表情地扫视了周围那些觉得她残忍行事不够圆滑的人一眼。 “民情激愤?谁激愤了?我管不了,我不过是个小女子,除了诛杀敌人,其他一概与我无关。” 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偌大一个华夏,兵也没少征,税也没少收,却让国民像猪狗一样被小鬼子圈养宰杀,还不许人家提前跑路?自己带着金银财宝和家眷跑得比谁都快,我看他们的脸真是比城墙还厚。” “一群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哼,把我惹急了,老娘就公开他们的无耻行径!” 江南念“啧”的一声中断了与身侧老狐狸们的对话。 那个女子实在可怕。 许多年前就布下的局,竟然一丝不苟地按照她的计算在发展,将所有局内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做事,总是习惯给自己留一线余地。”江南念缓缓说道。 又一叹,“慈不掌兵,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些。” 她亲自沟通之后,延安那边派过来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望着下方正在进行的屠杀。 “我看你是虎口蛇心!江南君,我可去你的吧。” 要知道,对战区暂且不论,如今在境内饱受敌人滋扰残害的绝不仅仅是南京。 提前逃跑的国党根本无力弹压她。 毕竟,人家已经收编了遗留在南京城的二十万将士。 人家有武器装备有粮食有药品,还有自己的人手。 人家凭什么听你的,说上交就上交。 摘果子的丑陋嘴脸也太迫不及待了些。 蒋氏迫不得已之下签署了委任文书,由她全权接管南京武装势力。 江南君以女子之身担任南京临时领头人的正式授衔文书在同一时间通告俩党。 “不敢说让小鬼子绝迹,但凡有我驻守南京一日,来一个杀一个,除恶务尽,绝不姑息!” 不出三月,根本无需任何武力镇压,整个南京城已经秩序井然,并开始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碎碎念:好难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历史太沉重,我永远记得高中历史老师讲近代史。 每次讲都是眼含泪,这就是传承的意义。 我意如标题,三十万能在我的文里活下来! 渡金陵一梦,只是浮生三千念罢了… 第190章 傲世风华 乌云密布,瓢泼大雨渐弱,淅淅沥沥地敲打在屋檐下的砖瓦上。 坑洼的路面被雨水填平, 她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影子,残留在心底,成为一个引诱他们不断寻找的执念。 有时,执念太深会产生幻觉,初时还能聊以慰藉,后来已分不清爱恨。 十二月底,披着蓑衣的小副官在城门口临时办公点登记奔逃而来的流民。 张小蛇带着一众奇异的队伍出现在城门口时,小副官以为自己眼花了。 “副官,你接受一下。他们是…” 一声声呼唤,声音仿佛从远方山谷传来,带着回音飘来。 是因为一直想她的缘故吗?怎么听到随她而去之人的声音了? 刀客团的人早已暗自回了城外住所,并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张小蛇面对他们的询问,也很淡然。 用餐清洗过后,他才逐一回复他们。 “张星月,在哪里?”张祈山眼神一凝,沉声问道。 “我们原定的目的地是南京!” “她为何让你回来?” “她说孩子是未来,学生是继承者,老师是传承者。让我护送他们过来…” 别的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别的来。 张小蛇无视他眼底的冰渣子,薄唇依旧抿得那样不近人情。 半晌才听到张祈山淡声道:“你想走,我不留。想留,还是一切照旧。你先跟着副官!” 张小蛇点点头,佯装悉听尊教的模样,但实际上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继而与张日山并排站着。 也不用多打听,过几日张祈山就一脸古怪的看着报纸上关于女子接收南京的报道。 长沙城内逃难过来的文人雅士更是在茶馆酒肆里激烈讨论着。 肩膀搭着汗巾提着茶壶过去续水的小二也听了不少,扫了一眼。 “嗯,这应是张大佛爷府上的大小姐。各位客官,她之前还常来我家茶楼喝茶。” “果真如此?莫要哄骗我等。” 小二左右看了一眼,偷偷收下好事者打赏的纸币,凑近低声才道。 “此事不假,前段时间,九门中人都在寻她。没想到这……不过,也可能是长得相似而已…” 正欲再说,忽然瞥见下楼的九门中人,小二立马提着茶壶讪讪一笑,急忙往后厨去了,再不敢多言。 众人继续讨论这风华绝代神秘莫测的女子。 “我在北平时候就听过她的名号,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结交。” “我在新月饭店倒是见过一次,果真是气势非凡……” “你给我们讲讲……” 夜间,久未聚首的众人皆现身于张大佛爷府邸。 张小蛇亦被传召至此,面对众人,神色甚是淡漠。 小副官的掌心被汗水濡湿,“佛爷,大小姐于十二月便去了南京。月初城门方才开启,放百姓离城……故而,我们方收到她的消息……” 陈皮的脑海空白了两秒,继而愤然爆发:“一群废物!为何不将她带回?绑也得绑回来!” 他双眼布满血丝,暴戾地咒骂了两遍“我艹”,一拳砸向茶几,坚硬厚重的红木轰然碎裂,残屑四下散落。 二月红沉着脸,一言不发。 面对陈皮的质问,张小蛇的声音喜怒难辨。 “张星月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她说要去找自己的路。她既已离开,又怎会回头。” 齐铁嘴坐立不安,口中喃喃念叨。 “也不知月月儿过得好不好,张小鱼会不会照顾不周?” 解九半阖双目,不知在思索何事,缓缓开口道。 “目前南京通讯器断开了,佛爷可那接收到那边的消息?” “她拒绝接收指派信息,目前未知。” 他们所知的消息,是那些不愿留在南京的人透露的。 报纸上的照片,是外国人拍摄提供的。 小副官擦了把脸,满手都是凉津津的汗水。 “她竟然如此肆意妄为,连军队都敢乱动。” 张祈山疲惫地靠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闭上眼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心口凉飕飕地扭着疼,疼得他连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狂怒过后是无尽的失望和倦怠。 “张星月一直都是这样,她永远都不会改变,不会为自己改变,更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她对所有人的情意都如同镜花水月,看似存在,实则虚无。 她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喜欢被人哄着抱着,看上去单纯柔弱,实则我行我素,内心自私冷漠,令人心寒。 陈皮冷笑一声,“你当初不也把她带到了军营里,任她玩耍。” 当初只觉得她美得令人心醉神迷,让人无法自拔。 而今,她的洒脱让他们爱恨交加。 “陈皮,你不明白,往昔在长沙,任她如何折腾都有我们兜底。然而那是六朝古都的南京,各方势力混战都想占得一席之地的地方。而今,她或许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二月红适时开口,苦笑一声。 “她究竟想要什么?” 这是所有人的疑惑,也是张小鱼不解之处。 “曾经我只觉得张大小姐是惗慈悲之意,笑观世间疾苦,却不会普度众生的小仙女。” “小九,那现在呢?” 齐铁嘴好奇地问了一句。 “现在她下凡解救众生了!” 看着报纸上的女子,解九心想他们虽然心有爱慕向往之意,但现在更想将高立云端的神女拉下神坛,欺身而上,肆意亵渎。 张祈山将烟头狠狠地摁灭在烟缸里,近来长沙城的局势也不太稳定。 虽知可能性不大,仍让副官试着拨了南京方面的通讯器号码。 果然还是无法接通。 解九起身安抚地拍了拍张祈山的肩,留下一句话带着齐铁嘴离开了。 “佛爷,城外仓库里有她留给你的军需武器装备。你自带人去清理,她没有对不起你的情谊。” 此时的张祈山恍若被惊雷击中,心中既酸楚又欣喜。 酸楚的是张星月可能不会回应自己的爱意,欣喜的是,即便她不爱自己,依然给他留了后路。 “小九九,我记得月月儿明明说得是留给长沙城百姓的。怎么到在你嘴里,就成了留给佛爷的?” 齐铁嘴对于发小的话有些在意,明明她也很喜欢我的。 “都一样,总是要交给佛爷。佛爷这个人心思缜密,多记住她一份情也是好的。” 解九想着之前就收到各处商铺她调走的物资,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动向。 只是有些东西,不好言说。 她不信张祈山,他便不提她的动向。 解九只盼江南君安好啊! 跟着他们到门口的张小蛇,瞧着眼前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人。 陈皮眼底浮上邪气至极的冷笑,“我要去找姐姐!” 张小蛇语气淡漠,“她特意交代过,让你们不要去找她。” 陈皮神情冷冽,戾气横生,一字一顿道,“她什么都考虑周全了,就是不要人是吧。” 张小蛇没接这个话题,接着说自己想说的。 “还有,她说这边的大学要搬迁至云南。让你们抓住机遇洗白各自的势力,主动派遣一部分人力物力财力送老师和学生一起过去。” 说完提脚就走,一点要多余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反正,他就是个传话的。 说过他就不记得了,解释什么的更是不懂。 自己琢磨去吧。 二月红略作忖度,委实是这女子平日作态,不禁笑了起来。 解九也饶有兴致地思忖半晌,才对他们道:“后路都为我们想好了,可不要辜负这张大小姐的情谊才是。多结一份善缘未尝不可,走吧。去二爷府上还是我那里聚聚?” “我看小九也是个明白人…” 二月红瞥着陈皮怒气冲冲而去的背影,骂道:“不省心的东西。” “不都是二爷宠出来的吗?好一副慈师心肠。”解九笑睨了他一眼。 二月红摩挲着女子佩戴过的南红珠手串:“张大小姐也不放心他这冒失的性子,瞧他刚在佛爷面前那般单蠢。好歹帮她照看这好弟弟一二…” “哈?弟弟?那陈皮不成没人伦的畜生了?他看着月月儿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能不知道?” 齐铁嘴插了一嘴,想着陈皮的霸道,之前还追到他院子里来抢人。 二月红嗤笑一声,“这天底下的男人看着她时,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九个想的都是一样的腌臜事情。你我能气得过来?” “人也看不到,气有什么用!”齐铁嘴心里记挂着那远方的女子,胸口燥闷,也不欲多言。 “张星月,没良心的小冤家。” 想到那没良心的小东西,二月红也是又爱又恨,骂了一声,紧随其后离开张祈山的府邸。 第191章 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南京这半年在江南念统领的整治下,最初雷厉风行地歼灭了敌军五万人。 后续又消灭了一批又一批前仆后继的敌人,俘虏也被直接处决。 江南念对各派系的纷争感到不耐烦,戴上檐帽,在张小鱼跟随下,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场。 “你们争赢了告诉我结果!” 延安方面过来的人对她最近经常撂挑子的行为视若无睹。 端着搪瓷缸子抿了口茶水,手掌晃了晃,止住了下方转向自己的话头。 “现在南京谁的枪杆子硬就听谁的!” 座下余人皆无言。 有了江南念极其大方的资助和训练法以及私下的洗脑,二十万将士焕然一新。 俩人回到她专属的办公室。 身后的张小鱼低声问道:“南京局势如此复杂,你接收后为何又放任不管?” 他实在难以理解眼前的女子究竟意欲何为! 手握大权,却毫不珍视。 甚至有意将其拱手让人,任由双方的人前来参与各项工作。 军政各自为政,三足鼎立。 “政府军队核心位置也已按先前的部署一一安排妥当,大事已定。 接下来便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既定,我也该被烹杀了。” 张小鱼微微一怔,片刻后抿唇道:“接下来呢?” 江南念终于露出些许笑容,点上一根烟,“剩下的就交给合适的人吧,反正该我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也该换个地方去闯荡了。这半年,可真是累坏我了。” 张小鱼又是摇头,又是轻笑。 眼前的女子总是能让他对她有新的认识。 通讯器突然响起。 “说吧,有什么事?”江南念与张小鱼聊得正欢,气氛融洽,被打扰后心中有些不悦,声音异常冷淡。 聊了许久,江南念才意犹未尽地挂断了通讯。味不明的扔下听筒。 “小鱼,准备开会。” “是。” 严密的会议室里,三方会谈,至于聊了什么,又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不从得知。 只是她走后,身后有人惋惜的道。 “这个女人步步为营,心如铁石,且身资丰厚,委实可怕。你我完全掌控南京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须得隐忍不发,静观其变。” “可惜…” 两人在此次战役中勇往直前,足智多谋,江南念见之甚喜,遂择二人为领军之人。 江南念与延安来人并肩而立,张小鱼于她身后警卫四周。 江南念没有理会身后的叹息声,向和她打招呼的人示意,两根手指夹着烟,缓缓吐出烟雾,一面继续与李政委商讨她走之后驻军布防之事。 “江南女士,汝为国为民与吾方同志同心同德。何不留下与我党共襄盛举,汝定有登凌烟阁那一日。” 李政委一脸肃然,对江南念恭敬劝道。 她深吸一口后,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凝视着已经稳定下来的南京城。 “我志不在此,多谢诸位好意。待功成名就那一日,我定会与诸君共登那高台。” 李政委轻笑一声,“你确定胜利方在我们?” 江南念对着满城烟火里微微一笑,“未来的我们,会在自由的苍穹下相遇。” 之后数日,皆忙于交接诸般事务。 江南念凝视刀客须臾,沉声道。 “六爷,你乃我手中最厉的刀,身份殊异,最为适宜,大刀团众人自当对你唯命是从。护好城中百姓,你等立功越多,来日便愈能护着我。” 她心下明了,此行有去无回。 她亦备好脱身之法,应置者皆为其置妥矣。 对于大饼,当画仍须画。 “大小姐,我欲…” 江南念面沉似水,毫不留情地打断其言,“自今往后,勿再随我赴汤蹈火。懂了吗?” “张星月!”刀客双膝跪地,抬起头,面色惨白,眼眶通红。 江南念神色喜怒不形于色,捏起他的下巴。 “这是我最后一次命令,六爷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刀客直着脖子,一声不吭。 “不知好歹!”她凌厉的眉峰紧紧皱起。 “我即将领兵出战,身后空无一人。我要你帮我盯着那些在我背后耍手段的人,难道还要我求你不成?” “你不要我…”刀客别的没有听进去,只想着她不要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简直不敢去看女子阴沉至极的脸色。 “真是惯得你。”江南念抬腿将刀客狠狠地踹倒地。 “我的人,最重要的是听话。不听话的东西,没资格跟在我身边。要你有何用?” 刀客闻得此言,头皮炸裂,悚然抬头,正撞入女子狠戾的眼眸之中。 刀客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沫,不敢再言语,低头轻声道:“是,我会遵命,等待下次重逢。” 江南念差点喘不上气来,心中暗骂,还见什么见! 她若无其事地转了转右手腕,“六爷,大刀团我已经交由你们独立管理。其他事务,一律听从那边政委的命令。” “今后所有行动一切照旧,按照我制定的路线进行。虽说未必能平步青云,但也可保后路无虞。” 江南念侧头凝视着他,脸上挂着笑容,咧开的嘴角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在日光下显得阴森惨白。 “我不会害你的。”你本应刚硬一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嗯,我永远相信你。” 她虽然有才,却不自傲,青云之路近在咫尺,为何不踏上去? 况且大小姐风华绝代,世间有哪个男子能不为所动? 只要她愿意,自荐枕席的男子还少吗? 可为何她总似风虚无缥缈! 刀客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 为何心甘情愿率领五万士兵离开安逸之地征战沙场。 离开多日的张小鱼也在问她这个问题。 “我观你也不喜战场,为何?” 接连征战数日的女子倚靠身旁粗壮的树干,指间火星闪烁,上扬的薄唇飘着一缕烟雾,又透出几分倦怠。 过往的士兵或隐晦,或直接,接连向她投去目光。 江南念无动于衷,继续吞云吐雾,神情冷峻,黑睫微垂,隐约透着些许疲态。 “这一路明枪暗箭还少吗!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弃城逃窜,我却击退了敌军。又不听从他们的命令,枪打出头鸟嘛!两党纷争,我又无法拉拢,还不如送到前线鼓舞士气。” “那你为何要变相支持红色方面军?” “因为胜利是属于人民的!” 张小鱼上前拿走她手中还想要抽的烟,望着她脚下满地的烟头低声道。 “别抽了,你烟瘾太大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一天两包,谁能有你这么大的烟瘾。” “哎,小鱼。怎么又开始说教了,我只是想缓解一下压力。” 随着战役的增多,士兵的牺牲也越来越多。 她的压力可想而知。 女子就着他伸过来的手掌缓缓站起身。 “你留在我身边,真是大材小用了。” 两人相距不到一尺,那高不可攀的女子亭亭玉立,声音清脆婉转,气质高雅如兰,一双美目慵懒而淡漠地扫了过来。 张小鱼心中一颤,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脸上却故作镇定,下意识地应道:“能与星月相伴,自然是一件极好的事。” 江南念这边已经走到简易的行军桌前正低头看着地图,大概是没听清楚张小鱼的话,亦或者是压根没放在心上,只随口回了一句,“嗯。” 过了一会儿,见接过电话的人过来。 江南念淡淡一笑,“郑州那边情况如何?” “他们言明上方有令,开闸放水,拦截敌军…” “去他妈的,可恶至极,出尔反尔。诓骗我等出来杀敌,却在背后阳奉阴违。” 女子压低的声音中满是不耐与厌恶。 虽然她早就留了几手,可听到这种命令还是怒不可遏。 “那我倒要看看,他这以水代兵之举能否成功。罔顾人命,还妄图想要天命。他也配!!!” 人类满口仁义道德,却又能将自己的私欲与众生相绑,虚伪至极,自私自利。 “传我命令,速速休整,用饭休息。接下来还有一场生死之战要打!” “遵命。” “八十九万人的性命,呵呵呵…” 林荫参差斑驳,晚风推动暮云雾色流淌,微风摇树过,四下寂静无声,唯有婆娑的风声拂过耳廓。 江南念缓缓转动手中那只手镯,上头的蛇形似活物一般慢慢流转,化为人形。 她的眼眸如同罩在云雾之中,眼底淡青色流光温润而耀眼,恰似珠玉点缀。 流光闪烁中,俊脸如玉、气质出尘的清俊白衣男子单膝跪地。 “殿下。” 女子果断下达命令。 “小九,速去此地,我要你拦住决缇的洪水。后续我还有安排!” 白衣男子听言沉默了一瞬,眼底的惆怅稍纵即逝,薄唇紧抿,面色恢复平静。 “是,殿下。” 纵然与她朝夕相处,却依然魂牵梦绕,念念不忘,所思所想皆是执念,求不得,求不得。 “九,愿永为殿下效劳!” 她与他的结局,在冥冥之中,更早的时候就已注定。 碎碎念:又是发疯的一天! 好难写,小哥快点出来吧… 第192章 愿君坐明台,不染雪与霜 江南念运用自身愿力让男子去阻止人为的黄河决堤之时。 长夜漫漫,明月高悬,月霜如积雪般映照出一片雪原。 远方有故人在夜间凝视着那颗象征她的命星,看着它耀眼之后逐渐暗淡,宛如风中烛火渐渐熄灭,走向无尽的黑暗。 “念念…” 只见在晦暗的夜色中,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手提着灯笼,缓缓走来。 “吾已经反复卜卦推算过,夫人劫难将至。 《易经》六十四卦第3卦,屯,起始维艰 ,耐心聚力。 屯卦,下卦是雷,“春雷一声惊万物”,震卦代表新生。上卦是坎,坎卦的卦象是水 ,坎是危险。” 所以一动,就充满了危险,可是不动新生也不至。 大祭司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沉声道:“你即刻下山去寻夫人,希望你还来得及带她回来。” 仔细叮嘱里边物件的用法后,张麒麟点点头。 夜幕之下,小道士还有咋咋呼呼的男子跟随着沉默的他往山下赶去。 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脸颊被寒风冻得微红。 “念念,等我…” 长沙一众人分了两批,一部分护送各种书籍仪器老师学生往云南而去。 还有倔强不听劝的男子跟随刀客团往南京而去。 而他们想要寻找的女子,此时正坚守在豫鄂皖三省交界处抵御外敌。 从五月出发一路抗敌至今,已不知打退了多少次敌人。 冬至时节,已至年末。于华夏人来说,岁末是归家的时节,可总有人漂泊在外,不得归家。 “今日立冬,最适宜吃饺子。” 来人轻轻撩开避风的帘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只有十几枚饺子的汤碗进来。 “我已不知岁月了,忘记今夕何夕了。小鱼还惦记着立冬吃饺子,以后要是见不到小鱼了可怎么办呀。” “不会,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直到生命的终结! 江南念随手放下手中包扎的纱布。 张小鱼很有眼力劲儿,放下汤碗,抬手拿来纱布消毒剂为她仔细清理伤口。 “为何,不喊我为你处理?” 女子心里想着事,心不在焉的模样被张小鱼瞧了出来,他捏住女子的手臂,慢慢为她处理伤口,姿态虔诚,犹如臣服于君王。 “打仗嘛,免不了。我这点小伤算什么,你受伤了不也没有多在意。” 江南念没有多大的反应,好似喝水吃饭一样平常。 张小鱼垂下眼帘放下手中物品,淡淡开口。 “你不一样,我们受伤习惯了。” 月亮,愿君坐明台,不染雪与霜。 他心里暗暗祈祷着。 “有何不一样,不都是人么。是人总会痛总会受伤,我又不比你们金贵。” 张小鱼搅了搅碗中的饺子,避开她伸过来的手。 直接喂到了她嘴边,女子默默的张开嘴吃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你,张星月还是从前那般娇娇气气的好。”不用受伤不用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小鱼,你不会也喜欢我吧?” 先前她还觉得不爱做声默默做事的张小鱼很是无趣。 只是觉得他比较听话好用,又不会背叛她。 所以从来没有想过最后留在她身边的是他。 对于涨红了脸不愿回答的男子,江南念挑挑眉。 拿过筷子插了一只饺子喂到他嘴边,对上他诧异的眼眸。 她难得好脾气的哄了哄他,“愿小鱼今后平安!” 他嘴巴动了动,张开嘴不知其味地嚼着。 她似乎来了点兴趣,你一个我一个,与他分食了那碗在战场上很珍贵的饺子。 微弱的灯火下,他游移的视线和泛起红的面颊很容易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若说江南念这般绝色之姿,主动喂他吃饺子,他心中没有半点波澜,那定然是在说谎。 她那样有趣的人,何其多人不为她神魂颠倒呢。 拿着碗出门的张小鱼望了一眼清冷的月亮,我喜欢你,却与你无关。 他按照女子的叮嘱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处,可鬼使神差地看了眼她还没有灭的灯火。 就待到她帐篷附近,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看到一道长影立在外头。 她起身出门细看,原来是他。 “小鱼,怎么还不休息?” 她从前没有多在意过他,虽不过是勉强算得上俊秀的相貌。 他一双眼却格外有神,看见她时,黑暗中这双眼便藏不住心思,满是少年人热烈的情思。 “我想等你一起。”他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因为你帐中一直没灭灯,有些担忧你太过劳累,便在这里,没有丝毫冒犯你的意思。” 张小鱼让她想起了张麒麟。 从前不善于表露爱意,也不敢同她表露心迹,却将爱意明晃晃藏在眼里心中。 她并不喜欢他们,若是表露心迹,她定会拒绝,只是她仍是不解,仍是不解为何他们会对自己动心。 她的喜欢都是暂时虚假的,过了就忘了。 “张小鱼,你喜欢我什么?”她冷不丁道出了这个问题,倒是令张小鱼猝不及防,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她道不出半字来。 大抵是无聊又或者是要离开了,面对他的爱意,她有些不想故作无知,于是明明白白揭开二人之间的这层薄纱。 爱这字对她而言太过虚缈,男人廉价的爱意对她来说并不值钱。 唯有他们给予爱意又不要回报之时,她才会觉得这些男人的爱意稍许有那么一些价值。 但也只是那么一些。 这些男人,不过都是她闲暇无趣时打发时间的乐子,睡了也就睡了。 他们图图色,她图的是片刻的欢愉。 “我…” 月下的黑衣女子淡淡一笑,“我并不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人喜欢,只是你从来不了解真实的我,你不知晓我的本性,那么你喜欢的人,究竟是不是我本身?” “脱去我这身皮囊,全身上下无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像。 死后观白骨,活着猜人心。观美人如白骨使我无欲,观白骨如美人使我无惧,无欲无惧大事可成也。” 女子靠近他,笑意明媚,眼眸弯弯如同月牙。 眼前女子细腻如白瓷,鸦青色的睫羽垂下,半掩着浅绯色的眼瞳,眉目精致,容色昳丽,色转皎然。 “所以,张小鱼,你们到底喜欢我什么?上次他们都陷入了心中的欲望之中,只有你心中无欲无念无所求。所以,你心中藏着的是什么?” 我心中藏着一个月亮,他怔怔的望着她,眼中只有那汪月亮。 她的眼中无他,所以她瞧不见他的少年情思。 或许她知道,只是她不在乎罢了。 让他惊艳的不是月下的她,但她此时流露出的笑意却又令他心神摇曳。 “我也不知道……” 张小鱼心口发紧,下意识紧紧攥着胸口,他深呼一口气抬起头,他澄澈的眼眸如一泓春水,就连倒影中的爱意也都清清澈澈。 “当时,我在望月,水中月。” 我不可得之月,我喜欢的月亮。 “但,当我回过神来时,眼里就只看到你了。” 我想要一直站在你身后。 所以我抬头只见你。 我的欲望是你。 我所念是你。 我所求也是你。 当我回过神来时。 眼里就只看到月亮了。 夜风拂面而来,江南念散开的长发被风吹起,也吹拂过他有些发热的脸颊,女子神色平静,好似对于他的情谊无动于衷。 她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抱住。 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既来了兴致,想做便做。 “张小鱼,你也想要我吗?” 女子带着残忍的笑意又推开了无趣的他,告诫他。 “可是,张小鱼,不要喜欢我。” 张小鱼身子一僵。 他垂下眼睑,眸色渐渐深邃,嗓子发干,挤出了一个“嗯。”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不在意一个小小的他。 许久之后知晓她的身份,又察觉到族长待她微妙的态度,令他更多了几分好奇。 他自愿成为她的暗卫,自愿应下她的任务。 他跟在张祈山身边,直到重新遇见她。 她的眼睛很清亮,似初见之时的那轮月,他很喜欢。 他对男女情欲不感兴趣,不代表他对她没有欲望。 江南念只是低垂下眉眼,冷淡道:“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说到底,这世间的感情都是一厢情愿之事,不是付出就一定会得到回应的。” “你是张家人,所以我明明白白地将我的想法告诉你,至于如何想如何做,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明明白白,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 张小鱼自知与她并不相配,被拒绝也不敢意外,垂下眼帘喃喃自语道。 “我知道,只求你别讨厌我,不要赶我走…” 江南念安安静静地听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淡淡道了一声。 “明日,大军开拔,你随他们拦截往南下而去的敌人。” 江南念冷漠的把话说完,张小鱼的声音顿住了。 “张星月,先是六爷再是我,你都不要了是吗?” “你说话啊,你可以当今夜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可是为何要赶我走?” 江南念过了好一会才回:“男人说出口的,也未必是真心话。” 其实都一样。 她好似对谁都没有过真心,也不可能有。 可是,真的没有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是呀,我厌弃你了。张小鱼,你真的很无趣。既长得不够貌美,又不够讨我喜欢。所以,你走吧。” “我不信,那你为何愿意带我走。” “张小鱼,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我不过是看你听话好用而已!” “而且,不是你自己死皮赖脸跟上我的吗!” 江南念戏谑的眼底尽是讥诮和讽刺,不屑地笑了笑。 他的心沉入海底,静默无声。 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晦涩得让人难以下咽,好苦好苦。 “你要去哪?”他拉住她并未受伤的右手。 江南念想要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握住,一拉一扯间,她用伤口一直没有愈合的左手给了他一巴掌。 “张小鱼,你逾越了。” “你别忘了,我是族长夫人,而你不过是我的暗卫之一而已。说的不好听,不过是一条可有可无的狗罢了。” “你以下犯上,有何资格祈求我的怜悯和爱意!” “张小鱼,我不要你了,你自由了。” 女子神色一凛,冷冷淡淡的样子让他下意识的松开了她。 她从他眼前走过,连头也没回,他望着她回了帐篷熄灭了灯火。 此时他的心如旷野幽寂,几乎连风声都没有,冷峭得诡异。 独留下他一人在黑暗中,再无人甜腻温柔的喊他…小鱼…张小鱼… 她弃了族长。 她弃了他们。 她弃了六爷。 现在,轮到他了。 她也不要他了。 这一年冬至,他在她身边,吃了她亲手喂的饺子,可是真是好冷呀… 碎碎念:小月亮有自己的计划 她希望所有人都忘了她。 她希望两不相欠! 第193章 没有后援! 漫漫黄河水,及目之处天盖田野如穹庐,蓬断草枯,凛若霜晨。 中原腹地就坐落于中央,四下皆为千里良田。 黄河之水天上来,以\"怀山襄陵\"之势,一路奔腾;伊洛河之水,自西南而来,逶迤湍流、碧波荡漾。 历史上的1938年6月8日,夜黑风之时。 伴随着一声轰鸣的巨响,黄河花园口大堤被国民党军队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滚滚黄河水刹那间奔流而下。 但千万里原野顿时成为人间炼狱,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无数的平民百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遇洪水,少小离散、性命不保,老百姓是求告无门。 不仅如此,决堤使黄河从花园口东南泛滥入贾鲁河和颍河,淹没了河南、安徽、江苏三个省的四十多个地区, 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沦为沼泽,89万人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黄河水之中,还有1200多万百姓流离失所,给广大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大水过后,这片土地变为了荒凉贫瘠的黄泛区。 此界当夜,被派遣而来的众人凝视着黄河水逆天而上。 仿佛夜空中有一条巨龙在引导着水倒流,他们满脸惊愕地看着水位不断下降。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吸水?” “这还能炸吗?” “炸开了也没多少水了,还怎么阻止敌军南下?” “是啊,我们回去该如何交代?” “要不,我们先睡一觉。明早再看看水位,不行就炸。” “也好,反正我们也不想炸。而且也没有通知百姓,一旦出了问题,我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只能当替罪羊了……” “走吧走吧,明日再说……” 大部分士兵都纷纷效仿,回到不远处的营地休息。 次日天亮后,大雨如注。 无数人目睹河水开始流转,原本平静的水面在这一刻掀起狂风,水波逐渐凝聚,形成一道道水流向天而去。 冥冥中似有巨龙引导着水流奔向远方。 无数当地人跪下祈求风调雨顺,有着好收成。 看着水位线一直在下降,小鬼子的大军又在南下。 无可奈何的当局只能放弃了这个看起来就杀敌五十自毁一千的方法。 下令他们前往战场抗击外敌,江南念随之也收起了法阵。 接着,她的愿力在一点一点枯竭。 于是,之后的战场上她受伤也愈发频繁。 被黑暗笼罩的天道在警告她莫要插手此界之事。 伪天道趁机与系统勾结一气,妄图耗尽她的愿力。 她不能在此地拖延时间,只能说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狠心话将张小鱼提前送走。 她独自留在此地断后,凝视着自己手掌久久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早就清楚,当她决定离开的时候。 就没有了后援,没有了补给。 她的身份和行踪已经暴露,大批对她恨之入骨的敌军倾巢而出,在特定的山林上空展开地毯式搜索。 她们这一处,正是重点排查对象。再如何隐匿,迟早也会被揪出来。 所以,她把他们都遣散走了。 她舍弃了所有多余的装置设备,将重心放在防御和陷阱上。 这一回若是能顺利打开结界,往后恐怕再难相见了。 形势严峻,刻不容缓。 她简单交待了几句,最后没有什么意味的扫了一眼最前方的张小鱼。 呆头鱼,前路漫漫愿君平安。 张小鱼看着她的身影,前所未有的不舍与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彷佛今日一别,便成永诀。 “夫人…珍重…” 昨日一巴掌,打断了他的妄念。 他不敢再喊她的名字,他以过往尊称她。 清晨,江南念撩起帘子那抬眸,视线对上张小鱼投来的视线。 她还是如从前那般慵慵懒地笑着,却让人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一瞬间,他好像懂了些什么。 她其实不在乎的,无论是砍下一只手,还是取人性命,对女子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这让他想到她救张祈山见面时,她杀人的情形,眼下凉薄现在还历历在目。 透过她那张懒散笑着的脸,张小鱼好似看到了女子病态的另一面。 凉薄又冷漠,无情又淡漠。 大军开拔前,她眼眸一瞬不瞬与他对视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嘱咐了他一句。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怎么平安归去。 “张小鱼,要平安归家。我在张家等你!” 张小鱼愣了一瞬,双眼迸发出璀璨的光彩。 “好,我会回去的。我会一直等你,你不许说谎。” 江南念没有再看他,也没有点头。 我骗你的,张小鱼,我不会回去了,你也会忘记我的。 他是夫人暗中的剑。 可是现在她不要他了, 他会为她清除所有的后患。 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就是再次见到她。 等他在半路看到往汉口而去的队伍之时,他得到了一个黑天昏地的消息。 日军从平汉线进攻武汉,她就在敌军正面经过的那条路上。 原本日军从六月份决定集中2个军、11个精锐师团,约30万人的兵力南下,誓要一举拿下武汉。 海军第3舰队120架各型舰艇、航空兵团300架各式战机也前后赶上。 江南念带了五万士兵,前后都被她为整为零派遣往豫赣皖鄂四地。 前几日,张小鱼这支队伍又带走了一万人。 他不知,留在她身边的人都打空了子弹。 已经开始用大刀开始肉搏了,无畏生死。 越来越多步履矫健地敌军而来,很多很多人,脚步声却整齐、沉稳训练有素的军人。 众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同时落在尸骸遍地之中的女子身上。 她黑衣之上,都沾染出点点血迹,漫不经心地摩捋手中那柄大刀,刀锋上血水淋漓,红得刺眼。 那群人相隔甚远已能嗅到她身上蒸腾杀气与浓烈血腥味儿。 面对铺天盖地的敌人,她竟笑了笑,脸上不带一丝阴霾。 “青山有幸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今日既来了,就把命留在此地吧。有我江南君陪你们一起上路,想来也不枉你们此生了。” “好大的口气,今日定要杀了你…” 战乱时代,群雄四起,越是泱泱大国越是喜好造英雄,造神只。 如此种种传说,骇人听闻,他们原先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直至今日亲眼目睹。 江南君似华夏文明中的神女,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唰’的破空声响起,一柄猩红大刀迅捷无比地直刺他面门而来。 对面的敌人也是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强人,他单手撑地,纵身飞跃而起,抽出身侧一臂长的黑色武士刀,朝来人猛扑上去。 无论结果如何,这一次的出行,她将不再有归途; 始终向前,不日不夜,一路远征,她也要归家了。 几日之后,一则消息震惊了整个华夏。 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的江南女士,诛杀无数日寇的江南君。 为阻止敌人南下入侵武汉,率众鏖战七日全部阵亡,不眠不休,最后体力不支,引爆炸弹,炸死敌军无数,以身殉国,尸骨无存! 举国哀悼! 在这之前,张小鱼抵抗敌人途中得到了只言片语不利于她的消息。 转身交代清楚,不眠不休只身骑马往江南念所在的地方赶去。 不同的方向,不同的人都在朝她而去。 刀客赶到的时候,她的手臂受了伤,不便用力,只能随意的包扎一下伤口。 正靠在战壕里休息,望着眼前沉默不语的他。 衣衫褴褛的江南念没好气的吐槽,“又不听话了,来这里做什么。陪我一起上路吗?” “无妨,我愿意。”他只是叹息一声,重新帮她上了药包扎。 击杀了一波敌人之后,错落的火光映进他眼底,像是破碎的琼华,如星如月般柔和,荡漾开半泓柔情,低哑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欲望。 “张星月,我对你,有情。” “死之前你知道我的情意,这样就足够了。”像是说与她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江南念这似如不胜衣的弱女子,与身经百战的刀客并肩而战。 俩人不约而同使用了近身兵器。 兵刃高频率交接相击的声音极其刺耳,扎得人耳膜嗡嗡作痛。 电光火石之间,俩人已厮杀了几十个回合,双方均挂了彩,生死搏杀,血沫肉碎冲击飞溅。 女子杀意汹涌,那闻风丧胆的右手握着鞭子疾如电掣般甩去,左手长刀挥舞成天罗地网,以雷霆万钧之势朝敌人斩杀而去。 半日之间俩人面对源源不断的敌人,已被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若单论体能武艺,可能无人能与之抗衡,可她们面对的是军队。 而她现在,并无那只扭转生死的可怖之手! 时也命也。 或许,顷刻间她们将丧命于此。 眼下她的拥抱都仿佛梦境,她在他剩下一口气的时候给予了他保命的一线生机。 “刀客,我知道了,带着我的希望活下去,替我看着胜利到来。” “你留在这里等待救援,之后的路,我要自己一个人走。” 她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温柔,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已经陷入了黑暗中。 随即,她只身扛着旗帜往她设下的最后一处机关而去。 天道压制的力量贯穿她的脊髓,扎透她的五脏六腑,胸腔中的血肉被碎裂的骨刺搅烂,每一次她都痛得跪伏在地,身体一阵阵发着冷汗,就连手中的武器都握不住。 她闭上眼,想要如她所愿尽快结束这一切。 四下广袤无垠,有人向她而来,她不知。 第194章 小鱼,对不起 匆匆赶路的张小鱼心中默念:你乘风而至,如鲜花绽放,于雪色之中,揽月而上。至此,今后世间所谓风花雪月,皆与你有关。 月亮,我认识你比你想象的要早。 所以,月亮,等等我,等等那条无人在意的小鱼吧。 整个营地,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江南念伸手探了探穿着军服小男孩的脉搏,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能感觉到。 小男孩全身脏兮兮的,气息奄奄,命悬一线,江南念怕他撑不下去,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用了一点内力,救活了他。 将士兵们最后的信件照片塞进他怀里,留下食物和武器。 “回到家就不冷了。”她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被称为平安的孩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活过来了,是眼前的女将军救了他。 “往前跑吧,拼命地跑,跟上他们。” 余下的士兵向这个半途救下的孩子挥挥手,他们都知道已经没有后援了。 “援军是谁?援军就是我们。” “你们倒下了,还有我。” 她猛然挥刀劈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人的脖颈,另外两人迅速拔枪向她射击。 她转身,用身前的尸体做掩护,但三人站位分散,她只能躲开一枚子弹,另一枚射进她的手臂。 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将手中的刀甩出,朝她身侧的那人飞掷过去。 与此同时,她单手拔出替她挡了一枚子弹的男人手中的枪支,精准地射进正前方还想开枪的男人胸膛。 最后的三人随即倒地,江南念跨过尸体,从那人身上拔下自己的刀,将刀上的血迹擦拭在他的衣服上。 她也懒得再看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反正也好不了。 江南念望着天空,微微笑了笑。 一念产生结果,一念铸造命运。 现在,又只剩我了。 她布置的陷阱引导敌人同归于尽。 她独自一人涉足在江水边。 混浊不清的水面反射出冷冷波光,看上去比天空本身更为寒冷。 我将献祭我的生命,为这不公的天道而战,为这不屈服世道的生命而战。 “我救不了这凡尘俗世,也成不了解救众生的神。你们以自己为祭给天下,那我今日随你们走一遭了!” “以吾命祭这天下,开阵。” 女子面容柔美,有如神女般的悲悯天人之像,法阵将起淡淡的光晕围绕着她。 随着献祭开始,她的神魂瞬间被无形但巨大的力道从她的肉体中抽离开,悬浮于半空中。 头顶却忽然传来男子温柔的声音。 “小阿念,你认为神为何存在?” 她困惑地抬起头。 原来是从前汉口接头人赵先生,不,应该说是她的故人。 “我不知道。” 她将手按向自己的胸口,胸口之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跳在不断回应,那一颗心如同凡人一般,正在鲜活地跳动。 眼前含笑的男子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顶,似从前那般语重心长道。 “小阿念,我们与他们拥有一样的肉体和灵魂,我们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神和人又有什么区别!我们来自于人,又将回归于世间。” “所以,小阿念为何也要入世?” “我想去弄明白你们为何陨落这件事,我要找到你们,带你们回家。” “小阿念,你曾说神不爱世人,神不在乎,所以我们入世为人庇护世人,引导世人走向光明。红色巨人是我们,是他们也是你…” “神入世势必在爱恨贪嗔痴中炼化,心智磨到极致后顿悟生死无常,爱恨无根,怜悯众生,以身证道。” “东方的太阳升起时,世界将不需要灯塔的照亮,即使是夜晚,也有东方无数的星星照亮,他们的光亮虽然微弱,聚在一起就闪闪发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整个世界。” 男子话语讲完,江南念缓缓抬头冷静地反驳对方,“我不是作为神而存活,也不是作为人而活,我作为我自己而活。” “我要找到自己的路,我的道,我不是坐井观天等你们归来的那个懵懂无知的小阿念。” 男子闻言抿唇一笑。 那与她相似的,温柔而怜悯众生的眉目。 “小阿念脱离我们庇护,终究长大了。那就大胆去寻你的大道,我们等你归家。” 他消失于天地间,又只余她一人抵抗天道的压制。 “选择吧,张星月,你是继续做这世间长生不老的神明,还是奢望着凭借这般残破的躯体去救那些自食恶果欲壑难填的凡夫俗子。” 江南念绝不会低头。 从她决心抛却神女的身份来到人间地狱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冷冷回讽:“我不会按照你设想而活,从今往后,世间再无张星月!” 她在虚空中站直了身体,如同她一身清正的魂魄绝不会满天风雪摧折。 江南念遗留在江边的身体开始迅速失温。 她真实感受到了作为人之将死的苦痛。 分明她应该因为此时的痛苦而面容扭曲,但她却露出了清浅淡漠的笑容。 她发间别着的那支张小鱼送她的淡黄色腊梅,她当时下意识的留了一只。 原来是应证了这句:彩笔红笺、心事寄天涯。添水胆瓶花映面,君与我,共年华。 在她将逝之时,它沾染了她的血迹竟慢慢张开了枯萎的花瓣,从原本的花苞,变为绽放盛景。 曲终人散,她也似枯萎的花,满身鲜血在绽放在凋零。 血流成河的战场,肢体四处散落,硝烟四起,破破烂烂的旗帜依旧毅力未倒,女子身后无数手指紧紧握着不倒的战旗。 满是血水的脸上看不清楚她生前的模样,为国,为众生,为了归家,她战了,虽败,但也尤荣。 她的身体一动不动,甚至泛着泪光的眼睛,始终没凝出一颗滚圆的眼泪,但她的灵魂深处,已经像暗涌的湖面。 眼中有泪,有笑意。 更多的有自怜,有悲凉,有决心杀死自己的狠…… “小鱼,我好疼,好疼…” 最后的时刻,她好似见到他来了。 她想起了那个可爱地呆头鱼对她郑重其事的许下他的诺言。 “如果你的梦想是拯救苍生,那我的梦想,便唯你一人。” 当时,她还只是不在意的付之一笑。 他额上的猩红已经顾不上,女子全身上下早就被不断溢出的血渍染成一朵红色的彼岸花。 张小鱼一下子愣怔在原地,只觉得浑身背脊都在发冷,那一刻他顾不上许多,踉踉跄跄的跪倒在女子面前。 “小……鱼…” 她动了动唇,却始终没发出任何声音。 嘴巴哆嗦着,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那软绵无力慢慢从他脸上垂落的手腕。 “夫人…张星月…月亮…” 眸光深处倒映着燃烧起来的暗色血花,仿佛也在他的心里放了一把火,彻底的燃烧殆尽。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 他抖着手指从怀里拿出了一方有些泛黄陈旧的手帕,打湿一点慢慢擦着她额间脸颊上的血迹。 粗糙的掌心落在她白净剔透脸上,触感细软滑腻,叫人心尖儿发颤。 可是,她离开了。 “张星月从此以后,不管前路多么凶险,我都在你身边,你我二人同乘风雪,共赴生死,再也不要分离。” 还残留一口气的女子望着他,只默默心里道着。 “小鱼,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等你忘了就好了,该忘的忘,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你忘了我,就不会痛苦了。” “忘了月亮忘了我,向阳而去吧。” “月亮太清冷,太阳暖和一点。” 小鱼,对不起。 小鱼,你很有趣。 小鱼,我没有不喜欢你。 小鱼,我也没有不要你。 小鱼,我只是想要你活下去。 江南念惘然地望着哀痛震鄂的张小鱼,目光渐渐弥散,再没有半点儿焦距。 雾在山色浅黛间缓缓流动,雪花飘飘洒洒而来,抬眸及目之处是一片白,下方一片焦土。 他的月亮死在他的怀里,他的世界坍塌了。 张小鱼平静的眼底此时逐渐的酝酿起一些看不透的黑雾,咬了咬舌尖。 只有微微拢起的手指能感觉到此时身体彻骨的寒冷。 “张星月,我带你归家。” 碎碎念:呜呜呜呜,我的小月亮我的小鱼……… 太感性了,一边写一边呜呜呜… 第195章 愿月永悬不落 十月底,随着武汉三镇失守。 上面决定对长沙城进行焦土计划。 因误传“日军已至新河,预备守候各处的放火队员迅速出动,提着煤油火器,不分商店民宅,一概放火焚烧。 顷刻之间,长沙成了一片火海。 此时,江南念的魂魄驭着白色巨龙向长沙飞去。 她看到那长沙城中喧闹的街市。 她看到市井嘈杂,人声鼎沸,街头巷尾男女老少,往来不绝。 街市各店皆售卖新酒,重新装饰门面彩楼花头,画竿醉仙锦旆。 她看到城外率领军队抗敌的张家人。 她看到香堂内独自煮红糖米酒的男子。 她看到戏台上挥袖转折扇的男子。 她看到解语楼内计算军需的男子。 她看到抱着幼童望着天空飞过的战机念叨的女子。 她看到长沙城内或熟悉或陌生的人。 她看到天地间,芸芸众生在这红尘中忙碌奔波。 她也如她所爱的众生一样,生动地走过这世间。 她没有后悔。 从未后悔。 她以自身为祭,拯救苍生。 多年后,苍生祈祷感谢先辈的付出,她应下了那虔诚的愿。 她接受并给予。 对于利用她来抵抗敌人的对立面,她不会轻易放过。 由于她的提前牺牲,命令也提前下达。 午后,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时刻。 没有任何通知,焦土计划就这样下达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许多地方同时起火,熊熊大火似乎要将这人世间的罪恶和无辜生命一同带走。 “小九,开始吧。” “遵命!” 湘江中心,水波开始凝聚,逐渐凝成一具龙形生物,腾飞在着火的上空。 女子站在龙身之上,一袭月玄黑长袍迤逦,月华簪束起她的发,长发垂坠,薄纱为饰,如月光流照,清冷出尘,绝美无暇,令人惊叹。 一双赤金色的眼睛,在遮天蔽日的黑暗中浮现。 轰隆隆—— 瞬间,惊雷落下,响彻云霄,大雨倾盆而至。 在这即时的暴雨中,千万道剑光如流星往上,伴随着天雷滚滚的声音,凌厉的剑意仿佛劈开了天幕。 烟雾散去,大火被扑灭,暴雨随之也慢慢小了起来。 城内她留下的人,别有用心的在人群中不同方向不同地点喊道。 “龙兴之地…” 几十万人亲眼目睹,可怎么堵嘴呢! 她就不信,那些算计她的人还能不心惊胆战。 他所求之天命,并不在他。 她要让他们终日活在恐惧之中,使其千秋大业最终化作泡影。 结界溃散,整个上空开始剧烈摇晃。 虽知前途艰险,但她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当机立断指挥巨龙向上:“就是那里,我们该走了。” 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你篡改了天命,还妄想离开,留下你的性命。”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豆大的水珠从她的脸颊滑落,她从容不迫地抬头,与暗沉的天空对视,没有丝毫畏惧:“那就来战。” “天道轮回,命有定数,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更改。”那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天道无视众生,收割众生灵魂。怎么,坏了你们的好事?这是恼羞成怒了?” 江南念微微勾了勾唇,缓缓召唤出本命剑,指尖掸去剑上雨水,长叹了一口气。 “那真可惜,看来我只能硬闯了。” 她要离开,不惜一切代价。 “挡我者,诛!” 女子反手挽过一个剑花的功夫,剑锋气势汹汹,横扫而去。 巨龙咆哮往上,劫雷而至。 坚硬的鳞片碎裂带来钻心的疼痛,巨龙在愤怒哮嘶吼。 一龙一魂不畏惧冲破重重雷击, 天道压制不过,道,“不过区区化蛟!” 面对天道的愤怒,江南念依然显得很沉静,经历过又一次献祭的痛苦令她的心性更上一层,此刻凝视上方的眼淡漠非常,像是看待一件死物。 “小九并非蛟龙,我不会做无用之功。他已然功德圆满,就凭你,也妄图阻挡我们离去。” 沉寂许久的系统,发出了鄙夷憎恶的声音:“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包括他们,你的接近都是别有用心的。只因为他们是气运之子,你需要他们的气运。” 雨水混杂着鲜血,沿着她的侧脸滑落,她却全然不在意,嘴角还挂着肆意的笑。 “现在才明白?不然呢,你们可以借助气运之子,吸收无尽的气运。为何我就不能利用,只不过我与你目的不同。他们贪图我的美貌,我贪图他们的气运。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你对他们难道没有丝毫感情?所有人在你眼中,都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没有,全是利用和算计。” “你想摆脱我们独自离开,你同样利用了我们。所以,我们决定联手将你留下。”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我早就知道了,只可惜,我从未信任过你们。那么,你们究竟想如何留住我?” 系统此刻并没有隐瞒的打算,毫不犹豫承认下来:“是,你若一意孤行,打散你的魂魄,你的肉身任我所用。” 证实了心中答案,江南念讥诮地勾了勾唇:“凡人丑恶,神便美好么?若存一己之私,神也好,凡人也好,不都是一样丑陋的? 我想走,谁也留不住。你们想留下我,那便试一试,谁更厉害一点咯!” 系统此刻好似看到更有意思的画面,发出阴恻恻得骇人的语气。 “那便试一试,你有没有在乎的人。你的心到底会不会痛,哈哈哈哈哈哈。好有意思的画面,你不想留。偏偏有人非要留下你的命,可笑可悲可叹…” 江南念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她不想再纠结下去了。 不过眼下有件事可以确定,看来天道系统抗谶一气妄想留下她。 江南念脚下御风,踩在龙身上飞快地奔跑,无尽的黑气放弃了与她继续战斗。 算好的时辰,天门开了。 巨龙带着她扶摇直上青云路。 同一时间,下方。 钻心的疼痛令张小鱼的视线变得模糊,身体摇摇欲坠。 但本能却让他抱紧了怀中用软带绑着的女子,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激烈的战斗牵动了他各处的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衣服。 他已经杀了无数阻挡在他归家路上的敌人。 直到尽诛了此地的敌人。 他强撑着一口气找到了一处残破的路亭,催动了大祭司之前交代过的献祭阵法。 他没有丝毫犹豫,眸色冰冷如霜,将匕首一点点送入自己的心脏。 挖出那颗闪着光的心玉,带着他心头血的心玉被轻轻塞入她的口中。 “月亮,活下来,归家。” 张小鱼嘶哑着出声,鲜血顿时溢满了他的喉腔。 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放了最后一枚穿云箭。 鲜血沿着他的手臂一路往下滴。 此刻,他眼中的渴求与欲望赤裸直白,毫不掩饰。 月亮啊,这些自私自利的世人根本不值得你去拯救。 他们断了你的后路,没有后援,断了你的生路。 人心之恶无穷无尽,你能救一人,救十人百人,却救不了千千万万人。 若是我,这天底下千千万万人与我有何干系? 这世间,我只想救您一人。 我只愿守着我的月亮,长长久久。 我只愿我的月亮,永悬不落。 不过短短一瞬,他却觉得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 额头的血也因为雨水晕开,血污几乎布满她半张脸。 半身血污的张小鱼细细用帕子擦去血痕,怕她疼痛,多一分气力都舍不得用,直到将血迹都擦干净,露出她原本清绝的面庞。 他的爱隐晦又明显,虽未言明,却可以感受到爱意! 他轻声道。 “月亮,为何要赶我走?” “月亮,我所求唯你。” “所念唯你,所思唯你。” “我有罪,我不该让你发现我的爱意。” “我有罪,不该离开你。” 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太多,初见的月亮和笑起来要我命的你。 我不摘月亮,我要它永远高悬天上,皎洁流芳。 我的月亮陨落,我的星河暗淡,可我还是喜欢你。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胜利在握,胸有成竹,而是满目萧然,对月亮的思念和不舍再也无法隐匿。 后路已断,前路茫茫,他已经没有力气陪她归家了。 “月亮,会有人带你归家。小鱼,生死相随。” 他颔首下来,缓缓凑近女子的额间,落下最后虔诚的一吻。 一抹血迹落在她额间似玫瑰似爱意在肆意生长! 万语难尽涩于口,祈尔繁芜胜常春。 他到死也没有放下她,一直将她抱在怀里。 逐爱者亡与爱! 了无牵挂者,忘生,之如她。 心有所爱者,忘死,之如他。 大雪还在下着,落在他肩头他的发丝,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他护着怀里只剩一口微弱气息的女子,似开在雪地里一朵妖艳的彼岸花。 女子身子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唇色脸色苍白,发僵,他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冷。 向前顾、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江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正年华、悲歌未彻。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谁共我,醉明月! 碎碎念:好难写, 因为不得不面对早就想好的结局。 一直拖一直拖… 第196章 我们,归家! 张小鱼保住了她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 他用自己的命做赌注,赌大祭司的后招。 他以三枚穿云箭召唤张家人,用自己的鲜血为他们引路。 带领张家明月归家吧,我也会一路相随归家。 已然死去、魂魄离体的张小鱼,依然傻傻地等着守着她。 明明透明的魂魄无法阻挡任何的风雪,可他还是执着地遮挡着不愿离开。 一路翻山越岭,一边杀敌一边赶路的三人,终于看到了最后穿云箭上空的绽放。 他渴望再次见到她。 这份情意,真挚无比。 张麒麟宁愿痛苦地继续走在这条无尽的路上,也不愿活在没有她的世界。 男子眉目低垂,清湛的眼眸犹如雪融于春江。 雪中那似雕像暗沉血迹斑斑的男子,等来了他们的归途。 怀里女子慈悲秀雅的面容,因眉心那一点朱砂而染上一点艳色,分明生得这般宝相庄严。 可他生机断绝,她只余一口气息。 “念念,我来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 强忍着那莫名的难受,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 他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心,借着血迹将大祭司交给他的珠子放入她口中,看着珠子化作一抹流光在她口中消失。 上空,眼看着一切都在按她的意愿进行。 世间所有关于江南念的记忆仿佛幻灯片一般,瞬间在眼前浮现,又随着她三魂七魄的离去而逐渐消散于此界。 所有人关于她的记忆都在被抹去,有的人对此浑然不觉,有的人则捂着心口怅然若失。 她的魂魄在挣扎,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三魂七魄就要离去。 然而,下方有什么东西在将她往下拉扯,她回头一瞥。 张麒麟正将定魂珠放入她口中,气急败坏之下,她脱口而出一声震撼天地的咆哮。 “张麒麟,我艹你祖宗十八代。我是撅了你家祖坟还是欠了你家钱,这般不放过我…” 接下来不停歇的骂了他八百字不带重复的! 巨龙似要回转,江南念抬眸,沉凝摇头。 “小九,按计划行事,我会去找你,看好我的东西。” 她难以言明这种情感,因为她和小九的感情早已超越了血脉的束缚,无法用言语表达。 然而,挥出这一剑,她却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她凝望天门关闭,关闭了她回家的路。 随着她的停留,被抹除的记忆也停滞了。 她御风而下,直至看见以命相护保她一命的满身血迹的张小鱼。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像人类那般流泪,在大仇未报前不会再哭泣,她深知自己绝不能在此时落泪。 张小鱼啊,已逝去却重回战场寻找她魂魄的张小鱼。 耳畔传来他的呼唤声。 “张星月。” 尚未等她有所反应,腰身已被男子手臂的力量紧紧箍住。 “夫人。” 张小鱼将江南念拥入怀中,满脸忧色,仿佛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面沉似水怒气十足地狠狠推开他,含着泪珠的眼眸冷冷地盯着他。 张小鱼微微一笑,轻轻拭去她眼尾将落未落的泪珠,安慰着她。 “张星月,是为小鱼流的眼泪吗?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别哭。我会不知道怎么哄你……” 张小鱼,我该怎样才能救您? 我该怎么做才能令您活过来? 你为什么要用你的命来救我? 江南念红着眼眶,看着面带微笑的张小鱼,手不停颤抖,神情里却没有丝毫动摇。 “不,我不是为你哭。我为你们强留下我的魂魄而哭,就凭你也配我哭。” “那……我向你道歉,张星月,对不起。” 他依然好脾气地抹去她的泪水,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张星月,总是这么孩子气,喜欢逞强。 她总是这么口是心非,算了,她说不是就不是吧。 他能怎么办,他总不能反驳她。 “张小鱼,你个大傻子。你这呆头鱼,谁要你救我…” 得而复失的女子扑到他怀里,狠狠地刺挠他张牙舞爪的。 张小鱼温柔的看着她,纵容她的所有。 “我自愿的,我要月亮平安喜乐。” 巨龙拯救世人,渡了雷劫,反辅人间。 他离开之后,功德力化作千万点光尘,星芒四处散落,天地飘雪,绵绵细雨蒙蒙微风吹拂过。 所寻求之物近在咫尺,她如梦初醒,江南念颤抖着伸出双手,掌心中,是一片小小的雪花。 “你看,爱是雪啊。若他爱你,便甘愿落入你掌心,为你融化。” 若他爱你,便情愿为你消融。 故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张小鱼以指腹轻蹭去女子面颊上的小雪花,柔声道。 “张星月,你要的生死相随…我给你了…我的心给你了。” 所以,我的月亮,你不能不要我了。 茫然的女子抬眸望着他,眼底似乎闪过一瞬复杂的情绪,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而她也早该明白。 世间之爱,又何止男女之爱… 她已得到过,世间最珍贵最无私的爱。 五指并拢,她紧握着那片雪花,雪花冰凉,他握着她的手指一如往昔般怕她着凉。 还来不及让她感伤,她便望见张麒麟三人正缓缓将她从张小鱼怀中移出。 张海楼虽不明白为何看着眼前的女子,自己心中酸涩难当。 “这是谁啊?把夫人护得这么紧,我们怎么搬出来?” 细心的小道长先念了一遍往生咒,扫了一眼他怀中的文书。轻轻道:“张小鱼。” 人死后,肢体已然僵硬。 张小鱼护得太紧,又下了一夜的大雪。 他的手指太僵硬,轻易拉不出来。 “打断。” 张麒麟凝视许久,目前也只能如此。 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也逐渐习惯。 他曾见过张小鱼,却不知他为何会现于此地。 也许张小鱼的任务就是保护张星月,保护他的念念。 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女子从他怀中拉出,张麒麟动作轻柔地拂去她发上的积雪。 她被保护得很好,只有发间沾了些许落雪。 三人焚烧了张小鱼的遗体,带着他的骨灰向东北方折返。 虽然原本她也不需要他们的多此一举。 但张小鱼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于情于理,她还是道了声:“多谢。”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张小鱼轻声回应。 张小鱼不明所以,为何她不魂归本体。 张麒麟没有回头,抱紧她继续加速前行。 “张麒麟,大傻子。” “张海楼,小傻子。” “小道长,小呆子。” “张小鱼,呆头鱼。” 还有一个张海侠,真真的大傻子! “张家人都是,一等一的好骗。” “那张星月是什么?” 张小鱼听着她的吐槽,难得开起了玩笑。 江南念望着这片土地上无尽的魂魄,不知归处。 微微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系统企图进入她的身体,却被击退。 “为何?你做了什么?” “我岂会如此容易被算计?我本已离开,放弃的身体理应消散于天地之间。” 随着主系统的卡顿,那个曾说是她粉丝的小系统带着代码逐渐入侵。 此界所有吸收灵魂的系统都已被她抹去,只剩下一个气急败坏的主系统在远方破口大骂进行自救。 江南念终于忍不住,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诞不经的笑话,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夫人,你不与我们一同归家吗?” 张小鱼皱着眉头看去,却在看到那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手指时,微微一怔。 “我暂时无法回去了,我已向天地献祭我的身体。但他们强行将我留在此地,我必须完成我的献祭,超度此间亡魂归家。” 江南念站在他几尺之外,单手执剑,脚下是无数残骸,身后是无数游荡的亡魂。 “夫人,那再见了。” 张海侠看了一眼,便明白了,点点头,追随着前方的人而去。 气氛如同寒冬凝结成的冰霜,她和他都沉默无言。 许久张小鱼看向她,而江南念也恰好低垂下眉眼。 他虽是未开口问什么,但眼神却在希冀着女子给他一个答案。 张小鱼问:“那要多久你才能魂魄归体?” 江南念缓缓收回剑,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只是冷冷道。 “也许要很久很久,可能马上…我会忘了你…忘了你们所有人…” 她的献祭未曾完成,反噬要来了。 她躲不过,也不想躲。 忘了就忘了吧,一切随缘。 张小鱼顿了一下,素来从容的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惘然和惊诧。 他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然而然地牵上了江南念的。 俯身慢慢表达他的决心。“张星月,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 “小鱼,我送你渡黄泉。你跟着我,会慢慢消散与天地间。再无转世可能,我还不起。” 他有些委屈的望着女子,“张星月,生前你不要我。死后,你也还是不要我吗?我不要你还,你让我跟着你就好。”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偷偷跟在你身后,远远看着你就行。” “你……”她的唇动了动,说不出多余和拒绝的字话来。 张小鱼知晓现下女子的心情自然也十分复杂,她也没有抽开手,而是默许他的行为。 掌心虽已感觉不到温度,可她手心的柔软令他的心中不免有一分隐隐的欢喜,不自觉握得更紧了些。 “月亮在哪,小鱼就在哪。” 生死相随,永不负你。 所有的付出,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她可从未答应过会给予他什么回应。 女子清淡的眼眸像是夜空中闪闪发亮的星子。 神秘、美丽、动人且珍贵,却也冰冷。 他从前未曾尝过情爱,却也知晓动情的眼神,看待意中人的眼神。 从前的张小鱼其实很想问问她,对他没有丝毫动容吗,她的心,有没有曾在某一瞬装下他? 哪怕一瞬就好,一瞬就好,他愿意为了那一瞬间粉身碎骨。 许多时候随着她游戏于他们之间,话语哽在喉中,他却不敢开口问她,但他隐隐感觉到她的心,难以装下任何人。 他清楚那个答案,更害怕面对那个答案。 但他真的不想再失去她,只要能够留在她身边,其他的事情,暂时不必考虑。 直到他看见她眼尾的那颗似珍珠一般的泪珠。 他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了,她无情似有情。 漫天风雪中,她还是抬手以指腹轻抚他的脸颊:“小鱼,前路漫漫,请多多关照。” 张小鱼的手掌按在她手背之上,感受她的存在,喃喃自语道:“月亮,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是多久呢? 谁知道呢? 碎碎念:话说你们能出来冒个泡不? 之后基本是小哥和张家人的主场… 第197章 月落的声音 湘赣鄂交界之处,有一不知名的小村庄。 村尾的一栋破旧房屋,大半已被战火殃及而烧毁,张家三人准备在此休整一夜。 他们此前经过此地时,已将村里的情况摸查清楚,此村不过几十户人家,这栋房子屋后是山林,侧边有条小路通向湖边。 位置既不靠近前边大路,地势又较高,后路也留足了。 屋子门户大开,原木色的大门上印着喷射状的干涸血迹,与鲜红的春联字形成诡异的反差。 张麒麟来不及做任何休整,立刻投入到对女子的紧急救治中。 一路上,三人循着她的大军路线前行,又要抗击敌人。 他们状态不算好,张麒麟的精神力在之前的战斗中受到巨大冲击,体能枯竭。 比他更糟糕的是一直被保护在包围圈里的江南念,她浑身上下伤口久久不能愈合,又昏迷不醒,整个人就像一朵逐渐枯萎的花。 身上的鲜活生命力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流失,整个人苍白透明得过分,仿佛一碰就会化作飞灰。 张麒麟接过张千军兑好的温水,拿着手帕慢慢给她清理着。 先前她在张家时还是好好的,脸颊泛红,安然地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然而再见时,却已物是人非。 念念,如果相见便是生离死别。 那我宁愿在远方为你祈祷,哪怕无法见面,只要知晓你安好便足矣。 明明刚经历完战争,大家都很累,按常理此刻应是各自休整的时间,可这次众人却都破例地待在一个房间里。 张海楼一反常态,安静地清理着身上的伤口。 张千军坐在床边,紧握着女子的手腕,手指紧紧扣着她的脉搏。 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衰退,呼吸微弱得近乎没有,手腕的脉搏也若有若无。 他们几次看到族长小心翼翼地去探看她的呼吸和心脏。 几人都不同程度地感受到了煎熬。 他们俩不知为何,在看到夫人的那一瞬间,心里就觉得她不该是这副模样。 她应该是充满活力的,生机勃勃的,如枝头盛开的鲜花般绚烂夺目。 可又一想,明明我们没有见过她。 而现在,夫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原因不明,生死未知。 族长永远是孤僻安静的样子。 他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双手垂在腿上,眼神落在女子脸上,一直停留着。 天色渐渐幽暗,就连原本昏迷重伤在一侧的刀客都幽幽转醒,女子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房间里只有一堆取暖的篝火,清冷的月光透过残破的纱布照到床上,架子床上女子依然安静的躺着。 “张星月,她…怎么样…了?” 一睁眼,放置在门板上的刀客见到了不远处女子那张苍白的脸。 “不知道,你怎么会认识张星月?”张海楼应了声,然后偏头看他。 张麒麟从床边站起,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让他站起的姿势略显僵硬。 他走到刀客身前看着他,无声的威压在弥漫。 眼前这人分明没有说话,刀客却知道他在等他开口。 刀客定定看了他几眼,咳嗽了几声。 “我知道…你是她要保护的那个人,我在她的画上见过你的背影。” 张千军给他喂了一口水,刀客待咳嗽停止。 又接着道,“你是她的未婚夫,你们要带她去哪里?” “归家。”张麒麟回答的平静,他现在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 刀客没再问,清醒过后一直凝视着女子。 翌日,他们启程之时。 刀客看着他们留下的伤药和食物,目前他们骑着马带着生死不知的女子前行。 “张星月,你可不要轻易的死掉才是。我听话,我在长沙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陈皮在匆忙赶路,脑海中的女子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抹去了一切。 待他回过神来,不禁自问: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要去找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他环顾四周,打量着周围的刀客,试探地问了几句。 他们茫然了片刻,说要去找他们的刀团儿。 他们的头儿,已经没有了后援。 陈皮心想,那我去做什么? 我和黑背老六很熟悉吗? 一路上,回忆渐渐涌上心头,失去的记忆也变得清晰起来。 我要找的人是张星月,是姐姐,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她呢? 他暗自思忖着,与一行人擦肩而过。 漫天风雨中,全身被大氅和斗笠包裹的女子,他并未看见。 就这样,他错过了他要找的那个人。 这一错过,便是许多年。 天色灰蒙蒙的,雪还在下,只是比昨夜小上许多。 天地渺渺,此间只余下她和张小鱼二人的魂魄。 他侧身看向她。 “夫人,我可以直呼你名字吗?”他忽然道。 “可以。”犹如珠玉的声音混杂在风里,仿佛也和风一道亲吻过他的脸颊,“张星月也好,夫人也好,不过是个称呼,你随心便好。” “那小月亮?” “嗯。” 张小鱼顺势与她保持着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恰到好处的距离反而令江南念倍感微妙。 “张星月,张小鱼。” “水中的小鱼会一直仰望天上的月亮。” 他尾音轻快,一言一语间悄悄靠近,不知不觉已站到她身边。 江南念抬眸,淡淡道。 “月亮会投影到水里,何必去仰望高高在上的月亮。” “因为月亮不是小鱼的,那只是那尾小鱼的一个美梦。” “可此刻月亮不正紧握在小鱼手中吗?” 江南念抬起他牵着她的手指示意。 张小鱼如愿以偿地抿起唇角笑了笑。 “走吧,我陪你引渡亡魂归家。” “数不清的游子尚未归去,接下来我们怕是会很累。” “那么,小月亮,你会后悔吗?” “不会,但我可能会忘记你。” 她向来随心所欲,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未后悔过。 “只要我不忘了你就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这样,战场上始终有两个魂魄引领着游子们的亡魂归乡。 “你是谁?” “为何要跟着我?” 黑衣女子总是重复着那个问题。 “我是小鱼,我要陪伴小月亮啊!” “啊,小鱼。这次我多记住了你几天……” “小月亮,你真厉害。接下来再多记住我一些些好不好……” “小鱼,你会觉得这样陪着我累吗?” “不会,小鱼守着小月亮会很开心…” 有些失去记忆的亡魂会笑着打趣他们。 “看,那呆头鱼又跟着他的小媳妇跑了…” “嘻嘻嘻…人家不是他的小媳妇,是他的小月亮…” “肉麻得慌,哎…别打…别打…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 “好可怕的女子…那呆头鱼还笑眯眯看着她…咦…没眼看…” 被女子追着打得亡魂打不过,只能飞快躲进坟墓里骂骂咧咧。 “小月亮,我们走吧。” 男子被她这般稚气举动惹得低笑,多年如一日温柔的牵着她的手。 “小鱼,又要天黑了,可能我又要忘记你了。” “无妨,我会重新认识新的小月亮。” “小月亮也会重新认识一次小鱼!” “小鱼,我唱歌给你听吧…” “好…” 你看啊 月亮那么亮 傈僳文:v by bh leh leh m nu m: mo 你听呀 在唱歌的是谁家的姑娘 n s mu: gw: m a: m ne buh ny va 你看啊 光照亮了远方 mu: ko lo ko ba kl ni m s s r: 我还是想要你回到我的身旁 a du jia a ti pa de ni sa sa 潇潇落雨 ml: v xu: xu: 悄悄爱你 nu ta du: jw: 是花开的声音 si we we sa ba jw: 悄悄想你是月落的声音 du: jw: m v by kw ba ju l ne 舍不得放掉手里捏的那个名字 vw ny nu ta a ta li mi le fi m: ya 却再也听不到独一无二的嗓音 ti: fi nu sa n n m: w m ta jo 鸟飞去雾里再也没有归期 ny r: bye lo yi ny l: l m: ku 剩下另一只孤零零站在风里 mi: ve ho: ho: kw ti: m ta li: ny pe “小月亮,这首歌是什么意思?” “我才不要告诉你呢,等以后我们一起去找张小蛇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好。”他仍是笑得温柔。 风中,蝉鸣声此起彼伏,空气燥热难耐,唯耳畔有阵阵清凉的风和她的细语,令他莫名感到安心。 夜色正好,小月亮在手中。 他想,这样也很好。 碎碎念:哎,其实不想把小鱼写下线。 可是不写,就平淡很多。 小鱼后边会出现的,不会忘记他的… 题目就是这首歌的名字! 第198章 偷来的十年? 时间一晃已经过了好几年,已是1949年的春日了。 女子身着墨色衣袍,发间那支淡黄色翡翠梅花发簪衬得她气质清幽,眼睫微抬,看向他,眼神里有几分困惑,亦有好奇。 张小鱼一路上都不说话,女子只能想着法地找话题:“小鱼,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哪?” “长沙。” 她当然知道。 可她不明白他为何好似不开心。 分明从前,无论何地,他都乐意陪着她前往。 张小鱼牵着她,心中思绪万千,感慨万千,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便已抵达目的地。 他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座精致典雅的院落。 “是此处么?我们快些进去让他辨认一下他要找的人是否在此?” 江南念唤起记忆全无的鬼魂,快步上前,步伐轻盈,一下子跑进了院子里。 “我先去忙我的事,小鱼,你乖乖不要乱跑哦。” 她不明他不愿意前往的原因,所以她让他在外等候她。 “小月亮。”鬼使神差地,身后被她松开手指的张小鱼叫了她一声。 “嗯?何事。” “无事,我在此等你。” 二人对视一眼,江南念看到他的唇角微微抿起,但又迅速抿成一条线,仿佛刚才那丝无奈的笑意只是她的错觉。 “嗯嗯,很快了。我让他看一眼就走…” 这个鬼魂是她们在路上遇到的,他在路口徘徊不定。 她先是带他去了汉口,他摇了摇头,说不是。 接着来了最近的长沙,这座小鱼指引的院落。 可是为什么,小鱼会知道呢? 边拉着鬼魂的女子边摸了一把脸颊默默想道。 张小鱼站在门外,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见到院子里的女子,鬼魂终于恢复了记忆。 “张星月,是你送我回来的?你为何成了引魂人?” 江南念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他说的话,她似乎都能听懂,又仿佛不甚明了。 听他讲述他们在上海相识的过往,以及汉口和长沙的经历。 江南念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从前住在张大佛爷的府邸?我的故人都在长沙?” 男子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看着院落里的女子和少年。 “我已经知道归家的路了,不知父母是否还健在?” “走吧,我送你归家。” 看到屋外的花树,江南念倒是想起一些事,本想问问张小鱼,可看到他低垂着头,一脸落寞,便只是淡淡说道。 “我先送他归家,你去佛爷府邸。”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插张小鱼的心脏,他的世界瞬间天崩地裂。 他以为她恢复了记忆。 他以为她不要他了。 “还会再见面吗?”看着她往前,他追着又问了一句。 江南念默了半晌才回她他:“若是有缘,我会去寻你。” “……小月亮。”他唤她,他们这也算是大梦一场,所以梦要醒了吗? “小月亮,我会一直等你。” 江南念没有再回他,只想早点把这个故人送归家。 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想到先前那人对江南念的态度,鬼魂其实不难猜到:“他喜欢你?” 虽清楚张小鱼对自己的感情,但这种事,从旁人口中揭露,意味就变得有些不一样。 她含糊的道,“可能吧。” “那就好好珍惜眼前人,别似三娘那般永远等不到我。” 归来的路上,她在想。 她其实没有什么雏鸟情结,第一个男人和第一百个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再次见到他。 张小鱼。 陪伴了她十年之久的小鱼,没有月亮可怎么办呢? 他这般胆小,会偷偷的躲起来哭吧。 她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赶路,却像追寻光那般自由。 又一年的端午节将至,长沙城中也比往日热闹了一些。 许久未回长沙城,景色或许无差别,可她不记得。 “我说过了我会在这里等你。”他看向城门外追星赶月归来的女子,目光温柔如若春风,藏不住的缱绻,“小月亮你回来了。” 张小鱼就站在不远处,被他那温润含笑的眼眸注视着,她也难得羞赧起来,不等张小鱼再说什么,就朝他的方向跑去。 “小鱼…” “嗯。” “张小鱼…我回来了…” 她从行人中穿过重重扑到他怀里,他似当年一样抱着失而复得的月亮想要流泪。 小月亮,我等了好久。 我以为你真的又不要我了。 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她真的不明白! 眨眼间,二人行了一段路。 一路上张小鱼分明没有说什么,江南念却觉得他什么都明白,例如她和张大佛爷之间的关系,在长沙城招惹的桃花,以及她的过往…… 即便二人从未有过什么深入的交流,他却好似一副明了一切的模样。 他分明这般喜欢她在乎她,她不问他就不说。 真是让人讨厌。 至行人寥落之处,灯火阑珊,来到一处院落,张小鱼才停下脚步。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车熟路的上了那架半旧不新的秋千似从前一般慢慢晃着。 “小鱼,你没有要对我坦白的吗?” “小月亮,想要我说什么呢?说你的从前吗?和他们的过往…” 你想听没有我的过往吗? 我在你的过往里只是可有可无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鱼,你有那么多人的喜爱。 他们可以送你珍稀之物,我只有一块多年前得到的黄玉翡翠,我学着去雕刻去摸索。 终于精心打磨成了一支腊梅花发簪,插在了你的发间,它似小鱼一般依然那么不起眼。 我用的生命换来了你的一顾。 这十年,是小月亮属于小鱼的十年。 是张小鱼偷来的十年。 所以你都记起来了吗? 所以,我已经不重要了吗? 他平淡的讲述了她的过往,她不记得的过往。 在他的讲述里,他只是一道简单暗淡的影子可有可无。 秋千上的女子眼眉低垂望着湖中没有影子的水面,还反问他。 “张小鱼,你有没有骗我?” 张小鱼却只是平静而肯定道:“这世上,我永远不会在张星月面前说谎。” “你就是这一点让人很讨厌。”她微微叹口气不自觉噎了他一句。 江南念的眼睑微微垂下,毫不留情对他坦露真实的心迹。 “你讨厌我?”张小鱼还是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了笑意。 江南念没有回答,只是朝他一笑。 女子琉璃般的明眸在这夜色间也成了他眼中绝色。 “小鱼啊张小鱼。” 她的音色清冷如梨花淡月,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张小鱼望了过去,已经涉水过来的女子踮起脚凑到他跟前问:“你呢?没什么想与我说的?” “说什么?”春风吹开他清冷的眉眼,他低垂眉眼,单手捧起她的脸,“担心你旧情复燃,有了新人忘旧人?” 我算新人还是旧人呢? 我是亡人啊! 张星月。 江南念掩唇失笑:“呆头鱼竟也有如此风趣的一面。” “我并不期待你对我抱有爱意,只是……” “你只是害怕我不要你了?”她问他,那双眸子娇俏灵动,笑容却有些讥讽。 他幽暗的视线渐渐往下,最后落在女子柔美如樱瓣的唇上。 春风微微拂面,他似乎也沉溺这融融春色里,想要就此沉醉,再不清醒。 所以他吻了下去。 薄唇轻触,暖意在唇上泛开。 只是唇瓣的轻轻触碰,又怎会令他满足。 他朝思暮想的女子,他心心念念融入骨血里的月亮。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怀中,修长的指节紧接着扣住了她的后颈。 江南念没有拒绝,也没有推开他。 他是陪伴了她十年之久的小鱼。 他从来没有骗过她,她知道。 她只是失去了过往的记忆,她又不傻。 他是属于小月亮的那尾单纯自卑的小鱼啊! 张小鱼似梦中那般拥着她,亲密得仿佛情正浓时的爱侣。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唇旁,却没有再次吻上去,而是用暗沉沙哑的音色道:“我希望你,记得我。” “希望小月亮永远记得小鱼!” 甚至,并不能算得上一个要求。 只是,江南念没有想到,他竟为自己低微至此。 他垂眸看向她,女子的头微微歪着,看起来温驯无害又万般无辜。 他看透了她分明风流却又无心无情,对旁人的爱意不屑一顾,以最薄凉的眼神旁观他人因爱意而生的苦痛。 而她会佯装无辜,内心愉悦看着别人痛苦纠结。 从前的月亮,真是,坏透了。 心下这般想着,张小鱼用着极为温柔的音色缓缓道:“我只是屈服了,屈服于终究要沦陷于你的命数。” 她过于独特,而他爱着她的所有。 坏月亮好月亮,他都喜欢罢了。 碎碎念:差不多要回到小哥身边了… 小鱼的戏份不敢太刀,怕你们接受不了… 第199章 我怕你不要我 纵然她没有了从前的记忆,还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如你走之前,房间里所有物件没有一点变动。” “所以,你怎么知道呢?” 她随口问了句,语气说不上温柔。 “因为从前你的房间,是我在整理。” 张小鱼低垂下眉目,简单将事情带过:“我处理的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你不必在意。”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江南念也不打算追问,只是念及方才之事,便嘱咐了他一句:“小鱼,我的任务快要完成了。你在此等我…” 张小鱼抬头看她,难掩失落之色:“我,不能随你去么?” 她好似没有太顾虑他感受的必要。 “我已经不会忘记你了!” 所以,没有必要时时带着他天南地北到处跑。 十年之久,不分昼夜交替。 真的很累,就让他待在熟悉的地方等她回来吧。 将手从他手掌中抽了出来,她头也没回,转身离开。 等她再次归来,时间刚好是七夕,极其微妙的日子。 院中寂静。 许久没有人回来, 张小鱼回到院子时,江南念正躺在花树下的秋千晃荡。 日光切碎了绿叶一般漏下星星点点,又透过花枝映了下来,将女子本就柔美的面容衬得娇软几分。 见惯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张小鱼如今觉得江南念何时出现都不奇怪。 浅粉色的衣袍长摆逶迤而下,仙帛似云烟在半空中飘动,华光从上方镂空的匀散落下,覆在她身上。 “张星月…小…月亮…” 张小鱼抬头仰视他,仿佛谒见降临世间的神只。 而女子注视他的视线平静而柔和,和看待旁人的没有任何区别。 “小鱼,我回来了。” “嗯。” 他如从前那般站在她身后望着她。 蓦然回首间,她还在清荷碧叶处。 一切都已经结束,又好像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天色渐暗,府邸渐渐有了人声。 四处开始有了人声。 还未等他开口,就见穿着军装的二人一前一后出来。 二人面貌风姿并不相似,性子也不近似,来人神色淡淡,从他们脸上都瞧不出有什么情绪。 江南念瞥了一眼他们,便将视线落在一直低垂眉眼的张小鱼身上。 回来的女子没有多言,反而更令张小鱼如坐针毡。 张小鱼仍觉心头惴惴不安,他等她的答案太久太久。 越是接近结果,他就愈加惶恐,这十年来一往无前的勇气,在即将触碰到结局前却好像随时都会轻易破碎。 月亮对他来说太过重要,远胜于世间任何事物。 可如果她想起来了一切怎么办呢? 她会不会以为他是挟恩施图她的回报。 想着,他就很颓废很自卑。 他长长轻轻的叹息声在寂寥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 清晰到,他无声的情感,都能令女子一清二楚感受到。 “小鱼,过来。” 原本,她以为他明白了那日她的不满。 可观他现在的小可怜样子,就知他半分都没有想明白。 江南念的神情慵懒,语气温柔如情人间的呓语,一双颠倒众生的含情目内似藏了把刀子,轻描淡写就将张小鱼伤得体无完肤。 “小鱼,你这样真的很讨厌也很可怜。” 可怜到想让人狠狠地欺负他,让他为她落泪。 把他的求饶碾碎在唇齿纠缠间,让他成为爱意汹涌海浪中的小舟。 让他既痛苦又欢愉,让他只能依附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 他听到他的月亮又一次用着索然无味的语气说着小鱼很讨厌。 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他就真的在她面前落泪了。 “明明我很乖我很听话,我有的都给你了。为什么月亮总这般欺负我?为什么总看不见小鱼,你是不是想起了过往。” 是不是玩厌了,又不想要我了。 江南念指尖勾着发丝忽远忽近的晃荡着秋千靠近他又远离他,不紧不慢道。 “温柔的本质是理性, 而理性的极致是冷漠和不期待。所以,张小鱼。你总这般温柔,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看到张小鱼的神色一点一点紧绷,女子浑然不在意,继续用刻薄的言语狠狠扎透他的心。 “我以为我出门的这段时间,你已经想明白了。可惜,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那你为何不问我?为何什么都要藏在心里?” “我不喜欢什么都要我去猜,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不好吗?张小鱼?” 她赤足坐在荷花池之中的秋千之上,粉衣当风,见到他的泪水声音一顿,唇角流露出无奈的笑意。 “小月亮,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心,给你了。你想要别的,我也没有。我比不过他们,我…” 我是亡人啊。 而你还可以回去,还有许多人在等着你。 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所以回到这里我依然自卑。 张小鱼如愿走到她面前,面颊忽感一阵湿润,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他回过神来,不知何时自己已热泪盈眶。 其实,他迫切地想要大哭一场,为这些年停滞的岁月。 她还是玩笑一般与张小鱼道:“若我就此回了身体里,再不返回这里呢?” “你要怎么办呢?小呆子。” 他最先听到的,是她轻轻的笑声。 笑声由轻至响,响到那讥讽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分明。 呆住的男子木纳的回复着眼前的女子,“我不知道,可能我会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我忘记你,等到我灰飞烟灭…” “等到小鱼忘记了他的小月亮,等到小鱼再也不会望着那汪水中月…” 听到这里,江南念唇角弯了弯,甚至主动凑近缓缓将身体贴了上去,看着眼含泪珠的他道。 “张小鱼,我说过太多太多的谎言,多到我自己也数不清,可唯独……唯独你还有他,于我而言非常重要,这并不是谎言。” “我知道。”张小鱼顿首,他清楚地知晓,面前的女子没有说谎。 十年的朝夕相处,他已足够了解她。 张小鱼气质温柔浅淡,像是路旁随处生长的素净小草毫不起眼,看似能够轻易被风催折,实则坚韧而有生命力。 “可惜了,张小鱼。我不懂怎么爱人,我只是喜欢玩弄人心。”江南念平静地说。 这件事上她没有说谎,她不知爱为何物。 这点小事,她还不屑于说谎,她能大方的承认爱过,舍弃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含糊。 她追寻他们来过的痕迹走遍三千界江海山川,她愈加明白,情爱本就不是必要的东西。 为情爱生,为情爱死,只会让她觉得愚蠢,为一个男人可以丢弃自我这种事,简直愚蠢到令她可笑。 她对张小鱼的感情太过复杂,并不能归属于男女情爱,她只是还不懂当时为他的那一滴泪水是什么意思。 她又问他:“小鱼,你疼吗?” 眼前的男子勾起唇角:“疼。” 好疼啊,小月亮。 我的心好疼啊,小月亮。 明明我的心已经空了,可为何我好疼。 她摩挲着张小鱼流泪的眼,反复说出真实而伤人的话语:“小鱼,我不爱你,我对任何男人都没有爱意这种东西,你明白吗?” 爱意这种东西,于她而言不过是心血来潮,是绚烂的烟火,燃尽了就没了。 下一瞬,她被揽入张小鱼的怀抱中。 “我也不会爱人,小月亮。”他启唇喃喃,声音像是在发抖,不知道是说与女子还是说与自己听,“不必觉得亏欠我,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一直陪着你就好。 “小鱼,当时你为何要救我呢?” 被她轻轻推开的张小鱼轻轻道。 “我不要你死。” 他绝不要她死。 “从前,我觉得一个人为别人要生要死很无聊。可看到小鱼为了我身亡,我好似心也好疼。所以呀,小鱼,我不是讨厌你。” “我只是心疼你,你总是隐藏自己的爱意。为何你总要觉得我会不要你,十年的陪伴是小鱼给小月亮的。我要你清楚明白的告诉我,你是因为喜欢我。” “你怕我想起来了一切就不要你了,是吗?” “可你从前分明嫌弃我长得不够好看,嫌弃我无趣…” 有他们珠玉在前,他这样的小鱼值得她在乎吗? “小鱼,你的灵魂如琉璃般干净纯粹。” “我要的东西,其实你已经给我了。小鱼,不要妄自菲薄。” 他愣愣看着她凑近,吻掉了那颗泪珠。 吻在了他的眼眸上,不带一丝情欲的亲吻。 从前他在战争结束,首先细心地为她上药,彻夜陪伴在她身边,直到她浑浑噩噩入睡也不离开,每晚每晚,在旁守着直到天明。 这种感情很奇怪,像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暖意一点点融化她犹如坚冰的心,到后来她也逐渐习惯了张小鱼无声的陪伴。 她其实明白,所以她给了他十年。 十年之后,他还是如此这般患得患失。 亲吻落在他眼眸时,张小鱼心砰砰跳个不停,跳得好快。 “小月亮,这是你的答案吗?” 他仍是温柔的,小心翼翼斟酌着字句,舍不得她半点为难。 “至于是不是我的答案呢?”江南念没有直接回答,眼眉弯弯,笑着看向他,“小鱼可以猜呀。” “小月亮,又开始使坏了…” “刚刚不是还有小呆子哭着说我欺负他么?” “所以,为什么不能欺负他呢!” “小鱼,你说我能欺负你吗?” 晃过来的女子又调戏般亲吻了一下他绯红色的脸颊。 “…” “小鱼是小月亮的,可以…欺负…” “小鱼,不要离开我,我会让时间告诉你答案…” “好,小鱼会等小月亮的答案!” 荷花池中男子轻轻推着女子的千秋,晃晃悠悠… 一阵风吹来,荷叶轻轻摇动,就有了浮浮沉沉的人生。 碎碎念:会不会只有俩人的互动很难看? 原本我想写长沙众人的反应的,可写着就如此了… 大家给点反馈哈! 第200章 月亮归何乡? 明月高悬,清辉落地,院中空幽寂静。 江南念打了个小小地哈欠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今日七夕。” 张小鱼回头望了一眼回她,话语刚落,又抬眸瞥了眼女子的神情,却见她情绪没有半点变化,仍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难道真的如此喜欢她? 喜欢到,分明知道,她根本不会爱上你,却仍旧义无反顾。 江南念的声音里含着意味不明地笑意,令张小鱼回过神,垂眸看她。 女子面上轻微的花枝树影飘忽,唇角带着戏谑的笑意,这又是与往日那般一样的随意。 “我当然知道今日是七夕了,我想说的是几个大老爷们凑一起过七夕。是不是有点毛病?还是他们有分桃之爱、断袖之癖?” 说着,她不由得微微弯了弯唇角。 张小鱼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她是开玩笑的吧? 可江南念的眼神看起来分明一点都不像是在玩笑。 张小鱼眼神躲闪,心中想没想就反驳了她。 “并非如此,难道小月亮不清楚他们相聚于此,是因思念你所致?” 他们怎么可能有此癖好。 不是,眼前这女子显然是在套他的话。 他无奈一笑,“小月亮,他们皆是你招惹的桃花劫……”他的呼吸愈发靠近她,直至与她额头相抵,双唇也即将覆盖她的唇。 “哦,是吗!我的眼光倒是不错,瞧瞧这形形色色的各种类型皆有。想来我吃得不错,怪不得你这条小鱼既自卑又惯爱小性儿吃陈醋。” 张小鱼轻笑一声,低沉清雅的嗓音,却仿佛使人即刻沉溺其中。 他仗着他们无法看见二人的魂魄,手指穿过她的如墨长发。 “是啊,小月亮昔日如此贪吃。有时你外出与他们嬉闹,我还需提前在墙角守候。唯恐佛爷知晓后会为难你,我连吃醋都不敢表露出来。担忧你生气,唯恐害怕你厌恶我…” 他的身躯压了下来,遮住了月影流光,晦暗的夜色里,他的眼底仿佛映着月华的银光,让人难以看清。 “可我依然……依然喜爱月亮,心甘情愿如此。” 话未说完,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先是落在江南念的眉心,缓缓向下,最终印在了她的……唇。 他终于做了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 江南念好笑的又不甚在意的推开了他,喊着“小鱼,推我一把。” 张小鱼站在她身后推着秋千晃悠,许久没有女子坐过的秋千无风自动。 这诡异的动静惊动了凉亭一众人,他们站起了身往前走了几步。 “小月亮。”张小鱼温声唤她。 “嗯?”女子忽远忽近迷蒙应了声。 “属于我们的七夕,愿小月亮得偿所愿。” 她眼里含着笑,双眸里映着他小小的影子。 小院幽静,潺潺溪水穿过太湖石没过湖边柳,汇入庭中荷花小池,一轮明月漫天星子倒映在水面波光粼粼。 凉亭中的数人皆沉默不语,经历了太多次失望的他们,已然习惯并接受了她不在的事实。 姗姗来迟的齐铁嘴提着袍子,人还未到,声音先来。 “哎,佛爷,你们都站在这儿干什么?咦,这秋千怎么自己动起来了?” 说罢,他腰间悬挂的桃木剑上的青铜铃,便绵绵不绝地响了起来。 他腕间挂着的八十一颗太玄流珠,也在盈盈发光。 “八爷,这是何意?” 众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身上物件的不同寻常。 “这是月月儿送我的流珠,除了在打坐修习时可作静心之用,亦可作驱邪缚魅的法器。” “还有这把桃木剑,你们是知道的。当时月月说有鬼魂会无风自向,所以月月儿当真不在了,是她今日回来了吗?” 他眼巴巴的望着陈皮和六爷,希望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见到姐姐。找到的时候,只有六爷。” 陈皮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恶狠狠的回答着他。 要不是为了想要多一点关于姐姐的消息,谁耐烦来这里与这些讨人厌的家伙套近乎。 刀客依旧靠在柱子上,抱着刀半阖着眼意味不明道。 “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见到的张大小姐一丝脉搏也无。她的未婚夫带着人过来接她回去了,说是张家人要埋回族里。” 刀客想起来了当时她的未婚夫交代过的话。 “不要说她在。” 他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张家人特殊的体质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是一种灾难。 一切危险的萌芽都要提前按灭在未知里。 众人没有看清他的眼底的一点微弱的笑意,却将他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她可能真的不在了,所以是她的魂魄归故里了? “张星月,你回来了吗?”一身气势日渐浓厚压迫感十足的张祈山低沉问道。 秋千停了下来,再也没有多余的晃动。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的臆想。 他们自然也看不见。 她沿着长阶走上凉亭,对着亭中的众人调笑。 眉眼弯了起来,像是小月牙的女子好奇的跑到他们周围打量。 凑近对他们吹着气,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跟随她上岸目睹一切张小鱼迟疑片刻,随即笑了出来,倒也并不意外,她本就是半点亏都吃不得古灵精怪的性子。 “小鱼,这张大佛爷好大的煞气。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主儿,啧啧啧…” “这人一看就很难评价,野心太过一身凶煞之气。中年之后无亲朋好友,只有一颗向上爬的野心。刑克六亲,天煞孤星的命格!” “嗯,你以前经常把佛爷气得对我们这些副官发脾气。他又舍不得骂你打你,就摔茶盏。” “好败家哦!看起来有家暴的可能性…” 皎洁的月光映在张祈山俊熙的轮廓,清辉落在他面上,倒令他冷漠严肃的神情柔和许多。 张小鱼早已习惯她这般说话,如今也是见怪不怪了。 “佛爷对你有求必应,百般迁就。倒是张大小姐你呀,经常给佛爷没脸。还捉弄过佛爷,说起来我既不知你为啥不信佛爷?明明他也是张家人,你最先认识他的。” 江南念忽然俯身上前,温香软玉入张祈山怀里,白皙的手臂搂住他的脖颈对着他直吹气,笑容妩媚又狡黠。 张祈山总感觉耳边凉飕飕的,一时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他只裹了一些身上的衣服。 “或许,我以前看穿了他的本性。也或许他伤害过我要保护的某个人,所以我不相信他。” “族长!夫人,你曾经让我不要在佛爷面前称呼你夫人,也不要吐露任何和族长有关的事情。而且,你的画中人从来都没有族长的正面。” 张小鱼不由失笑,声音微哽,笑容有些黯淡。 “小鱼,虽然我忘记了从前那些。但我有一种感觉,你推测的大概率是对的。” “不得不说,张小鱼好生聪明。所以,你总这般自卑做什么?” 女子带着戏谑的声音便飘了过来,她这会又趴在水榭边上,朝着他抛了一个媚眼。 “张小鱼。” 从她口中说出来,张小鱼才觉得自己的名字可以被唤的这样好听,这般缠绵悱恻。 “你看,水中月里有一条小鱼在游戏。” 他不知道为何她忽然唤他的名字,有些恍惚的应了声走上前探看。 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倒,他回过神来,女子已经被他搂着腰,带入自己怀中了。 “嗯?那里呢?” 荷花池空幽寂静,那水中空明如洗,分明没有他们的影子。 她站在那,气质清冷出尘,他看向女子的眼神却炽热得像得像是一团火。 女子信手指向自己在笑着的眼眸,“这里呀,你看看嘛!” 她的含情目里有浅浅的张小鱼,出神的望着他的月亮。 明月高悬,凊皎如霜。 小鱼宛如在她的眼眸中沉溺… “小鱼变呆头鱼了!” 见他这样可爱的反应,江南念哪里好意思再去逗他,掩袖浅笑。 女子温柔的摇摇他的手指,轻轻笑道。 “小鱼,七夕快乐呀!” “小月亮。” 谁会不喜欢这般可爱的月亮呢! 他喃喃自语,唇角微微抿起,衬着今夜的月色都温柔了许多。 “你好淘气呀!” 可我怎么越来越喜欢月亮呢! 又扔下他跑到池边踢水玩闹的女子回过神来,与张小鱼对上视线,他唇角抿了抿上前几步,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江南念的眉心。 “小鱼想要一直陪在小月亮身边。” “我不是在你身边么!” 碧波荡漾,清风吹来,吹起俩人的衣摆翩迭,脚下的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碎碎念:日常求个好评! 求个爱发电哈! 宝子们多多发言 小可爱多多提建议 第201章 你有月亮呀! 江南念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剩下的几人。 她凑近了二月红,去扒拉人家的长睫毛。 “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君子如兰不外如是也。不用你说,我肯定是图他的色。他身上好香呀,一个大老爷们这么香是做什么的?” 即便是这样戏谑的话,被江南念这样说着,也像是呢喃的爱语一般。 张小鱼忍着笑意,为她解惑。 “二爷是红遍江南的名角儿,你确实是贪图人家的美色。以前你还夸赞人家天生一股桃花香,现在又嫌弃他有香味。二爷要知道,可要生你气了。” “他肯定很好哄!” 江南念倒没多在意,从二月红怀里跳出来。 跑到一脸戾气阴鸷的陈皮身边,捏了捏他的脸。 “这小子怎么这般不耐烦,那何必过来呢?” 张小鱼忍不住睨了他一眼。 “陈皮是你从汉口带过来的,他只听你的话。他的师傅就是二爷,师徒二人为你争风吃醋。小月亮,你说是不是太贪玩了些?可是呀,小疯狗一样的陈四爷他真的找过来了。” “如果不是族长快了一步,他也许会先找到你。他真的很喜欢你,我想他也许如我一般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这一席话,让女子沉默了不过片刻。 她坐在陈皮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摸着他的脸,低声道,“我可真不是个东西,可我的心永远也填不满,心是空的。” 她被张小鱼抱了下来。 他低声叹息,手指温柔的抚过她的脸颊。 “张星月,没有谁怪过你,他们心甘情愿上钩的。我想,他们宁愿你没心没肺肆意的活着。也不愿失去你,再也见不到你。” 他的声音低哑又宠溺,江南念低头埋在他怀里只安静了片刻。 她不由轻笑一声,满不在乎道:“喜欢我什么呀?喜欢我的几分颜色,还是喜欢我的不顺从?” 戏谑得就好似她平常那般,随口说起那些漫不经心的话。 张小鱼的心却像是被细密的软刺扎了一下,他说不上来是何种感觉,只觉这瞬间难受得好像无法呼吸。 “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她稍微放低了些声音,抬起头问他。 “喜欢一定需要什么理由么?” 他清澈的眸底映出女子茫然的样子,彼此呼吸近在咫尺,他又问得这么认真,倒是令江南念一下子恍惚了片刻。 倒显得她像个坏女人。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倒也不是一定需要……只是我的世界里,几乎没有人会因为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这样喜欢一个人。” 张小鱼又笑了一下。 “那现在有了。”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笃定又认真,“小月亮,小鱼没有任何理由的就喜欢你。” “初见,那尾无人问津的小鱼就特别喜欢小月亮。” “现在,越来越钟意我的月亮了。” 啊…啊…啊…他也太可爱了吧。 张小鱼真的太会哄她了! 他难道不知道他真的好可爱! 她现在只想着张小鱼认真的样子好可爱这件事。 江南念被张小鱼这般搂进怀里,温热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他手掌反扣她的后脑勺,学着她方才吻他的样子,吻了回去。 灵巧有力的舌强势地攻城略地般侵占她的唇,江南念渐渐招架不住,被他托着腰身,身子往后倒去,靠在了亭柱上。 二人忘情接吻,眼中只有彼此,早已忘记身在何处。 许久之后,她才推开他。 又跳脱的跑到齐铁嘴身边,她送的物件在她的抚摸下停止了晃动。 她又指着齐铁嘴道,“你不要告诉我,这个算命先生也是我招惹的烂桃花?” 虽然他也算眉清目秀,可怎么看都不是她的菜。 张小鱼不由得低笑出声。 “从前你只是觉得八爷好玩,你说逗弄他很有意思。现世宝,八爷对你也很好。事无巨细,都能想着你。他的眼镜念珠桃木剑全都是你送的,你都没有特意送过我礼物…” “……” 江南念一时被张小鱼突如其来的吃醋又梗住了。 只能上前,哄了半天这尾越来越腹黑的张小鱼。 最后她又跑回了捏着玉石棋子的解九爷身边,抓着他的袖子,整个人俯身上前看着他们对弈,低头继续研究那盘棋局。 “抱着狗的要输了,这人他好聪明。” 狗五爷直接对解九爷开口道:“九爷,棋风还是这般稳。这长沙还有谁能胜过你?” 解九落子的动作一顿,面上仍是未流露丝毫情绪,只徐徐叹息道。 “有一人,与我对弈,未露下风。她的棋风我跟不上,千变万化。你算不到她的下一步,就是人太懒散了。她下着下着就不耐烦了些,总是催着我快点落子。早知如此,我便落子了。” 那个女子总会撑着下巴娇娇气气的喊着,“我的好九爷,能快一点么。解郎,你好慢…” 她总是那般带着狡黠笑意望着他,谁不想念她呢。 解九落在耳畔的声音低哑,撩人心痒。 江南念抬头问张小鱼,“他是谁?他不会说得是我吧?” “他是九爷,你提过一次。在日本诛杀叛徒,玉面解郎救过你一次。你们是无话不说的知己,甚至他去相亲你也在他隔壁房间。” “不是,你说知己我相信。他相亲带着我做什么?有毛病吗?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带着我这绝色大美人让别的小美人知难而退?” 女子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玉面解郎,他倒也配。他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真是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就是被眼镜封印了。可惜…” “小月亮,你可惜什么?这是可惜没有吃上?” 江南念看着眼前又抿了一缸子老成醋的张小鱼强作镇定模样,抿着唇一笑,玩心大起,扑到他怀里,作势要去吻他的脸颊。 “你,偏要招惹我是么?”他声音压得极低。 “不过是,礼尚往来……谁让你什么醋都要吃上一壶!”女子戏谑的音调很难不能让人听出其中幸灾乐祸的意味。 礼尚往来。 在张小鱼眸光一黯,捏住她的下颌,垂下眼帘准备吻了上去的时候,她立马跳开了。 “好了,不逗你了。这个芙蓉面小郎君又是谁?” 她指着抱着狗的五爷问,逗着望过来的三寸丁。 这小东西还挺有灵性,这是真的看见她了? “五爷,你的追求者之一。可你对他敬谢不敏,因为他有纠缠不清的小青梅。甚至你还教他的小青梅多吃几次他多利用几次他,就这样他还惦记着张大小姐。” “我就说,怪不得看他有些不是个东西。狗东西白长这张脸了,你说是不是小东西?” 瞧着逗弄小狗的女子,张小鱼轻轻摇摇头。 他尝过这世俗欲望的滋味,也明白他们对她难以割舍的感觉。 月亮在他心上,月亮在他怀中,月亮触手可及。 高高在上的清冷月亮,为他们一顾。 谁甘心放下她,放弃她呢! 张小鱼就这么一会儿思忖的功夫,她又跑到刀客的身边。 手指摩挲着寒气逼人的那把刀。 “这把刀血腥味真重,一看就杀人如麻。不过,这人身上有我的气息。难道我特别信任他?” 张小鱼认命的上前解释,这女子说着手指都摸上人家的下巴上了。 他拉下她作怪的手指不放,捏了捏她的脸。 “六爷和我陪着你一路抗击敌人,你先找理由留下了他。可六爷知道你没有后援之后先我一步找到了你,想来是你护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六爷,私下听你的指令行事。我有时候会转达你的命令,因为你是真的不相信佛爷。” 她这般古灵精怪的,整日不让人省心。 张小鱼想着,唇上不自觉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抬眼时,院中月晖幽明,清霜满地。 她下意识随着张祈山低唤了一声,“副官。” “嗯?”正在发呆的军装男子轻应了声,声音却不是肯定。 不是张小鱼的声音。 “他是曾经的小副官,我的接任人。你快把人家忽悠瘸了,就因为他向着佛爷一些。你故意算计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知不知道。” “我猜这副官未必知道,可他的主子就未必了。” “哎,小鱼,他有酒窝哎。笑起来挺可爱的嘛!比他的主子肯定好玩多了…” 这人又凑到小副官面前,对着不自觉沉浸入回忆里偷笑露出的小酒窝她戳了又戳。 张小鱼:“……” “小~月~亮…” 他吃醋了,但是他不想说了。 每个人的醋他都吃了一遍,心里酸酸的。 “我没有酒窝,他们有的我都没有,他们会的我也没有…” “我也不能去阻止你奔向更好的人,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遇见对你更好的人,能给你更多的人。” 江南念随手掀起纱幔回到他身边,月晖映在她身上,像是覆了薄薄的雪。 “那你不想自私一点独自拥有我吗?” “我怕那样,你会讨厌我。” 他垂下眸,睫羽微颤,换了个姿势,将她侧抱在怀里。 江南念愣了愣,有些意外张小鱼会这样认真地回答她。 但回过神来,她不由笑了起来。 “不会讨厌你。” 这么温柔的小鱼,她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呀。 “小鱼。” “嗯。” 他垂眸低喃着用唇轻蹭她的唇角。 “他们没有的你有!” “什么?” “小鱼有小月亮呀!你有我还不满意么?” “小月亮……” 他怎么会不满意呢! 他就是太满意了,总会害怕下一刻就失去她了。 她的翻脸无情他见识过无数次了。 他只是对自己不满意,他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她为他驻足。 张小鱼如古琴般温雅的声线轻轻低喃他的小月亮,声音越发缠绵缱绻。 明月高悬,清辉满地。 他好舍不得怀里的月亮啊! “小月亮…不要忘了我啊…” “小鱼…好…困…” 女子窝在他怀里发困,浅浅嘟噜了一下。 “十年就要到了,如果忘记了小鱼了也没有关系…” 他清秀的面庞有片刻的恍惚,唇角微抿着,却不像是笑,反而像是压抑着什么。 碎碎念:日常求个好评+爱发电… 各位爹,求求了… 小鱼快结束了,该小哥了 第202章 莫名其妙多了几个夫君? 江南念今日换了身海棠红的裙子,衣服是他们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是谁烧给她的。 她献祭那般匆忙,从来没有考虑过以后会以魂魄的身份到处折腾。 自然没来得及备上衣服,这些衣物,应当是他们从前做好的。 她几步上前,身体贴在张小鱼的背上。 “小鱼,我好看吗?” “我的小月亮就算披块麻布也美如天仙。” “小鱼,现在也会这般哄人了。” “我只哄小月亮,不会哄别人。” 江南念没有避开他含笑打量的视线,左手开始不自觉攥着长至肩头的散发把玩。 她才待了几日,在中元节这一日闹着要出门。 “好无聊啊,这佛爷府邸一点都不好玩。小鱼,我们去他们府里逛逛吧?” “…好。”男子无奈又宠溺的语气,他从不会违抗她半分。 “伦家不想走路啦,亲爱的小鱼抱抱。” 她故意夹着嗓子怪模怪样的矫揉造作。 “…好。”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悦耳动听。 “这个红糖粑粑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可惜这群傻子。只知道给我烧点衣服,也不给我供奉些吃食。哼哼哼…” “小月亮,一直哼哼。是小猪吗?” “我才不是小猪!十年啊,一口好吃的也没有,感觉我能吃掉一头烤猪!” “要不,我先吃掉你这尾小鱼…啊呜啊呜…从头吃到尾…” 她趴在他怀里,对着他的脖子四处啃来啃去,糊了他一把口水。 张小鱼心里是开心惬意的,想要她更多的亲密接触。 脸上绯红一片,无可奈何的样子。 “……小月亮又不正经了!” “不是,小鱼你脸红什么?是你自己想坏怀的事情了吗?” “……” “才没有…” 口是心非的小鱼,哼。 二人谈话间,就到了附近的红府。 祭祀祖先而修建的祠堂,在厅堂里或家中制有神龛的地方,供奉有红府祖宗牌位的家祠。 二月红跪在家祠里,还穿着那件海棠红长袍; 得了,知了,衣服看来是二月红烧给她的。 二月红身子微微颤动叩跪,像是耐不住这祠堂袭人的阴寒气。 “红府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二月红叩上。祈愿先人英灵庇佑,照看二月红夫人张星月一二。若她不识归途,恳请诸位先人引领她归家,领受些许供奉。不要让我的夫人受孤鬼野鬼欺负,不得供奉。” 不是,就她这样一拳头能打死十个鬼魂的,谁敢惹她! 二月红双手合十,拜三拜,将香插入香炉中,然后后退三步,跪在跪垫上,磕三个头。 如此循环,二月红拜了九拜,上了三次香。 接着轻声念叨,“张星月,泉下有知。可入红官一梦相会,吾甚念汝。” 起身从祠堂一侧,用极为平静的语调回应屋外的管家。 “我交办你之事,衣物香火元宝尽数焚烧予她。一路上多燃些烛火,恐她贪玩,忘却归家之路。” “是,二爷。”管家应声,退后一步,缓缓转身去处理二月红交代的事情。 二爷,太苦了。 候一亡人,独自等一未归人。 张小鱼动作一滞,抽回了握着她的手,往二月红方向推了她一把。 江南念回首望他一眼,行至檐下,望着桃花树下秋千上发呆的二月红。 她行至檐下,将自己嵌入他清瘦的怀中。 “红官,我回来了。” 她闻他自称为红官,莫名地跟着喊了。 他不知他的月亮就在他怀里,抵着她的额头,低哑苦笑道。 “张星月,招惹了我为何不回来?” “月,你回来看看红官吧。” 略含嗔怒声音在她上方响起,似近似远。 她玩惯了人心,此时面对红府中元节归家的祖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被抓个正着,着实有些难以言表。 张小鱼习惯性的站在远远的地方,等着她。 许久之后,她跑过去摇了摇他的手指,他笑了笑依旧抱着她离开。 这是生气了? 为什么? 她心下困惑,却也不追问。 眼下只得搂着对方的脖颈,同他赌气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夫人,我怎么不知道?” 江南墨色的双眸明亮冷艳,即便是这种时候也处处透露着游刃有余。 张小鱼睫羽颤了颤,没有说话。 “小鱼,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我嫉妒…” 嫉妒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以夫人的名讳留下你的名字,而我不能。 “你说不说嘛?你不说,我就…就一直亲小鱼…亲到小鱼俯首称臣为止。” 说着,女子捧着他的脸亲来亲去。 “…不用,我早就为小月亮俯首称臣了。我嫉妒他们可以夫人名讳留下你的名字,我无名分吃着不合时宜的醋。” 这都是我偷来的,明明这些都属于族长的。 是我心思晦暗,是我不够纯粹。 “小鱼。” “嗯?” 她捧着张小鱼的脸,凑近了哄这尾总也不自信的小鱼。 “那我告诉你好了,我还有一个名字。江南念,我只告诉过你的族长大人。不对,齐铁嘴也知道过。不过,他算过命之后我就给他消除了记忆。” “江南念,张小鱼。怎么念,都感觉不够般配。” 江南念,张麒麟。这样才够大气,相得益彰。 张小鱼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他微微垂首,眼波流转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她的唇如樱桃般小巧嫣红,当亲吻上去时,异常柔软,那甜腻的感觉犹如花枝蜜饯,让人欲罢不能。 “我觉得挺好的,小鱼总喜欢多想。” 张小鱼的目光微微偏移,仿佛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他语气平淡,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八爷的香堂到了,你去陪他吧。我出去转转,等会来接你。” 说完,他轻轻放下她,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他的衣袖在眼角轻轻擦拭了一下,这是,张小鱼他又哭了。 这个爱哭鬼,江南念不禁有些失神。 可是,她又该如何呢? 江南念没有过多思虑,就被院子里齐铁嘴的举动逗笑了。 只见齐铁嘴身着道士服,手持桃木剑,对着四周念念有词。 地上还撒了一地的糯米纸钱,桌上不仅仅有三清尊象。 还有佛家的弥罗佛和观世音菩萨像。 他到底是要超度她呢,还是招魂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果真好玩。 她坐在桂花树下吃着他供奉的食物和茶水。 这人真的好细心,供奉了十八道食物,八盏不同的饮品。 怪不得她会送他那么多贵重的物品。 “祖师爷在上,保佑我家月月儿平平安安。” 说着,插了一把比手腕都要粗的香。 江南念嘴都抽搐了几下,看着香火扶摇直上。 齐铁嘴乐得找不到北,又起身给弥罗佛也供奉了一遍。 “也求菩萨保佑我家月月儿平平安安。” 接着又给她供奉了一大把香火,嘴里不忘念念叨叨。 “月月儿,你要是收到了我的心意。有什么想吃想喝的想玩的托梦告诉我哈,要是想玩我的话。我等着…你,我…真的好想你。” 这人,说着说着怎么就不正经了呢? “呸,八爷好不要脸。也不怕鬼吸了你的阳气,这童子鸡怪好玩的呢。” “要不是有小鱼在,我真不介意找你玩玩呢。可惜,家里有尾爱哭爱吃醋的小鱼。” 说着,江南念坐在供桌上晃荡着绣花鞋。 用手帕包裹了几块小点心,仔细掖好放入怀里。 又接着去了另外几处,基本上中元节都在给她烧东西。 狗五爷那个狗东西,竟然还给她烧了几个小纸人。 说是什么美男子,小金童。 把江南念气得要死,狠狠踢了他几脚才离开。 除了黑背老六没有给她烧任何东西,只点了几壶好酒。 对着月独饮,嘴里念叨着。 “张星月,愿平安。” 回到张大佛爷府邸。 “小鱼。” 张小鱼仰头去看,女子立在花树上。 一身海棠红的衣裙被风吹得翩迭,眉眼虽生得清冷,唇角却衔着柔软的笑意,再衬上眉心那点花钿,张小鱼觉得,所谓倾国倾城佳人也不过如此了。 “小月亮。”他笑着回了她一声。 男子修长匀称的手伸了出来,江南念自也乐意配合他,身子一轻往下一跳,整个人便被张小鱼抱进怀里。 “小月亮,从前我接过你许多次。没有一次,似今日这般让小鱼更加动心。” “月落吾怀,我心甚喜。” “小鱼欢喜月亮也喜欢。” “尝尝,这桂花糕甜而不腻。我特意给你留的,你喜欢吗?” “喜欢!” 连人带物都喜欢,特别喜欢。 看着女子的笑容,张小鱼哪里舍得告诉她自己一个多月后就要离开了。 只是,若是对她说不出真心话,也同样无法沉默,最后只剩下说谎。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对她,他更不愿意说谎了。 可是怎么办呢,小月亮。 我的心都剜给你了,我剩下的灵魂已许给了魔鬼。 我再也无别的什么留给你了,你要忘掉小鱼。 月亮要继续没心没肺的前行,爱上别人也没有关系。 忘记小鱼也没有关系。 只愿我的小月亮平安喜乐安康! 碎碎念:对不起,写着又这样了… 快了,真的快了,马上就小哥了… 厚颜无耻求个五星好评和爱发电… 第203章 正室和通房? 中元夜彩灯如金如粟,红烛光照辉映,只是不知道,今夕,归去的路途在哪里? 清酒一杯,盛满了对亲人的思念。 青烟缕缕,飘荡着对逝去之人的悼念。 江南念觉得甚是无趣,便拉着张小鱼在四处游荡。 忽然,被中元节回来的红父喊住,于是几个鬼魂便打起了麻将。 “看我家小恒多孝顺,还知道给我烧一副马吊。” “我家红官为了张小姐月月祭拜神明,又是拜托祖宗带她归家。哪里像你家小八还有时间烧马吊给你…” 说着,一边打牌。 哎,红官,为父都死了。 还要为你操心婚事,还要和老伙计斗嘴皮子。 不孝子孙! “我家小恒,漫天神佛日日香火供奉着。就为了这张小姐能早日回来,怎么是你家的呢。我家那牌坊上明明写的是齐恒的夫人张星月!” 江南念一脸淡定,不紧不慢地打着牌,反正他们烧给她的纸钱特别多。 她也用不着,输了就输了呗。 至于他们供奉的吃食,她倒是还蛮喜欢的。 张小鱼坐在她身后搂着她眼观四路,时不时指点一二。 还要给她喂吃喂喝的,其余三位简直是没眼看了。 不是,这小子是谁啊? “我家牌坊上写的是红官夫人张星月,张小姐,你说说看。你到底是谁的夫人?” 余下陈皮的奶奶笑眯眯的打着牌,不参与他们的争吵。 只摸了一把江南念的手腕,“好孩子,你这受了好多苦咯。我家皮皮多亏你照顾了,他呀配不上你这样的仙女。奶奶我也不唠叨,你有时间去看看皮皮就行了。” 江南念面对前面两位倒没有多大的反应,神情冷淡。 对于陈皮这位慈善的奶奶,不好推辞。 “我听奶奶的,之后我就去看小橘子。” 陈皮奶奶听着她对陈皮的爱称,心里乐开了花。 大孙子哎,奶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俩人又拐弯抹角的打听张小鱼的身份,他闭口不谈。 江南念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拍了拍张小鱼的手腕。 “什么红夫人齐夫人,我不是。这是他们的一厢情愿,我的夫君姓张。你们应该知道东北张家是谁,要论身份。他们顶多是我的外室,玩玩而已。” 她的一番话让两位鬼魂的脸更加白了,这女子可真能气鬼。 一旁的齐父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指着张小鱼问道。 “那他又是谁?” 她不由侧头看了看张小鱼,恰好对上他低头时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墨色的眼眸里斟着笑意,像是一只纯洁无辜的幼兽。 呜呜呜呜…好可爱… 小鱼真的好可爱…… “我的人,我的夫君是族长。他应该算族长大人带过来的通房…” 江南念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觉得自己说得可没有什么毛病。 反正都是她的人,身份不身份的都是她信口胡诌的。 俩人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张小鱼,他出来打圆场,温声道了一句。 “小月亮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她的人。” 这么明显的偏袒,令江南念十分受用。 马吊也懒得打了,直接和张小鱼回府了。 路途中,她看向抱着她的张小鱼,二人的视线恰好对上,他对着江南念浅浅一笑,星河万里都不曾入他眼中。 在他眼中的,只有她的影子。 女子心跳倏忽间漏了一拍。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小鱼,她的张小鱼。 她的床上,江南念趴在张小鱼身上,眼睛弯得像是小月牙,声音又软又甜,“我好喜欢小鱼啦…好喜欢…好喜欢…” 张小鱼吻了吻女子的眉心,“小鱼也喜欢小月亮…最喜欢小月亮…” 他们供奉了许多的美酒,江南念觉得一个人喝酒当然没意思,她软声撒娇几句,哄着张小鱼乖乖地陪她一道喝。 她是真的没想到。 张小鱼看着一副酒量不好的样子,结果竟然千杯不醉,她看着他喝了一碗又一碗酒,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半点醉意都无,还能平静地同她款款而谈。 女子两靥像是染了淡淡的胭脂,瞧起来有些可爱。 江南念竟托下巴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他。 这一眼可把张小鱼看得心跳都漏了几拍。 “没想到…小鱼…为什么你那么普通……我却觉得你……那么可爱……” 他扣住她伸向他怀里作乱的手腕,将唇印在她的手心上,却又不让女子挣脱,温热带着酒意的唇轻轻吻过她每一根手指,轻柔的动作却叫人心痒难耐。 小鱼别这样撩拨她了……呜呜…… 这样她真的会忍不住……好想做啊… 却不想她会忽然贴了上来,将他抱了个满怀。 “小鱼…好困…我们…睡觉吧…” 酒香与她身上的香气掺杂在一起,先前饮了那么多酒张小鱼半点醉意都无,此时却是有些醉了。 江南念的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张小鱼眸光低暗,想按住她作乱的手,她却一下子避开,手进而探到衣服里。 被她柔软的小手触摸到,张小鱼一下子就有了反应。 “……小月亮,不要考验我的定力。”他无奈的低唤了一声。 她又俯身上来,双手捧着张小鱼的脸,一边吻他的脸,一边不安分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小月亮,乖乖睡觉好不好。” 女子摇了摇头,醉意朦胧的双眼映着月光像是藏了许多星星,娇俏又妩媚。 “我想让小鱼哄我睡觉…”她搂着张小鱼的脖颈又在他怀里撒起娇来。 张小鱼哪里舍得不答应她,搂着女子慢悠悠的拍着她的脊背唱着曾经她哄过张麒麟的歌谣。 女子神情恍惚,软声嘤咛道:“小鱼真可爱呀~” 不知不觉到了开国大典的时间,江南念拉着不情愿的张小鱼随着张祈山北上了。 当她们站在天安门城楼时,冲天耀眼的万丈光芒包围了他们。 女子被暖洋洋的力量包围着,张小鱼的魂魄却越来越透明。 她闭着着眼,无意识地低低嗫嚅着。 “小鱼,我会带你一起回去的。你别怕,我不会扔下你的。” 望着吸收着愿力的江南念,他最后为她拢上鬓角的散发,又整理了她的衣襟。 张小鱼搂住女子的腰,温柔的吻落了下来,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放开了紧握的手指。 他看着她温柔一笑,又将一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嗯,我爱你,小月亮。”他说。 “小月亮,再见了。” 他在女子睁开眼的那一刻消失不见,女子脸上的笑意僵在那里。 “小鱼,你…” 一直过了许久许久。 江南念仍在痴痴笑着寻着,喃喃自语道:“小鱼说过爱我的……” “小鱼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 “张小鱼说过要陪我回张家…” “张小鱼,你都是骗我的吗?” “小鱼,张小鱼,你快出来呀!” 散场的人流在有序的离开,只有绝望的江南念到处寻找她的小鱼。 她甚至翻开了许多人衣袖看了看,她找不到她的张小鱼了。 那条小小的小鱼不见了。 那个爱哭鬼张小鱼不见了。 她漫无目的的寻找,一直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小鱼。 所有的人都在开怀大笑,只有她一个孤独的鬼魂想要大哭一场。 她失魂落魄的小心翼翼拉着张祈山的衣袖,随他回了长沙。 江南念飞快跑进张大佛爷府邸,到处寻找她的小鱼。 小鱼,小鱼,小鱼,你在哪里? 她喊着喊着有些委屈起来,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明明她们杀敌无数,她们不会被愿力伤害。 “张小鱼,你再不出来,我就不要你了。” “张小鱼,你不要再藏起来了,我会很生气很生气。” “张小鱼,你个大骗子,说话不算数。 理智轰然坍塌,她似落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沼。 她的哭声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呼喊声也无人听得见。 她在张祈山府邸一直等呀等呀。 她从白天等到黑夜。 又从黑夜等到白昼。 她从树顶跳下来,再也没有一个张小鱼无奈的接住她。 也无一声宠溺的,“小月亮你又淘气了。” 她重重的摔了下去,明明她是鬼魂,应该感觉不到疼意。 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好疼好疼,她快要疼死了。 “张小鱼,你是不是不要小月亮了?” “张小鱼,我好疼好疼,你快出来哄哄我吧!” 月华流转,白纱幔被风吹得摇曳,再无一个叫张小鱼的男子倚在窗旁,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得也好似融化在这片月光中。 孤孤单单的红衣女子抱着自己的腿坐在树下。 她好委屈却始终不曾落泪。 就如同她曾经唱给小鱼听的歌曲:鸟飞去雾里再也没有归期,剩下另一只孤零零站在风里… 碎碎念:别骂! 前边多甜,后边多刀。 一切都是为推进剧情。 小鱼戏份还在,所以不用急。 下一本小鱼还在计划里,所以你们先别激动哈! 祖宗们,求个好评和爱发电!么么哒 第204章 张小鱼,大骗子 齐铁嘴遇见江南念的时候,她正站在香堂里的桂花树下。 他试探的喊了一声,“月月儿…” 红衣女子回头静静地望着他,面色有些苍白,眼下有乌青,往日那般清绝之姿没了一半,想来她可能过得很不好。 他心疼的跑过去,拉着她上下打量。 “月月儿,你这是怎么了?是找不到归家的路吗?” 红衣女子看着眼前心疼她的男子,内心一片荒芜。 “齐恒,我是鬼魂,你害怕我吗?” “我不怕,我算过了,我很长命的。我等了你好久,你才入梦来。” “齐恒,你抱抱我吧。我好疼好疼,我明明已经死了。为何我还会感觉到疼?” “好好好,我抱抱你。你别难过了,月月儿。你回来了,以后就留下来好不好?” “齐恒,你不怕我。” “我不怕。” “要了我吧。” “……” 齐恒一声短暂的啊含在口中没有吐出来。 “你不是很想要我吗?” 江南念软软地催促了声,分明是这般赤裸的诱惑,眼神看起来却纯洁又无辜。 “月月儿,你怎么可以这样……” 齐铁嘴倒抽一口冷气,被她撩拨得欲火焚身。 她已经扒在他怀里,啃着他的脖子。 女子侧过脸亲了亲他的脸颊,“齐恒,你不想要的话。我去找红官好了…” “说得什么话,你来找我很开心。月月儿,你等等我好不好。” 江南念咬着指甲啃着,呆呆的点头。 齐铁嘴面色凝重地出了门,找了伙计一番布置。 又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赶走了他们。 再度回来的齐铁嘴已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袍,给她理了理头发。 牵着她去了正房的外厅,“月月儿,我愿意和你成阴婚。这样,你就有了归处。有了正经的供奉,你愿意和我拜堂吗?”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挚,他写了婚书告知了祖师爷。 江南念望着眼前的齐铁嘴,反应过来后倏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你不怕我利用你吗?” 她还是选择了告诉他实话,她也不想骗他。 “我只是想要利用你罢了!” “月月儿,愿意利用我。我也是高兴的,我只怕唐突了佳人。” 江南念可有可无的点点头,随着他拜了天地君亲师。 被他带回了主卧,卧室一片酒红。 喝了交杯酒,齐铁嘴又似忙碌的小蜜蜂打了温水给她擦拭。 虽然,她根本就不需要。 红烛火光里,床惟间纱幔落下。 “齐恒。” 齐铁嘴循着声垂眸看她,却忽而馨香盈怀,江南念攥着他的衣领,嫣红柔软的唇瓣印在了他的唇上,柔软得像是亲吻一片云。 他宠溺轻应,俯身去解她的衣裙,手指拨开她的腰带,褪下了她的里裤。 齐恒低笑一声,握着她的手,引导她剥下自己的外裳。 月光之下,他高洁无瑕的面庞犹如白玉雕琢。 她嗤嗤笑出声来,“来爱我吧,我的心好空好空,给我很多很多的爱意吧。” 齐恒温声应着,搂着她的腰将她轻轻地放在被褥之上,俯身吻了上去。 女子仍在痴痴笑着,她亲了亲他的脸颊,又搂着他的脖子喃喃自语道:“明明说过爱我的……明明说过要一直陪伴我的…” 我和你嫉妒的人在一起了。 小鱼,你还不出来吗? “好。” 齐恒轻吻她的下巴,将细密的吻沿着她的的脖颈往下落下。 “我爱月月儿,我只想和月月儿做这种事。” 小鱼也说过爱我。 还不是说消失就不见。 “我会一直一直只爱月月儿,哪怕月月儿不爱我也无妨。” 床上的话谁信呢? “说谎的人会短命哦~”江南念戳了戳他的脸颊神情异常认真。 齐恒又因她的话失笑出声。 这中间他等了许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入梦。 他只以为是梦,一场美梦。 齐恒只一心顺着女子的意去说。 “我只爱你,我一直在等你。我没有别人,只等月月儿。” 张小鱼,也说过只喜欢小月亮。 假的,不要相信。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让朦胧的视线再清晰一些。 “真好呀~”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开心地感慨了一句。 “什么真好?” 齐恒问她,令她感受到欢愉,又不至于激烈到令她说不出话来。 “你真好。” 江南念亲了亲他的脸颊,花径不自觉收了收,令齐恒身子颤了一下。 “嗯……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真好,齐恒,无论我是什么样子都会喜欢我的吧……” “就算是……很坏很坏的月亮……” “一点都不善良乖巧的月亮……” “你也会……喜欢吗?” 她说着说着有些委屈起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可是,张小鱼明明说什么的月亮他都喜欢。 他那么喜欢吃醋,他见到了会出现的吧? 齐恒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哄了又哄。 “无论是什么样的月亮,在我眼里,都是最漂亮善良的。” 这话令女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对呀~我就是又漂亮又可爱。” “不喜欢我的人都是大傻子!” 离开我的人都是傻子,都是骗子。 张小鱼,你个大骗子。 可是啊,我为什么要一直想你咋? 她话语刚落,凑上去吻了吻齐恒的喉结。 齐恒喉结动了动,呼吸也明显的一滞。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欲望是能够这般轻易被人撩拨起来的。 又或是,唯独对眼前有些异样的女子,他才会有这样的欲望。 他修道,恪守清规戒律,只求本心笃定,心台清明。 但如今,清规如何他已全然抛之脑后。 只剩下占有她这个念头盘踞在他的脑海中。 江南念楚楚可怜的面容上是朦胧的醉意,眼波流转,还夹杂着脉脉的春情。 “齐恒,你要一直一直喜欢我好不好……” 她朝他软声撒娇,声音又甜又媚。 “好,永远只爱月月儿。”他沉声道,声音里是浓重如墨的深沉欲望。 永远也是假的。 小鱼说会永远陪着我。 他的永远好短暂哦! 暧昧充斥了整个房间。 江南念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娇越来越软。 “嗯啊~嗯…嗯~” “喜欢?”齐恒压低了声音问她。 “喜欢。”女子没有什么意味的开口就答。 “不是那个……”齐恒一次过后耐着性子哄诱不专心的女子,“我想问你,月月儿喜不喜欢齐恒?” 江南念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 “喜欢呀,喜欢齐恒。”她又笑了出来。 当然喜欢,我的喜欢里掺杂了利用。 似美酒里掺了牵机毒药,见血封喉般要人命。 齐恒你可要好好对待我的喜欢才是。 “那……”他还想接着问她,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敢问下去。 喜欢和爱不一样。 他爱她,只想和月月儿做这种事……但她又是如何想的呢? 江南念搂着他的脖颈,一边小狗似的在他脸上亲来亲去,一边似是察觉到他微变的情绪软声哄慰道。 “嗯~我真的喜欢齐恒,所以…齐恒也要更加喜欢我才是…” 小月亮也很喜欢小鱼。 小鱼也说最喜欢小月亮。 可是,他不见了。 假的,都是假的。 是啊,月月儿只是说喜欢而已。 她只是不爱我而已。 若是不明白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齐恒…” 女子柔软香甜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我呀~最喜欢你们满满的爱意…” 心中那点阴霾又在瞬息间被她拂去。 月华流转,映在男子光裸的脊背与腰身上。 “还要吗?月月儿…” “难受…” 她真是娇气又可爱。 齐恒拿她没有办法,只得一边柔声哄着。 一边狂风暴雨般不放过她。 她迷蒙的睁开眼,对上窗外明亮的光线。 她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她随意裹上一件外袍。 齐恒进来的时候,女子披衣散发站在树下望着笼子里的鹦鹉发呆。 “月月儿,你为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没有和从前不一样!” 都过去了十年之久,早就物是人非了。 江南念张口为自己辩解,话音刚落就觉得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齐恒,你想要的我给了。你帮我做一件事!” 江南念的话语是冰冷冷的,是直接命令而不是询问。 “好,你说我做。” 齐恒一时声音轻滞了片刻,回握她的手。 江南念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又有力。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如此失魂落魄? “齐恒,你去长沙城所有寺庙道观,替张小鱼点上长明灯。” “越多越好,香火供奉越多越好。” “张小鱼呢?他不在这里吗?” “齐恒,我找不到小鱼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是为我而死的,我有愧于他。” “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可以一直一直陪你睡觉,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齐恒的心忽然沉寂冰冷了下来。 他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块,连同所有令他雀跃不已的感情一起被剜去了。 他这又是在自作多情什么呢? 齐恒,你对她来说明明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利用你,甚至她可以拿自己来偿还。 她把自己当作什么了? 她把你当做什么了? 碎碎念:小月亮又在利用身边的人,达成自己的目标。 第205章 你,回来了? 齐恒的异样,还是被他们察觉了。 最开始是他的伙计,私下觉得自家爷这几日非常不对劲。 经常在香堂后头院子里自言自语,对着树下空空如也的摇椅亲亲热热的喊着月月儿。 要不就是很早就让他们关掉店铺,打发他们归家。 日日让他们去买一些从前只有张大小姐喜欢吃的食物。 供奉在她的牌位之前,更诡异的是食物确实在减少。 好似真的有人吃掉了一样。 “九爷,我家爷真的有些不正常。不是我们多嘴多舌,故意出卖爷的行踪。实在是我家爷像是被…鬼魂迷了眼一样。” “对,九爷。我家爷那日突然让我们帮忙布置房间和外厅,用得物品都是成婚需要用到的那些。” 又一日,提前被齐恒打发走的伙计实在是忍不住。 俩人私下一合计,跑到了往日关系最密切的解九家寻求帮助。 解九耐心的听着香堂里俩伙计吐槽这齐恒的不对劲。 确实,他最近都没有见过齐恒了。 “九爷,我倒不是说张大小姐不好。只是我家爷有时候对着空气喊着月月儿,夫人什么的。还追着穿鞋子袜子什么的,又是打发人去寺庙道观给什么张小鱼点长生灯。花费颇为夸张,简直是不计其数。” 小伙计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说着。 他们九门中人,谁不知道张大小姐是他们的逆鳞。 他们从前多么在乎张大小姐,后来就有多疯狂。 比如说那位可怕的四爷,靠毒辣坐稳了四爷的位置。 解九也没有耽搁,直接起身从香堂侧门进了后头小院。 他有钥匙也很正常,还是齐恒亲自给他的。 此时,正是黄昏时刻。 解九一踏进来,江南念就知道了。 只是,她并不想提醒齐恒。 齐恒又在哄着她多吃一点东西,一直念念叨叨她没有血色什么的。 她觉得齐恒真的好傻,她是鬼魂啊。 没有血色不是很正常嘛! 解九静静的站了许久,听了许久。 齐恒在和谁讲话? 真的是她回来了吗? 这个念头一浮上心头,解九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月月儿…” 齐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了解九的呼唤,令他一下子收了声。 “齐恒,你在和谁讲话?” 解九开门见山,并没有和他虚与委蛇的意思。 “小九,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我就想月月儿了。我对着鹦鹉教它们说话呢!” 树下竹秋千软垫上的女子从解九进来一点搭理他们的意思都没有,依然安安静静的坐着,发呆。 解九颇为冷淡的声音就传过了过来,“你忠心耿耿的小伙计告诉我,你这些时日不正常。我刚听了好久,你确实对着空气来回劝说。齐恒,你连我也要隐瞒吗?” 齐恒一时语塞,面对发小的质问,他不自在的看看解九,又看看不在意不看他们的女子。 他叹了口气,默默道,“小九,你就当我想念月月儿入魔了吧。我也没有影响到你们,你就当不知道。” 可齐恒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不在意。 “齐恒。” 解九听了却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声音不怒自威。 随着齐恒不自觉看过去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架秋千,什么也没有。 他还是走了过去,立在江南念身前。 “这里,有什么?齐恒!” 江南念见过解九冷淡的样子,却是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模样。 看他眉眼间有微微的愠色,一时间倒是有些新鲜。 原来解九也会生气呀……还是因为她。 “小九,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我见到月月儿。她就在秋千上,你可以问问她想不想见你。” “齐恒,我看你是真疯了。张星月,她已经不在了。接受现实吧,她真的不在了。” 上次从北京回来以后,她的记忆就恢复了。 所有的一切她都记起来了,可是她也懒得去找他。 她只是觉得齐恒有利用价值,他听话他最适合去寺庙道观。 她没有把齐恒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但他却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 这样的偏爱,只差把喜欢二字写在脸上了。 所以,她先找上了他。 她一点心虚的意思也没有,是他自己愿意的。 他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金钱,她付出了他想要的情和欲。 互不相欠,反正她也不会对他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是生魂,不是亡魂。 解九说的那些话,她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了。 江南念只是突然恶劣的想看到解九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她就淡淡的笑了笑! 所以,她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指。 把自己冰冷冷的手指放入了他的手掌中。 “解郎,我回来了。” 他看了齐恒一眼,似乎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江南念又拽了他两下衣袖,笑盈盈得女子突然出现看着他。 没有血色,笑意浮在表面的女子眼睛里是一片荒芜凉凉地望着他。 “张星月,你怎么了?” 她怎么这般奇怪,一副恹恹的样子。 初时,他还是下意识的吓了一跳。 可后面,见齐恒无奈的样子,便知她确实出现了问题。 有了解九的帮助,张小鱼的长生灯越点越多。 只是在她又一次招魂失败之后,她发疯般把朱砂往嘴里塞。 黄色的符纸撒了一地,香炉都推倒了。 “小鱼,你出来啊!” “小鱼,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吗?” “小鱼,你不吃醋了吗?” 一声声小鱼,似野兽般绝望的嚎叫。 齐恒抱着她,哄着她。 他修长的手指覆了下来,指腹轻轻蹭了蹭女子冰冷的脸颊。 又把手指塞到她口里,为她催吐。 “吐出来,月月儿,吐出来,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江南念冷漠的望着他,就算咬着他的手指。 齐恒还是没有放弃催吐的想法,“张小鱼已经死了,他已经喝了孟婆汤了。” “他不会回来了。” “月月儿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 江南念一怒之下深深狠狠的咬着他的手指,血色粘染了她的唇流下来才放开。 大声喊着,“你胡说,我再也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你说小鱼的坏话,他明明还在的…” “他只是…暂时…不见了…” 精神已经癫狂的女子推开了齐恒的拥抱,跑了。 她跑了好久好久,茫然地找了一处看起来有些熟悉的院子飘了进去。 她依旧坐在千秋上晃着, “月。”他唤了一声。 但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二月红蹲在女子脚下,虔诚的望着她。 他好怕这是一场梦,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娇软冰凉的身体带着缠绵的香气一下子埋进二月红的怀中。 “红官,我好想要你……” 他被扑倒在地,来不及再想其它。 这一瞬间,七情六欲,都回来了。 抱着她的一瞬间,他想流泪。 张星月,你终于回来了。 他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子回了房,她双颊微白,目光迷离,唇上是血迹。 “月,先告诉我,怎么回事,是发生了什么?” “你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只要好多好多爱。” “红官,你有吗?你要给我吗?” “我有,我给你,张星月。” 她只是觉得心好空。 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更需要眼前的男人为她纾解现在这种无力的感觉。 他一个失神,女子身子一下子覆了上来,香软的唇贴了上来,落在二月红的脖颈、喉结,又吮又亲,像只猫儿似得撒娇。 “给我爱吧!随我入地狱吧!” 第206章 十年,算什么? 江南念伸手去扯自己的衣带,随着她的动作,衣裙一件又一件落在地上,胴体暴露在古色古香的木床中,浸在微光里,看着倒有几分圣洁的味道。 “红官,你喜欢吗?” 但她的眼里又都盈满了春情,从眉眼到唇齿,无不写满了渴望。 对爱的渴望。 “喜欢。” 谁会不喜欢她呢? 他爱她,所有的模样。 这样的模样,亦或那样的模样。 他知道她的状态不太对劲,可他拒绝不了十年未见的心上人。 他们都已经慢慢随着年华老去,而她永远这般年轻鲜活。 江南念似一轮月。 平静时倒也能映出水中清浅的倒影来,浑浊时却又阴暗深不见底。 像是能把印照在月影里头的东西全都吞噬掉。 理智告诉他们不该招惹这样不可琢磨的女子。 可心偏偏就是在作祟。 二月红低眸看她,眼底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月,我没有很多十年等待你的垂青。” 是呀,十年之久。 小月亮的十年给了小鱼。 可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消失了。 小月亮的十年也只是一个笑话。 他们的十年,也是个笑话。 “那我把我给你,红官,拿去…” 把我的身拿去。 把我的心拿去。 让我感受到你的爱意。 “好,我渴望月的一切…” 二月红唇角衔着柔软的笑意,望着埋在怀里的女子吻了下去。 十年,你终于回来了。 他又哑然失笑,好像自遇上江南念之后,他对男女之事的渴望便没有停止过。 “红官……红官…” 女子双眼雾蒙蒙的,睫羽微颤着,欲语还休。 床帐中男子的声音低哑又宠溺,狂风暴雨大浪袭来。 随之娇软的溢出来… “月,你真…要了…我的命…” 她没有想过看似淡泊清心寡欲的二月红会在情事上有这样霸道的一面。 比从前还要霸道无比。 她真的要爱死了。 所以,爱她的人为她失控、为她沦落、为她褪去外相、为她掉进这欲望的泥沼中沉沦吧! 她都不开心了。 爱着她的他们凭什么开心。 不是,说爱她么。 那就一起,不快乐。 爱意随着她兴奋的情绪愈加浓郁,噬魂销骨。 女子的疯狂令二月红只觉浑身血液都在燃烧,满脑子只余下狠狠侵犯她这个念头。 “月…吃掉你…全部吃掉…” 他眉眼低垂下来,在她耳边的喘息声也分外剧烈。 他强行忍下要去的意思,吻了吻女子的唇,低哄道:“放松一点……好不好…” 二月红轻笑一声,呼吸落在她的脖颈间,声音低沉又喑哑,“我很贪心的,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女子不回答,二月红却愈加得意,将吻在落在她的耳廓,带着温热黏腻的呼吸,声音愈低愈沉。 “月。”他唤她的名字,“回应我。” “红官…啊…” 原本他急促的呼吸声也夹杂着江南念低低的呜咽,似是因为极度欢愉在隐泣。 他分明是喜欢她的笑容的。 此时二月红身体却因为她此时的啜泣而逐渐亢奋。 “不要离开我了,命都给你。” “假的,都是假的,我再也不信…你们…” 都是骗子,骗子,所有人都是骗子。 “没有骗你,真的都给你。” 在这近乎让人迷乱的欲望中,他却似乎找到了自己最真实的渴望。 他只是二月红,她的红官。 他想和她在一起,无论是如今还是往后,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月……张星月…”他低唤她的名字,吻上她的唇。 将她啜泣声咽吞,舌勾住她香软的小舌吸吮舔弄,尝过她的舌尖齿关,每一寸都好似同她身上的香气一般美。 “月…忘记痛苦,跟着我一起…沉沦…” 他诱惑着她,轻车熟路的勾引着她。 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 “呜呜……红官…你变坏了……” 江南念面上的泪痕还未散去,声音里又带了点啜泣的意味。 月,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二月红不由失笑,故作懵懂回道:“我不懂月的意思。” 他哪里会不懂? 分明是想听她亲口说。 事后的江南念面色依旧没有血色,被二月红抱在怀里,颇有些失神。 不知为何倦意袭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竟就这样在他的怀中慢慢被哄着唱着曲儿沉沉睡了过去。 天明之后,她还在沉沉的睡着。 找了一夜的齐恒和解九掀开帘幕,步履匆匆,踏进红府的茶室。 三人面对面坐着。 齐恒抬眸看他,“月月儿醒了吗?” 二月红摇了摇头。 几人把她的情况一交流,脸色阴沉,眉头紧蹙。 “月月儿只是要求我给张小鱼点长生灯,她给他招魂。次次没有回应,她昨日当着我的面吞了朱砂。” 齐恒晃了晃包扎好的手指,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凝重,苦笑一声。 “我想要她吐出来,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她就发疯一样咬了我,我只知道她很在乎张小鱼。” 她为了一个曾经她看不上眼无关紧要的人。 不在意的张小鱼失态发了疯。 二月红意外的声音里竟带了些笑意,笑容阴郁,一时不知是该怒该悲,还是讽刺, “我们不知,这十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可要找佛爷了解一下情况,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月月儿,情况状态非常不好。她已经不爱说笑了,有时候一直坐在那里发呆。问她也不搭理,我真的很难受。” 她把自己当作交换条件的时候,像是剜了我的心。 齐恒的眉头越蹙越紧,这些日与她相处的点滴细节都浮上脑海。 “我并非不信佛爷,只是此事事关月的安危……” “你担心她!我便不担心么?” 齐恒的声音一下子抬高,“她突然出现,会不会又突然消失。” “齐恒。” 短短二字,解九声音略沉,倒是一下子令齐恒回过神来。 “问问吧,张家人的情况和我们常人不一样。或许,佛爷知道一些什么也说不定,他也不会伤害她的。” 几人一时之间无言,还是解九主动把电话打了过去。 张祈山来的动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 “原本,你们不说。我也要问的,你们给张小鱼点那么多长明灯做什么?” 如果是给她点,还情有可原。 可张小鱼,不是他的副官嘛! 何时与他们关系这般要好了? 实在是诡异! 一身军装的张祈山威仪更胜从前几分,摘下手套扔在几上,拿着茶盏慢慢道。 “佛爷,你先别激动,听我们说完。” 一向优雅的解九慢慢开口,关上了门,屏退了下人。 “佛爷,她回来了。” 张祈山半杯茶水都泼到了自己手上,不在意的接过副官的手帕随意擦了两下。 就想起身去找她,急忙问道。 “她在哪?” “她状态非常不好,和从前判若两人。她一直在找张小鱼,我们想问问。张小鱼到底出了何事?” 静默了片刻,张祈山情绪似乎平复下来,才缓缓开口道。 “张小鱼当时留书信一封,说他是张家留给她的人。他要追随张星月而去,让我原谅他的不告而别。” “说起来,挺好笑的。我信任的副官是她的人,为了女子前途都不要了。” “那一仗,她没有后援。等有心人赶到之后,她和张小鱼已经不见了。没有人找到张星月和张小鱼的尸体。” “等会,你们让我理一理。我在香堂见到月月儿的时候,她说张小鱼不见了。” 齐恒拿下起了雾水看不清楚的眼镜慢慢擦了起来,低垂眉眼推测着一切。 “也就是说之前她们一直在一起的,我们见到的是月月儿的鬼魂。她还说张小鱼为了救她而死的,所以张小鱼的魂魄呢?” “难道张小鱼的魂魄是突然消失了,所以她想让我们帮忙找找?” 只能说解九的推理非常的接近事实,只是他们也不好直接问江南念。 怕刺激到女子,让她更疯狂。 第207章 张星月,我们回家吧。 张祈山正站在窗旁,曦光似细碎的琼珠落在他的衣摆上。 另一侧却落在被窗格覆去的阴影中,清寂的眉眼微垂着,半明半晦。 “我要带她回去,你们拦不住。” 半晌,他开了口。 “佛爷。” 张祈山的眼光轻飘飘扫了过来,齐恒还是下意识说出了口。 “我和月月儿结了阴婚,拜了天地君亲师。她是我齐恒的夫人了,我要带她归家。” “八爷,当真这样喜欢她?” 张祈山不知道是在问齐恒,还是问他自己。 “不仅仅是喜欢。” 齐恒的声音顿了顿,唇角微弯,露出温柔笑意来,“是爱,是非月月儿不可。” “八爷,从前不是最怕这些鬼力乱神之事?” “是怕,可我更怕见不到月月儿。她现在是我的夫人,我有义务呵护她。” 张祈山也低声笑了一下。 “她既然愿意和你结阴亲,莫不是其中有什么原委?不急,等我见到她人了再说。” 不对,应该是见到她的鬼魂才是。 他怕什么,他身上的煞气可比鬼魂厉害多了。 几人出了门,二月红先回了院子里伺候她起床。 等二月红给她穿了衣服鞋子,牵着她走过来。 张祈山才明白,为何她愿意和齐恒结阴亲。 因为她真的不似从前了,从前她分明是爱笑鲜活的一支花。 现在的她,似一块冰,寒冷彻骨。 她见到他们,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对于二月红和齐恒的哄劝,她理都不理。 慢悠悠的坐在秋千上安静的发呆,盯着天空谁也不理。 “月月儿,随我回去好不好。你是我的夫人了,拜了天地的夫人。你是不要我了么?” 齐恒蹲在她面前,轻声细语的哄着她。 “假的,不是。” 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起来很瘆人。 张祈山收敛了自身的威压,慢慢走上前蹲下身。 “张星月,我来接你回家。你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 张祈山看到她略微抬高了眸子,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看着别的什么。 “佛爷,小鱼不见了…” “城楼好多好多人,我找不到小鱼。” “你见到小鱼了吗?” 江南念如那日一般抓着他的衣袖,语无伦次的喃喃道。 “我跟着佛爷回了长沙,找不到他…” 张祈山心中惊骇,半晌说不出一字。 放在秋千上的五指不自觉紧攥着绳索,疼痛令他稍许清醒一些,心中的惊骇却仍旧没有半分减少。 “什么城楼?何时随我一起…”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低声哄着她。 “是北京天安门城楼吗?” “你们跟着我一起去的?” “张小鱼不见了?” “你又跟着我回来了,是因为我看不见你对吗?” 江南念乖乖巧巧的点点头,好似终于有一个人懂她的意思了。 “我在府里找了他好久,等了他好久…” “他就是不出来,找不到了…” 她干涩的开口,拉着他衣袖的模样瞧着还有几分委屈。 “我从树下跳下来,也没有小鱼接住我…” “你看我的手都流血了…好疼好疼啊…” 说着她可怜巴巴递出自己的手腕,上面有许多陈旧的伤痕。 却没有一点新鲜的伤痕。 所以,她的伤痕在心里。 “我好疼好疼啊,我找了小鱼好久…”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小鱼不出来哄我了?” “骗子,都是假的…” 瞧着女子在发疯崩溃的边缘。 张祈山按着她的肩膀。 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哄骗着她。 “我帮你找张小鱼好不好!” “他是我的副官,我的命令他一定会听。” “你先随我回去,可好?” “好。” 江南念没等他再说些哄骗她的话就应了下来。 她被张祈山抱了起来,似小孩那般的抱法。 他的身量很高,伸手抱起她,像是抱起一个孩子一般轻松。 “我们回家!” 江南念没有什么力气,顺从地被他抱在怀中,身体重量全落在他的肩膀与手臂。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好似全然相信他。 齐恒追了几步,想要挽留她。 “月月儿,不是假的。” “你是我的夫人,我只有你。” “没有别人,我真的只喜欢你。” “齐恒,假的,不作数。” 她清冷的声音落下,那“假的”二字令得齐恒脊背发寒。 只有你。 只有你这种话。 无论从张小鱼还是从齐恒还是二月红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口中说出来,都好像一个极大的诱惑想要套住关住她。 她好像真的被众人捧在手心里,似踩在高高的云端上。 她似乎还总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但她从来都不是特别的。 若有一天,喜欢和爱都不在了。 她就会从云端上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也没有人在意。 就如同她被张小鱼抛弃的那天。 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和她说清楚,可他依旧没有。 所以,她总是会说这样的小鱼讨厌。 她一直在等着他的解释。 可是,他没有开口。 他的心里话藏在眼里,藏在心里。 唯独不张口解释一二。 他们总是这般,什么都不说,一意孤行显示自己的伟大付出。 所以,她只能爱她自己。 此时,她又忍不住痴痴笑出声来。 她满怀恶意趴在张祈山的肩膀上想着看着笑着。 都是假的。 我的情我的喜欢也是假的。 二月红看向她的目光温润似水的,是担心的。 解九看过来的眼神她看不懂,她也不想懂。 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只想玩弄他们。 让他们不开心了才好。 大家一起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下一个落网者会是谁呢? 她好期待呀。 看起来无辜天真又残忍的女子,对着身后的人缓缓的露出了一个阴鸷病态的笑。 眼前只投下一片晦暗的阴影,月亮早已经死去。 月亮是冰冷荒芜的。 她虽是笑着,但在身后几人眼里,却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月月儿,你在想什么?” 回到佛爷府邸的女子,还是那般安静。 有时候会像游魂一般找来寻去,穿行在各个房间。 更多的时候,睫羽微微颤抖的女子拉着张祈山的袖子问他。 “佛爷,小鱼呢?” “你帮我找到小鱼了吗?” “小鱼出任务去了,还没有回来。” 男人的手背轻抚过女子的侧脸,牵着她回房,寒星的声线却吐出有些暧昧的字眼。 “张星月,我带你去休息。” 她平静的时候很听话很好骗。 张祈山抱着她,温声细语的哄着她吃供奉过的食物。 哄着给她换衣,哄着抱着她入睡。 直到有一日,他应酬回来。 身上带了些醉意,拉下领口处扣子坐在沙发上。 女子似猫一样温顺的依靠过去,娇娇软软的拉着他的衣袖。 “张祈山,小鱼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摘下手套扔在一边,目光直视面前的女子,神情肃穆。 “张星月,你就非张小鱼不可吗?” 江南念目光澄澈笃定,摇着他的手臂软软哀求道。 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疯狂。 “我要小鱼…” “你说过了帮我找小鱼…” 张祈山面色一肃,低低冷笑一声。 “副官。” “到。”男子态度恭敬谦卑。 现在的副官张日山上前俩步,等候命令。 “你不是副官,你不是,小鱼才是…” 张祈山这一次没有耐心哄她,冷着脸沉声道。“他就是副官!张小鱼…” “我不准你喊他副官……” “小鱼是副官,他不是…” “你们…都是骗人的…” 她崩溃尖叫,脑袋里一片混乱和空白,疯狂的捶打着眼前撕破假象的人。 可笑,假的就是假的。 他利用张小鱼的消息把她哄骗了回来。 酒意上涌,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不想再骗她了,不屑地笑了笑。 “张星月,你还要疯多久? “张小鱼不在了!他死了!” “我们找不到他,是因为他尸骨无存。” 是呀,张小鱼早已经不在了。 张小鱼死了。 张小鱼为她死的。 江南念像是从从噩梦中突然惊醒。 她面色苍白,大口喘息着,汗水浸透了她的脊背,右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物,心口处也隐隐作痛。 推开想要抱她的张祈山,尖叫道。 “你也是骗人的。” “张祈山,你也骗我。” “我要去找小鱼…” 张祈山一把抱住尖叫不休的女子往楼上房间而去。 忠心的副官跟在身后,守在门口听着女子凄厉的哭闹声。 终于鼓起勇气,“佛爷,放过大小姐吧。她很苦,不要这么对待她…” 还待要劝,屋内张祈山压抑声之后吐了一个字眼。 “滚。” 碎碎念:小月亮还在玩呢! 第208章 困兽之斗 “佛爷,小鱼呢?” “小鱼做任务去了。” “为什么叫我佛爷?” “因为小鱼叫你佛爷呀!” “……”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张祈山。” “张祈山,小鱼呢?” “我会帮你找…” “你快点让小鱼回来吧…” “…嗯!” 他把她哄骗了回来。 她日日天真赤诚般拉着他询问张小鱼的下落。 别的人都不在她眼里。 他并不烦她。 他只是嫉妒。 嫉妒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官。 一个随时可以被人代替的副官。 一个被她时时记在心里的张小鱼。 小鱼…小鱼…永远是张小鱼! 荡着秋千她会甜甜的喊,“小鱼,推我一把。” 玩水的时候,她会娇娇的喊,“小鱼,你看水里有小鱼游过来了。” 吃糕点的时候,她会软软的说,“小鱼,这是你最喜欢的哎。” 睡觉的时候,她会迷迷糊糊的嘟噜着。 “小鱼,哄哄小月亮吧…” 她的世界里,好像除了小鱼,别的人都进不去。 落在张祈山耳畔女子的声音怯怯的软软的,和从前的江南念半分都不像。 一拉一扯之间,她整个人便被狠狠的揽着腰肢,按在了床上。 “张星月。” 宽大的身形覆了上来,投下晦暗的影子来,“给我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女子睁着微红的眼眸,“我只要一个张小鱼,可以吗?” “…” “你想要我陪你睡觉吗?” “我听话,你把小鱼还给我好不好?” 腰间一松,衣带被他扯开,薄薄的衣裙褪去,似花树被春风拂落在湖面,如白玉般的身体像是将要盛开的花巍巍颤颤。 张祈山视线一沉。 他现在,只想让她这朵花为自己盛开。 他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在她面前更不是。 他们可以哄骗她,为什么他不可以。 他也等了她很久很久,忍了太久了。 十年之前,她说走就走。 十年之后,她是为他的副官回来的。 不是因为他! 这把名为嫉妒的大火似要燃烧了他所有神智。 张祈山面上笑意略淡了一些,眼神一下子沉了。 他脸上的笑是慢慢的消失的 ,那张脸递近,他身上有清淡的烟草味,带着恶意对她道。 “张星月,张小鱼他算个什么东西!” “值得你拿自己来交换他?” “他配么?” “他不配!” 他们心心念念捧在手掌心上的女子。 他一个无名小卒就轻而易举住进了她的心里。 “他值得你这般作贱自己,作贱我们?” 女子捂住衣服往床下跑,却被张祈山一把拉住。 “我不要你…走开…” “小鱼…小鱼…救救我…” 明明人就在他怀里,还喊着小鱼救命。 真可笑啊!真可悲啊! 江南念朝着空气抓去的那只手也被人拉了回去。 她似一只濒临死亡的天鹅折断了翅膀俯倒在水面上哀哀欲绝。 小月亮没有等来她的小鱼。 月亮再一次在燃烧殆尽的爱意之后消亡。 “在我的床上叫着别的男人名字…” 身下的女子依旧在奋力的挣扎,抗拒他的亲近。 “张星月…你很好…” “不要你…小鱼…” 张小鱼,我恨你! 张小鱼,我不要你了。 此时外边一阵冷风席卷入房内。 窗帘被高高地卷起再重重地打下。 一阵细微地哭泣与男人的喘息声也伴随而来。 走廊上冷飕飕的,小副官木着眼睛敲了一会儿,结果愣是没人来开门。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犹如鬼魅横行。 “佛爷…你哄哄她吧…不要强迫大小姐…” “佛爷…佛爷…张星月…”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女子那种歇斯底里的尖叫让屋外的副官心如刀绞束手无策。 终于,咚咚咚的连续敲门声和女子的哀哀切切让张祈山起了身开了门。 衣衫不整没有成事的张祈山仿佛是嘲笑自己,溢出一声嗤笑,眼底薄凉变得更盛。 “副官,仅此一次!” “进去,哄哄她。” 他便如他的意离开,外出处理事务了。 趴在浓绿色床惟间的女子本如霜如玉的脸更加苍白可怜,半阖着眸子,视线低垂。 “张星月,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江南念没有理睬他,她盯着角落里落入蜘蛛网里的蚊虫目不转睛。 这些时日小副官早已习惯照顾她,对于她的淡漠也习以为常。 他面上也不曾流露半点失落,伸手熟稔地为她更衣打理头发。 “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 不是说喜欢她,爱她吗? 为什么不来,她还怎么玩下去呢? 江南念那清冷玩味的目光让他心脏犹如被人狠狠地玩弄狠抓。 他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抿唇轻轻道:“佛爷,不让。” “我要出府!” “佛爷不会同意的。” 自从回来之后,他便拒绝了所有人上门探视她。 “你也想要我吗?” 像是有什么鲠在咽喉里,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江南念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底似有暗潮汹涌,泛起泠泠幽光。 “你喜欢我,可是你更忠于你的佛爷。” “离我远一点!” “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你们。” 江南念声音压抑,激动的情绪之下,连眼眶也不知什么时候泛红了。 有些清醒过来的女子却没再看他一眼,冷冷道。 “滚开。” 他没有拦她,只是蹲下身,为她穿起了绣花鞋。 而他这时,又能为她做了些什么呢? “我不拦你,你去找他们吧。” “你想回来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佛爷这边,我来说。” “你以为我会感谢你么,副官。” 闻此小副官此时却蓦地睁大那双墨黑色的眼睛。 “张星月,你好了?” “我有说过我不好吗?” 是你们一直认为我不好而已! “一群自以为是的狗东西!” “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她掩着唇痴痴笑着,病态般的笑意带着阴森森的嗜血感。 只是前几日那清澈见底的眼神此时却有玩味轻佻恶意。 如今哪怕是他跪在她面前为她鞠躬卑膝,她的心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你在怪我吗?”他问。 听到这话,江南念忍不住耻笑他。 “怪你什么?” “怪你为虎作伥!” 看到他的神色一点一点紧绷,女子浑然不在意,继续用言语狠狠扎透他的心。 “下次我和你最亲爱敬爱的佛爷欢好之时,我一定提前让你在床前伺候着。” “到时候让你亲眼看个够!” “如果,我心情好的话。也是不介意让你喝口汤得!” “张星月,别说了!” 副官忽然打断她,站起身来,眼见着就要将她困在床惟间。 江南念却不躲避,见他靠近,抬手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 “你喜欢我又怎样?” “你最敬重的佛爷把我压在身下肆意欺辱的时候。” “你还不是只能无能为力的敲敲门,磨磨唧唧喊俩声好安抚自己的内心。” “如果真爱我,为什么不直接拿着枪了结了他?” 字字句句诛心,利如刀割,痛得他心口鲜血横流。 副官丝毫不在乎面颊的疼痛,他握住她的肩膀,迫切想要向她证明自己的心意。 “张星月,你为什么要因为张小鱼迁怒于我?” “他是副官,所以你不承认我也副官?” “张小鱼对你好!难道我对你的好就是假得?” “我也陪了你这么久,你心里何曾有我一丁点的位置。” “明明我没有伤害过你,你为什么每次都欺负我?” “迁怒你怎么了?” “欺负你怎么了?” “我让你喜欢我了吗?” “我让你陪伴我了吗?” “不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吗?” 你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自以为是。 个个都在说喜欢我,爱我。 权衡利弊之下,我才是最先被抛弃的那个。 都是假的,我再也不信你们了。 分明挨打的是副官,她的眼眶却在微微泛红,若不说出这些狠心的话。 她怎么能压下自己满腔如山洪般即将倾泻的汹涌情绪。 凭什么,要她一人痛苦着。 “张副官,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 江南念垂下眼眸,索性连一眼都不看他,声音依然冷漠。 她更像是仿佛受到某种事物的牵引,亦或者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 他沉默的走至阳台,抬袖抹了把眼角。 张星月,我只是想要你的一点点在意罢了。 外头安静得很,风中已经没了之前的声音,外头却是下起了小雨。 此时此刻,女子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月色之中。 夜风吹散了女子身上残留的失望,她站在屋檐之上,垂眸望向寂静的夜空。 所以她越是痛苦,就越是喜欢折磨别人。 下一个,能为她隐忍压抑,承担一切痛苦的男人。 会是谁呢? 碎碎念:哎呀妈呀! 果然,我很擅长下刀子… 反正都是张副官,一样一样的! 第209章 姐姐的小橘子,来吗?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坐在屋檐上发呆了许久,裙摆随着微风细雨飘摇,像是朵盛开到极致的花。 虽知她不会受伤,但二月红还是伸开双臂,做出一副要接她入怀的架势。 “月,我给你备了些同心斋的糕点,要不要下来尝尝?” “好啊!” 她轻飘飘的落下,轻飘飘的回答。 紧接着她把男子按倒在茶室的小榻之上。 “不是说吃点心么?”二月红温声的扶着她的腰,含笑的眼眸婉转动人。 “红官,比起吃点心,我更想吃你哦…” 她说着,柔软的手便挑开衣襟滑进他的衣物里。 “别闹。” “良辰美景俏郎君,何必浪费时间呢!” 二月红刚想拉开她的手,江南念的却已经夹住了他的腰身,嫣红的唇贴了上来,在他耳畔嗫嚅道。 “红官,难道不想要我吗?” “不想的话,我想齐恒…” “不要去找别人,夫人。”他忍不住拉她入怀。 她眯着那双微上挑的眼眸,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层妖冶。 她温热的吻落在他的脸侧,沿着他的唇线,用吻描摹他的唇形,发出细碎暧昧的低吟。 “红官不喜欢我么?” “不喜欢我的身体么?” “不喜欢鱼水之欢么?” “还是说红官…不行了?”” “夫人……别说了。” “行不行,夫人试一试便知。” 二月红气息渐沉,抬身吻住她的唇,将余下的声音吞咽在这个轻浅的吻中。 光是听她说这些话,他便觉得身下发涨,欲望汹涌如潮。 所有规矩礼仪廉耻,在遇到她之后便再也束缚不了他半分。 “红官喜不喜欢我?”她又问了一遍。 二月红缓缓抬眸看向她,本该清明如水的眼眸却夹杂着幽幽的欲火,晦暗幽深,出口的声音也是低沉暗哑。 “我的好夫人,你分明知道的。” “但,我就是喜欢听红官亲口告诉我。”她笑意盈盈逗弄着他。 “红官当然喜欢夫人!” 他修长的手指伸入裙下,裙摆被撩至小腿,指腹按压在白皙柔软的肌肤上。 “嗯……我也喜欢红官呀…” 喜欢,可以喜欢很多人。 上方的女子望着虚空轻应,散乱的墨发垂在晕着薄红的脸颊,与莹白如瓷的肌肤纠缠在一起,纤细的睫羽轻颤。 屋外来得很急推开门的陈皮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没了动作。 师傅怀里趴着一个女子,娇娇气气的喊着红官。 那分明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香肩微露,灯下的美人儿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徐徐望了过来。 “姐姐…” 她坐在二月红腰间,那衣服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正在进行着欲说还休的风流韵事,从他的方向侧看那修长匀称的腿就更显眼了。 她妖媚地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嘴里还念着:“啊!是姐姐的小橘子呀!” 江南念浑不在意的轻笑,似绝世妖姬勾魂摄魄。 女子戏谑地瞥他一眼,“来吗?姐姐的小橘子!” 陈皮没有回答,他的脸色比天边的雨云更为阴沉。 十年不见,她怎么了? 江南念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阵紧箍的力道牢牢锁住了她的腰。 她被这阵力道往下一带,整个身子被困在二月红怀里,低眸时他给她整理着衣裙。 “滚出去!” “小橘子,要留下吗?” 她就是要和所有人唱反调。 她就是要让他们都不开心! 女子含笑的眼瞳映出另一双冰冷的眼,他试图在淡漠轻慢的神色里寻找出任何一丝别的痕迹。 可他什么都找不到。 找不到任何江南念爱过他的痕迹。 她只是在玩而已! 玩弄所有人的身心。 她不在意他们。 也不在意她自己。 陈皮没有如他的意出去,反而顺手关上门。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等着他的拂袖而去。 江南念轻慢又漫不经心的问他, “还做吗?红官!” 她可真是个大好人。 她把举动权可是交给他了呢! 等着他发怒着骂着她不知廉耻。 等着他把她扫地出门,再也不见。 可他没有。 他紧箍江南念的手腕,将她困在身下,不管不顾吻了上去。 此时好似天光乍破,雷声大作,瞬间撼天动地。 “夫人,我不会放手的。” 就算如此淫乱不堪,他也要走下去。 梨园出身的他,什么乱嘈嘈的有违人伦的世面没有见过。 远的不说,李家那孩子不就是叔嫂相奸生下的么。 他的神色讳莫如深,眉头微微蹙着,有些难以掩藏这分痛楚。 怀里的女子止不住的笑,“你的好徒弟还在看着呢?” “要看就让他看,夫人。” 他启唇喃喃,声音像是在发抖,不知道是说与这屋子里的谁听,“他不想出去,你又想要玩,那就随你玩,这样可好?” “好呀!” 怎么会不好呢! 逼疯你们才好呢! “哎呀,你喊我夫人。那陈皮岂不是要喊我师娘呀?” 柔软的吻落在他的侧脸,二月红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有些无奈的叹息。 他冷冷瞥那还站在门口的孽徒一眼,警告道。 “陈皮,喊人。” “……” 俩人轻佻的对话似天边一道道惊雷落下,瞬间唤回了陈皮的思绪。 陈皮嘴动了动,没有出声。 面对十年未见的女子。 他再难说出什么伤人的言语。 反正无论她说得多难听,师父都不会生气。 无论她怎么伤害他,师父都只会默默忍受。 他也是,他选择了留下来。 他是姐姐的小橘子,永远都不会责怪她什么。 “…师娘!” “真无趣,不玩了。” 一旦如她意了,她又觉得索然无味。 江南念说着,就想起身离开。 二月红自然是不依的,把他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就想走。 怎么可能呢,他脸都不要了。 她怎么能如此狠心就离开。 “红官不让我走,那就开始吧!” 你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她呀,一直都被困在无间地狱里沉沦。 她嘲弄地看着二月红,此举谈不上是因为对他有什么爱意。 她呀,只不过是想彻底毁掉他们,撕下他们君子如兰的假面…… 谁让他们都想要留下她呢! 她要他们和她一样,肆无忌惮,做一个枉顾人伦不守规矩的疯子。 她既早已罪不可恕。 也不介意将爱着她的他们,一道拉进这地狱里头。 激烈地快意令江南念承受不住,想要躲开些,肩膀却被二月红扣住。 被抓回来的瞬间,细密灼热的吻也落在她面上。 二月红自是怒不可遏,用了极大的力道将她摁在身下。 却又矛盾地,控制着力道不至于让她感到疼痛。 “夫人,夫人,可怜可怜我…” “夫人,不要走。” 哄着她抱着,用爱意困着她锁着她,不让她离开。 女子如着露的花瓣微微颤抖,如花树在混乱的雨声风声雷声人声里静默寂寞地盛放。 在二月红身下。 在陈皮面前不管不顾的肆意盛放着。 “红官…红官…” 瞬间的潮令江南念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湿润朦胧的春雨淅淅沥沥下着,将所有尖锐的情绪温润在里头。 陈皮,他要气疯了。 她口中喊着的那个男人,是他的师傅。 她不在意师父,不在意他。 她不管不顾的玩着,当着他的面嬉笑着。 她对于情事的熟稔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玩弄男人的手段轻佻又熟练,仿佛早已这样做过无数次。 令人不难以想象这些年,她经历过什么才能造就她这般抛弃一切道德秩序。 光是这样想一想就令他盛怒难当。 他离开的时候,她甚至还笑着挽留他。 “小橘子,要来吗?” “夫人,我带你去盥洗。” 姐姐,你到底这般为何? 你疯了吗? 难道你要回来逼疯我们? 他袖下血水混在雨水中落地时渗开成淡绯的血花,看着便让人觉得疼得钻心。 碎碎念:到底没安排双飞! 问就是要脸要脸哈! 投票:要不要和解九来点小暧昧??? 还有小副官? 第210章 姐姐,我好恨你! 陈皮这些年的势力在逐渐增加。 他时常不在长沙,到处寻找有关江南念的消息。 听说她出现了,他想去问问师父。 她那般贪图师父的美色,她肯定会回去找师父的。 他赶紧打理了一下自己,想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 路上,陈皮甚至产生了一种很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着姐姐看到她,会不会很开心。 会不会似从前那般温柔的笑着,喊着小橘子。 幻想在他走进红府前,一切都是美好的。 他突然的出现,并没有打断师父和她这场可笑又离谱的鱼水之欢。 他想质问江南念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为什么要抛弃他一走就是十年。 为什么要他亲眼看着她和师父的亲密接触。 以前陈皮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够小的,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她啊。 她总是出现在街头巷尾。 她总是跟着那些讨人厌的家伙到处折腾。 她离开之后,他找不到她。 后来他才觉得,原来华夏这么大。 大到无论他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一个这样他爱过的人了。 当时他就那般木头一样站着,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纠结又迫切地期望。 期望这个还在和师父打情骂俏浑不在意的女子。 能转头看一眼他那张满是不耐与漠然失望的脸。 期望她能快点认清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毫不掩饰的敷衍。 可期望总是落空,直到他们结束鱼水之欢的前一刻。 陈皮还依旧在等那迟迟等不到的,属于他的时机。 姐姐太偏心了。 张星月,她没有心。 张星月,她是故意的。 所以,当他前脚淋着雨回到盘口的住处之时。 许久以后女子出现了。 她用一种他看不懂的表情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 陈皮冷着脸问出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过冰冷。 见女子看着他不说话,陈皮又勉强扯了扯唇角。 “张星月,你想要让我喊你师娘? 还是姐姐还是什么劳么子张夫人齐夫人?” 他拉扯着她的手,没有发觉自己在流泪。 江南念还在坐在他身边,语气平静无波,“我也不知为何跟着来了!” 她永远是这样不肯垂怜他。 她的冷漠不在意,衬托他像个哭闹不休想要求一颗糖吃得孩子。 她永远要他走在最无望的那条路上。 其实,她也不知。 她刚经历完一场情事。 可她的心还是空的。 那个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年,在雨中孤独的淋着雨。 他的手指在流血,滴下来溅到水面开出一朵朵残忍的花。 她在他身侧一直跟着。 只要她想,所有人都看不见她。 看着他的泪落下,她的心好似无声的拉扯了一下。 她不懂,她就莫名其妙跟着来了。 看着他坐在黑暗里抱着他的腿发呆。 她只是安静坐在他身边的陪着他。 他的房间里有许多许多的酒,未开封的酒瓶。 好似曾经什么也没有的少年那般倔强的红着眼睛质问她的时候。 她不知不觉笑了下。 她只是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肩膀,脸上是泪还是雨水她不知道,什么也听不见了。 “小橘子,对不起。” 我不用你说对不起,你爱我就好。 “姐姐,只是太难受了。” 姐姐,你为何难受? “姐姐,没有想过要伤害小橘子。” 我知道,姐姐。 “姐姐,只是找不到那尾小鱼了。” 姐姐,小鱼是谁? “姐姐,很坏很坏…” 不,姐姐不坏。 “姐姐,辜负了很多人很多人的真心。 姐姐,收下我的心吧。 “可能,姐姐的报应来了。” 不要怕,我陪你。 “小橘子,不要喜欢姐姐了。” 不要,我永远都喜欢姐姐。 “小橘子,忘记姐姐吧。” 姐姐,闭嘴,不要说了! 当她把手指放在他的眼睛上方的时候。 他终于懂了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又想消除他的记忆,关于她的记忆。 他似一匹凶狠的野狼狠狠地拉开她的手指。 第一次那般疯狂的吼她推开她,又紧紧抱住她。 “凭什么,你说走就走?” “凭什么,你想要消除就消除我的记忆?” “张星月,我恨死你了!” “我的记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代替我做决定?” “张星月,我恨死你这个坏女人了!” “你凭什么拿走我的心,又不要我了?” 陈皮这一刻又哭又急的抱紧了她。 他好怕她又要他忘记她。 他口是心非的喊着,恨着她。 可手臂抱着她分明那般紧紧不放。 她的耳畔全是陈皮的质问声,连一丝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江南念昏昏沉沉地想着听着,她轻轻说着。 “恨我吧,讨厌我吧。” “因为姐姐真的很讨厌,很可恨。” “如果小橘子能好受一点,那就恨吧。” 可是她忘了,陈皮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 他恨她不要他! 他又爱她舍不得欺负她。 陈皮脸色难看的要命,眼眶都被她这些冷血的话激得赤红。 他只是想要姐姐的一个拥抱,一声温柔的小橘子。 他就原谅她了! 可姐姐为什么就是不爱他? 陈皮惶惑又暴怒地想。 她明明和自己牵过那么多次手,接过那么多次吻。 除了最后一步,他们分明那般亲密无间。 她怎么能这么快就决定不要他了? 十年之前,她不要他。 十年之后,她依然不要他。 就算她回来了,第一选择人永远都不是他。 她甚至什么都没问,什么都还不知道。 “姐姐,你真的爱过我吗?” 他用力掐着她的腰,嗓音嘶哑到难听的地步,哽咽着质问。 他的脸埋在江南念颈窝里,滚烫的眼泪仿佛要浸透她的身体。 陈皮咬牙恨声道。 “凭什么你说忘记就忘记?” “你以为你是谁?” “我爱你,张星月,爱了这么久!” “找了你那么久!” “处心积虑,提心吊胆,到头来沦落到只是一个蠢货的下场!” “你为什么都不懂我的心意?” “凭什么?他们可以喊你夫人?” “你凭什么这么轻易地说不要我?” “你给我把这些话都收回去!” “全部收回去,永远都不准再说这句话!” 他用那只流血的手掌捂住她的嘴,不想再听到那些狠心的话。 扎他心窝子的刀子,他不要。 眼前的女子流着泪望着他,又是在可怜他是吗? 江南念没有说什么, 她其实想告诉陈皮,她的十年也很累。 她忘记了他们。 小鱼不见了,她的时间变得漫长而麻木。 为了不让自己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与寂静中疯掉。 她想要找到小鱼,问一问他。 是不是她真的太坏了,所以他厌烦他了。 江南念每隔一段时间就开始许愿。 向她从前不相信的漫天神佛许愿。 神啊,佛啊。 能不能把小鱼还给我。 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罪孽深重,没法实现且太过无聊。 她又开始忘记所有人了! 他看见江南念仓皇地别开视线,像在找什么东西,又好像只是不知道该干什么的茫然无措。 最后她拿过他给她擦泪的手帕,轻轻给他擦拭血水。 她低着头,垂着眼眸,缓慢的包扎着。 “小橘子,不要伤害自己。” “姐姐,没有不要你。” 我只是忘记你了,对不起。 好似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陈皮竭力忍着那股突如其来涌上的难过。 控制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再对她心慈手软。 不要再为她掉下一滴眼泪。 张星月,我对你爱恨交织。 那我们就一起疯掉好了! 这一刻爱意和恨意还有一些欲望占据了他的脑海身体。 强烈的压抑感甚至令他眼角泛红,目光暗沉。 甚至还有几分隐秘不能言说的,与理性全然相反的暴虐渴望。 想要,看到姐姐在他身下失魂落魄,因他娇喘哭泣的模样。 他明白,姐姐已和当年不同。 她太容易放下了,旁人的情爱不过是她心血来潮时玩弄之物。 这世间,除了她自身。 没有事物什么于她而言是重要的。 他明了这点,但终究不忍对江南念动怒,放缓了音色。 “姐姐,我想要你可以吗?” 女子惘然地抬眼,好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姐姐,是你把我逼疯的。” “所以,我要你全部接收我的身心!” 他当着她的面脱下湿答答的衣物,又撕下她的衣裙。 抱着她回了曾经他们耳鬓厮磨的床惟间。 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他亲手布置的房间。 不可一世的陈四爷,低声下气的带着他淘弄的物件去齐恒的香堂。 一件件请求他查看,后来听说是给她布置。 齐恒只是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任他时不时送物件过来把看。 他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如同他的心意。 可陈皮把人紧紧圈在怀里,怎么都不肯放,明明怕她的拒绝手都在发抖,却还要硬撑着亲她吻她。 他的泪落在她茫然的面上,好烫好烫。 她冰冷的手指轻轻擦拭着他的泪水。 冰凉的唇落在他的眼眸上,含住了他的唇。 似献祭一般献上自己仅有的一切。 “小橘子,你想要,就拿去。” 姐姐,也不懂爱。 你们要的爱,我不懂。 我不是亡魂,我找不到小鱼。 我也不是生魂,我回不去身体。 陈皮捧着她的脸,与她额头抵额头,一边闭眼亲吻她,一边流泪轻声道。 “姐姐,你爱一爱我。” “姐姐,你可怜他们,也可怜可怜我。” “姐姐,第一次见面我就好喜欢好喜欢你。” 她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被折腾得快要重新断气了。 翻来覆去的任陈皮折腾,他的体力可真好呀! 两个人心知肚明这场突如其来的性事的目的。 一个下决心让所有人一起发疯。 一个拼了命挽留,随她一起发疯。 爱如烈火,恨如寒冰。 爱不是恨,张星月,但我偏偏对你又爱又恨。 碎碎念:妈德!我自己刀自己… 呜呜呜呜呜…一边写一边哭… 第211章 玉面解郎 事后,江南念听见他压在枕间失态的呜咽。 听到他哽咽地说,“姐姐你答应了他们,也要答应我。” 她茫然的眼神望过去,陈皮只当她不同意。 江南念询问的话语都被他的唇又堵了回去。 他一直吻她,逼着她和他舌吻。 陈皮挑选了房间里未开封的酒,以口渡她。 一口接一口,想着一定要把她灌醉好答应他的要求。 几瓶酒下去,她已经神智不太清明。 之后,她稀里糊涂被他换了衣服披了盖头又拜了几拜。 被他抱回了房间接着点红烛喝交杯酒洞房! 神智不太清明的女子,总觉得自己被这小疯狗骗了。 可她神魂不稳,三魂六魄不全。 很多东西,她没有想明白看清楚。 淫糜过后的味道笼罩在空气里。 床上躺着的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江南念身上一片狼藉,全是暧昧的红痕。 不难看出他恐怕真的憋了整整十年。 这要是身体,估计绝对吃不消。 正常人,吃了又吃。 还是俩位,不停留的无缝衔接。 至于陈皮在床上那些不要脸的话,吻着她斜着眼眸戾气十足地喊她师娘。 诸如什么“师父不在,徒儿自愿侍奉师娘。” 什么“好师娘,疼疼小橘子吧。” 什么混账话,“徒儿觊觎师娘许久了,存货都给师娘!” 她都没脸听了,可他就是不放过她。 又被他压着哄着亲了又亲,不要脸的话说了一箩筐又一箩筐。 陈皮好似永远都不餍足一样, 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清洗床单的人要是看到这上面的痕迹会怎么想了。 毕竟,陈皮一直单身。 这里除了陈皮,谁也看不见她。 只怕,她们会认为陈皮自己玩自己,可未免也太变态了些。 等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艰难地拿起床边的睡裙裹上,下床往下走。 但刚出门拿供奉过来的食物陈皮,显然误会了她的举动。 “姐姐,你要去哪里?” 攥住她的手腕,用了好大的力气,大概是怕了江南念再次把他甩开。 此时江南念连较劲的兴趣都没了,头也没回地说。 “我要沐浴更衣。” 她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被陈皮抱着去后来重新让人装修的浴室冲洗。 他要帮忙,她也没有拒绝。 随他清洗,套上干净的衣裙。 他抱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气势汹汹地道。 “姐姐现在也是陈夫人了,你不准不要我了。” “……” 看她不言语,陈皮又凶狠狠的吓唬她。 “再跑,腿给你打折。” “关起来,时时跟着我。” 她无话可说,都想套住她。 可她难道一直就这么当一个魂魄? “我饿了!” 很敷衍的理由,但现在江南念已经懒得花时间去想借口了。 陈皮见她答非所问眼眶立马就红了,表情也有些紧绷。 但她也不想去哄人了,她好累好累。 陈皮挑选的那些,都是曾经她爱吃的食物。 他一边喂着她吃东西,一边自己叨叨着。 “姐姐,有几家老板不在了。因战乱去世了,这些你先尝尝可还是以前的味道?” “姐姐,我很想很想你。” “姐姐,我去找你的路上,好像突然忘记了你。” “姐姐,我知道是你搞的鬼。” 陈皮又吻她耳侧,含糊不清地说:“姐姐,你是我的夫人了。” “夫人…”有些羞涩的喊着她,试探的命令她。 “你能喊我夫君吗?” 话音里却是藏不住的宠溺。 她心里暗骂,喊你妈的夫君! 二月红齐恒都不敢这么说。 陈皮你的狗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你怎么不上天呢! 气氛到了这种时候,江南念觉得有些话不必多说。 所以,她就一直冷着脸不言语。 陈皮一直慢慢挑选着食物喂她,她慢慢摇头。 “不吃了。” 陈皮又垂眸小心留意她的神色,低声问:“要出去走走吗?我陪着你!” 得到答案,她拒绝了他的拥抱。 慢慢随着他往街上走去。 走到前不久前还和小鱼走过的街道。 她突然好似又忘记了许多。 她只记得小鱼了。 她挣脱他的手掌。 一直跑一直跑。 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陌生的人群,从她的魂魄里穿行过去。 她一直找着,喊着。 小鱼,小鱼,小鱼… 是这个世界抛弃了她。 还是她抛弃了整个世界不得而知。 直到她被人温柔的抱住,哄着她。 “张星月……” 她搂住他脖颈,埋在他颈窝喘息。 “小鱼…好疼…小月亮好疼…” “小鱼…你为什么不要小月亮…” 她醉眼朦胧的抓着眼前男子的衣襟,哀哀的问。 “小月亮好疼…” “小月亮…不疼了…我在!” 此前,许久没有见过女子的男子。 坐在楼上望着街道沉默地抽烟。 他想要见到的女子混乱的跑进他的眼里,心里。 她的哭喊无人在意。 他的心在隐隐作痛。 他不顾伙计异样的眼光,下楼带回了她。 牵着她回楼的男子温情的问着她。 “小月亮,要随我回家吗?回我们的家!” 女子望向他,眼眸潋滟,似初晴后湖面荡漾的碧波。 “你会凶小月亮吗?” “不会。” “那你会灌我酒吗?” “不会。” “那你会逼我脱衣服陪你睡觉吗?” “……” 他已经想骂人了。 这段时间,她到底又遭遇了什么? 他们怎么能这样子对待她呢? 趁她不甚清明,这般作贱于她。 他叹息的轻轻摇头,俯下身抚摸着她的发丝 “不会,我不会强迫小月亮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小月亮永远值得最好的一切!” “真的吗?你是谁?” “我是解九,你可以似从前那般喊我解郎。” 解九,这一刻还是听从了内心的声音。 世间的一切规则秩序她都可以不放在眼中。 她想要什么就理所当然可以得到。 他们一样都是属于她的。 是她想用就用,想丢就丢的。 他们是她张星月的所有物。 女子的几缕墨发黏在他脸颊,眼神幽暗,已不复往日清明。 解九含着欲说还休的目光注视怀里的女子。 似要看清楚她此刻的心里眼中,究竟有没有倒映出他的模样。 “那你要说话算数!” “好,解郎永远不会欺骗小月亮。” 大手拉小手,孩子气般的好似要应下一辈子的承诺。 解九,玉面解郎,你也沦陷了吗? 有点失望了呢,怎么办呢? 解九怀里无辜天真的女子不自觉又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于是,就这样陈皮又短暂的失去了他的夫人。 玉面解郎带回了他的小月亮。 他把她安放在雕栏玉砌的解府。 她喜欢呆的茶室。 她喜欢晃荡的秋千。 她喜欢的一切。 这些,解府都有。 解九还是真心的,带着一点恳切期盼的。 希望她可以如从前那般信任他。 碎碎念:有小可爱想要解九的戏份,安排! 当然,目前我只准备暧昧关系。 毕竟,咱香香的花儿爷还是要出场的。 所以,不适合有一腿子。 就当圆了解九的梦吧… 第212章 我害怕 雷声大作的夜晚,她害怕的蹲在人工湖里的小舟上不愿意上岸。 他好脾气的打着伞进去陪着她。 眼前懵懂的女子钻到他怀里,瑟瑟发抖。 她不停的哭,不停的喊着小鱼。 “小月亮,你可以告诉我为何要一直找小鱼吗?” “我总忘记小鱼,只有小鱼一直跟着我。” 女子的唇色有些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看上去平白多了几分病态阴郁。 “我忘记自己是谁,只有小鱼记得我是小月亮。” “好黑好黑,一直下雨打雷。” “我好怕,小鱼总会找到我。” 解九沉默了一会,没听懂她什么意思。 “小鱼,不见了,没有人记得小月亮了。” “所以,你想找到小鱼,因为只有他是你的同伴对吗?” “解郎,你能帮我找小鱼吗?” “我害怕,小鱼找不到小月亮会不会也很害怕?” “小鱼会不会一直在别的地方找小月亮?” “好,我帮小月亮找小鱼。” 他抱着她看了一会。 听她又不自觉开始细数小月亮和小鱼那十年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他们没有参与的十年。 属于小鱼和小月亮的十年。 躲在漏雨的小舟上哄佳人的结果就是解九生病了。 他发烧了,他的耳边一直有人的哭泣声。 张小鱼离开江南念以后,她经常睡不安稳,总是会反复做着许多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总有许多许多不认识的人在喊她。 醒来时觉得着了火似的热,腰间搭着一条胳膊。 她听到身后杂乱的呼吸,是解九半夜抱着她回了房间。 她哭得泣不成声,簌簌地与他说了很久很久和小鱼的过往。 他没有丝毫不耐烦,始终垂着眼眸仔细听着。 又时不时问上几句。 她躲在他怀里,像一朵刚开的小花在寒风的枝头战战兢兢的发抖着。 他轻轻哄着她,安抚着她。 大概女子是梦到什么不太高兴的事,她眉心微微皱着。 “小鱼…真好…” 理智上解九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可大概是这让人麻痹大意的氛围和突然席卷而来的困意。 让解九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去辨别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最后也只是像梦中期盼过那般抱着她闭眼了。 一条胳膊在被窝里紧紧环着她的腰,搂着她。 此时,他睡得很熟,闭着眼毫无防备又全然信任的样子。 “解郎。”她迷迷糊糊的喊他。 他困倦地睁开眼睛,轻轻一笑。 “小月亮,好乖。” 女子垂眼看了会儿他,推了又推他,始终不见他清醒。 穿墙而过,府里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呼喊声。 她烦躁茫然的啃着自己的指甲,望了望还在下雨的天。 提着裙子跑过了一个又一个院落长廊。 急匆匆跑到齐恒始终给她留了一盏灯笼的香堂。 期期艾艾的喊着齐恒齐恒,没怎么睡好的齐恒一下子就惊醒了。 他的月月儿回来了,赶紧起身拉开了电灯。 等不及披衣服,他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子着急又害怕的站在灯笼下被风吹雨淋。 “月月儿,你怎么了?” 齐恒心慌的汲着鞋子拿过靠墙的雨伞冲进雨里打开挡在她的头顶。 又用衣袖擦了擦她脸上的雨水。 女子着急得拉着他的衣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呜呜呜……解郎好烫好烫…” 齐恒忍俊不禁,笑着叹了一口气。 “月月儿,别怕,我带你回屋换衣服。” “齐恒,不换衣服。” “解郎他不醒来,他是不是要不见了?” “我一直喊,他不动。” 颠来倒去的几句话,齐恒搂着哄着她回了房。 再给她换了衣服,又套好了外套鞋子。 齐恒才带着她去解府。 过去的时候,天才微亮。 后门已经有倒夜香和采购的下人活动了,倒也不用他翻墙过去。 他又要打着伞,又要哄着怀里的女子乖一点慢慢走过去。 等见到了解九,才发现他发烧了。 带着药箱过来的家庭医生直接给解九挂了水,还开了一些汤药。 此时,女子才安静了下来。 齐恒要了热水,慢慢给她擦洗。 见到她满身的痕迹,他的手顿了顿。 齐恒的手贴着她肩头的肌肤滑了下来。 他侧眼看去,便瞧见她的身上都是红色的痕迹,还有咬痕,渗出隐隐的血丝…… 先是微微一僵,再压着脾气问她。 这是那个狗东西这么对待她,他从来都没有这般狠心咬她。 “月月儿,谁欺负你了?” 江南念看了一眼胳膊上的痕迹,想了想。 “小橘子,一直说我是坏女人。” “他说好狠我,他灌我酒。” “他哭了,又不让我走。” “他喊我夫人,要我喊他夫君。” “齐恒,小月亮真的很坏吗?” “小月亮不坏,小月亮最可爱了。” “齐恒最喜欢小月亮了。” 齐恒俯身将唇映在她的眉心,轻触片刻,浅尝辄止,轻轻道了一句。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给她重新换了熏笼烘烤好的衣裙。 “齐恒,衣服好香呀!” 浑然不知自己发生了何事的女子,闻着衣服上淡淡的香气。 扑到他怀里,埋在他怀里抬起亮晶晶的眼眸望着他。 “夫人,喜欢就好。” 齐恒没有再纠结别的,搂着她。 “齐恒,你真好,我喜欢你。” 她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便好似最近的烦恼都没有了。 “月月儿,不许说讨厌我了。我很喜欢我的月月儿…” 他的手抚过她的脸颊,将她散开的衣襟慢慢合拢。 解九昏沉间悠悠转醒,窗外阳光透过窗台落入纱幔间。 落入他不自觉展开的手心之上。 女子撑着下巴蹲坐在床沿可可爱爱的歪着小脑袋看着他。 见他睁开了眼她下意识低唤了一声。 “解郎,你醒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安抚着她。 “嗯,小月亮不怕。” “我好害怕你像小鱼一般不见了,真好。” “小月亮不要害怕,我还有很长时间可以陪伴你。” 他轻询道,大抵是因为日光映在他如玉的侧脸,总让人觉得他面色有几分苍白。 齐恒恰好端着煮好的汤药过来,小心地避开女子,放在远远的桌上。 “小九,你醒了就好。月月儿也可以放心了,她非要守着等你醒来。” 齐恒心里清楚解九的情谊,他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询问。 直到他们坐在外间的院落,看着女子在附近溜达。 他俩才交换了一下关于她的信息。 对于陈皮和张祈山欺负她,两人达成了一致。 至于二月红,等他什么时候发现再说。 毕竟,情敌能少一个是一个。 她只有一个,谁都想要。 “小九,你动了心对吗?” 齐恒望着不远处的女子,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是,”解九顿了下,“她这般独一无二,谁会不动心。” “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很难不被她吸引。” “别的我不多说,只是别因月月儿懵懂就欺负她。她总有清醒的一天,到时候闹得太难看了不好。” “好,我不会欺负她的。” 就让她依旧做那个没心没肺的张星月。 解九下意识地总想给她最好的。 他总想看张星月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总想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珍藏。 也许,现在,月亮也能入怀了。 她怎么能不信。 他口中对她的喜欢和爱,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 “有我们在,张星月一定会好好的。” 碎碎念:宝子们提了建议,我考虑了一下。 解九上桌也行吧! 好多细节需要慢慢写,小哥和张家人还要等。 第213章 狐狸和小兔子的开始? 解九想起她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哭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 他怎么舍得欺负她呢! 喜欢她怜惜她还来不及。 “她其实很好哄,不要欺骗她。”解九望着回过头的女子微微一笑。 “我知道,结阴亲我不是为了骗她。虽然也有想要名分的意思,可我更怕她没有归处。” 跑过来的女子,微微垂首看着他,目光宛如盛着一汪秋水。 她抿着唇,伸手往解九额上摸,摸了好几下也没试出有多烫。 “解郎,你现在还难受吗?” 解九仰起头,盯着她的眼睛说,含笑道。 “谢谢小月亮的关心,我已经退烧了。” 齐恒轻轻拉过她,抱在腿上牵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手好凉,我给你捂捂好不好?” 江南念任由他握着手,坐在他怀里晃着腿。 “月月儿,你想住在这里还是随我回家?” “齐恒,我想住在这里。” “好,月月儿住哪里都可以。” 齐恒没有想要强迫她的意思,通过上一次她突然消失的举动。 他自知,她是关不住的。 很多东西,是勉强不来的。 还不如,一切顺其自然。 齐恒虽然也想时时陪在她身边,可有时候香堂需要他出面的事情也不少。 他便叮嘱了又叮嘱解九照顾好她。 解九之后便很少去外头,以养病的借口陪在她身边探险。 他很有耐心,也很愿意陪着她玩。 她坐在池水旁,脱了绣鞋,玉白光润的足尖轻点水面。 他也不劝解,捧着香茗含笑望着她自得其乐。 只是会等她玩累了,自觉的拿着棉布给她擦拭穿上鞋袜。 晚间进房间之前,看着女子磨磨蹭蹭的走着。 她整个人背光站在房里,声音显得尤为脆弱柔和,声音模糊得几乎听不清。 好似连晚风都看出了她的犹豫迟疑,吹拂过来都变得格外缓慢一样。 “解郎,你一个人睡觉害怕吗?” 解九好笑的看着已经走了进去突然露出个小脑袋的女子眨着眼睛问。 这般可爱的姑娘,他又怎么忍心拂她的意。 他轻声应着,唇角立刻浮上一抹温柔的笑意。 “怕呀!那么请问小月亮要不要陪陪我?” “好呀好呀。”回身过来的女子,快速的提着裙子跑过来。 他就站在几步之外,安静无声地看着,一颗漫涨的心却在暗处爆裂得几乎要冲破他的胸口。 她终于奔向了他。 江南念面上带着笑容,朝解九跑了过去。 从前,她从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 她一下子扑到了解九怀里,像只小猫一样在他胸口蹭了蹭。 “我想睡了。” 江南念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就将脸埋在解九的怀里阖了眼。 “好困,昨日一直做梦…好多…好多人…”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在他怀中睡着了。 “睡吧,小月亮。” 一对不同颜色花样的枕头并排放在一起。 俩人似鸳鸯交颈相卧。 翌日,躺在摇椅上的解九因药性的作用微阖着眼。 “解郎,” 女子跳到他面前,好似要吓一吓他似的。 江南念的脸在他上方探了出来,启唇一笑。 她话音刚落,男子修长匀称的手递到她面前,江南念自也乐意伸手握住,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解九搂进怀里。 耳畔响起他的低笑声。 “小月亮,府里好玩吗?” “嗯嗯。” 无论听他的声音多少次,都听得让人浑身酥软。 “解郎,你的眼睛真好看。” “小月亮,喜欢吗?” 未戴眼镜的男子一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深情款款的含笑望着她。 “喜欢,解郎好看。” 江南念的声音娇娇软软,不甚清明,让人一听心就化了。 更何况她还用这样的声音唤他。 “能被小月亮喜欢,不甚荣幸。” 馥郁的情思似海潮般涌来,一瞬间嗅觉全然被占据,解九心神恍惚,身体也在这瞬间几乎不受他自己控制朝她靠近。 “小月亮…” “嗯。” 女子抬眸望向他,未等她做出反应,唇上印上一片柔软、温热,不属于她的温度。 解九清俊的面容就在她面前放大,温雅清俊的眉眼,如墨的眼眸,微抿的薄唇正贴在她的唇上。 他想要更多,仅仅一点点靠近是不够的。 “解郎,你为什么要亲小月亮?” 不解的女子娇憨的推开他,询问他。 解九没有思考太多,脱口而出。 “只因我情根深种,喜欢小月亮!” “小月亮喜欢我吗?会不会讨厌我的靠近?” “喜欢解郎,不讨厌。” “那小月亮再给我亲亲好不好?” 她迟疑片刻,有些不忍拒绝他,点点头。 解九不由得微微弯了弯唇角,再度对着怀里的女子吻了下去。 销魂蚀骨,色魂如受。 这一次,他问他自己。 不放手了吗? 是,有她便够了。 “小月亮…” 他伸出舌,慢慢撬开她的唇关,女子攥着他衣襟的手紧了些,却没有拒绝。 “解…郎…嗯…” 他尝到她的柔软,最后和她的舌头缠弄在一处,吮吸戏逐,却还是掩盖不了他在吻上的生涩。 这一吻犹如春水满柔和绵长,舌尖勾挑着她的舌,气息交融在一处。 “小月亮。”他温声唤她。 “嗯?”她嘤咛一声。 “我很喜欢小月亮。” 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却虚渺得像是从云端上传来的。 解九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和她说话。 她真的会觉得自己是被他全身心爱着的。 喜欢和爱不一样。 她早已就清楚不过。 可是,她拒绝不了这样的爱意。 她也不想拒绝。 欲望之主,想要更多更多虔诚的爱意。 她伸手环抱住了解九的腰。 许久以后,男子似笑非笑地又闷声笑着望着怀里的女子。 有种释然一切的解脱感,早已预料般口中喃喃。 “这下我也万劫不复了。” 和他们一样万劫不复,无视人伦禁忌,肆无忌惮地践踏这一切。 她可以和二月红这样做。 也可以和张祈山这样做。 是不是,代表他也可以。 “小月亮,我可以继续么?” 解九话音刚落,女子不解的视线就与他对上,脸颊上是轻微缥缈的淡红色,双眼雾蒙蒙的,睫羽微颤着,欲语还休。 似乎也不必问了,他又吻了下去。 “小月亮,不要害怕我。” 他知道她不信。 不信他是喜欢她的。 “嗯。” 女子声音在他的亲吻下又低了低,有些含糊不清。 她最见不得,这样的人,和她说这样的话。 解九的身体格外亢奋,血液奔涌,从头到脚都在叫嚣着进入她的身体,占有她,侵犯她,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可说出口的却是,再温柔不过的话语。 “解九喜欢小月亮。” 他有的是耐心,愿意一直等着她。 他等了许久,游离在他们之外。 现在,她不是已经在他怀里了吗! 他似狡猾的狐狸,等待着小兔子的落网。 殊不知,她到底是可爱无害的兔子还是包藏祸心的美人蛇呢? 要说,沦落失控,其实他也一样。 遇到她,他们都一样万劫不复。 碎碎念:就这样吧,一起沦陷… 难看吗? 第214章 你们都欺负我,讨厌 前一刻江南念还沉沉睡在解九怀里。 下一秒她进入了不同的时空。 一个不是原时空的地方。 一个不认识她的地方。 九门大会,所有人各怀心思的听着上首张祈山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缓缓从解九怀中浮现出来。 “谁?” 齐铁嘴一边喊着,一边从椅子上跳起来。 解九正思考问题,被突然冒出来的绝色女子吓了一跳,差点将她扔出去。 女子似乎睡得很浅,只迷蒙间发出些低喃声。 听到外音,她在解九怀里蹭了蹭。 “解…郎…” 解郎?这是喊我? 她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小心翼翼凑过来的齐铁嘴。 “齐恒,我渴了,要喝水。” 齐恒:“?” 不是,你要喝水喊我做什么? 可不知怎么的,他稀里糊涂拿起自己的茶盏慢慢喂到她嘴边。 等她喝了几口,又埋在解九怀里蹭了蹭。 “不是,你谁呀?” 齐铁嘴面对一众同门打趣戏谑的眼神,立马跳脚喊道。 江南念从解九怀里坐起身,揉了揉眉眼望着他们。 “齐恒,你刚刚还亲人家。” “现在,就不认识我了?” “谁亲你了?姑娘,我真不认识你!” 齐铁嘴感觉有嘴说不清,踢了踢解九的脚示意他赶紧问问。 毕竟,她可是在他怀里呢。 他们关系感觉更不一般。 “解郎?” 她下意识低唤了一声,以为他是她的解郎。 “嗯?”男子垂眸轻应了声,声音却不是肯定。 为什么一觉醒来,他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解郎?你…你…刚刚还说我…亲了你,现在喊小九解郎。你们什么关系?” 齐铁嘴觉得自己可能也在梦中,怎么越发说不清白了呢。 “他不是小月亮的解郎么?” 解九一杀! “我不是齐恒的月月儿么?” 齐恒二杀! “你们怎么都这般奇怪?” 女子的三连问,让他俩哑口无言。 其余人觉得越发怪异拎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望着桌上的糕点,她很平常的对着解九道。 “解郎,我要吃百合糕。” 解九好脾气的拿起一块准备递到她手中。 江南念直接凑过去,慢慢咬着。 吃了几口,有点噎人,她又平静的望了望齐铁嘴。 齐铁嘴顶着他们意味不明的眼神把茶盏递了过去。 她饮了两口,叹口气道。 “又是张家的白毫银针,我不喜欢。” 中间李三爷不耻的笑了笑,“你还挑上了,你当你是谁?” 见那俩人太怜香惜玉,李三爷一贯的直来直往。 解九怀里一空,女子走到中间看了看他们一众人。 “跑得比正常人还快的李瘸子,你为什么要这般凶我?” 李三爷三杀! 一众人:这女子好大胆,佩服。 上一个这么叫三爷瘸子的已经被灭门了,尸体都挂在门口臭了。 “尖嘴利舌的小娘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三爷被气得一佛生天。 “你这么凶我,我告诉嫂子去。” “早知道嫂子难产,我就不帮忙了!” “哼,三爷还是这么讨厌。” 李三爷一听见嫂子,立马不吭声了。 想着回头问问嫂子,这姑娘她认识吗? 江南念一跺脚,就看见了含笑不语的二月红。 “红官,你都不帮我,你还笑!” 被殃及池鱼的二月红收敛了嘴角那一点笑意。 一脸戾气的陈皮凶狠狠道: “红什么官,师父是你能叫的吗?那是师娘的称呼,你是个什么……” 望见女子雾蒙蒙的眼眸,陈皮下意识把“东西”收了回去。 他还是冷笑一声继续瞪着她。 “小橘子,你也不认识我了?” ”你灌我酒,还拉着我喊师娘。” “我不让你喊,你就一直亲一直亲。” “你也很讨厌,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陈皮四杀! 气不过的女子走到解九面前。 拿起他手中那盏还没有来得及饮的茶水。 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倒在了陈九的头上。 “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灌你酒了。你又不是我师娘,你……” 涨红了脸皮的陈皮说不下去了,他被女子倒了一头的茶水。 他还想起身给她一点厉害瞧瞧,被二月红眼神制止了。 把茶盏往他身上一扔女子往二月红那边而去。 瞧着他陌生疏离的眼神,江南念有些委屈。 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江南念扁着嘴巴指着他质问。 “你…红官…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吗?” “为什么你身上有别的女子的气息…” “二月红,你是个大骗子…” 二月红五杀! 二月红不知说什么好了,明明就是第一次见面。 “姑娘,我真的不认识你。” 在坐唯一的霍三娘适时开了口,“这位姑娘,你到底是谁?从何处而来?” “三娘,你不去照顾春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让位给仙姑了吗?” 闻言,霍三娘温柔的表相收了起来。 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霍家的事?” “三娘,你也不认识我了?” “我还帮忙把你夫君的魂魄送回去了呢!” “你怎么也这么凶我?怪不得二月红一直不喜欢你!” 霍三娘六杀! “这位姑娘,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抱着狗的男子煞有其事的打趣她。 “狗东西,我才和你没有关系呢!” “和你有关系的是仙姑,关我什么事儿!” “还不如三寸丁可爱,哼!” 狗五爷七杀! 抱着刀的刀客看向她。 “看什么看,抽大烟的讨厌鬼!” 六爷八杀! “你们都欺负我,我再也不喜欢你们了。” 泪眼婆娑的女子站在中间,反复打量着他们。 明明是他们,可气息不一样了。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 江南念察觉到上首张祈山探究的目光, “这位姑娘,你怎么会知道这是张家待客的茶?” “张祈山,你也是个坏东西。” “?” 不对劲,再听听,怎么这里边还有佛爷的事儿? “我怎么了?”张祈山默默看着她道。 “你之前把我拖回床上,脱我衣服,想要欺负我。” “我不要,你还凶我!” 哎呦,今天来得值当了。 真没想到,佛爷是这种人。 张祈山九杀! 九门提督绝杀完毕! “你这女子信口雌黄,我都不认识你。” 张祈山噌的一下子站起身,接收到他们的眼神压下了脾气。 “明明就是你,副官也知道。” “副官,进来。” “是。” 屋外走进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小鱼…” 她的声音极轻,恍若低喃的爱语。 与小鱼分别的每一日她都铭记在心。 他最后一次唤她小月亮。 小鱼消失之前他看她的眼神。 她几乎每夜闭上眼时都能回想起来。 原来,他们都不重要。 她来这里,只是为了遇见她的小鱼 她像是误坠入这荒芜之地的神女展颜一笑。 蓬荜生辉,满室春色。 碎碎念:不同的时空遇见相同的人! 你们觉得可吗? 第215章 委屈的小月亮 进来的张小鱼凤眸清冽,刚走到中间的位置,等候佛爷的命令。 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女子。 “小鱼…” 她念叨着他的名字,泪眼朦胧。 一身鹅黄色衣裙,乌发及腰,肤如凝脂。 发髻却挽的极为简单,含情目秋水盈波。 她抬眸打量眼前的张小鱼,教她如何都看不腻。 还不等张祈山开口发话。 她狠狠扑到张小鱼怀里,抓着他的衣襟放声大哭。 好似她这个旅人赶了很远的路,终于见到了绿洲一般欣喜又委屈。 又似一只刺猬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收起了满身的刺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小鱼,小鱼,你没有消失对不对?” “小鱼,小鱼,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谁?” 张小鱼不知为何明明是初见,心里却酸痛难忍。 感觉她好委屈,她好难过。 看到怀里的女子流泪,他不自觉的想要为她拭去泪水。 “别哭…” “小鱼,你也不认识我了?” 张小鱼为难的看向上首的张祈山。 张祈山无声的吐出几个字眼。 示意他赶紧套话,张小鱼心里苦涩一片。 “我不记得你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他艰难的对上了女子那双泪洗过的眼眸。 却不想少女的声音轻灵婉转,玩笑一般说出这荒唐的话来。 “我是小鱼的小月亮呀!” “小鱼的小月亮!” “是不是小鱼也忘记小月亮了” “从前是小月亮一直忘记小鱼。” “所以,小鱼不要小月亮了?” “那现在小月亮守护小鱼好不好。” “小鱼和小月亮再也不要分开了。” “小鱼,他们都欺负我。” 到底是第一次与女子这般接触,张小鱼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面上浮起不自然的薄红,再次试着套她的话。 “为什么欺负你?” “他们看不见我,只有小鱼陪着小月亮。” “佛爷也欺负我,他骗我说带我去找你。” “可是,他又凶我,撕我衣服。” 她把两个世界的人都弄混了。 把他们欺负她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说你死了,他还说我永远都找不到你了。” “他想要欺负我,我一直哭。” “我还喊小鱼救命,小鱼就是不出来。” “红官和小橘子也不记得我,都欺负我。” “小鱼,我们回张家吧。” 他斟酌片刻,试着与她道:“为什么要回张家?” “小鱼说过的呀,会陪我回去找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张小鱼问了一句。 “那个人是谁呀?我想不起来了!” “小鱼,对不起,我又忘记了…” “可是没有关系,我找到小鱼了。” 埋在张小鱼怀里的女子一直哭一直流泪。 张小鱼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无奈的看着上首的人。 “你是张家人?你的名字?” 不过身前的女子却没有丝毫在意张祈山的问题。 只是依旧紧紧抱着张小鱼,生怕他突然消失了一样。 “张小鱼,我是张星月呀!” “你忘记了也没有关系,我会告诉你的。” 张小鱼面对众人的打量羞愤不已,被她紧紧抱着,他连推拒都做不到。 “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哄你!” 听到这句话的女子,哭得更凶了。 她明明找到小鱼了。 可为什么听到他这句一模一样的话她更想哭了。 从来没有习惯带着手帕的张小鱼为难的抬起袖子,袖子太粗糙了。 最后还是心里有些不明了的解九递过去一方干净的手帕。 江南念看向他,轻轻一笑道。 “谢谢解郎,我找到小鱼了。” “我不跟你们回去了,我只要我的小鱼。” “你们不要再喜欢我了,反正你们都不认识我了。” “小月亮也不要你们了,我只要小鱼。” “小鱼,小鱼,我们走吧。” 她拉着张小鱼想要离开。 还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的张祈山凉凉的开了口。 如果这个女子和他也有关系,和张家也有关系。 他更不会轻易放她走了。 更何况,她来历不明。 “他是我的副官,没有我的命令他哪里也去不了。” “张祈山,这一次我不耽误你娶尹新月了。” “你的小夫人在北平新月饭店等你去娶!” “我不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你的尹新月才是你的月亮,你的张夫人。” “我是小鱼的小月亮!” “你把我的小鱼还给我吧!” 张小鱼涨红了脸,任她依旧抱着他不撒手。 一席话信息量巨大,让他们有些难以言表。 最后,她还是没能带走张小鱼。 张祈山哪忍得下这般羞辱,愠怒叱责张小鱼看好她。 更准确的来说。 是监视她,探查她的来历。 二月红的夫人听陈皮语焉不详的几句话,有点好奇。 便递了拜帖上门做客。 张祈山见她也是张家人,可能还和他有着什么亲密的关系。 还是给她安排到了他们住的这栋楼。 等她跟着张小鱼下楼,红夫人已经过来了。 九门其他想要看热闹的人也都来了。 “张姑娘,听说昨日我家陈皮冒犯了你。今日我代他赔罪,还请你多多海涵。” “你还是没有苏醒,依然走上了命运这条道路。” “二月红待你好吗?” “二爷待我很好!”在外面,丫头从来都不会称呼二月红为红官。 绝色的女子笑着看她,“可是你死之后,二月红日日流连青楼。这便是你说的很好吗?” “如果他爱你,为什么要去找别的女子讲诉他对你的情深似海?” 对方没回声,也不妨碍她继续说自己想说的。 丫头原本身体就不好,闻言退后几步,苦笑不语。 二月红深深看着她,叹口气,扶着丫头准备离开。 “二月红,虽然你不是我的红官。” “可是,我想告诉你,不要让她吃来历不明的药。” “还有,陈皮。” “虽然,你也不是我的小橘子。” “你不要和日本人勾结,他们都是坏人,骗你的。” “你师娘的病是治不好的,你们多多陪陪她吧。” 陈皮二月红闻言死死盯着她,好似要吃人一样。 张小鱼侧身挡在江南念面前,隔绝了那些神色不明的打量。 “小鱼,小鱼,小鱼” 有了张小鱼,江南念眼里就没有了他们。 对上门的齐铁嘴解九基本上都很淡漠。 无老狗也抱着三寸丁过来凑热闹。 有时候她也会把脚边的三寸丁抱起来玩。 更多时候,她会一直拉着他的衣角跟随他。 就连睡觉,她也想要抱着枕头跟随。 当然,他们都没有同意。 白日里,她简直跟着张小鱼形影不离。 张小鱼心里是乐意的。 面上却有些为难,也不好拒绝她。 张祈山看得眼睛酸痛,只能随她意。 不过在那边短短七日,她就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碎碎念:你们多催更! 我就快点发下一章! 求个爱发电哈 第216章 不要讨厌小月亮 江南念又娇又甜的声音又在张小鱼耳畔响起。 “小鱼,你可以叫我小月亮吗?” “嗯,小月亮。” 她托着下巴垂眸打量眼前的少年,“小鱼,我好喜欢和你在一起呀。 “…嗯。”张小鱼被她的直接羞红了脸颊。 “小鱼,你喜欢小月亮吗?” “我…我还不知道!” “哦……” 小鱼不是说过,他很早就喜欢了她吗? 肯定还是她不够努力,没有让小鱼发觉她的可爱。 那我再努力一点点,让小鱼早点喜欢上我。 江南念有些失落。 小鱼也忘记了她,是不是也不喜欢她了。 见她低下头不说话,张小鱼垂眸瞥了眼她,想了想。 “等我知道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她软声催促,“嗯嗯,那小鱼要快一点喜欢上小月亮。” “…好。” 眉眼弯弯的少女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的小鱼笑着。 微风路过好似都温柔了几分。 头顶古柬树上细小的花朵簌簌往下落,不曾惊扰了少年人的情思。 少年俊秀清雅的脸庞上浮起薄红。 “小月亮最喜欢小鱼了。” “……” 他也喜欢小月亮,可是他不敢讲。 女子甜糯的声音却犹如山精鬼魅,让人一步一步掉进欲望的泥沼里。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也是结束。 “…” 她为什么这般可爱! 她为什么这般让人喜欢。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天真娇憨赤诚无比的小月亮。 她的喜欢很明显的告诉给他听。 她的偏心很明白的告诉他们,她只在意那尾小小的小鱼。 悄无声息出现的女子惊鸿一瞥,惊艳了他们的时光。 她的偏爱给了他。 江南念总是跟在他身后甜甜的喊着小鱼小鱼。 “小鱼,我最喜红衣了,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小鱼,今天我还是很喜欢小鱼。” “小鱼,看,花开了,好香呀!” “小鱼,你今天有没有喜欢上小月亮?” 张小鱼简直快要被她甜死了。 他会不自觉停下脚步等着她的靠近。 她拉着他手指时候,他抿唇不语,耳根却红到滴血。 他想放手,却舍不得放月亮远离他几步。 他只想偷偷把月亮藏起来。 吃饭的时候,他也会下意识注意她的喜好。 她想要一架秋千,他就偷偷在院落里挂了一架。 她坐着,他站在她的身后带着笑意推着。 可是佛爷只是让他套信息。 我不想违背佛爷的命令。 我也不想骗小月亮。 我也不是她要找的小鱼。 可是我好嫉妒她口中的小鱼。 她的眼里心里都是她的小鱼。 可能,她找错人了吧。 江南念拿着齐铁嘴塞过来的桂花糕跑向他。 “小鱼。” 蹲坐在柳树下石头上发呆苦闷的张小鱼站起身。 “小鱼。” 他循着声望去,奔跑过来的女子衣带当风飘飘欲仙。 今日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裙,跑动起来似一朵雨后的芙蓉。 清新可人,带着一股甜美娇俏之气。 江南念朝他灿然一笑,捧着举到他面前。 她好甜。 她好可爱。 真的好喜欢她。 真的好想抱抱她。 她肯定很甜也很香。 他此刻的心跳也全然不由自己控制。 “小鱼,你喜欢的桂花糕。” “八爷说刚新鲜出炉的,我们一起吃吧。” “等我好了,我亲手给你做好不好?” 张小鱼不习惯别人喂他吃东西。 所以她眼巴巴的递过去等着他的垂青。 张小鱼想着之前心里自己存着利用她的心思套她的话。 看着单纯天真的女子,只觉自己污秽不堪。 既是阻止不了佛爷的做法,不如干脆远离她。 不能利用她喜欢的小鱼去伤害她。 她那般喜欢她的小鱼,她的小鱼肯定特别特别好。 不似他,只存着利用的想法靠近她,贪图她的好。 “小月亮,我有话想对你说。” 待他话音落下,垂下眼睫,掩下自己的情有独钟。 “小鱼,你说呀!” 少女眉眼盈盈,如月牙一般,在与他咫尺抬眸注视他。 他狠了狠心,打落了她手中的桂花糕。 好似把她的心也摔碎了无数片,再也拼凑不起来。 眼前的少年神色如常,疏冷的目光扫过江南念茫然不知所措的脸,心下焦灼,却故作淡淡道。 “你真的很烦。” “我不会喜欢你!” “你天天跟着我,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我也不喜欢吃桂花糕,更何况是别人送给你的。” “你拿别人的东西来讨好我,你的喜欢好廉价。” “我不是你的小鱼,你也不是我的小月亮。” “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不喜欢。” “我是佛爷的副官,是军人,要服从命令。” 张小鱼修长的蜷缩的手指微动了动,提脚走了。 留下委屈的女子蹲在地上看着那破碎的桂花糕呜呜咽咽。 “小鱼,你不要讨厌我!” “小鱼,我会很乖的。” “小鱼,你不要赶我走。” “小鱼,为什么你也欺负我?” 不远处亭台水榭的几人看完了全程。 解九抚去袖口上的落花,低声劝张祈山。 “佛爷,何必对于一个女子如此苛刻。” “九爷,心软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张家人可没有见过她。” “我很难不怀疑她是敌方派过来的奸细,她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有些东西,掌控在自己手中才好。” 解九叹了口气,“但愿佛爷不要后悔才是。” 俩人静默无言。 蹲在地上的女子哭得似一只小花猫。 齐铁嘴他也不知为何,他明知道这是佛爷的计划。 看不得她难受的样子。 他就是这般难受,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蹲在女子面前了,拿着手帕给她擦泪打趣她。 “看,小花猫哭得满脸都是泪。” 女子抬起的眼眸清亮,眼角眉梢也如绽放的花枝一般浮起泪意。 “齐恒,小鱼说我好烦,说我的喜欢好廉价。” “对不起,我把你送给我的糕点送给了小鱼。” “可是,他不要,他嫌弃我。” “那我带你去买一份重新送给他好吗?” 面前的少女黛眉朱唇,星眸皓齿,泪光点点如星星落入她的眼眸。 怎么看都令他觉得实在太过迷人。 “可是,我没有钱。” “别人也看不见我,我买不了他喜欢的糕点送给他。” “我不是故意惹他生气的…” 说着,女子又落下泪来。 齐铁嘴立刻抓住了重点,严肃地问她。 “为何别人看不见你?” “因为我…我…不是亡魂,也不是生魂。”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正常的人?” “你的世界里也有我们?” “嗯嗯,你们不认识我,还凶我。” “我不喜欢你们,虽然你送了糕点给我。” “那我喜欢你一点点吧…” 齐铁嘴套话成功,面对她的稚气的话语有些无奈。 拉着她起身,把碎了一地的桂花糕扔到湖里喂鱼。 带着她去洗了脸,又套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都是关于张小鱼的话,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听。 可看着女子很难过的样子,他也不好打断她。 站在二楼房间的张小鱼,远远望着女子被齐铁嘴哄着带走。 小月亮,对不起。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叹息一般,说与自己听。 我只是没法不去喜欢你! 小鱼不想伤害小月亮! 第217章 没有他,我也要走了 之后,吃饭的时候。 她不敢再挨着张小鱼落座了,而是远远地坐在他的斜对面位置。 她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他,只能偷偷摸摸地看他几眼。 张小鱼当值的时候,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只能躲在角落里偷看。 张小鱼的眼神扫过来,她就赶紧收回去眼眸。 偶尔遇见了,少女低眸莲步轻移,提着裙摆从他身边飞快跑开,轻巧得像是一阵风。 好似她只是偶尔路过他人生的一阵风。 他会装作不经意的回头注视着她的背影远远离去。 张小鱼面对小副官的打趣,他也很无奈。 他不是故意伤害她的。 他只是不忍心利用一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女子。 她太好了,他配不上她的好。 他只能远离她,却下意识的又去关注她。 看着九门几位爷低声下气哄着她,他心里满满的都是酸涩。 他要跟着张祈山出发的那天。 她躲在解九身后,隔着人群偷偷踮起脚望着他。 她的眼神很悲伤,他忍不住对上了她可怜兮兮的眼神。 克制不住的爱意,眼睛是藏不住心事的。 齐铁嘴心里叹息一声,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小月亮,过去打个招呼吧。” 解九侧身温声细语的哄着她。 “我怕小鱼还是嫌弃我好烦!” “佛爷看到,又会发脾气了,会凶小鱼。” 还没有上马的张祈山耳聪目明,表示我不背这个锅。 “不会,他们要出门很久。我陪你去,好吗?” 江南念牵着他的衣角点点头,顺从的被他牵着走了过去。 齐铁嘴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我们去去就回,很快的。你跟着小九,他会照顾你。” 这里的齐铁嘴其实对她还算温和。 江南念在他面前,乖乖巧巧的听着他的嘱咐。 眼眸不由自主的往张小鱼身上飘。 手中握着她跟随齐铁嘴去观里求的平安符。 她被齐铁嘴往小鱼的方向推了一把。 江南念朝他灿然一笑,随后松开了咬着的唇瓣。 “你究竟……想干什么?” 少年眉头微皱,看向她神情里终于流露出一点疑惑。 他这般对她,她还要理会他吗? 他明明这么凶她了,她不应该讨厌他吗? “张小鱼,不是别人送我的,是我自己亲自去求的。” 女子双手捧着她的真心,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小月…张星月…希望张小鱼平平安安。” 她以为他不喜欢她喊他小鱼。 所以,她飞快的改了口。 她希望他可以收下。 他硬下去的心霎时被刺得体无完肤。 对不起,小鱼也很喜欢别人的小月亮。 他从她手中拿过那枚平安符,珍重地收到怀里。 嘴上却淡淡的说道,“谢谢张姑娘。” 江南念脸色立马苍白一片。 他喊她张姑娘。 小鱼如此疏离,如此冷漠。 他不喜欢她。 原来,也不是所有的小鱼都会喜欢清冷的月亮。 或许,他喜欢的是太阳一样明媚的女子。 他不忍心再伤她下去,往马的方向走去。 他怕他多看一秒,就忍不住抱住她道歉。 那一刻,江南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莫大的恐慌中。 好似他这一去,她又要永远失去小鱼了。 她往前跑几步。 无视他们戏谑意味不明的眼神。 无视小鱼的讨厌。 从背后一把抱住他。 “张小鱼!” 一缕幽香忽然闯入他的鼻息,他神情恍惚片刻。 再垂眸看女子环在他腰间的手时,清隽的面容上已浮起一抹薄红,香气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她很香。 她很软。 香得近乎令人失神,他的心疯狂的为她跳动着。 “小鱼,张小鱼,我没有认错人。” “你是东北张家的小鱼,我是张家的月亮。” “不属于小月亮的小鱼也没有关系。” “只求你别讨厌我,别讨厌小月亮。” “我真的很喜欢小鱼,你别不要我。” “小鱼,我什么也没有了。” “小鱼,你不要再消失了。” “我没有讨厌你,小月亮。” 张小鱼感受到背后一片湿意,手指放在她的手指上轻轻握了一下。 他翻身上马,不知为何,心口仍在隐隐作痛,连带着他牵麻绳的手也跟着不受控制的发抖。 “张小鱼,你要平安回来,我只等你。” 他把她的呼喊声留在了背后。 前行的路上,他在心里暗暗想。 等我回来,我向你道歉。 是我不对,不该凶你。 你想要当我是那条小鱼都可以。 我愿意哄着你,陪着你。 小月亮,等我这条尾小鱼回来。 张小鱼脑海中却蓦然浮现出方才女子悲伤的眼眸。 他似乎,曾在哪里见过那样的眼睛。 离开的张小鱼此时心里却在想。 他好似认识她好久了! 张小鱼离开的那一刻,她的心又空了。 她也只短暂在这里停留了七日。 人世间的烟火与夜色交融,明明晦晦,缠绵得犹如她离开时对解九的喃喃低语。 最后一日,七日终结了她等待小鱼的时间。 她感受不到张小鱼气息的存在了。 他又似一尾小鱼悄悄消失了。 江南念抬起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脸。 她望着来解府陪她打发时间的几人。 或许,只是想从她口里套出更多话的九门家主。 “我知道小鱼又消失了,我也要走了。” “张星月,你怎么知道张小鱼走了?” 狗五爷也不知她怎么了,想要去扶一下她。 她往后躲了一下,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指。 明明上一刻她还在他身边逗弄着三寸丁。 下一秒女子就捂着心口流泪不止。 解九微微蹙眉,温柔的安抚流泪的少女。 “佛爷他们任务应该快结束了,你乖乖等着张小鱼回来好不好。 “到时候,我陪你去见他。” “小鱼不会再欺负你了!” 从来都是在张小鱼面前笑意盈盈的女子坚定的摇摇头。 “不好,我只等小鱼。” “小鱼不在了,没有意义了。” 江南念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你们都…欺负我。” “我也不要…你们了。” 不说再见了,希望再也不见。 解九笑意一僵,他为何这般在意她? 随后,他低垂眉目,嗓音轻缓道。 “那我向你道歉可以吗?” “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 他想要她留下来,他总觉得她对于他很重要很重要。 江南念抬眸看他,虽是眼眶微微泛红,却已没有那般伤感之色,反而檀口轻启。 “不用了,你不是我的解郎。” 少女仍然站立在他们的对面,发带飘摇。 似有流光缭绕在她周围,似一道屏障将她身畔的人和物都隔绝。 她的身影似星光点点慢慢消散这世间。 他们拢不住,也抓不住那抹流光。 她悄无声息的来。 她悄无声息的走。 之后任他们怎么寻找,世间再无小月亮,张星月的任何消息。 碎碎念:剧情是张小鱼随佛爷去大山的那次 就是他失去手臂脑袋的那次! 原着里面写过,估计小鱼就是折在这里了。 第218章 梦魇之后 梦中的女子一直在流泪,解九怎么安抚都没有用。 手帕都擦湿了两条,怎么换都唤不醒她。 “月月儿,这是梦魇了。” “月月儿,醒一醒,我们都在。” 解九不过是抱着江南念在榻上小睡了一会儿,女子就陷入梦境里不能苏醒一样。 他们小声的坐在远处闲聊着,直到她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先前小榻上的女子还一脸笑意搂着抱枕,之后呜呜咽咽听不清一般流泪。 “小鱼…” “你们…欺负你…” 打着过来看病人名头的几人,只能看看女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睡颜。 “她这是梦到什么了?哭得这般可怜!” “我的月月儿,怎么这般委屈?” “要不,直接把姐姐推醒?” “不行,她梦魇了,等她自然醒来。” 过了许久,他们只能干等着。 女子急促的呼吸,睁开的眼眸潋着一层水光,睫毛煽动起来很勾人。 “小月亮,是做噩梦了吗?” “解郎,梦里你们都…欺负我!” “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江南念眼眸含着一层水雾,若不是她在小榻上睡觉,会以为她是被别人欺负了,可怜楚楚的抽泣。 “我们怎么欺负你了?” “小月亮这般可爱,我可不舍得欺负你。” 解九轻笑一声,却俯身让女子抱住他脖子,任由她蹭着。 她埋怨的声音轻而媚。“你和齐恒都不认识我,也不帮我说话。” “那我们是有点坏,不哭了好吗?”解九拿着手帕轻轻在她眼尾压了压。 “月,梦里可有红官?” 二月红走到榻边,江南念看到他立马回过神来,泪眼朦胧交杂爱恨。 他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 江南念愤怒、委屈、哭泣的骂声传来:“红官!你混蛋!我讨厌你!” “我的小月亮,这是怎么了?” “难道梦里红官也欺负你了?” 女子眼泪在眼眶打转,双手抓着解九的肩膀,哭泣掺杂委屈。 “哼,梦里你娶了丫头做夫人。” “你也看着他们欺负我,还凶我。” 她眉眼朦胧耷拉,招人可怜疼爱。 可她又甜又香又软的小嘴此刻说出来的话,他就不喜欢了。 “这不可能,我又不喜欢她。我有小月亮就心满意足了!” 娇憨的女子咬唇微微皱眉,哼了一声看到了陈皮。 陈皮触及她眸中对他师傅在意而显露的不喜,嘴角扬起浅浅弧度。 “你也是,小橘子,讨厌你!” “姐姐,梦中我也欺负你了?” 陈皮这下也收起了那一点幸灾乐祸,他怎么可能舍得欺负她。 “姐姐,你的梦里人也要怪我吗?” “你为了丫头凶我,还瞪我。” “小橘子一点都不可爱,哼!” “…” 梦中人,他们能怎么办。 又不能进去告诫打一顿他们。 解九岿然不受影响,只淡淡含笑的看了眼发脾气委屈的江南念。 他手臂虚虚的搂着她的腰,江南念仰着脸,双手抱住他脖子,还在讨伐着他们。 蹲下身帮她把绣花鞋穿上,含笑看着她发脾气。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她无理取闹也是好看的。 齐恒这时打了温水过来,给她擦洗手脸。 又拿着香膏托着她的手腕仔细的擦着。 “月月儿,梦里我对你好不好?” 齐恒轻抚着她的手指,笑得很温柔,但眼中满是心机。 他肯定不会欺负月月儿的! 女子抓着他的脸揉来揉去,不开心的泄愤。 “你也不认识我,一直问一直问我是谁。” “齐恒,好讨厌!” 齐恒又可气又无奈,拉着她的手掌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那肯定不是我,齐恒才舍不得欺负月月儿!” 江南念哼哼唧唧几声,词不达意的说着他们梦里可恶的行径。 他们明确的表示那肯定不是他们做下的事情。 独自坐在远处的张祈山见无人理会他,轻轻咳嗽一声。 原本已经快被他们哄好的女子,一抬眼眸见到他。 火气立马起来了,站起身气呼呼的走过去。 叉着腰指着张祈山就质问。 “张祈山,你最讨厌!” 张祈山含笑放下茶盏,这小祖宗总算看到他的存在了。 他望着她的脸庞,目光深深,身体燥热似要起火,就好像在欣赏一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艺术品。 “我怎么了?” “你好坏,一直凶我。” “质问我是谁,还说我不是张家人。” “你还不让小鱼跟我回张家!” 前一刻天真烂漫质问他的女子,说到小鱼就似雨打梨花般抽泣,眼泪说来就来。 “小鱼…小鱼…小鱼又消失了…” “小鱼,明明说好的随我回张家,回张家找谁呢?” 女子捂着头蹲在地上使劲儿想着,我要回去找谁呢? 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小鱼…小鱼…我又忘记了怎么办?” “小鱼…你出来告诉小月亮好不好…带我回张家!” 她好似失去思考的能力,僵在原地,海水灌满胸口,难受得她一直掉眼泪。 一直都拒绝他们的靠近,哭着喊着。 “不要你们,都欺负我。” “红官娶了丫头,不要我。” “小橘子为了师娘,凶我。” “张祈山不把我的小鱼还给我,不让我走。” “齐恒一直问我是谁,好讨厌。” 齐恒急了,拿着手帕也被她推开。 眼泪还没掉下来就已经被他擦掉。 江南念颤抖着一直说:“你们都欺负我,好讨厌。” 就像她对小鱼好一样,就算她永远记挂着小鱼里也感觉不到他的回应。 最后只有解九能靠近她,慢慢抱着她哄着她。 “解郎,你也不认识我。” “可是,只有你不问我。” “你给我买了百合糕,买了好多好多衣服。” 原本他们都以为她是沉浸在噩梦中不可自已。 可她一提到衣服,解九瞳孔放大了些。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身上的衣裙,这根本就不是入睡那一套。 颜色款式差不多,花样却有一些不同。 “小月亮,这衣服是梦中的我给你买的?” “对呀,小鱼跟着佛爷出任务了。小鱼不要我了,齐恒也跟着他们走了。” “你就带我回家,给我买了好多好多衣服。” “可是,我只想要小鱼。” “小鱼不在,好无聊好无聊。” “你看,这是齐恒带我去求的平安符。” 江南念勾起唇,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 “我只给了小鱼,齐恒让我给佛爷的我就没有给。” “谁让他凶我,不相信我。” 看着出现在女子手中的平安符,齐恒接过仔细看了看。 对着他们点点头,“是附近我常去的那家,字迹一模一样。” “那小月亮知道梦中是什么时候吗?” 二月红心疼极了,不用江南念再骂他是坏人,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很不是人,竟然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哭了。 “我不知道,小鱼还是副官,小副官也在。” “那我们跟着佛爷去了哪里?做什么任务?” 每日被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观察的江南,再怎么不在意他们,也听了几嘴一些他们的行程。 “好似去什么劳么子八十二寨谈判!” 像突然被人用刀子抵在了脖子,几个人的目光让张祈山揉了揉眉心。 这又不是他做下的事情,怎么梦中人行事也要他背锅。 只好起身走到榻前蹲下向她道歉。 “对不起,张星月,梦里不该对你那般坏。” “是我不好,我不对,能不能原谅我?” 江南念心中的气还没降下来,双手抓住他双耳揉了揉,娇嗔:“都怪你!就是你不对” “你太坏了,还让小鱼套我话… “不相信我,大坏蛋!” “是是是,怪我怪我…” “跟我回家好不好,我让你欺负回去?” 女子立马抱住解九胳膊,好不容易虎口脱险,哪有自投罗网回去的道理。 “我才不要呢!你总骗我,不去。” 张祈山抚摸了一下她郁闷的小脸,“那我们等你气消了,再来接你。” 他知道他上次的行为,吓坏了她。 江南念不开心的瘪嘴,不再搭理他。 之后他们私下交流了一番,暂时达成和平共处的协议。 关于她的梦。 他们大致也猜到了一些他们看不见摸不透的东西。 在他们这个世界之外,可能也有别的世界。 他们只能在梦中遇到不一样的自己,告诫他们对小月亮好一点。 别人还好,面对梦中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只有陈皮,那是先打一架再恶狠狠地威胁一番。 至此,她以为的梦也告一段落。 碎碎念:接下来解九了 第219章 我讨厌你相亲 解九想到隔壁包间的女子又不高兴了,嘴边没了笑意,看相亲女子的眼神也淡淡。 “我无成家立业的打算,不耽误小姐了。” 解九摇头皱眉,冷淡的目光让热情似火做媒的解家人有些尴尬。 “想来九爷红颜知己满天下,看不上我等小门小户的!” 解九不配合的态度直接把相亲的女子饭也没吃就气走了。 隔壁包间的江南念有齐恒陪着也不开心。 “齐恒,她是谁?”她闷闷拉着齐恒的袖子追问:“好漂亮。” 齐恒心里在骂解九几百回了,你相亲拉着我们一起过来做甚。 这月月儿见到又要生气了,我还要因为你的不靠谱哄她。 解九,心眼子比莲蓬还要多。 长辈们既不知道解九有所爱之人,也不知他现下其实没有结婚的心思。 更不可能知道他和齐恒喜欢想要的是同一个可人疼的女子。 不清明的女子呢喃着,心中又愤怒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都是骗人的,还说只喜欢我一个!” “我的月月儿,我就只喜欢你一人。” “那解郎在做什么?” “这…小九九做什么我真不知道…” “我不要见他,我们走。” 打发走来人的解九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愉悦的笑了笑,眼中宠溺温柔,看着闹脾气的江南念。 她不问,他就不说。 齐恒也懒得去搭理解九,只哄着她。 江南念在一种无法言说又无法无视的怪异氛围中吃完这顿饭。 自从她这次从梦中醒来之后,食物不用供奉也能吃到了。 用具不用烧了,她可以直接使用了。 就是依旧只有和她亲近的那几人才能看见她。 齐恒看她生解九的气,使尽浑身解数把江南念哄回了香堂。 等过了几天齐恒有事要出门,才把她送到了解语楼。 正在处理事务的解九装没有看见她,继续不停手上的工作。 江南念自知自己这段时间忽略了他,捧着自己买的礼物,绕过办公桌。 “解郎,这是给你挑的礼物,挑了好久呢。” 解九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就放置一旁,情绪没什么变化。 心里却在偷笑她的可爱。 这个小骗子,可真不走心。 她拿了一盒她自己喜欢的糕点还说是给他的。 她难道不知这是他为她特意请的糕点师傅做的。 其实他根本就不生她的气,只是还想看看她怎么哄人。 毕竟,从前都是他哄她。 想让她哄他,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说不定,人家提脚就走。 江南念像以前坐在他腿上那样,从他手臂底下钻进他怀里,娇声娇气的喊他。 “解郎,我错了嘛。” “你就不要生小月亮的气了嘛!” 他装作听不懂:“什么错了?小月亮做错什么了?” “我不该那么久都不来看解郎。” 女子在他腿上调整好坐姿,双手抱住他脖子撒娇。 “还有,明明就是解郎去和别的女子相亲,是你的错才对。” “到时候你成婚了,就和梦中的红官一样讨厌我。” 解九闻言放下手中的钢笔,捏着她手玩弄,一会儿揉她手指,一会儿和她十指相扣。 “嗯,所以小月亮生气了?还是吃醋了?” 解九耐心等着她后话,低头在她洁白的手背亲吻,眼神如布成丝,暧昧又清醒。 江南念搂紧他的脖子:“解郎是不要我了吗?” “我心里有一点点难过,以后解郎哄别的女子都不哄我。” 他轻笑一声,摇摇头。 “不会有别人,只有小月亮。” “我也不生小月亮的气,小月亮为我吃醋。我很高兴,说明你在乎我。” 他心里很开心,这招以退为进他赢了。 解家子,做事怎么会不留后手呢。 从前,她还亲自跟着他一起相亲。 一点吃味儿的意思都没有,比他对来相亲的女子都要有兴趣。 不知道的,以为是她在相亲呢。 如今,她终于心里有一点他的影子了。 “你真的爱我吗?”江南念想,这个世上爱她的人已经不多了。 解九握紧她的伸手,重重点头:“我爱你。” “永远爱我吗?只爱我一个?” “永远爱小月亮,只爱小月亮一个。” 他把他的心思全部给她看。 回到解府,还没开灯,解九搂着江南念的细腰亲吻。 原本耐心的解九蓦地感到十分焦躁。 他披着一层温柔包容的皮象哄她,内里不知阴暗光明、剑戟森森,她无力反抗。 “小月亮,给我。” “什么?” “把月亮给我。” “…唔…” 解九难得一反常态攻城略池的霸道,女子艰难呼吸,被他推裹着往后退,摸黑中回到床榻。 领带撕扯松开,隔着衣服解九就覆住她。 舌尖交缠相互渡气,十指胡乱解开衬衣扣子。 他酒量很好,晚间酒楼饭桌上那两杯白酒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但他现在的模样确实像失去理智的野兽,把她裙子掀了上去。 他似暗中等候的猎人匍匐等了猎物太久太久。 他忍不住了,看着她为他吃醋的样子。 这几日她一直陪在齐恒身边,他的内心有一把大火一直在燃烧。 “小月亮没诚意,转头就把我忘了。” “齐恒不让我出门嘛!他…一直想让我陪他。” 女子双眼迷离,身体热热的,昧着良心摇头否认。 解九也不可能天真的相信她的话,他似笑非笑的把她衣裙扯下,沉声哄她。 “小月亮,我给你检查身体。” “你要乖一点,听我的话好吗。” 女子颤抖发出细微呻吟,解九好似真的认真给她检查身体一般。 “解郎,他们都说你以前有好多的红颜知己。是真的吗?” “我不要你,你有别人。” 她委屈的抓住他放里面的手往外拔。 “啊!” 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双手抓着床头悬挂的帐钩下的流苏。 她的哭泣掺杂呻吟:“我讨厌你!你去和别的女子做吧!” 这个小骗子,你自己可以别人,却不许我们有别人。 可怎么办呢? 谁让你吃定了我们。 解九目色幽暗很认真听她的话,喉结滚动,声音低沉。 “没有,只有你一个。” “没有骗小月亮,都是传闻,假的。” 也幸好,他以前生意上往来舍得给女子大笔金钱。 让她们配合他,所有的红颜知己都是骗人的,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毕竟,他也嫌脏。 他高大的身躯豁然站起阴影笼罩着女子,单手解开皮带扣子,慢条斯理的解开裤子。 “月亮小乖乖,我没有别人。” 解九拉回她生气想要逃跑的手,江南念的哭泣与挣扎被打断,嗯啊叫床一声一比一声娇媚无力。 他俯下身,伏在她耳边,喘息粗重。 “我只和小月亮睡觉…没有别人…” “…嗯…嗯……” 他搂着她吻着她。 江南念的眼泪却一下子涌出来:“那我们前几日见到的她是谁?” “解郎,你和她什么关系?” “家里叔叔介绍的相亲对象,只见过一面。” “后来,没有再见面了。” 解九迷醉的吻她:“不想我去相亲吗?” “不想,解郎只爱我一个好不好?” 解九低笑着轻轻咬了咬她的唇。 “那小月亮要陪着我才行。” 他沉沉吸了口气,接着说。 “小月亮不想我去相亲,那怎么办?” “小月亮不回来陪我,我都答应别人明天见一面了。” “嗯?” 女子欲望没被满足,还要担心他去相亲,急得眼泪一直掉,不知道是该先求他动起来,还是让他别去相亲。 “不行…不许去。” “解郎是…我的!” “乖,再说一遍。” “解郎是……小月亮的!” 他好似一点都不着急,又问:“是要我,还是要齐恒还是二爷他们?” “都要…喜欢…” 酥痒和渴望在骨子里滋生,爆裂,逐渐引燃每一根末梢神经。 她头脑昏昏沉沉,秀眸似张似阖。 她脑子都在渴求他,思绪混乱,带着哭腔哀求道。 “小月亮好贪心。” 可怎么办,贪心为好。 若她不贪心,他们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可能,她还是陪在她的未婚夫身边。 想到此,他的怒火又起来了。 ……………… 她的神智时而迷乱时而清醒,分不清他是谁。 眼前仍是模模糊糊,拼命地扇动睫毛掀起眼睑。 女子只能搂着他的脖子,呜呜咽咽地求他,嗓音不自觉含了媚意,娇啭滴沥,听着又纯又勾人。 解九愈发惬畅反反复复亲她的小脸,把她折腾得色若开莲,咿咿呀呀地哭喊。 一面缱绻地吻她漂亮的小脸,情深款款地向她倾诉自己多年来对她的一腔痴念。 吻她艳丽的唇,彼此唇舌噬骨般交缠,心里实在餍足,“月亮小乖乖”地轻唤她 “解九只爱月亮小乖乖…”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她仿佛是做了一场长久的梦。 事后,解九将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大小刚好。 “如果小月亮不能永远陪着我。” “那就戴好这枚戒指,让它陪着小月亮好不好。” “…好。” 解九缱绻吻她,祈求的语气,眼神认真又虔诚。 她半睡不醒,脑子一团糊涂。 江南念依旧是愣愣的点头,心头萦绕许多思绪。 好似从前有人已经帮她戴过戒指了。 可是那个人是谁呢? 没用的,谁也救不了。 她活也活不了,死也死不掉。 江南念阖着目,心里空荡荡,一点儿着落都没有。 碎碎念:够不够? 第220章 唯爱小乖乖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打在青黑色的瓦片上惊起一阵清脆却不吵闹的声音。 让解九想到遇见小月亮的那天,那时也下着细雨。 街上的行人匆匆往檐下躲雨,要不就是打着伞信步闲逛的学生。 只有她一人闯入了他的世界,傻傻疯疯的小月亮,失魂落魄。 所以,解九忍住悸动撑伞走到她面前。 她愣愣抬起头,伞遮覆在她上方,挡去大片雨水,面前的男子眉目清俊,只是柔声问。 “小月亮,要随我回家吗?” 如今,月亮小乖乖在他怀里。 “无论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这段时间她一直留在解府。 大概是为了弥补让她流落在外十年的愧疚,解九对她很好。 之前每晚睡前,她小声地唤他解郎,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解郎,你不要走。” “等我睡着再走,好不好?” “别留我一个人,我害怕。” “小月亮为什么害怕呢?” “我害怕所有人都看不见我!” “好,我陪着小月亮。” 有时候她睡不着,悄悄睁开眼看解九。 却见他似乎不会困的模样,手中拿着书卷或棋谱在灯下研读着。 见她醒来,还会一边拍着她含笑安抚她。 “别怕,安心睡吧,我在。” “解郎。” 解郎,解郎,解郎。 如今他抱着月亮小乖乖听着这二字入耳,解九心中有一种隐秘的欢喜。 她是否已经栖息在他的枝头下了。 江南念如碧玉年华的年纪,情爱一事对她来说尚且懵懂不够坚定。 解九待她好,待她温柔,她便不自觉有了眷恋。 院落里的茶花开的艳丽不落俗套,解九从书页抬头,看见一旁江南念正安静地坐在秋千上,无聊地摆弄着手中西洋来的小玩意。 摇晃的秋千停下时,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 “解郎,只喜欢小月亮吗?” 解九合上书卷,看向她,微微一笑道。 “家中就你我二人,不好吗?” 她虽问的隐晦,但解九闻弦知意明白她的意思。 先前各种相亲,族中长辈也曾旁敲侧击,暗示他娶妻生子之事。 “我只喜欢月亮小乖乖!” “解郎!” 这番话听得患得患失的江南念心花怒放,她张开双臂,整个人扑在解九身上。 “小月亮好喜欢解郎。” 她抱着他不撒手,把脸埋在他胸口,不断呼唤他的名字:“解郎,解郎……” 解九被她蹭得心头痒,又被她这般孩子气的举止惹得发笑,低沉的笑声响起在她耳畔。 “解郎也好喜欢月亮小乖乖!” 唯有江南念可以窥见他最真实的一面。 “解郎。” 闹累了,她趴在他胸口又娇声娇气地唤他。 女子抬眸玩闹般的拿下他的眼镜放在一边的书卷上。 二人挨得好近,江南念甚至能看见他微微下垂的眼睫,漂亮的眉形。 气氛正好,好得令他鬼使神差,忍不住俯身下来亲昵地吻她的唇。 “月亮小乖乖,好爱你。”他神情素淡,声线虽透着肉欲的沙哑,仍不失温雅。 “怎么了?” 女子不解有些害怕的意味看着他道:“解郎怎么也如他们一般,这般骇人的看小月亮。” 她形容不出来,总觉得解九此时看她的眼神很可怕。 好似想恶狠狠地一口吃掉她。 “谁让我的月亮小乖乖如此可爱动人呢!”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对着月亮小乖乖有着正常男人该的欲望。” “月亮小乖乖不许我去相亲。” “也不许我喜欢别的女子。” “那月亮小乖乖是不是要给哥哥亲亲,陪哥哥睡觉。嗯?” 她想了想,她不喜欢解九亲别的女子。 她也不喜欢解九抱着别的女子做那般羞人的情事。 江南念点点头,小脸轻轻贴在他脸颊上蹭了两下。 “小月亮愿意给哥哥亲。” “小月亮愿意陪哥哥睡觉。” 分明这般羞人只有情人之间夜半私语时才说出来的话。 就这么被腹黑的解九哄着她单纯天真又无辜的语气哄骗说了出来。 她喜欢解九。 那时她其实也说不上来这份感情里,是占有欲更多,还是眷恋依赖更多。 又或者是因为陪伴她十年的小鱼消失了。 她空空的心中满了一点,又突然空了一大块。 她迫切需要点什么爱意来填补无边无际的心海。 解九握住江南念软柔的一双小手,听着她稚气得话语眸色黯得骇人。 她不知道此刻她多蛊惑人心。 红尘俗世,男欢女爱,原不在他眼内。 可遇见了她,他踏入了无间地狱。 正如他并非不爱说话,只是其他的人,不能让他生出倾诉的欲望。 她聪明也好,傻乎乎也好。 他都喜欢,喜欢她的每一面。 为她沉沦,为她着迷。 耳畔男人的气息明显粗重起来。 解九温柔的抬起她的下颌,在她红润得惊人的唇瓣吮了吮,随即一口含住。 湿漉漉的舌尖儿一下一下地戳顶她抿合的小嘴,“月亮小乖乖,让哥哥进去。”解九此时的声音很哑,鼻息潮腻地喷在她口鼻间。 男人“嘶”的喘了口气,骨头缝都透出丝丝的痒意。 “月亮小乖乖好甜。” 解九清润的声线饱含欲望的沙哑,吻着她。 江南念后脑被解九一只大手扶着,往前按在他的怀里不容逃离。 “解郎…解郎…有人来了…” 她双手撑在解九的胸膛,推不开他。 “哎呦,看来我这来得不是时候了?” 齐恒酸溜溜的话语打断了还在接吻的俩人。 “齐恒来了…解郎…” 她的声音带着娇细的哭腔,抬头想去看齐恒。 “知道,还你来!” 解九被发小又是情敌打断了好事儿。 又见她如此在乎齐恒的到来,还想逃离他的怀里。 解九心里也不太舒服。 她被解九铁箍似的手臂猛地勒进怀内。 “别吓到了我的月亮小乖乖。” 她脸贴着他的胸膛,听到齐恒的话语埋入解九的怀中不敢看他。 “难怪这样乖呢,原来小九九已经开荤了。” 齐恒意味不明的语气,手指攥住解九怀中的女子,轻轻一把她拽了出来搂入自己怀里。 江南念吓了一跳,忙拉住他的手。 “怎么几日不见?月月儿也不让我抱抱了?” 齐恒在“我”字上刻意停顿了一下。 “你别凶小月亮,她现在太乖了。” “太乖了还不好,不然有小九九你什么事儿?” 她要不乖,解九能吃到她? 齐恒醋得不行,看着女子红润润的唇,一脸的春色就心里酸溜溜。 “还月亮小乖乖呢!小九比我还肉麻!” “月亮小乖乖,我先去换件衣服,一会儿茶室见。” 解九准备先回房换件衣服再过去。 齐恒自从与江南念表白了爱意,结了阴亲。 江南念就不曾再拒绝过他的求欢,如今见齐恒有些生气。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细声细语的道。 “齐恒,我渴了。” “好,我们先去茶室。” 碎碎念:修罗场够不? 第221章 是不是,重要吗? 齐恒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三层高的食盒。 到了清幽的茶室后,直接抱着这可人疼的小心肝在怀里。 他望着她衣内遮掩不住的痕迹叹了口气,“月月儿真听话,小九艳福不浅呢。” 她这不清明以来,虽先后被张祈山与陈皮二月红还有他俩逼着哄着,饱历情事。 其实她身心都仍青涩得很,性子更是腼腆,此刻羞得脸红耳热,紧紧地闭合双眼,将小脸埋进他怀内娇气的用手指捂住他的唇。 “齐恒,你不许说。” “我不想听,不好听。” 齐恒拉下她的手指,亲了又亲,慢慢哄着她。 “那月月儿,告诉我,小九欺负了你没有?” “有没有强迫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解郎没有强迫我,就是晚上睡觉好累。” “解郎一直亲我,一直要玩游戏。” 女子天真无邪的说着这些床惟之间亲密之事。 “齐恒,我好困,他就一直说过一会儿就好。” “可是过了好久,他都没有好…” “……” 不该问的,小九这童子鸡开了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是吧。 “我的月月儿,这么单纯可怎么办呢?” “我也好喜欢月月儿…” 之后齐恒抱着女子香温玉软的身子,和解九有一搭没一搭的下棋。 齐恒还时不时用另外干净的手指捡糕点蜜饯给她食。 一盏茶水也要先喂江南念饮几口。 瞧着她云娇雨怯的乖顺样子,齐恒忍不住直接当着解九的面哄着她勾勾缠缠含着舌尖吻着亲着。 齐恒也存了恶心解九的心理,谁让他吃醋呢。 对面的解九瞧着女子神情惶恐不安,身子有些僵直,脸上还带着情欲侵蚀后的绯红。 她方才不就是这样的。 小小一团,水一般娇软,乖乖巧巧地缩在自己怀内,要吻她,便被哄着张开小嘴,仿佛他们想对她怎么样都可以。 舒服了,就娇滴滴地呻吟。 不舒服,觉得疼,就怯生生地撒娇,姿态婉转,又驯从又依恋,不会拒绝,更不会恐惧。 动人极了,让人想疼她,又恨不得活吞了她。 她是他们的劫难。 谁都过不了这情关。 “我说齐恒,你的小心眼够了。她不喜欢,别勉强她。” 当谁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齐恒的占有欲在作祟了! 解九低眸静看她,嘴角噙着笑意。 “小月亮,我也吃醋了,有了齐恒就看不到我了?” “没有,小月亮也喜欢解郎,也喜欢齐恒。” 江南念怔怔地与解九对视,男子眉眼温柔,丰神如玉,彷佛又回到了原本那个让她依恋信任的解九。 解九低低笑了一下。 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贪心。 “你可以,我就不可以?”齐恒不满的搂住左右为难的女子。 “我没有故意当着你的面要她!” 解九没有再为难她,适时落下一子! 他们这样不清不楚的过下去。 江南念遇见刀客的时候。 齐恒带着她去了从前的道观。 依旧是原来的亭子。 齐恒给她布置好了一切,叮嘱了又叮嘱。 才急着去下边的茅厕,也不知是吃了什么闹肚子。 现在,她听话的紧。 齐恒立马往下跑,希望自己可以早点回去守着她。 刀客见他走了,才从暗处现身。 还带了一壶桂花酒,一个杯子。 他轻轻坐在她的附近,生怕打扰了他一般。 “你是谁?” 女子又甜又软的声音,让他热泪盈眶。 “我…我是你的刀客,从前为你暗中处理各种事情。” “你害怕我吗?” 江南念托着下巴可可爱爱的望着他,“为何要怕你?” “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永远都不会。” 刀客低下头,把眼泪憋了回去。 顺手把酒瓶推了过去,“桂花酒,你要尝尝吗?” “唔…” “你喜欢吗?” “喜欢。” 刀客刚问出口,眼前的女子却又凑得更近。 “你为何一直跟着我?却一直不说话?” 她早就发现这个奇怪的人跟随她很久很久了。 却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和她讲话。 他看到她微抿的唇,唇红齿白,近得甚至令他生出了一分不该有绮念。 “我在暗中保护你。” “我怕你不想见我。” “哦!” “我可以叫你小月亮吗?” 刀客在暗中保护了她许久,也听见他们总是亲热的喊她小月亮。 他也想喊她小月亮。 “可以。” “小月亮,他们欺负了你吗?” “和他们在一起,是你自愿的吗?” 眼前天真娇憨的女子突然收起来了那副样子,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为何你们所有人觉得,我会受欺负?”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随口回道:“难道,我看起来这般傻好骗吗?” “不是,我只是不想你被人左右。” “我希望你如同从前那般开心!” “小月亮很开心呀!” “我会帮你找张小鱼的,你别难过了。” 看出女子眼底的失落,刀客佯装无事,拾起草地上齐恒为她编织的野花花环,为她戴上。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可能,小鱼也不在意小月亮。” 所以小鱼不出现,不要他的小月亮。 女子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刀客从怀里掏出来一只他编织的一弯月亮,放到她手中。 “曾经,这是小鱼教会我的。” “我学了很久,最好的送给你。” “小鱼,当初编织可是栩栩如生呢!”女子好似随意说了一句话。 刀客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泄露情绪,轻描淡写的说。 “小鱼的手很巧!” 刀客还待要说什么,看见齐恒的身影了。 拿过空的桂花酒瓶和杯子,准备走了。 他藏入暗处前问了一句,“你现在是小月亮还是张星月?” “重要吗?” 江南念睁着那双明澈的眼眸故作无辜地调侃道。 之后她嘲弄地看着手中那弯月亮上的小鱼小蝴蝶,不语。 月亮死不了活不成。 小蝴蝶暗中守着月亮。 只有小鱼消失不见了。 齐恒跑了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月月儿,你有没有害怕?” “有没有觉得无聊,我们回去好吗?” “还好,不无聊。” 齐恒收拾了一番桌上的东西,“我们走吧,等下有道童过来收拾。” 提着裙摆的绿衣女子在前方跑跑跳跳,那弯月亮挂在了腰间随之翩翩起舞。 齐恒在后边小心翼翼的跟着。 “我是小月亮还是张星月,齐恒,你觉得重要吗?” 突然停下来的女子转过身对着身后浅浅一笑。 齐恒没有犹豫的就回复了她,“不重要,对于齐恒来说。” “小月亮还是张星月都是我的月月儿!” “月月儿,我抱你回去吧。” 女子没有回答,只点点头。 江南念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环着他的脖子看着暗中的刀客。 女子慵懒抬眼声音里含着轻慢的笑意道:“我是小月亮还是张星月,我也觉得不重要。” 我自己最重要! “嗯嗯,我喜欢月月儿的每一面。” “好的,坏的都喜欢。” “是吗?” “是。” 江南念对着身后的那人露出一个病态阴森森的笑,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准备为祸人间。 她眼眸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狂野与不可预测的疯狂。 而此时暗中的刀客跟随着她前行。 是呀,她是谁重要吗? 她存在就好。 她愿意出现就好。 她玩得开心就好。 至于其他的,不重要! 张小鱼,这也是你希望的吧。 刀客低低一叹! 那场战争之后他重伤在身,之后花了很长时间养好病。 他一直带着刀客团到处抗敌,胜利后就独自回了长沙。 他一直在等她。 她肯定还有要做的事情, 不过是一段注定无法得到回应的感情,他也并不想舍弃。 而在此期间,他也给张小鱼点了长明灯。 给她点了平安灯,不曾间断。 她出现了。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死灰复燃。 他也爱着张星月,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爱着她。 张小鱼在她背后以热烈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他和张小鱼互相了解。 他和张小鱼都在她背后默默守护着她。 说不清楚他和张小鱼谁更幸运一些。 她给了他最后的生机,他活下来了。 她给了小鱼想要的爱,小鱼死了。 而被他们爱着的她,半疯魔半清醒的半死不活着。 碎碎念:刀客出来溜溜… 三个人的行程,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第222章 木樨下小鱼沉默的爱意 不清明的女子,到底是真是假呢? 局中人谁明了。 明知是饮鸩止渴,他们却如竭泽遇甘霖,一饮而尽。 月亮升起的时候,新年时刻到了。 她再不愿回张家,也要随解九去张家府邸拜年。 小副官望着她腰间那弯浅黄色小月亮开了口。 “我曾见过这种挂饰。” 她低垂的姿势令他无法看清女子的神情。 “在那里?带我去!” 小副官自然不会违背她的要求,试探的拉着她的手。 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微微勾了下嘴角。 “月月儿,这个好有意思的挂饰谁送你的?” 齐恒只以为原本就是她自己的,可观今日应该不是。 “故人送的。” 江南念不哭不笑没有什么意味的望着某某人轻轻回复。 佛爷府邸后山腰园林处一处不起眼之处。 高高的木樨树,看起来有些了年头。 很高很高,四季常青的木樨树上可以俯瞰她的房间所在。 不用他多说,他们都瞧见了。 木樨树下隐藏在绿色叶子中间的小月亮挂饰。 江南念随手起阵施法,所有关于张小鱼的画面动了起来。 从他到长沙那一日所有关于她的都记录在此。 骑马而过的少年怀里落入了一支艳丽的芍药。 小月亮送了我芍药,好香。 小月亮又出去杀人了,好担心她。 小月亮又翻墙出去玩了,她还没回。 小月亮又救了我一次,我不该离开她。 小月亮送了我桂花糕,好甜。 小月亮又瞒着佛爷出去了,我等她。 小月亮和佛爷吵架了,她又没有回来。 小月亮说她想小族长了,我知道小族长也爱她。 小月亮每次喊我小鱼,我都好开心。 小月亮送了我新年礼物,我好喜欢。 小月亮说她想回家,我只能陪着她。 小月亮身边有好多有意思的人,我只是孤独的影子。 小月亮只喜欢好看的他们,她看不到小鱼 小月亮回去找小族长了,祝愿她夫妻和美。 小月亮回来了,我好开心。 小月亮捏了我的脸,说小鱼好可爱。 小月亮被佛爷欺负了,她不要我出手。 满满一树的小月亮,随着微风晃动。 张小鱼所有的心事都说给了那些年月的北风听。 小鱼对小月亮的爱意是沉默安静的。 似小小浅浅的木樨花,花开了暗香浮动,等你去寻找之时。 花已开败了,暗香也消失了。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眼中泪光莹莹,像是哭过。 她轻轻一挥手,所有关于他的记忆被封存在流珠中收了起来。 徐徐落下的小月亮挂饰,有些已经破旧了。 她捡起一枚,抽出其中的红纸纸条。 书写着:愿小月亮事事如意。 张小鱼所有的祈愿都是关于不在意他的小月亮的。 江南念收起来了所有,晃神片刻,她又带着泪笑了笑。 小鱼,如果说你不爱我,为何你要记挂着小月亮。 小鱼,如果说你爱我,为何你要消失不出现。 因伤情而出的泪水沿着她面颊滑落,纤密的睫羽上盈着几颗露珠。 “小鱼,我要忘记你的时候,你为何又要让我发现你的心意呢?” “小鱼,你出来告诉我呀?” 天地银霜,红衣女子抬眸仰望,素雪纷扬好似白鹤委地。 雪花迎面拂在面上,她摊开掌心,一片雪花落在她手中,渐渐消融。 张星月其实已经死在那个冬天了。 留下来的是小鱼以命相救的小月亮。 江南念低垂下眼眸,看着雪花一片接一片在自己掌心消失。 “小鱼,你看又下雪了。” “小鱼,像不像我死在你怀里的那刻?” “小鱼,好冷好冷,为何你还不出来?” 雪中的女子不愿离开,几人拿她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无奈摇头叹息,上前去为她将衣物穿戴齐整。 解九执伞上前陪她站在雪中。 “曾经,小鱼也是这般站在身后为我执伞。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他心里藏着的还是那年初见的月亮。” “我想他是开心的。”解九温柔的道。 “可是,他真的好讨厌。” 好讨厌,起初他什么都不说。 后来,他说了又消失了。 “解郎,在想什么?”江南念好似十分随意的问他。 解九依旧视线温柔,多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在想,若能一直这样在你身边该有多好。” “可我见不得你伤心,你想去做便去吧。” 虽知晓解九比他们更了解自己,但江南念也不想给予他虚妄的幻想。 “解郎知晓我是个喜欢自由的人。” “你留不住我,他们也留不住我。” “我啊,对你们利用多过于喜欢。” “小鱼说的没错,小月亮很坏很坏。” “我们都明白,我们不介意,因我们爱你。” “爱着那个很坏很坏的小月亮…” 她说得理所当然,解九微微一笑,抽出手帕为她拭去落泪。 红梅油纸伞往她的方向倾倒,为她遮掩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这个人的伞从此为她倾斜了一辈子。 解九的呼吸近在咫尺,到最后几乎要吻上她的唇。 “十年的时间,足够我们想明白,我们要的是什么。” “你是人是鬼是魔,我们不在乎,愿为你沉沦。” “十年之前,为何你要突然消失呢?”他藏了十年的问题还是问了出口。 江南念的眼睑微微垂下,毫不留情对他坦露真实的心迹。 “因为,那时我不想再和你们有牵扯。” “对于不喜欢的人和事,我从来都是很干脆地丢掉,不值得我为此浪费时间。” “所以,我看不见小鱼。小鱼消失了,也狠狠报复了我。” 而下一瞬说着说着, 江南念又以袖遮檀口,肆意笑着嘲弄所有的人。 “我好难受,所以爱着的我的你们凭什么开心呢?” “小鱼不要小月亮了,所以我回来找你们沉沦欲海。” “我要让小鱼后悔,他不要的月亮有人自然会喜欢。” “可,爱哭鬼爱吃醋的小鱼,他没有出现。” “我好傻,你们也好傻,这游戏无聊透了。” “一点都不好玩,小月亮是假的,我的情也是假的。” 都是假的,没有什么是真的。 红衣乌发的少女朝他们回眸望来,月白色的发带飘摇,鬓旁花饰如雪般柔和。 随后她红唇微启,同他们盈盈笑着哭着冷冷说着,坦白着她丑陋的心思。 “月亮小乖乖……” 温热的呼吸落在唇角,下一瞬,解九就吻上了她的唇。 他只是在她唇角浅浅一吻,没有太过深入。 “不许你这般说自己,我心甘情愿入局的。” “这一局小月亮赢了,我们都输了。” “不,这一局谁都没有赢。” 我们都输了,没有赢家。” “小鱼死了,他输了。” “小鱼不要小月亮了,我也输了。” “我玩弄了你们,你们也输了。” “你告诉我,谁是赢家?” “是啊,这场局没有谁是赢家。” 解九微微一叹。 天色渐晚,院落中为她悬挂的花灯如流水连珠般一路点燃。 火树银花,灿烂星光。 可她的心好冷,好空,好疼。 “解郎,我要去地府找张小鱼。” “问一问小鱼,为何表明了他的爱意,又不要小月亮!” “我在这里等你。” 解九看向江南念,指腹抚过她眼尾,目光温柔如若春风,藏不住的缱绻。 “月亮小乖乖,早些回来。” 风吹来,卷起一阵飞雪。 瞬移到木樨树上的女子手持寒光凌凌的利剑。 “小鱼,你招惹了我,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不要才算数。” 他们抬头望,树上无数花灯点缀,灯芯被风吹得时明时暗,模糊而柔和的光影点缀出红衣女子的轮廓。 她浑不在意的起阵消失不见,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风里吹来谁人轻微的叹息声。 “我的夫人,盼月归。” “月月儿,我会等你。” “姐姐,你要是不回来,我恨死你了。” “张星月,只要你回来,什么都听你的!” “大小姐,我可以永远是你的小副官。” “张星月平安开心就好!” 碎碎念:你们猜到了吗? 小月亮在玩而已… 第223章 以杀证我的道 那一天,冥府上空血月高悬。 群星乱舞划过血色上空,如暴雨倾泻而下,红衣女子带着要毁灭一切的气势,疯狂的落下。 黄泉里的亡魂似要活过来一般,激起剧烈的波浪和动静。 冥府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一路上打进去的江南念并未言语,神色凝重的进入了冥府。 过了三十六道桥,来到了孟婆的桥边。 无边无际的曼珠沙华怒放着,只见鲜红色似血一般的花朵,不见叶。 无人敢拦她,只因拦她的小卒子已经被她尽数诛灭了。 她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功德和罪孽同样深重。 神罚与神德同在,无人是她的对手。 等打到了阎王殿,大刀阔斧的直接坐在主位。 单膝只着,手中利剑被黑血湿答答的往下滴着。 冥府数万将士被江南念那无情无感、仿若星河的眼睛一看,立马就噤声。 待眼角余光见到她所身负的功德之光,他们才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瑟瑟发抖的束手手脚。 女子望着他们的那眼神仿佛他们只是像猪牛羊一类、随意可宰杀的牲口。 即便是现在这种时候,他们也只敢心中低声喝骂,根本不敢搅扰对方分毫。 这姑奶奶压根不给他们活命的机会,谁开口就杀。 江南念并没有在意他们想什麽,只把目光投注她无意间发现的与她相似的女子的魂魄被困在那里。 命运真是个残酷的东西。 好有趣呀,原本她打算带了小鱼就走。 可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这般多呢。 她身在地府,再也不用压制自己的威压了。 尽情的释放,他们怕就对了。 她的故人无处不在。 又是一个可怜人呢。 她是不介意多玩一阵子了。 打不赢她,就闭嘴吧。 腐蚀的黑雾奈何江南念不得,她施施然坐在那里,等候猎物自投罗网。 女子那外泄的能量,邪恶而又残暴,若是她彻底放开能量。 怕是整个世界都会立刻破碎,所有的人都会被卷入时空风暴中,连灵魂都会被撕成碎片不复存在。 为众生度苦,寻找救赎。实力不容小觑,掌管着轮回,大愿地藏王菩萨”来了。 脱离了她特意制造的幻境神来了,她等的人神袛来了。 在这般紧迫的境况下,江南念却笑了。 江南念几千年来不知道毁了多少个小世界,她又不是很在意。 只不过这也意味这这个空间完全破碎,所有人的灵魂也将被全部吞噬。 此界将不复再存。 地藏王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平静的问她。 “施主,你可对自己所为之事有过哪怕一时片刻的愧疚?” “愧疚?” “我为何要愧疚!” 江南念再次睁开眼,气质陡然一变。 还是那副相貌,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 他言辞真切,并没有含糊问起来了江南念。 “你所为何来?” “你不生不死,为何还不还魂?” “我要带俩人的魂魄走,今日如不给。我就不走了,以后就住这了。” 底下各路地府官员小历莫不在窃窃私语。 “我的小祖宗哎,你要什么人带走就是了。” “几百年前,那死猴子来了一次,人仰马翻。经不起折腾了。” “你可别瞎说,那位从前和大圣就一起闹过。她可是杀上了西天,一路哀横遍野。” “不是,是大圣爷爷和小姑奶奶贵足踏了咱们这破地方。” 说到这里,地藏王神色凝重起来:“你如作乱,此界动荡飘摇,多少孽障都落在你身上。我佛慈悲,不忍众生苦难。” “我为什么要考虑他们,毁了就毁了呗。”江南念直接打断了他。 “救苦救难的菩萨,说起来多可笑。我入世救世人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你不是说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那为何不能渡一渡我呢? 我只是要带走俩个小小的魂魄而已!” 回答她的一声长叹:“施主,你着相了。 贪嗔痴恨爱恶欲七罪八苦一切皆空!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施主,你本该已归神位了。” “是了,原来是这样啊。”江南念低低的笑出声来,打断了他的话。 “却后百千万亿劫中,应有世界,所有地府及三恶道,诸罪苦众生,誓愿救拔,令离恶趣等,如是罪报等人,尽成佛竟,我然后方成正觉。” “这不是菩萨说过的话么,那你见众生皆平等,我也是众生。 “我护得了众生,也能因一念之差悔了众生。 多年以前,我已杀证道。 不是以我的道杀上了西天吗? 你的佛不是我的道,今日谁拦我。 就如幻境里毁天灭地好了,此界的后果就是你拦阻我的罪孽。” “这样,菩萨,为了区区俩个魂魄还要拦我吗?” 江南念的面容却不见分毫的紧张,反而越发的从容了。 “我佛慈悲,不忍众生,生灵涂炭。施主自便,后果自负。” “我的罪我自己背负,与你们何干。” 冥府大佬都退下了,她要的魂魄乖乖被奉上。 江南念随意看了一眼他的魂魄,绳索拂住他的左手,收了女子的魂魄入袖便迅速往外界飞去。 张小鱼没想到再见江南念,她会是这般冷淡的样子。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女子面无表情的脸,反应过来,没有被缚住的手指紧紧抓住她的衣角。 “小月亮,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闭嘴。” 她现在不想听他讲话。 他红着眼,努力的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他的小月亮,艰难的说道。 “我已经死了,小月亮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张小鱼,我不想听你的废话。” 张小鱼想要伸手抚她的脸颊,目光仿佛注视着世间他最为珍惜之物。 江南念拉着绳索,没有再看他一眼,和他说一句话。 她带他回了张大佛爷的府邸。 “小月亮。” 张小鱼嗓音沙哑,唇角微微勾起,却是在苦笑。 “张小鱼,你满意我在世间独自苦苦挣扎。痴痴傻傻寻找你狼狈的模样吗?” 她始终背对着他喃喃自语。 “小鱼,你根本就不爱我。 看到我为你沦落成泥被他们欺负的可怜模样,你开心吗?” “张小鱼当真,那么恨我吗?” 他的身形比女子高大许多,他听着他的小月亮平静的说着肺腑之言心如利剑划过。 他从背后一把抱住她,搂着她。 张小鱼低眸目光触及她那只从前愈合不好满是伤痕的手腕。 他轻轻将手覆上,指尖轻抚其伤口,似乎在感受那一道道伤痕的触感。 “小月亮,小鱼没有不要你。” “小鱼以灵魂为注,只求能遇见小月亮。” “小鱼在地府百年,便能再回世间遇小月亮十年。” “只是,小鱼忘记好好和小月亮告别了。” “对不起,小月亮,是小鱼不对。” 他怀里的女子薄唇紧抿,似乎在沉思,甚至好似没有注意到他何时从背后抱着他。 “小月亮,对不起。”身后的小鱼还在道歉着。 “张小鱼,你凭什么招惹了我,却又突然消失?” “我恨你。” “我恨小鱼。” “小月亮恨小鱼。” 她低垂眉眼,泪水混着雨水沿着她的面庞不停滑落。 从前她救他的时候,他便在想。 从今以后,有他在不会再让小月亮受到任何伤害。 往后,他再不能让小月亮这般哭泣。 他走上前,手覆上她的头顶,轻顺她的发。 “好。” “小月亮恨小鱼吧。” “只要小月亮开心,一直恨都没有关系。” “小鱼不介意的,小鱼永远会爱着小月亮。” 他依旧拿着那条旧手帕为她拭泪,宛若誓言般唇中低喃。 “他们说小月亮罪孽滔天罪无可恕。 若要小月亮就此坠落无间地狱沉沦, 请让张小鱼一人代小月亮受百世千苦诸刑。” “我的小月亮永悬不落!” 月光与温柔皆坠世间偶尔照拂那尾无人问津的小鱼就够了。 江南念顿时敛了恼意。 有必要说这样的话吗? 太沉重了。 她还不起。 张小鱼,够了。 第224章 满意了吗 除夕之夜,张大佛爷府邸张灯结彩,门前车马络绎不绝,看着极为热闹。 可这份热闹,只属于外宅。 内宅园林人工湖附近,此时气氛甚至可以用冰冷来形容。 他们看着红衣女子离开,好似只须臾的功夫。 她就带着消失多年的张小鱼回来了。 漫天飞雪中,他拥着她。 红梅照雪,他们似交颈鸳鸯。 他对她说着什么,她不在意的推开了他。 她依旧望着絮絮飞雪,没有要离开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身后的张小鱼似从前那般安静的看着她。 对于走廊而来的他们,她只淡淡的瞥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张祈山的声音强势,先声夺人。 “张小鱼,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 听话安静,唯命是从的副官,只对着他们浅浅一笑。 “佛爷,好久不见。” “聒噪。”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感受到江南念眼神的张祈山却像被猛兽盯住了一样,後背发凉,声音不由得小了下来。 “副官回来了就好,刚好一起过年。” 解九含笑持着油纸伞向她倾斜,“小月亮,先去换衣可好?” 江南念点了点头,毫不在意他过去牵着她的手。 身后绳索已被收回,她走张小鱼也抬脚跟随。 没有人在意他,她不说,他们更没有底气去质问他。 解九对江南念所做之事一清二楚,但既然她不提,解九便故作不知。 回到房间,俩人一魂,关上门。 解九找好了衣衫放在床上,抬眸顿了一下轻声问她。 “要我们先出去吗?” “难道解郎不想帮我换衣吗?” 解九早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低低一笑,也不气恼。 “求之不得。” 可看江南念一副没事儿人一样,解九没有理由的也平静了下来,便也放稳心态。 他先脱了她身上那沾染了污渍的衣裙,慢慢给她换上新的。 解九眼中噙着笑意,“你这是做什么去了,衣裙这般脏?” 女子没什么意味的道,“打了一架而已,好无趣。” “嗯,不重要,月亮小乖乖回来就好。” 俩人直接无视了身后的张小鱼,先时他的脸色绯红一片似不敢看的样子。 俩人无视他的存在,继续调情着。 他的脸色慢慢转白,似屋外的飞雪苍白无力。 他抬起眼眸看着别的男子在她身上留下那些暧昧的痕迹。 他的眸中隐有焦躁之意 深深浅浅,他握起的拳头似内心无力的酸楚感倾泻不出来。 她不理他了。 小月亮不要小鱼了。 她是故意的。 他要跟着,那她就给他看。 当然,解九觉得江南念那般倔强的样子也很可爱,所以故意不去揭破什麽的,看热闹占了很大的比例就是了。 小月亮那么努力,我也得帮她一把才是。 两人手牵着手,看着却是甜蜜,灼痛了身后小鱼的眼眸。 “回去换衣服。” 对於张小鱼来说,江南念才是最重要的。 她随意的一句话,他便回了房间。 待客餐厅很大,容纳绰绰十几人有余。 所以十人坐着,又不说话,若不是窗外鞭炮声隐隐作响,大抵他们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单手撑着下颌,一只手还把玩着解九大腿上的手指。 张小鱼坐在她对面低垂眉眼无言,只是没过多久,就忍不住垂眸打量她。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夜。 那么多日日夜夜,小月亮是属于的小鱼的。 现在她不要他了,又看不见他了。 也是,那时她和他都似孤魂野鬼,无人供奉。 情窦初开,满心欢喜,没有世俗和伦理将她和他困束。 他憧憬着小月亮能够回应他无望的感情。 她给了,她回应了,她眼里有了小鱼。 而他后来,又对她做了些什么? 她恨他,是应该的。 张小鱼看着他们眼底对她的温柔,突然就红了眼眶。 他的小月亮有了别人,不要他了。 桌上三位姓张的有一搭没有一搭的闲聊。 至于她,解九和齐恒时不时喂她几口吃食。 她可有可无的吃着,慢悠悠的饮着酒水。 只是她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一个眼神都欠缺。 “小鱼,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回张家吗?” 小副官接受到自家佛爷的眼神示意,主子不能说的话副官要识情识趣代劳。 江南念眼眸里一片讽刺,这话冲着她来的。 张小鱼低垂的眉眼光明正大的随着众人的眼神看向了她。 “我…我也不知道,一切我都听…小…她的。” 小月亮看起来心情不好,他不敢招惹她生气。 可他却不知他的一个“她”更招惹的她更加生气。 “她”? 是嘛。 小月亮变成一个轻飘飘的她了。 她冷淡的呵了一声,依旧淡漠的样子没有接着他们话语开口。 张祈山作为主人家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的飞雪,忽道:“张星月,就打算这样一直不说话么?” “我与你们,没什么可说的。” “你们是希望我现在是张星月,还是任你们肆意欺负的小月亮呢?” “我要的,都已经得到,游戏挺没有意思的。” 江南念垂下眼眸,索性连一眼都不看他们,声音依然冷漠。 她问过之后,也没有要期待他们答案的意思。 起身就走,没有搭理任何人的意思。 “小月亮…” 这一次,张小鱼没有默默在无人角落跟随她的身影出神。 他起身追随她而去,他不要她眼里无他。 慢悠悠出门的江南念在想着,她和他们这般混乱又可笑的关系。 她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若非要用什么字眼形容。 男欢女爱? 覆水难收? 各取所需? 咻咻声不断擦过耳畔,漫不经心的女子抬眼望去时,夜空中已满是绚烂的烟火。 居高临下的观景台上。 斑斓的烟花火光映在女子面上,流光溢彩的眼眸,是这世间任何珠宝都无法企及的美丽。 张小鱼定定地看着她,视线滞留了片刻,他一直没有收回视线,看着她。 烟火坠落,尘烟消散,终归寂静。 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长久不变的。 想到这里,她心下更为坚定,神色冰冷,轻飘飘道了一句。 “张小鱼,自此你自由了,世间已无张星月。 你的任务在你生命终结的时候,已经结束圆满完成了。” 她无法再变回那时的小月亮了。 小鱼那份真挚无比的情爱也不是她人生的必需品。 更何况,是他先一声不吭就放手了,那她现在自然也有抛弃他的权力。 明知他已为她默默受尽各种折磨。 可她偏要说。 偏要令他痛苦。 偏要他永远痛苦。 偏要他永远内疚。 偏要他永远爱她。 他才能知道她曾爱而不得,遍寻不到他的苦痛! 第225章 痛苦吗?小鱼 观景台,她站在那里望着雪中红梅出神。 “小月亮,可不可以让我一直跟着你。” “你把我从地府带了出来,不许不要我。” “小鱼,已无处可去。” “小月亮,你说过的要带我回张家的。” “小月亮,带我回去找小族长吧。” 他等了良久,女子才开了口。 “张小鱼,你应该开心。” “你消失后,我接受了他们。” “他们俊美动人,百依百顺。” “你的好佛爷位高权重,却都被我当做玩物,想用就用,想弃则弃。” “而我为什么非要再普通不过的张小鱼不可呢?” 听到她的声音,他低垂下视线。 小月亮无处不美,无处不动人。 可小月亮的话好伤人,他好疼。 张小鱼委屈的,可怜的,红着眼眶不说话。 此时,江南念唇角弯了弯。 “解郎。” “嗯?” 观景台另外一头的解九闻声,收回观雪的视线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披风裹在她身上系好。 “接吻吗?” 雨水伴着飞雪在亭子上头的琉璃瓦片上敲打,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 解九温柔的搂着江南念的腰身,疏秀的眉眼潋滟含情,低低一笑。 于是他托住江南念的后颈吻了下来,吻温柔而缠绵。 这一吻犹如春水满柔和绵长,舌勾挑着她的舌,唾液气息交融在一处。 她要做什么,他都奉陪。 不过是利用他来刺激张小鱼。 说起来,无本的买卖还是他赚了。 怀中小月亮的触感也是清晰的,柔软而冰冷。 即便对方毫不留情地用着各种手段利用令他感觉到疼痛。 解九却留恋得舍不得放开,只想拥紧她多一分多一秒。 她好甜她好香,她此时眼中是解九就够了。 也许潜意识里,一直都念着他的月亮,他嘴上说是放手了。 可解九心里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漫天飞雪中,她和他在接吻。 张小鱼神色讳莫如深,眉头微微蹙着,有些难以掩藏痛楚安静的只能似从前那般游离在外看着。 他的眼眶逐渐湿润,咬着唇,显然已是有些受不住她和别人这场暧昧的情事。 如今一切,全都是他咎由自取。 接吻中的女子眼角绯红,睫毛颤簌,怯软怜人, 俩人滑腻柔韧的舌交卷缠绕,彼此的唾液融汇淫靡,各自炙热的呼吸彷佛也黏连在一起,暧昧而温情。 良久的静默之后,张小鱼低下头才缓缓出声道。 “这样,能令小月亮消气吗?” 他竟觉得自己是在生气? 江南念有种说不出的无力,发泄之后她的情绪也好像都被抽干,终于平静下来。 依旧靠在解九怀里,轻慢道。 “张小鱼,我已经,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说真的,即便是那时的我也说不上有多喜欢你。” “只是小鱼希望我回应你的情,你的愿是强加给我的。” “小鱼召唤出了单纯天真的小月亮,可他又弃了她。” “我不想要再做小月亮了,她太好骗了。” 所以,小鱼你痛苦吗? 你感受到了吗? 曾经,小鱼消失了,小月亮就是这般痛苦着。 我的痛苦你也要好好受着才是! 风水轮流转啊! 眼前的张小鱼眼眉垂敛思虑着。 他瞬间明了,这其实也是小月亮对他突然消失的“报复”。 他现在不会消失了,他可以羁留在这世间了,他想一直陪伴着她。 可她不要他了。 她不要做小月亮了。 小月亮不要小鱼了。 在地府之时,他身上的新伤旧伤,伤痕一道又一道,俩人甜蜜的回忆一遍遍代替那些伤口。 刺痛对他来说早已麻木,小月亮就好像是他的救命稻草。 小月亮的死没有击垮他,他靠着要救她的念头一路撑下去。 此时走到这里,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跟着她走。 因为只有这样,张小鱼才能存活下去。 “不管你是张星月还是小月亮,还是谁也好。张小鱼要一直一直跟随你走下去…” “随你。” 好累。 她真的好累。 永远都解决不完的麻烦事儿跟随着她。 曾经的她从未吃过什么苦。 江南念即便什么都不做,各种惹人垂涎的奇珍异宝天灵地宝。 她想要的一切,都会被师兄送入她的手中。 可以说,她是被师兄捧在手心、娇养长大的。 她好想师兄啊。 “解郎,带我回家吧,好累。” 此刻,江南念虚弱的、小猫儿似的、小声撒着娇。 扯了扯解九的衣袖,仰着头看他,她在等解九抱她。 解九苦恼的看了一眼油纸伞,给她戴上披风上的兜帽。 温柔的抱起了她,一手持伞没有向主人家告辞就离去了。 张小鱼怔愣的看着江南念的背影,半晌没回过神。 看着她走远,眉心微蹙,尽是失落与脆弱。 “小月亮…骗子。” “小月亮…好坏…” “小月亮又欺负没人要的小鱼了。” 他喃喃道,可再没一个言笑晏晏的小月亮哄他。 随之,他提起脚步跟了过去。 寒冬腊月,他的心也似窗外滴水成冰的天气一样冷的厉害。 他跟着她度过了七天。 她也无视了他七天。 她不会再甜甜的喊他,小鱼,小鱼,小月亮的小鱼。 有九爷事事关心她。 有八爷哄着她吃东西。 有二爷为她唱曲,为她婠发画眉。 有四爷陪她听雨打枯荷声。 有五爷训练小狗逗她一乐。 有六爷陪她喝酒一醉解千愁。 有佛爷千金难买她一笑。 有新的副官跟在她身后陪她逛街。 她的身边已经有了新的副官,代替了他曾经的位置。 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他张小鱼的位置。 张小鱼抿了抿唇,眨去眼中的热意,望着依旧不理会他的女子。 她和别人亲热的时候,她也没有开口让他走。 他就倔强的站在那里看着,一动不动。 委屈可怜的站在那里吃醋,眼眶红红的也要看下去。 她和他们欢好的时候,他在屋外听着。 “小…月亮…你理一理小鱼吧…” “小月亮…小月亮,不要小鱼了…” “小月亮…小鱼好疼…好疼…” 风声雷声雨声,隐隐约约夹杂着小鱼呜呜咽咽的哭声。 刚刚还在娇媚动人呻吟的女子此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似傀儡一样安静下来。 她听着小鱼的哭声,轻轻的喊着小月亮的声音。 而他含着笑意问。 “不是觉得自己受得住么?” “月亮小乖乖,你就这么折磨着所有的人。” “张小鱼难受,你难受,我们也难受。” “你究竟还想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呢?” 她不想示弱,将话题转移,像是在心中已有了答案: “解郎吃醋了?” 吃醋了么? 解九琢磨着这个字眼,唇角微微勾了勾。 即便沦陷于情欲中,江南念也依旧清冷,如姑射神女般的容色,不似冷漠时那般如霜雪凛冽,现在如月光般浅浅流照。 “你说,我该吃谁的醋?” “月亮小乖乖,还是吃窗外那可怜兮兮张小鱼的醋?” 话音刚落,不等她回答,………… 又因她为窗外的小鱼分心,她忍着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解九突然就想逼她发出声音,想让她因他的动情叫出来。 她逼疯了所有人。 她明明在他的身下,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 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事后,江南念整个人像是脱力了陷在锦被里,唇间喃喃。 “我太坏太坏了…” 解九修匀的手掌顺着少女的脊线不急不缓地抚摸,带着怜爱抚平她颤栗的身体,温声安抚她。 “月亮小乖乖坏,也可爱,也让我动心。” 不知为何,她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令解九的心头一下子柔软起来。 他搂着她吻了吻,原本只是轻浅的吻,甘美的滋味却令他有些上瘾。 兄弟之间的共妻禁忌全都触犯。 他已坠落无间地狱,不得超脱。 汗水濡湿了女子鬓角的发,对方也看着他,眼神如脉脉流动的春水,欲语还休。 “解郎,这般爱着我吗?” “我呀,又要离开了,你该怎么办呢?” 她笑着问。 解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吻了下去。 人生得意须尽欢。 当年望月求而不得的遗憾,如今月落吾怀却变成唾手可得之物。 那么,就让他放纵这一回吧。 为月沉沦,多他一个也不算多。 萧索凄厉的风雨声叩打窗扉,窗外断断续续的哭声击打她的心。 第226章 小月亮的爱哭包吃醋鱼 窗外,张小鱼安静的站在院落中的腊梅树下,身形挺拔却透着孤独,仿佛一只形单影只的孤鸟,沉默而哀婉。 窗内,江南念赤着脚站在黑暗中,望着她的小鱼,目光哀痛,静默无言。 解九坐在床沿,他的眼神如深渊般平静,她看了张小鱼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他拿着她的绣花鞋,蹲下身为她穿上。 “月亮小乖乖,到此为止吧。” 不要再彼此折磨了,谁都快活不起来。 身后的解九温柔的张开双臂将她松松的抱在怀里,轻吻她的脸颊。 “好。” 一切都结束吧,还有人在等着她归去。 解九亲手为她穿好衣服,裹上披风。 送她出门,他望着院落里的他们。 默默转身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吧。 接院中雪水早已经消融,腊梅花也快开败了。 张小鱼神情恍惚的站在树下,有水滴在他的脸上。 他也不知道擦拭,望着花朵发呆。 江南念走到他身前,他才回过神来。 她拿着手帕慢悠悠的给他擦拭着水滴,他似乎是因为太过错愕,只是动了动唇。 “小月亮,你愿意理我了?” “小鱼,你现在懂了吗?” “嗯?”他不解的看着她,生怕这只是幻觉。 “你消失的时候,我有多痛苦。你让我生出了善,你又亲手毁掉了。” “我不清明的时候,小月亮痴痴傻傻不是假的。” 她的魂魄不全,有时清醒有时痴傻。 他喃喃低垂眉眼望着她,眼神中是难掩的愧疚。 “对不起,我不该突然消失,可是那天的龙气和功德光太强烈了。如果我再不回地府应承诺,我就要重新投胎转世了。” 他不要,他也不要忘记小月亮。 “我来不及和小月亮告别,对不起。” “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 “你总说我不在乎你,七日的时间你感受到了我的不在意了吗?” “嗯,我好难受,小月亮不理我。” “告诉我,小鱼你的所有感受。”江南念拉过张小鱼,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命令道。 张小鱼眼眶依旧红着,似兔子一般水汪汪的委屈的望着她。 他停在身侧僵硬的手终于有了动作。 手指悄悄的放在她的腰间,把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小月亮还和他们甜甜蜜蜜,和他们睡觉。” “只有小鱼一个魂魄孤孤单单的看着,听着。” “小月亮不在意小鱼,小鱼哭了,你都听不见。” 笨蛋小鱼,我听见了。 “所以呢?小鱼。” 张小鱼怀里的女子甚至带着戏谑的笑意看着他。 “小月亮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小鱼?” “我就是要折磨小鱼,让小鱼难受痛苦万分。” 因为,小月亮曾也这般难受痛苦。 “小月亮,你为何总这般坏?可为何我还是这么喜欢小月亮!” 就是要坏,哼! “小鱼哭这么大声,都吵到小月亮和解郎欢好了。” 看,这坏蛋小月亮又开始气他了! “下次要哭,要吃醋,小鱼记得躲远一点。” “………” 张小鱼好委屈的样子,搂着她腰间的手指都用力了一些。 哎,怎么还没有哭? 刺激得还不够吗? 再说一点试一试? 她继续刺激着他可怜的心灵。 “下次嘛,可以躲到无人的角落里哭!一点都不会影响到大家的!” “呜呜呜呜……” 张小鱼终于被她的冷心冷肺无情无义气到掉了泪,可怜巴巴的哭了起来。 瞧着他特别的可怜和委屈,她还笑着望着他哭。 他抽搐着哭诉她的冷漠, “小月亮…好讨厌…呜呜呜…” 嗯,我确实挺坏的,哭再大声一点! “小月亮…坏…欺负…小鱼…呜呜呜…” “小鱼…都这么…可怜了…还嫌弃小鱼…” 江南念终于停止了逗弄这条快要发大水的小鱼。 “爱哭包!” “吃醋鱼。” “我才…不是爱哭包…吃醋鱼呢!” “那小月亮的爱哭包吃醋鱼?” “…”停顿了一秒,他立刻点点头。 “那好吧,小鱼是小月亮的…爱哭包…吃醋鱼。” 属于小月亮的,他觉得可以,带着泪光笑了笑。 啊啊啊…小鱼你怎么还是这般可爱呀! 江南念心里一阵尖叫,恨不得把他亲死在床上才好。 想着,她就拿手帕给他擦拭眼泪。 捧着他哭红的脸颊,踮脚亲了上去。 他想要亲吻她好久了,想要抱她好久了。 张小鱼的脸刷的一下更红了,搂着她跟随着她的节奏。 她唇角微微勾起,虽不过浅浅一笑却风情万种。 她轻轻挥挥衣袖,俩人回到了张祈山的府邸她的房间。 江南念把张小鱼按在床上,啄了他几口。 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下去, 亲亲爱哭包的眼眸。 亲亲爱哭包的眉心。 亲亲爱哭包的唇。 哎呀,小鱼真好亲。 亲了许久,江南念才停了下来。 她好整以暇的带着侵略性眼神打量这尾粉粉的小鱼。 “小鱼,你想要吗?” “…” “想要。” “那小鱼说出来,告诉我好吗?” 张小鱼忍着羞意,满足着她的恶兴趣。 “我想要小月亮的亲亲抱抱。” “还有呢?小鱼。” “我还想要和小月亮…接吻。” “更过份的小鱼不想要吗?” “想要,我想要小月亮和我…睡觉。” “是正经的睡觉还是不正经的睡觉呢?我的~小~鱼~嗯~?” 张小鱼已经不敢睁开眼睛了,闭着眼眸道。 “…不正经的,我也想要完全的拥有小月亮。” “凭什么他们都可以,小鱼不可以呢?” 明明他的也很大好不好,小月亮怎么不吃一吃? 就因为他不够好看吗? 可是,他明明就比八爷和小副官好看多了。 他就比二爷九爷差一点一点嘛! 哼,好色鬼小月亮不好他的色。 “小月亮,真讨厌!” “?” 这尾小鱼开始得寸进尺了吗? 江南念隔绝了房间和外界的联系。 衣服一件又一件从江南念身上落下,张小鱼只盯着地面,不敢多看一眼。 眼前的画面令他如坐针毡,忍不住道。 “要不我先出去等你?” “小鱼,你刚刚说的话都忘记了?” “你可以出去,我立马把小副官叫上来。让你看着我们…” 未的话语被张小鱼捂住了嘴,恶狠狠地说。 “小月亮不准找别人,小鱼可以!” 她怎么这般坏呢? 有了小鱼还要想着小副官,不就是酒窝么。 可惜,他真的没有哎? 要不要以后问问族长,有没有什么秘法可以弄俩个出来呢? 小副官只有一个,那他有两个,肯定小月亮就看他了。 对,以后问问小族长才是。 不过,我也喜欢小族长的夫人,会不会被小族长打哦? 他又打不过小族长,小月亮看起来也比较喜欢他。 而且小族长长得完全就在小月亮的审美标准之上。 呜呜呜呜,还没有回去。 张小鱼整个人看起来就要碎了! 江南念无语的看着这有趣的张小鱼整个人满脸都在纠结的样子。 他虽然没有吱声,脸上却写满了话。 江南念捏了一把他的脸,小鱼暂时回神了。 “小鱼,你真的好可爱,我换件衣服而已。” 她的话像那根羽毛骚动着他的心。 即使小鱼知道她是随口而言,但这样的温柔和笑意,他从来都没法不心动。 “小月亮比较可爱…” 江南念手指揉捏着想小鱼的耳垂,不轻不重,深深的眼神望着他,不等他回答就封住了他唇。 真好呀,小月亮眼里又有了小鱼。 碎碎念:今日份甜甜的糖糖已到达 够甜了吧… 第227章 会再遇见的! 她哄好了,根本就不需要人哄的小鱼。 她俩悄无声息的回了张家。 俩人在房间卿卿我我闹了一会儿,最终也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张小鱼带着她在又大又空的张祈山府邸逛了起来。 “小月亮,你看,我总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院墙地面都被有心人踩的有些低了。 “小月亮,我带你去看个惊喜好不好?” 江南念瞧着前行的路线,嘴角勾了一下。 小鱼,等下该不会又要哭了吧。 张小鱼挂过的满树小月亮挂饰一个都不剩,只剩长青的木樨树树叶随风沙沙作响。 “我的小月亮呢?” 张小鱼不信邪的围着大树呆呆的转了好几圈。 别说小月亮了,一丝曾经他来过的痕迹都没了。 他呢喃着,心中又愤怒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我的小月亮,惊喜没了…” “…对不起,小月亮。” 呆头鱼又萎靡不振了,低垂着头走到她面前期期艾艾。 张小鱼陷入思考猜疑,眼中慢慢浮现怒意,江南念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 “喏。” 她拿出一枚小月亮挂饰,里面的许愿纸条她还没有来得及看。 “呆头鱼,小副官带我来看过小鱼的心意了。” “我收起来了,小鱼的情我收下了。” “那小月亮喜欢吗?” 如此普通不值钱的,她会喜欢吗? 张小鱼忐忑的拉着她的手指,问她。 “喜欢。” 江南念抬眸含笑轻抚他的脸颊,“傻瓜,小呆头鱼。” 她嘴角依旧挂着柔和淡淡的笑意,不退反进,略带湿意的吻住了他的唇。 张小鱼被逼到背靠着木樨树的树干,把江南念困在怀中接吻。 他看她眼神越来越暗,手指抚着她的发。 小月亮,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软一样甜。 “唔…哼…” 张小鱼抬起江南念下巴与她接吻,热烈缠绵,梦中渴求变成现实,她闷吟中舌尖回应他的舌。 他呼吸一沉,回以更热烈的交缠和情义。 呻吟溢出,江南念抵不住的颤抖,他打开了她的开关,浑身酥麻瘫软。 “小~鱼~” 甜腻的嗓音,听得张小鱼身心愉悦,嘴角笑得比太阳还开心。 “我也好想你,特别想~小月亮。” 一吻缠缠绵绵的亲吻结束。 张小鱼望着绿色的叶子,有些沉闷的惋惜道。 “可惜,不是木樨花开的时候。” “我想和小月亮一起闻着花香,打落花瓣给小月亮做桂花糕。” “小鱼,会有机会的。” 张小鱼突然觉得心脏热热闷闷的,望着怀里的女子道。 “小月亮,江南念,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树叶晃动,见证了少年的无望和少年情思的归属。 晚间归家的张祈山和副官对于她俩的归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至于这俩当着他们甜蜜虐单身狗的行为,他俩只能忍气吞声。 有了张小鱼,她更是像没有长手一般。 吃饭,他喂。 喝水,他喂。 走路,他抱。 睡觉,他哄着。 散步,他陪着。 他们和剩下的几人,都是空气一般被她无视了。 无意路过花房的小副官还遇见了她和张小鱼接吻。 好不容易没有看到张小鱼在她身边。 小副官怒气冲冲的抱住了她,生气的瞪着她。 “姐姐,你的眼里除了小鱼,就没有别人了是吗?” 他异常红的脸色眼眸湿润,他低头看了眼将她抱紧。 “小副官这是生气了吗?小酒窝都不见了呢!” 就知道,姐姐只喜欢他的酒窝。 哼哼哼! 小副官丧气了一下,扯着嘴角对她笑了一下。 啧,还挺乖。 之前无理由的迁怒于他,确实有些不地道。 想着,江南念动作温柔的摸摸了他的头发。 “姐姐,我也要亲亲。” “你总亲小鱼,我都看见了。” 能看不见么,张小鱼狗胆包天的,走几步就想亲她。 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张小鱼真有心眼。 哼,小副官抿嘴酒窝更明显了。 江南念对着他的酒窝亲了一下,小副官要的可不是简单的亲亲。 他一点都没有犹豫,俯身轻吻她殷红的唇。 他肖想了许久的唇,他勾着她的舌缠缠。 江南念睫毛颤动,心里叹息了一声。 唇间的温柔,她近在咫尺的眉眼,让他着了迷。 手掌摁着她的腰后,令她更是无处躲闪,舌探了进去,拨撩她柔软的唇,只是这样轻碰,甘美的触感像是要在唇舌间融化开。 小副官越吻越深,令怀中的江南念有些承受不住,腰肢后仰,只能攥着他的衣襟维持住身形。 “够~了~” 直到江南念喘不过气,从他怀中抽身,手心挡在他唇上,阻止了他。 “之后的事情,还不可以。”江南念的声音细细柔柔。 被吻过的唇水润不已,女子眼中也似有水光莹莹,荡起一顷碧波。 “姐姐,我好喜欢你。” 就在这里,上楼给她拿披风的张小鱼下了楼,拉开了她。 似笑非笑的望着女子,给她套上披风打好蝴蝶结。 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擦唇,“小月亮又在偷吃了,真坏。” “才没有,是张小狗蛊惑我的。” 江南念对上不可置信小副官的眼神,他下意识的扁扁嘴。 “张小鱼,姐姐又不是你的所有物。” “我也喜欢姐姐,怎么你可以亲我就不可以?” “没说不可以,她愿意都可以。只是…我想说,佛爷回了…” 腹黑的张小鱼一秒支走了还有些单纯的小副官。 “小鱼,你可真腹黑,芝麻包呀你这是!” 张小鱼浅浅微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变回那个温和斯文听话的小鱼,牵着她的手下楼。 “小月亮呀,得陇望蜀才是。” “不可以吗?小月亮这般可爱。” “可以呀!” “可是小鱼更想要小月亮的眼里再多一点点小鱼才好…” 再怎么甜蜜,分别的那一天总会到来 她要亲手送走张小鱼投胎转世。 她要他重新忘记她。 “小鱼,这方世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我有要完成的事情,不能带着你了。” “我送你去别的世界好不好,我会找到小鱼。” “小鱼到时候记得要喜欢坏坏的小月亮呀!” 俩人越靠越近,最后的告别,张小鱼在她眉心处上蜻蜓点水一吻。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栗,吻却轻柔而小心,仿佛对待着世间于他而言最珍惜之物。 “小鱼,百转千回,我都会找到你。” 她捧着他的脸,吻在他的唇上,这心意契合的吻令他神魂飘忽。 “好,小鱼听话。” “小鱼会一直等着小月亮。” “小月亮要快一点找到小鱼好不好?” “好,我们的木樨之约还没有完成呢!” 江南念指尖掐了个诀,盈盈的柔光笼着张小鱼。 他如星沙的灵魂往上随风而去,消散于天地不见。 小鱼,会再见的,别怕。 小月亮,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他爱着的那个女子站在原地含笑望着。 她在那棵四季长青见证了小鱼所有情思的木樨树下,送走了她的小鱼。 她又要忘记了。 她又要离开了。 碎碎念:原本比较虐的结局被我推翻了! 这种平淡的送走小鱼的戏份你们觉得可吗? 第228章 日落前的告别 江南念送走了张小鱼。 也没有多在意,这已经是她能为他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她已经被此方天道压制反噬了,马上她又要忘记他们了。 送小鱼离开,他和她还有无数个可能。 晚间张祈山见从来不离她身的张小鱼不见了,还打趣她。 “张大小姐,我的小鱼副官呢?” 她恹恹的用搪瓷调羹肴着碗里的汤羹,不怎么想喝的江南念懒懒散散的道。 “小鱼啊,送他投胎转世去了。” “难道,张大佛爷还吃小鱼的醋不成?” 看着许久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的女子,眼波流转千娇百媚瞟了他一眼。 眼眸里似带了钩子般,刺挠的他心里痒痒麻麻地。 “你说呢?” 张祈山眼眸如一汪深潭,涌动着江南念不想看不想懂的情感。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张大佛爷又要高升了。” “随我北上吧,张星月。” 她面对他的邀请,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摇摇头。 不了,你的未来我不想参与。 饭后,对于张祈山又抱起她去书房陪他的事情。 她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反正都要走了,给他一点甜头未必不行。 至于他想要的,她实在懒得给。 坐了没一会儿,她就自顾自起身准备离开了。 “张祈山,再见。” 走之前,她回头望了一眼他,向他告别。 还在批改公文的张祈山只以为她想要出去玩玩。 拉着她的手指吻了一下,对着她笑了笑。 又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来。” 她下楼的时候,遇见了小副官。 她也同样和他告了别,他望着她想要离开,没缘由的有些心慌。 他见留不下她,想跟随她。 江南念淡淡的笑了笑,吻了一下他的小酒窝离开了。 独留下他望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毕竟,还有一群男人等着她去安抚。 刀客,是最容易打发的。 俩人闷不作声的饮酒,不讲风月不谈情,偶尔说上几句。 她随口叮嘱了几句,刀客颔首。 她离开的时候,刀客很少见的追着问了一句。 “张星月,还会再见吗?” “六爷,我也不知道。” “如果再见,我请大小姐喝最好的桂花酿。” “好,我等着。” 她回头嫣然一笑,就离开了。 刀客对着她的背影摇摇饮了一杯,“愿小月亮平安顺遂。” 接着去找陈皮,这个狗崽子从上次她被解九拐跑了以后。 一直没有机会和她好好说上话,估计又在难为自己为难伙计。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她到的时候,陈皮板着脸正大发雷霆呢。 把伙计骂得狗血淋头还不放过,还想动手来着。 江南念坐在陈皮让人细工出慢活的秋千上没什么意味的看着他。 陈皮脸僵了一下,打发走了伙计。 闷声沉着脸走到她面前,也不吱声。 江南念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小橘子,总这般凶。” 他还微皱着眉,神色很冷,理也不理她。 “不理姐姐?” 半晌,陈皮闭上了眼,再睁开,只余一片平静。 什么戾气阴沉沉的都不见了,他用轻柔但不容拒绝的力道,掰开了江南念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指叉了进去。 嗓音微哑道:“姐姐,舍得来看我了?不需要陪着那条鱼了?” 江南念勾了下嘴角,她被陈皮困在秋千和他怀里。 “再这般与我说话,我可就走了。” “亏我先来看小橘子了呢。” 陈皮可真好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还板着脸。 她才直起身,陈皮就猛地伸手,握住她手腕, “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想去找谁?” 她才发觉,适才一直不说话的陈皮,其实一直紧绷着。 “不准走,来了就是我的。” 说着,这狗崽子直接抱起她就回房。 别的也不多说,就是做。 夜深了。 周围一片寂静,房间内传来暧昧不清的声响。 “唔……嗯……” “小橘子…可以了…” “不行,我还没有好。” 眼前的女子总是神出鬼没,一遮眼她可能就不见了。 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他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呢! 说着,他又开始哄她。 “最近我都没有疼姐姐,我好想姐姐。” “如果姐姐觉得困,还可以继续睡,我自己来,不会让姐姐不舒服的。” 瞧这话,听起来多么一本正经和贴心。 可他狂风暴雨般的动作,她怎么可能舒服的睡得着呢。 反正,最后被陈皮闹腾了大半宿。 他抱着她,一遍遍向她反复承诺。 “姐姐,我这一生都爱你,只爱你。” 说给她听,却也像是在说给自己。 有些困意的江南念听了,却没来由地有一些心虚。 翌日,甚至吃饭都是迷迷糊糊,还是被陈皮喂的。 她很平常的离开了陈皮的住处。 之后直接去了红府。 二月红正在打理喜阴不喜阳的兰花。 江南念见到的就是一幅君子如玉的温润而泽图。 “红官。” 二月红那柔和如春风的眼,缱绻得连三月化雨的春风都不及。 “我还以为、夫人、厌烦红官了呢?” 二月红一把握住江南念的手,脸贴在她的掌心,抱着她坐在摇椅上,眉心微蹙,尽是失落与脆弱。 “红官这狐媚样子,可真真让人心动。” 江南念坐在他怀里,轻轻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 “公子又生得这副花容月貌,小姐我怎会不怜香惜玉呢?” 二月红也极为配合她的小情趣,带着羞意直接进入了角色。 “那请小姐怜惜小生一二…” 他又看她一眼,眉头挑起。 “先哄了陈皮,再来哄我。你这小骗子,亏我好等。” “红~官~” 他揽抱着她,压着她后脑勺和她亲吻。 二月红甚至不给江南念留一点呼吸的余地,叫她的理智都被他炙热的亲吻攫取。 最开始按在他胸口的推拒都变成了支撑不住时候的倚靠。 她的手搭在他肩头、胸口,被他压在怀里按在腿上亲得唇瓣微肿。 两个人在摇椅上吻得很久,吻到江南念几乎要缺了氧,腿软腰软整个人都软了,才被放开。 唇瓣分开的时候,甚至牵扯出一线银丝。 之后俩人自是一夜柔情蜜意,其中情节不必多提。 晨间,二月红为她画眉梳发,二人含情脉脉。 二月红在府里戏台上练嗓子,她在台下含笑望着。 此间郎情妾意,仿佛时光都变得柔软了。 接下来,她穿堂过巷,慢悠悠去了齐恒的香堂后院。 说起来,齐恒和解九好几日不曾与江南念打过照面了。 他们也自觉的守着自己的院落打理家业,等候着佳人的光临。 过去的时候,解九在和齐恒说着什么。 江南念的到来,让握着支笔,细算香堂的开支齐恒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许多。 俩人见是她,面上立刻露出笑来。 “我说呢,晨间院子里还有喜鹊叫。可把月月儿盼来了,可要喝茶?” 齐恒一边说着,一边迎了她进门。 又是忙着跑来跑去拿零嘴,看起来特别适合过日子。 这人看她来了,怎么都要和她挤在一起坐着。 又喂她饮茶,又絮絮叨叨诉说着他对她的思念之情。 完全把一边的解九当做了空气。 解九也不见外,扫了一眼心情还算不错的女子。 有些惆怅,他忍不住又叹一口气。 “小九怎么了,这是?” 她此刻侧对着解九,看不见他,但被他注视着的感觉如此明朗,叫她有些心虚。 她想要回头张望,却被人齐恒搂住捏住下颌强迫着转过脸。 “解郎…” 她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整,就又被齐恒环着继续亲吻起来。 “齐恒…” 江南念避开了齐恒黏黏糊糊的亲吻,望了过去。 “齐呆子,你再这样,我便走了。” 女子清冷的嗓音被揉弄出无限风情的腔调,因为喊出来得太急,这屋里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包括齐恒。 他连装听不见也做不到。 “好,我们好好说话就是了,不亲月月儿了。” 他似乎是咳了声,然后就又归于无声无息。 江南念回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解九,他的目光令人发怵,她又回头瞪齐恒。 虽然无意,她却一副勾人的模样,长发散乱,两腮红透,眼里泛着一汪春水,被亲得红艳的唇微微抿起。 解九哑声笑了笑,对着齐恒道。 “你可真不把我当外人,好歹等我走了再来也不迟。” “小九可要归家了?不是说最近解语楼事务颇多!”齐恒笑了笑,仿佛随意地问起似的。 “我等你,月亮小乖乖。” “嗯。” 解九摸一摸她手指,捏了一把,起身离去了。 他从来好脾气,情绪极内敛,这样的时候也面不改色。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今日要陪齐恒。 何必自讨没趣,这也是他和齐恒的默契。 互不打扰,等着她来便是。 再抬头的时候,解九已经不在那里了。 廊下,只有他翻开的书卷,被风缓缓拂动着。 第229章 星月不入梦 晚间有些寒意,她支着窗户,和齐恒一起坐在矮榻上闲聊,他的眉眼掩映在黄昏光影里,显出一些萧瑟来。 “月月儿,你走的那一年,我做的那盏灯笼还没有做好。” “这次的灯笼可能等到送你?” “齐恒,不要等了,来不及了。” 有些事情,即便她不明说。 他们也知道她要离去的意思,他们也挽留不了。 “那下次…” 江南念则不想再与他争辩什么,一盏温茶堵了他的口。 齐恒笑了笑,就着她的手慢慢饮了半盏。 看着他的样子,无数心酸心疼涌上心头。 “齐恒,有合适的姑娘娶回家,好好过日子。” 四目相对,齐恒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喝了一口茶水,苦里回甘。 齐恒缓了片刻才重新续上她的话语。 “别人再好,在我心里也不如月月儿好。” 齐恒猛地揽住她腰身,把她往身前一勾,喘息声很粗重,气息灼热到要点燃她。 “我心里只有你,我只喜欢你,没有旁的人。” 我的月月儿,你这是拿刀剜我的心。 齐恒这辈子不会有别的什么女子了。 我守着香堂守着我们的回忆等你归。 他说着,去吻她。 江南念被齐恒轻柔地抱在怀里,两个人倚靠着窗亲吻,十指交握在一起,亲昵至极。 然后不可避免的,脑海里闪过他们的脸。 月老曾说,她的红线,挂满了整棵姻缘树。 小阿念,随心所欲吧。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精力再想了。 齐恒紧握她手腕,低低恳求。 “我的好月月儿,别玩那里……” 江南念戏谑着吻他喉结,吻得齐恒的气息粗重起来,压在她手腕上的力气愈发大。 她带着轻慢的笑意询问他。 “齐恒,你不想要吗?” 他喘息着,俯下身亲吻她,嗓音沙哑。 “夫人,想要…” 逐渐,他占据了上风。 欢愉过后,疲惫、满足和随之而来的愧疚几乎把江南念淹没。 对他们都好残忍。 她愈觉愧疚,于是更依赖他,窝在他身边,枕着他手臂缩进他怀里,不太安稳地睡了一整夜。 陪着齐恒厮混了三日,她才去找解九陪伴了几日。 只剩最后一程了,她也该走了。 他温和、平静,不因女子最后来他这里显出半分恼怒,反而体贴询问道。 “小鱼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吗?” 没来由的,显出一副当家主母关怀妾室的模样。 江南念噗嗤一笑,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他们个个醋的不行,怎么解郎倒不醋了?” “偏还这么大度,主动问起呢?” 解九循着她说话的声音垂眸含笑望她,慢条斯理道。 “我自然是巴不得月亮小乖乖时时在身边,可你这性子。说不得,只能待你来了。” “解郎,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这般肉麻兮兮。嗯~?” “以前,你会这般坐我腿上喊我解郎?” “以前,你可会与我谈论风月之事?” 他将下颌搭在她肩头把玩着她的手指。 “小鱼啊,他被人哄骗了。说是为我赎罪,可真傻。” “可他尸骨无存,魂魄又被我带了出来。此方天地已容不下了他,我送了他离开。” “希望小鱼有新的人生。” “嗯,也好。” 两个人从前相处时,解九时不时也会这样,亲昵地依偎着她,在她面前显出稳重温和外表下的孩子气。 对于解九说裘德考回国一事,在九门各家哄骗了大批冥器。 江南念早就亲自给他换了以假乱真的同款,真的她收走了。 估计在回国路上的裘德考要气死了。 想到此,她慢悠悠告知了解九此事相关的事情。 “我在佛爷的桌上看见了裘德考举报你们九门土夫子盗墓的详细官文,上头下达了命令。” 就着解九的手饮了几口茶,江南念拿着钢笔慢慢在纸上写下隐藏在九门之中的汪家人的名字。 解九不可置信的望着,嘴角抽搐了一下。 九门都被不知名的敌人打入内部了,他们都不知道。 “佛爷要处理,就让他处理好了。不出意外,他马上就要找你商量了。” “解郎,不要动六爷。” “怎么?你和六爷还关系匪浅?” “解郎,醋坛子打翻了了不成?” 江南念写完了所有的名字,扔下手中的笔。 “六爷,他重情可信,不似佛爷,呵,野心十足的政治家。” “嗯,我会多考虑考虑。” 她垂下眼,没什么意味的道。 “解郎,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了。” “所以呢?张大小姐。” “忘了我。” 解九听闻这话浑身都绷紧,心脏猛跳,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明明只有一瞬,却漫长到极致。 随后他脸色平常,似笑非笑看着江南念。 “好,你走了,我会听从族里安排相亲娶妻生子。” 他嗓音沙哑低沉,一字一句,说得诚恳至极。 “我不会等你的,张星月。” “那我提前祝九爷夫妻和美。” 他风轻云淡地讲完,难得露出一点疲惫的神态。 “张大小姐。你先把我气死算了!!!” 解九搂紧了怀里的女子,叹了口气。 他看着她的样子,微微往后倚了倚,极随意地开口。 “张星月,你喜欢我吗?” “自然是喜欢的。” 如果问她爱不爱,她必然答不上。 可喜欢,是有的。 她的喜欢,其实也不算太多。 可确实,她是喜欢解九的。 解九的爱意给她的太多太多了。 “那便够了。” 有了她的喜欢,他可以守着这些回忆等下去。 他之前说的都不是真话,他遇见了这命中的魔煞星。 还娶什么女子呢! 何必,害人害己。 心里,有她一人足矣。 晃悠的灯光中,江南窝在他怀里漫不经心笑道。 “玉面解郎,暂时还是我的。” 他愣了下,江南念摘下他的眼镜,环绕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他。 “一直都是你的,永远都是。” 解九捧着她脸颊回吻,两个人勾着舌尖缠绵地吻,鼻尖蹭在一起,呼吸声都交迭。 她逐渐被吻得喘不过气,微微偏头,靠在解九肩膀上暂歇,被他轻抚着脊背安抚。 “解郎,就寝吧。” 天已经很晚了,江南念用发簪随意挽了头发,映在烛火里,很是家常的样子。 解九看着,心里轻轻一动。 这冤家,要了他的命。 情爱一词,难以捉摸,落子之时,满盘皆输。 所有的风月春事都藏在摇摇晃晃的床榻间,无人窥见。 她回来的时候,小鱼陪伴着他归。 她走的时候,送走了小鱼离。 她原本想消除他们有关十年之后,她回来过的痕迹和回忆。 可陈皮曾哭着吼她,他们的回忆她凭什么消除。 是呀,她走了便走了。 何必,又要拿走属于他们的回忆呢。 明月当空,清霜白露。 远远可见一红衣女子正站在长沙城楼最高处。 她护下的这人间烟火气,好似也不错。 风扬起她的衣袂,大袖翩迭,颇有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之感。 “再见了,愿诸君珍重。” 最终,她压抑下所有情绪起阵离去,不再低头多看一眼。 她离开了,回了张家。 忘了小鱼,忘了他们。 只有他们一直盼着一个无心的女子归。 碎碎念:老九门这边暂时结束了! 回到了你们心心念念的小哥那边! 未来很多年,只有小哥小月亮和小张们! 第230章 守护她十年的他们 东北张家后山。 一身青衣的小道士,头戴斗笠,身后背着小药蒌,正快速地走在山间小路上。 未几,他便回了张家为数不多还在开放的院落。 而小道长刚进了小院,便将竹篓放到一旁。 把采摘的药材分门别类归置好,需要新鲜炮制的立马就开始上手了。 院中还有一人倒在藤椅上,脸上盖了一卷泛黄的书籍。 开始大声对一旁炮制药材的小道长抱怨道。 “张千军,我好累……” 张千军闻言默默叹口气,低声讽刺他道。 “你累什么?让你多看书先找找有没有记录拯救夫人的法子。你躺着看书也累?” 张海楼拿下盖在脸上的书籍,手臂枕在脑后也叹了口气。 “看书,比做任务还要累。” “好歹做任务有时候不需要脑子,杀人就好。 这看书,还要思考词语的各种意思。身心都累! 再说了,我们把夫人带回来。 她都躺了十年,再不醒。 咱们的小族长血都要放干了!” 说着,他无力的挠挠头。 张千军炮制药材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点点头。 “夫人再不醒来,恐怕族长也好不了。” 十年前,他们三人受小族长之命,下山去寻找夫人。 那时,战乱频繁,民不聊生。 他们好不容易寻着信息找到夫人,却是一死一伤。 死去的那个张小鱼,大祭司只是低低感叹了一声。 他以命护住了夫人最后的气息。 所以,族长把张小鱼供奉在了张家的功德阁。 至于夫人,他们三人一路艰辛无比的带回了她。 张家在外的人手又因战乱,许久没有联系上。 还是建国后,才慢慢重新联系上了。 他们就一直在张家守着夫人,翻找着各种张家遗留下来的古籍。 希望可以得到一星半点的有用信息,可始终都没有找到。 只能把夫人放在张家遗留的一块巨大的陨石当中。 间隔不久,就需要给夫人输送麒麟血。 可只有族长是麒麟子,从前麒麟子备用体都给了夫人用了。 最后只剩族长的备用体,大祭司没有说什么许不许。 她只是定定看了族长和夫人良久,让族长自己选择。 族长依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把他的备用体用掉了。 所有的血液都供给了夫人,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夫人依旧安静地躺在陨石青铜祭祀台里。 她似乎停止了生长,也停止了呼吸。 一点起伏也无,宛如一尊玉人,毫无生气。 可张麒麟只要不外出,就会坚持每日不间断地去陪着夫人。 虽说女子不需要喂饭排泄这之类的事。 可张麒麟依旧坚持为她擦拭手臂和脸颊。 他曾好奇地问过一次。 族长这次并没有像从前那样不搭理他,而是轻声回答道。 “她喜洁。” 张千军这个小道士更是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 每次出门都要采点野花什么的带回来插瓶放在夫人附近。 他问张千军,人家低着头好惘然的样子。 “我不知道,好似从前也这般为夫人做过无数次。 我感觉夫人喜欢花。” 张海楼对于这个见鬼的答案嗤之以鼻。 可等他无意识的做任务从山下回来,也会带一些好看的头饰衣服什么的。 张千军看他的眼神也一言难尽,戏谑的打量他。 三个性格不一的人守着沉睡不醒的女子,十年。 好似,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熬。 “哎,算了。我再翻翻看,有没有记录。” 张海楼坐了起来。 他拿起一旁的书卷,即便早已烂熟于心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试图用书中的晦涩难懂的古文打散自己那点懒散的心念。 张千军低垂眉眼还是日复一日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心里却在思忖着。 族长,又去给夫人放血了。 他的脸色越发雪白了,今日加点什么药材到野鸡汤里给族长补一补气血才好。 想着,无力感蔓上心头。 他放下炮制好的药材收好,起身往厨房而去。 现在的张家,只有他们几个人了。 老一辈跑得跑,剩下忠心之人抗敌又死了一批。 出去做任务的也都散落在各地。 放了一把补血的药材到鸡汤里,张千军望着火出神。 待他熬好鸡汤,张海楼拿着鲜花一起去了地宫。 从前江南念醒来的地宫祭祀台,她的身体躺在里边。 张麒麟十年如一日的看着她,希望她可以突然睁开眼软软的喊他。 “张麒麟…小官…夫君…” 他好似永远都看不够她似的。 十年过去,他的相貌仍与当年一般没有任何改变。 听见外间张海楼叽叽喳喳的声音,他眉眼都未动分毫。 张海楼进来以后懒懒抬了抬眼皮,首先看了一眼安静躺着的女子。 “大张哥,吃饭了。” 他口中的大张哥张麒麟面无表情,走到一边慢慢吃着。 张海楼走到江南念躺着的附近,熟练的把花瓶里边慢慢枯萎的野花换掉。 还一边叨叨不停,“我的好夫人呢!你怎么还不醒,族长都快把血输没了。” “你要是再不醒来,族长也扛不住了。张家可再没麒麟子了,我干妈备用体都给你用了。” 说到他的干妈,他拿着那把枯萎的鲜花扔在一旁准备等下带走。 又从怀里拿出几件颇为精致的发饰,放在她发间比了比。 又随手放在了一边雕花盒子里。 “哎,我干妈夫妻俩人去海外寻找办法去了。也不知道现下她们在哪里?” 张麒麟没有打断他的话语,他像念念这般喜欢人间烟火气的人。 是喜欢他这样性格的人吧,每日听听也好。 不似他,想要说的只有简单的几句。 张麒麟摸了摸心口,不由在心底感慨道。 念念,你为何还不醒来。 我好想你,我不喜欢你一直安静的躺着。 于世间修道人而言,魂灯寂灭,就说明此人神魂已消散于天地间。 修道之人长生有违天道,所以一但死去,便无法再入轮回…… 所以可以说,江南念献祭自己肉身之时。 她的三魂六魄已经脱离了身体,原本没有张小鱼和张麒麟强留下她。 张星月早就死透了死绝了。 她也能得到无数功德,重聚肉身早回去找她的星星了。 此时,她带着故人的魂魄回了张家古楼。 张祈山换血曾经来过的地方。 这里有许多他们生人看不见的张家死去之人的魂魄。 在地府已经挂了名字,还在排队投胎中的路途中。 所以等待的时间内,他们都回了故里。 江南念带着白玛的魂魄。 对,也就是张麒麟母亲的魂魄来找他父亲的魂魄。 她也不算生人,也不算死人。 似她一般的情况,她的身份也很有意思。 也算是她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人之一。 江南念在冥府见了白玛,想起了许多的事情。 白玛才是她最想要带出来的魂魄,所以地藏王才会出来劝阻。 当然,劝阻无效。 她把她带回了张家。 如今张家古楼也挺热闹。 一群死后也喜欢看乐子的张家人正在叽叽喳喳。 生前,怎么没有发现他们这么多话。 难道是死后才放飞了自我。 有人推着张扶林上前,“哎,听说你的儿媳妇带着你媳妇的魂魄回来了?” “这不是我儿张祈山的夫人吗?” 张祈山的父亲还是死了,不过人家只是因病去世的。 死后,魂归故里。 “放屁,你个外家人。要不要脸,这是我们族长的夫人。” “就是就是,你都被上一任族长逐出张家了。算什么张家人!” “我父亲说可以就可以,你们算老几。再说了我儿现下又高升了…” “那你咋不跟着你儿子高升去?回来我们张家做什么?” “你们……” “搭理他做什么,快。看族长夫人去…” “快快快,是不是可以让小夫人给我们敬茶?” 虽然情理上江南念知道自己不该笑,但她真的是忍不住。 “敬茶,好呀!那就开始吧!?” 那张家人见她这般兴冲冲凑上前来。 她又这般干脆道,便以为她好拿捏。 想让我跪下,给你们敬茶,凭你们也配? 看我不玩死你们,等着吧。 江南念笑了笑,忍俊不禁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俏皮可爱听话。 碎碎念:小张们千呼万唤使出来了……… 第231章 上巳节,离人归 张麒麟的父亲,张扶林见到似笑非笑的江南念古灵精怪的样子打了寒颤。 这小魔星以前和他抢白玛,现下成了他……儿媳妇了? 这也未免太惊悚了,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不过,他一向面瘫一样冰冷冷的。 张家人也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想法,只看着这个老婆奴眼里只有白玛。 江南念给了他一个眼神,人家立马牵着自己的又漂亮又温柔的媳妇隔壁叙旧去了。 这边他俩甜蜜蜜互诉衷肠。 那边江南念正给死了都不安份的张家人爱的教训呢。 不听话,多打几次就好了。 反正他们都已经死了,再怎么打也不会再死一遍的。 如果张家人听到他这般无情无义的吐槽,估计都要打一架了。 “姑奶奶,哎呀呀,我错了…” “夫人,我们错了…” “服不服气?还需要敬茶吗?” “服气!” 能不服气吗,死了还被打,疼死老子了。 “不敬了!” “怎么又不敬茶了呢?我这言随法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我可是张家夫人,可不能做这种事情呢?” “族长夫人,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不然呢,还要被她接着打。 他们死了还要遭受这老罪,玩不起玩不起。 “你们要玩吗,我很配合的。等下见机行事,不配合我把亲自送你们下地狱。还投胎做什么,直接去地狱体会几百年再说。” “行行行,都听您的。” 至于张祈山的父亲,早就躲在一边默默不言语了。 所以逃过了这顿打,当然他也招惹不起这魔煞星。 所以,当白玛重新过来的时候。 张家人见到这诡秘的女子甜甜的抱着人家,“白玛,白玛。”的叫。 心里都无比的无语,这女子好善变。 看来这小族长的母亲肯定有什么秘诀,多讨好她一点总没有错的。 他们内心如何哭天抢地,江南念也不会有半分怜悯。 这些人,一个不落,都是曾经欺负过张麒麟的老东西。 造成他人生如此苦难的罪魁祸首,她见一个打一个。 以前,她懒得管,是因为她不在乎任何人。 现在,她看着张麒麟这些年默默的付出。 她若不回报一二,也说不过去了。 毕竟,他也是张星官一样的人。 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拉着白玛坐在上位,张扶林自觉站在白玛身后。 看着他们跪在地上一个个的敬茶。 江南念面无表情的接过,跪着的人脸色简直一言难尽。 接下来几天,她心情不好就拉着他们一顿拳打脚踢。 小鞭子那是耍得威风凛凛,他们想跑吧。 地狱无门,不敢接受他们。 最后,好说歹说,他们上交了各种留存的宝贝。 江南念这才勉强答应考虑考虑。 他们脸色都青了,比死了几百年的鬼魂还难看。 张扶林的声音艰涩,慢慢开口。 “你还不回魂,我儿命都要给你了?” 江南念面对曾经的夺美的仇人,冷哼一声,脸色更加阴沉。 “哼,要你管!” “…” 他无奈的看了看眼含笑意的媳妇,示意她去说。 “小月亮,你不是说要带小官去墨脱见我吗?” “小月亮,我还在冰天雪地下等着你们呢。” 看着江南念脸上显而易见的不开心,白玛目光柔和,她是个极聪慧温柔的女子。 江南念一把扑到白玛怀里,抱着她蹭了蹭。 “白玛,张家人好讨厌,我不喜欢他们。” “从前张扶林这狗东西骗了你,一去不回。” “留下你孤儿寡母的,张家人又来抢走小官。” “带回张家不好好抚养,把他推上高位,又弃了他,把他打落泥里。” “你不要喜欢张扶林好不好,只喜欢小月亮和小官好不好?” 白玛抚摸着怀里的女子,温柔的笑意从眼眸里倾泻出来。 “不喜欢就不喜欢,他们不重要。” “好,白玛只喜欢小月亮和小官。” 多年来,白玛以一抹残魂,孤独的坚持到现在,她的灵魂身体早已经到达了极限。 多年前,小月亮如预言中所说的那样的出现。 小月亮小官也有了自保的能力,白玛终於能够安心了。 张扶林带着白玛提前去了张家,他们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走之前,江南念又把他们都打了一遍。 在他们祈求之下才回了地宫。 她望着下方的身体,念着安魂曲。 她的灵魂仿佛被人轻轻吹了一口气的肥皂泡,破了,像镜子的碎片,一块块的,似星光点点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沉睡十年之久的女子清醒就看到了这黑夜中宛若星星点点坠落的一幕,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慌的。 她好似忘记了一些东西,忘记了一些人。 她死了,张麒麟赶了过来。 带她的身体回了张家,这十年她去了那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又在冥府遇见了白玛,带回了白玛。 所以,这十年她留在了冥府? 可她的心,好似告诉她不是这般。 可为何她想不起来,她睁着眼眸空空的想着。 原本模糊的场景变得逐渐清晰,她看见了上方苍白的脸。 她想动一动,可她动不了。 她想喊一下,可干涩的嗓子好似失声了。 也是,她躺了十年之久,还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念念…夫人…” 江南念便撞进了一片湿润海洋似的眼眸里,他的泪落入她的面上。 “小官。” 她努力张了张口,无声的吐出俩个字。 她脖颈被冰凉的东西碰了碰,张麒麟突如其来的眼泪的让她慌了神。 原来,张麒麟也会为她哭呀。 所以,张麒麟,你学会爱了和想念了吗? 真好啊,你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你懂得想念了,你有心了。 她对着他笑了笑。 张麒麟,好久不见。 小官,我回来了。 身体一紧。 她被他抱住了。 他温柔的、温暖的、熟悉到令人想要落泪的怀抱。 张麒麟茫然的看着她,轻轻的抱起了她往外走去。 他用柔和力量像云朵一般抱起了她。 “念念,我带你回家。” 我的念念,终于归家了。 多年前上巳节她离开了。 多年后上巳节我的念念归家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万物正在苏醒。 我的念念也能慢慢好转,他搂紧了一些她。 星星点点的阳光落到肤白貌美的俩人身上,惬意安宁。 半路而来得张千军张海楼张大了嘴巴望着他们。 “喊大祭司过来。” 张麒麟扔下了一句话,继续前行。 “是。” 稳重一些的张千军应了一下,跟在他们身后。 张海楼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伸开手臂感受了一下春风吹拂的温柔之意。 “真好啊,春天来了,夫人醒了。” 是呀,真好啊。 他们等的人在春日里苏醒了。 她被温柔的安置在了清扫干净的小榻上。 望着跟随而来的人,她对着他们笑了笑。 “大祭司,小道长,张海楼,好久不见啦!” “夫人,好。” 虽然他俩不明白,夫人为何说好久不见。 可能是夫人睡太久了,脑子不清明了? 夫人的声音很轻柔,带着温柔的抚慰,可张千军张海楼却只觉得难受极了。 好似,他们认识她很久很久了。 也好似,故人归,他们不识的那种酸楚感。 碎碎念:求催更和爱发电! 小张们的主场咯 马上藏海花线了… 第232章 你好了,我老了 她苏醒后的的第三天。 大祭司照常过来给她把脉。 “夫人醒了,身体多休养休养。” “日常的汤药我再改动一下方子,每七日泡一次。” 十年未见的大祭司老了很多,鬓角有了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 “大祭司,你老了。” “是呀,我老了。” “夫人,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现在我要走了,能在最後见到你回家, 我已经再没有遗憾了,惟愿族长夫人百年好合。” 张家人一旦开始变老,就说明生命要走到尽头了。 她守护的张家七零八落,好在族长和夫人都在。 她此生已无所求了。 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神微微有了一丝笑意,俯身给江南念行了一个大礼。 “不必如此,从前我也没有行使过夫人的义务。” “你也不必拜我,走之前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大祭司慢慢起身,想了想摇摇头。 她呀,一辈子都付出给张家了。 她拒绝了婚姻,拒绝了情爱,守着日渐没落的张家。 从来没有出过张家,她好似从来一天为自己而活过。 夫人啊,带着她的愿飞向了外面的天空。 俩人都躺在摇椅上,晒着温暖的太阳。 夫人能活。 而她不能。 几百年的光阴足以让幼童变成衰朽老人,身体无法跟上时间的最终结果,堪称是死局。 “我啊,从来没有出过张家。你们走的时候,把我的骨灰带到一处高阔的地方撒了吧。” “我这一生,无所求,无怨无悔。” 如有来生,我不愿出生在这样的张家。 大祭司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摇椅停止了晃动。 “好。” 她走了,不远处还留着她写下的药方。 江南念没有再说什么,只面上盖了一条带着流苏的手帕。 去给她拿药过来的张千军和配置泡澡药的张麒麟徐徐而来。 带走了大祭司的尸体,如她所想焚烧。 张海楼陪在她身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静了那么一会儿,只能勉强笑笑,没话找话。 “小月亮,等你好了。我们去哪里?” 他们日日夫人夫人喊着她,她让他们改口换个称呼。 张海楼不知为什么喊了一次小月亮,她心里感觉好似许多人这般喊过她。 江南念扯下手帕,勾了勾嘴角,敷衍道。 “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等张麒麟张千军办好了一切,重新过来。 张海楼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样子。 追着张麒麟问,很重要的人是谁。 张麒麟清淡的眼神落到她面上。 江南念望着不远处正在溜达的张扶林的白玛微微一笑。 “小官,曾经我说过,有机会带你去见白玛。” “嗯。” 只要你好了,去哪里都一样。 “你的阿妈还在等着我们!” “好,去见。” 阿妈,他的阿妈长什么样子呢? 张麒麟淡漠的想,他的阿妈是不是也在想念他。 “族长的阿妈,漂亮吗?我们怎么称呼呢?” “白玛,一个漂亮、温柔、有神性的女子。” 白玛如同雪山般凌透,睫羽纤长,干净的眼眸里总带着温柔包容的笑意。 怎么看都令江南念觉得她美得不似凡人。 “你们见到她,也会很喜欢她的。她似三月的太阳,温暖。” “族长的阿妈,自然也是小张们的阿妈。你不是号称小张哥么?就喊阿妈呗!” 江南念特意挖坑给张海楼跳,他还抓着头发笑了笑。 “族长妈妈,阿妈,就是嘛,大家的妈妈。” 说着,还拍了一把张千军,得到了一个你好烦人的眼神。 张麒麟淡然的扫了张海楼一眼,很不愿意的意思。 是我的阿妈,不是你们的,不准叫阿妈。 江南念看到这有意思的一幕,言笑晏晏,色如春花。 张海楼一时看傻了,心跳都慢了半拍。 小月亮,笑起来真好看。 “念念,我抱你去泡澡。” 张麒麟起身打断了他的琦思。 张千军回厨房做饭去了。 张海楼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随之也出了院子。 她醒来以后,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 需要七日泡一次药澡,特别重的中药味道她一点都不喜欢。 张麒麟在浴池中放好了烧好的药水,仔细给她脱了衣衫。 “小官。” “嗯?” 一边忙活的张麒麟一边回答她。 “从前你也要帮我泡澡吗?我动不了,怎么泡?” “…” 张麒麟没有回答她,直接当着她的面脱下了自己的衣衫。 抱着她躺了下去,让她靠着他。 “这样。”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的身体好丑陋,好多伤疤?” 江南念眨着眼睛望着他,张麒麟低垂眉眼望她。 手臂搂紧了一点,摇摇头。 “不会,我心疼。” 她的身上,特别是手臂和后背很多很多伤疤。 那都是战场上遗留下来的,愈合很慢很慢。 可能需要等到她的能力都回来了,神魂都安稳了。 她才能去掉那些难的伤疤。 张麒麟根本就不介意这些,张家人身上都有不少的伤疤。 他只会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怎么可能嫌弃她呢。 “小官,如果我没有醒来怎么办?” “我会一直陪着你。” 张麒麟十年间想过无数次,如果她一直不醒来。 这世间没有救治她的方法,他就和她一起合葬。 他会一直陪着她,这样她就不会孤独了。 黄泉路上,有他陪着她。 “那以后,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小官。 我到底忘记了谁呢?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人! 为什麽她都不记得了呢? 好似有很多人和她说过,不会忘记她。 可是呀,她忘记了他们。 也许,忘记的人真的不重要吧。 她不知道,再一次的,系统借用了天道的力量,对着此前昏迷不醒的江南念下了暗示。 “醒来之後,你会忘掉十年之间发生的一切。” 当然,她自己也提前留了后手。 至于,她什么时候想起来。 也是许久之后了。 从江南念清醒的那一刻。 张麒麟的眼睛再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此时的江南念并没有张麒麟记忆中的灵动。 除了面对自己的时候会主动叫“小官”。 其他的时间里,江南念只是懒懒散散的的坐在那里晒太阳,像个精致的木偶人。 吃饭、穿衣自是离不开人的,最令张麒麟忧心的是江南念不愿意学习走路。 所以除了各种查找给她恢复身体的线索,其余大部分时间,张麒麟心思都花在了她身上。 当然,两位小张也是。 每日,张千军想着办法做各种食物哄她多吃几口。 可惜,她躺了太久,胃口不佳。 就算如愿多喝几口温补的汤药,也会吐出来。 没有体力,她更不愿意动弹了。 没有人抱着她走动,她可以甚至是情愿躺一天的。 张海楼怎么威逼利诱,她就是不搭理。 张麒麟很多次,淡淡的看着她。 江南念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反正就是不配合。 三人无计可施,又不能逼迫她接受不愿意做的事情。 碎碎念:平淡的恢复期… 第233章 不想喝药 此时,张麒麟将她抱在怀里,拿着碗哄她喝汤药。 他不开口,她也不张口。 “念念…” 他又用这种委屈可怜的样子瞧着她。 虽然很可爱,可是她不想喝。 “苦…” 真的很苦,她每日都要喝三大碗汤药。 还能吃得下饭菜才怪呢! 苦不堪言,还要泡药澡。 她觉得自己现在比黄连还要苦,从里到外一身的中药味。 张麒麟只是不厌其烦的,重复这个过程。 要不是还有两位小张看着,他恨不得似晚间喝药那般。 他含在嘴里,渡给她喝。 这俩人,真是不解风情。 他也没有这般厚的脸皮做这么暧昧的事情。 张千军默默捧着腌制梅子的小碟子蹲在她面前。 “喝药苦,之后吃这个蜂蜜梅子。” “小月亮,这是我亲自做的,甜。” 一边的张海楼手慢了一步,只能拿着手帕点点头。 “小月亮,我跟你讲,梅子很甜。这个小气吧啦的做好了不给我吃,就给了那么两颗。” “这还是让我帮忙试味道才有的待遇,怎么说蜂蜜还是我去摘回来的。我还被蛰了一身包,差点毁容了。” 张千军白了他一眼,回怼了他。 “我割蜂蜜割得好好的,你为什么非要去手痒翻动蜂巢。” 我只是要一点蜂蜜,你却想把人家家都拆了,不蜇你蜇谁呢? 江南念虽然觉得他们很有意思,也很想尝一尝梅子。 但是吧。 她就是不想喝中药,她干脆把药碗接过来放在张海楼手中。 “你喝,梅子你吃。” “………” 三人的表情同样无语。 “小月亮,我喝药也无所谓,主要我喝了你又好不了。” “哼,不喝。” 她干脆扭头躲在张麒麟怀里不看他们。 这个破身体,不是喝药就能好的。 没用的,治标不治本。 想着她就叹了口气,张海楼又戳了戳了她。 “小月亮,赶紧喝了吧。” 她把头埋得更深了。 不看不看,小狗撒尿。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念念…” “做什么?” 江南念能无视张海楼,她又不能不理张麒麟。 她刚抬起头,张麒麟一把拿过药碗一口含了堵上她的嘴。 江南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药被渡了过来,好苦。 苦死她算了,还不如做鬼呢。 没见附近白玛一脸笑意盈盈,张扶林皱着眉头简直能夹死蚊子了。 这小魔头,真能折磨人。 没眼看,拉过白玛准备走人。 “小月亮和小官感情真好。” “…嗯。”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扶林老神在在的想,怎么哄着那小魔星带着他的魂魄一起回墨脱呢? 从前,她就看不顺眼他。 哎,还是求求自家媳妇吧。 两位小张看了一眼,张千军还是那般捧着梅子低下头不说话。 张海楼脸红了一下,转过头去观赏白云蓝天。 一口渡了,看着张麒麟准备故计重逝,江南念赶紧抓过药碗几口干了。 妈呀,这么苦的药要是这么喝下去。 不得苦死她,她才不要如此煎熬。 张麒麟抽过张海楼手中的手帕慢悠悠的给她擦嘴。 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欣慰。 喝完药她不由自主呕了一下,赶紧捂住嘴。 不能吐出来,不然还得喝一碗。 张麒麟眼疾手快的拿着梅子塞入她嘴里。 好歹没有吐出来,蜂蜜腌制过的梅子果然酸酸甜甜很合她的口味。 “怎么样,小月亮,好吃吧?” “嗯嗯,小道长手艺不错。” 说着,她干脆一人喂了一颗。 几人默默含着梅子,心里也酸酸甜甜的。 小月亮,好可爱啊。 小月亮,梅子好甜。 小月亮,真好。 张麒麟感受到他们俩眼神中的意思,生气中。 把他们赶走行不行? 他们怎么想抢走我的阿妈? 又想抢走我的小月亮? 江南念低头吃着梅子听着张海楼天马行空的鬼扯。 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人有一点点神色不明。 “哎,小月亮,你不想走路吗?” “累。” “你许久不动弹,不练习以后腿会萎缩的。” 这是张千军从医院偷摸学习来的新知识。 有时候,他也会下山,去卖一些山货。 顺便买一些必需品回来,所以他也会去医院请教医生一些护理方面的知识。 “现下不是有轮椅吗?买一个,推着我走动多方便。” 江南念心里偷笑故意逗弄他们。 “小月亮,你懒死算了。还说带我们去见阿妈呢?推着轮椅去吗?” “你可真不靠谱!” 张海楼想要捏她的脸,可遇上张麒麟黑漆漆的眼神莫名怂了一下。 “哎呀,我腿痛嘛!” 走什么走,她不是有张麒麟嘛。 当个随身挂件多好,方便张麒麟随身携带。 当然,更多的她就是想多逗弄他们几天。 “腿痛的话,可以喝药配合针灸!” 说着,有些淡定的张千军从袖袋里摸出了一个布包。 从里面拿出了一根三寸左右闪闪发亮的银针在她面前晃了晃。 江南念咽了咽口水,往张麒麟怀里缩了缩。 “不是吧?” “每日需扎三次,每次一柱香的时间。” “小月亮,学习走路还是针灸喝药?” 张千军老实可靠清俊的样子立马在她眼中,变成了可怕的样子。 “算…了吧,我还是…走路…” 呜呜呜呜…这么长的银针太可怕了咩! 还要继续喝药,要命。 “如果小月亮腿还是痛的话,我不介意帮忙针灸的。” “不用了,神医,我腿不疼了。” 她都没有注意到三人眼里的笑意。 呦,找到小月亮的弱点了。 感觉自己妥协太快了,显得有点怂。 江南念为了找回面子,眼珠子转了转。 对着张海楼道,“听说你从前喜欢女装做任务,你穿给我看,我就学习走路。” “…” 张麒麟一脸你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张千军默默收起布包,当没有听见。 “不是,又不是我吓唬你。干什么可着我欺负,没天理了!” 族长也是蔫儿坏,看着他被夫人欺负也装看不到。 这个腹黑的小道士不必多说了,太有心机了。 “你就说穿不穿吗?” 看着脸色苍白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女子。 张海楼没有出息的点头答应了。 “穿就穿,你记得说话算数。” 碎碎念:小张们有意思吗? 第234章 你们就宠她吧 外头春寒料峭,屋里几人哄着娇俏的女子。 明明已经立春了,可空气中还残留着冬日的雪气,正是乍暖还寒时候。 张海楼快速回房找了一套做任务时候的衣服,换上了。 又化妆了一番,出门给她看。 颜色姝丽,香罗迭细腰的张海楼一出现把江南念看呆了。 两眼都要冒小星星了,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 他的声音也变了,听起来有些女子的娇俏之感。 “如何,我美不美,似女子吗?” “小月亮喜欢吗?” “喜欢。” 张麒麟眸光低暗,但是他依旧哑巴。 张海楼你脸长得这般美,穿上女装好漂亮呀。就是把…” 被她指挥转了俩圈的张海楼凑近问,“就是什么?” “就是你张嘴有时候太烦人啦,干脆喝点毒药变哑巴算了。” 张海楼:你如此漂亮的小嘴是怎么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你这种张雌雄莫辨的脸配上小官的哑巴症状,绝配。” 江南窝在张麒麟怀里肯定的点点头。 张麒麟委委屈屈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夫人夸他为什么要骂我,我不是哑巴! 张海楼哼了一声瞪着她。 张千军注意到了一切,勾了勾嘴角。 真有意思,族长还会吃醋。 “我都扮女装了,小月亮什么时候学习走路?” 她窝在张麒麟怀里撒起娇来,“我渴啦,伦家要喝水水。” “……”这夹子音又好气又好笑。 她怎么这般可可爱爱。 张麒麟配合的拿了一杯温水给她喝。 好家伙,茶水都不给她喝了。 “红枣枸杞茶,补气血。” “茶叶与你喝的药有冲突,等你好了就可以喝了。” 张千军看她变换的脸色,好笑的给她解释了一番。 “真没有人性!”她无奈吐槽一声,还是快点恢复吧。 她这一天到晚过的什么日子这是。 被冷落的张海楼咬着牙提高了声音问道。 “小月亮,你可别给我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 江南念提着张海楼的耳朵捏了捏,画面特别好笑。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做什么这般大声,把我吵死了你就开心了?” “你们族长没有夫人,你就开心了?” “???” 不是,怎么我就大声了一点点,你就这般冠冕堂皇的堵塞我。 张麒麟立马无奈的拿下她的手指捏了捏。 张海楼看了看族长,族长望着他的夫人不看他。 他望着张千军,那腹黑的小道士干脆俩手袖着望外边。 “你们就宠着她吧!” 得不到外援的张海楼放了一句没有说服力的狠话。 可,张海楼难道不是你最先妥协的吗? 然后,接下来的对话就是这样。 “小月亮,什么时候开始走路?” “要喝药了,好苦。” “…” “现在可以了吗?” “该睡午觉了,好困。” “…” “那现在呢?” “晚饭以后又要喝药,苦不堪言,我的命怎么这般苦啊?” 假装抹眼泪的江南念缩在张麒麟怀里偷笑,张海楼以为她在偷哭。 直到她笑出声音来,面对他们的是一张娇俏的笑脸。 对面的俩人面对她的笑脸微微顿了顿。 张海楼看着她这副赖皮样子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偏偏他面上又不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哼她。 “小月亮你好坏,就知道欺负我…” 江南念笑意还在脸上,惘然的想到,这话好耳熟呀! 到底谁对我讲过呀? 张海楼俯身看她,才发现她的睫毛原来纤长又漂亮。 此时她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样子,倒是没有活泼时候灵动可爱。 他又不自觉的哄她,不想让她不开心。 “喂,小月亮,你怎么不说话了?我不问了好吧!” 江南念软绵绵的拍开他戳过来的手指,身子往后缩了缩,单手托着下巴一副我正在思考不要打扰我的模样。 “哎呀,我亲爱的族长大人,有没有哑巴药给他喂一点?” “没。” 江南念又看向了张千军,询问的眼神让他宠溺轻应。 “我可以帮他扎几针!” 张海楼快被他们气死了,个个嫌弃他。 “就欺负我是吧,哼!” 打又打不过族长,说也说不过夫人。 他只能气鼓鼓的坐回一边不理会她。 “我们回去吧。” 暂且把一切压在心里,张麒麟抱住她回到了属于他们的房间里。 现下,空荡荡的张家都锁了起来。 只剩他们这一处住院还有灯火。 外面都已经用上了电灯,这里还是从前那般照旧。 微弱的烛火晃悠明明暗暗,算不上十分清晰。 晚间,江南念说要观星。 张麒麟无奈的同意了,把她打包裹成了大粽子一样坐在了曾经的地方。 其实,她是在吸收星辰之力恢复自身的力量。 她之前献祭的时候就留了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吸收了半个时辰,也感觉差不多了。 张麒麟又抱着她回了房,在温泉池里泡了一个暖和的澡。 她被张麒麟温柔的搂在怀里。 “念念。” “嗯?” “我不好看吗?” 明明从前,你总是夸我好看,为何今日要夸别人好看。 还看呆了要不是她没有什么力气,估计都要摸上去了。 最後一句话,张麒麟是压着声音在她耳边说的。 他声音极轻,像是在轻慢的质问。 江南念笑弯了眉眼,小夫君吃醋生气了哎。 就是这张家人的小心眼子一脉相承。 亏他惦念到了现在,忍到了现在发难。 “当然是我的小夫君好看啦!无人能及!” “小官,不要生气嘛!” “我就是逗他玩的,谁让他老是招惹我。” “以后不许夸。” “嗯嗯,吃醋的小族长好可爱哦!” “…” 张麒麟耳根羞红了。 他衣不解带的照顾江南念好长一段时间,方才把他从阎王爷的手里抢了回来。 自她清醒以後,张麒麟的占有欲强了许多。 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们不知何时,竟对她起了别的心思。 要不是张麒麟细心,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半点意识不到他们对她的感情已经变了质。 他们可以喜欢她,可以接近讨好她。 但是张麒麟现在还不能接受她对他们太过于亲近。 房间光线昏暗,药香缭绕鼻间,江南念穿着素衣的身姿越发的纤弱窈窕。 他搂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把她作乱的手指从自己衣襟里抽了出来。 无奈的哄她,“你没好,不许惹我。” 她以为自己是不想要她么? 她身体还没有恢复,他心疼她。 他又不是柳下惠坐怀不乱。 “其实,我已经好了。” 江南念手指又偷摸放在他纹身上边摩挲。 张麒麟压下心中的琦思,亲了亲她。 “再等等。”他故作镇定的开口道。 “…” 这显得她多急色一般,这是这种人吗? 想着,她闻了闻手臂。 好禁欲的中药味儿,怪不得呢! “念念。” 张麒麟瞧着她那一番小动作低低唤她,指腹描摹她的眉眼,最后轻轻摩挲她柔软的唇瓣。 “药香,我也喜欢。” 张麒麟真的很敏锐,又在哄她呢! 他在告诉她,她什么样他都喜欢。 听他这样般说,江南念不由笑嗔道。 “我以为满身苦药汁子味儿小夫君就不喜欢我了呀~” 他轻轻吻了下她的眉心,“都喜欢。” 俩人现在味道一样藤萝缠绕不分离,他满身心的欢喜。 怎会不喜欢她呢? 张麒麟又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睡吧。” 其实,她只是不想老是入梦里的世界。 她睡不好,张麒麟也睡不着,他会一直看着她安抚她。 “我的小夫君,睡吧。” 带着药香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眼睛,张麒麟许久没有安稳的睡着了。 窗外已悬着一轮清冷的月色。 星星拥月入梦了。 他在梦外。 她是梦里人。 碎碎念:投个票! 小月亮要入梦了,是这个世界老九门呢? 还是上次那个她去过的老九门? 第235章 梦里的人很讨厌 最难熬的还是晚上,江南念时常会做噩梦,即便是睡梦中,也白着小脸,额头上冷汗涔涔。 每当这个时候,张麒麟只能抱着她安抚着。 因她魂魄不稳定,还缺失了一些的原因。 噩梦怎么叫都没有用,只能等她自己醒来。 她的脸也原本就瘦得不成样子,张麒麟心疼极了。 她倒是在梦里沉沦,张麒麟却睁着眼睛、疲惫的看了一夜的房梁。 所以江南念用了一点力量先安抚了他睡着。 何必,让他夜夜难眠。 或许,是她欠了某某人的情需要偿还? 算了,入梦就入梦吧。 梦里,又是张祈山的佛爷府邸。 到处在张灯结彩,外院人声鼎沸内院只余九门中人留下喝酒。 江南念醒来之时,还是原来三楼的房间。 从前她住过的房间,也不知为何感觉有些许熟悉。 不过她没有想太多,她过去的时候还是明晃晃的白日。 她也懒得提前下去,就隔绝了声音满足的睡了一觉。 黄昏时分她起身换了一套衣衫,拿着二月红赠送的折扇徐徐下楼。 听到女子高跟鞋踩到地板上哒哒哒的声音。 众人都愣了愣,顺着那声看去。 女子广袖青衣翩迭,玉骨松姿,立于楼梯之上,淡漠一笑似积雪封霜,斩断世间清绝之色。 天地静止,恍如隔世。 消失在他们面前的那人。 此刻,却又重新出现在他们眼前。 副官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江南念顺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怎么看他都觉好纯情。 “副官。” “…小月亮?” 他面庞透出几分薄红,眼眸里她有些看不懂的情绪,深邃得像幽谭,原本有些憨憨的声音此刻也低哑的不像话。 楼下张祈山正准备带着小夫人拜堂,正等着副官上楼拿东西过来。 消失多年的娇憨女子,眼底似笼了一层薄雾,分明好似圣洁无瑕的仙人,可那漫步不经心的眼眸带着勾子却怎么看都妖媚惑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祈山皱了皱眉头,询问道。 “怎么,张大佛爷喜结良缘,我来不得?” “没说不能来?”你来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蹭个饭而已,大惊小怪什么。” 江南念走下楼梯,直接在众人惊讶惊悚的眼神下。 她悠哉悠哉地走到唯二的上首位置之一坐下。 “不是要拜堂吗?我作为张家主枝一脉,难道还不配张瑞桐孙子磕头请安。” 江南念好整以暇地打开折扇,抵着面,戏谑地望着他。 原本尹新月还在心里暗自思忖这个突如其来的绝色女子是不是张祈山的相好,过来闹事的。 又看她一副主人作派的坐在上首等着他们夫妻二人请安。 张祈山听到他爷爷的名字,压了又压心里的一些疑惑和怒火。 她消失之后,回张家查探的人确实没有查到与她相关的信息。 此时,她手中还把玩着代表族长信物的青铜铃,摇了摇。 向来多疑的张祈山自然也瞧见了,他父亲留下来的书册提到过。 忍气吞声的和好奇的尹新月跪下磕头,倒茶请安。 江南念施施然带着一点笑意慢悠悠接下茶水,抿了一口。 “新月,今日来的匆忙,礼物稍后备上。” 起身的尹新月不由自主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和佛爷什么关系?” “当然是因为小夫人可爱咯!”想知道你的名字很难吗! “我和佛爷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和张家有关系,和族长有关系罢了。” 张祈山被她将了一军,看着她随意的找了个位置落坐。 解九说不出此刻的感觉,浑身血液加速流动,被她眼眸扫视到的地方,快感便如火如荼奔赴而来,但却陡然生出更多的渴望。 她真的出现了,他等了许久的人。 她走了之后,他每日每夜梦里都是她。 都是关于她,小月亮和解郎。 直到江南念的温热的吐息落在他的身边,他才明白那些渴望究竟从何而来。 “小月亮。” 他情不自禁的吐出这个称呼。 “嗯~?” 江南念接过他倒茶水笑着回他。 “多谢九爷。” 随后又眼波流转,望着一众目光放在她身上不放的人。 “请问各位我可以吃饭了么?” 她快饿死了,梦外她都要被汤药汁子苦死了。 她虽是询问的语气,但说这话时可没有好声好气。 带了一些看什么看意味,你看我长得像一盆菜吗的戏谑。 张祈山久久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眸色越来越沉,他压抑了许久拿着酒杯示意开饭。 江南念坐在了齐恒和解九中间,俩人也不知为何一直给她布菜。 只是他们的眼神很怪异,不似从前那般。 江南念则懒得此时去纠结这个,现下她胃口大开。 来者不拒,特别是重口味的还有些费时间难料理的功夫菜。 陈皮吊着眼皮子哼了一声,吐槽她的大快朵颐。 “八辈子没有吃过饭吗?坐下就吃!” 竟然,还有陈皮吐槽她吃饭太积极的时候。 只是这语气真的让人不爽啊! 江南念抬眸笑盈盈的看看他,那双水灵灵的含情目里似乎藏着一泓星泉。 “陈四爷,可说对了。 我半死不活躺了十年,今日这不是来吃大户么?” 桌上默了默,陈皮恍惚片刻,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女子笑起来这般好看,方才沉声接着讽刺她道。 “你这惯会说谎,想来就来想走的骗子。谁相信你…” 江南念心里有些烦他,放下筷子在白瓷筷托上。 “闭嘴,谁不让我好好吃饭,我割了谁的舌头。” 一身戾气的女子和从前娇憨可爱天真的小月亮半分都不似。 坐下几人各自低头想自己的心事。 齐恒还时不时逗乐,缓和气氛。 直到她心满意足的吃饱喝足了,接过解九递过来的手帕擦嘴。 一众人直接换到了人工湖附近的凉亭里,四处空旷无人可窥叹。 张祈山把他不情不愿的小夫人哄回了房间,才过来。 江南念一脸无所谓的被他们围着打量。 二月红扫到她手指把玩的折扇心里有些不自在。 解九固执的落坐在她身边,丝毫没有在意她淡漠的态度。 他打开让伙计送过来的食盒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这些都是你从前喜欢的糕点小食,茶叶有雨前龙井和峨眉雪芽。” “你喜欢哪一种,我给你泡?” 瞧着解九对待她小心翼翼又深情款款的样子,江南念心里有些好笑和疑惑。 “九爷很擅长察言观色。” 她面对他的询问笑了笑,手指点了点后者。 她这话却不知是不是在褒奖。 解九拿着茶具低头一笑,优雅的为她泡着茶。 “小月亮,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我也远比你想象中想要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他斟酌片刻,才缓缓道。 漫不经心把玩着折扇的江南念不由得抬头看了眼解九。 他恰好也在看她,二人就这样对上视线。 女子的眼眸里还斟着一些讽刺与淡漠,脖颈到锁骨的弧线优雅,白皙的肌肤上有若隐若现的红痕,视线再往下掩饰时,便是宽大的、足够包住她全身的青色衣裳。 这里的解九有些奇怪,不似从前那般稳重。 “我当然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江南念回他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毫不客气的接受了他的夸奖。 落座的张祈山沉闷的握着茶盏没有开口。 “张姑娘,现在可以接着骗我们了吗?” 江南念听到陈皮这个疏离的称呼,倒笑了笑。 她原本穿的衣裙就是大袖,现下提起来手腕为他们解惑。 “我骗你们做什么,仔细看看。我这满身的伤口,我日日吃着药膳泡着药澡。” “几日之前还是动也不能动的废人,是哪里招惹你威风凛凛的四爷的眼了?” 解九一把拉过她的手腕瞧了又瞧,眼眸里是她看不懂的深情和哀痛。 “小月亮,我相信你,永远都相信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江南念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经意的抽回自己的手腕。 如果这话是齐恒抱着她的手臂感叹,她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可这个人是解九,多少就有点奇怪了些。 “不必了,九爷。” 解九也自知有些失控,在发小不解的眼神中低垂眉眼。 齐恒眼眸看到她手臂上的伤痕,手指顿了顿。 “小月亮,你怎么受了这般重的伤?” “杀敌。” 没有想到她这般冷淡的齐八爷又问了一句让她匪夷所思的话。 “你找到张小鱼了吗?” “我找他做甚?他不是张大佛爷的副官吗?” 陈皮此时带着有些煞风景的冷笑讽刺她。 “从前,你突然出现日日跟在张小鱼身后要死要活,又哭又闹。” “人家拒绝了你,你还死皮赖脸的跟着。” “怎么,不过短短几年你就忘记他了。 果然,如张小鱼所说。你的爱如此廉价。” 这恶意满满的话,不知为何堵得她心里发慌。 “我如何那是我多事情!” 三番四次,真当姑奶奶我好脾气是吧。 她对于他们隐晦的打量实在是厌烦,一股戾气直冲心头。 江南念从来都不是好性子的人,陈皮有胆子讽刺她。 她自然要回敬一二才是。 她摩挲着折扇想着,不对,非常不对。 他们看她的眼神不对,称呼她小月亮更不对。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为何张祈山娶了尹新月,这个时间点不对。 她到底来了哪里? 好想杀人! 碎碎念:你们不回复,随意写了 第236章 陈皮小疯狗 【前言:小月亮来到了上次寻找小鱼的平行世界里! 这本出行的平行世界,会出现在另外一本里。】 颜色姝丽的女子此刻也是神思迷茫。 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 “小月亮,张嘴。” 她嘴里就被解九塞了颗消食的山楂丸子,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她没有什么反应,好似被解九伺候惯了一般。 可座下众人都有些意味不明的打量着俩人。 解九又安静的把之前泡好的清茶,端起来吹了吹。 又好似十分熟练的递到她嘴边,“好了,温茶入口刚刚好。” 江南念无波无澜抬眸扫了一眼莫名其妙的解九。 见他含着笑意,顺他意就着他的手饮了半盏。 解九这才放下茶盏,又添了半盏放到一边,顺手拿起折扇给她轻轻扇着风。 她从他脸上找不到一丝松动,江南念露出一个没意思的笑,继续想着她的心事。 想着吃饭之时尹新月询问二月红丫头的病情,好似又加重了,已经卧床不起了。 原来,她曾经去过别的时空。 只是他们的选择不同罢了。 看来之前她来过,和他们相处算不得好。 那现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当然是要有仇报仇了。 江南念意味不明的对上了欲言又止的解九担忧的眼神,没有理会他。 她如今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了。 “听说陈四爷对二爷的夫人情根深种,恨不得代师父多疼疼师娘。这怎么还有闲功夫来吃酒呢?” 周围人看着二月红和陈皮的表情倒吸一口气。 只有齐恒拉了拉她衣角,“小月亮,别说了…” 对上陈皮恨之欲其死的眼神,江南念似笑非笑继续讽刺他罔顾人伦。 “怎么不守着你亲亲爱爱的师娘摇尾乞怜,趁师父不在赶紧赶紧亲香亲香才是呀。” 怒不可止的陈皮一句,“你找死,”九爪勾因着张祈山大婚他没有带过来。 所以这时,他怒上心头,直接抽出腰间的匕首扑向她的面门。 江南念冷冷一笑,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解九。 众人只见她随意起身大袖翻飞之间,陈皮已被她踩在脚下鞭子牢牢困住他不能动弹了。 眼见陈皮双手撑在地上,还真宛如一条小疯狗的姿态。只是此时虽然喉咙里溢出阵阵令人听着头皮发麻的骂声,但却很显然他不得不屈服于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子。 “你这个死女人…臭娘门…” 外面不可一世的四爷陈皮此时宛如一头被控制的困兽,眼底写满了不忿与阴狠,但身体的受限却让他不得不暂时屈服于这个女子。 “讽刺谁呢你?当你姑奶奶吃素的!再敢瞪着我,我不介意挖了你的这对招子!” “然后送给你的好师娘!” “…” 齐恒暗暗想:从前娇憨甜甜的小月亮好凶残哦! 可是八爷我啊,不敢讲呢! 这到底是怎样一场闹剧? 江南念带着些许恶意慢慢笑出声,好一会才对着脚下的人吐露她的恶意。 “陈皮,你爱丫头。” “你胡说,我只是尊重师娘。” “我是否胡说,你心中自然清楚。” “另外,你是否送了你师娘一枝发簪?” 她在刚刚的接触中找到关于丫头发病的诱因。 “送了又如何?” “半路子盗墓贼看着成色不错,也不知是谁怂恿你。还是你真的单蠢,不干不净的脏东西送给了你的好师娘。” “见血封喉,毒入骨髓,无药可医。” “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你的好师父早就知道了,否则为何逐你出师门!” “张姑娘,够了,这是我的家事和陈皮之间的事情。” “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原本,来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江南念已经很烦躁了,二月红的话更是火上浇油。 “你作为师父领他进门,却不管不问不及时制止。” “红夫人生病陈皮送的发簪只是诱因,真正的原因难道不是你红家祖上作恶多端,为了一点子利益动不动喜欢灭人满门。” “这难道不是你红家的报应来了,可为何偏偏要报应到历代夫人身上呢?” “你们红家夫人红颜薄命,情深不寿的好名声你们倒得了。要我说,真真恶心。” 一众人看了一曲大戏,心里暗自吐槽这小祖宗和上回见到的完全没有半分相似。 “张姑娘,我不过是看在佛爷面子上。你真当我不敢对你动手?” 张祈山算个什么东西,需要看在他的面子上。 笑死个人! “谁要你看在他的面子上,他算个什么东西。” 哎呀不好意思,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呢。 江南念对着张祈山无所谓的笑了笑。 “果然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傅。” “要打就打,我怕你不成。” “你二月红最好是先把我打死,不然我不介意放穿云箭召唤张家族人过来。” 女子真真假假的话语格外笃定,倒引起了张祈山的注意。 “你怎会有张家的穿云箭?” 江南念不在意的晃了晃手腕的二响环,挑了挑眉轻慢道。 “你这个早就被逐出张家的人都有族长的信物,我为何不能有?” “真正狼子野心的不是你吗?怎么好意思送给你的夫人,也不怕她折寿!” 张祈山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反正她已经吃饱喝足了,找点事情做消消食也不错。 黑背老六这个时候刚好望了她一眼。 江南念心里的戾气有些没有发出来,想着约一架出出气也好。 “六爷,打一架吗?” 抱着刀的人淡淡扫她一眼,低声道。 “我不打女人。” 听着李三爷意味不明的低笑声。 妈的,又看不起她了是吧。 靛蓝色的长衫被夕阳镀上了淡金色,刀客斜倚在长廊上,看着落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说从前的小月亮像月像雪,像一张单薄干净,未曾沾染上半点色彩的白纸。 此时的江南念给他们的感觉,就像一阵自由的抓不住的风,似一朵带刺的野玫瑰,又美又扎手。 “小看女人,是会丢命的哦。” 原本漫不经心的女子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刀客的关中刀就带回了江南念手中。 几人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齐恒差些就要将小月亮怎么这般厉害喊出口。 “喊你一声六爷是尊重你,看来抽大烟玩花娘的手拿不动这把刀了。” 刀客眉头微蹙,她身上的杀意实在太过明显。 “我没得罪你,张小姐。” “我知道,我只是讨厌抽大烟玩花娘的脏男人。” 江南念拿着那把刀漫不经心的抬起他的下巴,嗤笑了一声。 刀客上前一步,她没动,他却已步步逼近,在江南念拔刀鞘的那一瞬,按住了她的手。 “我在梦中见过你,为何我很听你的话?” 为何梦中的我,要用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总看着你的背影? 为何梦中的你,会和我一起饮酒? 他不懂,他的世界明明只有盗墓抽大烟找女人。 他靠近,江南念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大烟味道。 她似是冰凉的玉,挨得这么近,刀客闻见一股清香。 “你到底是……谁?” 气氛霎时沉寂下来,女子的声音轻得像是在飘。 “我是谁,对于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土夫子来说重要吗?” “还有,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我让你靠近我了么!” 江南念话音刚落下,刀客小腹便遭遇重重一击,整个人又被她踢出来的一脚重重踢到不远处的柱子上。 “脏死了,臭男人!” 手中的刀被她随意抽出刀鞘,往后一击,擦着刀客脸侧插入柱子里三分。 “你这个死女人快放开我…” 陈皮被鞭子一直绑着,倾身往前,那虎视眈眈的怨愤眼神正紧紧地盯着江南念。 不过此时的陈皮还真像一头失控的疯狗,无论对谁都露出那尖锐的獠牙。 “啧,真是越看越像小疯狗…好有趣哦!” 江南念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拉起手脚被缚的陈皮,把他压在湖边栏杆之上。 “你…在干…什么?” “姐姐最喜欢调教小疯狗了!” 女子俯下身一把拉开他的衣服贪婪凶狠地啃啮他的颈部,下口又重又带着疯意。 两人分开了些许距离,女子好似松松地放开些了鞭子。 感受着刺痛的脖子她唇上的血迹,陈皮突然眼底闪过的些许杀意。 但在看见对方再次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她才重新攥着好似放松的鞭子,这次是直接重新压制了陈皮在栏杆上。 余光里,眸中倒映出与小小的他。 带着一丝笑意盯着他的眼睛,妖媚似的蛊惑他。 江南念在他上方,覆下一片长影,指腹描摹少年清秀的眉眼,若有若无,反而更加令人难耐,被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羽毛亲吻过。 “你这个…女人…放开我…” 她手指擦了擦唇上的鲜血轻佻拍着他的脸,慢慢滑过他的喉结往下入了衣衫。 这一瞬,肢体纠缠,耳鬓厮磨,梦境中的画面朦胧不清的浮现在他眼前。 “小疯狗,乖一点哦。” “姐姐难道不美吗?陈皮的梦里是否有姐姐呢?” “陈皮不想似梦中人一般对姐姐吗?嗯~?”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一股又狠又甜的意味儿。 碎碎念:黑月亮上线,就是要疯起来 第237章 此情唯你 俯在陈皮上方的女子似乎格外温柔,多用一分力都不忍心,这份温柔绵软得似针,扎在陈皮心口,反而令他更加如鲠在喉。 “姐姐~美吗~你想要吗~” 陈皮此时此时半眯着眼,也不知道究竟听懂了没,随着她手指漫不经心的滑进衣衫嘴里一直发出“嗯嗯”的暧昧声。 “美…想要…” 感受到她手指不动了,陈皮红着眼眶痴痴望着俯在上方似笑非笑的女子。 “那求~姐姐~呀~” 江南念垂眸看他,不经人事少年本就难以压抑的情欲更是如潮般翻涌而来。 “求~你~” 身下少年咬着下唇,两靥薄红,神情欢愉而难耐,腰身弓起,小腹隆起一个形状。 江南念抽出他衣衫的指尖抚过她刚噬咬出血的地方,若有若无的力道按在伤处,分明是疼痛的,陈皮觉得这痛楚中却又夹杂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快意。 “给~我~姐姐~” 少年本压抑下的情欲顿时如火焰般一窜而起,对她给予的一切,哪怕是痛楚都甘之如饴。 “想要姐姐呀…”江南念清脆的笑声似风铃晃过,下一刻声音变淡漠了。 “可怎么办呢,我可~好生嫌弃~你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呢?” 她鞭子一松,手指重重把他往后一推。 陈皮在她没有温度带着疯狂笑意的眼眸中掉入不算深的人工湖中,浑身湿透。 “你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你对丫头的有多么情深似海呢?” 玩弄人心,她最在行了。 看他以后还敢在她面前这般神气。 江南念接过解九递过来的湿手帕漫不经心的擦了擦唇,慢悠悠的擦手。 又懒散的把手帕轻飘飘扔到了水里陈皮的头上。 “心里爱着一个,还能对着我发情。恶心的东西,谁稀罕当你的姐姐。” “脏死了!” 湖中的陈皮被凉水一激,也不知为何刚刚就被梦中那个女子所吸引了。 尤其是看见自己跟条狗似被蛊惑的俯在她之下,陈皮陡然脸色变得极为扭曲难看。 小疯狗? 谁他妈要做她的狗! 她竟然还嫌弃他脏? 江南念一口饮尽解九泡好,早已经凉透的茶。 经过二月红的时候,他蹙着眉不满地抬起头,结果却看见江南念眼尾的冷意。 “狗没拴好就放出来,的确是你做师父的问题。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帮现如今“洁身自好”的二爷清理门户。” 她口中的狗低头瞥了一眼鼓胀的地方,陈皮狠狠咬了咬舌尖。 “死女人,你说杀了谁?谁他妈是你的狗?” 江南念眼底的阴戾一晃而过,快得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手指微微动,直接给陈皮禁言了。 瞧着他呜呜发不声音来,也怪可怜的呢! 江南念回眸一冷笑一声之后随即漫不经心的戏谑道。 “小疯狗,学不会乖,就一辈子当哑巴好了。” 见女子提脚就准备离开,一旁的张祈山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 “张星月,你要去哪里?” “你管得着吗,张祈山。”逐渐远去的女子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很难说出女子出现是好是坏,只是令张祈山有种难以掌控事态的感觉。 张家人,就没有一个好管理的,他苦恼的揉揉眉心。 一直关注她的解九立马跟着离开了。 小月亮,终于等到你了,我不会放开你的。 “解九,你跟着我做什么?” 解九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朝她看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踌躇半晌,眨了眨眼,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幼猫一般极轻的说了一句。 “小月亮我真的喜欢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解九抓起她的手指放在他心跳位置。 “我的心在为你疯狂的跳动,我等了你许久。” “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来爱你,月亮小乖乖…” 这声称呼,她的心似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一下子抓住。 唔…… 月亮小乖乖这是什么鬼肉麻的称呼? 江南念又没有骨气的在他深情似海的眼眸中缴械投降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她又觉得有点可笑。 “我也喜欢九爷呢~” 她伸手轻抚他的脸,柔声哄道,可下一秒就变脸了。 “难道我们不是第一次相见吗?” “你就对我一见钟情,好可笑好莫名其妙的深情!” 她才不信呢! “我的月亮小乖乖,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相见。” 他知道她不会喜欢一个不说真话的人。 所以他直接告诉了她。 “之前你来过一次,又突然消失了。” “我一直在找你,等你。” “还有,好似上辈子我们就认识了。” 江南念贴上去,手指放在他心口位置又感受了一下他话语里的真假。 他真的没有说假话,她感受到他窒息的爱意。 “是吗?我来此做什么?” “你来找张小鱼,他死了,你就消失了。” 解九有些哀伤又释然的笑了一下。 这笑容,如霁月清风的,一下子吹进江南念的心里。 她的心突然被刺痛了一下。 “我为何要找张小鱼呢?他不是佛爷的副官,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想到她全部不记得了,不记得张小鱼不记得他了。 解九心里松了一口气,摇摇头。 “对于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我在意的人只有你,我只等解郎的月亮小乖乖。” 江南念睨了他一眼。 “我有未婚夫。” “我知道,月亮小乖乖,我不介意。” “九爷好肉麻!” 聪明的解九这是疯魔了不成。 “我的人,身边不能有如任何女子!” “我会为你守身如玉!” “我只要月亮小乖乖!” 解九温润的视线再次落在江南念身上时,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眼底竟染上了几分笑意。 此时月华空明澄澈照着有情人,未见半点阴影。 “小月亮,你从前喊我解郎。” 江南念意味不明的对着眼前张大佛爷的钱袋子,喊了一声。 她来了,钱袋子就是她的了。 谁让她十分讨厌这里高高在上,眼眸里算计不间断的张大佛爷呢! “解~郎,喜欢我这般喊你吗?” 但她有预感,他会喜欢的。 “喜欢,解郎喜欢小月亮这般喊。” 他如呓语般低喃,颔首轻轻嗅了嗅空气中残余的属于她的香气。 “我的月亮小乖乖,终于等到你了,真好。” “我可不乖!没看刚刚的落水小疯狗?” 解九垂下遮去眉眼精致的轮廓,他眼睑半阖,轻轻牵着女子的手往外而去。 “无妨,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解郎,你好肉麻。” “此情唯你!” 男子带着笑意的话语随着夏日的微风吹拂摇曳,粉荷暗香浮动,湖面水波粼粼。 碎碎念:就当不同的时空,时间线也不一样。 上一本的解九穿越时间线重生了。 他们随着小月亮多次的过来接触。 关于梦中人的记忆越来越多。 这一次是解九先苏醒了,遇见了小月亮。 第238章 我要小疯狗 今日张大佛爷大婚,商家自发采花装点在街面门前,红绸系满长街。 当然,这街头的许多铺面都是九门解家的,起码占了一大半。 瞧着就让人不爽快,江南念没好气的甩开了解九的手。 “怎么了?” 解九温声细语的询问着眼前突然不开心的女子。 她没有了从前的稚拙憨然,却更得天地灵毓,此刻站在他面前使着小性子,甚至让他心里更喜爱她了。 “你以后不要做张祈山的钱袋子。” 张祈山可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拉了所有人入局。 还心安理得花着解家的钱,虽说是互相利用合作。 可九门除了他,别人都折了人手,他高升倒挺快。 心中愤怒腾升,江南念却露出一个冷笑。 “既然解郎想要成为我的人,那自然钱也是我的。” “我不喜欢他,不许再和他走太近。他可不是个好东西,他会毁了九门。” 毁了张麒麟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解九有些啼笑皆非,含笑的眼眸始终没有移开半分。 手指又抓上了她的手指,又在她手心捏了一把。 “自然是夫人说了算,我都听解夫人的。” “好没意思的话,谁是你夫人。” “在我心中,你早已经是我的夫人了。” 解九笑了笑,拉着她进了自家的店铺。 被她刚打过的刀客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 女子青丝如瀑简单半绾着,身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手持一把折扇正娇娇软软的和解九说着什么。 只是一个背影,就可以窥见几分女子的绝世美貌。 他现在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目光一直追随她。 神女之姿,即便在神台之上,这样的女子也应该坐在高位不染尘埃。 不是他这种抽大烟下墓的木头可觊觎半分的。 刀客慢慢摇头,随地坐在角落里目光又直又木。 解九因事务多每日起得早,先坐在院中茶炉边煮一壶茶,静等天光大亮,用过早食再去解语楼处理事务。 只今日他怀中有佳人,自然是不会照常如此。 乐得怀抱佳人,细细打量她的睡姿。 女子伸手环抱住他的腰窝在他怀里蹭了蹭,感受到早晨男子蓬勃的那处。 解九的身子不自然的一僵,嗓中溢出一丝低喃。 “月亮小乖乖。” 他的声音茫然无措,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却犹如墨湖一般,浓重的情欲在其间汇成汹涌的暗流。 “解~郎~” 江南念轻笑一声手慢慢往下,隔着衣料抚摸那早已勃涨的炙热,再轻轻往解九的脖颈上吹了一口气。 “我的好九爷,真是没想到啊,长了一副清隽高雅的面容,有着无欲无求的眼神,身下这物却……是想着哪个女人呢,硬成这样了?” 解九没有回她。 她刚想抽回手,手却忽然被解九扣住了,腰肢也被他宽大的手掌反扣,二人顷刻间调换了个位置火热隔着二人的衣物抵在江南念的小腹,耳畔落下他低哑的声音。 “你分明知道的,我明明只想着月亮小乖乖。” 她当然知道,只是觉得这样调戏他实在有趣。 “嗯~那解郎可要忍住哦!我还没有完全接受你呢!” 江南念满意的轻应一声, “要不要?”江南念手指轻点他的的薄唇,问了一遍。 “要。” 他怎会说不要。 这话却只令解九觉得……若是她的话,就算说这些话,也还是令他觉得可爱。 视线微垂,落在她方才吐出那些粗俗字眼的嫣红娇嫩的唇上。 他俯身吻住她的唇。 好甜,好软。 这是解九的第一感觉。 温软的小舌从唇里滑了出来,反客为主,轻轻撬开解九毫不设防的齿关,与他唇舌戏逐。 怪不得,梦里那么多人为她痴为她着魔。 他自认心性极佳,但若是对上她,理智也好,隐忍也好,什么都不剩下。 江南念低叹一声,半阖着眸子,面上红潮一片,手指抵在他的唇上。 “解郎,我饿了,起身吧。” 她可没想这般就让他得逞,太容易得到的人或事都得不到珍惜。 她深谙其道,屡试不鲜。 她可真坏呀,坏得光明正大,坏得让人欲罢不能。 “好。”解九柔声应她,抱着她平复了一些气息。 他只觉这世间噬魂销骨滋味也不过如此,可她不愿他便不会勉强半分。 俩人用过早餐,解九半哄半搂着带她去了解语楼。 “哎呀,你上班非要带着我做什么?” “这不是怕夫人跑了么,自然是时时想见到夫人。” 解九把她困在怀里,时不时亲几口。 惹得女子一阵娇嗔,望着楼下一直不愿离去的陈皮。 “陈皮你怎么处理?一直晾着他?” 解九吻了吻她的侧脸,将温热的吻印了上去。 江南念不由轻笑一声,满不在乎道。 “刀客这把刀我不稀罕用了,可这不是有条小疯狗送上门了么?” “你确定陈皮会为你所用?” 江南念侧过脸,“解郎,我要陈皮为你所用。我不会时时在这里,我要他成为你暗中的盟友。” 解九自然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她看中了陈皮的力量,她在提前为他考虑。 “好,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解九看着她,温热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二人忘情接吻,眼中只有彼此,早已忘记身在何处。 许久之后,江南念坐在窗前往陈皮头上扔了一枚桂圆。 戾气十足非常不耐烦的陈皮想要离开,又不得不有求于人。 抬眸对上女子含笑的眼眸,“上来。” 陈皮顶了顶腮帮,压下心中火气来到了她面前。 “你自愿听我的话,赔礼道歉?” 陈皮口不能言,点点头。 “跪下,小疯狗!” 江南念歪在小榻上,漫不经心的戏谑他。 不是说听话吗? 那就来呀,就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了。 小疯狗。 陈皮一听整个人就愣住了,随即暴怒得差点儿跳起来。 为何梦中她对那个陈皮那般好,这里她对待他这般坏。 他明明不是故意说那些伤人的话,可话一出了嘴,就变得伤人。 江南念却无视陈皮眼底的冰渣子,唇依旧抿得那样不近人情,半晌才淡声道。 “要面子还是要我的原谅,过时不候。” 陈皮气得脸容发白,忍了又忍。 女子依旧不温不火饮着茶水,讥谑地又说了一句。 “这就忍不了?还是当个哑巴合适!” “以后道上称呼哑四爷,我瞧着挺般配的。” 陈皮的神色越来越阴冷。 江南念才懒得在意他的脸色是冷是热,一点耐心没有了。 “滚吧!” 第239章 好,我等你 陈皮深吸一口气,握成拳头的双手又倏然松开, 瞧着女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想着师父的劝导。 时间回到昨日她闹了一顿后。 她倒好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人了,留下他一肚子气。 二月红走到他面前,让他去给她道歉。 “你觉得给她道歉很屈辱,是在侮辱你?” 二月红放下茶盏,目光幽深的看了被逐出门的陈皮一眼。 陈皮没吭声,但眼底的愤怒与冷意已经暴露了一切。 二月红走至浑身湿透的陈皮的身边,望着他那张不善于喜怒于无形的脸,以及此时那隐藏不住的阴戾与不耐和恨意。 陈皮虽然不乏城府与算计,但在真正的上位者面前他那些小伎俩不过是小打小闹。 即便是他在日本人面前栽了跟头,依旧不能叫陈皮意识到必要的时候需要收敛起自身锋芒,真正成大事者要学会的第一个字便是“忍”。 “如果你不能取得她的原谅,你以后当个哑巴也不是不行。省得又动嘴得罪人失了命,为师点到为止。” 是啊,从前他只顾教导他下墓的路子。 以至于陈皮走歪了路,唯利是图,一条道走到黑。 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在梦里的陈皮份上教导他几分。 陈皮身体微颤,不可置信的抬眸对上二月红那张冷厉的脸庞。 便更是撞入那双比起平常还要凉的黑眸中,里面有着不容陈皮反抗的冷意。 所以,他一早就从解府跟到了解语楼。 此刻他直接跪下了,匍匐在她脚下。 他狠狠地想,下次一定要杀了她。 或者打断她的脚,用金链子锁起来关在屋子里成为他的阶下囚。 死女人,走着瞧。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梨花木的小几上摆放着一壶茶。 江南念时不时地让陈皮泡茶、倒茶、剥果子、捶背。 她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吃饭时让陈皮布菜。 鱼要挑刺,肉要去骨头,甚至还要陈皮亲手喂。 解九看了几眼,没有理会,继续忙他的事情。 当然,陈皮的表现完全不合格。 陈皮的脸色阴沉,黑了又黑。 江南念才不在乎他的心情。 等她吃完了,他才坐下来吃饭。 江南念甚至没有什么趣味地点评了几句。 小疯狗嘛,不能一味地虐待。 还是要适时地给一点点甜头,让他尝尝。 折磨了他一整天,就这样简单地放过了他。 第二日,陈皮皱着眉头去买她要的小食。 东西买好了,还没有来得及擦一把汗水,人家说不想吃了。 陈皮一肚子火气没处发,看着她把他好不容易买好的都分给了楼下的小乞儿。 楼下角落里木头的刀客照常盯着她看,低低一笑。 江南念似没有看见他一般,直接无视了。 第三日,江南念站在书案前写字。 瞧着他心不在焉的研磨,挑挑眉故意道。 “想说什么,说!” 陈皮心里想着,你个死女人,故意的吧,我要能说话离你远远的。 就脱口而出了,“你个死女人…” 不等他欣喜若狂,又被她禁言了。 “看来还是不是不服气,小疯狗。” 那就继续哑巴着吧。 陈皮涨红了脸皮,他怎么就这么蠢呢? 第四日,等她瞌睡来了,人往软枕上一靠。 扔了话本子让他念,陈皮脸都红破了。 闭着眼睛道,“我不识字!” 原本以为江南念会嘲笑他,女子只是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 “还是这般没有定性呀,你想识字吗?” 陈皮点点头,完全忘记了她已经解了他的禁言。 江南念施施然走到书案那,教了他一会儿。 又让伙计送了一些笔墨纸砚和字帖过来。 “以后,你若有时间每日过来。让九爷教导你半个时辰,他的字及其有风骨。” 陈皮想着梦中她分明搂着陈皮一笔一划的写。 对着他就如此的不耐烦,脸上就带了些情绪。 见她蹙着眉,陈皮立即意识到她以为他不愿意,连忙解释。 “为什么不是你教导我?这不是更好的折磨我吗?” 九门那么多人,偏偏要打他的脸,就是看不起他是吧。 “我又不会时时在这里。,你不想学就算了。解郎原本就忙,还要抽时间教导你。你还嫌弃上了,还是算了吧。” 瞧着女子扔下毛笔,准备走人。 陈皮没来由的心慌意乱,拉住她的手腕道。 “我又没有说不愿意,多问一句怎么了。你这个女人,总是这般冤枉我。” 另外一边的解九摇摇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像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倒是陈皮一个劲儿的往上贴,只恨不得眼睛随时长在她身上。 陈皮这小疯狗似他一般栽了,可他根本就不知道。 此前,她是娇憨的小月亮时候。 陈皮就时不时不经意送一些美味的零嘴过来。 每次来看她,还要凑上去讽刺她几句,日日追着张小鱼跑。 等把小月亮气得要哭了,他又低声下气去哄。 这次,估计陈皮是想问她,怎么和以前不一样。 江南念冷着脸没说话,陈皮冷嗤一声:“我学,以后每日我来请教九爷。” 说着,软和了态度去学习。 接下几日,陈皮越发听话了,只是他自己没有感觉到。 第七日黄昏时分,陈皮又跟在他们身后去了张祈山的府邸。 尹新月作为女主人第一次宴客,九门中人都给面子的参加了。 对于陈皮把齐八爷挤开坐在她身边的事情,余下人都在看热闹。 许久没有出现的丫头果然一脸的憔悴,依在二月红怀里。 江南念面对她的示好,微微一笑,也没有打算去跟人家套近乎。 “张小姐,你手中那把折扇红府也有一把。我和二爷想着前好事成双,就赠予你了。” 江南念望了一眼被送过来的盒子,直接婉拒了。 “不必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有他便够了,别的什么入不了我的眼。” 言外之意,我看不上你夫君二月红,离我远一点。 这夫人做到她这个份上,可真够贤惠的。 自己还没有死呢,倒给夫君把下家都找好了。 这放在古代,丫头不做个皇后可惜了。 “二爷有这闲功夫,多关心自己的夫人就好。别的,还是别妄想了。” 毕竟,吃过好的,谁愿意去将就呢。 她也不是收破烂的,别人用过的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她身上推。 所以,她直接把面子撕破了,露出来里面的里子。 这对夫妻真他妈的有病! 尹新月好奇的打量她,一脸的痴迷。 “姐姐,你送的花好漂亮。” 当然漂亮了,她可是故意挑选的呢! 送了尹新月十几种喷香扑鼻的百合,香不死他。 因为张祈山对百合花过敏,她就是故意的。 解郎说过了,她上次过来。 张祈山故意利用张小鱼套取信息,张小鱼不愿意伤了她的心。 所以,她就是这般女子。 “小夫人喜欢吗?” “喜欢,就是佛爷过敏。我只能送到花房里去了…” “那好可惜呢,张大佛爷,你的脸肿得好似猪头。” 好丑的一张脸呢! “真对不起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我吗?” 瞧着女子无辜不走心的道歉的样子,解九微勾了下嘴角。 这小坏蛋,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张祈山刚吃了过敏药,这边打算对她眼不见为净。 这祖宗来历根本摸不透,还老被她牵着鼻子走。 算了,招惹不起。 “不知者无罪。”张祈山沉默了半晌才说了一句。 “我当然是不知者嘛!我这么善良,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 江南念慢慢缓缓道,陈皮不知道信不信她的话低笑了一下。 至于陈皮自觉为她服务,齐八爷啧啧称赞。 尹新月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二响环,开口问道。 “姐姐,这是张家都有的镯子吗?” “不是,涉及家族隐私不便透露。新月,我想要你换下你手中的二响环可以吗?” 她只给她一次机会,就看她能不能抓住了。 张祈山没有说话,只是猜不透她的用意。 尹新月摸了摸镯子,拒绝了。 “这是夫君送我的,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抱歉,纾我不能答应。” 把玩着酒杯的江南念撑着脸望着一直盯着她的狗五爷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那有点可惜哦,只希望你们不悔就行了。” “?” 对于她之意,他们都不能理解。 只以为她不开心别人戴着和她一样的镯子。 不过,她调教人挺厉害的。 桀骜不驯的陈皮这是吃错药了吗,怎么会这般听话? 不是能说话了吗? 他们表示不能理解。 凉亭一如既往的饮茶时间,狗五爷抱着三寸丁上前。 面对着逗狗的女子,他慢慢问了一句。 “小月亮,你怎么和以前不同了?” 想着这人好似对她没有什么恶意,解九也说过之前他经常带着狗过来哄她。 也没有套过她话,还帮忙怼了几次陈皮和佛爷。 江南念面对他,倒没有什么恶意。 “我不是说过么,我躺了十年。魂魄到处漂,可能小月亮是善,我就是恶了呗。” “所以呀,你们少靠近我。我可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性子。” “谁让我不开心了,必然我就要他更不开心。” “小月亮,真有意思呀!”无老狗好脾气的笑了笑。 江南念抬眸扫了一眼张祈山,喜欢利用我是吗! 你给我好好等着吧。 虽然我不知道为何要找小鱼,可你既然没有带回他。 那我们的梁子就结下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祈山听到这句话略微一怔,江南念那种睥睨跟嫌恶的眼神似曾相识。 解九这时泡好了茶,一把将她带回了座位上。 此时,她耳边传来张麒麟呼唤她的声音。 “念念~念念~” 时间到了,梦要醒了。 江南念视线落在解九身上。 解九分明是清清冷冷的一张脸,眼神看她却那么炽热。 他被江南念意味不明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解九忍不住道:“小月亮盯着我做什么?” 江南念眸色幽深,忽然起身坐进他怀里,敛眉垂目,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很温柔的吻,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解~郎~再见。” “我要回去了,你…” 不等她说完,解九匆忙接了一句。 “我等你,月亮小乖乖。” 江南念的目光柔和下来,唇角也有了笑,又拉过他使劲吻了下去。 “好,等我。” 随之,在他怀里星星点点般消散似流光消失再也不见。 等尹新月刚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咦,姐姐呢?” 解九按着唇角被她吻过的位置,心跳变得乱七八糟。 微微叹口气道,“她回家了。” 碎碎念:回去了 想要催更和爱发电,么么哒 第240章 又骗我们,她真坏 江南在梦里的世界停留了七日,这边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 她回来以后,梦里的世界又重新忘记了。 她只记得一直做梦,好累好累。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张麒麟照例起床锻炼。 等他吃了早饭过来,女子还没有醒。 张麒麟整日护理着她,身上的衣物也都被药味熏透。 江南疲惫的睁开眼睛,入目即是盯着她不放的张麒麟。 余光瞥见他那只满是伤痕的手,她将手覆上,指尖触碰伤口,似乎是在一道一道细数着。 手臂上短促的疼痛令张麒麟如芒在背,但还未到不能忍受的程度。 只要念念归家了,他也愿意为念念在自己身上留下更多伤口。 看着他满是血壑的手臂,她轻轻摸了上去问。 “小官,你疼吗?” 张麒麟抿紧了唇,他的眼神淡然且认真,轻声说道:“不疼。” 不疼的,念念。 你日日躺着,不言不语不笑不闹。 可我的心好疼啊,念念。 “傻子,怎么会不疼呢!” 江南念一觉醒来,头都是麻木的,她凑上前吻了吻他为了她放血的手臂。 张麒麟感觉到心里有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大祭司曾对他说过,心疼一个人就是在乎他的表现。 念念,再多一点在意我吧。 他想起见到念念的那个雪夜,她被张小鱼护在怀中,身上都是血迹,眼底空洞一片,他的泪水混着张小鱼的血水沿着她的发丝不停下落。 不要再次抛下我,我担忧再也找不到你。 念念,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想念。 她言而无信,撒娇卖萌。 张海楼吃过早饭就守在侧房茶室里。 天气算不得十分和煦,她又将将苏醒,所以很少让她出门。 江南念胃口不佳的吃了一点东西,恹恹的窝在张麒麟怀里不想动弹。 “小月亮,今日学习走路吗?” 这人怎么又来了,张家人真是锲而不舍。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你们真的很希望我走路吗?” “嗯。” 三人同时点头。 江南念眼眉弯弯,笑着看向张麒麟。 “如果我能走路了,是不是代表我快好了?是不是就不用喝药了。” 这才是她的目的,现在用来忽悠他们了。 张海楼:“大祭司也没有说,到底还喝不喝。” 张千军好似看穿她的想法,给她倒了一杯甜甜的桂圆红枣茶。 昨日她嫌弃嘴里总一股苦味,他起早熬了一壶香甜的茶水备着。 “看情况而定。” 张麒麟嘴抿得紧紧的,她还在等着他的一锤定音。 “不行,要喝。” “那我何必走路,还不是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我不要走路了,反正我命都这般苦了。” 张海楼:“不是说好带我们去墨脱吗?照你这么赖皮下去,我们老了也不去成。” “你们把我扔下,自己去呗。” 张麒麟:“不行,念念去。” “那你们还要逼着我喝药,哼。” 江南念又往张麒麟怀里顶了顶,顶死你丫的算了。 张麒麟瞧着她又生气了,又对上俩小张谴责的眼神。 莫名就妥协了几分,乖乖哄她。 “一天喝俩次!” “不行,一天一次。” “…” 念念怎么这般不听话呢! “不说话就答应了哈!” 说着,江南念抬起笑眯眯的脸,以吻封缄。 小样,还对付不了你这个哑巴张。 “…” 张海楼:哎呀,小月亮怎么说亲就亲,我看还是不看呢? 张千军:小月亮好调皮,族长好无奈。 江南念却笃定了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唇贴着他唇角,含糊不清地说。 “不许说话,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念念,你都这般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就这么安静一会儿,江南念才住嘴。 看着张麒麟准备开口,她用手捏住他的唇。 “好了,协议成立了。” 说着,示意另外俩人和她拍掌为誓。 “念念,坏。” “哼。” 明明念念就很坏,还不承认。 可是,她比以前可爱多了。 是不是,她遇见了很多很多很好的人。 江南念拽住他的衣襟:“坏你就不喜欢了? “喜欢。” 这还差不多。 瞧着女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三人不自觉笑了笑。 张麒麟颔首下来,墨发剐蹭过她的面颊,用着极低极柔的声音问她。 “念念,走路。” 得了,都是张妈。 江南念撑着他的手慢慢站了起来,张海楼还站在她前面张开手臂准备随时接住她。 “小月亮,赶紧练习吧。” 江南念无语的提了一口气,在他们紧张的眼神中施施然慢慢走到张海楼面前。 把他打理好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又走到张千军面前,道士发型一样成了稻草。 分明是刻意惹他们动怒,却还是睁着那双明澈的青眸故作无辜地调侃。 “其实,我真的已经好了。” 说着提着裙摆就往长廊跑了,反应过来的他们追了出去。 “我去,就知道骗我们。” “小月亮好坏,是吧族长。” “坏。” 不过,她坏也可爱。 好的,坏的,反正都是他的念念。 三人见她脸色苍白,便有些担心,好在其他地方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行李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江南念又带着张海楼张家到处跑,收那些老东西的宝藏。 张家老东西的灵魂跟着她骂骂咧咧,她真是雁过不留毛。 张扶林慢悠悠劝解他们,“都死了,你们又花不掉。给我儿…媳妇见面礼怎么了?” “却,人家又没有承认你。什么儿媳妇,不怕笑掉了大牙。” “就是嘛,人家对着你不是白眼就是白眼。” 张扶林觉得手好痒,想打架了。 在自家媳妇的眼神中,默了又默。 半晌,才道。 “我有媳妇,我有儿子,她是我儿子的夫人,自然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 “那可不,谁家儿媳妇有你家路子野!还是什么佛爷夫人,红夫人,齐夫人,解夫人,陈夫人呢!” 他们在地府,消息也是灵通。 对于她在长沙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人家家里供奉了她的名讳一事。 早知道,就不让她敬茶了。 白挨打了不说,宝物都被忽悠走了。 哎,这小魔头还真是张家的祖宗。 “她还是张家族长夫人,笑话我的时候多想想,是不是也笑到了自己。” “……” 是啊,谁家儿媳妇像她这么厉害,气运之子都被她拿下了。 儿啊,追妻路漫漫,你加油。 张扶林觉得还是自家温柔漂亮的媳妇好,不似那小魔头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哎,怎么自家闷葫芦一样的儿子就喜欢她呢? 走之前,江南念还用红绳绑住了白玛。 面对张扶林,她原本直接无视了他。 被白玛抱了又抱,哄了又哄,江南念迷迷糊糊又带上了他。 哼,怎么儿子一点都不似他阿妈呢! 只要白玛对着她笑笑,抱抱,她就拒绝不了她。 白玛好温柔好香香呀,真想一辈子都躺在白玛怀里。 怎么就便宜了张扶林,大哑巴生了个小哑巴。 俩哑巴还娶了俩个美貌如花的媳妇,真不公平。 四人告别了张家古楼,离开了。 新的旅程开始了,也庆幸他们走的快。 张祈山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错过了与她的遇见。 第241章 入莲花秘境 短短十几年。 江南念的身体已经不再健康。 张麒麟和一起下墓的生死之交的族人也已分散各地。 从他选择江南念的那一刻起,他穿上了张家谁也不愿意穿的布满虱子的华服,戴上了无形的镣铐,承担起了族长的义务。 如今抱着她,仿佛被神女赐予了新生,一路南下,去寻找他的来处。 这是张麒麟生命中最珍贵的节点,在江南念不知情的时候,他默默地将自己的一半灵魂交给了她。 人间四月天,是春暖花开的好天气。 四人一路南下,找了关系买了软卧包间的火车票。 火车到达北京的时候,江南念握着清香的金橘,短暂地入梦了。 她睁开眼睛,正站在一处安静的街道角落里。 她出现的那一刻,有人直接抱着她进了一处小食肆里。 刀客早已忘记了什么是克制、隐忍,甚至,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留意周遭的环境。 回过神来的江南念对上刀客忐忑的表情,又看了看手中的物事。 那是张海楼买来给她的辽宁金橘,还被张千军用一种藤蔓编织成了小小的花篮样式。 里边塞了九枚小金橘,闻着清香怡人,能缓解一下晕车的不舒服。 她不明白,怎么这个节点来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天空黑沉沉的,外边正下着大雨。 “你不要走,等我一下。” 刀客默默说了一句,又冲了出去扎进雨中。 不多时刀客买了俩把雨伞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把盛在盒中的手帕推给她,“擦擦雨水,我没有碰过。” 江南念也不矫情,拿起手帕擦了擦面上的雨水。 望着不远处张祈山门口跪着求药的俩人。 “这里安全吗?” 江南念打量了一下,店里没有别人在。 “这是我的店铺,可信。” 自从她上次离开后,他努力戒烟戒女人。 积极下墓,盘下了这处安静又能观察到张祈山府邸的小门脸。 外头一间原是租给别人卖卖吃食的,里头一间他自住。 原本他今日坐在里头饮酒,就见她突然出现。 顾不得她讨厌,怕别人瞧见她突然而至。 就似梦中那般一把抱了进来,安置坐下。 江南念想着原来的剧情,想着她过来的原因。 抚袖放了一推盒子出来,里边放了一朵红艳艳的花。 “交给附近的所有药铺,让他们等陈皮上门之时。告诉他,一日一朵。可保丫头到死那一天,无痛。” 刀客听话的用方才的布一包裹,准备出门。 江南念把手中那个小花蓝递给他,“帮我送给九爷。” 刀客接过放入怀里,看了她一眼就出门了。 江南念缓缓起身,打开了那把红梅映雪的油纸伞走出小巷。 风吹来,卷起一阵凄凉的雨水扑面。 黄包车上的丫头抬头望去,身着胭脂红的女子持伞站在门前,而张家门口树上无数灯笼点缀,灯芯被风吹得时明时暗,模糊而柔和的光影点缀出女子轮廓。 雨水好大,砸得这对苦命鸳鸯睁不开眼睛。 江南念伸出手,丫头努力的抓住她的手。 她好轻,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二月红,走吧。”她没有多看一眼跪在那的人,只浅浅道了一句。 天地万籁俱寂,只余她似神女救世而至。 江南念半搂着她回了一盏油灯的小食肆。 二月红顾不得自身的雨水,接过她推过来刀客买的那一打手帕。 给丫头擦了擦,待平复了一下呼吸,稍许,二月红将虚弱的丫头抱在怀里,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江南念没有时间多留。 直接拿了一朵鲜花放在手帕上,“你的病无药可医,佛爷那里的药对你根本无用。” “吃了它,能缓解你无痛到最后一日。” 桌上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一朵鲜花,再无其他。 她起身站在门口望着雨水出神,不想打扰身后俩人的时光。 她的话没有说完,令二月红愈加好奇,追着问道。 “为何帮我们?” 眼前的女子分明不喜欢他,又为何帮他?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可怜这些无辜枉死的百姓。” 他们有什么错呢? 他们早出晚归,只为了好好活着。 只不过在平常的一天,闭店归家。 就因丫头没有吃上那一口面,没有一家药店开门。 陈皮就凶残的把所有人都杀了,为了他的好师娘报仇。 说起来,这深情里掺了多少人的血和命。 他只是失去了他的好师娘,他们的家人失去的可是顶梁柱。 可是乱世中,谁在乎他们的命呢? 没有人在乎,后来也只是不了了之而已。 二月红一知半解,一边给丫头喂面一边望了门口望雨出神的女子。 时雨蒙蒙,自远及近,萧萧疏疏,带了点初秋的寒意。 声音隐入雨中,听起来不太真切。 “可能是我乱好心。” 江南念微抬眼眸,伸手接了一点雨水,声音依然冷漠。 丫头浅浅一笑,眼底水雾氤氲。 “多谢你,这面好似从前吃的一般。” “二月红带她回家吧,生死有命,谁也强求不得。” 神思抽离,他抿唇未语,心中却早已乱作一团。 江南念又似星星点点消失在他们面前。 回来的江南念只是在张麒麟怀中浅浅打了个哈欠。 对于张千军疑惑的眼神,询问小花篮呢。 她左右看看摇摇头,不是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着么。 怎么不见了,张千军也没有多想。 他们一路玩一路各种买买买。 毕竟,她现在的身体算不上特别好。 也不知他们会在墨脱要待多久,所以几人的吃穿住行都要提前准备。 江南念则没有避讳他们,展示了一把她袖里乾坤的功夫。 后边,他们三个购买力度比她还要大很多。 基本也是为她为主,她爱美爱享受。 吃穿必不能委屈了她,再说走之前张家那薅的一笔可不少。 一路出手一路添置,等到了墨脱—莲花秘境之时。 已经是最好的入藏时间了,刚好也遇上了解放西藏的解放军。 江南念又找了领导一说和,答应他们帮忙入藏以后劝导当地人接受汉人的管理。 也就搭上了他们的车,虽说没什么好走的路。 但是也比他们几人轮流抱着她前行强。 墨脱,海拔不高,基本没有什么高原反应。 只是江南念身体实在是差劲,告别大部队以后。 他们四人下车开始步行,江南念被张麒麟裹在怀里。 她进入墨脱之后就高烧不退了。 她知道她说不定要入梦了,把红绳系在了张麒麟手腕上。 微微咳嗽了几声,轻声提醒他。 “我好困,不要怕。” “跟着阿妈走,她会带小官回家。” “我会…跟阿妈一起回来的。” 说着,已经烧得人事不清的女子昏昏噩噩睡了过去。 张麒麟呼吸一滞,沉默一会,才启唇轻声道。 “好,我们跟随阿妈一起回家。” 红绳那头好似真有人在带路一般,一路带着他们往前。 爬了好久好久的石头台阶,终于到了地方。 张麒麟手腕上的红绳断了,好似那边的魂魄已经离开了。 他默默收起那红线绑在手腕上。 他们已一路行至寺庙大殿前。 还未等进殿,就见一位穿着红色喇嘛袍的男子,领着一位年轻的喇嘛,二人前后脚走出。 或许是师徒,二人不仅面貌风姿相似,就连性子都有些近似,来时神色凝重,从他们脸上都瞧不出有什么情绪。 他的气质仍是如水般淡泊而温和。 德仁上师瞥了眼张麒麟,便将视线落在他怀中的女子身上。 “远道而来的贵客所为何来?” 他好似随口说了句,语气说不上关切。 张麒麟低垂下眉目,她还在发烧。 “我带我的夫人来见我的阿妈。” 又望了一眼身后还在为高烧不退的女子担心的俩人。 加了一句,“还有我的家人俩来见阿妈。” 俩人顿时一顿,族长承认我们是家人了。 所以,我们和小月亮族长是一家人了。 真好呀! 莲花秘境果真是好地方。 “贵客带着她进来吧!” 德仁喇嘛带领他进了一间燃烧着藏香的房间。 他长长的叹息声在寂寥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上师清澹的眉眼犹如无声的泉流浅淡平和,俨然一副慈爱的长辈模样。 “用你的想你的念带她们回来,她们的灵魂徘徊在藏海花中。” 一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从前江南念那般。 张麒麟慢慢把江南念放在了她的身边。 他略提衣摆,朝着白玛双膝跪下。 把手中的红线绑在俩人手腕上。 白玛手腕是冰冷的,江南念手腕是发烫的。 一冰一热,一红线,一魂魄,一跪坐在地的男子连接起了人世间最温暖的爱意。 殿中极静。 而他注视她们的视线平静而柔和。 “阿妈,念念,醒来吧。” “阿妈,这是我的夫人,我带她回来看你了。” “阿妈,是念念带我回来见你。” “阿妈,念念教会了我去喜欢一个人。” “阿妈,念念让我有了来处。” 眼泪纷纷落地,他的哭声也是寂静无声的。 他不停奔走辗转这世间,只是渴望着,再次与母亲相拥。 他已经忘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忘记母亲许久了。 儿时他曾也以为,他的母亲不在了。 他一边渴望着母亲的爱意,一边又被张家的老怪物们打造了世间最薄凉的心。 所有人连一点点爱意都吝啬于施舍自己。 除了念念,她是无意路过的春风吹开了他的心门。 可她的心只是藏在冰中,待把他这块冰消融。 她的心是那样鲜活,只要轻轻触碰,就会感受到它的跳动。 她不要他,他只能留在张家无望的等着。 他带回了念念,念念带他也归家了。 如今,他也有家了。 他找到他的来处了。 张麒麟停在身侧僵硬的手终于有了动作。 手掌分别握着俩个对于他最重要女子的手,心中无比地希望此刻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他的此生归属,他的此生所爱。 都在他手中,眼中,心中。 过了一会,他俯下身靠近极轻极轻道了一声。 “我爱着你们。” 这份爱将穷尽我一生,至死不渝。 碎碎念:遗憾平了一点… 第242章 被她遗忘的莲花 随着仿佛要将神魂融化,刺眼到极致的白芒,“轰隆”。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世间震荡了起来。 咽下已经涌到喉咙处的鲜血,江南念继续掐诀引爆所有污秽不堪的黑暗。 而她,这次却是阵心,以自己献祭。 漫天的血花散落在了空中,纷纷扬扬的像冬日飘落的红梅飞雪。 她被故人送至此间之时,她关闭五感修炼。 她的神魂不知觉飘荡了一处开满鲜红花朵的地方。 天很蓝,水很清。 她遇见的白玛,很美很温柔。 面对一无所知的小姑娘,白玛无惧无畏。 整日面对着她都是一脸的笑意。 白玛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 采药的时候,小月亮会跟随。 救病治人的时候,小月亮会跟随。 美丽的藏族圣女会牵着一脸淡漠的红衣小姑娘前行。 温柔的莲花女融化了小月亮冰冷冷的心。 她会给她编头发,会给她扎花冠。 “白玛,小月亮最喜欢你了。” “白玛也喜欢小月亮。”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有一日,无聊的魂魄游荡在白玛交代过不要去族长的房中。 见到了被打折双腿双手反向的女子,眼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鼻不能闻。 从头顶破开一道口子,灌入着藏海花各种香料水银的混合体入内。 为了怕女子死后戾气难消,挖了她的心填入世间最毒的蛊。 放干了她的血,可她依然没有死。 她还活着,生不如死一般活着。 “族中供奉了圣女,她的使命是献祭给阎王。” “下一位圣女是白玛了,可要看好她。” “最近族中来了很多收购的外乡人,不要让他们接近白玛。” “我们的圣女要干干净净的献祭给阎王。” 小月亮听着他们平静的话语,看着香气四溢的房间内还在蠕动的女子。 原来,这是圣女的命运。 不,她的白玛那么漂亮那么温柔。 这不是她的命,凭什么这是她的命。 从前爱笑的小月亮,那一日面对白玛的温柔笑意。 她一点都不开心,面对外乡人张扶林的讨好。 她罕见的没有扔掉他送的礼物,只是盯着他有些意味不明。 她再也没有阻止白玛和他约会。 她独自听着族中那些人可怕的言论。 白玛怀孕了,张扶林信誓旦旦的对着她说,我会回来娶你回家。 可一年之后,等来的是张家人带走了小官。 白玛也被族人带走,德仁喇嘛阻止了白玛被鞭刑、抽筋、挖眼、砍手的各种残酷的刑罚。 只因白玛不洁了,他们从前怎么尊重她。 此时,就这么憎恨她。 包括她的家人,包括她救治过的人。 小月亮想要引爆一场大雪掩盖这肮脏的村落。 可白玛对着她摇头,只是温柔的告诉她。 “小月亮,给你的礼物还没有做好。” “答应你的事情,不能兑现了。” “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我不想你走以前的路。”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要出手。” “如果,你重新遇见我的小官。” “指引他回来,我等小官,等白玛的小月亮。” 接着,她自愿服下秘药被埋入她和张扶林还有她相遇的藏海花之下。 白玛沉入地下,都没有要求她去救她的孩子。 她让她做自己,做最自由的小月亮。 在她被禁锢而迟滞的瞬间,白芒一闪,梦幻而美丽的白玛不见了。 她等了许久,得不到白玛温柔含着笑意的声音。 她离开了,路上她看见了死去的张扶林。 她冷冷的笑着,恢复了她本来的面目。 “张扶林,你真是没用。” “我让你带白玛离开,去江南过你们的日子。” “你说你会回去说服你的族人,可你的族人杀了你,抢了你的孩子。” 把他推到了高台,又毫不留情的推他下台。 小月亮,很早就遇见了小官。 她带着期待看着他来到人世间。 他曾握着她的手指,甜甜笑着。 她曾守着他入睡,白玛搂着小官小月亮一起入睡。 一家四口没有等到平安离开的那一日。 她回了张家,找到了白玛的孩子,她们的小官。 只是,她还是如游魂一般到处飘荡。 她遇见了许多许多张家无人在意的小张们。 包括孤独寂寞的圣子,她的小官。 包括孤儿院里安静的小孩,她的小鱼。 见到有人欺负还不会讲话的圣子,招呼他的人欺负他。 小月亮就让她们喝水呛到,吃饭噎到,走路摔跤。 还留下照顾好他的字迹,照顾他的人实在是怕了。 自不敢在随意打发高高在上又无枝可依的圣子。 他从小就能见到那个美丽的小月亮。 她总是在无人的时候戳他的脸。 捏他的脸,对着他吹气。 对着安静不爱说话的小官,念念叨叨。 “喂,小官,我是小月亮。” “你的阿妈是白玛,我也是她的孩子。” “所以,你应该叫我姐姐。” “快点叫姐姐!” 独自看书的小官,不搭理她。 “难道白玛生了个傻子,还是个哑巴?” “白玛那么聪明,肯定是随了讨人厌的张扶林。” “你的父亲又木又呆,抢了我美丽温柔的白玛!” 趴在书案上的小月亮撑着下巴,扒拉了一下小孩的眼睫毛。 又叹了口气,“其实我应该讨厌你的,可你是白玛的孩子。” “你集合了白玛和那讨厌鬼的优点,看起来还蛮可爱的嘛!” “长大了要是不难看,我就喜欢你。” “快点长大吧,张大了给我做小媳妇。” “记得哦,除了小月亮不许喜欢别的女孩子。” “我要把你娶回家,我的小官小媳妇。” 才几岁的小孩一脸的无语,说反了吧。 不过,人家依旧没有搭理她。 “哼,肯定是那讨厌鬼基因不好。” “不然,怎么这般哑巴。” 五岁不到的小孩,被她气到吐槽了一句。 “我不是傻子,也不是哑巴。” “…” “原来,你可以看到我呀。” “你可真腹黑,装这么久你不累啊?” 她起了玩闹心,拿起笔饱蘸墨汁,在他的眉间轻点了个点。 “让你不搭理我,大讨厌鬼生的小讨厌鬼,无趣。” 本就好看的眉眼,此刻被墨汁一衬,比小女孩还秀美。 小月亮放下笔,伸手捏了捏他肉不算多的脸蛋。 “还是要多吃些。明天再来找你,走了。” 小孩任由她捉弄,也不反抗躲避,如她的意乖乖道别。 这奇奇怪怪的姐姐,别人都看不见。 只有他能看见,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又没有别人可说,只好忍受她的叨叨叨。 他其实很喜欢听她每日的絮絮叨叨。 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他才不要分享给别人。 对于女子非要抱着他睡觉,他面上没有什么反应。 心里可开心了,好像这样也不错呢。 小月亮是小官的,小官也是小月亮的。 这是她说过的,是他的阿妈白玛说的。 阿妈说的肯定没有错,他要永远抱着他的小月亮。 他要快点长大,和她一样大才好。 他要给她买好多好多美食,好看的衣服。 他也要把她娶回家,不让别人看。 她总是想出门,买各种好吃好玩的。 可她别人看不见她,她有点无聊的坐树上吐槽。 直到他被人赶下高台,其实也没有多大差别。 只是他不能给她留很多好多好吃的食物了。 他不过就是换到了破一点旧一点的院子里。 向下望去,墙的另一边不是林子,而是一方庭院,和他们的居所修建的别无二致。 一模一样的庭院,住着很多很多可怜的小孩。 有很多很多小张的院子里。 可是她消失了好久。 他找不到小月亮了,他等了好久。 手中那颗好不容易得到的糖都融化了,她都没有回来。 他把黏黏糊糊的糖放入嘴里,一点都不甜,好苦。 小月亮是个大骗子,他在心里想着。 那天她又突然出现在他的头顶大树上。 “喂,小官,想我没有?” 她换了衣服,手上还拿了好多好多红红的甜甜的糖果。 后来,我知道,那是糖葫芦。 小月亮这个骗子跳下来落到小官面前,哄着他。 小官眼眶红红的,可被她抱了一下。 他一下子就气消了,一下子就原谅他的小月亮了。 他好怕小月亮消失不见了,没有人在乎他。 没有人在意他,他什么都没有。 可不等他说什么,小月亮就塞了糖葫芦到他嘴里。 “快吃,我帮你放风,没有人在。” 碎碎念:小月亮忘的从前,属于很多人的从前 第243章 小官和小鱼的小月亮 其实,他们都没有发觉。 房间里有个生病的小张,他也没有朋友。 他看见了,从前的圣婴身边总是有一个很美丽的姑娘跟随。 好像他们都看不见,只有他们能看见她。 他能听到他喊她小月亮,小月亮喊他小官。 小月亮会对小官笑得很甜。 小月亮晚上会搂着小官睡觉。 小月亮会给小官唱着童谣安抚他入睡。 这个房间,那么多小张,只有小官有小月亮。 别人都没有,只有他有。 是因为只有小官特殊一点吗? 小小的小鱼很羡慕,他也想要小月亮。 可他没有,那是小官的小月亮。 那一年的除夕。 这个房间的小张们都收到了甜甜的糖和冰糖葫芦。 他们躲起来小心翼翼的吃着,没有人会去质问是谁给的。 只有小小鱼知道,是小月亮给的。 小官还因此有些生气。 小月亮哄了半天小官。 “小官,你不要生气了嘛。” “他们的都是普通的山楂,只有你的是各种水果做的。” “你在小月亮心里,最特别。” “真的?” “嗯嗯,因为小官一出生看到的人就是小月亮呀!” “小张们也很可怜嘛!” “你看,你们都没有父母爱着你们。” “小月亮有好多好多人爱着,我分你们一点点嘛?” 所以,小月亮偷偷爱着我们吗? 小鱼偷偷的想,小月亮真好。 “他们又看不见我,只有小官能看见小月亮。” “小官才是最特别的!” 就这样,角落里的小小鱼听完了所有。 他偷偷舔着好甜好甜的冰糖葫芦。 偷窥着不属于他的小月亮。 小月亮,小鱼也能看见你呢。 小月亮,小鱼也好喜欢你。 自此,他总是关注着圣子。 偷偷帮他,别人欺负他的时候,小鱼会帮忙狠狠打回去。 后来的小官很厉害,没有人敢招惹他了。 小官也不在意他这条小鱼。 小官和小鱼根本就不认识。 他只在乎他的小月亮。 小月亮总喜欢坐在高高的树上,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小官坐在树下看着她,听着她说话。 他坐在角落里,也偷偷望着小月亮偷偷笑。 中秋节到了,他吃到了小月亮送的桂花糕。 小月亮这次没有坐在树上,坐在了圣子的身边。 所以,小鱼悄悄移了过去。 很自然的挨着小月亮坐下,他的手指放在她的裙子上。 小月亮只是侧头看了一眼他,又回头和她的小官说话去了。 小鱼盯着月下的影子,偷偷的勾起了嘴角。 真好呀,小鱼也可以坐在小月亮身边了。 可后来,有一次他偷偷站在檐下喊住了她。 “小月亮,小官他被带走了。他总是被放血,他没有告诉你。” 小月亮蹲守了半天,也不见小官出来,暂时可以确定他没撒谎。 怪不得最近不让她抱了,也因她五感没有从前那般厉害。 没有闻出来,这院子里总有受伤的小孩。 她已经习惯那种血腥的味道。 不是,怎么这个小张会看到她? “小孩,你谁呀?” 他抬起眼眸对着小月亮笑了笑,乖乖的回答。 “我是小鱼,张小鱼。” 我也想当小月亮的小鱼。 “哦。” 她就离开了,她对他没有过多的在意。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小孩,她就当做无聊的消遣了。 如果这是个别出心裁的陷阱,倒也有趣。 小月亮关注了很久,原来他们拿很多小张们做血包。 无一例外,全是孤儿院没有父母管的小张。 “小鱼,以后如果我不在了。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小官吗?” 张小鱼飞快的点点头,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比小官大多少。 只是,他愿意听小月亮的话。 其实,这也是小月亮无聊时候说过的一句话罢了。 “开玩笑的,你这小鱼怎么这般乖呢?” “因为你总是说小官不乖,不乖乖听你的话。” “我愿意乖乖听你的话,我能叫你小月亮吗?” 眼前的张小鱼抓着自己的衣角小声的试探道。 “小鱼一直听小月亮的话,自然可以。” “小鱼会的,我会一直听小月亮的话。” 一个乖巧又聪明的小孩,她说什么都答好,怪可爱的。 她捏了捏他的脸,小鱼红了脸。 “小鱼,你好可爱哦。” 小鱼觉得此时,心里要冒泡了,昏呼呼的。 “不过,你不要告诉小官。他知道了,又要吃醋了。” “你就偷偷帮他好了,好不好?” 从前的她忽悠起小鱼那是得心应手。 小鱼也是一尾傻傻的呆头鱼。 他一直很听很听她的的话。 自此,他偷偷的分走了一点点小月亮的时间。 其余的,都是属于小官的。 当她杀了想要把小官当血包的长老之时,她突然消失了。 小官找不到他的小月亮。 小鱼也找不到他的小月亮。 过了好几年,他们被献祭的时候。 小月亮回来了,可她忘记了他们。 她的眼神是淡漠冰冷的,望着小官还是小鱼都是陌生的。 不,准确来说。 小官对于小月亮来说,永远是特别的。 她的温柔她的笑意不自觉的给了小官。 只是,她还是不想留在张家。 无时无刻,她都在想着离开。 张小鱼被选中作为她的暗卫,他打败了所有人。 按照大祭司的命令,杀了他的同伴他的竞争对手。 他才能再一次正大光明的站在她面前。 这一次,她没有问他的名字。 因为她不在乎,她不在意所有人。 他只是站在她身后的影子。 小鱼是她大祭司拨给她的贴身侍卫,说是武艺高强,随行保她平安。 两年前开始他便天天守在她身边了。 不过没见过他出几次手,也不知道他武艺多么高强。 他也极少说话。 江南念那时也很少与他说话。 从来不与他多费一句口舌。 那时一直盯着的江南念早就敏锐地感觉到了身后灼灼的目光。 但她并没有挑明,只依旧眼神淡漠地寻找着自己的出路。 他的任务是监视着她而已,这是她所认为的。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张小鱼,只是把一句玩笑话当真了。 他爬到了她面前,她不识他不理会他。 只把他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在张家,小鱼打理着她所有的事务。 在她外出被冲撞,小鱼也会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替她摆平一切。 她的背后一直有张小鱼。 小鱼看着她与族长重新相遇。 小鱼看着她与族长相知相许。 小鱼亲自打理着她与族长订婚所用的衣物。 小鱼独自躲在角落里祝愿着小月亮和小官永结同好。 小鱼想,我就这般默默跟随小月亮也好。 可小月亮送走了他,让他去张祈山的身边。 小鱼那日看了她许久,沉默了许久,在她不耐烦的时候点头了。 他只带走了几件属于自己的衣服,还有一方他受伤时候她无意给的手帕。 小鱼回头望一眼,没有人送别他。 她出国的那一日,小鱼请假赶了很远的路来送她。 小鱼用他的薪水给她买了好多美味的糕点交给了照顾她的族人。 小鱼亲自看着巨大无比的船带走了她。 许多年后,他重新遇见了她。 只有她以为,这才是小鱼和她的开始。 原来从一开始,她才是那个最先忘记他们的人。 面对她的误解,小官也好小鱼也好,从来没有怪过小月亮。 他们对她,一如初见那般清透。 她才是那个辜负了别人真心的人! 梦里的她又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的世界里。 这一次,张祈山新婚不久的夫人陪着他去换了血。 不久,他的夫人病危出世了。 重新苏醒的张祈山心里也有了梦中人的身影。 原来,她从前说的,都不是假的。 他们都欺负她,欺负了张星月。 碎碎念:小鱼的过往,最好的小鱼。 第244章 你叫我什么? 伴随着心口的疼痛,遗失的记忆被灌输进了脑海。 可是看到那些过往的时候,她还是不由感到难过。 她答应过许下的诺言,终究无法做到。 “小官...…小鱼…” 端坐在金粉彩饰莲台的佛依旧不悲不喜俯视着尘世间。 梦中的女子捂住了心口,在她的信众面前流下了眼泪。 “小官…小鱼…” 突然出现的江南念一身素衣窝在解九怀里,似从前那般泪如雨落梦呓不清。 自从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又离开,这一处九门会议室早就无外人可靠近了。 谁也说不清她会以什么情况出现。 经受了一系列打击的上首独坐的张祈山自从有了梦中人。 性格不说大变,之后一系列叮嘱和命令让手下人搞不懂。 也只有副官能理解一点了,他也做过关于那女子甜蜜的美梦。 梦中,他们与她亲密无间。 解九没有说话,只搂紧了怀里的女子。 拿着手帕轻轻给她擦拭着,她又想到了小鱼。 张小鱼的死,她过不去。 一边的齐恒倒凑近听见了她的呓语,“上次哭着找张小鱼,这次多了一次小官。” “佛爷,你们张家到底和她小月亮有什么纠葛。怎么每次一想到小鱼就要流半缸子泪呢?” “我怎知?” 他连她的来历都参不透,梦中也看不分明。 张祈山定定看了一眼解九怀里的女子。压下心里的思量。 解九怀里搂着个热娃娃似的,抱起来就往房间走去。 “佛爷,快让医生过来一趟。她发烧了,全身滚烫。” 齐恒摸了一把江南念的额头,长叹短吁。 “哎呦,怎么这般火烧炉子似的。” “副官,请医生来。” “是。” 还在商议对策的人赶忙跟着解九往她的房间而去。 与从前不同,张祈山照梦中那般房间装饰得更加清雅有心思。 解九只淡淡扫一眼,心下一沉。 对上了张祈山看不懂深沉的眼神。 佛爷这是什么意思? 佛爷这是为梦见她了? 不多时,医生赶了过来,给她挂上了退烧镇痛的药水。 解九无视了张祈山黑沉沉的眼神,留下来照顾她。 一瓶药水滴完了,女子还没有苏醒。 解九打来温水仔仔细细的给她擦拭,换了汗湿的衣衫。 又拿着温水,一点点喂。 齐八爷除了换衣衫环节,时不时跑楼上在边上看着。 一脸牙疼的下楼吐槽解九的细心。 “小九九这是非小月亮不可了,他什么时候照顾过别人。” “了不得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喝上他俩的喜酒。” “再生俩个大胖娃娃,这娃娃指定好看又聪明。” “…” 坐在沙发上的张祈山转动了手指间的戒指,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低低一笑。 显然很不认可齐八爷的话语,“八爷可别瞎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张星月她…呵…” “佛爷,你怎么这话说到一半呢?你这可真是…” 齐八爷也没有接着追问下去,喝了几杯浓茶也熬不住了。 后来,干脆就滑到沙发上打瞌睡了。 一夜过去,齐八爷揉了揉眼睛。 伸了伸腰身,自去卫生间清洗吃早餐。 解九心力交瘁地守了一夜高烧不退的女子,时不时安抚一直梦呓的女子。 又要擦汗,又要喂水。 一整夜都未得安歇,眼睛都熬红了。 房里灯火通明,烛火摇曳,在屏风上映出男子的影子。 女子的烧才退了一些下来,也不再呓语了。 “我的月亮小乖乖,怎么总这般心里挂念着别人?” 解九瞧着女子眼眸慢慢睁开,江南念对上他的视线,脸上接连浮现出几分委屈。 “小鱼…” 解九动作一顿,转身去桌上倒温水,因她的呓语倒在了手上。 他苦笑一声,顾不得擦拭,依旧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喂她。 “月亮小乖乖,烧了一夜先喝点水好不好。” 迷迷糊糊的女子被他半扶起依靠着喝了一盏温水。 “解郎,我要起身。” 解九收紧了握住她手臂,望着她没有说话。 只蹲下身为她穿鞋,换了衣衫。 她再次瘫倒在解九,话音间气若游丝。 “解郎,我又梦见小鱼了。” “梦见了我们的过往,我说的话我自己都忘记了。” 下楼的解九看着她惊惶的小脸,眼底微光闪烁,温声细语的把她放到了桌前落坐。 “月亮小乖乖,先吃点东西好吗?” 其实一点胃口没有的女子扫过他眉眼下的青黑之色。 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慢悠悠被他喂了几口。 齐八爷在一边使劲儿的夸着解九的痴心人情深。 江南念淡淡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其实是她喉头发紧不知该怎么说。 她负了太多人的真心,她总这般不在意他们。 推开解九喂食的手,她顿了顿,垂头淡淡开口道。 “九爷,一夜未休息。你先回去休息,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九爷…呵… 一觉醒来,称呼都变了,小月亮你到底在想什么。 望着解九苦笑的样子,她起身就走。 她看了一眼眼前满木青叶已经枯萎的粉荷,用竹夹在热炉上茶壶边放了一个橘子。 她从起身后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过,撑着腮懒懒散散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后何时来了人,她也懒得搭理。 “张星月。” 江南念眉心稍动,抬眸看了一眼回来的张祈山,他眉间尽是冷厉。 只看了一眼,依旧没有理会他。 只起身往园林那边的木樨树走去,已是深秋季节。 小小的浅浅的暗香浮动,金黄的花朵在晃动。 她看见了树下挂着的小月亮挂饰,这次上边没有小蝴蝶。 只有一只孤孤单单的小鱼陪伴着。 随手一挥,落入她袖中。 身后的张祈山上前靠她极近,眼眸一压,却是柔声道。 “张星月,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不要走。” 她低沉的样子,垂睫模样清冷又纤弱,就像一支孤荷立于泥地,直叫人不忍拒绝她任何要求。 江南念抬眼眸望着低眉含笑望着她的张祈山,淡淡一笑。 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他的亲近,不远处听说她回来了过来的几人不可置信的看着。 “佛爷,这是何时动的心思?” “他从前不是怀疑试探小月亮吗?” “副官,小月亮房间布置得那般清贵,佛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和我家小九抢媳妇了?” 齐八爷拉着副官的袖子连声追问着。 没见回去换了衣服又提着食盒过来的小九一身的冷气外放么。 解九清俊的面庞有片刻的恍惚,唇角微抿着,却不像是笑,反而像是压抑着什么。 他和小月亮闹别扭了? 不行,他得帮小九扞卫主权。 “八爷,佛爷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她以后是佛爷府邸的大小姐,我们都要尊她一声大小姐。” 副官的意思很明确了,他就是故意说给周围人听的。 佛爷上心了,承认她是张家人。 可伤害过了,就觉得自己能哄回来吗? 想着他又加了一句,“张家族内主张通婚,大小姐的地位绝对不会低。” 一语让周围几人心里都在思量他话的可信度。 江南念直视眼前的人,“我要张小鱼,佛爷可以让他起死回生吗?” “我...”张祈山面露急促,慌乱地抓住她的手。 “除了这个,别的都可以。” 见她不抗拒他的靠近,他还想要靠近一点,手指就快抚上女子的面了。 她抽出纤指,兀自退后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张祈山,覆水难收。 张小鱼在的时候,你非要想尽办法让他试探我。” “如今,我已无所求了。” 江南念抚开了他想要继续抓着她的手,她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她走回解九面前,他含着笑意拉着她回了凉亭。 解九放松了眉心,温温勾起唇角。 他摩挲了一下她的手心,摸了摸他的额头。 “怎么还在发烧?要不要随我回去歇歇?” 他看得分明,她依旧不喜欢信任张祈山。 更何况,只要她不想,他们也勉强不了她。 他们几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幸好他等到了。 “那九爷怎么不好好休息呢?” “月亮小乖乖,不要如此生疏。” 她直接回复了他前边的话题。 “没用,我要去取一样东西。” “解郎,会等我吗?” “会,我会等月亮小乖乖。” “等我们启程后,解郎回去好好休息。” “若玉面解郎没了这副花容月貌,那我可要嫌弃了。” “那我回去好好保养,免得被人嫌弃。” 俩人旁若无人的温声细语,齐八爷适时的饮了一口茶水。 抢走了一块糕点慢慢吃着,“小九,你可真是有了佳人就忘了八爷我呀。” “小月亮…”齐八爷接受到张祈山似笑非笑的眼神,立马改了口。 “张大小姐,小九一片冰心在玉壶,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真心。” 江南念的脸上划过些许怅然,随即对解九粲然一笑缓缓道。 “君心知我心 ,君意共我意。” “君之我所系,卿之我所意。”解九闻言泰然。 他拉着她的手掌忽而收紧了指节,紧紧抓住她的手。 俩人相视一笑。 思绪纷扰,她没有注意到身侧几人始终定在她脸上的熠熠目光。 碎碎念:随意写,没舍得伤害解九。 原本想要写虐一点,后来就写得平淡一些了… 第245章 你以为你是谁? 午间,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放空一切。 这方天道找到了她。 宇宙中有无数的位面,有“活”着的,自然也有死去”的。 “活”着的位面有法则保护,得以存在。 死去的天道为被新的天道代替,亘古不变。 而江南念现在所处的就是一个新天道上位不久的位面。 “你会死。”此方天道不带感情的说道。 “所以?”她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对待掌控着整个世界的天道,江南念的言语中没有半分恭敬。 “直说吧,你的目的,需要我做什么?” 天道没有人类的情绪,被这般冲撞也未生气,祂的声音飘忽,辨不出男女。 “我想借你的力量吸收陨石的力量,让这方世界变得安定。” “不被那些黑暗物质主系统扰乱原来的世界规则,沦为被祂吞噬摧毁的位面之一。” “凭什么我就要同意你的请求?” 江南念好整以暇的坐着,动作表情都没有换一个,好似一点心动都没有。 祂提醒道,“你的献祭未完成,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太久那一方天道的威压。随时可能陨命!” “这也是我能让你灵魂随时随地可以过来的原因,这是我最大的诚意。” “我知你还不相信我,你吸收了陨石不稳定的因素。稳定了这方世界的安宁!” “你的身体也可以过来,你不会得到任何反噬威压。” “你原本不就是以愿力和欲望而食,这是我的愿和欲。” 小天道没有任何犹豫,“吾虽为神明,却也愿做你信徒之一。” “吾的灵魂和力量,皆可任你予取予求。” 江南念嘴角微微一勾,“成交。” 无处不在的风缱绻的触碰了下江南念,停止了。 天道与她的誓言成立,这笔买卖她接了。 天道的气运、愿力,何其诱人! 所以,面对张祈山别有用心的眼神和肮脏的心思,她暂时没有给他俩巴掌。 晚饭前,九门有心人都赶了过来。 上首的位置,多了一张椅子。 张祈山一脸好意似地提醒她,“张星月,这里以后是你的位置。” 高高在上的语气,好似恩赐一般。 真真让人厌恶,他以为他是谁呢? 江南念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讥讽。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张大佛爷,你的小夫人好似才去世不久!” “怎么不演伉俪情深了?可见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用在你身上可真准。” “已经走了的人怎么有活着人重要,我们还要走下去才是。” 真没想到,这张祈山凉薄的面目已经拉开了帷幕,这一语双关的话语也不是在说她么。 “那是你,死去的人在我心里永远有位置。” 她不过只与他认识几日,他怎么会为因她产生这种情绪。 真可笑的感情,说来就来。 “张大佛爷,我不想与你废话。” “今日,对矿山有兴趣的人都在这里。” “我要去矿山,属于张家的东西我要了。” 张祈山瞳孔微沉,默了半晌,似是在心中权衡许久才道。 “可以,我可以带你去,护你左右。” 一直沉默不语的刀客低低道。“我去。” 狗五爷扫视了一圈,也乐呵呵道。 “我就去长长见识,见识一下小月亮到底想要什么。” 陈皮沉默的喝酒,阴沉着脸,咬着牙看着她意味不明道。 “去,怎么不去。” 这个小骗子,回来了也不搭理他半分,看都不看他一眼。 张祈山老神在在的看了一眼,自丫头走后一蹶不振许久没有来过这里的二月红。 张祈山看他避开的视线,恶趣味不由得就上来了。 “二爷,去吗?我可是三番四次的邀请你,我们确实很需要你作为向导。” “张大小姐,希望我去吗?” 二月红握着酒杯,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开口问道。 他侧目看她,眼底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正被解九搂着的江南念把玩着他的手指,俩人时不时勾勾缠缠一下。 听到二月红这般暧昧的话,江南念不甘示弱,好笑的捏了捏解九的手心。 江南念瞥了周围人一眼,冷冷地说。 “你愿不愿去,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二月红惊讶地蹙了蹙眉,“我还以为上次小月亮好心送了我花和面,是关心我呢。” 谁让你喊我小月亮了? 好似和你很熟一样! 江南念嗤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二爷,我想你会错了意。” “药和阳春面是给丫头的,我可怜的人也不是她。” 说着,又摸了一把解九的手指。 “可怜的是那些可能被陈皮牵连无辜的枉死之人。”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可别在自作多情了。 “既然说定了,那明日就出发。” “我身子不适就不陪各位爷饮酒了,失陪。” 江南念淡漠一笑,漫不经心的起身。 “解郎,我们走。” “好,我们回家。” 解九慢条斯理的拿起衣架子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留下一众脸色各异的人,有人失落有人不在意有人愤愤不平。 只因她不在意他们。 回到解府,解九抱着女子哄了半天才喝了一点清淡的汤汤水水。 晚间,清洗过后。 江南念半依在贵妃榻上把玩着几上的摆件。 解九炽热的气息扑洒在她耳边,他看了她许久才慢悠悠坐了过去搂着女子。 “月亮小乖乖…” “解郎。” 江南念循着他的声音望着眼前的面颊越贴越近。 “你今日也太生份了,怎么不喊我九爷了?” “那现在喊你九爷也不迟,你…” 她的尾音被堵在口中,倾轧而下的是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 他的双唇连同舌尖裹挟着她的气息,尽数卷走吞入腹中。 许久,他埋头进她的颈间细细吮吸着。 “你若还看不清自己的心,那就先接受我。” 解九低垂眉眼,心中的爱意尽数透过眼波流转向她。 “我心悦你,你不知道,我现在说给你听。”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九心悦君已许久许久…” 江南念看着他秋水般眸子发散出的粼粼波光。 她犹豫着,恨两人不该走到如此地步,但眼前男子的眼神似比自己深藏的心还要坚定。 女子纤细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道。 “我不想骗你。” “我也不知自己的心里有谁,可确实有解郎。” 解九含笑再次吻了下去。 “所以接受我好吗?” “解郎,我们可以试一试。” “良辰美景,暮暮朝朝,不误佳期,我们就寝。” “月亮小月亮,给我可好?” “好。”江南念接受了他的情和爱。 “此后月亮小乖乖可不许反悔?” “解郎不悔,妾便不悔。” 解九一手去解她的上衣系带,撩开里衣开襟,摩挲着抚上她的香肩。 他又顺手就扯下了剩下的里裤和亵裤。 ………… “哼嗯...” 江南念再次圈紧了他的脖颈,咬住了他的肩。 已经足够炽热的爱意打开了她的整个人,滋滋叫嚣着爱和欲。 ………………… 她竟然,真的与他交合了。 就这么迷糊地,还想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从何而来。 “解~解~郎” 解九的眼神,他的手掌,宣誓主权一般在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惹起火花。 她感觉像是要燃起一团火,灼烧起疼痛,灰烬又尽数转化为欲望,以此来诉说自己的空虚。 但解九此时侵略不再淡然的眼神又绝非是在玩弄她。 “月亮小乖乖,看着我。” 江南念抬起眸,眼睫上沾染了几颗晶亮,被解九收入眼中,他的眸光又暗了一分。 “看解郎~做什么?” “我想让你眼中我有,心中有我。” 就是这种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他的囊中之物。 终于被他收入阆中,心间。 四目在微光中交缠。 他的眼神微动。 江南念细细描摹着他眉眼的轮廓,瞳眸在月色映照下似是有点点波光。 “解~郎~原来,这般好看。” “你喜欢就好!” 他垂下头,柔柔地吻上了她的眼眸,吮去了几缕泪光。 她突觉自己可笑。 什么都想不明白,却欢愉地享受着他带来的不可磨灭的感觉。 甚至接受了他的情意。 果然,欲壑难填啊。 床惟间风情无限,在月光影间持续大幅晃动着。 解九桃花眼含着深情和宠溺:“月亮小乖乖,你跑不掉了。” 身上的男人又一次俯下脸来,随后,她的唇被轻柔舔舐着。 从前她只见他留恋风月,不见他独木难支,逢场作戏罢了。 她唯独不见他独身望月,亦不见他望她背影黯然神伤。 可他那支只敢远观的孤荷却告诉他。 她是一个没有心的女子,她谁也不爱。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一起堕落。 如今,解九想要告诉她。 她的心,他来填。 她的情,他来给。 她的神思不属,他来为她提笔写风月。 碎碎变:还是甜甜的一天… 第246章 多情月色无情人 一夜欢愉,算不得好眠。 她筋疲力尽,几乎要累得昏死过去了,他才餍足,停下不再摆弄她。 她又发起了烧昏昏沉沉睡着,感觉到他下了床。 片刻后,解九端着一盆黄铜盆温水回来,绞湿帕子来给她清理。 他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初尝欢好的男人可怕的要命,把她折腾成各种样子。 江南念疲惫到眼皮打颤,不愿再回想。 解九自己还没有擦拭,此刻打着赤膊,只下半身穿了一件短裤。 上半身,还有她抓挠乱咬的痕迹。 她手指都没力,看他一眼,偏过头,咬着唇又想睡了过去。 他擦得仔细,各处,一点儿也不曾厚此薄彼。 刚刚还抽抽搭搭的,泪珠半垂卧着的女子,被擦到那些敏感的、被着重玩弄过的地方时,却又忍不住低低喘出声。 “月亮小乖乖,睡吧,不闹你了…” “解郎…坏…” 解九低笑了一声,自己又去清洗了一番。 回身上床搂着女子入睡。 江南念因不时发烧睡得并不安稳,她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到天光大亮。 想着都已经约好了时间,江南念懒懒散散的任解九打扮。 今日因她要出行,解九给她换了一身简单的西式衣裤鞋子。 长长的发,解九心灵手巧的拿着珍珠发带掺了进去梳了俩个辫子。 哄着吃了早餐,解九非要送她到地方才放心。 看得一众别有心思的九门众人牙都要酸倒了。 到了小汽车开不进去的地方,解九拉着关系亲密的狗五爷齐八爷交代了又交代。 “八爷,可要好好照顾我的月亮小乖乖。可不许让她受伤,不然我可唯你是问。” “五爷也是,你功夫可比八爷好了不少。下地可比他这个怂包多了不少,劳烦五爷多照顾照顾弟妹了。” 连下地都要抱着狗的青年含笑的应了。 他实在是对她太好奇了,梦中的他念念不忘,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呢。 “小九,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月亮的。” 齐八爷本来就是被张祈山拉上的,这会快要被解九肉麻死了。 “小九,我知了知了。绝对不会让你的小月亮破一块油皮儿,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车上原本就卿卿我我了许久,解九顾不得别人戏谑的打量又依依不舍的抱了又抱。 “我说小九,够了,你快打道回府罢。” 有些看不过眼的二月红看了一眼日头,不早了该赶路了。 江南念看出他们神色的不悦,把解九哄回了车里。 又笑着敲了敲车窗,“解郎。” 解九虽然不知道她究竟要干嘛,但还是将车窗摇了下来。 温声询问她,“还有何要交代的吗?” 江南念才不管身后的他们如何不耐烦,反正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她只在意解九的事实。 她捧着解九的脸,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如我突然消失了,不要来找我。我自有归处,我也自会回来寻我的解郎。” 江南念想着裘德考的小人之举,还是叮嘱了一番没有武力值的解九。 “好,我等你归。” 解九看着她的时候温柔无比,眷意万千。 目送解九的车子离开,江南念才回了头。 高头大马上的张祈山对她伸出了手,望着一众还在等着她做决定的人。 “张星月,我带你。” 江南念又扫了一眼齐八爷,这次她没有选择带着他骑马。 既然,他没有苏醒。 那就不必再招惹他了,何必扰人心乱呢! 她给不了他们都想要的东西,那就到此为止吧。 怪不了她,是他们对她执念不够深。 “不必了,不麻烦各位了。” 江南念微微一笑,路过了他们所有人向她伸过来的手掌。 包括桀骜不驯的陈皮,她谁也不要。 走到解九安排的伙计身前,上马。 这次副官带上了齐八爷,无需她操心了。 “走吧。” 一马当先的女子骑马飞快的超越他们。 她身上也还残留着解九的气息,他们眼眸暗沉了一刹那驱马追了上去。 因她着急赶路,只等黄昏时分才停了下来。 众人找了一处张祈山他们之前留宿过的地方稍打理了一番准备过夜。 马匹自有伙计签下去喂养,她也无需操心。 自顾自的坐在一处清理过的地方,至于是谁殷勤的给她铺了披风她也不甚在意。 张祈山想起来了梦中他亲手烤过的饼子,又在火堆边烤了起来。 可这次,他失算了。 江南念时不时的发烧,此时脸颊还是微红的。 齐八爷递过来解九准备好的食盒,接触到她手腕还是滚烫滚烫的。 “小月亮,这是小九给你准备的食物。你好歹吃一口呗,不然我可没法儿和小九交代。” 看着抱着腿油盐不进的女子嘴都懒得张。 “小月亮,你怎么还在高烧?” “你说你,还拼命赶路。” 齐八爷的手指上带着薄薄的茧子,触碰上她额头时,会叫江南念不自觉地避开。 “无事,没胃口。 “你们自吃了,你不说解郎也不知。” 她的嗓音还沙哑,略有点发瓮,带一种病情未消的意味。 齐八爷见说服不了眼前固执的女子,急忙从怀里找出手帕准备打湿给她垫在额头上缓解缓解。 她眼前就有人眼疾手快的递过来一张湿手帕。 “陈皮,你可真好心。” 齐八爷伸手去接,陈皮不放。 直直递到她眼前,就差怼到她眼睛去了。 她早就看见了,只是她现在谁也不想招惹谁也不想搭理。 “谢谢,我不需要。” 陈皮却始终不妥协,紧握着那帕子不收回。 他的神色很正经,很认真,盯着她低声问。 “我是怕你这个女人还没有到地方就倒下了,谁在乎你。” “那多谢四爷的好意了,放心不会拖累大家的。” 江南念甚至眼眸都未抬一下,依旧抱着腿歪着头靠着。 “你这个女人,你…” 陈皮气不过,手帕往一边看热闹的齐八爷手中一塞。 “管她做甚,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罢了。” “烧死她得…” 陈皮坐在墙边调儿浪荡的曲着腿不搭理她了。 “陈皮,你这说得什么话。把小月亮烧死了,也得小九不得弄死我。 我可要帮小九照顾好小月亮,这可是小九的媳妇呢。” 陈皮无语的撇撇嘴。 而其它有心人亲眼目睹了江南念拒绝了陈皮这一切的发生。 她是仅仅不喜欢陈皮呢? 还是她在为解九拒绝了所有人? 此时,清冷的月色照着野外的无情人有情人。 不多时,张祈山的拿着饼子过来了。 “你尝尝烤饼子香脆,我喂你。” “不要。”江南念再不多言,也不张口。 一边哄了半天的齐八爷嘴都要说干了,她似没有听见一般。 见张祈山也被她下了面子,赶忙跟着帮她说起好话来。 “佛爷,你这饼子看起来不错。给我给我,我来帮小月亮尝尝。” “小月亮还在发烧呢,胃口不佳,估计吃不下这干巴巴的饼子。” “佛爷,你可别生她的气。” 张祈山皮笑肉不笑的把饼子给了齐八爷,“八爷说的那里话,我怎么会生她的气。我疼她都来不及!” 这话被陈皮冷冷的嗤笑了一声。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不放心她,非要逼着张小鱼各种试探一个痴痴傻傻呆呆的小姑娘。 好歹他当初不曾利用过她,还从师娘的话买了一些糕点去哄她。 就是这个女子,实在太不知好歹一些。 陈皮垂着眼眸余光狠狠盯着她,暗暗心里骂她狗眼看人低。 说好了,调教他,半路就没有耐心了。 眼里又没有了他,他哪里比不上解九那四眼佬。 解九手无缚鸡之力,连下地都不能跟随保护她。 看吧,他就说嘛。 他比解九厉害多了。她的眼光真差劲。 江南念要是知道此刻陈皮心里的想法。 估计,要笑疯了。 她的玉面解郎,自然是自有他的清梅傲骨。 碎碎念:日常求个催更+为爱发电 第247章 不合时宜的情思 因反复高烧,江南念露在衣裳外白皙的皮肤都染粉了一片。 靠近一些,更能感觉到她浑身的热意。 出门许久的二月红这时用荷叶细细裹了香气四溢的烤鸡和烤鱼进来。 “小月亮可要赏脸吃一点,我观你今日未曾进食。” 瞧瞧听听这说话的艺术,可比陈皮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齐八爷默默点头,瞧着女子不搭理二月红。 小月亮代言人齐八爷又上线了,“二爷,她这发着烧呢。胃口不佳,没什么精神头。” “你多担待担待…” 齐八爷觉得自己难死了,干脆一屁股坐到江南念身边。 这小祖宗不讲话,又不搭理他们。 他嘴巴讲得干死了,还要接受他们的白眼。 这么大个食盒,他们是眼瞎看不见吗? 非要他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烦死了。 八爷,我容易吗我? 不行,等回去要找小九多要几件好东西才是。 这祖宗太难伺候了,以后可别找他照顾了。 二月红也不生气,温温柔柔的放下手中的荷叶在地上。 “那等她有精神再吃,也是我思虑不够。” “生病,哪里就能吃下这种油腻的食物。” “没事,我们自己吃。” 二月红:又不是说给你听的,八爷倒是听不懂人话一般。 无心人江南念俩耳不闻窗外事,面对齐八爷的叨叨叨都要烦死了。 “我说,张大小姐,你就吃几口吧。” “回头,小九可要找我算账了。” 江南念终于有了一点动静,见他还要说话。 拿起食盒里边的三明治塞到齐八爷嘴里。 “你能安静点吗?” “吵得我头痛!” 嘴里被塞了食物的齐八爷觉得自己好委屈,不都是为了她好嘛。 怎么还被嫌弃上了。 这时,一路上没有讲过一句话的刀客和狗五爷一起走了进来。 俩人手中都拿了一张荷叶包着一些零零散散的野果子放在了她面前。 还在喝水的江南念抬眸扫了一眼。 “小月亮,我和六爷出去溜达了一圈。” “打得兔子山鸡还在外边烤着,这里有些野果子你要不要尝尝?” “酸酸甜甜的,你们这些小姑娘肯定喜欢吃。” 刀客一句话没有讲,只是期待的看着她也围坐在了地上。 江南念心里叹了口气,她不吃这些人又要没完没了得折腾。 算了,给他们点面子结束这无聊的话题。 好似,她不吃这一顿就饿死了一样。 她慢悠悠的捻了一枚解九准备的饭团啃着。 顺便把她脚下的食盒放到中间,“你们都吃了吧,再不吃都要坏掉了。” “就是就是,小月亮发着烧呢。我嘴巴都说干了,她也不吃。” “我一个人也吃不动,你们都赶紧吃。” 见他们不动,江南念无语的一一分发了起来。 个个矫情的要死,非要她动手发。 之后把空的食盒扔在一边。 她又重新坐下,捻了一点野果子尝了尝。 味道说不好多好,胜在天然。 他们还在想着,明日再去找点野果子给她。 江南念接过齐八爷递过来的湿手帕擦了擦嘴角手指,慢悠悠开了口。 “明日不要费心给我找食物了,我难受吃不下。” “那里难受?要不要我帮…” 齐八爷话说了一半,想起来他也不适合帮她揉一揉。 干脆就住嘴了,接着老老实实的吃自己的东西。 江南念觉得一堆人围着她盯着太烦人啦,起身路过陈皮的时候。 扔下最后一个三明治给他,慢慢出了门站在檐下望着星子出神。 陈皮嘴里叼着根野草,心里抑制不住对梦里陈皮的嫉恨。 凭什么梦里那个什么烂橘子就可以得到她。 到他这里,一个手帕都不接受。 心里正不得劲儿,她就扔下一个东西离开了。 拿起就咬了几口,这洋人吃的玩意还不赖。 里间的人见她起身离开了,赶紧把食物放在一起吃了起来。 江南念慢慢走出残破的大门,围着周遭走了半圈就进去了。 刀客一直沉默的跟在身后,也不说话。 江南念则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她又没有求他们来迁就她。 等回了里边,晚间要休息的地方都打理好了。 外边烧好的热水也提了过来,齐八爷手里动作不停嘴里也不停。 见她又坐下,麻溜的给她擦脸擦手。 “我怎么感觉给人擦过千百次一般,八爷我的命怎么这般苦。” 恨不得捶俩下胸口以示自己的辛苦。 江南念此时才浅浅一笑,满室生辉。 打量她的人都看呆了一般,又各自垂眸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她也难得开起了齐八爷的笑话,“可说不得上辈子八爷是我的丫鬟呢!” “小月亮,你就不能说我厉害一点嘛!” 其实,她的齐恒不是一直对她很好嘛。 十年之前,他总跟前跟后的对她好。 她负了好多人的真心,为何她此时才明白。 可眼前的齐八爷不是她的齐恒,就算一模一样他也不是齐恒。 “那可不是,八爷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说是丫鬟,大内总管还差不多。” 狗五爷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顺嘴说了一句。 可不过浅浅一息,方才还面带笑意的女子盯着齐八爷眼含泪意。 “不是你怎么哭了?丫鬟就丫鬟,我当还不行吗?” 齐八爷慌死了,没见个个死命盯着他。 他又没有做什么,怎么又招惹到她了? 说着,拿着手帕不自觉的给她拭泪。 “我怎么就见不得你落泪呢?” 奇了,怪了,一见到她难过,他心里就不舒服。 这是为什么呢? 嘴上嘀嘀咕咕的齐八爷无视周围人愤恨的眼神。 兄弟的心上人你这般照顾恐怕不妥当吧! 还是齐八爷在扮猪吃老虎,想要趁虚而入? 美人落泪,泪珠要落未落挂在晕红眼尾,含情目水汪汪的望着他,这番美景看呆了齐八爷。 小月亮,此时有一种想要揉碎她的美感,想要让人欺负她。 江南念拿过他手中的帕子,自己低头擦了擦才扔了回去。 “对不起,是我想起来了一个故人。你和他很相似,不是在生你气。” “不怪,不怪,我不介意。” 齐八爷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俩眼。 她这次回来,很少这般细声细语乖乖巧巧的讲话。 几人心下各异,把她的失落看在眼里都没有讲话。 只狗五爷看了眼身后的休憩的地方,问了句。 “你可要休息?” 江南念抱着腿摇摇头,恹恹的道。 “你们自去,我过会再睡。” 反正身后地方已经留给她了,她睡不睡都行。 齐八爷把手帕塞回袖中,望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月亮,你的位置在靠墙处。墙角都细细撒了驱蚊粉,我就在你边上。” “晚上你要喝水什么的喊我就是,我答应小九要好好照顾你的。” 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家心知肚明。 只可怜了齐八爷自己还不明白,那一点心疼怜意是因为什么。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解九的叮嘱。 “嗯。” 她没什么意味的轻轻应了一声。 除了分配好的守夜人,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 只是见她许久没有动静,有心人等着等着也熬不住了起身各自合衣躺下。 江南念想了许久的心事,腿都做麻了才躺回身齐八爷留下的位置。 她裹着披风轻手轻脚躺下,缩成一团面壁阖眼。 梦里依旧是许多许多人在喊她,她醒不来。 沉沉入了梦,她睡着之时。 她背后的齐八爷也不知道梦到什么,笑了笑,说了句什么梦话。 又睁眼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往她的位置移了移。 “月月儿…我想你…” 一把将热乎乎的女子搂入怀里揽了揽。 江南念听到熟悉的称呼昏昏沉沉的翻了身满意的窝进了他怀里小猫似的蹭了蹭。 齐八爷还扯了一把披风裹住了怀中人,细细的拍着她的脊背。 好似,从前做过了千百遍那样温柔无比的哄着她入睡。 “我的月月儿,睡吧…” 有心人抬眸扫了一下又闭上,嘴角微勾了下。 明日看大公无私的齐八怎么收场。 真真期待呢! 碎碎念:搞事情搞事情!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弟妹变媳妇,小心解九打死齐八! 投票:要不要齐八似解九一般觉醒,加入争宠! 第248章 我是你的齐恒 早起的几人,居高临下地看齐八爷密不透风的搂着怀里的女子。 甚至脸上还碍眼的带着一些甜蜜的笑意。 一向暴脾气直来直往的陈皮坐在墙角手握成拳头,恨不得扑上去梆梆打死这言行不一的齐八爷。 二月红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张大佛爷。 八爷可真是人不可貌相,闷声干大事啊! 刀客依旧沉默着望着齐八爷怀里酣睡的女子。 狗五爷睁大了眼睛,说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含在嘴里又咽了下去。 这齐八搞什么? 张祈山眉心蹙起,自嘲地勾起嘴角,移开视线低声道。 “让她睡,八爷等会有的是时间…” 说着提脚便出了门清洗,剩下几人二月红路过陈皮的时候。 轻轻扔下一句话提醒他不要随便动手,“她昨夜很晚才睡,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刀客扫了一眼俩人,也没有出门。 好似在防着陈皮似的,还是以守护的姿势那般抱着刀沉闷的擦着。 狗五爷抱着小声叫唤的狗,也随之出了门。 也不知睡了多久,已经吃过的几人重新走了进来。 这次张祈山没有惯着的意思,军靴踢了踢齐八爷的鞋。 齐八爷梦里抱着媳妇睡得正香甜呢,被人打扰不耐烦的嘟噜了一声。 “谁呀,别打扰我哄媳妇。” 周围几人都气笑了,二月红也好似不经意间踢了一下他腰身的位置。 男人的腰,可是非常敏感的位置。 齐八爷哎呦一声,怀里的女子窝在他怀里不耐烦的动了动了,娇声娇气的嘟噜。 “齐恒,别吵我。” “月月儿,不吵你,乖乖,你睡。” 嘴里自然的安抚着女子,他却张开了眼眸。 一对上居高临下几人难以言明的眼神,齐八爷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佛爷,二爷,五爷…” 又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又看怀里的女子,已然被这番动静惊醒的女子。 江南念感觉自己胸口快要喘不过气来,猛然一颤,睁开了双眼。 她正严严实实箍抱着男子。 江南念的眼神从暗夜进入了白昼,她拧起眉心看向还搂着不放的齐八爷。 室内旖旎的气息将破旧的一梁一柱丝丝萦绕,包裹着两人暧昧的对峙。 两个人因此平视,他的手还停在她背后,看她的眼神直白而危险。 四目相对,江南念下意识要往后缩,但背后避无可避,被齐八爷往回一勾,被迫倚靠在他怀里。 “月月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声月月儿不亚于惊天雷,震醒了有起床气十分严重的女子。 她张了张嘴,面色迅即变得无比冷漠。 可抱着她的人还是捕捉到了那一霎而逝的骇异。 江南念抽回了放在齐八爷胸口位置的手指。 推开了他,想要坐起来醒醒神再说。 可她的发丝却被套在齐八爷的盘扣上,拉得她头皮生痛。 “月月儿,等会儿,别用力。” 另外站着的几人见此,也咽下了想要算账的意思。 二月红蹲下来,手指飞快的拉下她被缠绕的头发。 “八爷,你可真真有意思。怎么帮小九照顾他的心上人,自己倒上手了?” 他轻飘飘的语气一下子就把齐八爷小心思都暴露了出来。 既然他不可能,那就大家都得不到才好。 他齐八爷何德何能能拥有月亮呢? 齐八爷没有搭理另外几人的意思,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他身前呆坐不语的女子。 一把抱住她的腰身开始哭嚎,“月月儿,我是你的齐恒啊。你看看齐恒,我找了你好久。” “齐恒?” 江南念低垂的眉眼流转,带了一点古怪的意味看向了他。 “是我是我,月月儿,呜呜呜…” 众人心里都在猜测齐八爷到底在搞什么鬼,如果是解九在此。 肯定一眼就明了,齐恒也来了。 他是那个疯狂爱着,全心全意爱着她的齐恒。 他不是疏离,心里对小月亮有好感却依然能克制不要靠太近的齐八爷。 “哦,赶紧收拾,赶路要紧。” 江南念心里感慨万千,面上嘴里倒还算平静。 等了半天回复的齐恒扁扁嘴,顺着她的眼神扫了一遍周围盯着他们不放的人。 他也就住嘴了,爬起来收了披风。 从身后拿了一个包裹出来,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翻找着。 “小九可真贴心,还给月月儿准备了牙粉,香片,擦手的香膏。” “你坐着别动,我来伺候你。” 江南念当然没有动,只是蹲坐在那发呆不语。 齐恒忙前忙后的拿着刀客拿进来的温水,给她擦脸擦手。 “月月儿张嘴,我给你净牙。” “啊啊啊…” 齐恒哄孩子似的啊了半天,她就是不配合。 江南念似笑非笑的望着还在看着笑话的几人。 “还不出去吗?” 她轻轻一声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了。 陈皮翻身起来翻了个白眼,“真够矫情的。” 他心里想着,要是让我伺候她,我也愿意。 脚下不停就出门找伙计要吃的去了。 张祈山留下一句,“好了出来吃东西,煮了粥。” “好咧,佛爷,我们好了就出来。” 齐恒忙里偷闲的接了一句,张祈山低声嗯了一下就出门了。 二月红拿着梳子蹲坐在她身后,准备给她梳头。 江南念淡漠的眼神扫了一下他,“你也是,出去。” 二月红心里失落了一下,放下梳子自嘲的笑了笑也出去了。 只剩下她和齐恒,她才慢慢张开嘴让他快乐的忙活着。 齐恒愉悦的一口亲在她脸上,“我的月月儿真乖,梳辫子好可爱。” 这人叨叨叨个不停,但因他是齐恒,她好似也不烦他。 等他又要再亲的时候,江南念没有感情的推开了他。 “你还没有净口,有口气。” 齐恒不开心的嘟噜,“接吻都多少次了,口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月月儿还嫌弃我。” “齐恒,什么话你倒是都敢讲。” 江南念清清淡淡一个眼神,齐恒就闭口不言了。 “我这不是许久未见月月儿了,想你嘛。” 讨好的给她打散了发,重新利落的梳了俩个小辫子。 自己又癫癫的赶紧净口,洗脸。 等俩人出了门,碗里盛好的粥也被齐恒从狗五爷手里抢了过去。 “我来我来,月月儿习惯了我的伺候,不劳烦五爷了。” 狗五爷心沉了一分,将地上的三寸丁圈进怀里,微弯起的眼角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八爷,你昨日还不满意小月亮说你是她的丫鬟呀!” “今日八爷怎么就甘之如饴了?这是抱了一晚小九的心上人上瘾了?” 果然,九门没有一个好鸟。 江南念瞧着他们含沙射影也乐得看笑话。 “五爷那里的话,小九那边自有我去解释。” “只不过五爷也是名草有主的,不怕仙姑知道了找你的麻烦。” “我和仙姑可没有什么,小月亮你别听老八胡说。” 狗五爷想到梦中仙姑的不依不饶,早就下意识的不和她碰面了。 此刻,他与仙姑已无多少感情,只盼着此生再不相见。 他摸了摸鼻子,朝江南念笑了笑。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齐恒塞了一口粥进嘴。 江南念无语至极,瞧瞧齐恒的小心眼。 话都不让她与旁人多讲几句,等她吃了半碗再怎么哄都不张口。 齐恒几口吃了她剩下的粥,又拿了一张饼啃了起来。 “不是,老八,你还说你没有小心思。” “你连她的剩饭都吃,这青天白日的你也实在是狼子野心。” “月月儿的,有什么关系。你不懂,一边玩你的狗去。” 狗五爷看了看已然站起身活动手脚的女子。 又看了看脸皮厚了许的的齐恒,他怎么这般自然的对待她。 她好似也很享受他的照顾。 这俩人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呢? 难道一晚搂搂抱抱这么好使? 那他要不要也试一试? 狗五爷想了又想… 碎碎念:等你们反馈等半天,算了,写了。 第249章 你可不许不要我 江南念的手臂被一股巨大的握力牵扯,她吃痛得脸上划过一抹异色。 “为什么八爷也可以靠近你?” 张祈山站在她面前放缓了声音,却狠戾地定眼瞧着她。 “张祈山,与你何干呢?” 江南念捋了一下辫子,挑起了蛊人的眼眸,绕过他往马的位置走去。 张祈山的手停滞在半空,顷刻,愣愣收了回去。 他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齐恒,对方正恬不为意地看着这边。 他转身便跟着女子而去。 女子飘曳的蕾丝花边小珍珠的发饰随风摆动,晨光打在她的发顶碎碎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这般抗拒我,又不推开他。” 齐恒昨日之前,与她可没有今日这般亲密。 她和齐恒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其实都是一样的。” “只是因为他爱我。” 齐恒爱他的月月儿入骨入血。 话音落下,周围没有一丝声响,就如绷紧的弓弦,离爆发只差一瞬。 放在她肩膀上的拳突然松开,反握住她的手腕,张祈山眉心跳动,威意惧人。 “你为什么要管我?” 江南念反而笑得更灿烂,“你也喜欢我吗?” “可是,你喜欢我,我就要接受吗?” 江南念也敛起了玩闹的神色,满眼讥讽。 他没再看她一眼,大步迈走。 虽一句话也没留下,但张祈山那具背影的每一处弧线都散发着无穷怒意。 江南念收起了笑意,没什么意味的摸了几把她的马,顺了顺马的毛发。 齐恒收拾好了包裹,背上就往这边走。 一把抱住了准备上马启程的江南念。 “月月儿,你不能扔下我。” “八爷,有副官带你。” 昨日一直没有出现的副官也不知做什么去了,也可能先行探路去了。 “不行,我要和月月同乘。” 见张祈山回了众人的位置,准备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齐恒就开始认真的和江南念沟通。 “月月儿,你这是有了小九就不要我了?” “小九抢了你,我都没有生气。” “我不管,月月儿不许不喜欢我。” “再说了,我已经学会骑马了。” “那次过后,我可能是很认真的让副官教会了我骑马。” “我也等了你十年,月月儿就一点不心疼我吗?” 江南念抬眸面无表情地仰头看他,四目在空中交汇。 江南念轻轻挑了挑眉,他看不透她现在正想什么。 “那就有劳八爷带我了。” 齐恒踩着马蹬一把上了马,拉着她的手指让她半坐着搂入怀里。 江南念慵懒的窝在齐恒怀里,手臂相触。 他的身形完完全全将她遮挡,齐恒一提缰绳,马就飞奔而去。 “月月儿,我们先走。” 齐恒心里的小心思可多了,今日人多,好些话他都不便讲。 亲亲抱抱都没有,他可难受了。 凭什么小九这么早就找到她了,他俩肯定已经睡了。 他这具身体可还是个童子鸡呢,等那天一定要开荤。 要把月月儿翻过来覆过去的多吃几次才行,等回去就找小九算账。 “不是,八爷怎么突然就会骑马了?昨日还嫌弃我骑太快,鬼哭狼嚎呢!” 这会神出鬼没的副官刚好抬头就见齐恒怀里搂着女子志得意满的躯马走了。 “鬼知道,这老八有什么奇遇。” 后五爷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前头已经有人拍马追了上去,还不如追上老八亲自问问。 齐恒搂着她一马当先,赶到了正中午的时候。 在一处小溪边停了下来,准备休整休整。 齐恒把江南念抱到了一块树下的石头下坐着,追着要亲亲。 “月月儿,这会没人,给我亲亲嘛!” 齐恒贴上柔软的唇时,脑中突然回想起她作弄他那回。 他福至心灵一般,用舌顶弄开江南念的唇,在女子下意识张开时。 将自己的舌送了进去,他的舌追着江南念的舌纠缠起来,一时间两人吻地难舍难分。 吻了许久,暧昧的气氛已经发酵地十分浓烈了。 两人呼吸不顺了才不舍地松开彼此的唇,两唇分开之时还拉出一条银丝。 听见身后有人赶来了,江南念娇嗔的推开了又要抱着她不放的齐恒。 “不许在作怪了,以后再说。” “好吧,我都听月月儿的。绝不多说,不让他们发现我们的秘密。”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女子已经坐在溪水边了。 赤脚踩在水里,一点不畏惧秋日的寒凉似的。 齐恒那呆子还拿着尖尖的树枝在不远处叉着鱼。 又因这里离矿山不远了,张祈山提示大伙儿赶紧安营扎寨起锅做饭。 这顿要多做一点,进去了想要好好吃饭就难了。 各家带的伙计们自然不会和他们靠太近,各自找了位置点火分工合作。 找野菜的,打山鸡野兔的,叉鱼的,找果子的,基本上有什么就吃什么。 他们随手携带的盐巴调料也不少,其余的就是下斗的工具和伤药了。 江南念什么也不用干,她其实也不想吃东西。 整个人灼烧得十分难受,一点想吃的欲望没有。 这会,踩在冰凉的水里舒服多了。 要不是他们一直叨叨叨让她上来,她宁愿一直在水里。 齐恒见喊不动她,准备下水,江南念叹口气自觉的走了过来。 “别来。” 等下,这各家伙计的面前好歹给解九留点面子。 虽然也不多了,聊胜于无。 齐恒拿着手帕老妈子似的帮她拿了干净的袜子套上,又穿上鞋。 “小九,这准备得真齐全。” 江南念好笑的看着他洗手,“齐恒你没来,这可怎么办呢?” “那是,我伺候月月儿可是得心应手了。” “八爷,可真不要脸。” 狗五爷扫了一眼女子红润润的唇,他就知道齐八不是个好东西。 提前带跑她,肯定存了见不得人的心思,这不把人家唇都啃肿了。 当他们都眼瞎了不成。 等他们坐回吃饭的地方,副官好奇的打量着他俩。 “八爷,你何时会骑马了?” “副官,可能是我突然一夜就学会了呗。喝嘿嘿嘿,再说了月月儿可是发着烧呢。” “让她自己一个人骑马多危险,万一翻了下去。我可怜的月月儿,不得哭死我。” 副官不解的抓挠头,又接着问。 “大小姐不是小九爷的心上人吗?出发时还拜托你照顾,怎么成了你的月月儿?” 齐恒摒弃心头那点躁动的欲念,戏谑开口道。 “嗨,副官还小。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别问,说了你也不懂。” 副官疑惑的嘟噜,“什么还小,我不小了,说不定比你还大。” “副官,要不你和八爷比一比谁的大!” 狗五爷这个狗东西,一开口就是黄段子。 所有人都听懂了,带着笑意来回扫视。 额,她都见过,比什么比。 那时的回忆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只江南念心下好笑,面无表情的双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无辜又天真的样子。 齐恒眸光一黯,似乎是放弃了同副官唇枪舌剑,他轻轻搂住身边的江南念,捂住了她的耳朵,才落下一句话来。 “五爷,你这说得是什么混话!没见月月儿在这么?” 明显不在状态的副官来了一句,“比就比,我肯定比八爷的大。” 江南念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推开齐恒。 “副官,你可真真单蠢!” “佛爷,你有福了。” 张祈山勾了勾嘴角,眼里可没有一点笑意。 她说着,捏了捏副官憨憨的脸。 副官红了脸,突然明白过来呐呐不言。 江南念顺便,踢了一脚狗五爷。 “狗还得是你狗,狗东西!” 碎碎念:剧情快了,马上回去藏海花… 两边剧情交叉来回,本来不准备再写老九门的这些人。 可感觉让人一直干等着老去太残忍了。 毕竟张家人老得慢,平常人没有那么多的十年去等小月亮。 第250章 听话,回去 矿山黑沉的夜、惊风、人声压抑,尖锐的嘶叫全压在喉咙底不敢放肆叫喊。 雷雨夜前他们进了矿山下,地底粽子嘶哑难听声响起后的短短片刻,狗五爷身上的衣物就被汗水打湿。 疼,身上无一处不疼;痒,疼痛带着钻心的痒意让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如果不是按照进来之前二月红交代所说把自己受伤的手脚绑了起来,他只怕已经把身上的皮肤扒烂。 狗五爷像被钉住了七寸的蛇,不停地翻滚挣扎,一路跌跌撞撞带着三寸丁前行。 巨大的青铜门未关,正对门的祭祀台前有人独立,纹丝不动,只任地底寒风吹起着她的长发红裙。 周围墙壁上青铜色的烛台透出幽怨的光源,照出女子清冷绝尘的轮廓。 听到有人至的声音,江南念没有回头看一眼。 继续吸收着发生异变的陨石之力。 阴沉沉的午后,张祈山做好了下地的准备。 二月红又对着众人耳提面命的叮嘱了一番需要注意的事项。 “月月儿,来来来,玩一下,我给你捡。” 江南念可有可无的站在溪水边打着水漂,齐恒癫癫的去给人家捡石头片。 几人选择了无视齐恒跟在女子身后的各种不合理的行为。 “齐恒,矿山毁了。若我消失了,便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你也不要去等,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江南念就怕这人固执的等着她,一视同仁的捏着他的耳朵叮嘱了一番。 “知道知道了,我都听月月儿的。” “那你可要早点回来,我…还想…” 瞧着齐恒面红耳赤的样子,江南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齐恒,提脚便上马了。 “月月儿,我还没有上马呢?” “月月儿,等等我呀!” 齐恒追在身后喊了半天,人家早就跑远了。 “呦,八爷这是怎么得罪这小姑奶奶了?” 狗五爷抱着狗也准备上马,打趣了一番有些傻眼的齐恒。 “我哪里知道,就说了两句话。她就跑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也不等他再说什么,也赶紧选了备用的马匹赶路。 之后,江南念则没和他们说什么。 进了矿山以后,几人在混乱中就分开了。 江南念独自就走了,直接去吸收陨石的力量了。 地宫里不时有各种声音闪过,她背后的机关门已经被打开了。 滞后的声响起,勉强站立的人只跨出一只脚就摔倒在地。 吸收了力量的江南念看着狗五爷毒发瘫倒在地狼狈挣扎,手脚并用,缓慢向她挪来。 “小月亮…” 她看过无数濒临死亡的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求生。 本应是生命力爆发,泥泞里开花的美丽奇迹,最后在这黑不见天日的地方却大多变成丑类恶物。 张家人原本就是近智如妖,哪怕是已经废弃的古楼也是机关密布。 所以这也是二月红不愿意下斗的原因。 张祈山一个被逐出本家的人,对于张家的机关根本就没有了解多少。 更何况机关上还惨了各种不知名的剧毒之物,这也是日本人选择在这里研究各种病毒的原因。 江南念就这么淡漠的看着狗五爷苟延残喘的爬着。 狗五爷努力跪坐在地,女子手中雪亮的剑抵在他的颈侧,他再进一步就会血溅当场。 “小月亮,这是要杀了我吗?” 他心下一时涌起悲戚,又苦笑了一声。 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为什么这么难? 从前他跟着父亲大哥二哥下斗,遇上难缠的血尸。 最后只有他艰难的幸存下来,如今也要折在地下了吗? 盗墓贼死在地下,也是他们这一行的命运。 没什么可说的,可他死前遇到了她。 是上天要平了他的遗憾吗? 他微微咳嗽一声,血沫都呛了出来。 “死前能看到你,也知足了。” 江南念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笑,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口,丝毫不在意他的血迹。 “五爷,有我在暂时还死不了。” 狗五爷在女子蹲下那一刻,支撑身体的力气瞬间抽离般,虚弱地靠在背后的青铜器上。 “我刚好会解你的毒,你要不要求一求我呢?” 他仰头看江南念,眼里却没了焦距,用尽最后的力气虚弱的求救。 “小月亮,救救我。” 收起剑捻花一笑的江南念痛快答应:“好呀。” “我救了你,那你就是我的人。” “我的人可要听我的话才行,接受吗?” 狗五爷等待着最后的审判了,可没想到女子提出了这般的要求。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我愿意。” 江南念将手中的花塞入狗五爷的唇间,抵在紧咬他的牙关,给出恩赐一般的高高在上的命令道。 “咽下去,别浪费我的药。” 狗五爷盯着她,努力嚼着苦涩的鲜红的花朵。 江南念看这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简直把自己的手指整个含进嘴里,有些不高兴。 她想看他真正的脆弱,求饶,甚至为了活下去露出一些丑态。 “再不放开,我不介意把狗狗的牙齿都打碎了哦!” 她想把手收了回来,狗五爷叼的太紧,一时竟没收回来。 也不是他故意的还是无意,舌头恋恋不舍的绕着她的手指转个圈才松嘴。 “狗东西,你怎么这般狗呢?” “小月亮,那我现在也是你的狗。” 江南念无所谓的挨着他坐下,没什么意味的继续逗他。 “无老狗,听起来就难听。” “无狗狗怎么样?” “随姐姐开心。” 可狗五爷不仅没有生气,他不规矩的整个上半身都伏在了她的腿上。 听着外边杂乱的声音,江南念挑挑眉。 她也没有推开狗五爷,任他大半个身子靠在她腿上。 狗五爷甚至恢复了一些力气,手臂搂住了他肖想许久的细腰。 头埋在她怀里闻着浅淡的香气,亮闪闪的杏眼带着笑意看着她。 “姐姐,好香好香。” 梦中的她喜欢逗他,让他喊姐姐。 现在,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喊她姐姐了。 他也可以抱着她了,哪怕是一刻他也知足了。 “姐姐,有更香的,想要吗?” “想,我的命是姐姐给的。” “狗东西,想得还挺美,别过界。”女子用力捏了一把他的脸,提醒他。 “帮我护着八爷九爷,不要让佛爷伤害利用他们。” 一腔热血渐渐凉透,狗五爷从天上掉落地下一般难受。 他怔怔的盯着似笑非笑的女子。 不过就算她不救自己,他也愿成为她手中剑,身前盾。 “唯姐姐所愿。” “我愿意。” 狗五爷无视过来的人,语气更像是为女色所惑的昏头之言,可他望着她的眼神满是坚定,暗夜里都亮着透彻的光。 “无狗狗真乖呀,但愿是真的乖狗狗哦。” “我乖。” 江南念不在意的对上了过来人的眼神,甚至还煞有情趣的笑了笑。 “月月儿,总算找到你了。” “五爷,你躺在我媳妇怀里做甚?” 吃醋小雷达开启的齐一路小跑了过来,想要把狗五爷从她腿上拖走。 可狗五爷满身的血迹,他一时难以下手。 束手无策之时,刀客接受到她扫过去的眼风。 上前扶起了狗五爷,齐恒拉了她起身。 她的衣裙上沾染了血迹,齐恒还在检查她身上有没有有伤口。 耳边传来各种声音,她意识到她的梦要结束了。 在沉闷的地宫微弱光线中,江南念的肌肤散发着莹莹白光。 “带他们出去,这里要塌陷了。” 这句话,她是对着刀客说的,刀客点点头,直接背起了狗五爷。 齐恒搂着狗五爷的三寸丁,红着眼眶望着她。 却不想江南念仍旧平静如常的望了他一眼,走上了祭祀台。 齐恒原本清雅的眉眼此刻仿佛笼着氤氲的水雾,墨色的眸子盛着都是她,平日里他市侩的伪装似乎都在此刻消失。 “月月儿,我等你,我永远等你回来。” 已经走上祭祀台上的江南念闻着耳边的乐声翩翩起舞。 血红色的衣摆逶迤在地,她站在那高高的台上舞动,永远高洁无瑕,好似俯瞰众生的白玉琉璃像。 她的神情淡漠,没有丝毫的喜怒,好似齐恒的话语并不能动摇她分毫。 她在张家古楼跳着召唤亡魂的祭祀之舞。 时间紧迫,她要回去带白玛归家见她的小官。 星星点点消散,矿山下的地宫在塌陷。 后面过来的看着她舞动的二月红拉了一把齐恒。 众人飞速的往出路,往光明奔去。 月月儿,你可要回来啊! 第251章 要你的陪伴 坍塌的地宫,一道幽光将祭祀台之上的红衣女子吞噬。 雪山雾罩,层峦叠嶂。 西藏,据说是离神最近的神圣之地,宗教信仰盛行。 唐朝文成公主进藏之时,推算出拉萨地形竟犹如一个仰卧的罗刹魔女,风水上也叫“魔女晒尸”,是一种大凶之兆。 修建了十二座镇魔寺,如同十二根钉子般牢牢钉住罗刹女,不为祸人间。 而墨脱有莲花秘境之称。 伏藏”是从西藏的一词“terma”翻译而来,有“珍贵”和“值得保全”之意。 是指将珍贵的东西埋葬,必要之时再将其挖掘出来。 白玛当初就是服下了秘药被埋入了珍稀花海之下沉睡不醒。 等待一个可能永远都回不来的孩子。 而埋葬白玛的就是藏传佛教寺庙中的得仁喇嘛。 此时,映入江南念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藏海花花海。 埋葬白玛的血腥之地,用众多女子生灵浇灌的美丽之花。 “白玛,我一定会带着小官回来见你!” 那句话是白玛在封印前,她对白玛说的最后一句话。 昏暗笼罩着她的意识,时光仿佛就此停止。 “白玛…白玛……” 也不知陷入在这片黑暗之中多久,回到花海之下的亡魂隐隐听到似乎有人在呼喊她。 “白玛,你该醒了。” “你是谁?” 白玛皱眉,她遥望着四方的黑暗,不知声出何处。 只感觉这个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随着召唤,花海下女子的亡魂回到了花海中,慢慢有了之前的记忆。 “小月亮!” 花海中被白玛的叫声令她回过神来。 温柔的女子含笑牵着奔跑而来红衣女子。 “小月亮,你长大了呀!更可爱更美丽了呢!” 江南念拉着白玛往寺庙而去,白玛定住脚。 “白玛,回去你的身体里。” “我把小官带回来了,你要兑现你的承诺。” “我留给小官的只有三天时间。” 白玛摇摇头,牵住了她的手,温声叮嘱道。 “以后,小官和小月亮好好生活好不好。” “小官能遇到小月亮,很好,我很放心。” “可我不好,小官不好。” “我们不要你动不了的三天,我们要你的陪伴。” “白玛,我和小官很想很想你。” “可是,这是我的宿命。” “白玛,我已经跳了祭祀之舞。” 她遇见了故人,她要留下她。 “小阿念,你真傻,我们走后你一个人肯定很辛苦吧?” “白玛,我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遇见你们。” “所以,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 “我好害怕,我不想再失去你们。” 白玛搂着女子,点点头。 以祭祀之舞召唤亡魂,是要付出代价的。 罢了,不能让她的努力白费。 “好,我回去陪你们。” 手腕间系着红线的女子掠过缥缈的云间,宛如从云间而来的一抹光。 回到了寺庙房间里,沉默的张麒麟跪坐在地。 灵魂归体,高烧不退的女子微微睁开了眼。 闻着浓馥幽长的藏香,她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醒了,就忘了。 她上方是呆滞的少年脸上又惊又喜的转变。 他那双琉璃般干净的眼睛绽放出无限的欣喜,宛如包揽着浩瀚星辰之中又绽出一簇簇绚烂的烟火。 张麒麟这双眼睛真好看真干净。 一瞬,她似乎忘了方才的梦境,也忘却了惊慌。 “念念。” 张麒麟呆在原地等候一会,才开口小心翼翼唤她。 “小官,我把白玛带回来了。” 话没有说完,张麒麟一把搂住了她。 “念念。” “我在,小官。” “沉睡了数年,白玛也该醒了。” 不多时,白玛也苏醒了过来。 江南念起身出了白玛曾经的房间,把地方留给了多年未见的母子俩。 应该是一家三口,还有一个他们看不见的灵魂。 一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喇嘛寺庙之外,黑发宛如瀑布垂流。 江南念还是面无血色,不难看出几分疲倦,双眼泛起微微的血丝,单薄纤细的身躯越过门槛。 “小月亮。”做完功课的张千军刚好看见女子出来。 “小月亮,你都躺了整整一日了。” “族长就这么守着你和咱们阿妈,不吃不喝。” 张海楼无聊的打量着她,张千军坐在一边点点头。 而江南念望着张海楼未舒展的眉头,接过张千军递过来的水慢慢抿着。 “白玛醒了,驻守在这边的张家人你们联系的怎么样?” “目前,还没有见到信号。” “不过,我们以后居住的房子倒是打扫好了。” 张千军瞬间意识到她心中顾虑,紧忙说道。 “你昏迷之时,我们就注意到附近有不明人员在窥探。” 江南念回想起白玛以前居住的村落,脸上露出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不着急,小老鼠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目前先联系上张家人再说,我们需要人手干一票大的。” “那小月亮记得当时候带上我,我好久没有做任务了。” 张海楼一向好动,喜欢凑热闹。 “暂时,不要告诉小官。” “嗯嗯!” 一旁的张千军没再说什么,只是给她把了一下脉。 细细感受了一下,微松了口气。 “你的烧终于退了,我给你换一种汤药再喝两天看看。” 原本还在考虑之后事情的女子,立马跨下脸侧过身不看他。 “我已经好了,不喝!” 张海楼好笑的看着江南念又开始使性子了,拒绝张千军递过来的汤药汁子。 “小月亮,你乖乖喝药。” “奖励你俩颗玫瑰松子糖好不好?” 这还是张千军在他们南下的路上特意给她买的。 他数着为数不多的糖,想着墨脱这边鲜花多。 到时候给她多做一点,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劲了。 小月亮不喜欢喝药,每次都要他们威逼利诱。 江南念还在坚持不愿意服药,撑着一口气,望着他手中的玫瑰松子糖。 张海楼适时地站在她身后拿过药碗喂到她嘴边,“小月亮,你乖一点。” “来,一口干掉,喂你吃又香又甜的糖。” 江南念闭着眼睛张开口几口闷了,真苦啊! 想着,温水又喂了过来。 才喝了两口,张千军带着笑意把糖塞到她嘴里。 张海楼摸小孩头发一样笑眯眯的摸了摸女子的头发。 “今天小月亮可真乖。” “嗯,很乖,过几天我去采蜜和鲜花给你做糖好不好?” “那你可不能说假话,药真的太苦了。” 没有糖,她一点喝的动力没有。 哀叹的江南念趴在外头的石头桌子上恹恹道。 张千军见她今日这般乖巧喝药,心里一喜。 “不会骗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小月亮多出去走走,看看风景也是好的。 “我也去我也去,到时候小月亮不想走路了。我背你…” 不甘被冷落的张海楼小孩一样示意他的存在。 “到时候,白玛带着我们一起去。” “全家人一起去才好玩嘛!” “好,我们一起去…” 碎碎念:有想法就是写不出来,憋了一天了! 有点厌倦的感觉,反反复复打开页面又关掉 第252章 又搞事了 白玛苏醒了,德仁喇嘛过来看了一趟。 他们就下山了,去了打扫好的房子。 墨脱一词在藏语中意为“花朵”,历史上有“博隅白玛岗”之称,藏语意为“隐藏的莲花”。 墨脱也是西藏高原海拔最低,最温和,雨量最充沛,生态保存最完好的地方。 三位小张从来没有遇见过这般温柔的女子。 白玛身上有一种似水的特质,也不负她莲花的名字。 她苏醒以后,身体也在慢慢调养。 江南念反而是最黏她的那个人,甚至一度让人以为她才是白玛亲生的女儿。 从清醒至晚间歇息,她无时无刻不跟着白玛打转。 无视了三位小张幽怨的眼神。 张麒麟想要拐她回房间,抱着自家媳妇睡也未果。 每日,她嘴里眼里不是白玛就是白玛。 张麒麟的父亲,也气得半死。 原本白玛体质特殊,他靠近白玛也不会伤害到她。 他也想和自己的媳妇贴贴好吧。 他也想抱着自己香香温柔的媳妇睡觉。 可这个小魔女,抛弃了自己的小夫君和小伙伴。 “白玛,我们今日去采鲜花做好吃的糖好不好?” “好,我给小月亮做。” “白玛,这个果子好好吃,你尝一尝。” “小月亮好乖呀!” “白玛,这个裙子好漂亮,送给你。” “小月亮,等过段时间我给你做这边的衣裙。” “阿妈还有好多好多宝石和首饰都给你。” “白玛,你真好看,小月亮最喜欢白玛了。” “白玛…白玛…白玛…” “小月亮真是个骗子,前段时间还说最最最喜欢族长呢!” “前几天还说和我们一起去采鲜花,现在她眼里都没有我们了。” “从吃饭到睡觉,一天到晚都霸着咱们的阿妈!” 张海楼面无表情地拿着棍子敲打附近的鲜花。 招惹了正在忙活的俩人一个白眼和警告。 “张海楼,别打扰我采花,马上就过季了。” “小月亮吃不到喜欢的糖,喝药你来哄。” “哼,才不哄她!小骗子!” 张海楼拿着框子一边踩着花一边不由自主的往女子那边看。 江南念这会忙着呢! 忙着和张扶林抢白玛和斗嘴。 张扶林:这是我媳妇,你可以了吧!天天霸占着她,回你自己房间去。 小月亮:我才不要呢!明明我先认识白玛的!你这没用的男人,走远一点。 白玛采药的手不停,含笑听着她和他一如既往的斗嘴。 张扶林:你自己没有夫君吗?你看小官幽怨的眼神! 江南念回头看了一眼三人,不好意思的抓抓脸。 好像是抢了人家的阿妈,又冷落了张麒麟。 张扶林见这小魔女有了一点动静,赶紧哄她走人。 “还有你什么时候改口,整天白玛白玛的叫,不合适吧?” 白玛编了一个花冠,戴在她头上,带着笑意问她。 “是呀,小月亮什么时候改口?我才可以喝上你倒的媳妇茶?” 江南念一时被她的话语羞得满面通红,支支吾吾揪着地上的草根不讲话。 俩人还等着她的回答呢,含笑想着她。 “白玛,小官都不主动求婚嘛!” “难道让我主动,我才不要呢!” 说着,似糖一样滚进白玛的怀里。 张扶林气死了,媳妇他抢不过,儿子也是真没用。 远处的张麒麟刚好抬头读懂了她们的唇语,面无表情的脸上勾起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族长,你笑什么?她们说了很好笑的事情吗?” 张海楼不可置信的发现自家面瘫一样的族长竟然笑了下。 “联系他们,准备办婚礼。” 小张哥又震惊了一把,大张哥一下子说了好多字哦! “好。” 话不多但人听话的张千军立马明白了族长的意思。 族长这是要准备婚礼了! 回程的路上活泼了许多的江南念往常下山总会逗逗松鼠,追追狐狸,小动物也都不怕她,跟着她玩。 今天她心情不好,脚步飞快,小动物趋利避害,都躲藏了起来。 附近已然熟识的村民神色慌张,眼生的人虽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她们。 看来又有人盯上她了,江南念抬眼瞧了瞧天色笑了笑,遮住眼底骤变的风云。 我一定要弄死你们!等着瞧吧! 张麒麟带着接头的张家人私下筹备婚礼。 因他是族长,张家人不同意简单的婚礼。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说服他准备得充足一点。 白玛明白他的意思,也跟着他下山了。 他就把两位小张留给她了,以防她无聊。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媳妇,干了一票大的。 差点没把他吓死,恨不得把陪伴她胡闹的小张家法伺候。 他忙得飞起,江南念一早带着张千军翻山越岭搞事情去了。 摸透情况的张海楼还守在原地,等着她俩。 张海楼把人带到山崖边绑在树上,几招就诈出了幕后指使。 原来是白玛族人,他们见白玛活了过来。 害怕她回来报复族里,又见江南念长得好。 想要将她绑了回去,赎白玛的罪。 “想要祭祀了我!这主意也不知道是那个大聪明想出来的?” 江南念拿着鞭子抽了又抽,张海楼严刑逼供见再也挖不出有用的信息。 直接了当处理了这个人,尸体推下山崖就行了。 三人摸黑进了村里,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别有用心的人直接割喉了。 但是,他们小瞧了康巴洛人的武力值。 追杀她们的人也不少,凶狠忠诚的藏獒不时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三人一时之间难以脱身, 好不容易杀了追过来的藏獒,三人并排躺的整齐,身上的衣服全都沾着血迹。 江南念闭着眼睛任由张千军给她把脉。 “我只是累到了加上失血,没大事。” 他放下女子依旧温热柔软的手腕,松了口气道。 “小月亮,我们还不回去吗?” 原本一天时间就差不多了,趁着族长下山采购去了。 他们可是偷摸跑出来的,张千军不自觉叹了口气。 感觉回去没有好果子吃,她的胆子真的太大了。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先是白玛再是我。” “难道不还击还等着人家把我制造成怪物祭祀吗?” 江南念躺在地上,无语的翻白眼。 确认她没事,张千军这才随意看了看张海楼,好这家伙笑得好难看。 “多好玩呀,小月亮我支持你。” “族长生气,有我顶着。” “哎呀,还是小美人靠谱。小道长太杞人忧天了!” “我们还等什么?” 有点不明白的张千军翻了翻荷包,就剩一颗糖了随手塞她嘴里。 江南念含着糖在他的搀扶下起了身。 “我选择今日,是因为这里马上要地龙翻身了。” “我还在山上安了炸药,趁这个好机会埋葬了他们村子。” 两位小张已经麻木了,她果真玩得太大了。 俩人架起来她就跑,怪不得刚刚在山上架了火堆。 再不跑,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受害轻一点的张千军抱着她跑起来的时候,江南念发现雪山已经开始崩塌了。 “我艹,小道长再跑快一点,我们要被埋了!” 张千军心里骂骂咧咧,脚下生风。 恨不得四只腿跑才好,当然他们最终都没有跑过地龙翻身。 她和张千军掉入了地洞里,前头探路的张海楼倒是逃过一劫。 第253章 仙女变野人 【前言:1950年墨脱地震是真实的,这里借用了。 反正这里的时间线也刚好是1950,符合。】 附近雪山因江南念提前埋好的炸药崩塌。 虽说墨脱此处归属荒岭,很少有外人踏足。 但此次雪灾阵势严峻,坍塌的冰雪宛如洪流,淹没至附近一带,接到通知的附近解放军再度加派人手前往墨脱救灾。 震中地区在震后交通断绝,张麒麟带着人手拼命往回赶。 墨脱县城位于10度区内,极震区内房屋全部倒平,山川移易,地形改变,多处山峰崩塌堵塞雅鲁藏布江,山体滑坡将5处村落推入江中。 树林的泥巴地里,张千军背着昏迷的江南念。 俩人现在衣衫褴褛,浑身泥巴地里打滚似的。 他身上也沾着丝丝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男子的步伐极为缓慢,却不颤抖,举步艰难地寻着炊烟升起的远方走去,吐纳的气也在空中化为一团白雾。 而他背上的女子好似伤势更重,衣裳被一大片鲜血染红,垂落在他肩头的掌中物不断地滴着一滴滴血珠。 血染红了白雪,一滴滴渗进他在泥地里的脚印。 一阵寒风吹过,江南念的眼睛颤了颤。 这里的夜晚好冷啊! 不知过了多久,她察觉到自己处在荒野一处背风的地方,身旁架起一簇篝火,火堆的上悬着一口破烂的小锅熬着雪水。 此时的她头发凌乱,面带灰土。 江南念想要起身,却发觉自己浑身无力。 张千军感受到了怀里的动静,更加拥紧了她。 “小月亮,别动。” “小道长?” “嗯,是我。” “这里是何处?” “不知,你一直喊冷。我找了处地方歇歇脚,等天亮再做打算。” 江南念只记得他俩一起滚了下来,又遇上了棕熊。 俩人好一番打斗,才杀死了个头巨大的野兽。 可这女子非要割下熊掌,说是带回去给白玛补一补身子。 他拗不过她,她才割下来就晕了过去。 “我手中这啥玩意?血糊糊的好腥…” 张千军在这种环境下还苦中作乐的笑了一下,宠溺的道。 “你非要带着的熊掌。” 好吧,可能是她掉下来的时候砸到脑袋昏呼呼的。 已然忘记自己有空间了,就这么提着熊掌被张千军背了一路。 她试了试,存放物品的芥子空间也打不开了。 估计是有些脑震荡,一动用力量就头疼的紧。 什么都拿不出来,熊掌只能这么提着赶路。 夜晚的墨脱温度变化极大,张千军又扔进去两根柴火。 又搂进了怀里的女子,温声哄着她。 “再睡一会儿。” 江南念嗯嗯俩下,顾不得什么又合上眼休息。 白天到晚上,根本就没有休息过,这会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就这么白日赶路,晚上找处背风地方休息。 还要对付追上来的敌人,还有各种被地龙翻身激得反应过大的大型野兽。 就这么过在断壁颓垣走走停停过了俩日,还没有找到一处人烟。 真是望山跑死马。 又是漆黑寒冷的夜晚。 几根粗壮的树枝架起巨大的芭蕉叶,勉强抵挡了前方的寒风。 他们面前是一簇小小的篝火。 漫天星辰,红色的光芒倒映在张千军轮廓分明的脸上。 想来要不是她作死玩大发了,竟会有朝一日过上颠沛流离、食不饱腹的日子。 俩人一路摘了些野芭蕉吃,可这玩意不管饱。 熊掌又没有处理,没有调料根本就压制不住原本的腥气。 俩人现在和野人也差不多了,江南念自嘲地笑了笑。 “小月亮,笑什么?” “笑我俩似野人一般,出去估计也要吓到人了。” 张千军从她头上捻了一根草下来,夜色下看她的眼眸十分温柔。 “你还是想想等族长找到我们以后,怎么哄他吧!” 族长虽然平时都纵着小月亮,可这次命差点没了。 说不得,族长又生气又担惊受怕。 “先出去再说,我感觉自己已经有味儿了。” 说着,江南念有些嫌弃的想要推出他的怀抱。 自己都嫌弃自己,更何况别人呢! 张千军这次寻了个角落,抱着她,二人孤零零地蜷缩在此。 见她这番小动作,心下好笑,嘴里又安慰她。 “我不嫌弃,别动,抱着暖和一点。” 江南念想着现在确实不是矫情的时候,乖乖的缩在他怀里犯困。 一阵寒风吹过,张千军将唯一的披风往上提了提,几乎将怀里女子的脸全然遮盖。 过了许久,她入梦了。 身后的张千军只感觉怀里一空,人没了,呆呆的坐着。 因战乱重新聚集在佛爷府邸的九门几人,就抵抗敌人一事商议了一番。 剩下几人,就张祈山这两日接见了海外寻求帮助的张家人有些许疑惑。 保护严密的九门会议室,解九低垂眉眼端着茶盏有些怅然若失的挂着。 齐恒左右看看,最后赔起了笑脸。 “佛爷,你留下张家人是要做甚?” 他和解九可是知道,他们曾经见过其中两人。 可是不知今世只有俩人过来求救,而且据佛爷试探。 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月月儿,张家人也就没有听闻过月月儿的名字。 他心里有些担心,张祈山还是这般不信任她。 张祈山低笑一声,别有意味的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 想着梦中他和张星月之间的纠缠,心里有些烦躁。 “怎么,张星月还没有回来?” 那日他们从矿山出来后,等了一日见没有动静。 才回了长沙城,之后过了个把月这个狠心的女子一直没有现身过。 “月月儿要是出现就好了,这个小没良心的。” 提到她,齐恒也黑了脸。 “我没有怀疑她,只是想弄清楚她在张家的身份。” 张祈山还有一些说不得的隐晦心思在里头不便人言。 解九闻言,抬起眼眸望了他一眼。 佛爷,她不会选择你的。 从一开始,你就伤了她。 你们中间,隔着一个她放在心里永远忘不掉的张小鱼。 还有一个你为了势力迎娶的夫人,她怎么可能会委屈自己呢。 剩下几人都各自想着心事,不说话。 就在此时,如同野人的女子出现在正中间。 江南念嘴微微张开,呆滞地看着他们,仿佛失了魂那般。 真丢人,她这是什么造型。 仙风道骨的小仙女变蓬头垢面的野人。 “月月儿?” 齐恒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眉头微蹙的一把想要抱住她。 江南念眨眨眼睛,往解九这边移了过去。 “别,我身上脏。” 齐恒听闻安慰,心下动容,又想与眼前好不容易出现的女子多诉苦些许。 “我要喝水。” 解九眼里含了几分忍俊不禁的笑意,起身就把茶水喂到她嘴里。 “小月亮这是逃难不成?” 喝水的间歇,她突然想到那头的小道长见到她消失了可怎么办呢? 她的脑海恍然浮现出小道长宽厚的背影和温暖的怀抱。 想着,她盯着桌上美味的糕点。 “差不多。” 她饮过水忙里偷闲的回复了一句解九。 齐恒赶紧用手帕放了两块,江南念心里此时百转千回。 一把接过手帕塞到怀里。 “我过会来,备水和吃食。” 说着,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 抽出腰间的匕首对着手臂一划,眉头一皱的同时她回去了。 张千军还停留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消失的女子又出现在怀中。 且他闻到一股新鲜的血腥味,她手中手帕还包了糕点。 张千军少见的挑挑眉,等着这个心虚的小骗子怎么忽悠他。 在江南念看来,他愣愣地盯着她,不知所以,许久她未曾等到他开口。 只好讨好的把实验带过来的糕点塞他嘴里。 “小道长,我要是说我做梦遇见了好心的田螺公子,你信吗?” “?” 暗夜之下的女子,无辜又天真的抬眼眸望着他。 张千军默默把另外一块糕点放进她嘴里,咽下嘴里的食物。 他微微一笑,伸手抚上她受伤的手腕。 “嗯,小月亮说的我都信。” 他们早就知道她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她不说,他们也不问。 毕竟,谁没有秘密呢! 他也有呢。 他的秘密在他怀里。 碎碎念:呆萌的小道长喜欢吗? 我觉那一对随便磕都好磕,就是苦了小美人找他们要发疯了! 第254章 又遇故人 眼前的小道长一直都很听她的话。 从初见至今,他永远都这般信任她。 没有违背过她一次,这一次她作大死他也没有丝毫怨言。 之前喂她喝汤药时,也知晓先要备上各种糖哄她。 一路南下时,他买的物品多是给她的。 这次伤口发疼时,他会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学着张麒麟哄她的伎俩,轻拍着她的后背。 “小月亮不痛。” 江南念有时觉得,自己好像是曾经他在山中捡回来照顾的动物幼崽。 因为偶尔他会像抚摸一件稀世珍宝那般,摸着她的发丝。 “小月亮,别怕,我会带你回去的。” 而明明,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而江南念只当是孤独的山中单纯的小道长孤身一人在外漂泊无依,故而才会这般珍视突如到来的她。 而她此时心底却是揪得发疼,因他对她太好了。 不求回报那种,好似曾经也有一个人如此对待她。 这般纯良的小道长待她如此珍重,她却无法护佑他一二。 “小道长,你真好。” “嗯,小月亮下次不要突然消失好不好?” “嗯。” 她消失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傻了。 心都空了,他想着要去何处寻她呢? 张麒麟守护了她十年。 那十年还有他和张海楼。 日日精心呵护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他愿意守护她,永远站在她背后都无妨。 族长说过了,他们是家人。 小月亮也说过,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就好。 张千军望着她手腕上新鲜的伤口,眼里有怒意。 “这又是怎么弄的?小月亮,有时候你真的很不乖!” 怪不得,族长有时候也对她无可奈何。 江南念虽不知他突然又为何恼怒,却只知他如今生气了,要哄。 “小道长,对不起嘛!” “我就是突然去了一个地方,想着你要是找不到。就轻轻划了一下,急着回来见你。” 笨拙的小道士从身后拥着她,她就跟个幼兽一般蹭着他的心口位置。 “小道长不要生气嘛,好不好?” 张千军蹙眉:“……” 小月亮,真的又乖又不乖。 哄起人来,就没有人舍得生她的气。 罢了,出去还有族长要她哄呢。 “以后,不许这样。” “嗯嗯。” 江南念见他不生气了,心中大喜。 张千军望着她不知利害的模样,闭口不言。 “小道长,我等下带你去一个地方。他们试探你,你不要搭理他们。” “如果是我自己去了,你不要找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好吗?” 怀里的女子抬眸认真的望着他,张千军默默的点点头。 说着,江南念把熊掌给他提着。 还有脚边她们吃腻了的一串芭蕉也带上了。 空手上门,还带口的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她平时对张祈山看不顺眼。 可毕竟,她就是故意混淆他的视线去的。 在普通人眼中熊掌在北边,芭蕉在南边。 他应该猜不到她在墨脱吧! 江南念交代过后,牵着他的手带他入了那方世界。 齐恒那边刚备好热水和各种吃食,这栋楼伺候的人也被副官全部清理了出去。 他们坐在附近等了又等,江南念带着野人似的看不清面目的男子出现了。 “月月儿,这次怎么还带人过来了?” “等会再聊,我们快饿死了。” “齐恒,你先带小道长去清洗。” 江南念面无表情地接过他手中的熊掌和芭蕉塞到副官的手中。 “带人来佛爷府上蹭个饭,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佛爷笑纳,想来冬季进补熊掌正当时。” 张祈山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笑意,拳头抵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我就笑纳了张大小姐的礼物。” 江南念被解九牵着去清洗,她整整清洗了好几遍,才从水中出来换了干净衣衫。 解九拿着吹风机把她的头发吹得半干,抱着发困的她出来就餐。 张千军已坐在椅子上阖目饮了俩盏温水,对于他们的询问闭口不言。 见她被人抱了出来,眼眸闪了闪,轻声道。 “小月亮,伤口处理了吗?” “嗯,上过药了。赶紧吃,吃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张千军点点头,挨着她就坐。 见她有俩人伺候,他便低头进食。 她吃饭的间歇,也没有人没有眼色去打扰她。 只等俩人都放下碗筷,他们换到了客厅。 “月月儿,我刚刚也帮他上过药了。” “多谢八爷。” “…” 齐恒好心塞,幽怨的望了她一眼。 我亲亲密密喊你月月儿,你冷冷淡淡喊我八爷。 他好委屈,她装看不见。 “他是张家人?” 张祈山扫了一眼张千军的手指,肯定的道。 “嗯,小张。” 张祈山低低一笑,这般不信任他啊。 “张小…马,你先躺在那边沙发上休息休息。我们过会还要赶路呢!” 张千军不解地望着她,不明所以。 但经过这些日的相处,他也自然知晓她的意思,这里有她不信任的人。 所以,他的名字她说谎了。 解九齐八听闻这个名字,也装不知道的样子。 “张小马!” 张祈山默默记在心里,至于信不信只等之后的查证。 新鲜出炉的张小马同志乖乖的阖眼打坐,一秒入定。 剩下的人都移动到附近小声围着她。 “你怎么这般久不来见我?” 解九摸了摸她稍微圆润了一些的下巴,脸色看起来比之前红润了一点。 “额……” 江南念遇到问题,下意识的摸摸脸,还在想答案呢。 我的月亮小乖乖又在心虚什么呢? 解九也不想为难她,就换了个话题。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一身的泥土?” “敌人追杀我们,又遇上了泥石流。把我俩冲下沟了,我俩一路杀一路先出路。” 江南念说得是一本正经,他们也不知信不信。 只二月红突然开了口,“张大小姐这般轻易就遇到了泥石流,想必是用了什么法子吧?” “…” “有拐子觊觎我的美貌,想要抓我回去当他的小老婆。” “……” 众人:这理由好敷衍,你猜我们信不信? “所以呢,我就在拐子村落后山埋了炸药。” 几人好笑的看着她编,只陈皮始终忍不住刺了她一下。 “你可真聪明,把自己也埋了吧。” “…” 哼,这里的陈皮皮真讨厌! 一点都没有她的小橘子可爱。 江南念侧过头翻了个白眼给他! 解九将已经完全干透的散发别至她耳后,拿着梳子给她婠发。 想着她等下还要回去,就给她梳了之前那种小辫子。 “你呀你,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他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不忍心再说下去。 “哎,等我回去估计要挨骂了!” 江南念坐在解九腿上,望了望手腕上的伤口叹了口气。 拉下袖子,赶紧使用愿力治疗。 “挨骂,难道不应该?” 陈皮又吊着眼皮斜了她一眼。 “陈皮皮,你不懂。张家的家法有多重!” 副官对上他们询问的眼眸虎躯一震,点点头证明她所言不假。 说到张家人,张祈山让人把张家人喊了下来。 等张海楼下来看到她,默默和张海琪咬起来了耳朵。 “干娘,梦中的小月亮还是真实存在的?” 张海琪也盯着她,半晌才给了一个眼神张海楼。 张海楼立马秒懂,飞快的走了过来。 “嘴上抹了耗子药的小美人,又见面了。” 张海楼:小美人还行,什么抹了耗子药,你嘴比我还毒! “张海琪,好久不见。” 江南念大大方方的打起了招呼,对面俩人有些懵逼的看着她。 “我在张家没有见过你?” “你没有见过我不是很正常嘛!”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就行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向敏锐聪颖的张海琪没有太相信她的话。 毕竟,张家的敌人一直隐藏在暗中时时刻刻想要杀了他们取而代之。 “你是山还是海子辈?” 张海琪的消息来源原本就多,她活的久,梦中人她半信半疑。 再说,现状好看清,过去的枝节难挖。 所以,虽然看不太出来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张海琪实则在专心致志的听着她和张海楼对话。 江南念不知道张海琪想法,但她知道张家人戒备心很重。 此时的江南念说话的语速、语调有一种诱人深入的温柔。 “张海琪,过来。” 就像梦中人小月亮每次懒洋洋窝在小族长怀里和她说话一样漫不经心。 她不记得当初见到张星月时是什么想法,只记得自己走了过去。 江南念到了这方地界,因上次吸收的力量太多。 此时,身体在慢慢恢复中。 拉着张海琪的手掌,让她看了她想让她看到的那些画面。 “现在相信我了吗?” 张海琪微微颔首,又看到了盘腿打坐的人。 “他们呢?”张海琪眼神微微一顿,她问的自然是这方世界的张千军师徒俩。 江南念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安稳的张千军。 “我没有去见他们,至于你要不要去。我不便多说,药丸我也没有了。” 今生,他们的缘分她不想再参与了。 只是那个还守在山中的小道长,她有些心疼他。 小道长真的很乖。 “张海琪,你能带上他去西南吗?” 最后,她还是心软了,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张海琪从她的记忆中看到了,她和张家人的纠葛。 一时心软就点点头,等要反悔之时又不好推脱。 他们见过她,就要走了。 西南那边的事情还等着处理,走之前还要去带走山中的守箭人。 所以,他们的时间很赶。 江南念只是送了一盒子榴莲酥给张海楼,想来他应该是喜欢的。 这玩意她早就想扔了,可那边的张海楼喜欢吃。 不过在这里待了半日,她拿了一些伤药和吃食就回去了。 走之前,又和解九抱了抱。 齐恒还想要说些什么,江南念清清淡淡的眼风扫了过来。 他只好偃旗息鼓,偷摸俯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江南念捏了捏他手心,表示知道了。 就这样,她短暂的过来休整了一下,见了故人一面又走了。 第255章 泥巴人 月下长空,星子璀璨。 回到原来的地方,张千军望着焕然一新的俩人。 脑海中已没有了之前去那方世界的记忆。 只是他身前的女子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他。 张千军有些好笑了,其实有时候小月亮真的很似孩童。 开心了,眼睛弯成了一汪月。 不开心了,就是冰冷冷的不搭理人。 心虚了,就可可爱爱的做一些小动作。 想到此,他轻轻一用力拉扯,没有抗拒的小月亮就落怀里了。 张千军十分从容的盘腿坐下,依旧把江南念嵌入怀里。 手中还多了一件厚实的披风,他顺手抖了一下搭在她身上。 “我不问,小月亮把心放回肚子里。” 她又在心虚什么? 难道她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多么明显又多么可爱吗! “小道长。” “嗯?” 过去了半天,回来不过才过了一点点时间。 张千军在黑暗中低垂眉眼,情意绵绵不绝的望着她。 “不是我不说,只是很难解释。” 江南念想了想,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就不解释,我不需要你的答案。” 月亮之于他,就是最好的答案。 师父说,他们守山人一辈子可能都等不到属于自己的穿云箭。 师父一直等一直等,至于为什么下山。 可能是师父等到了属于命中的穿云箭,他和师娘海外寻药也许久不见了。 张千军万马也早就等到他的穿云箭。 最特别的穿云箭他等到了,他这支箭只为她随时待命。 所以小道长永远都相信他的小月亮。 月亮是不会说谎的,如果她说谎了也没有关系。 那肯定是他们对不起月亮了。 今夜无风,月光洒在他的脊背,像是照在一截窗棂上,在暗夜中投下沉默又孤独的影子。 窝在张千军怀里的女子磨蹭了半天,都没有入睡。 也不知是之前喝了太多茶水还是怎么就是睡不着。 感受到她头发不时蹭来蹭去的动作,张千军回过神来低声问了下。 “怎么了?小月亮是伤口疼还是怎么了?” 她摇摇头,明明就很困可她就是睡不着。 “小道长,我睡不着,你说说话给我听听。” 原来,想要人哄哄她呀! 张千军勾了勾嘴角,小声的给怀中的打着哈欠的女子描述着想要接下来的他想做的各种食物。 “等我们出去后,山上草原海子附近的各种花一开,我们就可以去采摘,小月亮喜欢的蔷薇花桃花玫瑰花荷花,采回家做糖、腌花蜜、酿花酒、蒸花糕… 到时候指挥族长采摘蜂蜜,张海楼出力,阿妈清洗晾干,咱们乖乖的小月亮等着吃…” 他沉稳的声音慢慢把女子带入了沉睡中。 听见江南念平稳的呼吸声,张千军轻轻道了句。 “小月亮,晚安。” 他搂着她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月亮慢慢阖目安睡。 张千军在天亮前醒了,他抚开女子手腕看了看。 她手腕上昨日新鲜的伤口,此刻却已经不见了。 他拉下袖子,笑了笑。 这样也好,族长不会太过生气,她也不用挨骂了。 俩人早起之后,就着一点水清洗了脸。 分吃了一包点心,看到张海楼发射过来的信号弹。 “他带人过来了,小月亮来吧。” 江南念望了望俩人干净的衣服,又望了望张千军手中的泥巴。 眼睛一闭,干脆往地上泥巴地里一滚。 张千军就蹲在地上把解下来的衣服往泥巴地里踩。 好笑的拉起了巴猪一样的小月亮,又往她脸上擦了几下。 “小道长,你真的学坏了,你都不早说。” 真够降智的,她似猪崽在泥巴地里打滚。 叉着腰的女子气鼓鼓的道,“难道我不要面子吗?” “好,都是我的错。” 张千军笑意十足的向她道歉,江南念手指在地上摸了一把往他脸上脖颈处也擦了擦。 “好了,我们俩这才像是逃难的可怜人。” 又把地上多余的糕点解九解下的披风都收了起来。 幸好去了那边一把,利用那边吸收的力量恢复了一下。 不然脑震荡就够她受的,芥子收纳空间都用不了,解释起来才麻烦。 互相套路的俩人脚步轻快往前走,结果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群对比起来还算干净的张家人。 江南念扫了一眼张千军,轻声道。 “小美人挺干净的,好不公平哦!” “那小月亮我们去久别重逢抱一下张海楼。” 俩人等着张海楼跑过来,一把抱了上去。 还以为这俩是多久没有见他,想他呢。 还不等张海楼感动一把,就发现了偷摸往他脸上擦泥巴的手。 “我说你们俩够了哈,是不是有病?” “我他妈都急死了,我一边发射信号一边寻着你们留下的暗号拼命的找。” “张千军你可以哈,跟着这坏心眼的小月亮都学坏了。还摸我一脸一身的泥巴,真是让人心寒。” 虽然这般吐槽,张海楼硬是没有推开江南念作乱使坏的手。 还一脸笑意的告诉她,“族长来了,你们俩死定了。” 说着他一矮身躲过去,伤口扯着有些疼,但还是笑的开怀。 他身后一脸冰冷的张麒麟默默盯着她俩。 “念念!”张麒麟没有波澜的喊她,唯有冷气溢出。 江南念还没有想好说什么,他上前一把抱起她二话不说就往来的路上走。 张千军对上张海楼看笑话的脸,默默说了一句就提脚跟上去了。 “族长不会罚小月亮,我们俩陪着她胡闹,你猜我们有没有惩罚?” 张海楼笑脸立马没有了,老老实实的停止了话匣子似的嘴。 只是他嘴巴停了,跟在张麒麟身后手指不停的作乱江南念。 “张海楼,别怪我没提醒你,晚上睡觉最好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妈德,张麒麟生气了,都不理她。 张海楼根本不把威胁放在心上,还做着鬼脸。 张千军似不经意间,绊了他一脚。 张海楼怒目而视,又对上江南念含笑的眼眸,他才没有当场发作。 至于生气的当事人抱着泥猴儿一样的女子,拍了拍他手中女子的臀示意她安静点。 他还在生气呢! 念念还在笑,一点都没有认识到自己错了。 这下,江南念乖乖不敢再有小动作了。 她都这般邋遢了,他怎么还抱得下去。 太埋汰了,她都不好意思靠在他怀里。 感受到江南念肢体的生硬,张麒麟无奈的把她按在自己怀里。 “靠着,不嫌弃。” 好吧,接受到张麒麟的示弱的态度,江南念大大方方的窝在他怀里吐槽自己这几日的辛苦。 赶紧先打打苦情牌,免得一会儿回去没有好果子吃。 张千军跟在后头,低低一笑。 小月亮,真的是所有人的克星。 她呀,开始哄族长了。 但愿,她能哄好面冷心软的小族长。 第256章 老张,你要妹妹不? 回去的路程因有了张麒麟的参与,又快又沉闷。 因为不管她说什么,人家都不搭理她。 最后偃旗息鼓的江南念闷闷的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 不到天黑就回了原来的房子,当然也无一例外的都倒塌了。 当晚就在附近找了块平地利用布搭建了类似于本地那种夏帐房。 就是用织布、帆布等制作的一种比较轻便的帐篷,构造简单,拆装、携带都较方便,一般供,行或临时使用。 他们人有点多,大大小小搭了十几个。 张麒麟把她抱了回去,塞入等候良久的白玛帐篷里。 重新清洗了一遍,其实除了外衣,手脸发丝有些泥巴,基本还好。 伤口也已经提前恢复了,所以白玛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大的伤口。 拿着她换下的衣裙出来对着张麒麟摇摇头,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可等江南念期期艾艾的走到张麒麟面前,人家拿着做好的石锅鸡慢慢搅动。 见她过来,也不说话就拉着她坐下开始喂鸡汤。 “你都不吹一吹,不怕烫死这么可爱的我吗?” 没话找话的江南念对着张麒麟那张冰块似的脸吐槽。 拿着碗的张麒麟手一顿,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意味。 “我试过!” 他又不傻,他只是还在生气中不想轻易的原谅她。 她压根就不知道,他们赶回来的时候。 面对倒塌的房子,他们大致翻找了一下见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又寻着张千军留下的痕迹找到了张海楼发射的信号。 等找到张海楼,看着一路上追杀人的尸体和他所诉说的事实。 被炸塌的雪山,整个村落被埋。 因她提前埋了炸药,倒是把村民都引了出来。 算是间接的挽救了无辜人的命,算不上妄造杀虐。 他是真想把不听话的她抓起来打一顿,可现实是她和张千军被冲下了沟。 见到她完好无损的那一刻,心才放下一点。 可她还敢嘻嘻哈哈,一点都不乖。 他就静静站在原地等候一会,才开口唤她。 “念念。” 所以,之后抱了她就走,不想和她说话。 他一口气堵得发慌,现在其实已经不气了。 看着她又要说什么,张麒麟飞快的舀了一勺塞她嘴里。 等一碗鸡汤喝光光,顺便被他塞了一个大鸡腿俩个翅膀几块山药才停止了喂食。 “小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刚放下碗的人一脸问号? “看吧,张海楼说对了。你这几天偷偷摸摸瞒着我出去。” “又是下山的,又是带着白玛去见别的什么人。” “是不是觉得看腻坏了我这个人没有老珠没有黄的美人,所以你相亲去了?” 张麒麟一脸懵逼的坐着看着这个理不直气也壮的小月亮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没有。” “还说没有,你一路上都不理我。” “肯定就是厌倦我了,想要找个新的媳妇。” 江南念一边说着,一边往看好戏的白玛那边跑。 “白玛,你以前不是说想要一个似小月亮这般可爱乖巧的女儿吗?” 白玛温柔的抱着把张扶林挤开的小月亮,好笑的等着她接下来的戏份。 小官,说不过她,又要掉她挖的坑里了。 “嗯,所以小月亮想要说什么呢?” “白玛,那小月亮给你当女儿好了。你介不介意多一个我这般可爱又漂亮的女儿?” “不介意。” 作怪的江南念又跑回张麒麟面前,对着他道。 “那好,小官,以后我就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了。” “?” 周围张家人都笑倒了一片,小族长这夫人真是好有意思喂。 张海楼更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张千军很嫌弃得走远了一点。 可他眼里的笑意压也压不住,小月亮好坏。 江南念娇软的声音落在不想说话的张麒麟耳畔,她这样说着,还坏心眼的伸手去拉他的手摇来摇去。 “哥哥,以后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张麒麟在周围人戏谑的眼神中转头就走。 可江南念怎么可能会轻松的放过他呢。 张麒麟干活的时候,她突然跟在他身后甜甜的喊。 “哥哥,阿妈喊你去帮忙。” 张麒麟喝水的时候,江南念故意凑过去。 “哥哥,阿妈让你清理一下压死的大公鸡。” 哥哥张麒麟黑着脸转过身不理会新鲜出炉的好妹妹。 张麒麟正看着族人拿过来的地图,商议接下来要修建的房子样式和选址。 江南念故意娇声娇气的喊,“哥哥,阿妈喊你吃饭呢!” 反正最后张麒麟都受不了她那一声声刺耳的哥哥,哥哥。 当江南念走上前,张麒麟就牵住她的手,他的手牵得极紧,牵着她往回走。 “哥哥,以后我也要学习一下本地人一妻多夫,你记得遇到好看的男子给我留意一下…” 她还待要巴拉巴拉,就被脸黑的张麒麟一把抱了起来进了最后头的帐篷。 “没有,不许,不要,不行。” 江南念看着张麒麟被她气得乌漆墨黑的脸,还要逼着他解释清楚。 简简单单几个字,她就是不懂。 眼前的女子捧着他的脸,就这么等着他的答案。 “没有别人,下山办事。” “不许你当阿妈的女儿。” “不要你当妹妹!” “不许娶别的男子。” 被逼着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字的张麒麟委屈的看着她。 “那小官还生我气吗?” “…” “我担心念念。” “意外,都是意外,以后我再乖乖听话嘛!” 说着,江南念温柔的吻落在了他脸上。 她就说嘛,小官很好哄嘛。 这不,已经原谅了她。 想了想,江南念一边亲他一边问。 “这次是我的主意,他们俩就是没有看好我。能不能不要惩罚他们俩?” 张麒麟还是不说话,她没忍住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好不好吗?” “小官,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你之前说最最最最喜欢阿妈!” 念念是个小骗子。 “…” “那老张,你要妹妹不?” “不要妹妹,要媳妇。” 张麒麟纤长的睫羽微颤,清俊的眼眸带着一点笑意看着她。 “小官,你也学坏了。” “以后和我睡,我就不罚他们。” 这小心眼的男人。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我身体还没有好,不利于同房。” 你之前就是这么敷衍我的,现在还给你。 “不做别的,想念念。” 念念这么久天天腻歪在阿妈身边,他都想她想得睡不着觉了。 “你让我想想。” 江南念拉着他出了帐篷,他还没有吃饭呢。 不然,外头的人以为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玛见她过来,含笑问道。 “小官哄好了?” “还给阿妈当女儿吗?” “小官不许,暂时就这样,以观后效。” 接受到张麒麟清淡的眼神,江南念傲娇的道。 “小月亮再吃一点东西吧。” “好呀好呀,今天的鸡汤好美味…” “那是小官养的,都被压死了。” 她就哀叹了一秒,干了一大口,鸡汤真香啊! 看着出来的这人又不搭理她,江南念又开始作妖了。 “哥哥,这鸡汤美味吗?” 张麒麟抬起头,看向眼前古灵精怪的女子。 脸上一副“你怎么还这样叫我”的意思? 江南念就当没有看见他的幽怨和委屈。 张千军不由失笑,若是旁人这样作弄族长,族长定然是会生气的早就动手了。 可小月亮这样唤族长,族长也许并不讨厌,连带着这个称呼都觉得好听起来。 “哥哥这个称呼很可爱呀。” 江南念瞟了眼他跟前没动几口的那碗鸡汤,又不由抱怨道。 “哎,哥哥这么美味佳肴都吃不下了。” “阿妈,哥哥不喜欢你熬的鸡汤。” “小官不喜欢,小月亮喜欢也好。” 白玛特别配合眼前小月亮的欺负自家面瘫脸儿子。 “好吃。” 阿妈也学坏了,跟着小月亮一起欺负我了。 张麒麟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吐槽她俩,立刻动了筷。 饭后,俩人随意起身消食。 “念念,不许喊哥哥。” 张麒麟的声音淡淡的,警告的看着她。 “小官不许我喊哥哥,那小官哥哥呢?” 江南念的声音顿了顿,少年人明澈的眼眸看向她,映出她的样子,像是一眼就能将她刻在心底。 “嗯。” 娇俏的女子捂嘴轻笑道:“那小官喜欢我喊你什么呢?” “小官哥哥很好。” 我才不要做小月亮的哥哥呢! 话说到这里却又戛然而止,张麒麟吻的随着月色却落了下来,温热的覆在她的眉心。 你于我而言,是这样的特别。 碎碎念:求催更和五星好评,评价可以不写评价的,直接打分就行。 主要打分的人太少,没有评分哎 就说作妖的妹妹和单纯的哥哥甜不甜吧? 第257章 降神节搞事儿 地震过后,陆陆续续清理了两天。 江南念躺在张千军提供的躺椅上慢悠悠摇着。 张千军把熬药的火炉搬到旁边空地上熬着她讨厌的苦药汁子。 就新房子的选址众人出现了歧义。 江南念基本什么事儿也不用干,就带着小张到处晃悠。 最后她看中了康巴洛人统治下的那被她炸毁的地方。 至于理由她也是振振有词,“我算过了,百年之内这里没有什么大的天灾。” “且附近水源方便,草原海子山林雨林一应俱全,很适合生活。” 有不熟悉她性格的张家人质疑道,“可这里刚被你炸毁…” 他们意思很明显了,已经结下死仇了,你还想占人家的地方。 “从白玛被埋入的那刻,仇已经结下了。” “他们想要把我制造成阎王骑尸,献祭到他们镇守的青铜门里边。” “你们张家人消息是不是太滞后了?”江南念嘲弄的眼神扫视了过去。 “张家在没落,他们功不可没,两面三刀的东西是时候该切割了。” “他们投资的汪家这些年在锲而不舍的追杀张家人,你们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汪家人是他们扶持起来的,张家不行了,还有别的代替。” “张家传承了几千年,更是盛极一时。可盛极必衰,皇权制衡,其他敌人虎视眈眈下,张家和前朝一样比你们想象中衰落的比想象还快。 “长生啊,多么诱人!” 江南念对此一直嗤之以鼻,我出现了,那我就要闹得他们天翻地覆。 “那夫人接下来有何示下?” “我啊,已经想到了办法了,这次兵不血刃一次性收服他们。” 女子摇椅摇荡的频率都没变,根本不在意祸根是谁,她只想毁掉一切看不顺眼的事物。 众人接着讨论她想要的房子,各抒己见争取早日建好房子。 再隆重的举办族长和夫人的婚礼,这可是张家的盛事。 对此,张麒麟带着族人去建造新的房屋。 出发之前,张麒麟抱着她看了许久。 看天看地看水的江南念只能乖乖窝在他怀里疯狂的点头,保证乖乖听话。 “我会阿妈的话,好不好?” “我会乖乖等小官回来接我去看我们的家,好不好!” “等我。” 他低垂眼眸能看清她脸上所有神情,最后背着行李带着族人走了。 张千军拿着芭蕉叶做的小扇子熟练的控制着火候,苦涩的药味渐渐散开。 张海楼蹲在摇椅前悄悄嘀咕,“小月亮,又要干大事吗?这次记得随时带上我,可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江南念想到她接下来的计划,含笑的捏了捏他的脸。 “放心,我非常需要你。” 张千军抬眼眸望了一眼笑的似小狐狸狡猾的女子,微微一笑。 小月亮又在想怎么整人了。 汪家如果是没什么营生的门派,却有大量的资金来研制长生药,背后没有有权有钱的势力是不可能的。 那么推理可得,白玛一个过了明路被献祭又死而复生被有心人关注的人。 如果不能一次性解决,她们接下来在墨脱的生活就会永无宁日。 白玛躲过了,她江南念可不想躲,算计到她头上可没那般好说话了。 再往大了想,这个新旧时代交换时刻。 之前大军进藏算起来十分的不顺利,那她何不利用一把呢。 让她的影响辐射出去,改变的就是西藏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奴隶的命运。 是的,之前她出门晃悠。 家主死在了地震中,他们也没有想过逃跑。 世世代代相传的奴隶制度,造就了他们的卑微。 没有人把他们当作是个完整的人,他们不过是主人的财富。 他们的孩子生来血液里就携带了奴隶的无私奉献的精神。 他们戴着镣铐干活,直到死。 他们的一生背是不直的,腰永远是弯的。 他们的镣铐也深深埋在骨子里血液里。 解放他们,需要利用他们的信仰。 江南念拿着一把张千军踩过来的蒲公英鼓起嘴吹拂过。 白色的种子随风飘荡,那就让远道而来的金珠玛米—打破他们时代的锁链。【共产党藏语—金珠玛米!】 红色的星星之火,终于燎原这片神圣的土地。 她用他们最在乎的东西打破他们的信仰。 古往今来,世家林立,权力之大必定一度影响皇权,结果则是世家败下阵来。 张家败下来也是必然的结果,她也没有想过去拯救什么张家。 她呀,只是想要简单一点。 所以当江南念央求了白玛,非要跟着她去拉萨朝拜。 白玛拒绝不了她,只好施施然往拉萨而去。 另外一边张麒麟接到她们往拉萨而去的动静,脸上的神情淡然仿佛毫不在意。 只淡淡吩咐还在等待命令的族人,“让赶回来的族人去拉萨保护她们,随时夫人的指令。” “是。”见没有别的命令,来人又隐去了。 张麒麟自知江南念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能暗地里安排人手保护她。 自家的夫人那性子,可安分不起来。 罢了,多看顾她一点。 张麒麟又继续手中的图纸,涂涂改改。 念念,喜欢花,多移植一点到院子里。 阿妈,喜欢的药草也可以移植回来。 各地因族长婚礼召回的张家人接到命令都往拉萨赶。 江南念这会趴在靠枕上懒懒散散和两位小张闲聊。 【藏历9月22日,藏族信教群众迎来一年一度的宗教节日“拉波堆庆”,“降神节”。】 “小月亮,你又要玩什么?” “届时拉萨上下将很是热闹,应当不会令小美人失望。 张海楼听着说了又似白说的话翻了个白眼,他只好跟着白玛走了。 他们约定好了,三日节日祭祀之后会面回去。 “小道长,三日后在我们约定好的地方见面。” “好,不见不散。” 张千军虽然也好奇,但是不会什么都要追着去问个清楚明白。 她要闹,族长还不是一样按照她的计划安排族人提前潜伏。 实在不行,到时候他们总会护着她全身而退。 据藏传佛教教义,“拉波堆庆”是佛祖释迦牟尼下凡人间的日子。 清晨,在拉萨各大寺庙和转经路上人头攒动,香烟缭绕,诵经声阵阵,虔诚的信徒有的到寺庙点灯、朝拜。 寺内传来阵阵诵经声,成千上万的信徒排成了长龙。 信徒纷纷到寺院焚香、煨桑烟祈祷,进行供奉,添滴每一盏酥油灯,朝佛转经,接济乞丐。 前有僧人鸣锣开道,后面是喇叭们,身着镶金嵌银的僧装,高举着华盖、宝伞、经幢、佛幡,彩旗等等宗教仪仗,拥着神像,缓缓行进。 此时盛妆打扮的红衣高冠的女子,彩带飘飘欲仙,手持三色莲于半空随着交际间巨大的鼓声踏云踩莲而来。 这一天雷般的巨响压下了所有的声响,所有人看着上空。 大抵是因为节日将近,西藏往拉萨往来的路,处处皆是捧着姹紫嫣红鲜花的信徒。 到处都是春色斗艳争芳,迎面馥郁盈怀。 空中便有恍若弦乐的丝竹笙箫声传来,随神女而来的花瓣随风吹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忠心的信徒们磕长头匍匐在地,嘴里念叨。 “天女降临人间,神女赐福吉祥如意。” 隐在信徒中的一小张若有所思,再将目光落到神女身上时,她也恰好似朝他望来。 烟雾袅袅上升,清光之下,那神明的面容也渐渐显现。 她气质清贵不凡,他很难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只觉这世上应当没有比她更美的女人。 她踩着云携花越过缭绕的仙雾渡步而来,平等的俯瞰人世间。 长身玉立,周身气度圣洁出尘,似有华光流转恍若谪仙。 漫天云霞法相金身,众多张家人孤身立在湍急的人潮中,为她驻足片刻。 此刻她如同神女爱世人,犹如雨露泽被苍生。 鲜花绽放完,天地一片寂寥,神女都似消退的鲜花般开始渐渐褪色。 随即出现在半空中的是一颗巨大的星星。 人群中不断有人在磕头念叨着,“神女赐福,………” 隐藏在信徒中的小张差点笑出声,这难道不是电影一样的科技。 还以为那神女是什么真的仙女呢? 原来也是为了推动解放之路啊! 至于那女子,这会已经去了另外的时空。 第258章 君似拒霜花 熟识她的人,自然知晓天际神女赐福的女子是谁。 白玛也不是来拉萨朝拜,她是过来定做张麒麟和江南念婚礼所用服饰和宝珠饰物。 她也知江南念闲不住,索性带了她出来玩耍一二。 靠墙壁的小道士望着天际的神女,面上又带上那般清和的笑意。 小月亮啊,你这次还知道用流珠面具遮掩一二。 只是在她离开后,他才收敛起笑意,含笑的眼眸渐沉,像是月夜下流淌地寂寂清流。 不久他就与成千上万匍匐磕头的信徒反方向而行。 江南念原本没有想着这么快入那一方的世界。 可当她还在尽职尽责的扮演神女赐福之时。 那方的天道在召唤她过去,她也只好匆匆留下只言片语身体就这么穿过去了。 原来又一时间节点到了,文夕大火原本就发生在寂静无声的夜里。 此前,解九和齐恒也多次想要提示张祈山这次的大火。 可不提示是有了,警示也有了。 可该着火的地方还是着火了,火势还越发大。 今日还是解九的生辰。 一早就有相熟的世交亲朋好友上门祝贺,午间客人用过清茶淡酒就离宴席了。 最后留到十点多也就剩九门那几位别有用心的人了。 一众人从午间等到夜半时分,梆子都敲了几回了。 他们想见的女子依旧没有出现。 一向快人快语的齐恒有些坐立难安,不时起身跑到露台里打量。 半晌嘀咕道,“上次我和月月儿说过今日是小九生辰,她怎么还不来?这眼看今日都要过去了,长寿面还没有吃。” 安静坐在那的解九气质与齐恒截然不同,俊雅清和。 况且他此时又是温润如玉的模样,那谈吐间温润而泽的气质不免令人心生好感,作为发小齐恒不由担心的又多看了他几眼。 解九接受到周遭他们几人戏谑的眼神,面上没什么变化。 他歉意一笑,又转而道。 “多谢诸位今日得空为我庆祝生日,不如打打麻将散散心。” 也是,最近战事频发。 各人都有各自的盘口家业需要打理,都挺辛苦。 比如,晚间才下班匆匆赶来的张祈山。 人没有等到不说,才准备起身就发现城中大火突起。 张祈山也没有离开,他早就安排副官守护在侧了。 “天意如此,我们提前防范也是无济于事。” 解九也站在露台上望着远处的几处大火感叹。 江南念就在此时缨络环钏耳璫天衣宝冠立于莲华携风雨而至。 城中看不见她的民众放下提水的桶,欢声笑语。 “有救了有救了…” 不过半个时辰,突然而至的暴雨渐渐小了些,却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 江南念就有些尴尬了,因为她来的时候还在扮演神女。 那许多还未用尽的力量催开了满城的木芙蓉鲜花。 “小九,你的礼物不会是这突然盛开的木芙蓉吧?” 齐恒指着解府湖边的几丛各色木芙蓉正在缓慢的结花苞慢慢绽放。 他想起来了年少读过的你一句诗词。“愿得勤来看,无令便逐风。” 她怎么还不来看我呢? 解九安静的面容稍微有了一点沉闷之意。 女子的身影也慢慢从风雨中显现了出来。 只是她此时刚好落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之上,见火势熄灭了准备离开。 在雾蒙蒙的细雨中,副官差点没有追上江南念。 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只得慌张地朝着女子的离开方向大声呼唤。 “张星月!” 男子呼吸因见到她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奔跑而有些急促,心跳得异常快。 “小月亮。” 他又赶忙唤了一声,那女子才闻声一顿,缓缓回过身来。 长身玉立,周身气度圣洁出尘,在灯影之下,似有华光流转恍若谪仙神女降世。 “跳下来,我接住你。” 以前有谁总是接住我呢? 马蹄声带着期盼转过来,江南念往下一跳,刚好落入赶过来的副官怀里。 见她衣裙单薄,便解了御寒的斗篷篝了怀中的女子。 “你怎么才来?” “怎么,副官嫌弃我来迟了?” 拉萨那边还是炎炎夏日的白昼,一身清凉的神女服饰还说得过去。 这边已然是凄风楚雨的十一月份,难免有些瑟瑟发抖。 干脆大大方方的窝在副官还算暖和的怀抱里,这一细微亲近的动作。 让身后之人纹身慢慢现身,温度也高了起来。 副官也紧紧拥她入怀。俩人靠着极近。 “我的张大小姐,今日可是九爷的生辰。难不成你真没有放在心上? 她要怎么说呢,她回去太忙了,真忘记了。 要不是为了来这边吸收更多愿力,估计这会她还在拉萨扮演神女忽悠众生呢。 “倒也不是,就是事发突然。我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这不是赶巧了嘛!” 有些心虚但是不太多的女子正在想,这生日礼物送什么合适。 哎,又要哄人了。 刚哄好了张麒麟,这边还有个九爷等着哄。 指不定还有个齐恒还在等着她。 距解府本就不远,加之是夜间,没多久就到了。 怀中女子否认,副官轻声道:“你和九爷二人,关系似乎不一般,他应该不会生气的。” 九爷在府里等了一日,这女子的心要放他们身上,有她的些许偏爱,他也心甘情愿等着这可心人。 “和我关系不一般的人多了去了,我总不能每个人都了解得事无巨细吧。” 江南念说得轻描淡写,又睨了他一眼,却见他视线扫过她的衣裙,似乎欲言又止。 副官提前安排了人过来禀报消息,此时解九已带着披风往外走。 府中花树被系上各色祈福的飘带。 已然退出副官怀抱的女子,沿着青石小径一路往长廊走。 江南念看向不远处而来的众人,可她眼中此时只有他。 “解郎。” 解九没有回答,唇角却微微抿起。 早就解开斗篷提裙奔跑而至的女子一路跑院中一路木芙蓉花开。 一瞬间,万千花瓣跟随她,原本不算明亮的小院被流光花意环绕,迎面吹来缱绻的春风情思。 解九面上此刻如寒江之雪尽数消融,姹紫嫣红都开遍。 他的心也剧烈地跳动起来。 月亮小乖乖笑起来,果真很好看。 他一把接住了她,月亮携花雨入怀。 江南念不由朝他露出笑容,在他的怀里低声唤他。 “解郎,我来迟了吗?” “不管多晚都不迟。” 只要你来,多久我都等你。 “赠解郎一场晚来的花意,喜欢吗?” 他亦应她,那温软的笑意只在他唇角眉眼间。 “月亮小花乖乖,你就是今日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盈盈湘西岸,秋至风露繁。丽影别寒水,秾芳委前轩。木芙蓉很配解郎的情意!” “君似拒霜花,我心甚阅!” 解九微微一笑给她裹上披风,俩人携手回房。 副官浑身都是雨水,江南念比他好些,只有裙摆沾了点水渍,转眼进了房间便踢开脚上湿漉漉的绣鞋,赤足踩在昂贵的锦缎之上,仿佛在家中一般自在。 换过暖和的衣裙,俩人又往暖房而至。 他们还在等着她,既然都守了一日。 便没有人来了,不见她的道理。 一方油纸伞,二人携手走至一棵花树下,解九停下脚步。 他回过身看向她,清冷的眉目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 “吃醋啦?”江南念捻着一枝花笑盈盈地问他。 默了一会,解九才缓缓开口道:“没有。” “只是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也是,解九怎么会同她承认他的小心思。 不过江南念心里却一清二楚她这位总是为她考虑的解郎是什么性子。 还真是别扭得可爱。 “我喜欢你。” 她凑到他怀里,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解郎。” 喜欢你。 喜欢九爷。 喜欢我的解郎。 其实她喜欢的人也不算特别多。 可她从他们给的爱意里,体会到了一点及时行乐的意味。 “以前我辜负的人很多很多,可不知为何我不想再辜负你们。” 她惘然的想,教会她一点点爱人的人到底是谁呢? “解郎是不是以为我不喜欢你?” 见他又不说话,江南念只好攥着他的衣襟,俏笑的看着他。 分明有时候她都不在意,这种时候月亮小乖乖却又故作患得患失的样子,让人可怎么抵挡呢? 解九明了她的意思,明了她此时的惘然。 她失去了小鱼,才懂了怎么去爱,爱她的人。 她只是喜欢他,不过他也满足了。 “从前,月亮小乖乖眼里可没有解九。” “如今,有解九一方天地我便知足了。” “我知道月亮小乖乖没有说谎。” “解郎不知道。” 江南念捧起他的脸,看着解九的眼睛认真地道。 “我是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江南念。” “你也是独一无二的解郎。”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爱着我的解郎,你知道吗?” 大抵是眼下有些花前月下的氛围,他是公子如玉的温情模样,连带着心性都有些回去了。 听她说这些话,竟还仿佛少年心性那般雀跃不已。 “我知道。” 我知道我的月亮小乖乖也在学着爱人,回馈我们的爱意。 我只是很喜欢你的喜欢,有些受宠若惊。 “诶?” 江南念莞尔一笑,踮起脚来,将唇送上。 “既是知道了,解郎许久未见我,此时良辰美景佳人在怀,为何不亲亲我抱抱我?” 解九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不由微怔。 “喜欢小月亮,就要经常亲亲她抱抱她,不停的告诉她,解郎有多喜欢小月亮。” 女子说着,顿了顿才续道。 “不过若是我的解郎不善言辞的话,吻我就好。” “真是拿月亮小乖乖没有办法。” 这样的你,谁愿意放手呢? 如此可爱,如此坦诚相待。 你的喜欢明明白白让我看得见,解九等多久永不悔啊! “如卿卿所愿!爱你万千!” 解九失笑,衔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未带情欲的,柔和的吻。 江南念却娇声娇气的揪着他的衣襟,又蛊惑道。 “解郎不够,再多亲亲嘛。” 他的吻随着爱意又落下,一下两下三下很多下。 双色鸳鸯木芙蓉花有情人在互诉衷肠。 本该清浅的吻在唇瓣辗转厮磨中愈加热烈,直到濒临失控时,解九才放开了她。 “够了吗?” “不够哦,解郎。” 解九含笑轻轻在她耳边道:“不够,晚间回房再让你体会我对月亮小乖乖天地可鉴的爱意。” 久等不止的几人都走到居高临下的露台上心酸莫名的听着她和他的情话。 猜测伞下的她和他在接吻。 齐恒心里苦涩难明。 我只是比小九来得晚了一些,我的月月儿是不是就移情别恋了? 月月儿是不是不要我了? 呜呜呜呜…齐恒心里好苦。 碎碎变:买股文,随意磕。 最近几对怎么磕都甜甜的! 第259章 吃醋的某些人 楼上露台上的人终于忍不住微微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油纸伞下眷恋。 两下“笃笃”敲栏杆声传入耳畔,伞下女子如梦初醒,微微抬眸,芙蓉面潋滟带春意。 微风卷起她脸颊的碎发,明眸皓齿,让人思之若狂。 张祈山垂眸,往日肃然的眉目,此刻似乎在花灯映照下,变得温柔亲和起来。 “我说张大小姐,你再不上来。九爷这生辰就要过去了,长寿面还吃不吃了?” “小九有佳人在怀,花前月下,哪里还需吃什么劳么子长寿面。” 听听齐恒这陈醋味十足的话语。 解九牵着她往楼上走,一边还附在她耳边道。 “老八,回来也等了你许久。他这是吃我的醋了,你别生他气。” “解郎,好有正室风范。如此大度,那不如今夜我便去香堂哄哄齐恒。” “你这小没良心的,刚都是哄我吧?” “不是说喜欢我,难道不是回来陪我过生日的?” 解九眼含笑意打趣她,看她微垂不自在的神情,心头便像是被什么柔软之物挤满,余下的位置,只能装下她。 江南念含笑不语。 罢了,回来就好。 别的深究起来,也没有多大意义。 楼上几人望着他俩携手而来,解九先给她解了披风慢悠悠挂了起来。 “你们这是不欢迎我不成,个个似要吃人一般。” “怎么会不欢迎月月儿!” 她忍不住嗤笑出声。 身后解九摇摇头,他们可不就是想要吃了她。 因她来了,无甚新意的长寿面也端了上来。 解九和齐恒知她一向不爱吃面食,只给她分了一小碗。 齐恒见她进来,主动上前拉她手腕落坐。 “月月儿,面里要加点醋吗?” 他非要亲自喂她吃长寿面,“齐恒,我观这长寿面都不用加醋了。” “为何?” 齐恒见她愿意搭理他,心里也十分受用。 “你这么一大缸子老陈醋够我吃好些年了!” 江南念这意味不明的话语回答他刚酸不拉几的吐槽。 “谁让你久久不至。” “副官都换了衣衫过来了,你们俩还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我吃醋怎么了?吃醋就是在乎月月儿。” “行了,明日我再找你细聊。” 齐恒见江南念给了时间,立马追着问。 “你这次回来可以待多久?” 江南念对上他们都望过来的眼神,睨了他一眼才慢慢道。 “不出意外,应有二十日。” 几人都在心里计算着,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哄她随自己归家。 “那你可不许突然又走掉了,我还有许多话要和月月儿讲呢。” 江南念微微颔首。 齐恒觉得气氛正好,便又接过方才的话题继续问道。 “你今日过来的衣裙甚是特别,你来之前做什么?” “扮演神女赐福,城中木芙蓉竞相怒放也是未用尽的愿力所致。” “难道不是特意为小九准备的惊喜?” 江南念好笑的捏了一把这人的手心,倒会拈酸吃醋。 “解郎的礼物,晚间我只给他一人观。” “…” 一起分吃了长寿面。 众人心里不是个滋味,张祈山挽了下袖子徐徐道。 “九爷,还打麻将吗?” 解九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搂过她点点头。 二月红和张祈山见解九如此亲密的搂着女子一起打麻将。 也想到了梦里他们也曾这般抱过她,心里也有些吃味。 原本拉着解九打麻将,就是不想让他和她提前回房亲热。 却不知先把自己酸死了! 齐恒想着今日是解九生日,再吃醋下去女子定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就想着明日买些什么,好哄着她留宿。 江南念看了一会儿他们打牌,便没了兴趣。 解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也识情知趣的放开了她。 江南念懒懒散散的往贵妃榻上一靠,剩下没有打牌的人都凑了过来和她闲话家常。 “姐姐,有时间去我府上做客吗?” 狗五爷把特意带过来的狗崽子塞到她怀里,轻声问。 “有时间再说。” “那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南念饮了一口茶水慢慢逗弄着小狗崽子,扫了一眼这几人。 “邀我去你府上做甚?”她什么时候和他这般亲近了? 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狗五爷见好就收。 “上次在矿山,姐姐救了我,我也要表示一二。” 可在陈皮眼中,她二人又实在亲昵的样子,于情于理好碍眼。 “张大小姐,上次还说指导我读书习字,什么时候给我指点一二?” “有时间,一起饮酒!”这是沉默寡言的刀客。 “再说。” “再说是何时?”陈皮似听不懂她的推脱之意一般,坚持要一个答案。 江南念唇角含着笑,望着她身侧的陈皮,手掌抚着他的耳朵游移,暧昧的声音最后落在了他的耳边。 “怎么,之前小疯狗不是想要杀了我这个死女人吗?” “难道陈四爷,也喜欢我?” 现在,这么一副追着她不放势在必得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江南念嘲讽的看着他收回手指,真没有意思。 “我才没有,是你说话不算数。” 陈皮的身体一僵,陡然抬高了声音,下意识就反驳她。 幸而夜色昏暗,否则他面上的浮红都要被这女子瞧得一清二楚。 我怎么会喜欢这般女子? 太荒谬了! “不是最好,我可没有兴趣再招惹别的什么人。” 这里解九齐恒就够她哄了,男人多也累。 再说了他又不是小橘子,她可没有耐心和他来往。 他最好是好好的思念他的丫头师娘吧! 离她远远的最好。 陈皮面上暗沉了下去,倏地,他抬起头,疯狗似的狠狠盯着她。 好似她是一块香甜的骨头,想要抱住啃一口似的。 “张大小姐可真无情无义。” “我的情只留给我想给的人,至于你么,不在此列。” “凭什么那什么烂橘子可以?” 江南念把小狗崽子递了回去,缓缓起身走至附近净手的地方清洗手指。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轻笑一声,拿起架子上的手帕慢慢擦着。 “凭什么?当然是凭他心里只有我呀!” 当然是凭她乐意! 她这话不仅仅是说给陈皮听得,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没见打麻将的还有俩人竖着耳朵等她的答案呢! 爱也要分先来后到。 他们心里先有了别的女子的影子,还妄想要她的喜欢她的爱意。 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一字一句,犹如裂瓷坠地。 将他们清醒又晦暗不清的神智剥裂成碎片。 狗五爷看着她,眸子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江南念无什么意味的走过去趴在解九背上撒娇。 “解郎,我们回房吧!” “困了?” 解九轻轻点头,面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起身哄着她。 “这小祖宗闹脾气了,我好不容易才盼了她来。今日我就先失陪了,你们随意。” 反正客房都已准备好,他们留宿也方便。 “五爷,赶紧过来。” 齐恒扫了一眼张祈山的脸色,似主人家招呼人补位。 “我舍命陪你们玩玩,明日再归家。”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陪我们,是想明日拐走月月儿才是。” 齐恒随手扔了一张幺鸡出去。 “说得八爷你不是似的!” “哎,我是想等月月儿。可我尊重她的意愿,你们可别把她气跑了。” “看来老八经验丰富,那我就哄着她呗!” 狗五爷面带微笑,也不恼齐恒的吐槽。 不就是哄人,她难道比霍家女还难哄么? 第260章 思君朝与暮 微风细雨,解九携着江南念慢悠悠过山水萦绕,花木繁茂,曲折迂回,临水而筑的长廊。 “怎么,解郎有话要与我说?” 江南念见解九神思不属的带着她来了此地。 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含笑不语的解九。 眼前清峻的解九微微一笑,“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小玩意,月亮小乖乖要与我同赏吗?” 江南念自然有些好奇,解九到底准备了什么惊喜等她来。 “嗯。” 解九示意暗中等待多时的人下去准备。 不过片刻功夫。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解九放下掩盖放在他眼眸上的手掌,江南念缓缓抬眸,眼波流转间清莹如水。 整个院落各色灯笼缓缓亮起,似要照亮她回家的路。 金丝花雨漫天飘落,一枝独秀不抵满庭芬芳! “从前,我就想在解府给你一场梦幻之景。” “喜欢吗?” “解郎的心意我都喜欢。” 她没有说谎,即使曾经也是解九给过她一次火树银花。 她还是喜欢这短暂又璀璨的美。 火树璀璨,像千万朵金花耀眼绽放。 只见人动花动、花在人中,人在花下,人花共舞;满树花团锦簇。 站在外头露台抽烟的副官正好瞧见不远处的盛放之景,回屋喊了一声。 “佛爷,外边有动静了。” 几人刚好也打得无甚什么意味儿,扔下手中麻将都来了露台。 “小九好一副火树金花不夜天,搏月月儿一笑。” “怪不得小月亮偏爱小九,小九如此玲珑心思,铁石心肠的人也怕为他融化了。” 狗五爷望着不远处的亭榭下的有情人。 齐恒欣赏一番不远处打铁花的精湛表演后,感叹道。 “你们不懂月月儿,她才不是铁石心肠。” 她啊,只是不知道怎么爱人。 她的心其实很软很软,只是她不知。 说着,齐恒提着袍角往他们那一处而去。 “哎,老八,怎么话说半截就跑了。等等我…” 身后,几人都随之跟上了齐恒的脚步。 “原本我想着回房送解郎礼物,此时正好。” 江南念解下披风递给解九,手中那把随意拿的檀香镂空折扇正合适。 身后是渐渐消散的火树银花,身侧是今夜盛开的鸳鸯俩色芙蓉。 她没有浓妆艳抹,只是淡雅一身,就能让解九如痴如醉,回味无穷。 女子轻盈移步如踏云,裙摆随风轻轻飘。 只立于水榭,金嗓玉音,唱腔婉转。 那扇子在江南念手里婉转动人,一段风流眉目真真叫活色生香,忽而眼风一扫,扇子在空中悠悠轻悄悄地咬在女子唇齿间慢慢露出一张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盈盈芙蓉面。 他们站在不远处,见到了最后一幕美人咬折扇回眸一笑百媚生之景。 “月月儿还会唱戏,可她从没…” 没什么,他们自然明白了齐恒未尽之言。 她是唱给她的解郎听的,不是给他们。 丝竹之声飘入耳畔,江南念循着方向放眼望去只见湖中灯火通明的船。 “解郎,喜欢吗?” “吴侬软语,佳人唱曲,百转千回,永世不忘,自然喜欢。” 解九边说着,边携着她来到湖边。 湖面波光粼粼,杨柳丝垂入水中。 湖上飘着一只只精致小巧的荷花灯,里边燃烧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九爷真是大手笔,这又是请戏班子水边亭台等候唱曲,又是请手艺人札了各色灯笼静候佳人至。” “这湖里也不放过,放荷花灯笼为佳人祈福,又是把臂游舟观月听曲。” 啧啧啧,众人都在感叹解九果真会玩。 “九爷的心思真真细腻,他给了月月儿想要的安全感。” 江南念眼前是一艘精致小巧,可供七八人赏玩的游船。 她站在解九身后准备登船,她回眸,余光是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齐恒几人。 齐恒也正在看着她,举起手向她挥动着示意。 不禁重迭了在矿山时向她挥手道别的场景。 好似只要她回头,齐恒解九永远都在等她。 她鼻子立刻酸了,热意瞬间涌上眼眶,突然很想抱抱他。 回身被解九握着手掌上船,扫视到江南念登船前那一眼的微妙。 他立马就明了她的心思,可她顾忌到今日是他的生辰所以才没有开口。 想到这里,解九心下动容。 她啊,月亮小乖乖已经开始为他们考虑了。 解九眼含笑意和岸边还在等待家主示下的下人耳语了一句。 下人立马一路小跑到齐恒身边,“八爷,我们爷请你登船品茗。” 齐恒原本还有些吃醋,心里不自在。 听闻这话,看着游船要已经开动了。 立马跑了过去,还一边喊着。 “月月儿,小九等等我呀!我还没有上去…” 最后一跳,总算是没有掉入水里。 岸上的几人望着游船离开,带着一点不可说的意思回客房休憩了。 入眼是靠在舱里一侧简单不失精美的床铺,船舱侧开了一扇宽阔的窗,能看见外面的风景。 另外靠窗一侧放置了小几矮榻蒲团靠枕。 解九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掌心温暖,在她心里滑过暖流。 “我的月亮小乖乖,在我面前你不必藏觅任何想法。” “原本你愿意选择我们,给我们无望的等待一点回复。我们已经很心满意足了,不必觉得亏欠我们。” “就是,就是,我和小九越过了时间能找到你。我们已经很幸福了,至少我们比二爷陈皮都要幸运。” 进了船舱的齐恒随之也吐露了他的想法。 “好你个小九,这么多惊喜也不告知我一声。” 齐恒先去净了手,再对着眼前的俩人道。 好似热意很快就涌上了眼眶,眼睛蒙上了一片水雾。 到了这个世界后,从一开始到现在以来,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下意识把一些想法全部都压在心底。 因为刻意不去想,就不会想太多。 顷刻,侧过头,就见到了凑过来的齐恒。 随后听到他含着笑意的嗓音:“齐恒可以给月月儿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江南念有些绷不住了,噗嗤一笑。 齐恒见她没有动,他把女子拥入怀里。 “我的月月儿,真的好幸运又遇见了你。” 这是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拥抱。 这是一个他们等了十几年的拥抱。 此刻,她似在云海里畅游,不用思考任何东西。 他们温暖、包容、体谅、宽慰、治愈她此刻所有的小情绪。 迷迷糊糊之中,体内灼热难耐的那点悲意好像就被这样大海一样的温暖包容给消弭了不少。 她没有打断这个拥抱,她想,再等一会儿,这真的很像一个温暖的港湾。 平静下来的江南念乖乖在他俩中间坐好,真诚地道。 “我好似没有问过你们怎么过来的?” 解九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打开食盒,“先吃点东西,稍后我们再回答你。” “有什么?” 解九不紧不慢的拿开了隔间,一一放在她面前摆放。“红枣小米糕、白玉糕、百珍山药糕、莲子百合糕…” 都是一些微甜好可化的糕点,她吃了心情会变好吧。 江南念张开嘴含住解九递过来的小糕点。 一口一个,很精致的小糕点。 “怎么样,合你的口味吗? “口感软糯,香甜可口。”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有点饿?” 咽下口中的小糕点,她又盯上了一枚小花朵造型的。 齐恒捻起喂到她嘴里。 “心中有你,自然事事以你为主。” 解九嘴角勾着淡淡的笑,他的耐心一向好。 “月亮小乖乖,我比你想象中要爱你许多许多。 我从喜欢到爱,等待了你很久。 你当时眼中无我,还一直推开我。” 解九平平淡淡的说着,不在意的拿下眼镜折叠好放在一旁。 在你和二爷花前月下的时候,我就已经默默在关注到你了。 “你不爱吃面食,可你喜欢吃桥头那家的馄饨。” “你吃糕点,过甜一点的你都不喜欢。” “可你心情不好之时,会习惯性的吃甜食。” “粥你不爱吃甜口的,可你又喜欢不太甜的甜汤。” “你不喜欢吃陈皮,可你喜欢各种口味的陈皮蜜饯。” “你的口味很杂,但你又不太喜欢官方菜。” “喝茶也是一样挑剔,还要我说吗?” 解九面色如常的煮着闽南那边过来的红茶,一时茶香四溢。 她心里泛起了一股难言之意,看了一眼齐恒,又看了一眼解九。 衣袖遮挡下,齐恒捻了捻她被风吹得有些僵的五指。 熟悉又自然的把她的手指握在手心里揉了揉,齐恒也别有意味的笑着道。 “从前小九还说我色令智昏!你这观察得可真够仔细的,可你为何要等十年后才动心?” 齐恒也有些不理解其实从小到大就有些偏执的发小。 “我似你们一般等待了十年,心魔难消。 见到她失魂落魄的那一刻,我便知此生再也没有女子能入我的心。” 我想要我的月亮她笑,我不要她哭。 我想要我的月亮永远皎洁如初。 初见,她于樱花树下消失不见。 再遇,她眼里依然没有玉面解郎。 后来,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十年后,她是痴痴傻傻呆呆的小月亮也好。 还是想要利用他玩弄他的张星月也罢。 她要玩,他就陪她玩,他知那是不能回头的杀心局。 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自动入了她设下的局。 她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千金难买她愿意,他解九此生奉陪到底。 解九想到那些望月念佳人的过往不禁一笑,望着江南念低低道。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他以诗句告白。 他和她的初见,原本就算不上什么好的开场白。 她是杀人放火的江南君,他是逢场作戏的玉面解郎。 “我不是十年后才动心,樱花树下的解郎早就动了妄念。” 他不想再错过月亮了,即使月亮是黑的… 碎碎念:倦怠期,不想动笔啊啊啊啊啊 是不是没有啥人看??? 第261章 三人好好玩一玩 此时依旧细雨绵绵不绝。 清风拂面,夹杂着湖水淡淡的腥咸味,花朵的芳香。 船内靠窗处,解九正坐在小几前安静闲适的煮着茶。 岸上四面环水的清风亭里早就安排的昆区戏班子正上演着悲欢离合。 船侧开着一扇窗,朦胧轻纱背后,有人拨动琴弦,琴音萦绕湖畔。 夜空中隐约遮蔽的灰云悄悄移开了。 江南念被齐恒搂在怀里,认真的听着。 一曲终也耗费了个把时辰。 瞧着江南念有些恹恹欲垂的神情,解九低低问。 “还听吗?” “下次再听,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解九便朝岸上的解管家示意,“看赏。” 自有解家人安排戏班子去吃席休憩。 这船又在解九的示意下慢慢往前行着。 眼前女子双瞳剪水,眼眸里全是温暖的笑意,扬起的唇瓣润泽清亮。 “解郎,告诉我,为何你的生辰要给我这般盛大的惊喜?” 解九闻声看向她,清澹的眉眼犹如无声的泉流浅淡平和,俨然一副清融模样。 “在我们的世界,这个时间段你已经扔下我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去了战场,有去无回。我们遍寻不到你的行踪,十年后你以魂魄的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 “后来,你又消失了,想来是有了什么奇遇。” “我等呀等,突然有一日就出现在这里了。” “我还是无时无刻不在等我的月亮小乖乖,我等她来我等她至。” “能再次遇见你,我很幸运。” “可我怕这战乱年代,我们有一天还是要分离。” “我想给我的月亮小乖乖最美的一切,让她开心一点。” 解九下了小榻蹲在她腿边虔诚的望着她,视线温柔的落在她身上。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我的月亮小乖乖,及时行乐才好。” “我再也不想等失去之后后悔莫及,你今日开心吗?” “解郎,我当然开心。” 解九的手掌按在她手背之上,感受她掌心的温热,喃喃道:“幸好,你还活着。” 解九腹刚触到她肌肤时,江南念却忽而转身,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身坐在了他腿上。 他的腰身健瘦,胸膛宽阔而温暖,身上好闻熟悉的气息令她不由得抱得更紧了些,把脸埋在他怀里。 “解郎,我也很开心能重新遇见你。” 船外流水潺潺,连带着女子的眼眉都好似镜花水月的朦胧错觉。 解九拥着她柔软的躯体,而那份柔软也仿佛一道撞上他的心房。 她那个时候入梦来只觉得有些倦了。 “好累。” 江南念低垂眼眸,在他们这般毫无设防,全然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那时刚至,面对全员不同的你们。 我总以为自己已活得足够自我又自在,却不知道为何,仍会觉得疲倦。” “幸好得见解郎。” 解九的声音也越来越带有眷念,“我是为你而来。” 江南念唇角微微勾起,虽不过浅浅一笑却风情万种。 她揽住解九的脖子,吻了下去。 他是她的解郎。 江南念心下没有特别清晰的答案,这一吻的感觉却比她想象之中更加美好。 解九的身体在微微颤栗,回吻却轻柔而小心,仿佛对待着世间于他而言最珍惜之物。 他也没有因齐恒在身后看着而推开她,反而将她的腰圈得更紧。 齐恒上来之前,就应该要想到接下来面对的局面。 解九手掌摁着她的腰后,舌探了进去,拨撩她柔软的唇,只是这样轻碰,甘美的触感像是要在唇舌间融化开。 俩人旁若无人的接吻,让齐恒傻了眼。 “不是,怎么说着说着你们俩就这般不避讳的亲热上了?” “不是,你们俩能当我是个人不?” 齐恒只感觉怀里一空,佳人就坐到解九怀里互诉衷肠去了。 他原还想着,等小九说完,就该我了。 怎么,他们不按照流程来啊? 这都亲起来了,难道他等会还要看着他们欢好不成? 江南念抬起手掌,往后遮住齐恒的眼眸。 被吻过的唇水润不已,她眼中也似有水光莹莹,荡起一顷碎月。 轻笑着道,“齐恒,好了,这下看不见了。” 解九也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又在故意欺负齐恒,也不帮他。 这心意契合的吻令他神魂飘忽,又搂着她含着舌勾勾缠缠的接吻。 齐恒一把拉下她的手掌唇颤了颤,又道。 呜呜呜,又欺负我。 “月月儿,我也要和你亲热!” 解九这会停止了亲吻,只含笑抱着她。 江南念眉目低垂,片刻后,却再次挑衅地看向齐恒。 “我刚和解郎亲过了,再和你亲亲,不太好吧。这不就是你俩间接接吻了么?” 齐恒嘴唇动了动,震撼之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月月儿,又欺负我。” “上次,还说下次回来见我。我等了好久,你都不至。” “今日,又看不见我的存在。” “明明当初月月儿先接受了我,小九还把你偷走了,我都没有说什么。” “现在月月儿有了小九,是不是觉得他更好看一些,更有钱一些?” “是不是就不想要我了,明明我也是为你而来的。” 俩人看着小榻上的齐恒有些生气的表情,都含笑看着他一番表演。 听到这句话,在齐恒看过来的时候,江南念含笑的眼眸立马平淡如水,平静地回答他。 “是,即便你爱慕我。” “我也不是一定要同样喜欢着你。” 看着她平静如水的眼眸,齐恒却再说不出一字。 为何爱我? 她问过的。 他自以为,无论她有多么恶劣的本性,有多么自私自利,有多么薄凉自我。 他都有一直爱着她的心意。 “是,曾经我纵容你们,默许你们对我的感情。” 齐恒,我并非你想象中那般美好的女人。 你也别打着终究能够让我为你动心的心思接近我。 你们所有人对我来说都并无区别,不过是消遣时的玩物。” 所有男人都没有区别,都是玩物罢了。 她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永远不会。 “所以,当时我可以走得很干脆利落。”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 江南念见齐恒不言语,也清楚这是常人无法接受之事,等待片刻后缓缓道。 “你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罢,都无关紧要,我不会因此改变我的选择。” 这一刻,齐恒竟找不到字眼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只觉得她在拒绝他的情意,心在猝然间被掏了出来,被狠狠挤烂碾碎,血淋淋地呈于人眼前。 最终,他压抑下所有情绪转身离去,不再回头多看一眼。 “月亮小乖乖,你这是在做什么?” 解九不解的看向怀中坏笑的女子,这又在作什么妖? “没事,齐恒想离开除非游回去。” 毕竟,解九安排的这个船夫是个天聋地哑。 人家听不见齐恒说的什么,齐恒也看不懂人家的手语。 估计就是鸡同鸭讲! 说着,江南念对着外头的齐恒喊着。 “八爷,要不要我送你上去。这冬日湖水寒凉,冻坏了可不利于娶妻生子。” 解九摇摇头,捏了一把她浞呷的嘴。 “你就作吧你!” 江南念不禁一笑,好像想到什么好笑事情一样。 “奇怪,为何这次他这么沉不住气?” 忽然一阵清风裹挟着一丝竹香而来。 “月月儿! 手腕上一紧,那力道令她难以忽视,再次抬头时,就对上齐恒幽深委屈的眼眸。 也不等她说什么,解九就势放开了她的腰身。 齐恒一把用力的抱起来她直接压在了身后的床榻上亲吻。 他面带一丝疲惫之色,声音微哑。 “我不会放手的,永远不会。” 床榻上女子的身形随着齐恒霸道生气的动作,从阴影中重现在窗外照进来柔和的光下。 绯红凌乱的衣裙铺撒于床上,宛如盛开的蔷薇,满头青丝如瀑布般散开。 以往清冷淡漠的眼眸微眯,朦胧幽暗。 他怀中人微微挣扎,轻声喊着。 “齐恒…呜…” 手指在他腰间推动着,带来一阵酥麻。 齐恒闷哼一声,抵着她耳垂,低沉的声音带着隐忍沙哑。 “月月儿不许不要我,要我们俩个不起冲突。” “你不是喜欢不同风格的男子吗?我们还可以刺激一点,一起服侍你…” 一边小几前喝茶的解九太阳穴跳了下,因着齐恒的话语热意躁动。 “月亮小乖乖,你又玩脱了吧?” 齐恒这般好脾气的人,都被她激怒了。 看来,今日她不给点甜头齐恒,是轻易过不了这关。 船内只燃起两盏玻璃罩住的烛火,他背对昏黄的烛光,让人看不清神色。 “月月儿在玩什么?” “月月儿又欺负我是吧,那如你所愿,今日我们便好好玩一玩!” 齐恒说着又低头吻了下去,把江南念娇娇柔柔的呜咽声都含在了唇舌间… 碎碎念:没有动力,不想码子! 码子没有不疯的! 所以我准备双飞一下………… 第262章 非你不可 齐恒皱着眉,掰过她的脸,用唇将她余下的话堵了回去。 “解郎…” 女子在他身下低唤他人。 “月月儿……” 齐恒皱眉看向她,眼底是难掩的惊诧。 江南念衣裙间清雅的香气顷刻充斥在鼻息间,齐恒此刻渐渐感觉到身体僵直动弹不得。 他以为这些年中看不透的是她,却不想是自己。 二人分明还在缠绵悱恻,温存的余热似乎还残留在他的唇齿间。 她却能这般清醒,将那一切抛在脑后,转眼为了另外一个人,将他禁锢排除在外。 她当年对她的未婚夫那般偏爱,都未曾让他有过半点嫉妒。 如今他却觉嫉妒二字充斥心头,仅为这个最后进了她心里的小九。 他愿舍命陪你玩闹。 你又怎知我做不到? 小九为你做的。 齐恒同样,也能做。 月月儿就不能,也爱他么? 他的心头却像是被挖空一块,空荡荡的。 “齐恒,她不愿意别强迫她。” 解九低声道。 齐恒不可置否一笑,笑里有了讽刺之意。 “如今,我倒成了你们之间的外人。” “我何时强迫过月月儿,我不过是嫉妒气疯了。” “说到底月月儿还是不信我!” 齐恒哑声自嘲,“你不信旁人,不信我是真的……” 是真的,喜欢你。 是真的,爱你。 我的月月儿,我不过是比小九来迟了一点罢了。 你可知,我们能重新遇见你。 是我动用了家族的禁忌之法! 到头来,黄粱美梦一场空啊! 他苦笑一声,伸手轻抚过她的侧脸。 江南念轻轻笑了一声,将齐恒反压在身下。 “笨蛋,我话都没有讲完你跑什么?” 他唇色有些发白,额角渗出薄汗,喉颈周遭青筋凸起,泵跳着,因为痛苦血液也流动得极快。 “月月儿,还想再说点剜心的话来气我?” 江南念俯下身,温柔地亲吻他的喉结,唇沿着他脖颈的青筋描摹,最后手指慢慢交叉进了他的手掌。 雨停了,月亮终于从云层后羞涩地露出一角。 解府湖上飘着一艘大船,船上灯火阑珊,船舱紧闭的窗户泄露出几丝昏暗的烛光。 船舱内床边,女子跨坐在男子腿上,相拥热吻,两人衣衫完好。 “小鱼和我的十年,我好似记起来又忘记了。” “所以你们说,我以魂魄回去过,我不记得了。” “可我感受到你们心里对我的爱意。” “十年对于我来说很短,可对于你们来说很长。” “我愿意试着接受你们,我是喜欢齐恒的,真心喜欢解郎的。” “刚刚是逗你嘛?难不成齐恒还要与我生分了不成?” 她爱他也好。 她不爱他也好。 他的心会变么? 不会变。 齐恒的心不会变! 所以,她爱着谁,那都不重要。 她紧贴他的身体,手不自觉地在他身体上抚摸游移,唇在他的唇上剐蹭粘揉,娇娇软软地哀求道。 “齐恒,我的好八爷,齐恒哥哥?” 这一声如天雷勾动地火,霎时间齐恒起身将她抱进怀里,似要融她入骨。 齐恒呼吸一紧,在女子似笑非笑的眼眸中狼狈地将手指从她衣裙里抽回来。 但身体的反应远比他自己诚实,江南念身上的香气充盈馥郁,几乎将他的理智抽干。 “月月儿…” 窗舱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我早该猜到会有这种结果! 解九看向衣着散乱的二人,心中了然了几分,不由轻笑一声道。 “靠岸了,先回房间。” “齐恒,你再急色也忍一忍。别让他们几位爷明日看笑话,我们好说。” “与月亮小乖乖的名声不好,她不在意,可我在意。” 说着,意味不明的把江南念抱了起来裹上披风上岸了。 齐恒期期艾艾解释了几句才作罢。 不久三人进了屋,齐恒掩上门扉。 江南念没有阻止解九,而是任由他扯开自己身上的衣裙。 她二人此般,齐恒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却又被解九叫住。 “老八,你不是要玩一玩吗?” 解九强压下将女子狠狠抵在身下的冲动,哑声开口道。 “走什么?还不过来!” “解郎,怎么你也这般坏了?” “我走才是,你们俩自己玩吧!” 解九把江南念抓住不放,施施然笑道。 “月亮小乖乖,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会喜欢的,谁让你招惹了这么多人呢?” 说着,齐恒也解了衣衫走了床惟。 …………………… 搂着解九的脖颈自己动了会,便觉得腰腿酸软,没有半点力 江南念半阖眸子喘息,又侧脸去看一旁傻了一般的齐恒,轻轻唤出声来。 “齐恒讨厌我了吗?因为我说了那些话,齐恒也是敢说不敢做了吗?” 齐恒垂眸看她,颇有些无奈。 “月月儿,这个时候你还要欺负我。” “过会你可不要求我停下来才是,不要哭着喊着不要!” 明知道月月儿就是仗着自己的喜欢,恣意妄为。 可偏生,齐恒就是舍不得对她动半点怒气。 刚在船上被她差点气哭了,想着出去透透气。 根本就没有想来一走了之,她还故意气他。 解九见他抿唇不语,以为齐恒仍是心有芥蒂,低叹道。 “你若实在不愿,出去吧。” 齐恒摇了摇头,轻道。 “我并非不愿,只怕她生气介意才是。” “她怎么会介意,说不定她比你还喜欢。” 解九略带戏谑的声音落下,齐恒下意识恰好又与江南念对上目光。 女子眸中含泪,眼底眉梢,尽是氤氲的春情。 此刻正启唇,娇娇软软地唤他齐恒。 他如今才真切地明白。 什么叫,色令智昏。 他们早已不知她话中真假,欢爱时甜言蜜语诸多,想要转身抽离时,却又能毫不留情的说那些伤人的字眼。 可他们怎么舍得怪她呢。 更遑论他们已了解过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那十年,痛苦的不仅仅是他们。 她的十年,痛苦又甜蜜。 被想起又被忘掉的十年。 谎言也好真心也罢,他们都可以不在意。 只要她笑颜常开便足够了。 只要她还活在世界上某个角落就好。 他们总能等到她回来的。 解九看她这般欲情,忍不住低嗔了一句。 “好色的月亮小乖乖!” 江南念不甘示弱,娇声反驳道。 “食之性也,天地之心。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反正解郎不是说过怎么样都喜欢我嘛?” “我又没说不喜欢,食色性也,更何况这样为我们消融的小月亮,不是很可爱么?” ……………………… ………………… 承认自己的欲望,又有什么好羞耻的。 天地万物的欲望造就了她。 她对自己的欲望坦诚,同时多情又薄凉,永远不会爱上谁。 一时的欢愉一时的喜欢而已。 她永远自由。 像是天边的风,云上的月,没人能将她握在手心。 ………………… 她不是风,不是月。 她是,他们心上的姑娘。 他们爱她,也爱她的自由。 ……………………… ……………………… 晨间,八点多解九起身示意齐恒留下照顾她。 “我去应付一下他们,你陪着她。” “小九,月月儿醒来发脾气怎么办?” 解九看了他一眼,无语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只能等她醒来后,看情况再说。” 齐恒有些着急,“那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哄她。” 解九无奈地说:“她发脾气能怎么办,哄呗。” 碎碎念:三人行就这样吧! 不敢写明显! 第263章 春庭风月 江南念睁开眼时,入眼便是床沿栩栩如生的雕花,垂下的流苏幔帐遮掩了满床春色如许。 听到一点轻微的动静,一只素净的手撩开幔帐挂在黄铜床勾上。 “解郎…”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小榻的人身上,斑驳的光影映照出他们的影子。 那个影子,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见证着他们绵长的情愫。 “月亮小乖乖醒了?可饿了?” “月月儿身体感觉怎么样?” 两人站在她床前。 解九拿过早已熏香炉暖香的衣裙,含笑垂眼看着睡眼朦胧的女子轻声问。 摇曳进来的光映在她的左侧脸,右侧脸隐入昏暗床帐间,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她更似摄魂却不自知的狐妖。 女子头微仰起,脸染上淡粉的欲,莹润的胴体泛粉,布满吻痕和各种看起来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 这会解九半蹲着,温热的呼吸拂在她敏感位置,仿佛是在检查之前为她上药的情况,但也并没细看。 他瞥一眼,就仰头看着她,江南念似笑非笑地。 “月亮小乖乖,起身用餐好不好?” 想到三人昨夜喝了不少酒水,昏天黑地的厮混了半宿。 江南念此时恨不得立刻逃走。 “解郎,你可真坏。” 看着齐恒站在一边赔笑,她一视同仁的娇嗔了几句。 这人在东洋留学时候都学了什么? 昨夜没羞没臊的哄着她配合,齐恒倒也没比他老实许多。 只是最后她也没能逃掉,他们闹腾了许久才放过她。 浑身酸软,解九也知昨夜太过火了。 俩人自知理亏,只能放下身段各种温柔小意低声下气的哄她。 才不至于这小祖宗生气离开。 用过午餐,都窝在解府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江南念被解九抱在怀里,冬日暖和的阳光撒在身上,单薄里衣被衬得有些透明,映出里头如玉般光滑白皙的肌肤。 中间,解九起身处理事务。 “月亮小乖乖,让老八陪着你,我过会来。” 解九的动作很轻,亲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像是羽毛般扫过。 “唔…解郎…早点回来陪我。” 江南念被换了人抱,她也是蹭了蹭安然的应了一声。 解九顿时女子被这句话软了心肠,只能盼着早去早回。 她还是有些困倦,恍惚的依偎在齐恒怀里。 过了许久。 墙外的竹影晃动了两下,冬日在枝头跳跃啄食残果的鸟雀似乎是被什么惊着,匆匆从枝头上跃起,扑腾着翅膀飞开。 怀中的女子睫羽微颤,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五指微握,将齐恒的衣襟攥得更紧了些。 “有客人来了,月月儿可要睡不安稳了。” 齐恒低首吻了吻怀中她的脸颊,声音里含着戏谑的笑意。 “月月儿,他们来了,起身好不好?” “让他们走,我困。” “他们是特意来看你的,我可赶不走。” 再说了,他也不是这里的主人家。 他自己还不是没有回香堂,那里有什么正理赶来解府做客的他人呢。 江南念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最后被他拿一方温热的手帕擦了擦脸才坐起了身。 还娇气的嘟噜,“解府的饭菜难不成香一些?个个过做甚。” 齐恒听着她这有口无心的话,哭笑不得。 拿过一盏温茶喂到她嘴边,“睡久了也不好,晚上失眠可怎生是好。” 喂了茶水,擦了脸,江南念就清醒了大半。 睁开眼眸捏了一把齐恒的腰,“你怎么好意思说,嗯?” “月月儿,我又怎么了吗?” 齐恒想解救自己的腰,又怕这小心肝生气。 扬着笑脸,好声好气哄着她。 “我为什么困,不是你俩兄弟做的好事?” “你俩感情可真好,女人都能一起睡?” “等晚间我失眠不是更好么,任由你们胡作非为不是正中你们下怀?” 说着,越想越气。 给几分好脸色这俩人,就不当人了? “哎,不是不是,月月儿。” “明明你也喜欢的很,想着多做甚。” “就是喜欢月月儿嘛,小九不放手,我也不放手。” “好了,小祖宗别掐了。” 再掐下去,腰都要紫了。 见身后连廊确实来了人,江南念暂时放过了齐恒。 从他怀里懒懒散散的起身歪坐在放了软靠枕的椅子上。 “昨夜归人,今日才有空得见。张大小姐,这是忙完了?” 一向有些乖张的霍仙姑见了梦中的知心姐姐,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撑着脸,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 “我既不知何时与霍家主有什么交情了?” “倒有闲情逸趣来我这自讨没趣,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想着她这些没有缘由的吃醋,就有些心烦。 扔下手中的南红手串,不耐烦继续与她争辩纠缠。 跟在霍仙姑身后的狗五爷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这小姑奶奶招惹小祖宗。 听闻这话,脸都绿了。 没见她姓张,还有一身好本事。 纵然她不在意,身后副官可是听得分明。 “我说,你们要是来见月月儿,我们欢迎。” “要是过来招惹她不痛快的,那就走好不送。” 很少动气的齐恒脸色也不是很好,霍家这新上来的小仙姑自以为个个都要似她的追求者捧着她似的。 “我不过是打趣了两句,怎么你们个个偏向着她。” 霍仙姑有些恼意,心里不痛快,脸色也不算好看。 “我和你关系很好吗?不过是见过一面罢了,来我面前酸什么?” “不敢直接骂他,倒好意思来我面前捻酸掐尖强要脸。” 江南念此时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了,一席话说的是又快又急。 “再给我下脸子,我就把你得不到的心上人抢了。” “本姑娘别的不会,玩弄男人的身心可是手到擒来。你要不要试试看?” 江南念似笑非笑拔下绾着鬓发的并蒂海棠花长簪,抵着凑近她的狗五爷下巴缓缓吐气如兰。 五爷要是对她没有动情,会时不时过来讨好她? 这话他自己大概都不敢说吧! 见自家的小竹马一副色授魂与的神情,找茬的小仙姑面色都变了。 “你……我又不是故意刺你的。” 我以为你会似梦里一般维护我。 我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 霍仙姑几次主动示好,江南念都懒得搭理。 主要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了。 难道每个世界的人她都要去结交一遍么? “霍家主,小月亮姓张,是佛爷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她是张家的大小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来踩一脚的。霍家主,还是放尊重一些的好!” 身后的副官笑眯眯一副笑面虎的板正样子,倒把江南念看笑了。 霍仙姑见在这些油滑世故的人面前讨不到一丁点子便宜,放下请柬说了两句软话就走了。 “张大小姐,我本意不是如此,习惯罢了。” 见她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仙姑提了口气捏着手帕继续道明来意。 “这是姑姑让我转交与你的请柬,还请张大小姐有时间来霍府喝杯淡酒。” 见她没有反应,扫了一眼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的小竹马就走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烦人,又来打扰她的清静。 “小月亮,这是不欢迎我们吗?” “好歹,昨日我们还有同骑之谊。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 刚才还一副笑面虎的副官倒换了表情,有些委屈的意味儿。 江南念和他也没有多熟悉,但对他也没有多生分。 就那么不咸不淡的能聊上几句而已,听他这话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随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那便借清茶一盏,感谢副官赠衣之谊。” “你的感谢可真便宜!”他嘴里嫌弃着,手却立马接了过来饮了。 啧,张家人可真好哄。 一样的口正心嫌之态。 一边被冷落的五爷不乐意了,委屈巴巴的上前拉着她的衣袖喊道。 “姐姐,我也要。” “自己没有长手么,我累。” 倒什么倒,她都懒得搭理他了。 不是他的烂桃花,俩世这人都处理不好和青梅之间的关系。 就知道逃避,让人家女孩子一辈子都心里放不下他。 想着,把他凑过来的脸使劲掐了两把。 女子垂眸,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哎,这芙蓉小公子长得真不错。 “怪不得无狗狗有招蜂引蝶的本事,长得还算赏心悦目。” 瞧着这女子又要招惹别人的烦心了,齐恒立马醋上了。 一把拉过她的手指,“想来月月儿还是厌烦了我和小九,难道我们还不够你看的?” 看吧,这人又醋上了。 碎碎念:多催更,加更才有动力哎! 上一章已经被删了一千多字了……………… 第264章 捧花 霍家送来的大红洒金请柬,江南念没有翻开看一眼。 还是晚间归家的解九把属于他的那一份请柬放在一起。 解九眼色难明,只轻轻搂着怀里懒散似猫儿般娇气的女子温声道。 “明日,陪我去赴宴可好?” “解郎想我去吗?” 原本她是无所谓去不去的,不过见解九好似有些趣味便多嘴问了句。 解九纵容地笑了笑,角落处紫金香炉里的白烟缭绕。 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烟雾下有些暗晦不明。 “往日,张星月与二爷出双入对。在戏院梨园与市井之间留下无数眷恋情深的话本子。” “后来,佛爷又携着张家明月行走于世间。” “我啊,是月下观荷的旁观者。” “如今,好不容易月亮小乖乖心里眼里有了我。我也贪心,想要一点名分。” “我想月亮小乖乖以解九夫人的名头随我出席酒宴。” 说完,这人忐忑的等待着她的答复。 怀中女子微垂着头,露出半张细润如脂的小脸。 解九其人本就是个冷心肠的薄情人,在长沙城也算出身显赫,自身聪明绝顶,手段通天,从前随心所欲,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漫天撒钱毫不心疼。 大半生想要的东西,花钱就能得到,若实在买不来,抢也能抢到手,因此于感情方面吝啬之极,简直近乎一毛不拔。 偏极端自负,傲世轻物,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手足,值得他认可的只有齐恒。 其余九门中人,之如佛爷之就也不过是合作伙伴。 一朝得遇江南念,惊为天人,毕生积攒的所有无处安置之爱意、怜惜,尽数倾注在她身上,只恨不能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尽数捧到这个女子手中。 此时解九箍紧她的腰,看着她抬眸拿下他的眼镜。 “若你实在为难,我便也不去了。打发俩份礼物去,我陪着你。” 他目光逡巡在她脸上,小小的,还没自己半个巴掌大,白得发光,一双含情目带了一点潋滟之色,黑得像夜色下的湖水,清澈得能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其中。 他的小月亮真漂亮。 他的小月亮真可爱。 他想要她,要她的一辈子。 想得到她,将她捧在手心珍藏。 江南念没有躲避他欲噬人的眼神,娇声嬿语道。 “解郎话都如此真诚,我若不去。 你岂不是要记一辈子,既然从前你放不下,那些我错过你的过往也是有些遗憾。” “这霍府刀山火海我都陪解郎去闯一闯罢了!” “那有夫人说得这般吓人,不过是一场婚礼而已。” 江南念捧着他的脸,恰好对上了解九灼灼看狗都神情的目光。 不由自主的亲了又亲,哄了又哄这个满心都是她的解郎。 不过又想到众人送到解府给她的各色衣裙,解九心里又有些意味不明。 “明日你的衣裙我来帮你挑选可好?” 虽是询问的语气,可看她的眼神却实实在的威胁。 解九捏住她下巴,触感滑腻似酥,肌肤细润得几乎要融化在自己手上,一时神魂驰荡,哄道。 “解郎,你怎么也似齐恒一般小心眼了?” “自然是心里有你。” “好,都随解郎。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哪里有解郎重要呢。” 她嘴里软语温存,解九手上毫不犹豫地扳正她的脸,吻了下去。 江南念唇色鲜妍,牡丹含清露般娇融欲滴,彷佛一触即碎。 这样可人疼的小心肝,想亲亲她,疼疼她,又会叫人心痒,觉得其实对她干点别的什么也是可以的。 解九低沉沉地笑起来,柔声道。 “卿是悠然来客,吾余生只望月。” 夜色阑珊,月色照着有情人终成眷属。 翌日,如解九的意。 换上了他准备的衣裙首饰。 民国时期的婚嫁因时局的动荡而不断演变,霍府的婚礼也是如此。 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又中西合璧,半土半洋。 婚礼仪式中西结合,迎娶新娘用得是小汽车。 老旧门庭里边杀伐果断的新娘霍三娘穿着是西式白色婚纱。 留学归来的新郎身穿黑袍黑褂,头戴黑色礼帽,胸前佩戴绸缎扎成的大红花。 婚宴各处是披红挂彩,可举办婚礼的地方又是西式的鲜花拱门作席。 江南念进霍府之时还穿着一袭旗袍,与解九长袍着实相配。 一亮相,便引来一阵打量。 “小九,你可真见外。我送去的衣裙首饰你是一点没给月月儿用上?” 齐恒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得没有动手动脚,只嘴里酸几句。 又巴巴的夸赞她美丽天成等等。 九门中人对婚礼的态度不算多郑重,江南念的态度就更敷衍了事。 礼物都没有准备,反正有解九处理。 先是中式拜堂成亲,接着吃吃喝喝。 之后又是西式舞会,留声机靡靡之音回荡。 解九带她去了客人更衣室更换了衣裙。 俩人西式的西装复古礼服裙又亮瞎了在意她人的眼。 “美丽的解夫人,可有幸跳一支舞?” “先生,承蒙厚爱,故所愿而。” 解九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绅士礼,江南念随之配合他提裙摆款款蹲了一下。 俩人似一双蝴蝶,旁若无人的沉醉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起舞。 一舞毕,江南念端着香槟,挽着解九的手臂,被介绍给了长沙城的那些所谓的名流望族。 今日,张祈山没有来。 还是让副官来随了礼就走了。 之后新人又举行了不伦不类的西式婚礼。 越是这样,今日这场中西结合的派对越显得目的性十足。 看着新人携手切了蛋糕,身边的人开心的转动礼花筒,漂亮的礼花碎片落在霍三娘的身上。 江南念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对于她的选择没有任何想法。 解九临时和那些老朋友寒暄去了。 江南念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有人上去和她搭讪,她微笑着应对。 忽然身边出现一个人影,熟悉又陌生的霍三娘。 “张小姐,不知你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吗?” “你自己都不知,我怎知对不对?” 对面的女子明显没想到她这般冷淡的态度,不太相信的问。 “我看不清梦中他的身影,想来我们是有缘无分罢了。” 她还是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婚姻来维护似风中火烛摇摇欲熄的霍家。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何必来问她呢? 这一世,她和她并不相熟。 江南念落落大方的祝福她,“祝你新婚快乐,往后平安顺遂。” “多谢,你今日能来我很开心。” 不过说了几句话,她便被新郎喊走了。 江南念远远站在披彩挂红的树下,捏着一枝不知解九从哪里拿来的玫瑰花把玩。 齐恒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跑去接了新娘扔过来的捧花。 巴巴的跑过来,递给了她。 “月月儿,给你。” 江南念似笑非笑的捏着手中那枝玫瑰,并没有马上将齐恒手中那捧鲜艳夺目鲜花收下。 “齐恒,你这时不时呆一下。” “新娘的捧花是好接的吗?难不成我去结个婚给你看看?” 齐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喜笑颜开道。 “也不是不行嘛!” “要不,我向你求个婚?” “老八…” 解九无力的接过捧花,发小又开始卖蠢了。 算了,等回去再说。 这里人多眼杂的,未必都是君子。 解九看着齐恒跑去拿蛋糕的背影,凑到她耳旁。 “我们先走好不好?” “嗯。” 正觉得无聊的江南念则正有此意。 解九趁机带着江南念走了,不巧又遇上了和宾客寒暄的仙姑和她的闺蜜解家小表妹。 “表哥,这是嫂子吗?” 解九颔首含笑,江南念看着她俏丽的模样听着她丽声丽语。 走之前把解九手中那捧花送给了她,“愿你觅得良人。” 这一捧鲜花又惹出了一桩事端,当然这是后话了。 碎碎念:随意写,厌倦期没有过哎 第265章 不妄求 日影渐斜,朦胧的光晕下。 虽说身久在凡尘之地,江南念仍做闺中女子的打扮,粉衣绣裙,玉面朱唇,一阵花雨下,恍若神仙妃子。 然而解家在长沙城中势大,她每次过来都深居简出。 见过她的人不算多,深交的更是没有几人。 解九独居一个主院,家主与绝色佳人的俩三事。 毕竟,她是张大佛爷亲口承认的大小姐。 俩人卿卿我我之事。 伺候的下人瞧在眼里,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在家主的吩咐下,只言片语更不敢与外人道也。 这日从霍府参加宴席回来的俩人,因战乱年代也没有闲逛的闲情逸趣。 直接出来就归解府了。 两人坐在前夜催开的木芙蓉树下的矮几前饮酒。 江南念才饮过几杯已经有了醉意,一张俏脸含羞,眼波盈盈,撩拨得人心神俱痒。 她酥倒了半边身子,懒若无骨趴在解九膝间。 不时,又嬉笑几句慢悠悠站起身立在树下。 摘了一朵重瓣木芙蓉把玩,长廊传来人声。 “月月儿,你和小九怎么不等等我?” 来人就着日头看去。 只见女子粉衣重迭,长发如瀑,肤若白玉,眸如点漆。 她的身姿笼罩在溶溶阳光中,漫不经心看过来的女子唇中衔着一朵三日醉木芙蓉。 深红色的花朵倒衬得浅笑不语的女子人比花娇,花都失了颜色一般。 “齐恒,你来啦。” 女子软软娇娇的一声嗔怪倒叫齐恒被二人抛下的怒火都消了大半。 他虽恼火他们二人提前离宴席,也不告知他一声。 可他的目光从未有一刻离开她。 齐恒其人有些情痴,午后与她在霍府不过短短几句。 此时他心情有些不愉,拿了一些甜点才想寻找佳人,狗五爷闲闲的一边说他俩走了。 齐恒气鼓鼓的吃了给她拿的甜点,和九门中来赴宴的人狠喝了几杯酒水。 又在意她心里对善解人意的解九情意更多一些,便起身告辞。 正是深冬,天气荒寒。 解九所居本就在僻静之处,几人随意而坐,中式庭院景色不算荒凉。 各色长青树木深深深几许,冬日的花色也不少见。 没有枯木萧疏,亦没有冷风呼啸。 逆光中,齐恒只能瞧见她回头时候嘴角的温柔笑靥。 “齐恒,生气了吗?” 齐恒坐下来,望着含笑不语的解九更加来气。 江南念慢悠悠晃了过来,也不回椅子上坐下。 悠悠然依在齐恒身侧,他轻轻一拉扯女子便搂进了怀里。 “你们怎么这般坏,自己离宴了也不喊上我?” 齐恒不过是酸言醋语,心下却难免惴惴。 “吵吵闹闹的有什么意思嘛!我们不过才回来几刻钟而已,齐恒怎么生这般大的气?” 解九亦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随手给他倒了一盏茶水。 “月月儿,又是你作得怪!” 窝在齐恒怀里眯着眼眸的江南念好整以暇的软软道。 “关我何事?” 说着,心下有些不愉便要起身。 齐恒自然不满意佳人离开,搂着她强硬的不放手。 他才得了兴味,哪里舍得放她离开。 “我好不容易抢到的捧花,你是不是随意送给别人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生气便饮了一口茶压压火气。 “齐恒,接下新娘捧花的含义你可懂?” 齐恒自然一知半解,老实的摇摇头。 “西方转过来的说法,谁接到新娘捧花,下一个就是谁喜结连理。” “你说你把捧花送给她做甚?” 解九低垂眉眼饮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好似只是无意开口说的一句闲话,半点没有提点他的意思。 可惜,喝了些酒水的齐恒此时就是个棒槌脑袋。 解九越是不想让他瞎说,他偏偏就是那壶不该提就提那壶。 “我不知,我只是见月月儿把玩玫瑰花。想着哄哄她嘛!” 齐恒抱着她,在她亦染上了绯红酒意的脸颊讨好的亲了亲。 “月月儿,我们成婚好不好?” 搂着她的齐恒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小世界里,自说自话。 自然没有看见江南念停下小酌酒水的动作。 她短暂的沉默,微勾起带着讽刺笑意的嘴角,齐恒没有看见。 可这一切,解九自然都瞧在眼里,只他也没有打断齐恒的一厢情愿,打断他的美梦。 “我想了许久,我们三人的婚礼可一中式一西式。” 江南念背对着齐恒,只低头时候露出唇畔的动人笑靥。 她嘴角微微勾起,齐恒便以为她在喜悦他的安排,心中亦生出细细的喜悦来。 “你若不喜欢见客,我们就邀请熟识的几人观礼便罢了。” “此后,我的香堂和小九的解府,你都是正经的齐夫人,解夫人。” “名正言顺,明媒正娶。” “你说,好不好,月月儿?” 齐恒瞧着眼前心爱之人的美好颜色,哪里还理会得什么他们提前离宴的原因。 只带着笑意眼巴巴看着突然起身似笑非笑望着他的女子。 “月月儿,中式婚服我都准备多时了。” “三书六礼,三媒六娉,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绝不轻贱你。” 他字字真心,句句妥贴。 这个事事为她考虑周全的齐恒啊! 可她,没有办法回应他的真心。 江南念不由得低头微笑,心中升起无限爱怜之意,饮了一口酒水俯身以唇温柔地堵住了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口。 于是有些寂寞的庭院渐渐火热。 唇间的呢喃细语温顺而柔和,却间杂着不绝于耳的缠绵低喘。 片刻后,齐恒耳边传来她珠玉似的声音。 “齐恒,你忘记了。你们俩借用的是这里八爷九爷的身体!” “你们现在契合一时,可总有要离开的时候。” “我与你们喜结连理不合情不合理,你们走后的状况,你们可想过?” “到时候,那我又算什么?他们又算什么?” “他们愿意接受这荒唐的关系,不伦不类的婚姻吗?” “我们不能利用了别人的身体,又给他们留下无尽的麻烦。” “也许,不是所有人都似你们一般爱着我。” 她嘴角笑意柔软,眼眸里却并无半分欢喜,徐徐往前几步望湖中枯荷。 “这世间有人望月,也有人等骄阳。”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们想要的婚姻。” 方动情过的女子,长发委地,光可鉴人,粉衣素纱,眸若点漆,明明是清丽无比的面容,此刻却娇艳若芙蓉带了一些悲伤之意。 洞悉一切的解九停下了动作,江南念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月亮小乖乖无需与我们说对不起,是我们考虑不周全。” “在我们心中,你早就是我们的夫人了。” 抱着她徐徐落坐,低沉的声音安抚着她。 “你带兵没有后援,以身许国的消息传回来。 我们都不相信,可始终找不到你。” “我们几人,都迎了张星月的牌位归家。 留给你的是夫人之名,字字句句真心,没有半点虚假。” “佛爷,二爷,陈皮,老八,我都是一样的心意。” “即便期盼着我的月亮能平安,可心里还是有一桩心事。” “小九,你什么时候迎了月月儿的牌位归家?我怎么不知?” 他只知道,接到她以身许国的消息。 小九吐了一口血,在家养了好几日。 解九含笑的摇摇头,扫了安静的她一眼。 “我们都爱着你,此生有了你的几分眷顾便已知足。” “别的,不妄求,我所求唯我的月亮小乖乖。” 你已回头望见了我,余生只愿她安好无虞! “月月儿,是我思虑不周。你别生气,是我不对。” “我就是看着霍三娘婚礼热热闹闹,我想要给月月儿一个最好的婚礼而已。” “你不喜,便当我没说。” 齐恒又是发誓又是逗趣,招惹得江南念噗嗤一笑。 “呓,你俩背着我偷跑了。那个捧花又生了一场是非,五爷又受了无妄之灾。” “这是怎么说?” 解九也有意换个话题,好让怀里的女子不再想刚刚齐恒的什么婚礼说。 各位看官,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碎碎念:日常催更点点+为爱发电 第266章 你们吃了我的糖? 且说三人尝了这般美妙滋味,自是日日行尽鱼水之欢,似长在了一处。 齐恒的香堂,解府的庭院,都是他们温情脉脉的地方。 对弈,游园,共梦,他们的时光充满了温馨和安宁。 不安定的年代,外头乱嘈嘈一片。 他们也不放心她到处闲逛,江南念自己也懒得出门。 此长沙城虽非彼长沙城,但大差不差。 外间一切对她没有多大吸引力,她原就是为了他二人而来。 说好的二十几日,也过得飞快。 期间在齐恒的陪伴下,去五爷府上逗弄了狗狗们一日。 又去街上采购了半日她准备带回去的吃食用具。 余下张祈山忙得要死,基本都在军营没有回家。 她也懒得去他的府邸,原本就没有准备深交。 余下红府,她也不想去。 不是她的红官,更不在意他的动向。 对于他们的邀请,全都推辞了。 其中偏陈皮生性恶劣,无人管教之下,常闹出些混账事来。 派遣伙计上门邀请了几次,江南念一视同仁的拒绝了。 陈皮同解九年龄相差不了几岁,虽前者杀伐果断,后者严肃端方。 然解九知陈皮赤子真心,俩人又因江南念有了一些私下的交际,两人亦可谓和平相处,私下相交也算甚笃。 陈皮手下的盘口多数在渡口码头,更是鱼龙混杂之地。 他亦是习惯了这种烟火气息之地,见梦里陈皮居住之地,女子常去。 他便也照葫芦画瓢布置了一番,可他却连女子的面都见不到。 心下更是恼怒,脸上神色日日戾气十足,伙计个个缩着头生怕惹到他这个煞神。 这一日他听着渡口处人来人往的嘈杂声音,便觉百无聊赖,一时神游天外。 神思恍惚间依稀见得女子的身影,出门转头望去,只觉码头倏然明亮一片。 她立于齐恒身畔,清晰可见她浅浅的笑、仿佛穿越人海已嗅到她身上的隐约衣香。 陈皮手下的人自然知道他在看谁,早有他放下的探子回来禀报情况。 “四爷,张大小姐今日来码头听说是采购一些南来北往的玩意。” “说是最近有新鲜的水果食材都送往解府即可。” 陈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吩咐了几句。 他确信她甚至未曾看过他一眼,手在衣袖中一瞬间握紧。 陈家伙计得了自家爷的吩咐,赶忙抬脚往那边赶去。 “张大小姐,这码头附近人来人往,免得冲撞了你。” “你看,是否要去四爷的地方转一转? 我家爷已经交代过了,这几日有新鲜的好果子好食材都送到九爷府上。” “我家爷日日备着好果子好茶水就盼着张大小姐一顾。” 瞧着这小伙计快言快语,说话也条理清楚,不算讨人厌。 齐恒也怕这人多眼杂的遇上个混不捏的,便也劝她去陈皮的盘口小坐一下。 “月月儿,我们去坐一下吧。你想要的,自有下头的伙计送到小九府上。” 实在是,这时局不稳定。 外头乱嘈嘈一片,里头还在内战。 见俩人都这么个口吻,想着路过陈皮的盘口,人家有诚意来请也不好再三推辞。 “那便去坐一坐。” 喜得陈家伙计浑身发颤,四爷给的这波奖励稳了。 来时一路尘土飞扬寒风凛冽,江南念虽然性子惫懒,也想去整理一番仪容。 码头附近枯木萧疏,冷风呼啸。 陈皮得到脚程快的伙计送回来的消息,立马让人又挑选整理了一些新鲜的果子蜜饯小食。 他就在中堂坐下,望着备好的茶水出神。 听着外间她的声音,陈皮想到梦中的温存不由得心中一荡。 然而这里的他素日是再混账不过的混混作风。 江南念从不正眼瞧他一眼,他也心高气傲,只觉是受了羞辱,一腔好感未明,却尽数化作了爱恨交加的情感。 齐恒江南念朝他行来。 陈皮虽脾气再坏不过,此刻听着耳衣物簌簌声,终是忍不住抬眸。 “陈皮,借此宝地扫尘一番,打扰了。” 齐恒面容沉稳,向着陈皮拱手致谢。 陈皮这次倒没有刺她,只是低声说道。 “请便,茶水自己泡。” 他出生小市民之家,从小为了一日三餐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活。 哪里会什么品茗风雅之事,茶水口感好不好他不在意。 解渴就行,所以为了她。 陈皮也提前备下了许多有名的茶叶,别人当然不敢糊弄他。 杀人不见血的陈四爷,可不是那等街头小混混。 去了后头的盥洗室,齐恒自觉为她擦脸洗手去尘。 又整理了一番衣裙披风,方才出得门来煮茶。 齐恒望着桌子上的十几种茶叶,有些诧异。 沉稳的夸赞道,“陈皮,真没想到你也是爱茶之人。” 陈皮余光扫了一下,从进来一句话就没有说过的女子。 他眉梢嘴角亦不由得柔和起来,“手下送的,喝不习惯。若张大小姐喜欢,都带走就是了。” 送小食过来的伙计听着自家爷这般温和的说话,心里暗自吐槽。 明明就是你自己买的,什么别人送的。 见女子不说话,伙计大着胆子添了一句。 “张大小姐,可不是嘛。 我家爷喝茶不在乎什么品种,这手下送的都是好茶。 我们品不出什么味道,似你这种金贵人才懂其中的那什么风雅。” 伙计想了半天,才凑了这么一句文皱皱的言语来。 “陈皮,那多谢了。我代替月月儿收下了,你也知战乱不断。” “许多商路都断了,除了外间这些水路还有为了口饭跑船的小摊贩来往。” “月月儿此番想要的一些新鲜的果子茶叶蜜饯城中也不算多。” “我们才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成想陈皮你真够意思。” “以后,你也是我的好哥们。有事儿,你说我老八绝不推辞。” 齐恒那市侩的样子,把胸脯拍得梆梆响。 陈皮无语的瞥了他一眼,一个破算命的能帮上他什么忙。 江南念当没有看见他俩的眉眼官司,悠然的煮自己的茶水。 分杯入盏,桌上三人一人一盏,不分先后。 陈皮倾身低声问她,“茶叶怎么样?” “尚可,多谢你了。” 陈皮依旧那副好似不在意的样子,只眼眸里有了笑意。 江南念对此也只挑挑眉,忽悠谁呢? 陈皮从来都不懂茶叶,无非是为了哄她。 他这番好意,她不接受他估计又要东想西想自个发脾气了。 外头寒风凛冽,里间茶香偶有他俩闲聊之声。 江南念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说俩句,气氛也算十分容洽。 最后一日,各处忙活的人都出现在解府。 解九提前就预知了厨房,准备各色菜色酒水招待他们。 “多谢各位这几日送的礼,来日我再回礼。” 江南念擎着一盏青梅桂花酿,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提袖一口饮了。 余下之人皆随了一杯酒水,只解九齐恒颇为舍不得她离开。 “月月儿,下次是何时过来?” “这日日等的可好生煎熬!” 齐恒嘴上不停,手上给她夹菜动作也不停。 “我也不知,这次我也是试一试能不能带些物品回去。” “若是成了,下次我也能带些你们需要的物品来交换。” “到时候,解郎可不要压价太厉害才是。” “放心,不压价。” 解九捏着她的手指低低笑一声。 “张星月,如是可以能否帮忙带些消炎的药品过来?” “嗯,我试一试。” 早知道就不把系统除掉了。 解九提前准备了许多物品,在局势面前也是杯水车薪。 饭后余下一点时间,喝喝茶聊聊天。 江南念随手放在着碟子里各色颜色的糖,他们见此都捻了几枚入嘴。 “我最后的糖了,你们都给我吃没了???” 回来的女子看着空空的碟子,无语至极。 “小月亮,至于吗?不就是一碟子糖,吃了再买就是。” 抱着狗的五爷笑了笑。 江南念呆呆的看着她舍不得吃的糖。 “什么吃了再去买,我回去又要喝药。 这是他们去采的花,小道长亲自给我做的哎。” “我磨了他半天,才拿到手的。” “蜂蜜是小张们亲手割的,这是我们离开张家之时最后的一点存货。” “佛爷,你说你现在能给我变出来东北张家的玫瑰松子糖吗? 还有福建的甘草梅子糖!广东的蜂蜜陈皮糖!桂林的水晶桂花糖、苏州的贝母贡糖…” “你们赔我的糖!!!” 生气的女子把空空如也的碟子都快戳到张祈山嘴里去了。 张祈山咽下嘴里的糖,想要伸手来拉她的手腕,江南念一把打了过去。 吃了我的糖,还想占我便宜。 臭男人,想得美。 气不过,路过副官的时候戳了戳他露出来的小酒窝。 “小月亮,你戳我做什么?” “你没有偷笑?你没有偷吃我的糖?” “…吃了,我下次还你。” “哼,不稀罕。” “这可是小张们亲手做的,情谊不同。” “月月儿,我们也不知呀。下次我亲手做赔给你,好不好?” 齐恒见势不好,万一她生气再也不来了怎么办? 赶紧哄她吧,小九怎么还不来呢。 “我不会做糖,我给你买各种不同的。” 陈皮难得好声好气的道了一句。 刀客随之也点点头。 江南念不可置信,这俩人也吃了她的糖? 解九适时把她让厨房做好的各色糕点都打包送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小月亮谁又招惹你生气了?” 说着,不忘瞪了一眼有些心虚的齐恒。 “他们把我的糖都吃光了,我做任务的鬼地方什么都买不到。” 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所在地,万一张祈山那个混蛋玩意摸了过去。 提前把这边的张麒麟给抓了,就是她的罪过了。 所以,她不忘挖坑给他踩。 “他们吃光了我舍不得吃的糖,还说我小气鬼。” 江南念委屈的拉着解九告状,解九难得见她这般孩子气。 倒和他们一起笑了笑,又低声细语去哄她。 “好了,我让厨房研究。你的口味,我知。 不会让你失望的,乖,开心一点。” 说着,牵着她去交代糕点。 “这些临时赶制出来的糕点,我都让人仔细的写好了签子。” “你送人也好,自吃也好,都使得。” 解九知道她马上就要走了,俯在她耳边轻轻道。 “只是,我的月亮小乖乖,可要早点回来。” “多久,我都等你。” “解郎…” 分别的时候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她随时来随时去的旅程。 想着解九的情意。 想着齐恒给她做好的灯笼。 她心里也不好受,那些年她错过他们的遗憾早就分不清对错了。 “我知,你们在,我才在。” 这话在场只有三人明了。 她知,解九知,齐恒知。 一直没有说话的二月红沉声道,“我们自然是一直都在的,欢迎小月亮的下次归来。” “小月亮,下次我一定还你不一样的糖。” “算了,吃都吃了。过了我就忘了,不必了。” “再说了,战乱年代,你们还不如多杀几个鬼子来得痛快。” “不用特意给我找糖了,不一样的。” 她别有意味的话语这次他们都懂了。 一拂袖,所有她要的物品都收走了。 “我走了,多谢你们的礼物。” 随之,她消失在了解府。 三日约定到了,她该归去了… 碎碎念:回去了,新的小张要出来了… 催更点一点哦 第267章 无人不望月 墨脱有冰山草原山林,空气中漫卷着湿润的草木气味。 这里没有东北的寒冷,没有家的味道,可张千军却觉得很好。 深色快要开败的杜鹃花灿如朝霞,微风吹过沙沙作响。 “小道长。” 江南念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张千军便抬起来头接住了往下落的女子。 “小月亮。” “小道长,我回来得可还及时?” “刚好,我们会合去。” “嗯嗯,小道长给你冰糖葫芦。 不过,我觉得没有你做的好吃。” 顺嘴说习惯了,他应该不会问我吧。 张千军只是停顿了一下脚步,没有问你何时吃过我做的冰糖葫芦。 “那有时间我给小月亮做,好不好?” 他没有多问,只是含笑的拉着她赶去会合的地点。 “好呀,你能给我做别的水果口味的吗?” “好,小月亮要什么水果口味的都可以。” “小道长真好。” “是小月亮会哄人。” “才没有,我是真心实意夸你的。” 男子的轻笑和女子娇嗔的声音越来越远,微不可闻。 她喜欢,他便给她做一辈子。 “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至于对于海外赶回来的张家人的疑问,那日他只是很平淡的笑了笑。 “夫人很特别,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遇见小月亮的人,会不由自主喜欢上她。 她有这个魔力,愿意使人为她生为她死。 后来张海客总是想起那个天很蓝的午后,阳光细碎似金屑,落在红色衣裙的女子身间。 “小月亮。” 靠在树上有些不耐烦的张海楼远远看到来人,手舞足蹈的迎上前。 “小月亮。” “张海楼,给。” 女子一视同仁的发草把子上的红果子,赶回来的小张们都得到了一串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 “谢谢夫人!” “…” “不必如此拘束,你们可以随意一些,像他们一样喊我就好。” “是,夫人。” 好无聊的小张,好刻板的小张。 至于其中一位小张,她定在原地半晌,终于对他回过头来。 “给你,张海客。” 她给了他一串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而他在小心翼翼地似孩童一般咬着的时候,轻轻地笑起来。 “夫人,认识我?” 张海客心想,他等这个回眸,好像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走近的女子美似姑射神女。 “好久不见呀,张海客。” 他心中揣摩却道这话甚为熟悉,又想这人怎会识得他呢? 明明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连带着先前隐约察觉的似曾相识之感一道翻起,猝然回过神来。 “是你。” “你是那日普渡众生的神女!” 张千军不由得轻笑一声,摇摇头。 “张海客,你看错了。“我们这三日一直在一起采购物品……” 说着,示意他们看身后马匹上的零零碎碎各种物件。 行吧,你们说不是就不是呗。 对上女子含笑不语的眼眸,张海客忍住了好奇心。 只是骑上了马,跟上了回程的队伍。 “夫人,我们以前真的见过吗?” “在本家见过的,其中缘由你们以后便会知晓。” 江南念没有多解释,实在不想多费口舌解释。 初遇时她便送过他糖果,知了他的姓名,后来他一样遗忘了她,再后来他想再见到她一眼。 可是她的目光永远也不落在他的身上。 多年后重逢,他只想对她好、看着她笑。 可是她一眼也不看他,亦不记得他也是她的故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张海楼就忍不住插话了。 “喂,张海客,一直追着小月亮问什么?” 他都没有来得及说几句话呢? “南洋第一贱人,你这是吃醋了不成?” “谁让你喊这个了,我看你才是港湾第一贱人!!!” 不知为何,张海楼特别不愿意别人在江南念面前喊这个外号。 以前用张海侠的话说,他是天下最不要脸的人。 以前他烟酒不离身,嘴贱天下无敌。 他觉得无所谓,可在她面前好似是有点介意这些了。 “小月亮,我和你讲。以前这货在船上如厕,掉海里去了…” “………” 江南念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比。 谢谢,我不想听什么如厕的故事。 张海楼气不过,拿着马鞭抽了几下张海客的马。 俩人打打闹闹跑远了,江南念嘴角抽了几下。 好幼稚的张家人,果然骨子里还是有东北人搞笑的基因。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二人转呢? 发散思维下,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白玛。 张海楼没一会儿就躯马凑到她身边期期艾艾,“小月亮,你别听张海客瞎讲。我那是出任务太困了,不小心掉下去的。” “哦。” 她介意什么,又不关她的事情。 “白玛呢?” “阿妈带着东西提前回去了,你放心,好些族人一起回去的。” “嗯。” “小月亮,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这般冷淡,不是嗯就是哦。” “我想事情,别闹。” 张千军看不过眼,这人拿着花枝逗弄她呢。 躯马插了进去别开了手脸贱的张海楼,张海客见到这动作扫了几人一眼。 看来,以后的日子不无聊咯。 黄昏时分,终于快回到简陋的帐篷地区了。 “小官!” 她呼唤着。 本坐于石头上的男子,闻其声,迎着她的方向大步向前。 背着光走过来的张麒麟那紧抿的薄唇低声温柔喊她。 “念念…” 江南念躯马往前,伸出手掌。 张麒麟握住她的手翻身上马,乘着日落,一骑俩人归家。 “小官,你等了很久吗?” “不久。” “白玛呢?安全到家了吗?” “嗯。” “白玛怎么不等一等我,我都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 念念我也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你怎么不想我呢? 张麒麟委屈巴巴,但是他还是不说。 “阿妈有事去了村落。” “好吧,你们最近都神神秘秘的,就瞒着我一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过几天告诉你。” 她娇声娇气,他眼眸带着笑意搂着她。 张麒麟面对她的询问句句有回应,身后的张海客啧啧称赞。 “族长,终于不是哑巴了,甚好甚好。” 张千军低声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倒是一向不服气他的张海军啧了一声反驳他。 “你想多了,大张哥只是对小月亮这般温柔。” 张海客:……我不信我那惜字如金沉默寡言高深莫测的族长是个妻奴。 张海楼才懒得搭理他,躯马追上前。 不久,到达暂时居住的地方。 换过衣裙的江南念笑意盈盈的招呼他们过来用餐。 “开饭啦,小张们。” “哇,今天好丰盛。” “小客子,你有口福了。” “又不是你请客,你得瑟什么。” 桌上摆满丰盛的各色菜肴,绝不是来了这里之后的家常便饭。 “这是我特意带回来的饭菜,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放在张麒麟面前的是几道他爱吃的鸡肉。 “小官,这是广式白切鸡和豉油鸡”解九府上的广东师傅做的。 “这是小笨鸡炖蘑菇,锅包肉。”张祈山府上的正宗东北菜。 瞧着张麒麟有些亮闪闪的眼眸,看来是喜欢了。 “小月亮,好偏心。只关心族长,那我们呢?” 张海楼用筷子戳着米饭有些吃味。 “你面前的南洋菜咖喱牛腩、焗海鲜、清凉补你不喜欢?” “他不喜欢,我们喜欢。” 认真干饭的张海客示意小张们赶紧夹菜,别给这个矫情的贱人留。 “喜欢,喜欢,你们这群八辈子没有吃过饭的畜牲,那是小月亮给我的。” “谁让你话多,蠢死了。” “小客子,你个贱人。” “能有你这公认的南洋第一贱人贱?” “玛德…给我留一口啊!” 张海楼也加入了干饭行列,一桌人张麒麟淡然的给她夹了一些菜。 张千军给她夹了俩筷子菜后也默默的吃饭。 “哎,还是小官和小道长吃饭斯斯文文的。” 江南念瞧着他们筷子在空中打架似的翻飞,一时有些好笑又好气。 趁机,给张麒麟和张千军又夹了几筷子菜。 一群吃饭不斯文的小张心里暗骂张千军心机鬼! 族长他们不敢骂,这个表面乖乖崽的小道士肯定一肚子坏水。 “小月亮,我也要。” “我也要…” 个个端着碗戳到了她面前,包括今日才见面的张海客一点不见外。 小张们也嘻嘻哈哈的有样学样。 “行行行,给你们夹。” 江南念认命的拿起公筷一人夹了一筷子。 她拿出来的好菜好酒可不少,最后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 满天星斗下,张海客看着前方散步的族长和夫人感慨道。 “这里好似也不错…” 碎碎念:张海客出现啦! 张家人日常走一波… 第268章 你愿意吗? 苍翠高山终年云雾缭绕,狭长山丘上存在了几百年的村落,深深隐藏在群山之中,木头房子密集分布如同棋子撒落。 漫山遍野千树万芳的各色杜鹃花,脚下遍地的格桑花开,恍然间竟如漫步在花海深处。 男子略显局促地站在花树下。 张麒麟那双直直望向她的眼睛,落在尘世之间,恍如飘渺的云烟 “念念,看。” 忽远忽近的萤火似流光飞舞,又似他忽灭忽明的承诺。 “小官,带我来此赏花观流萤吗?” 被他们催着换了全新的衣裙,又被张麒麟蒙着眼眸带到此地。 她猜到了什么,可她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想。 向来“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动”的张麒麟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真诚无比。 “念念愿意与我成婚吗?” “你说过的,学成归来完成最后的仪式。” “念念,你愿意吗?” 江南念有些茫然,伸出的手掌里停留着一只流萤。 她短暂地默不作声,月光翩跹地落在她远山般的眉间。 “这聘书是我重新书写的,我有的都给你。” 可我,好像拥有的并不多。 “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夫人。” “为何?” 江南念低垂眉眼没有看他一眼,只轻轻问了一句。 张麒麟还是那般淡然的看着她,迟缓地停了一停,牵了牵嘴角。 “我想要和念念在一起。” “这次是属于小官和小月亮的婚礼!” 可我,还是想要问一问。 你愿不愿意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不是张家族长和圣女的婚礼。 是小官和小月亮的婚礼! 所以,小月亮,你愿意吗? 对一个忐忑的人而言,漫长的等待无异于白驹过隙的百年。 不远处的小张们帮忙抓了许多流萤放飞此地,见她没有多开心的样子。 心中不由感到惶然,小月亮为什么久久不愿回复族长? 江南念笑了笑,视线略过美景,有些云淡风轻的茫然。 “这是小官的愿吗?” “是。” 他说是,又伸手,固执地握住她空空如也的手掌,少年美好的脸容在月光阴影中显得格外晦暗不清。 “若念念此时不愿,我可以等。” 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你等的中途,又被天授忘记了我,那怎么办呢?” 张麒麟一愣,觑向她。 “不知,但我会找到念念。” 江南念手被他握着紧紧,神色有些茫茫,眉目间满是困顿的意思。 她以为她会很开心,可此刻她有些不明。 她是这般冷心的人,再深的喜欢再多的爱意,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次短暂的悲春伤秋。 “念念,不愿吗?” 她虚虚地望过去,尽是一种暧昧不明的虚妄,重影之中唯有他期盼的眼眸十分清明,这份平静的注视很轻易地打动了她。 “那便如小官所愿,我兑现当初的承诺。” “小官,小月亮答应你了。” 对不起,忘记你的那些年。 她回握他的手掌,他们靠得很近,呼吸相闻,面容近在咫尺,近到足以让他看清江南念眼眸里浅浅的笑意。 张麒麟呆呆地看着她。 江南念垂着眼睑,略感不解地觑他,语气柔软。 “小官怎么了?不开心吗?” 他眨了眨眼,眸光如星子般隐现,“开心。” 我以为念念不愿意,我害怕你茫然的眼眸。 “所以,这花前月下,遍地的鲜花又是漫天的流萤是谁教你的?” 提着裙摆轻轻穿行在流光环绕的花海中的江南念缓缓问道。 “张海客说现下的人结婚要鲜花,要浪漫,要认真求婚。” “流萤是我想的,他们帮忙抓的。” “谢谢小官,我很喜欢。” 她回身抓住了他的衣襟,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他。 张麒麟不语,只是举眼缱绻地注视着她,搂着她回吻了片刻。 他的目光像秋天的湖水,很静,很暖,光波清湛,涟漪轻轻。 围观了一切的张海客见此,拊掌叫好。 “族长求婚成功,接下来可以举行婚礼了,不虚此行。” 坐在地上的张海楼点燃了一根香烟,有些意味不明的感叹。 “抓了半日的流萤,也算是不白费功夫了。” 张千军依靠在花树下,望月轻笑不语。 剩下的小张多数回转收拾去了,族长大婚还有许多流程需要进行呢。 翌日,留在这里的人带着所有的物件骑上马和牛,慢慢前行。 不过俩日行程,就到了新的村落。 新的房子已经建好了。 张家人在附近废弃不用的窑烧制了结实的砖。 中式房子结合了当地的环境气候,小三层带前后院落。 三楼后有大晒台,二楼前有阳台。 院落里繁花似锦,红窗复古彩色玻璃窗,好看又透光。 院子里还有一架她喜欢的秋千。 “小月亮,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喜欢吗?” 好几日没有相见的白玛眉目极尽温柔感觉,缓缓行来温声细语询问她。 “白玛,我好想你呀。” “喜欢,和白玛在一起我就喜欢。” “晚上我要和白玛一起睡觉。 我最近都没有睡好,帐篷睡觉好难受。” 看到白玛,江南念立马扔下她最喜欢的小族长跑了。 念念小骗子,明明昨夜还说趴在我身上睡觉最舒服了。 今日见到阿妈,又不要我了。 小族长怨念满满,心里默默吐槽她见阿妈又弃了他。 江南念挽着白玛的手,喜笑颜开跟着参观房间去了。 “怎么,小夫人跟着族长母亲跑了?” “不都是说婆媳关系不好处理么?” “怎么我感觉族长脸都黑了?” 不明所以的小张们小声拉着喜欢叨叨叨没完的张海楼询问。 “我也不知,反正小月亮很喜欢族长的阿妈。” “那不是族长的母亲么,怎么你们也日日喊阿妈?” “小月亮说的嘛!族长是我们的大家长,族长阿妈就是我们的阿妈。” 身前的张麒麟看着自己的媳妇又跟着阿妈跑了,晚上又没有香香软软的夫人抱抱了。 回头冷冷看了一眼还在叨叨的几人,开了口宣誓主权。 “我的。” 是我的阿妈,是我的小月亮。 不是你们的,不许抢。 被莫名其妙白了一眼的张海楼已经习惯了族长的冷面。 “族长好小气,这醋有什么好吃的。” 剩下的小张们拿着东西一哄而散。 剩还在吐槽的张海楼被族长抓了包,收拾院落里的杂物去了。 晚间,窗外虫鸣声此起彼伏,唯阵阵清凉的风,令人莫名感到安心。 视线朦胧,忽明忽暗的烛火摇曳,面容温柔的白玛在她枕边轻轻哼着小调。 熟悉得令她恍惚,她的心静了下来。 “白玛,小官向我求婚了。” “小月亮看起来不太开心?” “我不知,我想我应该是开心的,可我讨厌分离。” 如同以前,你们都离开了我,只剩下我一个守着空荡荡的宫殿等着盼着。 白玛笑得温柔,伸手拢了拢她的薄被,视线是那么慈爱而温柔。 “小月亮,无间地狱与人间地狱。 彼岸与此岸,或许从来没有区别。” “你看,从前我们就在一起。 只后分开了,你还是会遇见我们。” “跟着你的心走,不要怕。” 江南念情不自禁伸出了双臂,似从前那般搂着白玛的腰,仿佛回归在世上最为依恋的母亲的怀抱。 “小阿念,我们一直在你身边。” 白玛眼眉慈爱,如若白玉神女像。 江南念的心上有一道无形的伤口,因他们离去而留下的伤口。 她却不知道那伤口在哪,在岁月中不断寻找不断追逐他们的脚步生出的无数由苦痛积蓄而成的血块,无法咀嚼,无法消化,无法吐出,最后干涸凝结成她的执念。 这一生都无法消解的执念。 “我们的阿念是最好最可爱的小月亮。” “是独一无二的小月亮。” “也是最勇敢的小月亮。” 白玛目光如若月色,轻顺她着颤抖的脊背,知晓她吃过太多太多苦。 在她所剩无几的生命中,还能带给这个孩子什么,还能做什么才能让这孩子感到幸福,该如何做这孩子才不会留下遗憾? 自决心以凡人之躯救世以来,白玛第一次这样困惑。 她们,他们,都是自愿入世又不得不入世的神只。 小阿念单纯又固执,嘴上说着不在意,不会为任何人落泪,背地里却不断寻找着她们,他们。 表面上吝啬得不肯对旁人付出一点真心,好似什么都不在意。 可若是一旦有了珍视之人,她便会倾尽所有,甚至愿意为那些人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白玛眉宇间皆是悲天悯人之色,良久良久,终是响起了她长长的叹息声。 “别害怕分离,我们终会遇见。” “小月亮,我们会一起回家的。” 第269章 讨厌鬼小张 俩人的婚礼,定在了九月中旬。 其中各种礼节,江南念一概不懂也不想管。 张家人一手包圆了。 张海客乐得接手其中一部分工作。 又因婚礼他们准备大办,所需之物甚多。 墨脱这边交通本就不通,地震过后更是难走。 周边接壤的几个国家,还比较近。 所以江南念吵着闹着非要跟张海客一行人去采购。 张麒麟见她无所事事,也就同意了。 江南念也上道,出发之前扑到他怀里背对着众人亲了半响。 把张麒麟淡然的脸亲吻得色若莲开,眼眸越来越暗沉。 “念念,还作怪,留下陪我好了。” “不闹你了,小夫君。” 他轻笑一声,按住她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墨色的眸子幽幽的,瞧着是愠恼,可又含着笑意。 他又怎么会真的对她生气。 要不是张家对于欲望有一套压抑的方法。 就他对于她的渴望,早就抱回房间欢好去了。 毕竟,她苏醒之后。 他俩一直单纯的同榻而眠,一直没有鱼水之欢。 之后见了白玛,连晚间抱着她睡觉的机会都无。 此时,张麒麟搂着怀里还在挑逗他的女子,微微皱眉。 “念念,好想早点结婚。” “嗯,小官在家乖乖布置我们的婚房。” “我去看看热闹就回来,好不好。” “还有,我给你买的冰糖葫芦还有十串。你吃完我就回来了,我特意给你留的。” 张麒麟还是有些委屈巴巴的意味,低垂眉眼看她。 “他们都有。” “不,他们的和小官的不一样。” 张麒麟却似乎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搂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如墨般幽邃的眼眸满是情欲和不舍,望向她。 “哪里不一样?”他的声音低沉,尾音微微上扬。 骗子,明明就一样。 “属于你的,是我亲手挑选的,里边还有各种夹心。” “每一颗夹心都不一样哦!那都是小月亮对小官满满的喜欢呀!” 原本已经松手的少年却忽然又将她抱了个满怀,极轻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念念,不要玩太过。” 了解她的张麒麟果然知道她又要搞事了,只是轻轻交代了她一句。 他从来不约束她,任她去闹去玩。 “小官…”她想了想,不知道要说什么,张海楼又在催她出发的时间到了。 “我最近心里有点乱,你等我理一理思绪。” 想着又含笑的道了一句,“放心,我不会逃婚的。” 张麒麟脸黑了一下,盯着她一字一字道。 “你如逃婚,我追到天边也要绑你回来成亲。” “我的夫人只能是你!” 他的眸子认真又专注,可江南念最爱看他这种认真又侵略感十足的眼神。 “好,那你不要忘了。”江南念小声的回答,心却跳得很厉害。 张海客轻拍张海楼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看向族长和夫人的亲密互动。 这是对他们的一种提醒,“族长和夫人感情深厚,短短几日分离就如此难舍难分。” “夫人为何执意要和我们一同采购?要不,我们先走。” “要走你自己走,我要等小月亮,有她路上才有意思。” 张海楼扫了一眼被族长紧紧拥在怀中,完全看不见身影的女子,只看到那随风飘荡的裙摆。 张海客冷笑一声,他的声音沉稳地响了起来。 “有意思那也是族长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站在一旁的张千军默默不语,他垂下眼眸,看着站在山谷中央的二人。 族长依旧坚定地将她搂在怀里,轻声细语。 是啊,再有趣也是族长的。 他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或许,她对他们的这般亲密,不过是因为爱屋及乌。 她爱族长,所以她如同族长一样守护着所有尊敬他们的族人。 面对三人意味不明的眼神,江南念翻身上马,向张麒麟摇了摇手。 “美人儿,等我归来娶你。” 几人立马破功了,嘻嘻哈哈上马出发。 “小月亮,你就作死吧。族长还看着你呢!” 张海楼一向话密,有他在绝不会让她的话没有回应。 “有什么关系嘛!我的小夫君本来就长得好看,秀色可餐。” “族长好看,夫人怎么舍得他孤枕难眠?” 张海客强忍下好奇心,努力平静的开口。 “张海客,你不懂。” “若我是总想远走高飞的风筝,那你们族长就是掌控我走势的那个放风筝的人。” 这世间也只有他,她愿意给一点爱意。 别的人,她可没有多在意。 可能有,只是一时罢了。 想着,戴上防尘的面纱,躯马追着朝阳而去。 张千军轻笑一声,躯马追逐前方的女子。 张海楼倒是瞥了一眼沉思的张海客,也是话里有话。 “张海客,你别总意有所指的。我们知道她是族长的小夫人,可那又如何。” “你小看了她,也小看了我们。” “我们是喜欢小月亮,可没有要介入他们之间。” 我们只是渴望家人,渴望她的笑颜。 “但愿,张海客你能永远清醒着。不要喜欢上小月亮,不要被她蛊惑。” 张海楼冷呵一声,也脱离了张海客带领的队伍。 躯马追逐前方的月亮而去。 因有任务在身,他们趁着雨季刚过一路赶路。 张家人血脉特殊,一路上的蛇虫蚂蝗都沾染不了身。 江南念身有麒麟血,自然也是避免了这种小麻烦。 他们包了一整个客栈,她以妻主的身份跟着做生意的夫君出门也不算什么。 毕竟在昌都地区、横断山脉的藏族、中缅边境,墨脱等地的门巴族、珞巴族,喜马拉雅周边的尼泊尔,还有一些高原牧场,都有一妻多夫存在。 这里几个国家多民族混居,早就见怪不怪了。 原本安排她和张千军一个房间,她睡床他睡小榻。 可张海楼不干,大声嚷嚷着她不公平。 “夫人,平时你在家就喜欢他。如今,在外边也要宠幸他一人。我不服,我也要住一起。” 这戏精本精抱着衣着华丽的江南念大腿哭嚎,她倒还没有说什么。 张海客看不下去了,上手就拉扯他。 “放手,你还要不要脸了?” 张海楼立马对着张海客开始骂骂咧咧。 “我们爷带来的小通房,你不招夫人喜欢就算了,平时就爱仗着爷的正室地位说教我们。” “爷只是让你好生照顾夫人,可没有说让你管着夫人的床事。” 瞧着这人混不捏的样子,张海客都要气笑了。 还给他编排上了,什么爷带过来的通房。 什么乱七八糟的,夫人怎么也不吱声。 江南念笑意盈盈的当然是选择看戏了。 她才懒得打断这货故意挤怼张海客了。 张海客以前在张家,性子活泼跳脱的很。 她和他还算玩到一起,可他去了香港这么些年管教着小张们。 怎么有些板正了,一路上提防着她出轨一般的眼神确实有点让人不舒服。 所以,她十分配合张海楼演戏。 原本她出门在外的身份就是部落里贵族小姐的身份。 “行,小美人咱仨一起睡。夫人疼你,就让讨厌鬼睡一间。” 张千军对此没有任何想法,只好笑的看着她和那货演戏。 张海客眉头挑了挑,怪不得族长都搞不定这小姑奶奶。 “不行!” “哦,为何不行?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妻主吗?” 江南念挑挑眉,戏谑的看着他。 “夫人,我也要住一起。” 张海客确实不放心他们住在一起,他必须要代替族长看着爱玩的夫人。 “原来是爱夫人在心口难开呀!你想要夫人的宠爱就直接说呗,还整这死出。” 张海楼不放过他,又添了一把柴火。 张海客牙都要咬碎了,“你适可而止!不要再瞎说了!” 没见江南念和张千军已经上楼梯了。 张海客原本以为时时看着她,就能安心一点。 可她没想到,她一闹腾就是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差点让大家都有牢狱之灾了… 碎碎念:大伯哥上线维护族长权益! 守护族长,守护夫人! 第270章 一女三男! 到了模糊不清三不管地带,各自分开去采购。 江南念依旧带着沉默不多问的张千军去探查当地军阀情况。 趁着最后一天的夜色,张千军守在夜色阑珊之处等待着接应她。 江南念去掏空了他们的军需库,还有各种医用伤药。 有小美子小英子的补贴,他们可真富有。 全是最新款式的枪支弹药,看来狼子野心十足。 她来了,自然都是她的。 不说别的,此地白糖大米也丰富。 烟酒烟、压缩饼干、牛肉干、豆类罐头… 她是来者不拒,全部收了。 他们也追查不到什么线索,反正张家人出行都是易过容。 原本事情不会这么快败露,可偏偏意外发生了。 她的想法是美好的,可刚好遇上人家提前检查。 所有的库房都被掏空了,一时之间全城戒备。 反应过来的军阀立即让手下逐一检查各处外来人员。 还没有来得及赶回去的江南念,刚掏空了军阀的小私库。 听到外边沸反盈天的动静,干脆把军阀的小别墅放了一把火转移视线。 客栈酒店是检查的重中之重,毕竟外来人员多。 张千军抱着她一路往回赶。 “小月亮,你又整出大事了。” “哎,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我自然是不能拿小月亮如何,就怕张海客要上纲上线了。” “单纯的小道长也开始上眼药了?” 软玉在怀的小道长微微低笑,“小月亮讨厌吗?” “不讨厌,反正都是你嘛!” 快到客栈的时候,江南念刚好想到了对策。 从空间拿出口红,涂抹在唇上。 动作间张千军余光扫了一眼,也没有多问。 却不想怀里的女子抬眸,埋在他脖颈处嗅了一口。 温热的呼吸铺洒在敏感的肌肤上,让他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 “你嗅什么,我现在身上没有香气,可都是汗……” “没有汗。” 江南念说着,在他颈窝落下一个吻来,捧着他的脸顺便盖了几个深红色的唇印。 “权宜之计,小道长不要生气。” “………” 整个人都红了的张千军呐呐无言,脚步都乱了。 少年人俊秀清雅的脸庞上浮起薄红。 “送我回房,脱衣服上床。” 张千军已经抵达窗下了,几声特殊的口哨。 刚扮上女装的张海楼放弃和张海客打架的冲动。 立马向外推开了窗户,外头吵闹的动静已经过来了。 “脱衣服,扔!” 江南念没有多说,飞速脱下自己的夜行衣鞋子收到空间里。 一把拉过还在配合她,拉下假发套塞到抽屉里的张海楼。 他人还在脱衣服扔在地上,江南念捧着他的脸一样的亲了几下。 “夫人,成何体统?你…” 惊诧的张海客被她一把抓住几下撕了他的衣衫。 江南念伸出手,一下将他推到身后的床上。 张海客不明白此举何意,抬眸看向江南念时,却见她正在解自己的腰封。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问?” 江南念不由哂笑一声,“我说了啊,脱衣服上床睡你。” 张海客霎时面色一黑,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这么不着调。 “放开我?” 江南念娇笑着将他抱住,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指腹滑过坚实的小腹,又往他胸膛摸去。 他倒抽一口气,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张海客虽瞧着清瘦,但该有的也都有,手感很好,让原本还在作戏的她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张海客死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不想就这样耻辱地向面前的女子低头,但他到底没能抵抗住这扰人神智的香气。 “你无耻……” 张海客此时面色铁青。 “张海客,小时候还说长大了要娶我呢。” “怎么现在对我态度还这么嚣张,怎么就只会说我无耻了呢?” “我没说过,小时候我不认识你,你瞎说。” 张海客坚持自己没有说过这话,铁定是她在套路他。 她的声音含着笑,说出的话却是直白,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随后手心抚上他的小腹辗转摩挲,声音也越来越低。 “姐姐不光无耻,还下流呢!” 张海客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调戏他。 最后那纤……………… “嗯……” 张海客呼吸一沉,克制不住地低吟出声。 “本钱不小啊。” 江南念戏谑道。 张海楼的眸子一黯,薄唇几乎抿成一线。 凭什么是他捡了这大便宜,还一直问。 这人合该才是天下最贱的贱人! 馥郁的香气充斥张海客的呼吸,与他紧贴着的女子的身体柔软温热,令他下意识想要避开,可偏偏身体不受控制。 呼吸也越贴越近。 她到底要做什么? 为什么是他? 她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而张海楼反应过来,立马跟着上床依偎在侧。 “叫!”她轻声道。 多次女扮男装做任务的张海楼立马上道。 “夫人…是我不好吗?” “夫人,你别要他,多疼疼我吧!” “啊……夫人…嗯…” 这声音婉转动听,春意盎然,差点把另外的俩人吓得心梗了。 张千军动作也不慢,明白了她的意图。 立马查漏补缺,解了自己衣衫扔在地上,沾了泥水的鞋子都塞了起来。 接着在踢门声中,一下子钻进了床上。 踢开门的人都傻眼了,一个床上三男一女衣衫不整的。 地上到处都是首饰衣服,散落一地。 客栈老板和和气气的地解释着他们的来历。 心中却想着,眼前这小姐果然玩得开。 听跑堂的小二说,这姑娘娇气任性,出门做生意玩闹似的还带着三位小夫君。 第271章 我不是讨厌鬼 三人立马把被子往她身上一篝,懵逼的张海客被她压在身下不敢动弹。 张海楼赤裸着上半身一脸的唇印,魅惑十足的样子。 张千军拢了一下内衫,赤脚走了过去。 “不知深更半夜,为何打扰我们夫妻之间的好事?” “我们查案,你们为何没有听见外边的动静,还等我们踢门才应?” 深更半夜被安排的人自然也不觉得乐意,见外地客商脸上也不好。 口上也骂骂咧咧,到处翻看她的东西,顺手还捏了几件首饰到怀里。 正大光明的偷窃,也不怕他们看着。 “我们夫人正调教不听话的小通房,和我们玩闹没有听到外边的动静。” 张海楼生怕这单纯的小道士得罪人,立马也起身披了件外套拿着荷包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各位军爷,这是一点点意思。请各位喝酒,你们查看的时候可不要惊吓到我们的夫人。” “我们夫人可是珞巴土司的小女儿,生来娇贵。如是她不开心了,来年雨季过后我们交易可就要受影响了。” “土司的女儿怎么和本地女子不相似?你们也是汉人打扮?” “我们夫人的母亲是汉族官员的女儿,我们也是从中原过来服侍夫人的。” 过来查看的本就是小啰啰,想着他说的土司确实和边交易往来居多。 万一真影响了来年的交易,长官不得弄死他。 只能随意的查看后头的淋浴间卫生间,见房屋内确实没有多余的物品。 “行吧,见你们也不似盗贼。” 几人收了张海楼塞过来的金饰,扫了几眼床上的人就一脸你们汉人真会玩的表情走了。 见人都走远了,张海客推开她。 一脸严肃地开始说教,“你们到底做什么去了?” “原本说了不带你来,你又搞事?” “今日我回去自当禀报族长,你们别想轻易就过去了。” 原本他不说还好,江南念正想着怎么向他们道歉。 张海客说完,准备走人。 跟着下床套了衣裙的江南念怒极反笑,一把抓过他压制在门板上。 她捏住他的下巴,令他低下头来与自己对视,二人视线对上,昏黄的烛火映在女子娇柔的面容上,那红润的唇,也瞧着格外好吮。 “你是个什么东西,给你一点颜色就真当自己是张家那些喜欢管东管西的老不死了?” 江南柔软的唇贴着他的耳廓,声音娇软甜糯得勾人。 ”你们族长都管不了我,你倒管上了?” “这么喜欢管我,是真的想当我的小通房吗?” 说着,不等他回答。 她轻笑一声,对着他的肩膀咬了下去,逐渐加深了这个啃咬。 带着血迹的唇又落在他的面上,娇笑着拍他的脸。 女子的唇角弯了弯,瞧着有些戏谑讽刺的意味,面上近乎是妖冶却又和谐的美。 “记得,告诉你的好族长。” “他的夫人亲了你,抱了你,你还在他夫人身下硬了哦!” “不要脸,我回去自会认罚。”此时,张海客面上的从容早已无影无踪,他咬牙厉声道。 “有没有人告诉你,对姐姐说话的态度要客气一点。” 江南念朝他灿然一笑,随后竟在他的唇上一咬,唇角立刻被她咬出了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红衣女子一把推他出去。 “滚出去,你以为你是谁!” “你瞧不上我,我自然也瞧不上你半分。” 娇俏讥讽的脸上,却生了这样一双满是风情的眼。 她像是天生就是为了倾倒众生而来的。 我是疯了么?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张海客不由自嘲地想。 戏演完了,江南念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边窥探的眼眸。 许久屋外张海客轻笑一声,舔了舔唇上的血渍,血腥味在他口中弥漫,这份刺激感却让他的好奇心越来越盛。 “呵,果然有意思。” 顺便去找客栈里伺候的人要了热水送到她的房间里。 床事之后,自然要清洗一番。 演戏,谁不会呢。 他也不介意配合她一把。 留在她房间的张千军眼眸沉静,并未对她这番动作表露出任何不忿。 只默默收拾地上的物品,逐一规整。 他轻扫过女子生气的脸庞,薄唇微抿着,也未张口说一字,想来是早已习惯她的不着调。 “小月亮,你们回来得还算及时。” “我刚扮上,正准备找张海客演戏。” “那厮还追着我问你们俩的下落。” “他怎么会来我的房间?” “不是你在外边动静闹得太大了么,他刚好过来,你让我守着房间就遇上了。” 张海楼从怀里拿出被那几人摸走的首饰,放在梳妆台上。 “狗东西,还敢当着我们张家人的面偷东西,简直不知死活。”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整张海客的?” “演戏嘛!那个讨厌鬼越长越不可爱,一点都不似你们可爱。” “再说了,他要告状。大不了一起受罚呗,反正总不是被你们哑巴族长冷落几天。” 俩人都笑了笑,没有反驳她。 江南念唇角微微弯了弯,看了一眼他俩。 “刚才冒犯了,我向你们道歉。” 张海楼:“我不介意,你不用道歉。” 张千军:“族长那里张海客告状,我去解释,你不用担心。” “还是我的小美人,道长好呀!” “矫枉过正的张海客确实挺讨厌的!” “这贱人确实讨厌,还总说我贱。” 之后俩人将她房内的陈设归置成原来的样子,便退了出了内卧。 外头送来了热水,江南念去了淋浴房简单的清洗了下。 张海楼心烦意躁的在走廊抽烟还没有回房。 里间水声响了起来,张千军视线紧紧盯着地面,紧张得像是要把地面看穿。 不久,等她清洗出来。 张海楼睡在外间的沙发上,张千军占据了小榻。 江南念也安心的睡下了。 翌日,几人同桌而食。 “昨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分明他从前根本就不认识她,她为何要这么说? 张海客有点好奇,当着另外俩人的面询问她。 他二人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对他做这种事情。 江南念咽下口中的食物,垂眸看向他。 他一双墨色的眸子水润,高鼻红唇。 啧,张家人果然就没有丑人。 真好看,好看得简直像是在勾引她。 “不为什么呀,看你不顺眼而已。” “?” “看我不顺眼,就要对我做那种事情?” “嗯?哪种事?” 江南念说着,坏心眼又无辜单纯的看着他。 “你不说我怎么懂呢?” “我……你亲了我…” “又不是亲了你一个人,权宜之计你不懂?” 张千军垂眸看向女子,却见她纤长的捷羽轻颤,表情有些无语和散漫。 他在心里轻轻的说,“我愿意的,我是喜欢的,我不介意。” “他们俩怎么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上了。” “不应该是我吃亏一点么?你还矫情上了?” 张海客说不出来是如何感觉,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分明他应该远离眼前这个女子才是,先前还讨厌她轻浮。 如今却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江南念放下筷子看他一脸为难又纠结的神情。 就大抵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忍不住轻笑出声。 “张海客,小时候你总说喜欢小月亮。长大了要娶我,你们族长大人可是都生气了呢!” 其实是你们先忘记了我,所以我也忘记你们,公平得很。 “不记得了,回去我问问族长。” 张海客不知道想到什么眸光一闪,又暗了下去。 我才不……喜欢……小月亮呢! 看着眼前眉目清朗的张海客,江南念理所当然的掐了一把他的脸。 “你还没小时候可爱,现在的张海客是个讨厌鬼。” 哼,我才不是讨厌鬼! 小月亮才是讨厌鬼! 张海客自己都没有发现,短短几天,他已经不喊她夫人了。 她这样一说,张海客想张口说些什么,踌躇半晌后又抿唇不语,只默默地看着她。 另外两人,张海楼贱贱的邪笑了一下。 这贱人,自己心意都不知道,好意思日日防着他们。 张千军看破一切,也只关注她。 他们的心思,他只当不知。 他只愿守着月亮… 碎碎念:为啥子都不讲话???? 单机写文真的超级无聊啊!!!! 来点互动啊!!!! 还是说你们不喜欢小张们的剧情???? 第272章 送小夫君的礼物 城内好似一片祥和,摊贩吆喝,行人悠闲,除了巡逻的人增加了许多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行人骑着马,带着采购的货物来到了城门口,门口守卫的士兵在出行之时都查的很严,排队时听见有人闲聊起城内情况。 “怎么查的这么严?” “听说各处仓库不知失了些物什,招来了不少人,如今城内白天晚上都不太平。可不就查的严。” 张海客早就查明为何全程戒备的缘由,可这与小姑奶奶昨夜偷摸回来有何关系呢? 张千军收到他看向江南念意味不明的眼神,挡住了他的视线。 轮到张家人的车队,守城士兵看到经常打交道土司的身份证明就直接恭恭敬敬让他们过去了。 路上张海客趁放水的时候,拉住张千军问了俩句。 “昨夜一事是否与她有关?” 张千军毫不客气的抚开他拉扯的手指,低哼一声。 “她不说,我便不问。 再说了,你有何资格询问夫人的任何行程。” “张海客,少多管闲事,没得讨人厌。” 言尽于此,他就离开了。 张海客望着围着女子逗趣的张海楼,也低低一笑。 “是不是,与我何干。” 自此,也不纠结此事到底与她有无关系。 沿着曲折的青石路上行,天色晦暗,行人马匹稀少,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 远处常年不化的雪山孤绝冷艳的形象顿时被眼前祥和安宁的景色所柔化。 原本若隐若现的雪山蓦然显露,群峰连绵,一览无余。近处,村落炊烟袅袅,湖面水天一色,微波潋滟,水鸟翱翔。 马队一路赶路,路上又过了二三日。 海拔渐低,林木葱郁,流水相伴,一路走走停停。 快到家之时,江南念换了一身蓝色衣裙,面纱头巾都同色。 慢悠悠拿着一枝花枝的哼唱起歌谣: “寻一匹白驹游四方山青水绿 听两声吴侬软语 抖落衣上柳絮信步酒家去 门口却题 三分愁绪兑七分意趣 台上唱罢几个传奇又演了几段悲喜 谁家小儿女结伴叨扰黄鹂 飞鸿正途经此地便同它悄悄商议 在我梦里留几处雪泥 牡丹亭里 情不知所起 我洒天青色共你遮过雨不慎沾了衣 记丹青妙笔欲说此间灵犀 何人能解其中意………” “小月亮唱得真好听呀!” 张海楼前一句在夸赞她,顿了顿还是感叹了一句。 “怎么快到家还要换衣裙?” 归家清洗后再换岂不是更好一些。 江南念长睫半垂遮眼,看起来我见犹怜,嘴角挂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 面纱之下只露出一双寒星似的眼眸,“当然是因你们的族长喜欢蓝色,我特意为他换的。” 想必,他肯定在等我归家。 几个人年纪相仿,均是相貌堂堂的。 这几日慢慢玩做一处,张海楼张千军原本就与江南念走得近。 张海客也因在外,那日被她说无趣之后。 也时常前去凑趣儿,玩些掏鸟窝、摘花野果子哄她开心之类的游戏,一路上大家一团和气,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此时,听到她的言论。 具都嘻嘻哈哈夸赞族长好福气,夫人准备的礼物族长指定喜欢。 当然,江南念一路上没少淘气,更改路线。 不得不稳重的张海客安排马队先带了货物回去。 他们三人看着这位古灵精怪,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夫人。 八月底的墨脱早上气温三十几度,但到了晚上仅有七八度,出门在外更要做好防寒准备。 更重要的山林里有不少大型黑熊跟野牛的踪迹。 可这位小姑奶奶却偏偏要去狩猎。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类似于鸟类的嘶鸣,众人旋即抬起头。 翅膀展开足有两米多大的鹰隼穿梭于天际。 鹰隼,墨脱经常会遇见的禽类,但移动速度极快且视力好,再加上是在天上飞的,即便是狩猎高手也极难拿下。 “我要它,送给我的小夫君作为新婚礼物。” “我的好夫人,这你要,我们也抓不住。” 张海客觉得她非常任性不靠谱,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谁指望你们了!” 鹰隼一双锋利的眼睛不断的在高空里寻找着今日的猎物,那睥睨众生的姿态就像是天空的王者。 平常吊儿郎当的张海楼也眯着眼抬起头望着那巨大的鹰隼,有些兴致勃勃的意思。 “小月亮想好了怎么抓?” “我们配合你就是,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 “一只鹰罢了!” “你要,有何不可。” 他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里那双阴戾的狭眸看向张海客逐渐变得有些暗沉讽刺。 只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破哑之鸣。 “咻…” 前方女子指尖轻点的那一瞬间,他们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那黑色的箭矢就这么朝着天空飞去,更令人惊愕的是居然一箭击中上面那狂妄的的鹰隼,那箭矢仿佛有撕裂苍穹的凛冽气势。 带着红衣女子的傲骨直直的射入那鹰隼的翅膀。 禽类的痛苦嘶鸣响起,紧接着空中王者迅速往下坠落,隐没在山林之中。 江南念垂下手,依旧望向天际的眼神凛冽未褪, 手掌中那把突然出现的弓箭因为方才射出的那一箭震得有些发麻。 张海客的嘴半晌都没能合拢, 眼神略木楞的盯着前方马上姿态挺拔回眸一笑的女子。 “我要的东西,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何需别人给,我自会去取。” 张千军则是皱着眉,抓着马缰绳的手指微拢起,他的目光从未在江南念的身上离开,轻轻阖上眼,方才那一幕让他心笙震荡。 张海楼跟看白痴的似的看了张海客一眼,才邪笑道。 “小客子招子瞎了就趁早去治眼,小月亮从来都不是那等娇娇弱弱的大家小姐。你也太小看了她!” 张千军踟蹰了片刻还是躯马走到她旁边,不容她拒绝,拉着她的手掌反复检查。 “怎么说要就射击,力度太大。你身体才恢复没有多久,我给你把把脉。” 他们原本以为她不过是贪玩弄个假把式,即便是摆出了拉弓射箭的架势他们也没太当一回事。 毕竟弯弓射大雕,那也就只有历史记载中的成吉思汗才能做到。 然而此时此地,红衣女子凛冽的拉弓,眸光依旧清冷,那上扬的眼角在阳光下越发显得晃眼。 江南念见张千军难得对她强势一次,有些心虚的笑道。 “没事,我太久不用箭,难免有些生疏。” 张千军还是不放心,也没了在张海客面前故意保持的那种距离感,直接拉着她的手,仔细把了一下脉搏,感觉到她有瞬间的心虚,才缓了缓声。 “回去,我改改方子,喝三天药。” “我不喝可以吗?” 江南念见他动作熟稔的给她按了按手掌上的穴位,可怜兮兮的求饶道。 “你配合一点喝药,我不告诉族长。告诉了族长,你以后出门机会都可能没有了。” “……” 张海客听到俩人的对话,又好气又好笑。 原来,她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呀! “小道长,你…哼!” 江南念躯马去追打落的鹰。 张海楼追上也忙不迭的插了一嘴:“小月亮,你这一箭简直射到我的心坎!” “你能帮我偷偷喝药吗?” “我听得见,小月亮。” 身后之人勾着嘴角偷笑她的幼稚。 “小道长现在和讨厌鬼一样讨厌!” “就是就是,看我的多好。” “南洋第一贱人,你还能再贱一点么?” “你才贱,香港第一贱!” 张千军看前方女子气鼓鼓的脸,叹口气好笑的塞了才做好的糖入她嘴里。 “这次的药不苦,别气了。” “哼…哼…” 几人一路行一路斗嘴。 顺着血迹寻找的女子眉眼就像是裹在远山之中,清冷的眸在那一瞬间更是不辨喜怒,语气反倒是稀松平常。 “难道这也是你在张家学习的本事?”追上来的张海客追问了一句。 江南念挑着眉似笑非笑:“可能是吧!” 曾经,她日日想要破开张家上空的结界离开。 弓箭不离手,日日不曾间断。 不多时,找到了鹰的巢穴。 三人不同意她爬上悬崖去掏人家的窝。 最后还是从小在大山里生活的张千军拿着她给的香包把迷晕了一家四口都带了回来。 俩大俩小,全都塞到藤蔓编织的框子关着。 当然,江南念自身威压带着食物交流下来。 一家四口乖乖听话了,不听话也被她下了蛊。 受伤的翅膀也被张千军仔细的包扎好了,她提供的特殊的药粉恢复得很快。 “小崽子可要乖乖的,你们可是送给我小夫君的礼物呢。” 张海客一时间啼笑皆非,只这样似笑非笑的静静看了她一会。 虽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改换了她原本的面容。 但眼前女子的眉眼总是含着笑,好像从来都这般洒脱,不会有任何烦恼。 今日这一箭可真让人心动啊! 怨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她。 巨大的树下依旧有等归人的男子,婆娑摇曳的树影随风晃动。 少年人乌黑明亮的眸子有期许,又有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渴望。 “小官,我回来了。” 不远处,蓝色衣裙的女子头顶还有一只巨大的鹰鹫鸣叫着应和。 四下皆是她,再无他人入他眼。 “念念。” 张麒麟刚走上前,江南念就牵住他的手带上马。 他的手搂得她极紧,又用目光反反复复在她脸上确认,才露出温和的笑来。 “你没事就好。” “我怎么会有事情呢!” “可是,冰糖葫芦吃光了。 念念,还未归来。” 张麒麟纤长的睫羽微颤,清俊的眼眸有些委屈的看着她。 “我去给小官抓礼物去了嘛!” “不要生气了,我会回来,答应过你的。” 女子侧头看他清俊的眉眼,忍不住亲了亲他玉润的薄唇。 张麒麟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毕竟念念似风抓不住啊!” “可我现下在小官怀里。” 他忽然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我不想再等许多年了…” 他话说到这里却又戛然而止,唇却落了下来,温热的吻覆在她的眉心。 她也没有办法,看他这样,只好侧身回抱他,轻哄道。 “不用等了,小官,以后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嗯,一直在一起。” 往日遇见的是你 此时等待的也是你。 我所见所爱之人皆是你。 所以,小月亮不要抛下我。 第273章 情思暗生 翌日,上午被白玛拉着试戴各种定做的衣裙首饰。 下午附近到处晃悠,累了就歇,醒了就去溜达。 直到看见三套华丽耀眼的婚服之时,故意视而不见的思绪又浮上心头。 张千军时时给她把脉,便又开了些宽脾散郁的药,又叮嘱须她多息得一时便会好转。 张麒麟在她回来之后带着张海楼他们出门了,未归。 这段时日是太累了,精神和肉体都异常的累。 张千军见状,只好煎了一剂安神的汤药哄着她喝了安稳的睡下了。 直到第二日午后才醒,起来时,只觉神清气爽,心情也跟着松快了些。 “小月亮,你最近有心事?” 张千军见神思不属的女子呆滞了许久,一朵鲜花被她揉溺成泥还不知。 上前,拿过手帕给她擦了擦手。 “嗯,没想好怎么解决。” “那小月亮吃块糖,心情或许会好一点。” 手掌中放着她喜欢的桂花糖,只是这次她没有吃。 女子不禁愣了会神,倒把张千军塞到她嘴里的糖连手指含住。 “小月亮,松口。” 他见她先是惘惘的,忽而松开无意识咬着的手指浅然一笑。 “晚间他们未归的话,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小道长帮我守着。” 张千军倒不好说她什么了便点点头,好似不在意的收回手指继续采摘鲜花。 晚间各自回房休息,江南念这次跑去了张麒麟的房间。 “若他们回来了,或是有人找我。便拉拉绳子,我便知了。” 望着俩人手腕上绑着的红绳,似有若无的只她二人可见。 他点点头,江南念便消失在了房间。 张千军尽职尽责的守在黑暗中,把玩着手腕上绑着的红绳。 另外一方世界的人早已望眼欲穿,时不时守在家里,见到院子那突然出现莲步生香的人儿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月亮小乖乖。” “月月儿。” 江南念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去了解府的地下密室。 将打劫来的各色物资一一取出,大大小小十几间密室被塞得满满当当。 齐恒跟在身后啧啧称赞,“月月儿,果然厉害。” 解九看着她游移不定的神色,拉着她的手低声问。 “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可是,累坏了?” 两人忙搂着她出了密室,没管身后那如及时雨般的物资。 “解郎,一半物资我送给你和齐恒了。以你们的名义捐献给红色军,给你们洗白留一条后路。” “另外一半等腾空了地方我再放出来,以我的名义送给张祈山。告诉他,我有一笔交易。若是他同意,我不收他分毫。” “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去安排。” 外头的天光散散从玻璃上投进屋来。 小几上放了茶盏,那热气弥散开来,将女子笼在薄薄的轻烟里,更显得她出尘脱俗。 “月亮小乖乖可有心事?” “与我们说说可好?” 解九倒了一盏清茶,轻轻吹了吹喂到她唇边,她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呷了一口。 乖乖巧巧窝在解九怀里的女子恹恹的扫了一眼还在给她巴巴剥松子的齐恒。 嘴里的话含在口中,不知如何开口。 心思烦乱,越性儿怠惰不想说话。 “月亮小乖乖,说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来解决,不用你去担心。” 她在解九怀里磨蹭了许久,他低笑着哄了又哄。 俩人看着她这副小性儿一时也愁绪如潮。 由始至终,江南念都低眉敛目淡淡道了一句。 “我要成婚了!” 话落,齐恒打翻了茶盏,手指烫红了一片。 他忙掩饰的拿着袖子去擦几上滚烫的茶水,似感受不到温度一样。 身后的解九身子僵硬了几分,俩人都被她这直白不加掩饰的话语梗住了。 这会儿日头逐渐偏西,日头苍白白的忽隐若现,屋里三人一时安安静静,不免周身寒浸浸的。 见他俩都不说话,江南念有些气恼,一甩手便想起身赌气跑了。 唬得俩人低声下气的忙拉住这甩脸子想走的小祖宗。 “我今日来,便是做好了准备。” “既然大家都不开心,那便罢了。自此,我再也不来了。” “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解九见她话里话外这般无情,心下生了恨意,便也有些生气。 “我们便没有说一句话,月亮小乖乖话蒌子似的扣在我们头上。” “什么便罢了,什么再也不来了?” “嗯~?” 美人带泪,梨花带雨,最是堪怜。 可看着这无理也要三分的小祖宗沉着脸垂泪不又语,便软了心肠。 他拿手帕来替她揩泪,“没有生你的气,怎么越发娇气了?” 想着,以前的她对于他可淡漠的很。 江南念拉了他的手摔开,张着泪眼,楚楚看定他, “这是嫌弃我使小性子了?我走便是了,没得被人赶的道理。” 齐恒见俩人鸡同鸭讲,各自生了恨意。 匆忙伸手拉她,也被她兜随手拍开。 “月月儿,你这简直是剜心之言。” “我不过是想你以后成婚了,是不是心里自此只有你的小未婚夫。” “再也不来见我们了,这怎么屎盆子都扣我头上了。” “我巴不得你日日来,我这夜夜难眠。” “你这小祖宗,不如意便摔脸子给我们看。” “我什么时候没有哄着你,生怕一丁点不如意你就跑了。” 说着,齐恒便把女子搂入怀里细细哄着。 “可不许再说这般不开心的话,我不爱听。” “我刚想着许一些什么珍贵的物件给你作陪嫁,忘了回你。” “你就恼了,是我的不是,我给你道歉可好?” 瞧着这俩人时时哄她的样子,江南念一时爱恨交加。 手掌握成拳头捶齐恒,“就是怪你们。” “好,好好,怪我,怪小九不对。” “怪我们没能及时回答我的月月儿。” “为什么要这般喜欢我?” “为什么要这般宠着我?” “把我宠得这般无法无天,作天作地。” “我便是想舍弃你们,心里又放不下。” “小官那般郑重的求婚,我都因你们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明明我就是这般坏的月亮,你们为什么要一直喜欢我。” “今日若是你们态度差一点,我就不会心烦意躁了。” “美得你,就是要全心全意爱着我的月亮小乖乖。 让你的心里有我们的存在,你还想正大光明的舍弃我们。” 解九气过了,看着她在齐恒怀里扭股糖似的闹腾,心下有些好笑。 “解郎,还笑,人家这些时日茶不思饭不香的。 觉也睡不好,还是小道长开了汤药让我安稳的睡了。” “我趁他们不在家,作贼一般偷摸来见你们。” “你倒好,还笑我。我不想理你了,我这便回去算了。” 被解九这一笑,江南念却只是扭着身子再也不肯理他。 越发娇气的想要起身离开。 齐恒自然是不乐意,搂着她不放手。 见她这般闹腾不休,齐恒便低头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也不管解九作何观想。 反正他想她想了许久,勾了她的舌软软娇娇的吻着。 “齐恒,放开我…” 齐恒得了趣味哪里听她的,亲得啧啧作响,将她环得密不透风的,呻吟也支离破碎起来。 见他不听,她掐了一把齐恒敏感的腰身。 他正吻得起劲,一解相思之苦。 被她一掐,身子一顿,慢下来。 “我的月月儿,怎么今儿这么矫情起来了?” “齐恒你还胡说胡闹,我这就回去了。” 见怀里的女子眼尾处有了春色恼意,齐恒才作罢。 “月月儿可别再说走了罢,分了罢。” 解九最是灵透聪明绝顶,她话说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是好事,怎么你这般不开心?” 他拿了下眼镜一双雾蒙蒙的眼眸望着齐恒怀里不看他的女子。 “我不知如何与你们说,或许还有不得见的红官,小橘子也还在傻傻的等着我。” “可我要和小官成婚了,他也等了我许多年。” “他把他的后路都给了我,我对不起他。” “我答应过他,留学归来成婚。” “可我没有兑现承诺,我去了长沙遇见了你们。” “这么多年的纠缠,我好似负了你们所有人。” 她第一次这般絮絮叨叨仔仔细细剖析自己的情缘。 解九听闻无力的微叹一口气。 “原来如此,我的小月亮才如此不开心。” 解九一时心乱如麻,也不知如何开解自己开解她。 只好借要清点物资之事让齐恒从密道先带她回香堂。 “老八,你先她回香堂劝解哄哄。我这边处理了再细说!” 说着,有些惘然的按压着眉心,忍着要咳嗽的痒意示意齐恒带她回去。 女子见状,以为他不能接受她成婚。 心里也有了恼意,也不与他再说什么。 “我知你厌烦了我,我便不打扰九爷日理万机了。” “齐恒,你还不走,等九爷来赶我不成?” 齐恒见解九脸色有些灰暗阴沉,气色不太好的样子。 也知他这段时日家事族务繁忙,又因日日思念她等候她累着了,便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小九,我先带她回去,明日我再带她来。” “嗯,去吧。” 听着解九一点留她的意思都没有,江南念走得更快了些。 齐恒忙追了上去,“月月儿,怎么又气上了。哎哎,我带你回家…” 女子留下一句冷言冷语把解九气得半死,他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两声。 “月亮小乖乖可真是会剜心之言…” 佳人虽走远,身后仍留一缕淡淡的,挥之不去的余香,譬如斯人的无尽哀伤。 碎碎念:今日气人小月亮上线! 作天作地,无理也要三分,反正都是你们的错,我没有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74章 哄人 解家原本就和齐家关系一向亲厚。 府宅也相连,中间虽说隔开了俩家。 可实际上另外几家也是解府私下安排的院落。 解家人深知商场如战场,因此总是提前布局,狡兔三窟,确保自家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密道便也有直达齐恒香堂的,此时又是抗日战争时期。 密道也就启用了。 齐恒回了香堂,也不喊前头的伙计。 只自己亲自忙活,给她擦脸洗手。 倒茶拿日日备好的点心,又是给她加了一件外套才作罢。 见依靠在小榻上懒懒散散的女子依旧有些生气。 齐恒忙过去抱着她哄劝,低垂眉眼,见女子不言语,他立时做错了事似的分辩道。 “月月儿,你可别生小九的气。” “这些时日,局势越发不好。佛爷那边缺粮少药的,上头忙着争权夺利也管不过来这些。” “这些军需压在小九的身上,他日日想着怎么筹集物资。” “日日盼着等着你来,又怕你来又怕你不来。” “我们失去过你一次,便不想你去面对这局势。” “他风寒还没好全,你来之前他还在咳嗽呢。” “刚让我带你走,我见他压着咳嗽的意思。便是怕你见了,要担心他。” “你倒是了解他,谁要担心他。哼…” “说过了离张祈山远一些,非不听。事事都要帮衬他,自己身体也不注意。” “这人…” 留意到齐恒面上带了笑意,便知上了他的当。 再也闭口不言了,扭头也不想看他。 齐恒却不肯放过这等机会,捉住她手,俯身低头还想去含她的唇。 江南念见他一副急色的样子,便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儿,赌气甩开胳膊挣脱开他,下了榻,便想回去。 “来了就想着这事儿,好没意思。” “我见你也不是多喜欢我。” “我要回去了,小道长还等着我呢。” 齐恒一时心乱如麻,抓住她便不放手。 直接用了点武力抱回了床上,“月月儿,你都许久没来香堂了。 每次来,都是跟着小九亲亲密密的。” “今日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还要帮这小九哄你。” “嘴里还藏着一个什么小道长,月月儿别是喜新厌旧了吧?” “你又瞎说,小道长才不会似你这般。” 女子没好气的掐了一把齐恒的腰。 “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齐恒,你看我的手指都烫红了你都不心疼。” “那你想我怎么心疼你?” “那你便给了我,我对着活色生香的月月儿就是忍不住了嘛。” 说着,生怕她又要跑了一般。 急忙解了她的衣裙,江南念手臂轻轻挣了挣,只是却无法抽出齐恒的钳制,便也放弃再挣。 江南念娇嗔道:“你就会欺负我!” “月月儿,夫妻之间的美事儿,怎么能说欺负呢!” 娇嗔的女子忽而染上了春情,透出诱人沉沦的惑意。 “呆子,我看看你的手,可需上药?” “还疼吗?齐恒。” 说着,轻轻对着他还微红的手背吹了吹,拿了一管药膏慢慢涂抹着。 他觉得女子捧着他的手那热意好似加倍地感染了他,让他瞬时被烧得舌干体燥,竟惹得身下那物不受控地了起来。 “月月儿,手不疼这里疼,你疼疼我吧…” 之后,一个俯低作小,男欢女爱一切水到渠成。 齐恒搂着她接吻,不一会儿,俩人便亲得咂咂滋滋的响。 檀香床上的女子媚眼如丝,娇声吟哦,声声催情。 这样的折磨令她又快乐,又无法承受,身体里汹涌的情潮漫天席卷,将她拖入更深的欲望里,她需要他来填满难耐的空虚。 俩人的衣物在纠缠中不知不觉脱落,她喘息吟咛声断断续续,靠在他怀里软绵绵地喊他齐恒。 香堂里深深后院主卧隐隐约约有女子抑扬婉转,千娇百媚的声音,瞬间酥软人心。 “月月儿,我的月月儿…” 他温柔的哄她,清润的嗓音略含了些沙哑。 “月月儿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齐恒骗人,许久了…” “再忍赖一下,月月儿,刚开始嘛!一会儿就好了。” 他的声音更柔和了,“我会轻一些。” “骗人…” 他俯首在她耳边,继续诱哄着,清醇优雅的声音似外间风过竹叶时的声响。 “你都要和别人成婚了,还不许我多来几次。” “乖,再来一次…” 她叫床的声音实在婉转缠绵,中间的承转启合,荡人心魄。 夜间,无人窥见香堂畅快淋漓的一场春事! 让齐恒心神不宁的燥热瞬时平息,此刻简直神清气爽,心灵清净。 他的月月儿,不是一般的销魂。 真尤物也! 怪不得古人说: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齐恒这边自是一夜好眠。 另外一边解九头痛的看着她留下的物资,怕夜长梦多出现什么变故。 不顾人还在病中,喊了得用之人按照交代从密道中运到了城外。 陈皮心照不宣的安排伙计接手,刀客带人暗中押船连夜趁着月色顺流而下。 天明,一切如常。 只是香堂多了一位美娇娘。 齐恒又癫癫的打发伙计去买各式早点。 哄了她半日才作罢,俩人去街上买了一些给她带走的各色点心菜肴。 齐恒打发伙计送到解府,江南念也没否认。 只他心里有些晦涩难明,要哄夫人,还要帮小九说话。 齐恒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随后俩人一起回了解府,去了密室放了物资。 期间她一句话都没有和解九言语。 解九也忙着和副官交接,一时也没有找到机会和她说个只言片语。 齐恒见了,也只好两边说好。 听着院里女子和狗五爷带过来的小狗玩闹的声音。 解九揉揉因一宿没怎么休息有些晕的眉间,想倒一杯沏得浓浓的茶水解解乏。 手却扑了空,伺候在旁的解大立马把送进来的一盏温热的蜂蜜枇杷秋梨膏呈给他。 解九打开看了一眼,又放下。 “谁耐烦喝这甜水,换茶来。” 解大神色不变,只语气有些微妙。 “爷,这是夫人给你泡的,你不喝我就拿走了。” 话虽如此,人却没有上前拿走茶盏的意思。 解九抬头扫了一眼屋外逗弄小狗的女子,低低一笑。 顺手拿起茶盏慢慢饮了,解大适时又送上风寒之药。 “夫人交代,让我看着爷吃了。” 解九接过来一口呷了,又饮了一口解大添上的蜜水。 又工作了一会儿,把账本都理清明了便撒手起身了。 走到棋盘那又想着看看之前的残局,不想有些哭笑不得。 棋子都被打乱了,留下了一个嘴巴下拉的表情图。 “这又是夫人作怪?” 解九也没有恢复棋盘,支着头低垂眉眼笑了笑。 解大瞄了眼自家爷的神色,见他凝神不时揉眉间,便提点道。 “可不是,夫人回来后。见你在忙,便没有打扰。” 解九摇摇头,她哪里是没有打扰我,她还在生我气呢。 想着刚交接了所有物资,估计他们晚间又要过来看她了。 “让厨房根据各人口味,准备好菜式酒水。” 解大此时恍然,点头赞道:“夫人真是考虑得周全,这屋里的焚香夫人让人拿走了。说是爷用多提神之物旧疾难消,摆放些香橼书斋清供,闻香观赏。” “我的爷,你不用操心了。夫人回来之后就去厨房安排了,你还是休息会吧。” “都听夫人安排就是,你先下去。她要什么,都给她。” 解大见他听劝准备休息了,便拿了账本随手阖上门自忙去了。 解九放下手中多余的棋子,睇一眼案上几朵雅致泛着幽香的莲花莲蓬。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香橼,香气甜美清新。 其实有些事情他早就有盘算,只是不足为人道而已。 月亮小乖乖呀,真真让人放不下。 这般想着,解九带着一丝笑意靠在小榻上就着满室清香小憩。 第275章 清香夜满芙蓉帐 晚间用饭时间。 餐厅已是灯火通明,小丫头捧来热水栉巾,各自洗净挤干后奉到客人面前,对方接过来随手擦了擦又递还。 各色菜肴酒水随着客人的到来,热气腾腾的端上来。 “今日这菜色看着不错,多日未曾正经用饭了。” 一直在军营忙活,甚少归家的张祈山有意缓和一下有些沉闷的气氛,主动开了口。 “可不是,今儿的菜式可都是月月儿去安排的。” “这几样新鲜的菌子都是她带来的,鲜着呢。” “那我们今日有口福了。” 张祈山微微点头,啜了一口茶便放下。 窗前小几上的高瓶,瓶中插白梅,枝桠横斜,略添松竹数枝,旁边又有一盘,置香橼数枚,设色淡雅,芳洁可人似有花果清香徐徐溢出。 狗五爷一进来便定定的看了半晌,口中只赞叹清雅。 “月月儿,怎只他有。我…我们的呢?” 齐恒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是她午间无聊随手布置的,江南念闻言嗔了他一眼。 这也要吃醋不成? “行了,不过是几个香橼。吃过饭给你们就是了!” 她在墨脱的时候,可采摘了不少。 原本也是准备送给他们放在家中把玩的。 时人在冬日,选取香橼摘置盘中,作案头清赏,芳香袭人,可放二三月之久,亦有人摘来搁置衣橱间,熏衣俱香。 家中案几清供,或花或果,略加布置,便足以成就一份案头风雅。 就餐用的是圆木桌,江南念坐在解九与齐恒中间。 可她天性使然,就是不与解九讲一句话。 解九倒如常给她布菜,桌下手指捏着她的手指把玩。 江南念也当不知,不理不问。 另外几人见了他俩眉眼之间的官司,心下暗自思量。 这俩人是吵架了? 可好似也说不上冷淡,也说不上多亲密。 刚好此时,下人单独给解九上了一盅汤水。 解九从齐恒刻意引起的话头里已经洞察了她的心思,自然也是闻弦知意。 “选用香橼一二个,切碎放在有盖的碗中,加麦芽糖,隔水蒸,有化痰、行气、止咳、平喘之效。” 一向懂些药理的齐恒开始卖书袋了,看了一眼解九正在喝的蜜水。 “我说呢,怎么月月儿今日去厨房忙活了半日。 又是为了小九,怎么…” 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眸中,下人给剩下的几人都上了一盅不同于解九的汤水。 “冬日亦进补野生松茸鸡汤,齐恒,你还想比点什么?”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吗。” 饭间,大家其乐融融。 饭后,不过一盏清茶。 几人随意聊了几句,见她没什么兴趣。 原本也都有要事要处理,都急匆匆的离开了。 解府又只剩了她二人。 齐恒也不多纠缠,问了她下次来的时间。 带了一篮子香橼回香堂了,把多余的时间留给了解九。 便她不在,她的寝具衣裳,解九还是会让人日常熏香、按时翻晒清洗。 回了房的俩人还是没有说话,各自去盥洗室清洗更换衣物。 解九抬眼望见几个香橼结成一个流苏,悬挂在帐前。 附近又一架紫檀边嵌雕象牙花篮,花篮内安铜烧珐琅胆,珐琅盖,盖上嵌眼插了几鲜花,盛得香橼,满室清香。 “月亮小乖乖,你眼光倒好。这一架挑杆花篮可是雍正年间的御赐之物。” “九爷的意思,是我用不得这珍贵之物了?” “小月亮,你这还是生我的气?” “再怎么珍贵也不如我怀里的月亮珍贵,家里没什么夫人不能用之物。” 解九低低笑了声,上了床搂住不依从还有些恼意的女子。 “好没意思的话,谁是你夫人?” 对于解九紧紧抱着她,出声阻止或是不出声都觉难堪,细细想来,又觉得便宜了他。 “躺在我的怀里,自然是解九的小夫人。” “什么小夫人,难不成九爷还要娶几个大夫人,二夫人不成?” 怀里的女子,一双清淡淡的眼眸都要冒怒火了。 解九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我的月亮小乖乖,你怎这般淘气可人爱可人疼。” “明知我的情意,还要来气我。什么大夫人,自然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夫人。” “我还是个没有名分的九爷,瞧瞧你都要与别人成亲了。 倒还吃上我这莫须有的醋了,难道不是我们向你要个名分吗?” 江南念也体会了一把解九的意有所指,一时倒忘记自己还在和他生气了。 “你们之前哄我拜堂,不也是乘人之危?” “我可没有哄骗你,倒是黑心小月亮来忽悠我才是。” “才没有,就是你们坏。” “我风寒还没有好,不亲了好不好?” 解九有些想要推开怀里的女子,可刚才哄好她一些。 一时之间两难,手脚无处可放。 对于女子故意在他衣服衿里使坏的手指无可奈何。 “九爷抱都抱了,还嫌弃这点子亲近。一点都不似君子所为,不要便罢了。我去找齐恒…” 当然,闹脾气的小月亮没有走成,解九被她一声声淡漠疏离的九爷气得心肝疼。 直接按在怀里,也不管病症会不会传染给她了。 就吻了下去,哄着她逼着她改口。 “解…郎…好了吧。” “以后再喊九爷,便不会轻易饶过你…” “解郎,真小气…” “我还小气?但凡我小气一点,都被你这个坏月亮气死了。” “哼…” 俩人说了会话,江南念手指摸上了解九眼下的青黑之色。 “解郎,你再不休息,失了颜色,我可要喜新厌旧了。” “好,不闹你。月亮小乖乖陪我睡会,想来今日能好好歇歇息了。” 话虽如此。俩人又卿卿我我又吻了一刻,闹得累了才双双睡去。 白日足不出户,她有自己的乐趣,和解九一起看看游记话本子。 又有齐恒过来,痴痴缠缠绵绵的厮磨,日头也就过去了。 解九后背抵着软丝迎枕搂着她,由着齐恒喂她吃香软的糕点。 这样的声色场面,三人早已见怪不怪。 走之前,又搂搂抱抱说了会子话。 收了做好的各色菜肴,又给他们回送了各色冬日少见的新鲜水果菌子。 她就消失回去了。 这边张千军守了大半宿没睡,她回来时候身上还带着香橼的清香。 张千军手腕一动,不自觉把回来的女子拉入了怀里。 “呀,小道长?” 女子嗓音娇软,海棠粉的衣衫,模模糊糊想起山间折花饮酒自得其乐,秋千上晃悠的女子身影,心下不由一动。 小月亮,我们从前就认识了对吗? 他心里想着,却没有问出来。 他鬼使神差捉住她手臂,凑近她,由她身上传来的一脉清香更是让他难耐。 “嗯,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小道长快回房休息去。” 江南念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忙把一盒双色茯苓糕、海棠糕递给了他。 “我见你上回多吃了两块这个,我给你带了一盒。” 她呢喃似的嘟噜了声,“有喜欢的告诉我,下次我再给你带。” 他赶紧松开手,心里暗对自己不齿。 “好,谢谢小月亮。” 垂着头不敢面对她,耳尖似乎染上了绯色。 暗夜中的男子只轻微点点头,把手腕间的红绳解下塞入怀里悄无声息回房了。 江南念解了外裙,躺在张麒麟的床上睡到了天光大亮。 碎碎念:求催更和打赏! 日常码文发癫……… 第276章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 她醒来后,照旧去挨着白玛腻坏了会。 又与张扶林斗了会嘴,还是互看互不顺眼。 白玛好笑的看着这俩,背着背篓去了后山挖草药,让她自己玩去。 她百无聊赖的跟着张千军跑去附近的草地上采花做糖。 他在地上铺上厚实的帆布地垫,有些迟疑地询问。 “小月亮,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认识啊,你们忘记了我嘛。” 九月初的墨脱太阳暖和温馨又不会刺眼,江南念原本就没有休息好。 干脆拿了许多酒水出来,自斟自饮。 张千军送了一趟鲜花回去放在阴凉处瘫着。 又走了过来坐下,陪着她闲聊。 却不想他神色依旧淡泊,似是想起了方才问的事情,眉头稍许蹙了起来。 “小月亮,我忘记了你不生气吗?” “不生小道长的气,不是你们的错。” 张千军回望她一眼,眼底带着希冀,像是揉碎的星光错落地掉入他眸底。 “为什么不生我的气,可是我忘记了你?” “因为小道长每次见面还是对我很好呀!” “小道长还是很可爱的,这般信任我。” 女子喝了酒水的声音娇软甜糯得勾人。 “小月亮。” “嗯?” “怎么啦?”她疑问的尾音微微上扬。 张千军避开她的视线,又低低道。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嗯。” “小道长,喝酒吗?”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小月亮笑什么?” 张千军又不自觉看向了她。 “我们在山中之时,我问你饮酒吗?你说修道之人不饮,如今呢?” “无妨,你和族长成亲我也是要饮酒的。” “我的道在心中,在脚下,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好呀,那小道长陪我喝一点。 喝醉了,以花为眠,未尝不可。” 她的声音甜软娇媚,落在张千军耳畔,只觉心都快要化了。 “好,我陪小月亮。” 张千军昨夜也没有睡好,这会陪着她饮酒。 不多时,也有了些醉意,见起了风起身去拿他带过来的外衣。 原本想抱她回房,乏困的女子睫羽轻颤,含情目中似含着脉脉春水。 “不去,就这睡。” “小道长,陪着我…不要走…” 醉意困意袭来的女子拉了拉他带着温意的手掌,摇了摇。 “我陪着小月亮,不走。” 张千军拒绝不了她,就如她的意思坐下。 她忽然抱住他的腰身无意的蹭了一下又放开,眼眸半阖,整个人绵软无力地覆在的他的膝上。 又似从前那般俯在他盘起来的腿上浅睡。 因有阳光,张千军搭了一方轻薄的手帕在她面上挡光。 张千军眼前又飘过莲叶何田田中女子晃着秋千几乎化作虚幻的影子。 好似从前她也这般漫不经心的喊着他。 “小道长…小道长…” 他低垂眉眼看她,初见时少年清冷的眉眼,此时却满是笑意与深情。 张千军压低了声音,又轻轻在叹道。 “小月亮,我们的过往到底藏了什么?” 一阵微风吹过,尾季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盖了她一身。 等归来的张麒麟他们找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幅美人酒酣春醉图。 一本正经的小道士眼眸虚虚望着远方,女子趴在他膝上以花为眠。 “小月亮,怎么白日就乏困了?” 张海楼说着,戏弄的拿一朵花去逗弄她。 “小月亮是晚上作贼去了不成?” “走…开…讨…厌…” 她这会儿脑子空空的,又沉沉的,半是清醒,半是昏沉。 张千军见族长过来了,打开张海楼想要掐她脸的手指。 顺便把人交给了自家的族长,起身往回走了。 迷蒙中,她只听得有男子的说话声……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族长,好福气。” 张海楼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小月亮好看是她自己的事情,什么都要扯到族长头上。张海客,你个马屁精。” “张海楼,你这个贱人。” “喂,张千军,小月亮昨晚做什么去了?” “……她想族长睡不着觉!” “我怎么有点不信呢?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发个誓言呗!” “张海楼,你个神经病。他信的是道!” 三人越走越远,把地方留给了有情人。 “念念。” 张麒麟慢慢抚开她发上的花瓣,搂她入怀。 江南念迷迷糊糊睁开眼眸,他的眼神柔和得让人恍神。 “小官,你回来了?” 她低低唤着,不自觉欠身吻上他的唇。 她被吵醒却并不讨厌,反而坐在张麒麟的大腿上,掰过他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甜蜜酸涩,缠绵却又热烈,像是少年人满腔真挚的情意。 “念念,回家好不好?” “脏,我还没洗澡。” 张麒麟别过脸,不想她继续这个吻。 “我不嫌弃。” “小官不臭,香香的…” 有些醉意的江南念笑盈盈的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嗅了嗅。 笑盈盈道,“小官不喜欢我吗?” 她面上还有些委屈的意味,少了从前那种清冷的疏离感。 “喜欢念念。” 张麒麟轻喃一声,吻了吻她的眉心。 “我也喜欢小官…” 她又不肯罢休,捧着他的脸,又含着他的唇瓣,带着酒意的舌往里探,要撬开他的齿关。 张麒麟动作微滞,墨色的眸子愈加幽沉。 大概是这一瞬间面对她的无意之举,张麒麟也开始渴望着热烈的爱。 昨日今日明日全都抛在脑后,此刻,他想要她的所有,身体也好,爱也好,全都独属于他一人。 俩人厮磨了一会儿。江南念没甚力气不想走路。 张麒麟见了,便弯身抱着她归去。 余下的物什他们几人已经都带走了,倒省他提着了。 “小官,你们做什么去了?” “回去给你看。” 江南念粲然一笑,又在他脸上亲了亲。 “以后,小官出门不许扔下我。” “好,带着你。” 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了些许声音。 张麒麟瞥了她一眼放下了她,没有多说,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引着她过去。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 随时南北,不失其节。” 张麒麟的意思她明了,他们是去抓大雁了。 “古时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项仪礼。 除了“纳征不用雁,以其有布帛可执故”。其余五礼要用五次大雁,所以族长早就算好了时间找好了地点去抓大雁。” 张海客带了一点笑意,向她解释道。 “原本,大张哥想要一个人去了抓的。有我小张哥在,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呢。” 不甘示弱的张海楼把想要逃跑的大雁又抓了起来绑住脚扔了回去。 “你们可有受伤?做什么非要活雁,不是有金雁么?” 她不由侧目看向张麒麟,眼眸一眨一眨的,像是琉璃一般晶莹剔透,惹人怜爱。 “没有受伤。”他轻轻摇头道。 士庶婚礼按理说一般还是以活雁为礼,但如果没有就以木刻之雁来替代。 而从明清时期的大量地方志来看,民间用鸡、鸭、凫等禽类来替代雁举行“亲迎”仪式上的“奠雁之礼”已经司空见惯了。 “族长和夫人的大婚,岂能以他物代替!” “正是,我等众人岂会抓不住区区几只大雁。” “小月亮,你和族长想到一起去了。” 你们都想要给对方最好的,不愿将就。 对了,她都忘记她带回来的鹰隼了。 “小官,我也送你一件礼物。” 她带头,拉着张麒麟往后走。 翅膀已经好了的鹰隼和爱侣这会去了空中狩猎。 虽然有她的日常喂养,野性难驯的空中之王依然是关不住的。 江南念基本也懒得管,反正它们又跑不掉。 她把张千军模仿鹰隼做的窝拿了下来,放在他面前。 “小官,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以后就由你来喂养好不好,你不是一直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吗?” “我把空中之王送给你了,厉害吧。” 江南念捧着两只幼崽凑近了些,温暖的阳光映在少年人的无瑕侧脸上。 他神情认真又专注,慢慢问出了一句话。 “怎么抓的?” 另外三人好笑的看着她,这是不打自招了吧。 看,族长怎么治你。 “哎,你都不感动。怎么抓的不重要,反正没有受伤。” 她见张麒麟还是那副淡淡的带着压迫感看着她不说话。 江南念只好下意识看向张千军,却发现他也在认真地看着她。 “小道长,你作证,我没有受伤对不对。” 他的眼眸含着一些笑意,像是墨色的瑾玉一般。 “嗯,没有。” 见此,张麒麟没有再追着不放了。 江南念把幼崽递到他怀里,慢悠悠摸着叮嘱道。 “这是你的爸爸,我是你的妈妈。记住了哈,以后他就是你们的饲养员了。” “不可以啄他,不可以抓他。” “不然,烤小鸡吃掉。” 几人看着她张牙舞爪的威胁瑟瑟发抖的幼崽,一脸的笑意。 张海楼也蹲了下来,好奇的问道。 想要摸幼崽的手指被张麒麟打开,“我的。” 张海楼扁扁嘴,嘴里嘟噜。“大张哥真小气。” 也不是很在意的接着问道:“你们是爸爸妈妈,那我们是什么?” “叔叔嘛!” “我们可比族长大,怎么能是叔叔呢?” “那就大伯哥!” “那我是小张哥。” “小月亮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千军,你这个小月亮的马屁精…” “族长马屁精,不准欺负小道长。” “又欺负我…” 女子娇软甜美的声音和男子温柔低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随风远去…… 第277章 欢娱在今夕 婚礼前几日,也无甚特别之事。 无非就是试一试衣裙,试戴一下定做的各色宝石首饰。 他们忙得飞起,只余她一人懒懒散散的随意走动。 也无甚意趣,佐不过是些喂喂鹰隼摘摘花的日常。 实在无聊了,想起之前收的物资里有不少野生蜂蜜。 墨脱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各色蜂蜜颜色也是浓淡不一。 她便选了一日,让张千军帮忙把透明的瓶子烫干净放置一边。 找了一些金橘、柠檬、枇杷叶、梨子、桑葚、川贝慢慢悠悠的做成了各种膏体。 最后贴上标签,大功告成。 收了几瓶起来,剩下的就放在阴凉的地方。 张千军扫过一眼,就知道少了几瓶。 不过他也依旧不会去问她。 举行结婚仪式的头一天,白玛派人把那套漂亮的带着本地特色服装和首饰用绸缎包好,送到她备嫁房中。 张麒麟许久之前让张海客带走了族里一部分财物,包括珍贵的布料。 这些年慢慢找老师傅裁剪绣花,方才做成。 “小月亮,中式婚服是族长多年之前交代过的。” “如今世道又流行西式婚礼,这套婚纱是族人从法国定做的。我一道带了过来,你看看可还喜欢?” 其实,她无意间都已经看到了。 如今,三套不同服饰都放在架子上撑着,华丽耀眼。 “喜欢,很美。” 自古,便没有女子不爱华服的。 最后因时间问题,西式的婚纱她收了起来。 选择了剩下的俩套,以藏式开始,汉式那套结束。 如同他们的相遇,最初在莲花秘境。 他们相识、相伴之地在墨守成规的张家古楼。 最后,她和他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婚礼仪式也是两者结合,动静结合。 那一日,各色丝乐管弦,张灯结彩,显得特别热闹。 晨间就被捞了起来吃早餐。 白玛帮忙装衣,张海楼帮忙化妆。 前一日已沟通过,所以她闭着眼眸任他打扮。 “小月亮,今日一定要迷死族长。” 江南念在心里暗骂他,不靠谱的小张哥。 就张家人的体质而言,迷死大张哥不如说是累死她得了。 她觉得她不可以,再说他俩多久没有同房了。 估计今夜她要累死了,明日指定起不来。 当然,不同房她也不会起早。 可安安静静的睡觉和被人翻来覆去的吃来吃去,肯定是不同了。 最近这些时日面对张麒麟欲求不满的眼眸,她实在是有点害怕。 现在,她的体质可没有以前那般能折腾了。 呜呜呜…吃不消… 上午被众人簇拥着先走了一遍本地的婚礼仪式。 当地贵族婚服加上各色宝石金银首饰,真的非常重。 “念念,还好吗?” 张麒麟握着她的手,轻轻问道。 “小官,好重。” “快了,过会就可以休息了。” 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撑着她的腰身,为她缓解一二。 在正堂给白玛行了礼,就被送回了新房。 在张麒麟的帮助下,脱下沉重复杂的衣裙先随意套了一件外裙。 这会,张千军用托盘端了几个小碗进来喂食她。 她闭着眼眸任由张海楼解那繁琐的小辫子,发间还坠了不少宝石饰物。 拉扯到发丝,她便头一点一点的皱眉头。 张海客坐在案桌旁,看不过眼倒了一盏浓茶,双手捧到她面前。 张麒麟喂着她喝了,算不是那么犯困了。 她靠在张麒麟身前哀叹,“成亲真的好累,可还有一场中式的。” “反正,就一次嘛。累一次就好了,再忍忍呗。” 张海楼总算把她的头发都解开了,没看不小心拉断了几根头发丝族长都要瞪他。 “仪式过后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此时,他一边先帮她通通发,随口答道。 “瞎说,晚上更…” 说说到一半,对上张麒麟的眼眸,她一时说下不下去,憋了回去。 张千军把吃过的碗筷送回厨房,只是用手帕角揾了揾她眼眸犯困沁出来的泪水。 “小月亮今日这般美,难道不值得累一点吗?” “值得是值得,可又不是你们穿,你们就知道戏弄我。” “我们倒是想穿呢,这不没个大美人…” 张海楼口无遮拦的说道。 “没事,等以后你们成亲时。我和你们亲亲族长帮你们举办婚礼,小官好不好?” 她靠在张麒麟身上,浑身酸软。 “嗯,办。” 得,这人惜字如金。 一时之间,另外三人都没有再说话。 小月亮,大傻瓜。 我们已看过世间最美的月亮,再也无人可入眼。 张千军低眉垂眼收拾,半天不吭声。 张海客把玩着桌上的喜庆物件,也不说话。 许久过后,头发梳好了。 他们都被她赶了出去,她自己慢慢换上了大红的喜服。 化了一个相衬的妆容,盖上盖头。 接着,被张麒麟瞧了出去,直到仪式结束将新娘子送入洞房。 “族长,你用这杆秤将小月亮的红盖头挑开……” 张海客将秤送到张麒麟手中,在一众看热闹的张家人欢呼声中,他挑开了女子头上盖着的红帕头。 多年前的仪式,今时今日补全了。 江南念对着张麒麟微微一笑,“夫君。” “夫人。” 一室的人俱是一愣,没想到新妇浓妆淡抹之下竟是如此世间罕有的模样。 他身后一圈乌压压围了一堆的人,都正盯着她看。 之后俩人又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喝了交杯酒。 江南念从早到晚晕乎乎,虽置身热闹之境,却如木头人一般魂飘天外,只是任人摆布罢了。 闹腾了好久,还有各种的仪式,再后来便耳根清净了。 只剩下稳重的张千军在身边陪伴她。 “小月亮,可要把头饰去掉一下,轻便一些。” 脑袋上插着的珠环钗头凤太沉重,一时也不能轻省。 可是也不敢轻易动弹,只能僵硬地坐着。 花烛高照,红帐绣褥,一室的富贵堂皇,一室的喜气洋洋。 她无力地靠坐在拔步床的木雕床栏上,扶了扶鬓边晃荡不停的凤衔珠步摇。 江南念轻轻摇摇头,自知张麒麟此时还在外间陪酒。 她轻声交代他。 “小道长,如上次帮一样,我去去就回。” 张千军走上前,把收起来的红线给二人绑在手腕间。 随之慢慢消失不见,只余她二人可见。 张千军看着她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不自觉失笑出声。 “好,小月亮去吧。早点回来!” 原本她想要就此过去,可往外走之时,一回头便见张麒麟身着喜服望着她。 二人都默契地并不言语。 张麒麟默叹一声,哪里舍得同她置气,开口服软道。 “念念,去哪?” 有些委屈的意味,抿着嘴不说话。 “小官,今日我要去见一下故人。与他们分享我们的喜酒,你介意我去吗?” 若是他介意,她愿意就此留下。 毕竟,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她也并不想让他难堪! “我送你。” 张麒麟俯下身牵着她往花田而去,“念念,我等你归。 “好,我去去就回。” 她侧过身来,红唇印在张麒麟的侧脸,温热转瞬即逝,她的声音却又响起在他耳边。 “我一定会准时回来。” 洞房花烛夜,若是她错过了归时。 就张麒麟这腹黑小心眼的记恨程度,估计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记得回家等我。” 他心头的担忧又一下子全然消散。 小月亮,我当然相信你。 月色下的女子向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酒坛子。 流光飞舞,她不见了。 念念,我知你想做的事情是拦不住的。 可我愿意等你归家。 第278章 着我嫁时衣 朦胧中,似听见思之若狂的佳人在他们耳边轻声细语的道来。 “随我来,入梦中一见…” 他们应了一声,转头便就此睡了过去。 意识就此坠入一片黑暗中。 另外一界,此时战事一时停止了,城中虽已恢复了安静。 但解府此时披红结彩,有人蹙眉不宁,有人心神荡漾,有人隐含怨愤,各有感受不同。 “九爷,你这府上今日做何打扮?” “难不成,小九今日邀我们过府共度情人节?” 这人也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她会不会来。 “只是咱们都是大老爷们,有些不妥当吧?” 解九打量了一下暖阁的装饰有无需添置的,慢慢回了一句。 “她要成婚了,借俩份喜气罢了。” “谁要成亲了?” 狗五爷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质问道。 “月月儿呀,还能有谁。”齐恒坐了半天,暗道怎么还不见她来。 “她今日邀你们得空前来相助,若不愿意,现在还可出府。” 几人复又互相打量了几眼,却没有人起身离开。 等到约定好的时间,解九点燃了江南念留下的犀梦花蜡烛。 袅袅升起的烟雾缭绕,随风在房中飘荡。 非梦中人,来梦中界,入梦中身,安梦中魂。 回忆的画面渐渐融入黑暗中,他们在黑暗中慢慢行走,看不见四周。 只有一条开满鲜花带着荧光点点指引他们前行的路。 “随我来。” 他们随着女子的声音,坠入一片令人目眩的光芒中。 知觉嗅觉逐渐恢复,淡淡的香飘了过来,几人睁开眼,细碎的日光穿过纱幔,匀出好几种光线。 醒来时,他们奇怪的各自打量。 便看见解九与齐恒二人一左一右各自看着他们。 “各位,不必担忧。月月儿引你们入梦一见,稍后送你们回去。” 张祈山:“张星月人呢?” 解九:“也许稍后至,也许不会得见。 佛爷,稍安勿躁,再等片刻。” 张祈山的面色一沉,火光映照下,本是清俊的面容,眼下却是颓唐。 真稀奇,解九难得从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不远处的长廊,突然出现的女子华衣丽服满头珠翠似一簇瑰丽的红色曼珠沙华燃着,又像是黑暗中零星的灯火一般慢慢行来。 几瓣花影摇摇坠落,忽而香风拂面,残阳之间粉红色的桃花瓣瞬间犹如雨般落下,令人晃神迷眼。 酴釄尽,树荫婆娑摇曳,漫天桃花簌簌落落,似晴光催寒雪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解九对着花雨下的女子低低一笑,似在祝福她婚姻美满。 花雨渐息,红衣女子面如桃花,美艳不可方物。 香气先至,徐徐而来的女子在他们面前却扇之后。 日月无光,天地失色,碧叶繁花都在这瞬间沦为陪衬,哪怕这潋滟无双的桃花,也不及此间女子半分倾城艳色。 眉心朱红色花钿将这清雅至极的面庞衬得活色生香。 眼尾妆容晕勾勒出淡淡的绯红,仿佛清蕊白梅被氤氲成艳丽至极的桃花。 即便随她而来绽放的桃花,都不及她望来的这一眼,令人惊心动魄。 江南念此时含情目眼波流转,唇角浮起浅浅笑意,大袖翩迭缓缓行了一礼。 “各位,别来无恙。” 侧目时,看到陈皮站起身正抬眸看她,墨黑的眼眸幽幽的,里头是诸多纷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姐姐…” “小橘子,今日姐姐不好看吗?”她言笑晏晏打趣着他。 陈皮出神地看了她一会,才缓缓道:“姐姐什么样子都美!” 身体忽然被少年人的手臂搂入怀中。 他怅然地低唤她,“姐姐,这是梦吗?” 如果这是梦,为何你如此真实。 如果这不是梦,为何你从不入我的梦相见。 二人视线相接,都看见彼此眼中的倒影。 她笑了笑,轻轻拉过他坐下而后开口道。 面前这甚少华服潋滟妆容的女子一娉一笑皆是风情。 “我平日里虽谈风弄月,你们却应该清楚,我于情爱之事上从不用真心。 同你们说过的那些话,不过也只是我一时兴起罢了。” “我自去长沙城,虽是游戏人间。” “但诸位一直待我很好,今日便入梦一见。” 二月红眸底似有清光流淌,他不发一言,听她继续说下去。 “佛爷曾戏言,想知我喜何种婚服。” “今日,是我与我的未婚夫大喜之日。 我借他们之体让你们入梦一见,观我所喜之婚服,同饮我们的喜酒。” “愿诸君长路漫漫平安顺遂!” 记忆里也有快乐的部分,这是她不能否认的。 他们对她的感情可能也是扭曲的。 他们恨她又爱她,那种扭曲的爱,最终只会变成无休止的互相折磨。 对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她是,他们心头的白月光,只是因没有得到。 他们只是她路途中无聊的牺牲品罢了。 “为何,为何。你还是选择了他?”开口质问她的还是张祈山。 剩下几人下意识接住她拂袖过来的喜酒,却听到她的话呆若木鸡了半晌,才拿着酒杯仔仔细细打量起她来。 红得耀眼似血一般的喜服,绣着的却是日月星辰。 “我的命是他给的,他没有后路了,我得认。” “这是我欠他的,我永远还不清他的情意。” “是亏欠也好,是怜悯也罢。我答应了他,便只能是他。” 江南念其实清楚,她若要他们忘记她,便不应该说这些。 更不应该来见他们,留给他们一丝希望。 就像之前一样,令他们再次沉沦,再逐渐爱上自己。 其实,他们毫不留情的忘记她,娶妻生子,一生圆满。 这样就好。 这样他们会爱她也会恨她。 她也不必觉得歉疚。 可如齐恒、解九那般深情不悔,却让她明白。 这些凡人一旦爱上,便刻骨铭心。 无论她对他们做什么,都不会对她有半点怨恨。 她不想让她的小橘子、红官成为第二个他们。 所以至少,恨她一点也好。 这样她才能更心安理得的抽身离开。 可她,终还是来了。 她来给他们的深情不悔一个交代。 二月红安静地待她说完,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他默然片刻,才缓缓启唇道。 “对一个人动心,需要理由么?” “张星月,红官此生无怨无悔,我的夫人只有你。” 他已有了答案,也不需要她回答。 连“夫人”二字,不过都是二月红朦朦胧胧间喃喃念出的。 可他只要看着她,便觉得喜欢,便觉得爱,便觉得非她不可。 他带着苦涩的笑意,持杯走到她面前。 拿着手帕给她擦泪,似从前那般温声细语娓娓道来他的情意。 “夫人,我等了你许久,你未归。今日知你还在人世间便好,我不悔。” “你从前说过的都是真的,从没有骗我。他没有我幸运,我有夫人就足够了。 丫头是他的夫人,不是我的。 你的红官永远只有我是吗?” “红官,是,只有你是我的红官。 他不是,他是丫头的二月红。” 他和她的意思都很明了,她的红官看见了此方二月红的记忆。 二月红抖下衣袖遮盖住了手指,隔着袖子握着她的手。 二月红的爱意在细节里,他知她从不与这方的二月红亲密接触。 他便不愿强迫她接受,他自会下意识的给她想要的。 她不由隔着衣袖握住了他的手指,二人视线对上,撞进他温和含笑带泪的眉目间。 一饮而尽她的喜酒,眼中带泪,望着她。 “愿夫人与他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 江南念的心忽一阵刺痛,可她不愿去拥抱一个不属于她二月红。 二月红说完,回身坐下痴痴望着她。 他已见了她眼眸深处盈盈欲垂的泪意,他不愿她在大喜之日落泪。 “小橘子,不喝姐姐的喜酒吗?”江南念低垂眉眼收起泪意,重新斟酒微微一笑。 陈皮似乎没从她的话中回过神来,他不管不顾的紧紧抱着她。 之后他吸了一口气退后一步放开她,手指用力的接过那杯酒水喝了。 红着的眼眸似要杀人般,“姐姐,为何不回来看看我?” 一双墨眸如缀琉璃,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轻声道。 “姐姐病体难支,已远走他乡修养去了。” 他低下头坐下,不发一言。 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她和别人的喜酒。 对不起,我的百年已经许给了他人。 小橘子,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她又慢慢走至狗五爷面前,不等她说什么。 狗五爷起身一笑,痛快的饮下酒水。 “愿张星月与你的小夫君百年好合!” 闻言,她亦言笑晏晏道。 “多谢五爷,五爷的良缘早已天定,你的小夫人我已送了礼。” “嗯?”五爷望着她有了些许疑问? “不必多问,许在不久,他们就能喝到你的喜酒了。” 碎碎念: 顺便说一句,我对上一本盗墓笔记那里开始不太满意。 有新的构思,可能会顺着这本书写下去。 那一本的小哥写太差劲了,痛哭中(┯_┯) 可能会写,也可能不会写! 只是有这个打算哈~(^3^)-☆ 第279章 愿小月亮岁岁无虞 江南念着艳丽婚服逶迤走至刀客面前,环佩清鸣却不闻其声,衣裙走动间星辰流影浮光斑驳,潋滟娆娆。 刀客不等她至,站起来身来端着酒杯扯了扯唇角,努力朝她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那张大小姐,我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有学问的话来。 祝你一切都好、一切如你所愿。” “如同当日我们抗敌之时所言,张星月喜欢就好。 我们永远会站在大小姐身后支持你。” 梦里听见你的声音,我便来了。 只想一直赖在你的身边,一生只听你的命令就好。 张星月,我此生只想随你天涯海角。 今日能喝到你的喜酒,愿你永远傲娇如明月。 刀客的话让她恍惚又想起,张小鱼离开的那一刻,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畔轻轻诉说着。 我爱你,小月亮。 她的小鱼,小月亮的张小鱼啊!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她的张小鱼。 她只是不愿去想起他,想到小鱼就想要哭。 她下意识的忘记他,可一触及到一些特定的人和事。 她都会记起那尾爱哭的小鱼,默默爱着她的张小鱼。 她不能再想了,不要落泪。 今日是大喜之日,不宜落泪。 她只是忍下了泪意与他对饮了一杯。 之后刀客重新斟了两杯酒,彼此心知肚明的代替张小鱼又喝了一杯。 “这一杯愿大小姐岁岁无虞,长安常安。” 这是小鱼曾经在战火纷飞的夜里,捧着一个寿桃插着一根火柴对着她祝愿。 “张小鱼,傻不傻,弄这些土不土洋不洋的物什做甚。” “生日嘛,大小姐就给个面子吃几口吧。” 那时她笑的淡漠,随意的在张小鱼满满的期待下吹熄了火柴。 “我不爱吃这玩意,你俩分着吃了吧。” “大小姐,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多吃几口也行。” 甚至寿桃她也只是浅浅尝了一口,面对固执的张小鱼的再三劝解。 “不要,不想吃,不喜欢。” “张小鱼,没有必要,以后不要弄了。” 她没有吃掉那个过份寡淡的寿桃。 他沉默了一下,又笑着哄她。 “小月亮…那愿你岁岁无虞,长安常安。” “…什么小月亮,小鱼胆子好肥。不准这么叫,你叫张星月我都不会说你。” “哦,知道了。” 那时的她不懂张小鱼低垂的眉眼含着泪意咽下寿桃。 背后的张小鱼那时该有多么的难受,她的不在意。 他不介意她的不在意,他只是默默爱着她。 如今细细思来,她对小鱼的不在意,都是一把把回旋镖狠狠插在她心里。 刀客一直记着这句话,他是代替张小鱼在祝愿她。 他慢慢坐下,独自喝着她的喜酒,他是为她喜悦的。 也许在小月亮的心中,终于有了刀客他的一席之地。 此生,他已知足了。 可她在这样的大喜之日想到小鱼,就感觉心口好疼好疼啊! 她饮下那杯喜酒,好苦好酸好涩口啊! 小鱼,我成亲了。 这一杯只敬故人。 这一杯敬小月亮的张小鱼啊! 再抬眼眸之时,眉心朱砂钿纹将她那双清丽的双眸衬托得极为明艳,江南念抿了抿唇缓缓向前。 正中间的张祈山坐着没有动,始终阴沉的望着她不语。 此时日头已下去,月辉清皎一片洒落在地,落了俩份进来。 江南念与他对上视线时,他正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之上,神情淡然,夜风徐徐吹来,并没有那种暧昧的气氛。 她索性大方地走到他面前,轻轻道了一句。 “佛爷,今日是不给我面子吗?此后。我们可没有什么见面机会了。” 张祈山站起身来,颀长清癯的身形遮去月光,只余下几缕清辉点缀他润朗的眉目。 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浸在阴影的眼眸带着与月色一般幽寂的暗色。 二人的呼吸越来越近,江南念下意识躲闪,腰却被他手臂揽上,整个人被禁锢在他怀中。 她苦笑一声,还是坚决的推开了他。 “位高权重的张大佛爷,总喜欢这般强人所难,可我实在厌烦了这种把戏。 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欲拒还迎,你却总是不自觉的强迫我。” 他低低冷笑两声,肃静的眉目里好似并未含着什么纷杂的情绪,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 “我倒是很羡慕他,他拥有你所有的偏爱。 如今日你的婚服是为我穿的,我想我应当会欢喜得疯掉。” “佛爷说笑了,你高坐明台,想要的话,世间美人多如过江之鲫可供你挑选。” “世间美人再多,又如何,可我只想要你张星月一个。” 江南念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眼底却没有丝毫波澜的道。 “佛爷下辈子遇见我早一点,不要算计我,也许你要的偏爱会如愿以偿。” 此时此刻,她还是要讽刺他一番。 罢了,她的大喜之日。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与她对饮了。 他身后的副官不等她说什么,走上前大方的夸赞她。 “张星月今日很美,比任何时候都美。” 她知他是想令自己开怀些,她却好像半点也真的笑不出来。 “副官还是会这么哄我,往日种种皆是我算计与你。 亏欠你一句对不起,从此忘了我吧。” “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小副官,副官还是留给别的人吧。” “姐姐愿意算计我,我心甘情愿入局,姐姐不要忘了我才好,我也不愿忘记张星月。” 你的小副官永远永远爱着你。 到这个时候,他还在为她考虑。 她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好,姐姐不会忘记可爱的小副官。” 剩下俩人,齐恒笑着饮了酒没有多言。 只简简单单一句,“愿我的月月儿永远平安,我等你。” 解九拿着酒杯上前,打量了她一番。 为她系上一方玉佩,“我的月亮小乖乖,愿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 所有人:怪不得九爷生意做得大,心眼子就是多。 江南念站在他们面前又同饮一杯,笑盈盈道。 “愿诸君此去:岁岁年年长安康,花朝月夕多胜意。” 张祈山睨了一眼她,眸中神情全然没有往日那般温柔随和。 “张星月,你此时到底在何地?” 江南念想着此时正是体现她精湛演技的时刻,嫣然一笑轻声道来。 “张祈山,不要再寻我了。我已随张家人远走海外,再见也许是多年以后了。” “还有,不要动张家人。我知道你的野心,你若动了。 我们自此就是敌人,至死方休。” 张祈山闻言眉头深锁,薄唇抿成一线,就这么动也不动的注视着她。 “张星月,我的野心是什么,你很清楚明白才是。” “何为佛爷?万万人之上,唯我独尊。我自然知道你的野心,你还想要更多。” “可佛爷,人的心欲壑难填,还是不要太过贪心的好。” 江南念慢慢坐下,晃着酒杯仍含笑回他。 “以免竹篮打水,到头来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 张祈山抬眸看她,并未对她这般绝情之言流露出半点失落。“为何你不回来找我们?” “我躺在张家不生不死十年,如今我只是寻常人,一个会生老病死的药罐子。” “此间没有长生之术,我也不是此间人。” “我的惩罚我已得到,只愿你不要走上我最讨厌的那条路。” 江南念饮下杯中酒,看向张祈山轻轻笑了一声,用极为温柔的声音道。 “你信我吗?张大佛爷。” “罢了,不信也无妨。” 分明是极为温柔的声音,张祈山不知为何却听出几分决绝的意味。 “张祈山我言尽于此,希望我们永不为敌。” 他坐在原地神情怅然,好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 碎碎念:一写到小鱼就下刀子似的…… 呜呜呜呜……感觉小鱼被赋予了活力! 第280章 真心几许 解九的手还牵着她,被张祈山这般打量,他视线虽是有些不自然的移开,却也没有松开她的手。 “张星月,我实在不懂,你今日可能为我解惑?” “今日知无不言,你问就是了。” 她漫不经心道,所幸还有一点时间忽悠他。 对于他,她的话,总是半真半假。 “起初是二爷,最后反倒是九爷,你信任他们。 为何独独不信任我,你的喜欢一分都无我?” 她红唇微启,星眸水润,含着酒意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慵懒。 “佛爷,我对于你们的欲望一清二楚。 你们爱我还是恨我,我都能感知到。” “初见,你的命是我救的。 你的父亲没有早早离世。 你也没有进入日本人的集中营受尽折磨。 我提前指引你走上了青云之路。 你却总是在得失之间算计我,你的爱意里掺杂了似是而非的欲望。 你说我不信任你,你就很信任我吗?” “还有,我给予你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张祈山沉沉叹口气,“这些我认,很幸运遇见了你。” “那你对九爷的信任怎么说?” “你问我为何会回应解郎的爱意,其实很简单。 他从不曾轻贱与我,欺瞒与我。” “予先求之我心,他必先予之我爱意。” 是呀,她就是这般任性的人啊。 想要她的情她的心,必须先让她看到他们的爱意。 且他给了我不曾明白的喜欢和爱! 对上张祈山晦涩难明的眼神,她淡然的笑了笑。 “时至今时今日,你还在逼问我人在何方。” 可他们不会问我,只愿我安好。 “你现在心里所思,无非是想要把我抓回去关起来似一只笼中雀豢养!” “那我告知你,我们在阿尔卑斯山之下。有本事,你便来寻。” 解九听着她的话语,想虽不能同她结为夫妻,但即便如此,他也仍旧喜欢她,一心一意只念着她。 他当时还思忖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齐恒这个满心赚钱、无心情爱的发小动了心。 没想到,竟是她。 初时,想着她为何能对谁都这般坦然? 为何能对谁都甜言蜜语? 为何能对谁都这样? 二月红、陈皮、又或是齐恒、张小鱼、副官、 她究竟留了多少情债。 那他们于她而言而算是什么,无聊的撩拨后,想弃就弃想抛就抛的玩物? 即便是如此,即便是玩物。 便不能对他,稍许多一些的认真吗? 从前解九自己想了又想,也想不通江南念哪里不中意他。 她与他们把臂同游,花前月下,对他倒淡淡的。 更不用说江南念在情爱这条路子上七窍里通了六窍,全然是个一窍不通的玩乐性子。 兜兜转转反而成了朗月清风般的解九亦一腔情意喜欢全抛给了她这个俏瞎子看。 这般只能慢慢等了。 等着等着,他还是等到了。 就这么付出他的真心,他收到了她的喜欢。 她分明不是无情人。 如今看来,佛爷才是无情人才是。 他叹息一声,反握住她手。 解九轻晃了一下茶杯,清茶泛起涟漪,雾气袅袅而起。 “佛爷,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 她又是为了我们的戏言,邀我们入梦一会。” 解九对上含情的眼眸,低低一叹,又接着道。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何必来为难她! 纵是有什么不是,来日问我便是。” 看吧,她的解郎永远不会让她处于为难之地。 他只会永远在你需要的时候回答一句:我在,你别怕,我来处理。 而他张祈山,看似对她情深不寿。 可他给过她什么呢? 不过是一场以她名义举办的明月宴,实际是他笼络人心宣示他的权利。 他给予她的不过是些华服美食,再多的好似也无。 他永远都在向她索取更多,永远都不满足。 听起来可笑又可悲的喜欢,她为什么要去稀罕。 一人是只怕给予她不够多,一人是永远都在向她索取。 真心几两,高下立现。 她对着张祈山笑了笑,这就是你们的差别。 余下时间,一桌人与她闲聊几句,好似真的在参加她的婚礼一般。 那一炷香要燃尽了,他们的时间要到了。 “你们该走了,今日一别,望君珍重。” 陈皮大步走上前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手臂上肌理绷起,几欲将她嵌入身骨。 “我舍不得姐姐。” 江南念拍了拍他的后背:“小橘子何时变得如此腻歪?” “姐姐这一走就是多日,下回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在长沙等你回来,我会一直等。” 她叹了口气:“小橘子,我与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并未! 只是再多的思量,此时在纷乱心绪前都要让道。 空庭月寒,飞雪寒梅之下。 一身海棠红袍子衬的二月红清贵无双,银线暗绣花枝,腰系玉穗,勾勒出窄腰轮廓。 “夫人,我只等你。” 与吟吟浅笑的江南念盈盈对视,眼里欲说还休的情意满满。 离开之前张祈山不死心的又问了她一句,“你举办婚礼是几时?” 江南念不假思索的道,“先举行中式婚礼,晚一些是西式婚礼。此时我那边正是午餐时间…” 他们走了,齐恒才低声抱怨。 “怎么佛爷走之前还要试探一番,月月儿你真在海外之地?” 齐恒给她整了整陈皮拥抱时弄乱的衣裙。 她摇摇头,一拂袖送给他们的各色回礼落在案上。 香燃尽了,他们走了。 睡着的人还没有醒来。 起身的解九失笑,拉着她往隔壁房间而去。 “我猜月亮小乖乖对佛爷的话半真半假,你在保护什么人。” “棋算通天,果然名不虚传。” 江南念没有否认他的推测,他们今日也没有与张祈山坦诚相待。 自然,她也无需欺瞒他们。 只是,至于她在何方不必多言。 入目皆是解九齐恒准备的各色珍稀之物,琳琅满目,珠光宝气。 “这些是给你备下的陪嫁之物,不要推辞好吗?” 江南念二话不说就收下了他们的心意, 解九小心翼翼拥着怀里的女子,她坐于他膝上,两人唇齿厮磨。 解九微凉的唇与江南念朱唇相触。 他的舌撬开贝齿,缠住她的小舌儿,津液互换,褫夺对方气息。 “月亮小乖乖,真不想放你走,如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该有多好。” 张祈山有一句话他非常认同,他也好嫉妒羡慕。 如是他和她的婚礼该有的么幸福。 “我知,可今日我不能留下。” “我答应他见了故人就归,他还在等我。” 面对解九,她可以从容的说出真心话,她不愿欺瞒他。 “罢了,我随口一言你不必在意。” “月亮小乖乖今日美艳无双,风华绝代。” 他放开她,起身给她整理衣裙玉饰。 缓缓出了门,齐恒带着笑意走了进来。 齐恒从怀中拿出白玉凤佩,塞入她手中,口中念念有词。 “月月儿,这是我祖传之物。齐家夫人所持有,送给我的夫人。” “齐恒,那日你说想要婚礼。今日我是来满足你的愿望,开心吗?” 听得她所言,齐恒眉开眼笑:“自然开心。” 俩人絮絮厮磨了一小会,又回到隔壁暖阁。 解九倒好了酒水,低笑道。 “今日,借这良辰美景我与月亮小乖乖同饮交杯酒可好?” 话虽是询问语气,他的手臂却已交缠过来。 “好,解郎不介意,有何不好。” 眉目传情之间,饮下了杯中酒。 “我也要与月月儿饮交杯酒。” “怎会落下我的齐恒呢!” 江南念一视同仁的与他饮下酒水。 放下酒杯之时,苏醒过来的人对上她秋波暗转的春眸,微微蹙眉。 月照重檐,风过细竹间。 女子一身大红的喜服,在银辉之中,美得耀眼、风韵独绝。 “今日,多谢前来相助,我敬诸位一杯。” 几人没有多问,起身同饮一杯酒水。 他们好似从梦中醒来,梦中人看了他们的记忆。 也留下了与她相关的回忆,几人心下都有些不自在。 起身相送,有人欲言又止,她不在意也不想问。 红衣曳地,玉钗挽髻。 她缓缓推开门,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吹来。 “又下雪了…” 她也不再留恋,而是适时准备离开。 江南念抬腿往外走去,齐恒立刻跟上,寸步不离。 解九站在长廊上,握着一把采摘的红梅递与她。 “月亮小乖乖,一树相思正忆君。” 江南念接过花枝, “解郎啊解郎…” 他垂首吻她,呼吸交错,缠绕不休。 “我走了,解郎、齐恒…” 她穿过长廊,红色的身影没入风雪中。 来时,她带来了桃花漫天飞舞。 去时,风雪梅花相送情无限… 碎碎念:怎么说呢! 小月亮只是来满足他们昔日之言,她穿了婚服给所爱之人一观。 我写着没有感觉到什么刀???!(??????)?? 就是小鱼呐,有点刀(\/w\)害羞 第281章 洞房花烛夜 一个照面的功夫,花海附近等待的小道士手里多了一盒精美的糕点。 “小道长,尝尝有无喜欢?” 盒里桃花、海棠、芙蓉、喜字形状的糕点都是热闹锦簇的好意头。 “小月亮送的我都喜欢。” 梨花貌,芙蓉面,酒后笑语竟让他觉得分外温暖。 他重新盖上盖子,低低一笑。 影影绰绰里她依稀知觉到一道目光,回身只瞧得见不远处走来的红衣男子。 张麒麟已经长开,长身玉立,风姿详雅,一身大红罗衫婚服,销金绯罗玉饰系腰。 “小官,我回来了。” 张麒麟抬了眼看去,见是她便露了些许笑意来。 张开双臂将日思夜想的女子抱了个正着,手腕一勾一抬,把人抱起了半个头往回走。 “怎么还带了梅花回来?” “故人所赠,余香盈怀。” “院里我挖回来了许多花,念念都不看。” 这小醋坛子,江南念捏了捏他饮了许多酒水的微红的脸颊。 “你怎么知我未看,我都有浇水嘛!” 她哼了一声从他怀里落了地,把梅花递给了身后的张千军拿着。 把离开张家那日收起来的罐子拿了出来。 属于大祭司的已在江南锦绣之地随风扬了。 如今,她要把张小鱼洒在这片天地间。 打开对着山下轻轻一扬,随风飘散。 “张小鱼,你埋在张家的酒今日我饮了。” 这一杯只敬我的小鱼。 小鱼,小月亮成婚了。 张小鱼,随我归家吧。 张小鱼,我会幸福的。 江南念倒了一杯酒水地上。 身侧的张麒麟见她有些过分的安静,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温香软玉扑了满怀,他嗅一息她发间香味,温声道。 “归家可好?” 不知何时过来的张海楼抢了那把梅花挡在眼前,见他二人抱在一处不由得揶揄了一句。 “这黏糊劲儿,大张哥小月亮赶紧回房抱吧。” 张麒麟松开她,瞪了一眼张海楼便牵着她转身离去了。 见他俩走了,张海楼手臂放在张千军肩膀上吹了个口哨,不正经的道。 “洞房花烛夜,跑外边做甚?” 张千军睇了他一眼,打掉他的手臂也往回走。 “别把故人赠予小月亮的梅花都揺掉了,她会生气的。” 张海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低声吐槽她。 “故人,什么故人?还挺有情趣的,送花寓情。” 说着,还打量了一下用来绑梅花的同心结。 啧了一声,“还同心结呢,她这是去那里鬼混了?” 张千军从他手中拿过那束花,心不在焉地低声叹。 “绾我同心缕,着我嫁时衣。月亮,值得所有人仰望。” 夜风穿行,清寒的月辉照着底下人神情斑驳不清,明灭不止。 他们已然走到院落。 张麒麟在檐下挂上风灯,再推门而入。 手脚麻利的张千军把插好的梅花瓶放在婚房靠窗一侧几上。 张海楼上前帮忙拆她的发饰,动作有些过快拉扯到发丝。 惹得她想骂人,“小张哥,你能慢一点吗?” “我这不是想要快一点,今日可是你和族长的洞房花烛夜…” 对上这人一通浑说,江南念随手摘下耳饰放在盒子里。 不多时,头发都散开了。 他们都退了出去,只余下她二人。 张麒麟已然清洗过。 上前帮她解下腰间各色饰物轻轻放下,再脱下沉重精美的婚服。 江南念心想,幸好提前把解九和齐恒所赠玉饰都收了起来。 不然,又要费心解释一通了。 她回了里间的浴室,张麒麟已给她调好了温水。 净面卸妆,洗净了面上铅华,长发松松挽了下,换了里衣。 婚房内张麒麟依在喜烛边,见她出来放下剪糊住的灯油,唇边带笑。 “念念。” “嗯?” “就寝。” 她能拒绝吗,当然是不能了。 瞧着他在灯火下,灼灼的眼眸好有侵略感。 她有点害怕,总感觉他想一口吃了她。 张麒麟也不多言,而是拥着她褪衣上床。 她面上绯色,羞赧而望的拉过被子,其下春光风情无限。 他掀开衾被,俯身长指撩拨了几下,轻轻刮着,咬着她的耳道。 “怎么,念念怕我?” 他看起来略显单薄温软的身体缓慢地贴着她。 江南念脸色酡红,咬了唇别过脸半响吭声:“才没有呢!” “那躲什么?嗯~?” 他定定的看向身下人。 轻衫薄衣如烟岫,盈盈粉面,眉目间含春,眼波流转。 她此时一副想叫人欺负的模样。 他俯身在她脸庞上摩挲抚弄一番,又来啜她樱唇。 两人抱作一处,湿软唇贴上温润地蹭过她的面。 “我的张夫人…” 江南念觉得他的轻声低语让自己心底那股狂躁退去不少,眉目也柔和起来,仰首去吻他微汗的脖颈。 “夫君…” 一股草药的清香,就像自己最近所喝的药茶之幽香。 她的药膳药浴,向来都是他亲力亲为,身上自然也浸透了那股味道。 “念念,今日我很开心。” 我终于娶到你了。 有阿妈有念念,他们都在一起。 他吻她的青丝,吻她的眉心,吻她的朱唇。 这是他从情窦初开时便喜欢上的圣女。 是从小就陪伴他长大的小月亮。 是他想要守护之人,是他饮下忘川水也会重新爱上的女子。 她是幽寂长夜里的明灯,是寒冬时节的暖阳,是他眼底心尖的天上月。 屋内愈来愈热了,两人都犹如从温汤里捞起来般,但他还不打算停下。 罗帐细垂银烛背,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轻解薄罗衫,共试兰汤。双双浅水学鸳鸯。 水底轱辘声不断,浪暖桃香。春兴太癫狂,不顾残妆,红莲双瓣映波光。 回头一笑生春,却胜酥胸紧贴。尤云滞雨,听娇声轻聒。 你身有我,我身有你,团栾头做圆满。 许是从小练武,张家人持之以恒的毅力此时今日都用在她身上。 这女子情动时流露的媚色让人几不能持,张麒麟再超凡脱俗也是具肉身凡胎,况且今日本就与往时不同。 他许久未近得她身,又是俩人正经的洞房花烛夜。 平日里他是再清冷自律的人,此时却已不能自持。 女子樱红的唇,眼角眉梢都透着湿润的粉意,微睁迷离的眼眸,诱惑着他。 “别怕,念念。” 这妖媚之态,冲击得他再也无法自控,他经不得她撩拨,被拖坠着,深陷情欲。 大红喜庆绫缎之上青丝,端的是好一副红梅傲雪之景,拥雪成峰,粉色的梅蕾,隐有暗香,邀他品尝。 便是她轻泣,甜糯娇媚,带了点抽泣之音也软不了他此时想要更多的心肠。 哄着她,吻着她,环着她,就是不放过她。 “念念…夫人,喊我…” “喊了就放过夫人…” 她不顺从,他就在她耳边温声细语娓娓道来。 她闭上眼睛羞于看人,蔷薇花瓣般的唇瓣轻颤,声音低得似虫鸣。 “小官…” “不对…喊错了,要惩罚念念。” “夫君…好夫君…放过…我吧…” 江南念眼泪打着转地落在玉腮上,又顺着腮落到百子千孙的喜锻上,抽抽哒哒的娇声娇气。 他闷哼一声,平复了一瞬。 “夫人…” 他无奈止住不动,看着身下美目半饧,娇羞无比的女子。 这个男人便是动了情欲,因为容色太过出众,并不让人觉得猥琐狎昵,却添了另种别致情态。 江南念含着泪意饧着眼儿看他,张麒麟线条流丽的下颌正停在她视线上方,嫣红的唇,盯着她看的眸子清透黑亮,尚含着未尽欲望。 “夫君…好了嘛?” “明日再做,好嘛?” 她潮湿眸子里迷离情潮还未消散,一片朦胧,长发铺散但遮不住满脸的红晕,细白玉齿紧咬着唇。 “夫人,洞房花烛夜,夜很长。” “我好想念念,不要拒绝我。” 她只能无助地扑腾着手脚,却在他的禁锢下显得微不足道。 “夫君…小官哥哥…我累…” “啊…呜…” 她整个人身软体颤,香汗淋漓,眼中珠泪盈盈,花散红飞的娇美样儿我见犹怜。 “不累,我来…” 他轻轻吻她的唇,很香很软,鲜嫩如花瓣。 他张嘴含住,轻轻咬磨,她檀口开启,一股香气随着渡到他的口中。 他的吻便愈发疯狂,甚至有些肆意的贪婪。 ……………………… 江南念毫无招架之力,唇舌被吸吮得隐隐作痛,整个身体转眼就软成了一汪绵若无骨的春水。 漂亮的含情目也迷离水润起来,那是被情欲浸染的潋滟,情潮水雾氤氲而起,诱人沉迷。 唇舌相交,俩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交融,沉沦其中。 女子的娇声泣语在漫漫长夜里格外的清晰可闻。 那女子的声音娇柔甜美,动听非常,听得附近隔壁房间的几位小张灵魂出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攥紧衾被,手背上青筋暴起,……………………… 小月亮…小月亮… 有人低声呼唤。 夜深人静,忽闻隔壁有脸盆侧翻之声,而后又听那人打水之声。 他苦笑,原来他们都一样……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碎碎念: 尽力了(\/w\)害羞 你们随意(?▽?) 第282章 梦中人梦中身 同一方天地,入梦一见意中人的他们慢慢苏醒。 二月红枕边放了一枝灼灼其华的桃花枝,鲜艳夺目。 与梦中红衣女子来时怒放的桃花一模一样,靠近她的时候还能闻到桃花的清香。 “我的夫人,何时再入红官的梦中一见?” 二月红起身将那只桃花枝插在往常她喜爱的定州花瓷瓯里,放在床边的几上。 想着梦中二月红第一次相遇对她的冷待,后来对她晦暗不清的心思。 二月红心里觉得有些厌恶,想要取而代之,甚至,还隐有愤怒。 他怎么敢这么对待他的小月亮,幸好她也不喜欢梦中的他。 这样也好,我守着这里等你归。 可是呀,小月亮,你能早点回来吗? 我们肉体凡躯,我怕我老了失了颜色,你再也不愿看一眼你的红官了。 盘口苏醒过来的陈皮,正抬头望望天色,已是月夕时分,素月无声。 屋子里各色酒气交织袭人,熏得人几欲昏沉。 可这也蛊惑不了他,他异常警醒。 梦中所见是真的吗? 他颇觉困惑,下一刻睁大了眼睛。 他靠在几上窗边睡着了,现下手边有一篮阳朔金桔。 他不会认错的,曾经他每年都会让人运送各种水果过来。 姐姐让厨房用这种金橘熬制膏体冲水喝,他见过无数次的。 是姐姐送给他的吗? 姐姐在提醒他该离开长沙了吗? 姐姐曾经让他战争结束后去广西,远离张祈山。 想着最近张祈山越来越明目张胆的动静,他在黑暗中冷笑了两声。 明日,去见见师父见见臭算命的还有下棋的,再做定夺。 姐姐,不会害他的。 只要是姐姐说的,他都愿意去做。 可张星月,你在何方? 你真的不要小橘子了吗? 姐姐,我好想好想你啊! 独居的刀客醒来,手边多了一坛酒水。 他低低一笑,拿着酒碗倒了半盏慢慢尝了一口,咂咂嘴品了品味儿。 “原来是乾德洤烧锅,香雅柔和、味美醇厚。小月亮,也不知何时再能与你同饮?” 他慢慢饮着那半盏酒水,珍惜无比。 她在提醒他,他知了。 明日,去找他们问问。 虽然他笨,可他会乖乖听她的话。 他要去寻这世间最好的桂花酿,等小月亮归来同饮。 张祈山的府邸,他在公办桌前醒来。 手底下压着一打看了无数次的名单,江南念也曾看过的名单。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呢!一切就这样稀里糊涂发生了, 而当时的自己一点思考力都没有,更不提掌控和把持了。 一向冷静、自控力了得的自己,怎么今天会如此失控,铸成这种大错。 可眼下有当务之急的事要处理,就是善后,他不能允许自己再犯错。 上边在催他处理九门,他不得不当他们手中的那把刀。 屠向九门同僚的那把刀,不然换了别的什么人来处理,他们一个都保不住。 张星月说得对,他的野心会毁掉所有人。 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他想要站在更高更远的地方,就要牺牲一些人和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梦中的张星月是如此的鲜活生动,她还是那般美。 不,是更美了。 可她的婚服不是为他而穿,凭什么。 上天入地,我都要找到你。 张星月,我要你,一定会找到你。 既已思虑清楚,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很快便恢复如常,重新处理公务。 他没有看见往日张星月喜欢窝的那张单人沙发前的小几上。 有两瓶的覆盆子果酱和两瓶德国雷司令葡萄酒。 江南念对于张祈山,总会下意识的留一手。 她说她此时在阿尔卑斯山下,自然当地应季的回礼要准备好。 他可不好忽悠,没见人走之前还在问她当地的时间。 想来他也没有相信她的鬼话,当然她的坑是要继续挖的。 忙完的张祈山自然也看见了几上的水果酱和葡萄酒。 同一地方的小副官在房间醒来,他不过是给佛爷挡酒有些醉意。 怎么就入梦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了呢? 可若是梦,手边的几盒瑞士莲和nestle巧克力是谁给的。 莫非真是大小姐给我的,我真见到姐姐了。 有些憨憨的小副官,想着入梦就能见到她,立马催着自己睡着了。 当然,他是喝多了真睡着了。 翌日,陈皮起早就跑了去见了二月红。 俩人聊了会,从密道去了解府。 不久,除了张祈山小副官。 入梦一见佳人的余下几人顺利汇合了。 二月红平缓了声调,开门见山,对着他们有话直说。 “昨日老八小九你们说月入梦邀我们一见,今日我们来此是想问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解九斜身坐着,怔忪后把手中江南念曾经写下的名单递给了他。 “这是她留下的,一直渗透九门的敌人。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也是张家的敌人。” “不出意料,佛爷会按照名单上来各家抓人。到时候,我们配合佛爷就好。” 二月红看了一眼,心下震惊,又递给了下首的陈皮。 “可为何有六爷的名字?” 解九低低一笑,直接解释也没有藏着掖着。 “她说过,如果六爷是孤身一人没有堂口,他会是佛爷第一个推出去牺牲的替死鬼。可张星月要用六爷,提前安排了他从军,他有刀客团拥护。” 想着,缓缓吹拂了一下茶水,饮了一口才接着道。 “六爷已经被她提前安排好了。佛爷的这步棋废了,六爷怎么想?” 刀客抱着刀撩起薄秀的眼皮,淡淡道。 “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她曾经说过,有事不懂找九爷。我听她的,不会有错。” 陈皮把看过的名单递给了狗五爷,也喝了一盏茶压抑心口不知名的火气。 “姐姐曾经说过,战争结束后立马带着人手去广西。我和师傅商量过了,我决定这几日就走。” 齐恒拿着铜钱算来算去,此时停了下来也饮茶缓解口干舌燥之意。 他望了望还在思考的他们,好生得意的道。 “月月儿从张家回来,吐槽过一句。 张家人守护的东西在广西,那边应该有张家人的根据地。” “陈皮,你听她的准没有错。风雨欲来啊,原本你就不服气佛爷。还抢过他的盘口,现在月月儿又不在。” “你的护身佛没了,佛爷指不定会拿你开刀。” 一向有些市侩明哲保身的齐恒此时算是十分清楚明白的指点他了。 二月红不无担忧,看了堂下几人一眼,微微叹道。 “陈皮,你要走宜早不宜迟。该舍弃的就舍弃,广西那边多民族混居。 不似这边清明,说不定你一样能闯出一片天来。” “既然张家在广西有地点,你就去那边好好发展。也许你能等到她回家!” 陈皮也在细思二月红话中的意思。 狗五爷接过名单匆匆扫了一遍,“她曾经说杭州是我的归属,想来不久我们都要各奔东西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走了,我们也就散了。”解九低低叹道。 “六爷跟着陈皮走吧,去广西等她。” 解九想了想,刀客的性子适合更广西那种地方。 “好,我听你的。” “那你们呢?” 一向聪明的狗五爷立马明白了解九的意思,又询问关系一向亲密的齐恒解九。 “我是佛爷的钱袋子,他不会放我走的。我跟着他北上,也好时时看着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要是有她回来的消息,我们各自私下通知。 最好是避着佛爷,我感觉他已经变了。” 齐恒慢慢摩挲着铜钱,如往日那般市侩笑笑。 “我跟着佛爷小九,北上混口饭吃。” 二月红拂了一下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将旧窑盖碗端起,轻嗅后才慢慢呷一口,细品后才道。 “我先留在这里等她,之后再说。” 几人私下一合计,大致规划了一下以后的发展。 也不再往下说,解九也未置可否,将她写下来的名单当着他们的面扔进了取暖的火盆里。 几人看着纸张慢慢燃烧成灰烬再也不见。 他们也悄无声息的从密道慢慢散去… 第283章 各怀心思 各自从密道回家的人,不久就收到张祈山下达的通知。 邀请他们晚间过府一叙。 “九爷,来看看这款红酒怎么样?” 此时位高权重的张祈山有些降尊纡贵的意味,说得好似很随意,但也缺乏诚意,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看着桌上的酒水和水果酱,解九面对张祈山的试探,直接开口解释。 “这种白雷司令葡萄酒盛产德国雷司令,具有浓郁、独特的果香和花卉香气。 是德国最古老最好的牌子之一,佛爷好品位。” “不瞒诸位,昨日入梦见了张星月。醒来,手边就有她送的礼物。” 他见堂下几人脸上有一些嫉妒之意,心下更满意了。 想来,他们是没有收到什么回礼了。 已经私下沟通过的几人瞬间明白张祈山是什么意思了,但他们此时绝不会多话。 骨子里为人板正的张祈山,越来越发不苟言笑,讲话通常提纲挈领,直击要害。 加之少年时便平步青云,官场磨砺出来的气势,似一把开了刃的寒气逼人的剑上镶了青锋,淬过火,便能无形中伤人。 “我们可没收到什么回礼,就入梦见见月月儿。想来,还是佛爷的面子大。” 齐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会捧着张祈山那是手到擒来。 他一向就与张祈山关系比较亲近,他的话张祈山倒不会去怀疑什么。 他们是九门同僚多年,但也是上下属关系,他还是懂得如何拿捏好相处边界的。 只陈皮得意的笑了笑,“姐姐送了我一篮子金橘,我决定了要去广西给姐姐种最好的金橘。” 张祈山在桌子上轻点了下,也不知信没信他如此单纯的鬼话。 解九扫了一眼那两瓶葡萄酒,微微一笑问道。 “佛爷,难道不请我们品尝一下美酒?” “九爷都开口了,岂有不应之理。” “副官,倒酒。” “是。” 神游太虚的副官刚消化他们话中话,听到命令立马上前开酒。 分别放在屋内各人的手边,准备再悄无声息退下。 “副官,坐,你也一起尝尝张星月送我的酒。” ( ̄へ ̄) 余下众人都在心里暗骂他得瑟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 副官闻言听话的坐下,给自己也倒了半杯酒水。 张祈山摇着手中的红酒,有些意味不明的道。 “九爷,这里只你喜欢洋酒,你尝尝味儿可好?” 解九依言举杯呷一口,赞了声:“年份久,好香的酒!” 便是这酒不好,他也能夸出个花来,更何况确实不错。 就是这月亮小乖乖,怎么不给他俩瓶。 等下次见面,可要好好问问她了。 “品着有水果香……又带着些酒香……这是顶尖的莱茵葡萄酒才有的味道。” 清爽甜而不腻,后端有些许淡淡的优雅香气。 “佛爷,你这酒能匀我一瓶吗?” 解九说完,虽擎着个酒杯继续在那品酒,那眼睛却巴巴看向张祈山,有些急切地等着他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 余下众人虽不怎么喝得惯洋酒,也拿着酒杯一口含在嘴里,片刻后红酒在舌尖萦绕,从轻盈甜蜜到酸度侵袭,再由果香满溢气息绵延不绝。 “嘿,这酒真不错。有一股子花香,又喝着似有甜酒的味儿。怪不得月月儿喜欢,怎么就独独送佛爷呢?” “我也喜欢的紧,好喝,再来一杯。” 齐恒嘴里说着,赶紧把副官放在中间的酒瓶拿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又熟悉的给解九倒了一杯,一瓶酒就这么没了。 上首张祈山脸都黑了,早知道就不拿出来试探和炫耀了。 “副官,把这瓶酒拿下去珍藏。” “九爷,恕我不能割爱。我也喜欢的紧,不能相让。” 一语双关的意思,解九自然明了。 拿起酒杯慢慢喝着,他也不过是故意而为。 虽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可她绝对是在把张祈山往沟里带。 他也不介意给她加把火,至于酒嘛。 他又不是没有,他更在意送酒的人。 “佛爷,今日邀我们只是品酒?” 拉拉扯扯这么多废话做甚,陈皮一口干掉口中的酒水。 “这酒水又香又甜的,只适合小娘皮喝。大老爷们,喝烧刀子才过瘾。” 刀客随之点点头,同意他的观点。 喝不惯这洋酒,还是烧刀子得劲儿。 陈皮嘴上很嫌弃,心里却在想,原来姐姐喜欢喜欢这种洋酒。 有点难搞,不过也不是弄不到。 张祈山听他说完,有瞬间暗沉了眼眸,接着,不动声色抿了口红酒,含在齿间细细回味。 他这里摆出一副专心品酒的姿态,那边,陈皮却有些沉不住气,放下酒杯的时候,声音便略重了些。 “野猪品不了细糠,佛爷别见怪。陈皮这小子和我商量过了,月从前戏言喜欢水果丰盛的广西。” “陈皮答应过她,要去弄一片果园等她回家。佛爷,能成全他的一片情意吗?” “从前小孩子家家不小心拿了佛爷的东西,今日一并还了。” 二月红拿着礼单放在他手边,只当是为陈皮的年少轻狂道歉。 张祈山微抬眸扫了一眼二月红,见陈皮不服气看他那眼神,方才一口饮尽杯中酒。 他们这边打着机锋,座下几人皆不言语。 许久,张祈山才缓缓开口。 “陈皮那就好好去给她种水果,不要回来了。” 他们几人便知他答应放过陈皮了。 张祈山把手边的名单递给二月红,几人逐一转阅。 几人各怀心思,装得那叫一个像。 他们到底也是老江湖了,转脸打了个哈哈,脸沉到皮肉中去,好似真的不愿意处理家中被渗透的伙计一般。 “佛爷这是什么意思?” 开口的当然是解九,聪明人知道他今日的目的不只如此。 张祈山到底在长沙待了这么些年,根基够硬,手腕够狠,又颇通官场之道,懂得借力打力。 长沙在他治下,沉疴渐除,积弊得新,倒比以往,更是呈现出一番繁荣富饶的气象。 同时,也让他政绩斐然,声誉日隆,愈得上边青睐。 不久,就要北上高升。 其中缘由,也有不与外人道之意。 “裘德考回国之前坑了九门一把。” “又在船上把长沙所有盗墓走私的土夫子都举报了。” “张星月以曾经解救南京危机的功劳,上边放过了你们。 只你们交出来名单上的伙计,杀鸡儆猴以敬郊尤。” “这件事过后,长沙城再也没有什么老九门。各奔东西吧,不要枉费了她的安排。” 从外面漫进来一股花香浓郁的轻风,解九捏了捏眉心,低声道。 “我和老八随佛爷北上,还需仰仗佛爷之势混口饭吃。” “佛爷,我和小九以后还跟着你混了呗。 你先北上高升,我们处理了家务事随后就来找你。” 张祈山点点头,也没有多言。 今日目的达到,无所谓他们怎么想了。 他们曾经是他手中敛财的一把刀。 如今他也不过是上头人手中求长生的一把刀而已。 刀不顺手了,一样可以换掉。 张祈山抬手举杯,一饮而尽,“好,这样安排就好。” 几人一直偷觑张祈山面色,见他面无表情,品酒尝馔,他们揪着的心才算稍稍放下,暗地里吁了口气。 这关过去了,以后就没有老九门了。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他们这边暗自思量,八爷下首的副官兀自偷偷摸摸吃着巧克力。 齐恒瞧着他的小动作,凑过去问他。 “副官,你这捣鼓啥?怎么牙齿也是黑的?” “没什么没什么,吃点巧克力而已。” 原本解九就轻轻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包装,下一秒就拿了一颗含进嘴里。 “副官,你这是德国的黑巧克力。这是她送你的?” 这个她,指谁不言而喻了。 “凭什么月月儿送你们当地礼物,我们没有。我也要吃巧克力,我都没有吃过进口的。” 解九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作戏要不要这般拼命。 你吃我家的进口货吃少了? 陈皮也手脚麻利的抢过他口袋里的巧克力。 “这什么玩意,甜得发腻…” 副官怒目而视,有本事你别吃啊。 这是我的,她给我的! “哎,各位爷你们好歹给我留一点。我还没有吃几颗呢!” 当然,没人搭理他。 该吃就吃,凭什么就你们有红酒喝有巧克力吃。 我们没有,不吃你们的,想吃她送的也没有啊! 有心人一边嚼心里一边吐槽她偏心眼! 第284章 混蛋小夫君 另外一边老九门众人就要各奔东西。 这边江南念被张麒麟翻来覆去吃了一晚上。 她筋疲力尽,几乎昏死过去了,他才勉强餍足,停下不再摆弄她。 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洗了澡、换了衣裳,发尾还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珠,带着点皂角的清爽气息。 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江南念下意识瑟缩一下。 “今天…今天不能再做了…” 他有一些餍足望着她:“我兑了水,给你沐浴。” 江南念脸上烧红一片,讷讷跟他道谢。 可惜,她这个道谢还是太早了点。 饥渴的张家人真的太可怕了,哭累了的女子在他给她清洗之时还抽抽哒哒。 “…骗子…” 刚才他忍不住又来了一次,接着给她清洗哄她。 接着抱她回了床上。 江南念生气的扭过头不理他。 “念念,不要不理我。” “呜呜呜…我都说了不要嘛…你还要按着人家一直做…” (?_?) 张麒麟垂目看着趴在大红色喜缎上活色生香呜呜咽咽的女子,她漂亮的樱唇开开合合,哼吟出的声音取悦了他。 她手抱着胸口,欲盖弥彰地遮掩着满身春色。 “你,你出去,我自己抹。” “你看得到?” “反正不要…你…” 他手里捏着药膏,居高临下地看她。 “上药。” 江南念攥紧了手中的被子。 “不要,你走,我不要。” “不许说不要,念念。” 张麒麟居高临下看着她,犹如鹰隼盯着掌下的猎物。 看着他眼眸中未尽的欲望,和修长手指拿着的药膏。 在他的视野里,她瑟缩着身子,畏惧,无措,看上去有些可怜。 女子脆弱的美总是引人生怜,却也让人想要欺负,狠狠地欺负她。 她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甜滋滋的,这香气侵蚀着他的硬心肠,他离她更近了一些。 “呜呜呜……我不…要…了…啊…” 她努力往被子里爬了爬,爬不动,她又被他按住了。 江南念哑着嗓子,低低求饶:“夫君,别…不能再做了,早起还要给阿妈敬茶。” 他不要脸,她还是要的。 总不能让人说,她是因贪念鱼水之欢起不来吧。 张麒麟慢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阿妈说过了,不用早起。” 他把她的借口都堵住了,她无话可说。 “………我再看看严不严重。” 张麒麟的神色看起来很正经,很认真,盯着她慢声道。 “不上药,会难受。” 江南念气红了脸颊,你也知道难受。 那你怎么要一直做呢? 她哭得满脸泪痕,他也没有大发慈悲放过她呢。 大混蛋小夫君! ………又畏惧又羞涩。 弄得她再一次一遍遍娇娇地叫出声。 江南念脸上仍带着事后的粉色余韵,云鬓微乱,几缕碎发散落在雪白的鹅颈间。 略带情色的缭乱和时不时的哼叫声,让她更是美得惊人。 她漂亮水润的眼睛快速睒了睒,内里的水汽瞬时旋开。 可她不敢放声哭喊,只是似小喵似的娇娇软软的时有时无的软软娇娇叫几声。 勾得隔壁房间的几位小张是欲火焚身,难以入眠。 族长你够了吧,都要早上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张家人特意训教的听力,此时也是一种折磨。 刚开始还好,后来她娇娇弱弱的哭得很厉害。 而此刻,小月亮和他们的族长,做着这样的事。 折磨他们的身,折磨他们的心。 “不…不要,轻些!” “别,别摸那里!” “唔……” 他们听见小月亮在哭,破碎的哭声里,夹杂着另一个男人的哄劝。 他们只能睁着双眼,听着她与族长的欢好声。 她有时会发出一点破碎的哭声,会很娇很软地说:“不,不要了…” 张麒麟急切又激烈,叫她尽力在克制的声音都被颠得破碎,一声一声,从她唇间溢出来,扬起来。 娇浪叫声也还回荡他们耳边,她欢愉又痛苦,透着男子尽兴至极的意味。 他们不必亲眼看,就能想象到她此时破碎靡糜的样子。 有人的手指猛地抓住床栏,额头青筋显现。 他听着这声音,倍觉羞耻,更可耻的是,他在小月亮的啜泣声里,硬到发痛。 他只能苦闷一笑。 他不知自己竟可以如此狼狈,如此不堪。 不过被张麒麟抱着小睡了一会儿,她起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最近的饭菜是张千军做的,比较符合她的口味。 白玛过来的时候,张麒麟正捧茶盏喂昏昏欲睡的江南念喝蜜水。 她含笑瞥一眼他们,闷声坐下准备吃饭。 菜色还行,没有人嫌弃,也没有人挑剔,闷头吃饭,不声不响的,几人仪态很好。 之后撤下残羹剩饭,准备茶水。 他们还在准备敬茶环节,反正这边礼节随意一点也没有人说闲话。 “怎么了,小月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玛的话音落下,江南念不自觉地咬了下自己唇。 她抽噎着,委屈巴巴的挨着白玛扯着她的袖子撒娇。 “白玛,我能不能搬回去和你一起住?” 张麒麟垂下眼皮,有些委屈盯着红衣女子不语。 白玛温声询问她,却把她说得脸色涨红。 “你和小官是夫妻了,怎能还和阿妈一起睡呢!” “是小官欺负了你吗?阿妈帮你做主,乖,不哭了。” 他们肯定都听见了,今日他们都不敢看她。 “没有欺负。” 他怎么可能会欺负她,只不过是正常的夫妻敦伦而已。 他都十多年没碰过她了,热情了一点而已。 小月亮就不要我了,张麒麟脸上有一点委屈,心里却在哭唧唧。 江南念却觉得,她现在的身体吃不消啊。 张麒麟太过分了,她不想和他睡一起了。 白玛又来回看了俩人几眼,便明了其中缘由。 “小月亮是不是该改口了?” 她准备跪下敬茶,却被白玛止住了。 “小月亮不必跪,让小官多磕几个头便是。” 她巴不得不动弹,经过昨夜腰身和腿都不似自己的一般。 又酸又疼又无力。 她接过张海客呈上来的茶盏软软地叫。“阿妈。” 白玛接过茶水饮了几口,给她套了一个镯子。 “这是小官父亲送我的,现在送小月亮了。” 江南念扫了扫另外一边坐着的死人脸张扶林,顺手也敬了一杯茶放在空的位置。 这回,她好歹没有翻白眼。 甚至还轻声道了句:阿爸,饮茶。 声音甜得把张扶林差点跳上椅子,在自家媳妇温柔的威胁下扯了个笑脸给她。 白玛还轻声夸她,“小月亮好乖,小官不许多闹腾她。” 瞧她害怕的样子,小官藏不住的情意。 张麒麟站起身点点头,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 “你们一样,都是我的好孩子。随小月亮喊我阿妈,改口我送你们见面礼。” 剩下三人也随之敬茶收了见面礼,“阿妈。” 堂上他们其乐融融。 堂下江南念瞪张麒麟一眼,偷摸掐他的腰。 他的腰好细哦,手感真好。 却,我不是在生他气吗? (╥﹏╥) 哼,不开心,不想理他。 江南念稠密的眼睫轻颤,皮肤白得晃眼,脸色又透着红。 他们瞧见她的小动作,都勾唇笑了笑。 她此时却想捂住脸羞得想哭,随之往外走,低声吐槽他。 “坏人,晚上我不和你睡…” 她低头垂眼眸瞪他时,张麒麟正看着她。 “不许。” 四目相对,昨夜的淫乱场面又映入脑海,江南念心里骤然一慌,仿佛有火在烧,窘迫至极。 白玛见此,把张麒麟喊走了。 江南念独自坐在小院子里有些惆怅,忍不住又叹一口气。 “怎么了?” 刚翻晒过药草的张千军路过摸一摸她头顶:“叹了好几声气,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 她努力朝他笑了笑,还能怎么样呢! 难道说她害怕他们的族长,体力太好了,要她要得太凶了。 张千军也笑了笑,仿佛随意地问起:“小月亮,你和族长相处得怎么样呢?他有没有欺负你?” 江南念想起昨夜,只觉窘迫,实在不太愿意在他面前提起张麒麟,含糊道:“还好。没有欺负我。” 不远处的张海楼与她四目相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难得没有上前和她聊天,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昨夜他们被迫听了一整夜的壁角,实在是不好面对她。 毕竟,他们忍不住起了些龌龊的心思。 碎碎念:手黄黄,心黄黄。 一直在想,可爱的小张们到底要不要吃(\/w\)害羞 第285章 肾虚? 白玛对张麒麟说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她和张千军随意聊了几句,他起身给倒了一杯补气血的药茶喂她。 “小月亮,你尝尝一点都不苦。” “…” “不想喝。” “乖,喝一段时间就不用喝了。” 虽然不算苦,可味道是真的难喝呀。 她抬眸,他还在坚持看着她。 只能喝了,再喝了一口温白开漱口,托着下巴无奈感叹。 “真难喝!” 张千军收回杯子摸摸她头发,笑着哄她两声,喂了一颗糖给她。 再抬头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她犯困的趴在张千军拿过来的垫子上打瞌睡。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张麒麟靠墙坐着,面色平静、温和看着她,却仿佛隔着薄薄一层冰,叫人触摸不到什么温度。 她下意识的喊他:“小官…” 张麒麟没有立刻说话,先伸手抱住她。 “还困吗?我抱着你睡!” 她看他一眼,低头咬住他手指。 “都怪你,困。” 包裹着他的冰层消融,他旁若无人地将她嵌入自己怀里:“念念,睡吧。” 他的怀抱轻柔带着皂角的清新气息,江南念不自觉蹭了蹭又接着迷糊了。 等他们忙完事情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南念在族长怀抱里睡得香甜的样子。 午饭她也没有怎么吃,一直窝在张麒麟怀里睡觉。 “念念,吃饭了。” “我困,不想吃。” “小月亮,吃一点好不好?” “对呀,小月亮,吃了再睡。” 张千军他们也哄着她坐起来,桌上就剩他们几个。 白玛照常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采采草药给村民看看病。 经常早餐后出门,晚间归家。 江南念闭着眼睛坐在张麒麟怀里,被他们当作洋娃娃一般。 一人夹了俩筷子哄着她喂她吃掉,吃了一点就继续窝在张麒麟怀里继续睡觉了。 “小月亮,再吃一口嘛!” 她烦躁的不语,只抓了抓脸,又往张麒麟怀里钻了钻。 好似一只小刺猬,恨不得大家都看不见她。 “小月亮怎么这般困,昨…” 说了一半的话,张海楼在张麒麟淡然的眼神中被打断了。 好了,知道了,还不是族长你的错。 你自己倒是餍足了,可怜的小月亮困死了! 几人没什么意味的吃饭,不是很明显的扫了几眼族长怀里的女子。 反正张麒麟吃饭动作也不大,速度也很快。 轻轻放下碗筷,继续抱着怀里的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就这么懒懒散散的过了几日,现在江南念一到晚间回房时间就有点害怕了。 张麒麟白日哄着她,迁就着她。 晚间睡觉时间,就不管不顾的抱着她上床就造。 那什么姿势,他都开发了一遍。 房间各个位置,窗台下、贵妃榻、浴室、抱着、站着、躺着、趴着…都给她来了个遍。 她被吃得透透的,可皮肤越发粉粉嫩嫩,气色看起来也不错。 对于她的害怕,另外几人看在眼里,也没有好的办法。 只能用谴责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族长,可族长就当看不见。 张千军日常给她把脉的时候,眼神更是有些奇怪。 江南念凑近一些,支支吾吾的悄悄问他。 “小道长,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肾虚一点点的药膳?” 一边喝水的张海楼差点呛死,指着她大笑。 “这世间补肾的大有人在,第一次见有人嫌弃肾太好…” “哼,要你管。” 张海客似乎是咳了声,想到什么然后就又归于无声无息。 江南念咬唇,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他们,只觉得羞耻无比,又回头看张千军。 虽然无意,却一副勾人的模样,两腮红透,眼里泛着一汪春水,亮晶晶、委屈巴巴地瞅人,被亲得红艳的唇微微抿起,泫然欲泣的模样,叫人心尖尖发痒。 她对上张千军一言难尽又宠溺的眼眸有些无可奈何的解释,声音轻弱下来。 “你们族长肾太好,我…太累…吃不消…” 日日春宵,她累她困啊! 瞧着她头越来越低,张千军嘴角带了一点笑意慢慢摇头。 “没有,没有生病不能瞎吃药。” 不过,后来他做饭就放了一些清火气的食材。 至于,有没有效果她也不知道。 天黑透了,吃了晚饭拉着他们去消食。 对于张麒麟望过来的眼神,她视而不见。 她站在门前张望了几回,心里犹疑片刻,还是不想进屋里和张麒麟待在了一起。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透,门外才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动静。 是她回来了? 屋里的张麒麟把她日常沐浴要用换洗的衣衫浴巾都准备好了。 床上用品都换了一遍,甚至他自己都已经清洗好了。 她怎么还不回房? 和他们有什么可说的,明日给他们多布置点任务才行。 没事天天跟着我夫人做什么? 吃醋的小族长黑着脸坐在屋里等着他的小夫人回来。 江南念还在门口走来走去,出门喝水的张海客咳一声。 “天黑了,小月亮快回房吧。” “哼,不要你管。” 张海楼也好笑的看着她,看她要在门口徘徊到几时。 “小月亮,好好和族长说。” 张千军也打开了房门,依靠在侧哄劝几句。 “阿妈回来了,我找她去…” 听着外边白玛回来的声音,江南念提着裙摆准备去找她。 终于忍不住的张麒麟伸手开门,蹙眉高擎起手里的烛火。 江南念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滞了,她抬头看去,烛火摇晃,张麒麟黑沉的眼眸在夜色里恍惚显现。 她躲他? 都看到他了还躲? 张麒麟都要被气笑了。 江南念一时之间感到好生尴尬。 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她拽着张千军的衣服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不许,念念和我睡。” 一星半点微光,周匝有一瞬暗到极致。 江南念所能感知到的,只有他那浓郁得透不过风的欲望,和深深夜色里张麒麟那双清冷的眼。 “小官,我就和阿妈睡一晚,好不好吗?” 她摇着张麒麟的手,想要他答应她的请求。 明明只有一瞬,却漫长到极致。 “阿妈回来晚,不打扰她。” 他警告的眼神扫了看戏的几人一眼。 “休息。” 她还恍惚的时候,张麒麟已经扯住她腰带,把她拉回房中。 门被张麒麟从里插上门销,杜绝了她可怜巴巴的请求。 烛台被重新稳住后,火苗又缓缓燃起,那烛台被慢慢放在案台上,直到映出她那张垂头丧气的小脸。 张麒麟快速的把不情不愿和他同床共枕的女子清洗了,抱上床。 江南念把自己都裹进被子里,背着他不想搭理他。 她这般孩子气的动作,身侧的张麒麟微皱着眉,神色有些冷。 他长臂一揽,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可她不愿。 张麒麟仰头先吹灭床前的灯火,再回身上床。 她理也不理他,他三下五除二就钻进了被子抱着江南念轻哄。 “念念,你讨厌我?” “没有讨厌你。” “为何不愿回屋?” “夜夜做,吃不消。” “……” “我已经很轻了!” “可我累呀,小官,快点睡觉吧。” 求放过,小族长。 可他在狭小空间的追逐中得到了一些乐趣。 张麒麟的手指按在她唇间,压住她闪躲的舌,女子立刻眼泛泪光。 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乞求,眼尾坠着动情的红,手指感受着舌的跳动,意味着她快要承受不住。 他不为所动,没有想放过她的意思。 “小官,今夜能不能不做?” 他三两下就扯开她衣带,片刻衣裙尽除。 “对你有好处!” “?”她满满的不解。 所有的疑惑和解释都被他的吻堵住。 只不过这次的亲吻还算温柔,捻磨着她的唇。 他揽抱着她,压着她亲吻,甚至不给她留一点呼吸的余裕,叫她的理智都被他炙热的亲吻攫取。 许久过后,江南念抿着唇,可怜兮兮又晕乎乎地看他,含糊道:“不…不要啊…小官….又…骗人!” 不许不要! “没有骗你。” 她还没来得及再问问,就又被他压着继续亲吻起来。 她被亲得嘴巴微微张开,舌尖被勾着微微伸出来,给人吮含着亲,亲得泪眼汪汪,眼圈发红,喘个不停。 张麒麟的喘息声很粗重,气息灼热到要点燃她。 女子细细碎碎的娇娇弱弱的哭声抽泣声又回荡在二楼不休! 四下一片静寂,只余床惟间场景荒唐至极,春色风月无边。 第286章 被献祭的少女 随着婚期过去,每日无所事事。 江南念心里不得劲儿,就想搞事情。 当然,她被张麒麟看得牢牢的。 用话匣子先生张海楼的原话就是:族长跟八百年没有夫人一样,无意间路过的老鼠都要被他恶狠狠眼神杀一百遍。 她白日跟着他们,夜晚当仁不让的被小族长吃来吃去。 “这么些时日,你怎么不嫌烦呢?” 江南念窝在张麒麟怀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他轻轻放下她,淡然的很。 “不烦。” 她不知他看了她十年,怎么会嫌弃她呢。 他恨不得盖个小屋子把她关起来一个人看着才好呢。 自家夫人也太受欢迎了些,日日被其他人哄着,没有看劳一点就跑了。 要不是江南念不愿意,张麒麟真会拿绳子绑在他裤腰带上。 “族长真是小气,跟防狼一样防着我们。我们又不会做什么,和小月亮多说俩句话。他都要瞪一下,小气鬼…” 张海楼在不远处和张千军吐槽自家族长的小心眼。 江南念对上他们的视线,刚露出个笑意摇摇手。 就被张麒麟抓包,好似天地间只能看他一人似的。 她暗暗思忖,怎么小夫君好似病娇一样。 恨不得把她关起来,她想着她在长沙的风流事迹。 要是张麒麟知道她在另外一个世界还有情郎,估计真会囚禁她。 呓,真可怕。 想着她打了个寒战,张麒麟立马就注意到了。 回屋给她拿了件外套披上,属于他的外套。 这下,夫人里里外外都有他的气息了。 张麒麟满意了,继续手中的工作给她做小玩意,自家夫人真是越来越难哄了。 晚上的活动,真是比年猪还难安。 她不配合,他也无甚多大兴趣。 可他对她确实有欲望。 哎,还是多找些花样来哄夫人吧。 反正,面前这俩人各怀心思。 一个想着出去搞事,避开他。 一个想着哄她,多配合一下床事。 悲天悯人的白玛在出门救治病人的途中,遇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 她无法做到见死不救,就像从前那样。 白玛用日常所骑的马带回了她。 少女睁眼醒来,便是在陌生的环境。 她的双眸闪过一丝茫然,然而仅仅一瞬,数慕想要献祭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滑过…… 那纯净迷茫的神情转眼被愤恨仇怨取而代之。 她跌跌撞撞的出了门,顾不得有伤在身,只想逃离此地。 刚好遇见院子里的众人,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白玛。 躲在她的身后,打量着她们。 “白玛,求求你放我走吧。” “我不要被献祭,曾经你也是被献祭的人之一。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 她的两手牢牢擒住了她的衣裙,跪倒在地哀求被埋入藏海花又死而复生曾经的圣女。 白玛温柔的扶起她来,把她按在椅子上。 倒了一碗酥油茶递给她,安抚着她惶恐不安的心。 “你先喝点茶,慢慢说,不着急。” 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青春靓丽。 穿着也不似当地贵族少女的服饰,更似外面学生的衣服。 一碗酥油茶下肚,少女打量了一眼院中的几人。 眼神落在张麒麟怀中的女子身上,神思不属的道。 “拉萨空中出现的莲花神女,你是白玛的儿媳妇吗?” 拉萨的那几天,她刚好回来看阿妈。 难道,白玛一家人真的有这般神通。 她是不是可以向她们求救,可以活下去了? 江南念还没说什么,面对小张们几人好笑的眼神。 “神女?念念!” 张麒麟意味不明的话语吐出的热气尽然喷洒在她耳边。 这暖暖的热气令她一颤,耳垂不由自主地泛起淡淡的绯红。 “不是不是,你们看错了。不是我,我当时也看见了。神女比我美多了,对吧小道长?” 江南念解释的声音十分的镇定自若,只是声音到最后竟是哽咽住了,那喉咙好似卡着鱼刺儿发不出声。 张麒麟当然敏锐地捕捉到了怀中女子心虚的这一微小的变化。 在江南念看不见的视线里,张麒麟又将目光锁定在张千军身上。 张千军面对族长大人扫过来的眼风,眼不红心不跳含着笑意道。 “嗯,小月亮那几日很乖。空中神女像是她利用特殊手段制造出来的,不是她。” 剩下几人笑了笑,都没有接话。 反正自家族长早就知道了,也随她玩闹。 “怎么又要献祭?我观你似从外面回来的?” 此时,那少女在她的询问下接着道。 “族中长老说上次地龙翻身,死伤无数。需重新祭祀,他们选中了我。” “原本,阿妈好不容易说服阿爸把我送到舅舅家去外面求学。 可族中选中了我,说我命格好。就囚禁了我的家人,让他们诓骗我回家。” 少女眼中有泪,她在外边学习吸收了很多文化。 根本就不相信族中那些什么以人命为祭祀的事情。 可她有家人能怎么办,她回来了,阿爸为了家人的命放弃了她。 “阿妈偷偷放了我,可我跑到半路被枪打中了腿。” “我跑不掉了,可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要为了他们献祭我的生命?” 这番想着,少女眼中更是多了几分仇恨。 隐藏在安宁下的危机带着静谧的杀机,像戳破水泡一样来到她面前。 江南念正愁找不到机会搞事儿呢! 想到此,她对着少女微微一笑。 “你想活下去,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可族中人数众多,他们十分厉害。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要不你们还是给我指条路。我自己逃吧,逃不过也是我的命。” 不过片刻,少女的眼眸有光闪过,又慢慢熄灭。 她不愿给别人带来灾难,她也是明理之人。 白玛救了她,她更明白族中人有多么冷酷无情。 江南念闻此摇摇头,整个人慵懒地埋在张麒麟的怀里。 “想来你也认识你们曾经的圣女白玛,我们原本就有愁怨。 不过是时机未到,这一次刚好也是有仇报仇。” “张海楼,你带着她进去易容。她走后,你就是她了。” 张海楼听明白了她的命令,眼眸立马闪闪发亮。 “好咧,真愁无聊呢。” 小月亮要搞事儿哦,肯定好玩。 张海楼扶着少女回了房间,捣鼓易容的面具去了。 白玛见他们有事要商量,便起身去了厨房准备食物。 张麒麟眉眼微垂,心中却知道她在说些什么,甚至早已隐隐猜到。 二人两额相抵,他看着江南念的眼,缓缓启唇。 “若是念念想做,那便去做。” 他知道,她早有此意。 一直引而不发,是在等待良机。 “夫君,吃过饭你就带着她下山好不好?” 她有事夫君,无事张麒麟。 张麒麟心下好笑,面上却无甚表情淡然的看着她。 “不行,让他们去送,我跟着你。” 她可真坏呀! 就想着支开他,搞事儿。 张千军也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不想被族长管着。 想要放开手脚搞事儿,指不定族长也等着她去讨价还价呢! 张麒麟抱着她回房,她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夫君,你就答应我嘛!” “我保证乖乖的,给一点点威慑就好。” “夫君,这里你的武力值最高了。” “那些人我们上次交手过,确实厉害。你是最最最最厉害的大张哥,路上围追堵截的人肯定很多。” “你去就合适了,求求你了嘛!” 她扬起脖颈亲吻他,二人缠吻许久,江南念才黏黏糊糊地又娇又软的开口求他。 “夫君,你最好了嘛!” 张麒麟也再控制不住,吻住了她的小嘴。 这一吻隐忍克制,还带着微妙的笑意。 “念念怎么求我?” 许久,张麒麟才放开她,手指意味不明的放在她唇上摩挲。 暗示着她,他可不会白白出力。 江南念想了又想,在他越来越暗沉的眼眸中。 在他耳边许下了自己的诚意,“那我就答应你,你一直想要的姿势好不好?” “还有呢?” 张麒麟也不是那等好打发的人,还想要更多的好处。 “我有一套留学时候,友人送的情趣内衣。到时候我穿给你看,总行了吧?” 她又娇娇软软的想着法儿诱惑他答应。 听到她的话,张麒麟的眼角眉梢都似晕上一层淡淡的薄红。 “好,念念,不能受伤。” 他温声应她,声音里有宠溺又有几分无奈。 “夫君,你可真坏呀!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我跳是吧?” “夫人,不也是一样不乖,时时想要淘气。” 几番挣扎,却敌不过心中欲念。 他又搂着她亲吻,与她缠绵厮磨。 第287章 业障难消 江南念含着笑看向张麒麟。 笑意盈盈的送他出门,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发搞事儿。 张麒麟目光扫过她的脸,温润的视线犹如此刻寂寂流淌的无声压迫。 他将心中所想一一吐出,唇角勾起一个清浅的笑意:“念念,等我回来,不要太过。” 这番话里,没有半点占有欲,从容又平和,她的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快。 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他的眼神、声音、笑容,亦或是此时的月、此时的云、此时的风…… 太温柔了。 全都,令她不由自主的动心。 他垂眸看她,吻了一下她眉心,轻轻道。 “夫人,乖一点,不要受伤。” 江南念同样抱了一下他,含着笑意甜甜的答应了他。 “夫君,平安归来。” 当然,甜甜的打架也是一样的! 白玛骑在马上带着几人沿着山路而行,慢慢的零星人影消失在天地间。 张海楼已经扮作了少女的模样,穿上了少女卓玛的衣裤。 “小月亮,像不像?” 一身女装的张海楼用着自己的声音凑到她面前询问。 “你缩骨了?” “是呀,不然可不似这小孩。” “行了,赶紧恢复卓玛原本的声音。你还是少说点话,免得出错。” 张海客伪装了一下他腿上的伤口,沾染了一些血迹在上边。 不多时,白玛族人就追查到了这里,面对他们算不上多好的态度。 只是也不敢随便造次,上次江南念把山脚下村落炸了。 可见过她们的族人已经被埋在地底下了。 东北张家与他们族人本就是息息相关,也暗中来往了数年。 面对白玛的儿子,人数不算少数的张家人,他们也不敢随意得罪。 对于他们一行人想去参加族中祭祀少女,也是半推半就答应了。 毕竟,拉萨莲花神女他们也知。 “听说,当日许多别有用心,勾结外来势力的高僧喇嘛土司都手握一只红莲圆寂了。” 对于张海客的询问,骑在马上的江南念别有意味的笑了笑。 “那张海客应该去问莲花神女嘛!问我做甚?” 江南念摸了摸鼻子便开始装傻充实。 张海客却也不急,压低了声音漫不经心道:“左右族长又不在,便是你承认了我又能拿你如何呢?” 江南念闻言,也懒得和他继续打机锋了。 片刻之后佯装无事般痴痴笑道:“我的莲花可不是好接的,自然是送有二心的人去见他们的佛祖了呗。” “既然他们诚心供奉佛祖,我多么善解人意呀! 怎么能不成全他们呢!” 是呀,杀人不见血,多么善解人意的小月亮啊! 他也不讨厌这样的小月亮,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张海客不由失笑,望着好似天真无辜的女子,淡淡吐出几个字,唇角却衔着笑。 “是呀,无人不望月。” 小月亮,她很聪明又让人不自觉地追随。 要是回了香港,没有小月亮,生活好无趣哦! 能不能把小月亮忽悠到香港去呢? 张海客神思不定的想着。 她们跟随着压解圣女的族人回到了雪山之下的村落里。 漫天遍野的藏海花,好似看不到尽头。 江南念随之下了术法,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再也不出去。 “恭喜进入梦魇的世界。” 江南念端着张盛世白莲的脸,撒娇卖乖般对着小张们道。 他们面对她的安排,言听计从。 血腥压抑的夜晚来临,部落里所有的人都在做梦。 他们梦见莲花神女降临人间,她低垂着俊美的眉眼,手持圣洁的莲花。 整个空间静的可怕。 他们祭祀之地斑斑血迹被映的发了黑,而记忆里那个供奉千百年的面目狰狞的阎王,站在屍山前,血顺着黑气只冒得大口不断滴落到了地上。 “今年开始,不要圣女,吾要圣子。” “不要圣女,只要圣子。” 这世间为何总是要以女子为祭祀,那男子为何不可呢! 来吧,既然喜欢祭祀,那就拿命来。 莲花神女见着邪恶的阎王,唇角竟勾起了笑。 神女俯瞰人间的眼睛雾蒙蒙的、近似于虚无的空洞。 他们只把这当成佛祖降下劫难,无论何种命令,他们接受便是。 刚开始,没有人把这当真。 他们天真的以为这只是场梦而已。 醒来噩梦就已经结束了,却不料这只是开始。 他们出不去。 出口就在那里,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迈出一步。 族里还有粮食,初时还能保持表面的安稳,可食物渐少,稀粥酥油茶见底,已无几粒米几片茶叶。 神女和阎王不食人间五谷,可那些凡人如何受的住? “神女,给点吃的吧、我家孩子他还小,没有吃的怎么活得下去。” “神女,我得出去,我家人生病了,我得去采药去请巫师!” “神女,你不是为救世而来吗?为何现在却不救我们?” “应观一切法界如幻,诸佛如影,菩萨行如梦,佛说法如响,一切世间如化,业报所持故......” “阎王说不要圣女,要圣子。” “圣子!” “圣子!” “不要圣女,圣子也不是不行。” “谁最先提示今年祭祀圣女的,他家不是有个未婚的儿子吗?” “是呀,是呀,就他吧。” “他长得好,圣子正合适…” “不…不…这是邪魔在蛊惑你们,大家不要相信…” 抗议的声音被众人的声音压制了下去,他们想要活下去。 一个圣子而已,换这么多人的命值当了。 反正不是牺牲他们的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含着怨怼,乞求的话语里藏着恨。 他们理智上知道这不是圣子的错,却还是想着要不是他提议用圣女祭祀,引来了那嗜血的阎王,他们何至于遭此大劫? “昔日佛祖割肉喂鹰,圣子您既是下一任长老,何不学那佛祖,以身饲我等。” “以你一人,救我全族之命。” 有人说道,其他人也随之纷纷附和。 不把人命当人的圣子才恍然发现,他们竟打着这样的念头。 “圣子!” 他是他们选择活下去推出来的祭祀品! 这般罪恶的事情,他如何能够答应? 可他如今能做主吗? 自然是不能,他们想要活下去。 他们瘦骨嶙峋的手死死的抓住下一任长老的袍脚,像从饿鬼道爬出的鬼。 他们抬着他,进了曾经炮制圣女的房间。 燃烧着藏香的房间,折断他的双手,折断他的双脚,挖掉他的眼睛埋上特殊的药膏。 不让他口有怨怼之言,早已割掉了舌头。 挖出他的心,填上香气四溢的秘药! 在他的头顶开一道口子,灌入水银朱砂藏海花三十六道香料药材混合而成的香! 他还没有死去,只是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眼不能见而已。 他还清楚痛苦万分的活着,他是被献祭给阎王的圣子。 他被做成了活生生的阎王骑尸,送进了那方迷惑敌人的青铜门。 他的灵魂不能出窍,永远被压制在残缺的尸体里痛苦沉沦。 莲花神女圣洁完美的笑容下,藏着的是一个暗黑的灵魂。 江南念认为像他们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就算受到再多的惩罚也不为过。 不如,就由他们来代替圣女完成这真诚的献祭吧。 扮演着阎王的张海楼,望着圣洁无比的江南念打了个寒战。 他不是怕的,是他太兴奋了。 小月亮好有意思啊! 他太喜欢小月亮了! “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梵音犹在耳,世间种种,如梦如幻,所造之业、所遭之报、种种行为皆为天魔所化。 世人深陷迷障,承千般苦、受万般难,是故佛要以己身渡,助其脱离苦厄,送往十万亿之遥的佛国,早登极乐。” 她的念控制了所有人,让他们困在这个地方,循环往复,不入轮回。 部落里的人记不得自己在这个被血腥笼罩的世界里待了多久,也记不清当时的心情,现在的他们只想解脱。 他们眼露迷茫。 他们不懂,自己分明已经按照对方说的做了,为何还是被困在这里。 他们还在疯狂的献祭着,直到族人被屠尽。 他们还被困在业障中,不得生还。 第288章 世外仙姝 泛着铁锈色的天空黑色的魔气蔓延,在慢慢消失。 村落恢复了正常,可下方的人类就未必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石阶久未有人打扫,早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一切都蒙了尘,唯有神女是洁净的,她低垂着眉眼,手持莲花,不悲不喜、不厌不恶。 法相金身,皎若明月舒其光。须臾之间,美貌横生:晔兮如华,温乎如莹。五色并驰,不可弹形。详而视之,夺人目精。步裔裔兮曜殿堂,婉若游龙乘云翔。【出自宋玉的神女赋!】 似佛非佛,似巫非巫,似神非神。 待异香尽火光明灭,亮光重现世间,上空的法诀消失了。 寂静的村落突然变得喧嚣起来,无数扭曲的人影出现在长老院的门外。 “圣子!” “你从了吧!” “你不是圣子吗?” “定是阎王嫌弃我们献祭圣子太晚了,降下惩罚。” “为何不能献祭你!” 我的女儿,当初不也是被你们选了出来。 我的女儿可以被你们献祭,圣子怎么就不行了。 “圣子,为了族人,你认命吧。” 嘻嘻嘻,我们女子的命,也是命。 哈哈哈,你圣子的命,难道就金贵一些? 认命吧,这是你的命,你得认。 这世道,要了我的命,今日你们的命也要没了。 嘻嘻嘻圣女、圣子都一样,拿命来吧! 虚空传来众多女子含糊古怪的低语,像是集合着前世、此世、彼世的所有的恶意,黏糊糊从不远处高大神秘的青铜门极深处传来。 现实世界里嘶吼的悲鸣声、哭喊求饶声、尖叫质问声..... 混在人群中着一样衣衫的张海客听的头皮发麻。 可高台上的神女面上却无一丝的动摇,依旧圣洁无比,捻花微笑妙华无双,悲悯天人之相。 甚至面对张千军的仰望,天真的眨了眨眼眸。 好似这一丝无关神女的动作,没有发生过。 小月亮,她真是可爱呀! 她扮演的神女圣洁无比让人想要匍匐在地朝拜。 “吾先去超度亡魂,劳诸位送了圣子而来。” 神女脚踏莲花祥云似羽化飞升而去。 底下被关在幻境中的族人被折磨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依旧如梦中一般,抬着圣子去炮制一番。 现在,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只是被选中的祭祀品,被献祭给阎王的牲畜。 如同那那香案上的鸡鸭鹅畜牲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至于他愿不愿意,没人在意。 毕竟,人吃鸡鸭鹅鱼的时候,也不会是问它们可不可以。 他现在只是“高贵无比”的祭祀品! 千百年来,不都是如此! 被献祭的圣子被快速的处理好,香喷喷的似烤乳猪抬进了青铜门。 他哪里还有什么反抗的力气,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倒在地。 身后响起吱吱呀呀开门的声音,青铜门又被合上了,方才从门缝漏进的些许光线也都在这一瞬消失。 无边无际的黑暗来临。 随之混了进去的江南念和几人警觉的静默不语。 巨大的黑影似闪电般从虚无间急急袭来。 野兽? 还是这世间真的有阎王? 虚无高大的影子拉扯着地上的祭祀品,好似小孩天真又残忍的肢解着洋娃娃一般。 扯掉手,扯了脚,他叫不出来,可他恐惧着未知的恶魔。 好痛、还不如直接死掉啊! 恶魔又接着咬几口… 玩累了,拖着到处走,游荡。 无处不在女子的窃窃私语声在圣子耳边温声细语娓娓道着她们不能解脱的痛苦怨恨。 当初,你们不也是这样。 亲手折了我们的手脚,送了我们入这里。 凭什么,是我们呢? 我们做错了了什么? 我们身为女子就要受此磨难? 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佛说,今生向善,下世圆满。 可我们没有了今生,没有了来世,怎么圆满? 都是骗人的,以我们的命来欺瞒压制统治族人。 时间太久了,她们已经记不清那些人的脸。 可他们的后代还在,这世道好不公平啊! 她们不死不灭,日日夜夜被过往折磨着。 一次又一次被献祭的女子屡屡淩迟她们的灵魂,让她们的心也坠入地狱,见不到半分的光明。 看着那些曾经美丽女子面目全非的脸,江南念心里叹息一声。 吸收了她们的恶念,她们的灵魂如此的圣洁无比,如此她们的痛苦便结束了。 再惨痛的经历,她若是重复了上千万次,便也麻木到习以为常。 可她行走在这世间吸收了无尽的恶欲,她好痛苦好痛苦。 她想杀人。 杀掉所有的人,包括他们。 江南念早已知晓,这并不是真的阎王。 不过是康巴洛人制造的一种斗尸,杀掉妄想要长生的外来人员。 只不过,时间太久远了。 族中也被慢慢渗透,有了外来势力的参与。 话语权也被划分了,这方青铜门的秘密也在慢慢被遗忘。 只不过,这深渊之处确实也有陨石。 她来了,不就是她的么。 斗尸现在朝向的是张海客的方向。 几乎是瞬息之间。 张海客还未来得及反应,江南念却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出手了。 刀刃贯穿过了斗尸的身体,现实令他们瞳孔骤缩。 他们没有看见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斗尸也就是所谓的阎王依旧凶猛。 咚、咚、咚。 他们在和斗尸缠斗,一身杀意的江南念留下一句话往深渊而去。 “解决了,出去等我。” “我会回来。” 她在他们视线中逐渐消失,消失在黑暗中的深渊。 江南念吸收了这方青铜门深渊处的陨石之力。 被拉扯进了另外一方世界。 另外一方世界,倏地,从远处天边倾泄而来巨大的声响,狠狠敲击在了行人的头上。 百十几头骡马拉着车为前线运送物资,冒着敌人的炮火艰难的行进着,从高处看像一列勤勤恳恳搬运食物的小蚂蚁。 城外下方的人正骂骂咧咧的拿着帆布把车上的货物捆好,领头左眼有道疤的粗犷汉子大骂了句:“奶奶个熊!啷个子的声音恁大!” 巨大的声响彻云霄,城中的人循着声看去,警报声尖锐的响起。 “敌机来袭,快点找地方躲藏。” “小鬼子的飞机来了,快点走啊…” “玛德,老子跟他们拼了…” “那是飞机,怎么拼?” “轰隆”、“轰隆”。 敌机疯狂的扔下炸弹砸向城中,不多时城楼上架着的机枪对着飞机瞄准。 “哢哒”声响,尖叫声,各色声音不断响起。 镇守指挥的张祈山宇间的轻松不再,全身绷紧,宛如蓄势待发的野豹。 “佛爷,太远了打不着,城中怎么办?” 张祈山严肃强硬的下达命令:“打不着也要打,守不住也要守得住。” “守不住,我张祈山绝不做逃兵弃城逃跑,便是战死长沙也是死得其所。” “是,佛爷。” 副官接受命令,带着手下立马去安抚城中混乱一片的景象。 刹那间,地动山摇,房屋接连坍塌,只一人在漫漫烟尘里,凭空而立与城楼的屋檐之上。 那遮天蔽日的炸弹竟像是被什么包裹,在空中缓慢下降。 漫天散落的雪花在空中犹如点缀的华光,却都皆为突然而至的女子黯然失色,而这霜天落雪,也不过为神女陪衬。 “张星月,你来救世吗?” 张祈山见到那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凝重。 当江南念出现在齐恒视线里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副看到了救星的样子。 “我的月月儿,总这般似神女下凡。” 一阵类似于鸟类的嘶鸣,众人旋即抬起头。 “我去,这是什么?” “我滴个乖乖,鹰怎么这么大?” “那红衣女子是仙女吗?” 一翅膀展开足有两米多大的鹰隼停留在女子手臂之上。 “带我去你最能到达最高的地方,回去有奖励。” 她把放置在芥子空间的巨大鹰隼放了出来。 红衣女子手持寒光凌凌的银弓站在鹰隼之上那睥睨众生的姿态就像是这片天空的王者。 蓄势待发,宛如黑暗中的狩猎者在等待她的猎物。 “机枪手注意,保护鹰隼和我的友人。” 张祈山紧张的下达了命令。 “是。” 听闻是张大佛爷请来的友人,想来又是什么奇门异士。 不然,怎么突然出现在城楼屋檐之上。 也许,人家早就来了,他们没有看见。 城楼中许多人想着这绝色女子的来历。 “砰砰砰!”敌机面对突然而至的鹰隼又是连续的无数发子弹,但还是在她的愿力保护下落空了。 那鹰隼察觉到危机感,扑棱着巨大翅膀改变了方向,压低身姿好几次从张祈山等人的头顶盘旋而过,那双锋利的瞳孔折射出怨恨与愤怒。 江南念面对众生,似俯瞰世人的神只一般无悲无喜。 对于张祈山的什么“小心”,她充耳不闻。 只等鹰隼升至最高点,江南念凛冽的拉弓,眸光依旧清冷,那上扬的眼角在阳光下越发显得晃眼。 原本傲气凛然的美目盛满了疯狂与杀意,指腹间触及的是僵硬的扳机。 她全身的愿力膨胀到极致,将满溢的愿力凝于指间。 下一秒,被冰雪覆盖的炸弹化为她手中的数支箭,数支愿力之箭宛若长蛇直奔十几架敌机而去。 可此时的江南念,却笑着吐出了几个字。 “祝愿你们尸骨无存!” 去死吧,无尽的杀意带着无数世界华夏儿女的恨意射击向敌机。 言出法随。 “轰隆” 天空中传来一声声巨响,张祈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惊讶和喜悦。 敌机竟连应对的时间都没有,随着她不断射出的箭像烟花般,“砰”的炸开了!!! 只一瞬间的功夫,战机全都爆炸了。 警报解除了,城中上空恢复了平静。 张祈山暗沉的眸从上空那只鹰隼上划开,再次看向江南念的时候唇边荡起兴味的笑。 这鹰隼没有命丧于敌机,她便是那个重新惊艳九门众人的“绝世仙姝”。 唯有解九看向停留在城楼屋檐之上的红衣女子眸光复杂,似乎这一刻他的月亮小乖乖十分的陌生。 她原本就不是谁的乖乖。 只是,她愿意乖,她才是解郎的月亮小乖乖。 更多的时候,她是遗世独立游走在世间罔顾人命的神只。 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神袛。 第289章 骄傲如她 空袭结束了,警报随之解除。 城中众人都急忙跑了出来整理之前炸弹造成的混乱。 伫立在城楼之上督站的张祈山,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神色肃然,看着屋檐上的女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总是有些怕他,不愿意亲近他,梦里是梦外也是。 明明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其实也有伤害过她。 她第一次出现在解九怀里的时候,娇憨的小月亮被他自己弄丢了。 明明那么一个好的机会,把一个甜美可人的小月亮送到他面前。 他生性多疑,利用张小鱼伤害了她。 后来她看向他的眼神永远是淡漠的不信任的。 如同第一次见面时候,他对小月亮的态度。 他还不如梦里的张祈山,至少那个他得到过她。 她和那人也有过暧昧不清的时候,也有纠缠的些许情意。 而他呢就像在初见那会儿,还不熟时,他总是忽略而过,后来能说上几句话了,她却也是冷冷淡淡的。 而她面着张小鱼时,却又满是柔情蜜意。 张小鱼没了,她又有了事事以她为先的九爷。 身边还多了一个逗乐风趣的齐八爷。 他呀,就像是那年张小鱼推开小月亮之时,落在他手臂上的落花,他不屑一顾抚开了落花。 是呀,解九说佛爷不要后悔才是。 他后悔了,如果重新来过。 他一定要以张小鱼困住她,把她困在张夫人的位置之上。 哪怕是张家共同的夫人都没有关系,只要是她。 那一日,她着婚服宴请梦里她的情人。 他们都是梦中人,做了一场不属于所有人的美梦。 他们是,他们也是。 他看到了那人和她的过往,他嫉妒羡慕另外一个他,渴求她想要得到她。 可她从来都不要他。 她是如此骄傲,不屑一顾他迟来的情意。 想到此,他勾了勾唇角。 城楼除了他的亲兵都已被清空了。 他们也好奇的打量着时不时出现的绝色女子。 佛爷曾经下过命令,她是本家来人,是佛爷亲口承认的张大小姐。 他们也蛮好奇,她神出鬼没。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一战成名。 纵然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他们,他们也是崇拜的看着她。 没有带着欲望隐晦的打量,江南念不讨厌也不喜欢。 张祈山脱下手套,向她伸出手。 看向她的眼眸变得幽远,道:“张星月,下来吧。上边不冷吗?” 江南念原本随意坐在屋檐下安抚着有些烦躁不安的鹰隼。 听闻他这话,心里暗骂他多管闲事。 她刚接收了无数女子怨怼的恶欲,又吸收了陨石的力量。 她快热死了,心里一腔怒火难以疏解。 此时心里暗骂他多管闲事。 只不过她的神女服饰看起来飘飘若仙,在长沙二月份还在飘雪的天气里确实有些清冷。 “不用,我不冷。” 江南念没有就着他的手下来,轻轻一跃就落在了他身边。 强势的拒绝了他想要给她系披风的手,“我说过了我不需要。” “张祈山,给我一匹马。” 他轻轻一笑,示意手下去准备。“嗯,下楼自去取就是。” 这边她与他算是相谈甚欢,外面络绎不绝来找她的人也在途中。 江南念提着裙摆下了城楼,上了准备好的马往城外而去。 鹰隼一身的灰尘,爱洁想要清理一番。 这里又是城中,不利于它飞行。 干脆她就带着它去溜达一圈,心里的杀意此时还较重。 她暂时也不想去找解九他们。 红衣女子骑马渐渐远行,踢踢踏踏的声音尤为清脆。 鹰隼鸣叫两声在上空跟随她而去。 江边,鹰隼自行入了水清理羽毛上的灰尘。 冬日寒冷,上来之后江南念运用愿力为它烘干了全身。 凶猛的鹰隼感受到周围有人靠近,站起身想要威胁来人。 江南念轻轻扫了一眼,摸了摸羽毛。 “是我的人,不要动。” “月月儿,你怎么也不等等我们。” 齐恒刚从马上下来,就急忙跑了过来。 “这是你的宠物吗?月月儿,我能不能摸一摸?” “看起来好凶猛的样子…” 这人也不等她回复,自己巴拉巴拉的靠近。 齐恒手里还拿着一件披风,清澈的眼里布满求知欲,他望着她和它,脸上满是好奇。 江南念失笑,觉得齐恒有时候太过可爱。 齐恒走到她身边,先给她系上披风,这次她没有推辞。 “你真不怕它抓你,这可是鹰隼。” 江南念边说边握住他的手指稍稍放低放在警戒的鹰隼身上慢慢抚摸着,干脆窝在他怀里,教授着他满足他的好奇心。 “有月月儿在嘛,肯定不会让它伤害我的。” “再说了它这般厉害,还会配合你杀敌。太厉害了,简直是只抗日的好鹰隼。” 就在俩人说话之时,他们都赶了过来。 空荡荡的江边,一时之间倒多了几分烟火气。 看着陈皮短时间弄来的新鲜牛肉,鹰隼不动口。 江南念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 缓缓拂袖,牛肉落在空中鹰隼飞速接住吃掉。 直到它吃饱了,自顾自的翱翔。 一众人按耐住好奇簇拥着她往陈皮的盘口而去。 刚落坐,就感受到手臂上红线在扯动。 江南念感受了一下红线振动的拂度,笑了笑借用了一下陈皮的乱嘈嘈的书案。 在纸筏上龙飞凤舞写下几个字,塞入转信的竹筒中。 又扫了一眼陈皮准备的糕点,各式不同的味道挑选了一盒绑在召唤过来的鹰隼爪上。 “记得带给他们,不许抓他们。” 凶兽在她面前乖巧,外人喂养它都不食。 鹰隼看着她,一副乖巧的样子。 她便来到院子里把红线露了出来分了一搂系在它爪子上。 一拂袖,鹰隼便回去了。 也不知呆萌的小道长怀里多了一只鹰隼他会作何表情。 想到此,江南念对着虚空不自觉笑了笑。 两人靠得极近,身后的齐恒比她高得多,倒像是她被他抱在怀里似的,甜香和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交织。 “月月儿,这红线是什么?看起来不是凡品,我也想要。” 齐恒倒是没觉得气氛暧昧,他也学着扯了扯线,道:“是这样吗?” “齐恒,你倒是什么都想要。红线你早就有了,要了也没用。” “应该是这样。” 江南念声音如常,感受到小道长转过来的信息,她便带着齐恒的手轻轻扯动着回复他的信息。 “我说,我们来半天了。就看你俩卿卿我我了,我们都是多余的不成。” 自从上次匆匆一别,俩个多月没有见她了。 狗五爷心里也有一点酸意,梦里那些就够他难受的。 他还有许多事情想问问她呢,怎么她眼里就没有他们呢? 她手极软,齐恒捏着她的手指,回味那触感,听闻狗五爷的话语耳根微微红润。 他实在是没忍住,大庭广众之下,视线落在她的粉唇之上,无端有些口渴。 “说什么呢!我夫人还不能亲近一下了?我日思夜想,好不容易盼来了。亲近亲近怎么了,我乐意。” 齐恒说着,带着她回了厅堂饮茶。 解九来了之后,一直没有言语。 见她进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齐恒拿着温热的湿帕子巴巴的伺候她,擦脸擦手。 余下几人牙更酸了下,有人喂她喝茶,有人为她擦拭手脸。 她坐在齐恒解九中间,那叫一个旁人一点都插不进去的氛围。 “五爷,怎么醋味这般重?” “哼,上次你的捧花还给我招惹了一桩麻烦。” 江南念抬眸看他,眼中带笑,似乎星辰都坠落进去。 “是吗?” 狗五爷在她这样的视线中声音有些低,莫名带了一丝沙哑。 “你不是把老八抢到的捧花塞给了霍仙姑的什么小姐妹手中。 我不过是多瞧了俩眼,人家骂我登徒子。还拿花砸我,说我不要脸。”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被骂了一顿,他不要面子的吗? 她的手指被解九握着放在大腿上把玩,江南念眼中闪烁着兴味的笑。 “五爷,这可不怨我,想来将来你也许会感谢我呢。” 不管在那方世界,这对欢喜小冤家总会以这般别开生面的方式相遇。 “嗯?怎么说?” “缘分妙不可言!” 解九想到五爷和他那娇蛮小表妹的故事,俩人相视一笑。 一杯酒递到她跟前,刀客那张凌厉的脸此刻多了几分柔和。 “她不……” 齐恒接过酒杯,正要帮忙拒绝,江南念接过饮了一口。 齐恒见此,生怕她口腹喝了难受,自己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 她把空酒杯往前一放,道:“无妨,今日多谢陈皮攒局,玩得尽兴才是。” 狗五爷没想到今日她如此干脆,笑开:“没想到姐姐如此爽快!好!我就喜欢爽快人!” 说完,他手中的酒杯也一饮而尽。 乱世之中,紧张的气氛莫名缓和下来! 解九八面玲珑,齐恒诙谐风趣,狗五爷随和亲善,刀客默默饮酒来者不拒,陈皮作为主人家也是大方随时。 几人又开始边饮边聊天,氛围热络起来。 碎碎念:求加书架求好评求小花花 第290章 风月无边 黄昏时分在陈皮的盘口饮了些酒水。 众人约好了明日再来解府用中饭,各怀心思的人都算了。 不多时就随着解九的车子回了解府。 解九怀里微醺半阖着眸子的女子,不自觉将他抱得更紧。 “准备香汤沐浴。” 解大颔首应声,余光却扫过家主怀中的女子,急步赶在家主前去安排。 齐恒带过去宽大的披风将她的身体遮覆得严实,只是半张小脸露在外头,面颊绯红,墨发散乱,呼吸急促……有些像是…… 原本就一腔热血沸腾,饮了些酒水激发了更厉害。 ………………… 是反噬么?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解九心里怕她有什么闪失,不消片刻就抱着她回了院子里。 ………………… 江南念已经熟练地把解九衬衣从下方皮带处抽出,探进衣里,手指乱动。 “月亮小乖乖,再等等…” 解九咬着牙哄这个小祖宗,怎么院子这般大呢? 走半天,都没有到浴池。 …………… 真是不合时宜甜蜜的负担! 终于哄着她,来到了热气腾腾的浴池。 “月亮小乖乖,我给你解衣衫,快了。” 江南念不由松开解九的衣襟,理智渐渐被抽去,………………………… “……” 这娇娇软软甜甜糯糯的声音,是个男人都受不住她这等厮磨。 她身体得温度异乎寻常得高,好不容易哄着她搂着她脱了衣衫,入了池里将这亲亲可人儿抱进怀里,伸手探她的额头。 她此时的体温,高得灼手。 “我的月亮小乖乖,这又是做了何事?这般热情似火,似要生吃了我一般?” 解九带着笑意,好笑的看着她毛手毛脚急得不行的动作,只轻道:“你这新生的皮肉,哪禁得起再重些。” “解~郎~” “可别这样唤我,我怕我当真忍不住吃了月亮小乖乖。”他的声音低哑,桃花眼眸中已满是汹涌的情欲。 混沌不清的江南念却不知他此时正做着何等挣扎。 …………………… 骑马跟在后头,接到消息立马也不避嫌的进了浴室的齐恒断定道。 解九闻言默然片刻,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后才缓缓道:“无妨,她平安无事便好。” 她二人此般缠绵悱恻,齐恒想着不便打扰,正欲离开,却又被解九叫住。 “你不必走,月亮小乖乖的情况不明,我一个人恐怕难以满足她。” “不是你,也是别人,倒还不如是你。” 她啊,想要她的人太多太多了。 解九不愿她的情爱再分给更多的人,她有他们难道还不够吗? 齐恒强压下将脸色迷离妩媚的女子狠狠抵在身下的冲动,哑声开口:“矿山那次她说阴阳交和所需很多。 也不知我俩能不能满足得了她?” “你我……也不够么?”解九眸色一黯,沉声问他。 “我明明可以不必忍的……你们不来,我找别人…” 女子似是呢喃般说着,身体里一半是欢愉,一半是渴望,手也不老实地往后游移,隔着衣物抚摸他。 正…………………… 解九哪里是不愿意,他是想起了她的身体躺了十年。 会不会还没有恢复好,所以想着让懂一些药理的齐恒把脉看看再说。 齐恒拉着她在解九身上到处作乱的手腕,细细把脉。 不确定她的情况,两只手都把了一番才对着解九有些好笑的道:“月月儿此时身体气血翻涌,只怕比我们都要好些。” “小九你的担心倒是多余的,我先出去等你们。” 随之,齐恒出了浴池给她准备干净的衣裙去了。 又去院子外头从解大手里提了食盒进来,阖上房门。 自己坐在靠窗的榻上思忖她的情况。 解九用手轻抚着躁动不安的女子。 浴池春色一片,淋漓的香汗不止,她如今在解九怀中如花般绽放的娇艳模样,更令他觉意乱情迷。 一开始对于她只是因为好奇,如今这种感觉又是什么? 人啊,愈是好奇,就愈想深入的研究,愈加想要了解她更多。 她是这般善良却又矛盾的小姑娘。 在解九眼里,江南念就似长不大的小月亮。 “方才勾着我说不必忍着,还想要去找别人?” “月亮小乖乖,嗯~?想找谁?” 他将她的唇珠含入口中,轻轻吻,慢慢啄。 “告诉我,我就给你!” 江南念的喘息声愈发急促,眼眶泛红,已被满溢的欲望逼出了眼泪。 “解郎……求你了……快给我吧……”她软声哀求。 “给我…不找别人…找齐恒…” 她这般春色关不住,风月无边的话可实在要命。 解九眸色一黯,不再迟疑,用唇舌堵住了她的未尽之言。 俩人在浴池里交代了一番,才慢慢安抚住了她。 “解郎不喜欢么?”女子的眼眸似拢上一层淡淡的薄雾,青丝被水淋湿,黏在白皙的肌肤上,欲语还休的姿态慵懒又妩媚,“解郎,喜欢我么?” 果真是个坏心眼的小月亮,这种时候问他这种话。 “你希望我如何回答?”他含笑着将问题还了来,“月亮小乖乖,希望我如何回答?” “当然是喜欢了。”江南念未有犹豫,立刻就开了口,“说你只喜欢我,只爱我…” 她的声音一顿,手探入水下,顺着他喉结慢慢下滑,往下。 “只能为我动情,不许有别人…” “你啊你……我的月亮小乖乖…” “不会有别人,余生我只望月…” “解郎…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你是…我的…” “齐恒是我的…红官…小橘子…都只…能是我的…” 覆顶而来的感觉几乎要把她吞没,声音似哭非哭,已经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身体好快乐好快乐,好像能将一切都忘记。 她简直难以置信。 疾风骤雨又过了一次,这般才抱了她起身。 解九又好气又好笑给她擦拭水珠,裹上浴衣送回了床榻。 齐恒走了过来视线微垂,眸中映出女子有些恍惚动情潋滟无双的脸。 “方才我怎么听见你和小九干事儿还说着我们的名字呢? “月月儿心里现在想着谁呢?” 江南念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他是会读心么? 她不过稍微想了想二月红陈皮,怎么就被他一眼瞧出来了。 他们自然不会读心。 只是人越要获得什么,说明越想忘记什么。 她忘记了张小鱼,只因她疯魔般的忘不掉小鱼死去之时的惨烈。 所以,她如张小鱼的意忘记他。 她把小鱼封存在记忆深处,不愿轻易示人。 如今,她看着他们又挂念着而月红与陈皮。 说不得,她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 第291章 一曲凤求凰 屋外明月高悬,清霜满地。 屋内春意盎然,风月之情关不住。 如今江南念被齐恒抱在怀里,月辉流照在她身上,单薄浴衣被衬得有些透明,映出里头如玉般光滑白皙的肌肤。 “引他们入梦那次,自觉对不起红官和小橘子,好烦人…” 从前那般无情无心多好,她从不回头。 忘了就忘了,过了就过了。 她谁也不爱,谁也不要。 如今,她想着这个伴着那个,心里还要挂着许多人。 也不知是缘还是劫? 她一点都不困倦,满腹情思如虐海情天那般难以疏解。。 此时江南念的手指在齐恒身上轻轻摩挲,柔软的肌肤如丝般滑过掌心,齐恒被她撩拨得有些痒,忍不住反手将她的手扣住。 “那怎么办呢!可要我引他们一起过来?” 齐恒也见不得她难过,他的手缓缓顺着她的发,望向她的眼神也愈加温柔。 “来了又如何,这里的二月红心里有他的丫头,还时不时去青楼。我嫌他脏,他才不是我风光霁月的红官呢!” 江南念没好气地顿了顿,又道,“我的小橘子心里也没有丫头,也不会凶我。明明小橘子就比陈皮可爱的了,我才不要碰他们。” 他们比不得红官小橘子半分。 听到这里,齐恒虽阖着眼,唇角却微微勾了勾。 他和解九算是幸运了,这边的八爷九爷也算是对她心有所属,身心都是干净的。 双方私下沟通过,所以他们俩才可以借用他们的身体与她谈情说爱,男欢女爱。 不然,这小祖宗只怕嫌弃得紧才是。 可谁让这里的二爷陈皮不够坚定呢! 佛爷也是,娶了尹新月就别来妄想他的月月儿了。 至于那些不洁身自好的…… 算了,她也看不上那些。 齐恒习惯了她这般直来直往,倒也不怎么生气,只是看着她:“你这样抱着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那还都是我的错咯?”江南念娇软的嗓音里还含着戏谑的笑,方又问道。 “齐恒,为什么你们愿意一直等着我?” “我只是……”齐恒压低了声音,像是叹息一般,将她拥紧了一些,“我只是……没法不去喜欢月月儿,没法不去爱月月儿。” 余生望着那轮清冷的月,等着你。 “月月儿想知道二爷陈皮此时在何方吗?”齐恒亲了亲她的脸。 江南念在他面上也亲了亲,轻声道:“你知道吗?” 她问齐恒,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齐恒刚刚思忖了半天,此时望着她询问。 “你能从我们那方世界来这里,现在力量过盛是不是也可以去二爷陈皮那?” 齐恒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 她趴在他的胸口,和此方天道沟通了一下。 天道说是可以让她以入梦的形式魂魄过去见他们。 “我的齐恒好生聪明,好喜欢你,么么么么哒…” 得到满意的答案,江南念捧着齐恒的脸,使劲儿亲了又亲。 “月月儿就哄我吧…刚还说最喜欢小九…” “都喜欢嘛…” 做什么非要比来比去,她都喜欢不行吗! ……………………… 哭哭唧唧求放过。 “月月儿…” ………………… “月亮小乖乖,你可是真是越来越荒唐…” 可我也拒绝不了你,我爱着你! ………………… 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见,还是过于刺激。 但对她,实在不能免俗。 也是一顿纠缠,这愿力过足的江南念……… ………………… …………已坠入无边的欲海当中。 罢了,往后余生,就这样吧。 此时女子不依不饶,几番之后又贴上他的耳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 “你这般作妖,便是个和尚都要动心了。” …………………………………………………………… 面上有些餮足。 ………但似乎因为体内欲望被平衡了一些,她现在整个人都酣畅淋漓,但是还不够。 所以,……………………………… 说着,就躺下入梦去了,身子在沉睡,魂魄已离体。 “月月儿,这是越来越会玩了!” ……………………… 望着中间的女子叹息道。 “从前,她无情无心,抽身就走。如今,倒是有了情,就是情思太多了些…” “谁说不是呢……………我的腰…” “………” ……………… 说出去谁信,……… 当然,这丑事谁愿意说出去呢! 不然,只怕这院子都要住不下她的情郎了! …………… “补!!!” 星河流转,转换时空,她去见了她的红官。 到时,她听到一阵笛声。 本该是清婉的乐声,许是因为此时恰逢月上柳梢头之时,显得有些哀婉起来。 花树上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眼角眉梢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娇娇的喊他。 “红官!” 海棠花树下,疏影横斜,零落的月光点缀在他的发间。 “夫人,想来我又是入梦了。” 此时低垂眉眼的二月红唇角衔着淡淡的笑意,看向树上的女子目光含着笑。 他这是太过想念她,又入梦了吗? 二月红还是眼睛都不眨的望向她。 他是对谁都这样温柔? 还是只对她这样? 她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她见二月红起身放下紫竹笛走来,便从树上跳下,落下时几乎没有声音,只有裙摆翩迭摇曳,优雅又从容轻轻落入他张开的手臂中。 江南念抱住了他的腰身,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埋怨道。 “红官,我来看你了,你都不开心吗?” “夫人,我只怕这只是梦,你是梦中人,我是梦外人。” “梦中人梦外人,都是我!” 她这番话令二月红实在忍俊不禁,伸手轻抚她柔顺的发,“是真的想见我,还是入梦见我,说些好听的来哄我?” 明明她说什么齐恒解九都会信的,怎么到了二月红这里,便是她真来了他不信。 她不知,二月红做了许多次她归家的美梦。 可每次,醒来都是梦。 他怅然若失,他求不得。 “红官如今是有新人,才不喜欢我来见你么?” “二爷是不是府里藏了什么美人儿?” “夫人这般说,红官可说不过你。” 他也不管她到底是不是梦中人,抱起她往里走慢慢道,“我带夫人去看看我藏起来的小美人!” “好啊。”江南念闻着二月红身上干净的气息,笑着应下。 她倒要看看,二月红在府上藏了什么小美人让她吃醋。 二月红抱着她进了书房坐定后,将一卷画作徐徐打开展现在她面前。 “这便是我珍藏的小美人。” 这是那日荷花宴,她于荷花池之中随花意起舞的身影。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想我的月,思我的夫人,念我的山鬼。” 二月红眼波流转潋滟得犹如牡丹着露,风情无限的情意入她沉醉不知归路。 她的红官,果然很好,她很喜欢。 “红官其实一开始 ,是以为你喜欢我 ,我才喜欢你的。” “我贪图你美色,我喜挽袖捻折扇时风情万种的二月红。” “可我如今,是真的喜欢如此爱着我的红官。” 被爱的我疯狂长出血肉,不顾一切来到你们身边。 “红官…” 她低呼一声,余音却都被他以吻封缄,二月红听她的告白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颔首吻了下去。 她的唇柔软香滑得像是花瓣,含在口中,满是清雅芬芳。 “我的夫人,喜欢上你是件万劫不复的事。” “可我,愿心甘情愿为夫人万劫不复。” 正如二月红一首清曲凤求凰: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 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 无限爱慕怎生诉? 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一曲凤求凰,花下月入怀。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碎碎念:上面诗词选自古曲凤求凰! 感兴趣的可自寻,有好几个版本。 小橘子戏份的不会太远! 最后骂一句去tm的,清水粥得了 第292章 来去也匆匆 留在长沙老宅的二月红看似脾气温和,实则心狠手辣,也没人敢去触他逆鳞。 露重更深的院落,今夜盼回了他心心念念的山鬼。 床惟间的女子生得极美,不似凡间之人,凌乱的锦被裸露出来一点肌肤,一掐便是一个红印子。 她此时满身绯色,眼眸眯着,被滋润过的唇红得艳丽,像个妖精似的。 “我的夫人真美。” 看着她的媚态,二月红心中满足得很。 “我的红官也很美,风华绝代…” 二月红一笑,……………,惹得这芙蓉面的女子娇娇气气又哼起来,像是黏人高傲的猫儿。 “红官自然是夫人的,可夫人是许多人的。” “我的小夫人,为夫可是年华老去了?” 眼前的女子,还是如初见那般年月。 不,是更美了,美的不似凡尘俗世之人。 “二爷,这是不自信了?” 常人过了不惑之年,面貌神气自然会油腻些。 可这些在二月红身上统统都不见。 “红官似一瓶酒,越品越香,酒不自醉人自醉!” “那夫人今夜好好品尝这杯美酒可好?” “我的红官在外可要收起这点狐媚劲儿,招蜂引蝶我可不依。” “我为夫人守身如玉,旁人入不了我的眼。” 江南念似有些恼他的自怨自艾,声音中带了嗔怨,美人这媚态,却更加惹得二月红心花怒放,身体力行起来。 借着充沛的雨水,在春日里舞弄风雨,风声之下春雨凄凄沥沥下了起来,春潮一波波袭来。 二月红如卧云端棉上,娇娇弱弱的小夫人只能任她的红官任意妄为。 “夫人好甜,为夫好生喜欢。” 二月红从被子里抬头,身子仰着撑在女子两边。 他眼里荡着灼热的光,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吞吃入腹,无不在引诱着他。 “红官喜欢就好。” 江南念触到这样捕猎者的目光,看着他妩媚得几乎完美的脸,眼眸含着水雾,勾唇一笑。 不得不说,这女人可真是个宝,许是金枝玉叶养大的,肌肤凝脂如玉一般,偏偏长得也好看,每每动情一脸妩媚之态,含情目泪意朦胧,芬香四溢,更教人想蹂躏她。 幸好他为她洁身自好,拒绝了别的什么女子亲近,才能得了这样天下无双的女子为伴。 这一场欢事实在持续太久! 从月上柳梢头到天光大亮,男子求饶的声音也是娇嗔着的,但并未惹得女子怜惜。 别的人是一夜贪睡,这里是许久未见的情人鸳鸯被里成双对。 销魂蚀骨! 二月红嗅着空气里淫糜的味道,搂着她心里甜蜜满足得不得了。 他的山鬼,长得一副清纯动人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个来吸食他精神气儿的妖精。 “夫人,何时再入梦来?” 他轻笑,暖声问着,手臂却抱得更紧。 怀里的女子抬头,含笑地在他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有时间我会来,红官要好好保重自身。” 窗外的日影倾泻,一夜过后床头那枝鲜艳夺目的桃花枝花朵消失却慢慢长出枝叶。 怀里的女子似荧光点点消失不见,只余一身痕迹的二月红望着那枝不见花只见叶的桃花枝微微叹气。 “夫人,可要早点来。” 另外一方世界。 “月月儿怎么还未醒,都快午间用餐时间了。” 别有用心的人都携着礼物早早上门了,只她还不出现。 齐恒扶着腰看着床上安静的女子,不由碎碎念道。 床上的人好似没什么反应,突然将被子一拉,小脸一埋,又想要睡去。 齐恒见了无奈的将床幔拉开,窗外的光便满满透进来,又去拿来今日要穿的衣服,一边忙活,嘴里也不停,:“桃花初开,他们都到了,月月儿该起了……” 外院的解九早起收拾妥当,便出门先处理事务,余下时间好陪佳人。 方回到房间,把苏醒过来的女子半搂半抱哄着穿戴妥当。 饶是他们看了江南念这么些年,仍是觉得自家夫人好看得过分,青丝长泄,明眸善睐顾盼生姿,杏面桃腮,唇不点而红,一派慵懒天姿之态。 “我的月亮小乖乖,见了二爷可满足了?” 齐恒拧了温热的湿帕子,上前给她净手擦脸。 解九搂着她坐在梳妆台前,她乖乖巧巧的任由他们打扮。 “齐恒好吵,昨夜也是哭哭唧唧求我放过…” 她嗔怪地看了一眼齐恒,一大早就像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 齐恒被这一眼看得有些脸红,忙将视线从她艳丽至极的脸上移开。 “还不是怕月月儿太过劳累么?这里吃好了,又跑去找别人。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齐恒一人便可抵去许多人了。” “这还未进食,倒先喝了大壶陈醋了。酸死我算了,那里就累死我了呢。” 镜中的女子媚态天成,一看便是被男人滋润过的艳丽,脑中又想起昨夜二月红那欢好的脸来,欢喜的情绪更加浓烈。 身后的解九手上动作不停,拿过妆匣里的发簪为她插上发间,低低笑道。 “月亮小乖乖可不是忙坏了,古有帝王一夜御七女。月亮小乖乖一夜才三人,着实委屈夫人了。” 解九状似不经意地语气,甚是为她开心的模样。 没成想解九说起浑话也不羞恼,吃醋也大大方方的。 “你们再醋下去,今日这饭我怕是吃不下了。” 江南念也不介意,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为她梳发,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院落外待客厅,陈皮摸索着茶杯的纹理,眼中冰冷一片。 一早就让人去准备了各色礼物,就急冲冲地往解府而来,不过才分开一个晚上,他就想她得很。 可这人一点自觉都没有,到午饭时间人也没有见到。 想着她,她院子里佳人就出现了。 江南念一袭盈盈粉色衣衫,站在桃花树下衬得人比花娇,明眸皓齿回转身来,眼睛里闪着碎光看着他们。 “姐姐,你可算起来了。” “茶水都灌了一肚子,你才来…”陈皮依旧没有学乖,还是那般不耐的语气。 还不等她说什么,手臂上的红线在微动。 随着她拂袖,一只毛茸茸的小鹰隼落入她的怀里。 还在学习飞翔的阶段,毛发还算软和。 她也没有了与他们闲话家常的功夫,捧着日常都是张麒麟打理的小崽子亲近。 毛茸茸的小崽子一闻到熟悉的味道,在她怀里蹭了蹭,叽叽喳喳起来。 “好啦,好啦,妈妈知道了。爸爸生气了,是吗?” 毛茸茸的小崽崽好似听懂了她的意思,又接着叽叽喳喳告状。 “俩脚兽爸爸很生气?是因为你的爸爸没有带着我回去,对吗?” 一人一崽交流着,众人心里酸死了。 还爸爸妈妈呢! 哼,有什么了不起。 其实,就是了不起。 人家是她正经的小夫君。 “唯一,也想妈妈了?” “妈妈也想你了,爸爸生气只抱无忧,不抱你了。” “好好,妈妈知道了,等回去妈妈也不抱无忧可好。” 江南念捧着毛茸茸亲了俩口,解下爪子上的小荷包。 顺手折下一枝桃花,解下发带绑在毛茸茸的爪子上。 她交代了毛茸茸一句,“告诉爸爸,我吃过饭就回。” 一挥袖,毛茸茸回家了。 听到她说吃过饭就要回去了,余下之人更不开心。 “月月儿,什么爸爸妈妈?” “唯一?无忧?月亮小乖乖,那是属于你们的爱宠?” “姐姐,唯一谁取的名字,难道是你的小夫君?” “切!酸不拉几的,还不如狗五爷家的旺财好听!” “我家狗不叫旺财!” “……” 瞧瞧这一屋子酸不拉几的语气,酸气冲天。 旁的什么人她可以不搭理。 可这俩人。 解九吃醋很少见,估计不好哄。 齐恒相对于来说,比较好哄一点。 碎碎念:求加书架+推书+爱发电……… 多一点评价呀!才有更多动力更新 第293章 她值得一见钟情 “什么旺财?” 院落外着军装的张祈山带着副官大步流星而来。 俩人眼下青黑一片,想来是为最近的局势又忙活了一宿未睡。 “张大小姐的小夫君催她回去,养的什么鹰过来送信。” “可惜,佛爷未得见。”狗五爷有些意味不明的道。 江南念未曾搭理他们,往里边走坐在解九为她拉开的椅子上。 打开小荷包,两粒鲜艳的相思子。 一张小纸条,阅过重新塞入荷包里。 “入骨相思知不知,玲珑骰子安红豆。你的小夫君可真真是浪漫,张星月。” 解九低低一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这世间这么多美人,可无人似她。 可就算是像她,也不是她,也替代不了她。 好想留下她禁锢她,让她逃也逃不了,安静地待在身边,任他宠着、惯着。 江南念伸手拦下他,看着解九那哀怨的目光,心里不禁犯怵。 “你们也太酸了,看来我是吃不上这顿饭了。” “谁会不给你饭吃……” 齐恒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碟子里,不小心拉扯到腰,痛呼了一声。 江南念看了一眼他的腰,啧了一声。 难道昨夜她真的如此荒唐,把他的腰累坏了? 她又看着他面前的羹汤,拿起手帕掩饰自己的笑声。 真的很好笑,从前都是她告饶说不要。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他们说不要,哀求她的一天。 她这笑,只有三人心知肚明。 解九的脸上有些羞怯,齐恒坐立难安的样子让他们更加好奇了。 “八爷这是年纪轻轻,腰就不行了?昨夜没有睡好吗?” 张祈山一针见血地开口,眼风扫了过来。 齐恒被梗住了,害羞的瞄了一眼还在偷笑的女子。 “倒也不是,不小心撑到了。” “九爷呢,腰可还好?” 瞧着坐着板正的解九,他同样别有意味的问了一句。 当他眼瞎吗!这俩人时不时靠在椅子上,那副腰酸腿软精疲力尽的样子他们看不出来吗? “好说,伺候自家夫人用心了些。不打紧,稍微休息就好了。” 解九脸也不要了,江南念听他故作温柔的语气,心里有些发毛。 九门真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当然,她的男人也没有一个简单的。 “张大小姐昨夜休息可还好?”狗五爷带着笑问她。 江南念想到昨晚与他们的那桩荒唐情事,微微勾了唇角。 “很好。” 能不好么,他们的腰差点废了。 江南念下意识扫了一眼左右俩人,讨好的给俩人夹了一些温补的菜。 “冬日,宜进补,齐恒解郎多吃一些。” 齐恒心里吐槽:月月儿这是嫌弃我无用了些? 解九面上含笑,心里暗骂:这小祖宗可真真坏啊! “我可饿得很,这一下值便来见你了。” “佛爷,为国为民,辛苦了。今日宁夏盐池滩羊不错,佛爷多吃点。” 张祈山非常给面子的舀了一块羊排,慢悠悠吃了起来。 面对一桌子吃心的人,江南念低垂眉眼认真吃饭。 只是额外给腰酸的俩人各自舀了一碗鲍鱼海参煲汤。 “姐姐,我也要。” 要什么要,又不是我男人。 单身狗,吃这么补做什么,不怕晚上流鼻血。 “五爷不适合这道菜,萝卜大骨汤不错。” “又不是唯一,有什么好要的。” 解九这茶言酸语的,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夹了块陈皮蒸排骨放在她碗里。 江南念听他阴阳怪气的语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便闷声吃着碗里的东西。 不多时,她放下碗筷,对随候在侧的解大道:“除了我要的那些菜色,再加几道打包好。” 解大立马正色道:“夫人请说,我这就让厨房马上做。” 想着张海客他们的口味,临时加了几道菜。 “蜜汁叉烧、椰汁冰糖燕窝、陈皮蒸排骨、客家酿豆腐、马拉糕和萝卜糕、就这些。” “月月儿,你们吃得完吗?” 齐恒见她点菜头头是道,有些咋舌。 解九则似笑非笑,眼神越发灼热地看向漫不经心擦着手指的女子。 “带回去哄人,也不知她们这会战斗结束了没有?” 她神思不属的思忖着,被解九喂过来茶水堵了嘴。 “漱口。” 江南念含着一口清茶,随口咽下了。 突然对着还在努力扒饭的副官询问道:“小副官,张家惩戒第九十九条是什么来着?” 小副官咽下嘴里的饭菜,想了想,忙道:“南华经一百遍!” 他闷闷的声音传来,仍是让桌上众人听了个清楚。 “……” 作大发了,江南念苦着脸打量了一下苦逼的手。 就算是她双手持笔抄写,她这懒懒散散的性子何时能写完! “全篇六万五千字,一百遍!!!月月儿,你又做什么了?” 被问的女子不由叹息一声,斟酌许久才道:“没有乖乖听话呗,这不是来见你们了。” “要死了,回去要关禁闭了。” 她那肤白貌美不爱讲话的哑巴夫君,吃起醋来不遑多让。 “不回去不就行了!” 坐下陈皮闲闲来了一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江南念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不回去留这里做什么。 架柴拱火他还蛮厉害的嘛! 陈皮虽是不忿,他也不敢反驳什么,只敢将气咽下。 吃过饭,大家都换到了暖阁里饮茶。 江南念把她之前做好的蜂蜜膏都拿了出来,还有各色酒水水果等等。 “枇杷橘红蜂蜜膏!雪梨荆花蜜膏是给解郎的,春日喝着润肺止咳。” 解九面上才有了一丝笑意,唇角不由勾了勾。 “桂圆椴树蜜膏\/陈皮柠檬蜂蜜膏是齐恒的,清心润噪。” “余下几瓶,你们自己选,功效差不多。” “张大小姐,可真没诚意。” 怎么她的男人就要她介绍的,他们就得自己拿。 狗五爷不满意她的敷衍,看着那几瓶颜色不一的蜂蜜膏上下打量。 “爱要不要,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以后想要都没有。” 憨憨的副官此时看似随意,实际已经拿了四瓶放到篮子里了。 这会已经开始挑选酒水了,一门心思的不搭理他们。 刀客也不说话,上前拿了也去一边挑选酒水了。 “五爷,那十几包狗粮送你了!”上次收的仓库里还有一些狗粮,她倒不介意送给他。 说完,江南念不管他们怎么想。 拉着解九去收打包好的食物了,他们送的礼物也没有时间看一并收了。 她伸手去抚解九的脸,一点点用指腹描摹他的轮廓,又轻柔低语哄他。 “解郎,不要生气嘛。” 解九忍不住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亲了又亲。 她好不容易来一次,他舍不得生她的气。 “不生你气,再多的气能看到你就消了。” 解九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抱着怀里的佳人视线却越过她,看向从天际春暖花开路过的飞鸟。 她似这些飞鸟一样,南来北往,不会永远停留。 短暂的路过,短暂的出现。 他低低一笑,缓缓沉声道,“只是有些嫉妒羡慕他,与他相比,我能为你做的太少太少。” “我总觉得给月亮小乖乖的太少太少了,不够多…” 惊诧被哽进喉中,江南念一时些不知道该回解九些什么。 分明解九已经为她做得足够多。 她呢,有时候却连半点真心都给不了他们。 “解郎,我一直是个自私的人,总想着从别人那里获得什么,自己却什么都不肯付出……”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他,含情目温柔得像是氤氲开的水雾,“但我这样的人,却还是得到了很多偏爱。我总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她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所以,即使知道我是这样的坏的月亮,解郎却依然能够喜欢我,那就足够了。” “月亮小乖乖,星河流转。我之心,永不变。” 他的目光沉稳深邃,坚定不移地给予她更多想要的爱意。 “月月儿,齐恒也是。爱你之心,永不更改。” 她一时间愣在原地,齐恒却上前几步,将她抱入怀中。 齐恒的怀抱很温暖。 你是什么身份、你的未来有没有我们,对我们来说都并不重要。 小月亮,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 我们余生只望月,盼月来,等月归。 春风冬雪,夏荷秋实,岁月更替,他们待她之心,愈加沉稳。 “对不起,我是这般坏的月亮。” 她哽着声,窗外目之所及,春满华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安静的抱了他们一会儿,听着他们的温声细语。 随后,她看他们一眼,提着裙摆准备离开了。 折了一把桃花,最后还是回头望向他们。 什么是喜欢? 什么是爱? 从前话本子中读来的,似乎与她所见皆不同。 “月亮小乖乖,她觉得这世间所有的情爱都不会长久,所以总能轻易的舍下。” 解九对着桃树下的女子微微一笑,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齐恒听。 “她也并不是对我们没有丝毫感情,她只是不相信啊,我们对她的感情会长久不变。” 齐恒也对着那女子摆摆手,笑意盈盈道。 “那就给月月儿永久不变的爱意! 在我看来,月月儿就是值得被所有人爱着,值得被一见钟情。” 解九随即睨了齐恒一眼,点点头。 齐恒这话倒是不错! 但若是她想要的话。 那就给她,只给她一人。 第294章 臣服月光之下的人 她回来之时已是黄昏。 似一捧香云落入还守在无一丝光亮深渊的张千军怀里。 感受到红线微微抖动,张千军转达了她想知的消息。 下一刻,她落入等待良久的之人怀里。 “小道长。” “小月亮,族长在门外。 张千军没有多余的废话,提醒她做好准备。 江南念盈盈对视间,换了一身比桃花还要深一点妃红色月华裙。 至于身上的痕迹一并消除了,带着他一起出了门。 妃色娇嫩,浸入春色,愈显楚楚动人,手拿着桃花花枝的女子盈盈间落下。 “夫君。” 张麒麟站在一棵松树下,晚霞的柔光错落的印在他的侧脸。 他往前接住了她,张麒麟目光里含着许多情绪,被他认真注视着,愈发显得心虚,毕竟她对他说了谎。 他只平平淡淡的抱着她往回走,别的情绪话语皆无,好似他一点都不介意。 外边原本还在对峙的族人互相看一眼,卸下防备留下一部分查看青铜门里的动静。 斗尸被张家人处理了,又需要重新放一具新的出来了。 查漏补缺一番,他们才放心的离开。 他不讲话,江南念也无话可说。 实在是这人脸色太平淡,发怒的前兆。 她不敢随意招惹,以免多说多错。 身后跟着的三位小张也是眼含笑意和她对着眼神。 江南念:你们怎么不说话,快,说点什么,尴尬。 张海楼:哎呦,小月亮也知道尴尬。你突然消失了,吓我们一跳,生气中。你自己哄族长!!! 张海客:小月亮赶紧哄族长,他生气了。 张千军:小月亮自求多福,我们帮不了。 江南念:哼…哼…哼 一不小心,她的这哼哼哼就实质化了。 张麒麟闻声淡然的看她一眼,继续走路不搭理她。 她卖萌乖巧的笑还挂在脸上,他还是不理她。 江南念摘下桃花一朵一朵插入他的头发里,自顾自的玩乐。 张麒麟压低了眉头,两道清浅的沟壑出现在眉心,还是没有说话。 一行四人踩着月色赶路,回到了白玛族地暂住。 随意的吃了一点东西,各自准备休息。 江南念望着张麒麟沉默的侧颜,只觉得月光更加朦胧。 她乖乖巧巧的靠近他,甜甜娇娇的喊他。 “小官,夫君…” 张麒麟这次还是没有反应,一贯平静的脸上保持着那抹淡漠,任由她撒娇痴缠。 清淡的皂香传来,和他身上一个味道。 “休息。” 他的声音沉稳又冷淡,她身上倒有股灼热感兴起。 “小官,我错了嘛!” “小官,你别生气了。” “小官,不要不理我嘛!” 她趴在他的胸口,捧着他冷淡好看的脸使劲儿盖章。 他想开口,窗外正在被黑暗吞噬的深夜又让他将话吞了回去。 她在的亲吻下,他松动了一下。 墨色的眸子一黯,他又低低道出几个字:“错哪了?” “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我认错态度这么诚恳,是不是可以原谅我了? 江南念巴巴的还捧着他的脸,等待着他的主动原谅。 那知听到她这般不走心的敷衍,他拉下她的手臂把她塞回去。 翻身面对门那边不理她了。 江南念也气鼓鼓的翻身面对墙壁,心里暗暗骂着。 不理我就不理,了不起。 我都认错了还要怎么样嘛! 而张麒麟心里此刻也正在苦笑。 她会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游历在云端,和清浅干净的日光,不染一尘的云相伴。 而他是水中的蜉蝣,落进沙漠里的一粒沙,草芥自有草芥的归宿。 他和她生气的原因根本就不在此,她压根就没有去想。 算了。 他依然可以偷偷的,幻想有人会等自己回家。 张麒麟抿了下唇,等待她睡着了。 才悄无声息的翻身,把她搂入怀里。 她有很多秘密,从来没有和他讲过。 可是,张千军手上有和她一样的红线,他没有。 他不是她最最最最喜欢的夫君吗? 凭什么他就没有? 他见到他俩利用红线沟通的那一刻,都要气疯了。 什么意思,她相信别人。 不相信他这个青梅竹马的夫君! 念念,就是骗子,天天骗我。 张麒麟的手指轻轻抚过似有若无的红线,低头间,她的发丝掠着他的唇滑过。 我的念念,没有诚意。 天明了,几人简单吃过饭就往回走。 张麒麟还是不搭理她。 所以她也不要他抱和背,手也不给他牵着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还拉着张海楼隔着老远嘀嘀咕咕。 张麒麟心里的黑洞越来越大,眼里似有风暴在酝酿。 张千军抱着手臂斜靠在树上,闲闲提醒一句。 “小月亮,你怎么还没把族长哄好?” “哄什么哄,狗男人,他都不理我。睡觉背着我,我为什么要哄他!” 理直气壮的江南念拿着根树枝戳了戳一边看好戏的张海客。 张海客一脸懵逼的抬起眼眸看着她,翻了个白眼。“你没有哄好族长,戳我做什么?” “戳你怎么啦?不能戳了?我就要戳!” 她心情也不好,早起头发有点散乱,她就一直顶着在张麒麟面前晃悠。 他都当看不见,她都要气死了。 怎么喊他,他都不理。 还是张海楼给她整理的头发。 张海客起身就躲,江南念气还没有消。 追着他就跑,俩人打打闹闹,张海楼也加入一起欺负张海客。 张千军扫了一眼不远处石头上暗自生气的族长。 小月亮,简直是在挑战族长的极限。 俩人合作,把张海客按在地上求饶才罢休。 “你个贱人,放手。” “你说放就放,你算老几。” “就是就是,让你看我笑话。” 女子正正地朝着自己,两道细长的眉弧度柔和,眼眸水光潋滟,就像一剂诱人的毒,让人即刻就想抛去顾虑吞吃入腹。 “戳戳戳,让你戳,行了吧。” 张海客眼里闪过一丝与气质相悖的无措,他僵着身子被按着躺在地上,浑身都硬邦邦的。 他仰躺的,总感觉她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特别是颈窝处,被没有实物的视线挠得痒痒的。 难熬。 昨夜洗的澡,身上又出了层汗。 斜过眼去,不敢看她的脸。 他看她的眼神都闪烁,好像她是什么发热体,看一会儿能烫到他一样。 张海客的每一秒都过得很漫长。 露在外面的皮肤仿佛被微小的火苗啃噬,汗水缓慢地渗出,温度陡增。 “张海客,原来你也有酒窝呀?” “快,给我笑一个。给我看看,快点。” 张海客都要气笑了,看着她脚还踩在自己身上僵硬的拉扯了个笑。 “不算,这个笑好虚假,不好看。重来重来…” 张海楼不耐烦的踢了一脚他,“快点,小月亮让你笑你就笑。磨叽什么,你他娘的还拽上了。” 他要是有酒窝,还轮到你这个贱人来逗她开心。 “你这个贱人,我又不是卖笑的。笑什么笑,你们欺负我还逼着我真心实意的笑!” “你们真的太坏了,我要告诉族长去。” 听说他要找张麒麟告状,江南念就更气了,此刻她叉着腰笑弯了眼角,开始胡说八道。 “张海客你完了,你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的好族长会狠狠惩罚我,我就会和他大吵一架。 接着我们就会离婚,我远走天涯。 你们的族长后悔莫及,悔恨终生,从此漫漫长路借酒消愁。 你们张家自从销声匿迹,张海客你穷困潦倒……” 张海客眼睛都抽抽了,也没能阻止她巴拉巴拉下去。 “干什么,得瑟你眼睫毛长吗?还是炫耀你眼睛大?” 谁没有一样! 张海客觉得自己尽力给她提示了,无奈她看不懂。 身后的张麒麟欺身上前。 他深邃的黑眸里又多了一分不可察觉的晦暗,一把抱住她就走。 张海客悬起的心被紧握住,倏地坐直身体。 他倒抽一口气,平复自己紊乱的心跳。 张海楼轻笑一声,“小月亮惨了,族长又生气了。” 目睹一切的张千军随即睨了望着她远去的张海客一眼,又一个沦陷在月光之下的人。 他到底知不知呢? 第295章 床塌了! 一阵狂风划过山林,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在这幽旷的山谷尤显风声鹤唳。 江南念上一刻还在和张海客胡说八道,下一刻身体却突然被锁进了张麒麟怀抱。 “小官,抱太紧了。” 她埋进他的颈窝,一双手臂紧紧地圈住了她的身体。 江南念使力都没能挣脱,又去解腰上的手,可那双手就像紧扣的榫卯,怎么也掰不开。 他眉眼间张扬起几分凌厉,看来他还在生气。 “小官,我都哄你这么久。你都不理我,我不要你抱。” “哼,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放。” 她用指腹柔柔摩挲他的下巴,那里已经冒起一点胡茬。 “不离婚,不准走。”他直直看着她,眼神尽是无法拒绝的真诚:“念念哄人没诚意。” 她垂下了眼皮,不知作何回答,窝在他怀里任由他带着上马回家。 张麒麟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绵绵慢吮着她的唇,不含一丝情欲,只是想要单纯地诉说着他的爱意。 江南念则侧身闭上了眼,任由他吻着,可心里还是不那么自在。 她最初在张家古楼醒来,随意施舍的一点善意和利用,当真能让一个少年怀揣着心事这么多年吗? 她的道歉没有诚意,哄人也是随意就放弃了。 他在意她的所有不在意! 所以,要怎么哄他呢? 而她身后的张麒麟却觉得自己只是短暂地得到了她的心。 剑眉星目,面色疏离的男子,怀搂着粉色衣女子归家。 远远看见白玛,江南念一把跃下马奔入她的怀里腻坏。 “阿妈,我好想你呀!你想小月亮没有?” “想,阿妈熬了鸡汤。你们回来刚好,快去换了衣服过来。” “阿妈,我也给你们带了好吃的。晚上不用做饭了哦,待会我给你们变魔术。” 白玛见他们都平安归来,反复检查没有伤口就放下心来。 屋内几盏烛光闪烁,和窗外淡黄的夕阳余晖交相辉映。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等着言笑晏晏的女子变魔术。 “当当当,燕窝给阿妈滋阴润噪。最近阿妈有点咳嗽,喝这个适宜。” 白玛含笑接过,顺手给她舀的鸡汤递给了张麒麟。 儿子,你媳妇自己哄。 “姜母鸭、佛跳墙、马拉糕是小美人喜欢的,我俩口味差不多。这些菜我也喜欢,阿妈等下再来一碗这个佛跳墙。 这个可是提前预订的,好难得能吃到。” 白玛扫了一眼自家儿子黑沉沉的脸,点点头。 小官,越来越有生气了。 张海楼,漂亮的狭长丹凤眼笑意更甚,她能处处考虑他的喜好。 “小月亮,真好。我来给你们盛佛跳墙…” 张千军垂眸看她,江南念立马又拿了他喜欢的菜出来。 “陈皮蒸排骨、客家酿豆腐、莲花血鸭是小道长喜欢的。” 张千军满意了,被忽略的张海客这下不乐意了。 “我的呢?” “急什么嘛,都有都有。” “萝卜糕、蜜汁叉烧、锅包肉、猪肉炖粉条都是你喜欢的!还说我总欺负你,你看香港和东北菜你都有了。” 张海客当然开心了,他比别人的多,嘴角都压不下去了。 张麒麟侧目看向她,清冷声线低沉:“我的?” 江南念不看他。 故作淡漠的道:“这么多菜,你随意吃。” 张麒麟:念念,你一点心没有! 他没说话,低下头,也不吃饭。 忽然她的脸出现在他怀里,她趴在他腿上从他手臂下钻进去看他生气的脸。 “生气了?” 他侧过脸不看她,她又随之移动了一下。 江南念捧着他的脸转过来含笑道:“哭了吗?给我看看!” “哼!”张麒麟委屈的地低头看她,她好,欺负人。 江南念得瑟的抽回自己的脸,放下他爱吃的菜。 “小官当然也有嘛!谁让你生气不理我,还要惩罚我呢!” 她就是故意把他排在最后面,看他还理不理她。 “快点,吃饭。” “三杯鸡和烤鸡都是你喜欢的!” 张麒麟看着身侧的女子,她随意半挽长发,几缕碎发随风飘动,长发垂落在身前,被烛光晕染出浅淡的金黄。 窗外夕阳的自然余晖、素色衣裙、烛光的昏黄,都将灵气流转的漂亮面容衬托得光彩照人。 好烦人,总有这么多人觊觎他的小月亮。 可可爱爱的小月亮是他的! 张麒麟嘴角勾了下,把温热的鸡汤喂到她嘴边。 江南念喝了,又为他们夹菜。 张麒麟夹起碗里她夹的鸡腿慢悠悠吃了起来。 他眼眸微敛,好看的剑眉舒展着。 张千军吃着喜欢的饭菜,心里暗道:小月亮哄人,没有人能逃脱。 小月亮总说她不在意,她只是把他们的喜欢都记在心里。 张海客脸含笑意安静地吃饭,一切隐秘心动都好像无事发生。 有家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今夜的月光真美啊,喜欢! 张海楼扫了周围人一眼,低垂眉眼干饭。 要是他也在就好了,他肯定也会喜欢这般可爱的小月亮。 这样的家人,他也会喜欢的。 小月亮真好,她带着他们找到了阿妈,有了家。 热热闹闹的家,真好! 一桌人各怀心思吃饭,气氛温馨和睦。 晚间回房洗漱过后,只见一袭轻纱的女子,在烛火的映照下,眼波潋滟徐徐而来。 “夫君。” 江南念搂上张麒麟的脖子,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微弯。 张麒麟没有动,静静地抱着她,抿着唇看着她亲来吻去。 “道歉要有诚意,念念!” 他温润的嗓音压抑着什么,尾音变了调,全是冷意。 张麒麟掩下眼内笑意,托起她下巴,“念念答应我的忘了吗? 她点点头,“没忘。” 张麒麟也不催促,只凝眸于清冷冷看她。 知自己答应过他的,避不过,江南念便依从他。 一阵移动的声音响在床褥上,她带着几分好奇道:“你说没试过这个,我配合你一次。” ……………………… 张麒麟挑了挑眉,解了衣衫,靠近她。 江南念心跳得有些快,她侧过头看向床头侧几。 ………~~~呼吸的热气喷到她颈间,“可是这样我看不到你。” 他已弯身揽了她的腰,细袅袅的一把小腰,单手可拢,如此荏薄不堪攀折,偏偏满手娇软,凑近她,清气含芳,香得他想将这夫人一口吞入腹中。 更是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 江南念被他炙热微带汗意的气息密密地禁锢着,张麒麟的唇舌在她脸上颈脖流连,耳旁是重而似有若无的喘声。 ……………………………………………此间春色道不尽。 她随意地扫视床榻小几,看到了几束鲜艳欲滴的桃花。 张麒麟抿着唇,但偶有不稳的声音逸出,果然听到急促的喘息。 许是心虚,或是因愿力过足。 她一直配合着他………… 她提前屏蔽了声音,所幸他们听不见动静。 从黑夜要到清晨,最后以床榻了告终。 这次,是他输了。 张千军做好的早餐留下了两份,没有人动。 午餐只有江南念现身吃饭,对于张海客的追问。 她笑而不语,只是端了一个托盘送了进去给他。 因床榻了,英明神武的族长大人下午还在房间锲而不舍的修理床榻。 还没等张麒麟低头细究,女子的桃花眼弯起,转过头说“夫君,你修不好就算了嘛! 你找他们帮忙呀! 小道长好似手工活挺厉害的,你找…” 这人深深看她一眼,扔下工具直接提脚走了。 “哎……夫君,你怎么又生气了?” “真小气哎!床塌了就塌了呗!又不能怪我,明明是你非要……” 追着张麒麟出门的江南念手指还保持着抓他手臂的姿势。 院落的门开着,张海楼正姿态闲适地坐在院中烧烤,闻声抬眼看她。 张海客慢悠悠的串着烤肉,张千军正在切水果拼盘。 江南念咽了下口水,走近他们。 几缕烟雾缭绕中,张麒麟的身影影影绰绰越走越远。 张海楼从盘子上拿起一串烤得焦黄的鸡翅膀递给她。 “小月亮,尝尝我们的手艺。” 江南念接过,坐到旁边的空椅子开吃。 暂时忘记了去追人的举动,开始品尝美食。 鸡翅有一点嚼劲儿,尝得出蜂蜜的香甜,应当还抹了柠檬汁。 张千军洗过手,把她半挽垂落的长发扎好。 女子红润的唇张开,贝齿咬下一块肉,腮帮子鼓胀着,眼眸水润,莹亮的水液微微沾湿眼睫。 张海楼说着,凑上前来,“族长又怎么了?” 听闻这话,江南念咽下嘴里的肉,喝了一口张千军递过来解油腻的茶水。 她忍不住笑了半天,擦了一点眼尾沁出来的泪水。 “你们族长贪心太过,把床弄塌了,修不好,生气了。” “………” 张海楼似是想到什么听得面热,身子转了回去。 张千军低垂眉眼,把水果拼盘放在她身边。 张海客闻言有些错愕,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反应过来立马做自己的事情了。 一时之间,只剩当事人努力的吃吃吃。 张千军面颊微红,偏生他的声音听起来又是那样沉静无澜:“小月亮,你说了什么族长生气了?” “我没说什么呀!就说修不好让你们帮忙!还说了小道长手工活厉害,让他找你帮…忙!” 她在张千军好笑的眼神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的小夫君原来是吃醋了呀! 江南念眼波流转,睫羽颤了颤,轻笑道:“红线的事情,他是不是看见了?” “嗯,族长看见鹰隼回来。糕点它怎么都不给族长,给了我。” 张千军叹了口气,把怀里的红绳拿出来递给她。 “族长,是不是在意这个?小月亮,你还没有和族长解释吗?” “你拿着就是,我送的东西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江南念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张麒麟的心思一时间忍俊不禁,那点不悦顿时消散了。 不是她不多想,只是确信张麒麟心性沉稳淡漠,不会似那几个人少年人般将情绪表露在面上,为她争风吃醋。 原来,他也这般在意呀! 江南念则将挽起的发解了开来,起身将发带放到他手中。 “你们自己吃吧,我去哄你们的小族长了。” 曦光明媚,提着裙摆回身的女子对他们嫣然一笑。 “还有,晚间我们不回来了,小张们不用来寻我们!” 她未有半点拘束,还颇有几分慵懒,餮足后的神情却不令人含羞带怯,眼角眉梢晕开春色,美艳万分。 第296章 不一样的喜欢 随清风徐来的裙摆微微晃动。 江南念抬眸看张麒麟。 他的长睫毛盖着下眼睑,遮蔽出扇子般的阴影,侧光映得鼻梁高挺,薄唇多了光影效果,喉结轻滚,清冷中多了点淡漠。 光影不一映衬着他的脸颊,半明半暗的脸庞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小官…” 他还是那般冷淡的靠着身后随处可见的杉树。 江南念贴近他,把自己嵌入他的怀里。 “夫君~” 她仰首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张麒麟垂着长睫不看她。 “小官~哥哥~” 江南念脑袋蹭了一下他的胸膛,又娇娇软软的喊他,他淡漠地侧了一下脸依旧不搭理她。 于是她踮脚亲了亲他的唇,然后接着一直啄来啄去的落下一个个吻。 “夫君…” “好夫君…” “哥哥…” “小官哥哥~我腿酸了!” 痴缠了许久,张麒麟才抬眸看她。 她望着他的眼睛亮晶晶,头顶的发丝蹭乱了,多了几分纯真无辜。 她哄他真的很努力用心了。 他心下忍不住想亲亲她,妥协了一点抱着她坐在了石头上。 见他仍不说话,江南念跨坐在他身上,抱着他,“我的小夫君,理一理我吧!”女子扬起嘴角,眼睛闪亮如星辰。 张麒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低头亲吻她,唇齿流连,片刻后道:“不小。” 又想到自己生闷气的原因,侧过头依旧冰冷着脸不理会她。 光聚在眼前的石上,看似什么也不在意,心思却早已非了,连人带魂被她一声声娇嗔引了过去。 张麒麟恍惚了一下,他有时候也有点恨自己过于敏锐的感知力。 听着她与他们谈笑风生、带点不自知的娇嗔,很难不去想象她和他们在一起开心愉悦的模样。 身后一阵嬉笑,传来欢声笑语,把他隔绝在外。 她明明追在他身后,怎么他们一点小把戏她就忘记了他。 不会他们中,真有她看得上的吧? 张麒麟别的时候都可以波澜不惊、维持一副冷静自持的姿态,但同江南念相处的过程中,他多半总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所掌控。 他生气,他吃醋。 或冲动,或暗暗跟他们较劲。 想了法儿的激起些矛盾,想用来证明自己在她心里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即使他知道这位夫人一贯吃软不吃硬,哄着她、顺着她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微风正好,江南念的声音就着徐徐微风准确无误送入他耳中:“小官,你是吃小道长的醋吗?” “还是张海客的?” “亦或者是小美人的” 她故意提起他们,张麒麟在她说的时候纹身都气出来了。 可见他的心绪不宁,有多么的在意她的话语。 她明明知道,却故意来气他。 他想要起身,江南念抱着他不让动。 她挑着眉捧着他的脸轻笑:“我不想骗你,是,我喜欢他们。” 张麒麟眉眼冷冽,眸中似有化不开的雾,却被迫被她捧着脸红着眼眶乖觉认命对上她含笑的眼眸。 “我喜欢小道长的赤城!” “我喜欢张海楼风趣的性子!” “也喜欢张海客不认命的倔脾气。” “但是,我更喜欢你,更喜欢我的小夫君!” “无论过了多久,你们还是对我很好很好。” “所以,我没办法不喜欢你们。” “张麒麟,可我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他竭力压住自己烦躁的情绪,以往做什么事他大概都能掌握着事情的走向,若换成别的时候他自然不会那么急。 小月亮明明娇蛮任性,恃宠而骄。 仗着他的喜欢他的爱意肆无忌惮的说着他不想听的话! 不听话的夫人是该受点教训,可他总是不忍心惩罚她。 张麒麟眼神黯了下去,有一瞬间心想什么也不顾了。 他光风霁月淡漠无情的外表下其实藏着点暴虐的心,但他知道他的夫人不会喜欢他的那副冰冷没有人气的模样。 脸颊传来点温热触感,在他临近崩溃的边缘。 她饮了一口桂花梅子清酒渡进了他的口中,花的清香在唇间绽开,梅子酸涩味道也弥漫他在齿间。 他咽下她渡过来的酒水,哑着声音质问她:“张星月,哪里不一样?” 他其实很少喊她在张家的名字,婚书上留下的名字。 看来他是真的很生气了,就如同她也在生气的时候喊他在张家的姓名! 他们喜欢的东西,她一样都记得。 她同样的都给予了他们! 开心不开心,他们一样拥有。 甚至糕点、红绳、他有,他没有! “那里不一样,你不知吗?” 他倔强的摇头,等着她来花言巧语哄骗他。 张麒麟此时眼尾微微下垂,眼角钝钝的,并没带什么攻击性,长相是偏柔和清冷那挂的。 不做表情时有种淡漠感,浅笑起来的话又显得活色生香。 他越素越惊艳,越落魄越惹眼,让人越想欺负他。 让他哭,让他为她落泪! 她爱死了这种破碎感,爱死了他的在意。 那双带着些微微水汽的眼眸又一刻不离的盯着她。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眸色蒸腾着雾气,眼尾也隐隐泛着异样的神色。 “夫君,我会与他们成婚吗?” “夫君,我会这样亲他们吗?” “夫君,我会这般哄他们吗?” “夫君,我会和他们胡闹,把床玩榻吗?” 她一边说,一边带着笑意亲他吻他,一边亲近的蛊惑着他的心。 她说到最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张麒麟气又不打一处来。 他说不过她,左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气急了张麒麟就堵住了她胡说八道的嘴。 “好了,听我说完好吗!” “夫君,红绳的事情是我考虑欠妥当。” “其实你不必吃这种陈醋,在很久很久之前你我之间月老给的红线已经绑得死死!” “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了。不要怪小道长,他很乖好。” 她反正什么坏名堂都往他身上堆,好像他不乖一样。 江南念知道他眸中那些都是什么情绪,也知道这人心底恐怕远没他面上平平淡淡的看上去平静。 小夫君平日的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露出原本的、赤裸裸的样子。 他总觉得自己手中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不住。 “念念,你道歉都没有诚意!” “我那里没有诚意?” 她已经非常努力哄他了,还没有诚意? “你坐下和他们说说笑笑,吃东西就忘了我!” “哎呀,夫君,谁让你一句话就跑了。我饿了嘛,吃饱了才有力气哄我的醋坛子夫君!” “都是你的错,对,就是夫君的错!” “怎么又是我的错了?”张麒麟已经被她带入了沟里。 “昨晚我为了哄你,什么姿势花样都迁就你。对吧?” 他望着她乖乖点头。 “床榻了,你修不好,就跑了,我又去哄你。” “他们原本邀请我们一起进行和和美美的家庭烧烤。你作为家长跑路了,我作为你的夫人不该给点面子吃几口吗?” 张麒麟只能又点点头,因为他找不到理由反驳她。 “小张们就是看你生气了,所以想着哄哄自家的小族长。” “哪里知道他不仅不吃哎,还甩脸子!哼,这是什么坏族长!” 眼前的女子叉着腰对着他指指点点,好似他真的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人。 她贴他贴得极近,他的眼睛也离不开她。 女子故意皱起的眉头、上挑的眸子、绯红的脸颊到艳红的唇,张麒麟自上而下扫视了一遍。 小月亮真的好坏! 明明是她的错,道歉哄人到最后,全都变成他的错了! 她在说他,仰着头说、坐在他腿上指责他,还站起来忽悠他! 也不管动作太大,颊上泛着薄粉,肌肤上也因动作而粉粉的,带着些内敛的媚态,有股子说不出的诱人。 “嗯,我的错。” “不是念念坏!” 张麒麟顿了顿,唇角轻轻勾起,一向不显露什么表情的他在这一刻突地笑了。 “那我们回去烧烤?” 张麒麟不情不愿拉了很长一声调子,握住她的手腕拉入怀里,眼神同几乎扑到他怀里的小夫人对视,看着她。 “不用了,我带了一些他们烤好的过来。” “你快吃吧,今晚我们不回去了。我们搭帐篷野营,今晚只属于我们。” “夫君,满意吗?” “嗯。”他上翘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这个是张海客腌制的,说是你们当地的特色。” 他接过开吃,还行。 “这个是小美人南洋的风格,酸酸甜甜的不错。” 他接着啃肉肉,还可以。 “这个是小道长雕的水果小动物,你看这只炸毛的小猫咪像不像我的小夫君。” “……”他又吃醋了,可爱是可爱,他一把啃掉喵咪的头,全部都吃掉! 哼,明明就是他们哄你的小把戏,非要推我头上。 小月亮黑黑的! 小月亮坏坏的! 可是,他都喜欢! “像念念!” 江南念干脆怪里怪气,张牙舞爪像只小兽一样扑着往他那边挥过去。 “喵喵喵……喵喵喵…把这只好看的人类崽崽抓回去圈圈叉叉…” 张麒麟对于她的随时作怪忍不住轻笑出声,吃着她带过来的烧烤和水果满脸柔情。 不远处积雪覆山,浮沉山川的青翠欲滴,四下云海翻腾。 有情人沐浴在莲花秘境夕阳之下,恍若神仙眷侣隐匿尘间。 多少柔情蜜意妙在其中,不可与外人言道。 碎碎念:俩人相处可爱吗? 甜不甜呢? 第297章 臆想出来的梦中人 夜间在野外露营。 江南念满足了张麒麟所有的姿势花样,地垫上、草地上、花树上、树下、小溪边、山林里、甚至于马背上。 张家的麒麟血脉加上她的威压,无蛇虫鼠蚁敢靠近俩人。 三天三夜,俩人骑着马随意游荡山川河流之间。 席地慕天,不知时间和羞耻为何物。 最后折腾得受不住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他。 一起归家的俩人得到了小张们的热情的欢迎。 当张海楼好奇的问着自家族长怎么有些别扭的坐着之时。 江南念还是没有忍住笑出声,在张麒麟有些威胁的眼神下讨好的给他喂饭。 “行了,我不说了。小官,吃饭。” 张海楼:“怎么哄人还要亲自喂饭,族长还在生气不成。” 张海客:“三天三夜,你们做什么去了?也不带着我们,这里原始森林多危险。” 张千军不想说话,麻烦两位眼睛瞎了的小张看一看族长羞红的耳朵和小月亮忍不住的笑意。 他们夫妻消失三天,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小月亮哄自己的夫君呗! 只是这次怎么是族长有些羞涩,还时不时扶着腰。 难道,小月亮把族长…… 一向注意细节的小道长不敢再往深想了,确实太意外了。 张麒麟也觉得有些丢脸,淡淡道:“吃饭。” 他们怎么话这么多? 幸好大婚之后族人都各自离开了。 三个小张隐晦的打量当他看不见吗? 所以,暂时她哄好了自己的夫君。 大家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江南念再睁眼时,已入了梦中。 她眼睛还迷蒙着,她瞧了眼周围。 外头阳光大好,白花花日头的晒得人发晕。 她隐约闻到香烟的气味,外边人声鼎沸侧头望去。 木制结构的屋子,她起身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男子皱起眉头,仰着头朝空中吐出一口烟。 那截长到不能再长的烟灰也颓落在脚下。 大榕树下曲着腿坐着的戾气十足的男人一身麻布衣裳,广西的天气憋得他额头冒汗,灼热阳光直晒皮肤实在难耐,他眯眼微微皱眉,抬起袖子随意的擦拭汗珠。 而他身旁两人身躯凛然高大威猛,是他最得力左膀右臂。 他胸口红绳挂一枚钱币,古铜肌肉结实线条流畅饱满,手臂血管青筋勃突,玩世不恭,流氓坐姿时不时交代属下几句完全没个正形。 “小橘子!” 他好似听到了看到了什么,黑眸中生出一缕薄光。 “让他们的招子擦亮点,用吃饭的家伙事儿再探查探查,不准随意动手,有不听话直接的剁了手脚当肥料。老子的果园正需要大把的肥料…” “是是是,都听四爷的。”伙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立马躬身下去交代带过来的人。 陈皮紧抿的嘴角松弛,压下沙哑,他尽量让自己开口的声音泠然。 他狠狠吸一口烟叶子,只留给她一个模糊的影子。 江南念有些诧异,他没有烟瘾,如果抽烟,大概率他心情不好。 “他这是看到我了,还是没有看到?”她站在他的不远处没有上前,只暗自嘀咕。 陈皮只觉得疲惫,他闭上生满血丝的眼睛,心里暗自吐槽自己又是在奢望不会来的人。 “小橘子不开心见到姐姐吗?” 声音远远传来,让他睁开了凶狠的眼眸。 周围杂乱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她含着笑意的声音敲击他的耳膜发麻。 但紧接着,他愣住了。 “陈皮。” 眼前缓缓而来的女子未施粉黛,面容清素,一双含情目里有着小小虔诚的不敢置信的他。 清风撩起发丝,他看到她嘴边的笑意,花意的馨香也飘到跟前。 “姐姐?” 一向阴鹜的陈皮露出迷茫的神色,魂牵梦萦的女子在他面前。 “张星月,你是真实存在的吗?”他抬头瞧她,把烟叶子掐灭,伸手牵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 “还是我臆想出来的姐姐?” 江南念伸手轻轻捏了一下他脸颊,熟悉的宠溺意味好像未曾改变。 “小橘子觉得呢?” 陈皮愣了下又抓住他捏自己脸的手,开始心口不一冷声抱怨:“我怎么知道,姐姐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想入梦就入梦,穿着婚服嫁给别人来杀我的心。” “姐姐,根本就不喜欢我。” “可我他妈的似一条没人要的野狗多么听话,为了你一句虚无的话,远走他乡,来这里种什么狗屁的水果。” 他的眼睛是血红一片,好似想把眼前的梦中人一口咬死才解恨。 陈皮桀骜不驯的面容在烈日阳光下却突然有种阴郁感。 喧嚣中,两人静默相对而站了须臾。 他只怕她是臆想出来的梦中人,立马就不见不敢多做些别的动作。 只敢把心里的话倾泻出来! 她便以为陈皮是恨着她的,不肯原谅她的不告而别。 犹疑的气氛里各怀心思,彼此都没有更近一步的亲昵举动。 江南念早在出门之时就运用愿力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大致也知道此时是何地了。 幸好陈皮不似从前那般听不进劝说,他还知道多探查探查。 没有轻易去杀人,没有妄造杀虐。 “小橘子好乖,好听话。姐姐喜欢这样的小橘子,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大墓。” “小橘子,带着他们回去。好吗? “不要杀人不要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 话音刚落,她便渐渐逼近干脆坐在他怀里,捧着他的脸笑意盈盈对他道。 他只是坐在那,没有做任何逾矩之事。 那双眼睛却分外出神,不忍心移开,生怕她下一刻就不见了。 “姐姐怎么知道呢?这里雪化得比别处的要早是什么原因?” “姐姐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放猪。” “土地盐碱化而已,这种情况主要发生在干旱、半干旱和半湿润地区。” 江南念亲昵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接着科普知识。 “地表径流和地下径流滞留排泄不畅且地下水位较高地区。由于气候干旱,地面蒸发作用强烈,土壤母质和地下水中所含盐分,随着土壤毛细管水上升而积聚于地表。” 陈皮随意喊来附近的一个伙计,“让那什么读书人跟着去看看这里雪化得慢,是不是土地盐碱化?” 不远处的伙计赶紧下去找人去勘察。 四爷在这里自言自语好瘆人,眼神更是吓人。 陈皮放肆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感受不到她身上的温度。 半晌,他失笑出声:“你果然……果然不是她。” 你只是我臆想出来的姐姐,她说过病体难支已远走他乡。 他笑得很大声,像是要把一腔情绪都宣泄而出。 真奇怪,明明是笑声,江南念却觉得他像是在哭。 “小橘子,姐姐真的来找你了,没骗你。” “我不信,姐姐从来没有爱过我。”陈皮收了笑的嗓音有些单薄,与夜晚的月色一般凄怆、孤瑟。 “她才不会来找我!” “她有那么多人爱着!” “她有师傅、有臭算命的、有财力过人的九爷、怎么会来见我?” “我只有她一人!她也不要我!” 他在阳光下闭上眼,似是在说与自己听:“可我还是恨着她、爱着她、想着她、念着她…” 江南念望向他,眸中情绪翻涌,轻声笑道:“那你便当我是你臆想的姐姐罢了!” 她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在他侧脸吹了口香气,用着含糊暧昧地声音继续说着些撩拨的言语。 “小橘子心里只有姐姐一个,姐姐很满意。” “小橘子好乖好听话,姐姐奖励小橘子好不好。” 也不等他作答,她便吻上了他的唇。 她好喜欢啊这样听话的小橘子。 喜欢这个满心满眼只有她,只想着她的陈皮。 他嘴里提神的烟叶子味道,不算难闻。 她分明可以如从前那般熟练地含住他的唇撕咬。 可这次江南念却只是缓慢地贴着他唇厮磨,像是要确认什么,沿着他的唇线,一遍又一遍的将自己的唇印上。 奉上自己的诚心诚意和对他的喜欢! 她的吻好真实,陈皮身体的热度似乎也随着紊乱的心跳一道雀跃而起。 他明白这是情欲,却也愈加困惑,她好真实! 姐姐好温柔,好似他真的被她爱着一般。 好想要回吻她姐姐,想要将姐姐抵在身下,想要听她只唤自己的名字…… 诸多难以启齿的荒唐的念头一下子与情欲缠绕。 “姐姐…姐姐…真的回来找我吗?” “姐姐只回来找小橘子吗?” “姐姐还要小橘子吗?” 他不敢相信捂住心口,只觉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翻涌,像是要撕开他的胸膛雀跃而出。 “是呀,姐姐为小橘子而来的。” “姐姐怎么不要这般听话的陈皮小狗狗呢?” “姐姐的小橘子又可爱又听话,姐姐才不舍得他呢!” 他什么都没说,熟悉的气味和拥抱却让陈皮浑身发僵发硬,她的情话令他心头阵阵颤栗。 姐姐,别这样深情款款的唤我! 姐姐,别这样对我说这般动听的情话了! 姐姐,别这样哄骗我了,我会当真的! 我真的会忍不住,再一次对姐姐动心的。 “小橘子,带姐姐回家好不好?”她含笑垂眸看向陈皮,嫣然一笑。 “好,我带姐姐回家。” 陈皮傻里傻气的起身,似抱着孩子那般抱着她上马。 陈皮居高临下骑在马上唇边是带着笑的,眼神却又冷又空,对着他那一众亡命之徒的伙计下达命令。 “留下食宿费,立马返程。” 他声线低哑,又将目光移了回来,望向怀里的女子神情热烈而专注。 他这一秒变脸的绝技让伙计都有些傻眼,四爷这是弄啥呢? 不过,他们也不敢多问。 立马听话的扔下只多不少的费用,腰间别着钩菠萝的弯刀,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踏上归途。 她的到来,挽救了一个村里的人命。 碎碎念:疯批陈皮上线,我太喜欢这样的小橘子了! 为姐姐痴为姐姐狂…… 第298章 我是被你逼疯的疯狗! 【前言:这里的陈皮屠村事件出自吴邪的私家笔记里边! 不过不知道是那个地区的村子,我就借用了一下!】 黄昏时分,一路风尘的他们回了广西的盘口。 陈皮抱着她走进自己的屋子,将屋里头的灯绳一拉。 熟悉的装饰映入眼帘。 江南念怔愣地打量这里的陈设。 “这是你家?” “嗯。”姐姐,是我们的家! 江南念从他怀里下来走到窗前小榻前,窗户对着外边的河流。 她伸手摸了摸各色小巧别致猫咪摆件,她将它拿起来看了看放下。 曾经她经常把玩的小猫咪他都带了过来? 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甚至连东西放的位置都没变过。 这里和长沙盘口她偶尔住过的房间一模一样。 也不知他何时有了这般厉害的记忆力,还将所有家具维持原样。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她回过头瞧陈皮,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坐在来这里之后添置的沙发上,定定瞧着她,他眼里弥漫的情绪是她看不懂的。 “小橘子记忆力何时这般厉害了?你有解郎过目不忘的能力?那我检查检查你的字练习得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她身子往前扑,被牢牢拥入一个怀抱。 “不要再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姐姐,我会忍不住想杀人! 陈皮从背后将她抱住,手臂紧紧环在她腰间,他人高马大,稍低头,下巴压在她头顶,轻易就将她整个人笼罩。 他体温偏高,呼出的气体是热的。 “我搬家之时,求了师傅画了下来。”他艰难开口,控诉她的冷酷无情:“当初姐姐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可我怕姐姐以后回家。我已经老了,不认识我了,所以我要复原一切等着姐姐的归来。” 便是不认识我,记得我们住过的地方也好。 陈皮手掌压着她,他往前站了一步,迫切与她紧密贴合。 “我不会忘记小橘子,就算你老了,变成老陈皮了姐姐也认得你!” 她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内心五味杂陈。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与他面对面,仰头望他。 “小橘子,对不起。”她道。 陈皮垂眼瞧她,喉结滚动,他抬手抚上她的脸,指腹摩挲她脸侧。 “我不要姐姐的对不起,我要姐姐的喜欢!” 他低头印上她的唇,视线与她齐平,他眸子黑漆漆的像某种野生动物闪动着对猎物的执着。 “姐姐,要是你敢将我忘了……”他别开眼,咬肌一突一突,他盯向她,发狠道:“要是你真敢把我忘了…我恨你一辈子!” 陈皮手插入她发间,逼着她靠近他。 这么多年江南念还是第一次看到陈皮露出这样大的戾气,被魇住似的,眼底都发红。 他的表情寒得像冬日湖面的冰,搂着她的手攥得死紧。 他以为她只是虚幻的梦中人,说着那些发狠话,动作也狂暴十足。 她吃痛,陈皮手劲大,揪在发间的力道难以忍受,江南念不得不仰起头。 “狗崽子撒手!”她不住挣扎,手拍打、推在他胸膛。 “小疯狗,叫你撒手,聋了是不是?” 陈皮将她牢牢桎梏在怀里,任她如何不安分地挣扎、扭动,他只垂着眼,眸色越来越暗沉。 “不放,永生永世都不放!” “姐姐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不要走,不要抛弃我!” 他手里攥着她,掌着她的后脖颈,一步步后退,他们足尖相抵。 江南念后仰着脖子,在他的控制下,她只能跟随他的步伐,一步步倒退。 他滚烫的气息呼在她脸上,她侧过脸。 “小疯狗、再不放开!我下次不来看你了!” 她又气又急,陈皮似解封的疯狗,是要恶狠狠地吃了她吗? 她话音刚落,陈皮带着疯狂压着她倒在沙发上。 江南念后背重重摔在柔软的沙发,她觉得自己腰都快断。 陈皮小疯狗以绝对力量压制住她。 “姐姐,你说什么?”他跪坐在她身上,不让她离开。 “再说一遍我听听。”他按压着她的手腕。 “谁让你说离开了?给爷咽回去!!!”他摩挲她的脸,弯唇冷笑道:“以后再说,我就拿东西堵住你的嘴,反正我想这么做许久了。” “姐姐的小嘴这般好看又温暖,用我的东西堵住肯定很舒服。” 拿他的东西堵嘴…… 鬼知道他想拿什么东西。 江南念瞪着这个不要脸的人。 陈皮趴在她身上,压得她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想起身又起不来,又折腾又是生气他的胆大妄为。 陈皮瞧她半晌,由不得笑她的无可奈何。 “姐姐现在可真是小可怜儿。”他俯身下去吻她唇,舌进去吻她,亲得咂咂作响。 他的手往下解开她的裙衫,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小橘子,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身上汗味十足吗?” “洗澡去,不然不许碰我!” 已经完全褪去少年气息的陈皮散漫地盯着她,挑起眉。 “好,我去洗澡。” 啧,姐姐还是这般盛气凌人娇娇气气嫌弃人的性子。 不干净就不许他近身亲热亲热,陈皮赤着脚走到檀木箱边翻找半天。 拿着什么东西,蹲在他她脚边一阵折腾。 “咔哒”一声扣在了她的脚腕上。 冰凉的触感让江南念浑身一震,当即又惊又怒地低下头去查看,竟然真的是副银铐! 这镣铐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中间的铁链格外长,一半扣在她脚腕上,一半扣在镶进角落里墙壁上。 他一抬手,那根被焊死在墙上的细长铁链立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江南念不可置信的眼眸对上陈皮含着疯狂笑意的眼神。 “这下,姐姐跑不掉了!我说过,姐姐再抛弃我一次试试看。” “我不舍得把姐姐腿打折,可我要把姐姐关起来再也跑不掉。” 疯狗是这样的,咬住就不松嘴了! 更何况是被她三番四次抛弃欺骗过盖过章的小疯狗。 她身上的长裙早在先前的挣扎中扯破,松松垮垮地落在腰间,大片的肌肤暴露在昏沉的光线下,暧昧至极,肌肤的主人却根本没有心情在意。 她神色郁郁地盯着自己脚腕上的镣铐。 “陈皮,我看你真是疯了!” 他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扔在门口篮子里,一边笑着。 “不是姐姐逼疯了我吗?” “姐姐,不要想着跑掉。我知道你有本事悄无声息的来去!” 他冷冷睨着她,“你这次偷偷走了,我就把之前那个村子屠尽!” “一个不剩!” 明明陈皮费尽心机地又是不相信她为他而来,把她骗来。 拿着一村子人命又是威胁又是拿他的情意卖惨就是为了这一刻。 可看到女子的反应,陈皮却奇怪的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 他应该直接下达那句命令:“姐姐永远为我留下来!” 要是这辈子都将她困在他和她的家里,同他纠缠下去多好啊! 碎碎念:黑化了的小橘子! 九制陈皮梗用上了! 第299章 九制陈皮 陈皮嘴角轻扯,发出一声轻笑,随即撑起身子,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 “姐姐,说话,你说话!”他的心情愉悦得难以言喻,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严肃。 江南念紧闭着双眼,疲惫倦怠的声音传来:“陈皮,你又骗我。” 陈皮的手微微一顿,仿佛憋着一股狠劲,杵在那里,阴沉沉地盯着有些不耐烦的女子,喉结梗动,不肯承认,也不肯低头,“是姐姐你自己找来的,我没骗过你。” 江南念的唇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似笑非笑,带着几分嘲讽。 是呀,是她自投罗网。 是呀,是她相信他还是那个单纯听话的小橘子。 可她忘了,她停留在过往。 他们都在不停的往前走,不停的成长到她不认识的模样。 她还以为他们是初见的模样,可时间改变了一切。 求不得的女子,会变成白月光困着他们的余生。 他们会忍不住想要抓住她,想要再一次得到她! 她不知她着婚服的梦颜逼疯了所有想要得到她的人。 此时的江南念只觉得自己无意间睡了个小疯狗。 他妈的好无语。 心好累,不想说话。 二月红的徒弟怎么也动不动屠人满门? 江南念有些消沉地闭了闭眼倒在沙发上不语,就没见过有谁能把久别重逢闹成这样的。 她不再折腾,周遭便显得越发安静。 桌上动物样式的时钟,每一秒的拨动都尤为清晰,每一下都像是在无声催促。 赤裸着进入浴室洗澡的陈皮,快速的冲洗干净赤裸的走了出来。 “你要不要脸?好歹穿条裤子好吧?” 他擦着头发走出来,便见江南念翻看着沙发附近的话本子,靠坐在那闲闲扫了他一眼。 那条银色的锁链从她脚腕里延伸出来,钉死在墙面,就这么晃晃荡荡,轻易地囚住了她的自由。 双方都在对视的那一瞬间停住了动作。 他们如今的关系就像这般,昏暗中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走近了觉得自己面目太过狰狞,离得远了,又怕对方看不清自己的心。 陈皮垂着眼,闻言走到她面前,忽然笑了笑。 “姐姐,难道不知道接下来的活动!穿了总不要要脱掉,又何必穿呢!”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看不见她低垂的眼眸,也猜不出她的回答。 房间寂静得好像深夜,江南念也好像还在做梦。 不然眼前的陈皮怎么会这般陌生? 陈皮的身上遍布陈年的伤痕,与那些公子哥养尊处优出来的皮肉不一样。 他有着混世魔王般张扬又疯狂天不怕地不怕的冷酷无情。 此时她沉默的每一秒都过得很漫长。 陈皮觉得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仿佛被微小的火苗啃噬,汗水缓慢地渗出,温度陡增。 她看着这些年他身上的伤口欲言又止,他孤身一人往上爬很难很累吧! 他以为她是在嫌弃伤痕的丑陋,随意的道:“很丑,不要看。” 想到她来这里的目的,江南念简直是想咬死这头小疯狗。 她收敛了被他影响的心情,摸了摸:“不丑。” 吻上这些他说丑的疤,从他的耳朵一直往下再往下。 “小橘子,姐姐没骗你。” “姐姐,喜欢小橘子。” 直到那小陈皮已经开始抖落雨水。 其实只要她想,便能扭转局势。 但她想纵着他一次,或者说,给他虚妄的等待一点点爱意和回报。 “小橘子,喜欢姐姐这般对你吗?” 她点燃引起的强烈温度灼烧着他身体,麦色的皮肤透出红色的端倪。 “喜欢…” 她是不是又要哄骗他了? 然后,他就被她捧着脸轻轻吻了一下。 她好似一副看上去很爱他的样子? 他不相信,她就是个骗子! 陈皮,千万不要被她的柔情蜜意欺骗。 他暗暗告诫自己。 她勾引人向来很有一套。 可只要她主动对着他笑一笑,亲一亲。 他就被她勾得脸色都好了许多,把人按在床上亲来吻去。 “它”总是这样欲求不满。 他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欲望,想要对着江南念发泄。 这次的亲吻,和往日截然不同,似乎摒弃了所有温柔,不再克制,不再慢条斯理,而是狂放的,猛烈的,在她敏锐的肌肤上如疾风骤雨般肆虐。 他的舌在她耳畔游走,一舒一卷,劫掠走她的每一丝体香。 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要更加粗野,或许是那份碰触里多了几分野狗虚妄贪婪的爱意。 “夫人,是我的。” “张星月,我的…” 陈皮低俯下身,不遗余力地施展功夫。 他像是饿了十几天的头狼,此刻正饥肠辘辘,想要把突然而至的女子一切都吞咽殆尽,连根骨头渣儿都不剩下。 他对她的欲望和爱意从来都是这样炽热而鲜明。 陈皮沉着脸,像是铆足了劲要把她弄死在这张床上,又像是在跟什么不肯提起的人比。 江南念望着月白色床帐上的花纹失神,身上全是打出来、捏出来、掐出来的印子,软绵绵的几乎是由他摆布。 陈皮抬手捋了把额前汗湿的头发,黑沉的眉眼里翻腾着欲念,不算温柔地跟她接了会儿吻… 唇齿间的动作,如同电影中的情色桥段。 看上去缱绻又香艳。 充斥着淫靡气息。 床帐上铜钩子下她随意挂着的同心结一晃一晃。 她像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海里,四肢无力却又拼命想要浮出水面。 春意浮浮沉沉,云间的俩人也飘飘欲仙。 她脚腕处的锁链也一晃一晃。 从夜晚到晨间,细细碎碎的娇嗔喘息不间断。 浴室里传来水声和窸窸窣窣的动静,哪怕隔着一扇门,也能听见里头模糊的呻吟。 过了许久,浴室门打开,热气蒸腾。 陈皮光脚赤着身,头发湿淋淋的也没擦干,阴鹜的神色中透着几分餍足,就这么抱着浑身软绵绵的江南念走了出来。 以前在长沙的时候,知道她不喜欢身上有太多痕迹。 所以哪怕觉得麻烦,陈皮也会尽量注意,如今他倒是恶劣透了,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小橘子,我看你如今该叫九制陈皮了。” “哦?何解?” “小橘子已经从青涩的少年在时光里蜕变成又酸又甜又回甘的九制陈皮!” “我怎么变,都是你的小橘子。” 大概是的确做得尽兴,加上愿力过足的江南念格外配合他。 “要喝水吗?” 陈皮语气不像最开始那么凶戾冰冷,反而低低的,带着一点事后调情的温存,抱小孩似的把人托在怀里轻轻颠了颠。 她当然渴,嘴唇都发干。 他哄骗她回了家,洗澡之后就一直搞事儿。 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水也没有喝。 两个人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疯狂就好了。 陈皮抱着被打开镣铐的人,低头自然地舔了一下她发干的嘴唇,先帮她润了润,而后才把温茶靠在她嘴边,轻声道:“陈夫人,喝水。” “呵,陈夫人?” “谁家小疯狗会把夫人锁起来?十八班武艺大刑伺候自家夫人?” “那夫人可还满意小疯狗的武艺?需不需要再加强锻炼一下?” 他的语气严肃沉稳,仿佛在认真地询问她的意见。 “姐姐都不叫了吗?” “张星月,我不是十几岁一无所有的小可怜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似永远十八岁的江南念在这段难捱的沉默恍惚中逐渐醒悟明白。 或许以前在她看不到的那些地方,乖乖巧巧的喊着“姐姐”的陈皮一直都是这样的神情。 居高临下、心狠手辣,他也是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筹码货物看待的九门陈四爷。 江南念无意间看着八仙椅中陈皮,面无表情地坐在一众亡命之徒伙计簇拥下发号施令。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任何与往常在她面前听话可爱青涩相悖的话语,目光锐利阴鸷,与对待她时判若两人。 “老子不缺不听话的狗,杀了。” “处理干净。” 说完抬脚,碾灭了脚下的烟头。 面目不清的人被拖了下去,他只是残酷的下达命令。 这个世界上,是否只有她短暂地拥有过那个会脸红乖巧听话的陈皮。 伙计打水清洗了被弄脏的地方,陈皮垂着眼眸不在意的饮茶。 脚下的伙计卑微的趴在地上擦着湿答答的青石地板。 他冷酷的面貌好似和李三爷在融合,冷血无情。 江南念怔怔地同这个面容冷酷的漫不经意掀起眼帘的陈皮对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她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隔着一扇门,这样的静默几乎有些诡异。 属于她的少年远去,属于他陈四爷的时代已经来临。 各人的命数开始走上原有的轨道。 碎碎念:九门没有好人! 盗墓的都不是啥心软之人! 陈皮肯定是心狠手辣的,比如他的师傅二月红不也是么。 年轻时候动不动屠人满门! 第300章 下次再会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再也没有想要进去哄哄他的意思。 “不,别走……”陈皮终于忍不住放下最普通不过的白瓷茶盏抬起头,想要留住门外似笑非笑冷冷清清的女子。 他含在嘴里的声音带有一丝低低的哀求。 “不走。”她甜甜地应了声。 可这只是他想象中的画面,实际他没有说话她就离开了。 她走后,茶盏被他狠狠地郑碎在地。 其实,所有的人都在变,在前行。 好似,只有她依然没有长进,一直回头看故人。 难道她做错了吗? 甚至于,她对他们的心越来越软! 可神袛应该是无欲无求的! 可她大道还未成,应该不在此列吧? 江南念坐上了那架树下见邸水面的秋千,她没劲地往后一靠,神色重新变得疏懒清冷。 懒懒散散的靠着秋千晃荡着,梳理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 那年初见之时谨慎地坐在地上拿着简陋木板的少年。 望向她的目光里没有痛苦不甘,也没有再一次被抛弃后的恨意。 那年的少年望向她的眼底,好似荷花池中飞舞着月夜下的萤火虫亮晶晶。 她在院落外想着那年初见的少年。 屋内暴虐的男人想着她。 陈皮的心里其实藏着许多的嫉妒和不甘。 他在张大佛爷亲口承认的张大小姐面前总感到无能为力,好像难以被他人看得起。 所以,一次次被看轻以后,他要往上爬。 他不愿意永远只当一个可有可无的默默无闻的陈皮。 他要当别人口中的爷,九门的陈四爷他就觉得很好。 心狠手辣怎么了? 九门中人,谁不是一样! 哦,死皮赖脸喜欢她的臭算命的不是,他靠嘴混饭吃。 财力通天的解家九爷不是,血腥掩在背后。 他们都一样爱着她。 他们望着她的眼神真恶心,包括抽大烟的刀客看她的眼神他都一视同仁的讨厌。 可她为齐八和解九回头了,她给了他们想要的喜欢。 凭什么,他得不到的东西梦中他们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可最开始他也是有在认真反省自己。 努力遵守姐姐那个现在看来很天真可笑的,不去主动找她的承诺。 她说小橘子,别信张祈山,去广西吧。 他便来了广西,似年少之时独身一人背井离乡求活。 多年以后,他又带着对她的情意来到一个别人的故乡落地生根。 她看到了他的狠辣,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明明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想让她知道陈皮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了。 不是那个什么都给不了她的小橘子了。 他是一个可以给她一切的男人。 她可不可以喜欢他的所有。 好的,坏的,都喜欢他。 她肯定很失望吧! 所以她走了是吗? 她再一次不要了他是吗? 姐姐,姐姐,张星月,你永远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你回头看看我啊,看一看你的小橘子。 你只要轻轻喊一句小橘子,淡淡笑一笑。 我什么都愿意,似狗一样趴在原地等你都可以。 陈夫人,多么可笑的称呼,她从来不认不应。 这是他自己做的美梦,似螃蟹吐的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姐姐,你又不要我了。 陈皮坐在阴凉的正堂上,任由黑暗包围他那颗无望的心。 外面阳光很晒很晒,他的心却好冷好冷! 跟随陈皮来到广西的刀客见到了秋千上的她。 “小月亮。” 他顾不得擦汗,穿上因为练习刀法脱掉的上衣。 陈皮这里多数都是伙计来往,几个年纪大的女帮佣都是奶奶辈的年纪了。 所以他们经常在院子里光着上身练习各种功夫,此时见到她。 刀客也浑然顾不得一身汗意,靠近她。 “六爷。”她淡淡一笑。 “怎么不进去和陈皮见见,他知道你来肯定高兴。” 刀客压根就不知道她昨日就来了,只以为她近乡情怯。 “他知,不提他。” “下次见,我再请你喝酒。” “好,我等你,小月亮。” 看着刀客满头的汗珠,也不知道擦一擦。 江南念随手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他,“擦擦汗,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何必在意这些呢! 当年她给他们包扎伤口的时候,不都是扒了衣衫清理的么! “这不是怕唐突了小月亮,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还是注意一点好。” 刀客对着她牵动了一下嘴角,贪婪但不下流的望着她。 “六爷何时这般文雅了?” “其实,我抽大烟之前还是半个文化人。你说得对,大烟会让人变傻。” 俩人亲近无比的温声细语,一递一接动作自然熟练。 这是当年战场上留下的默契,可在别人眼里就显得格外的刺眼。 当陈皮终于来到后院的时候,在旁边看到这副情景,突然就很不是滋味,想也没想就沉沉的开口唤了她一声。 “夫人。” 江南念对着刀客轻声告别,“我要回去了,有机会再见。” 想了想,又提醒他一句。 “不开心的话,换个地方也可,我告诉过你的。” 刀客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对着别人又笑又送手帕,怎么对着我就是这副样子?” 陈皮心底又有一股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无名火窜出来。 “什么样子?” “我问心无愧,倒不如你陈四爷一早起来就劳心劳力。” 要比刺人心,只要她想,就能准确无误的捅刀子进去。 “…” “吃饭吗?” “吃不起四爷家的饭,气饱了!” “……”姐姐,怎么这般坏。 哼,就知道气我。 这要是他手下的伙计,小命不保。 搂着她进了房间,一瞬又硬了心,他决定不看她。 他只是把她困在自己腿上,把玩着她的手指。 在等待早餐的这段时间,陈皮觉得要冷一冷她。 可她并没给他这个机会。 江南念面对这般别扭的陈皮,心里微微叹口气。 她现在没有时间和他解释了,她已经睡得够久了。 再不回去,苏醒过来,张麒麟该要以为她生病了。 “陈皮,我要回去了。” 他的脸色又阴沉沉起来,难看至极。 怎么来了一下,话都没有多说几句就要走了? 他怎么就不问问自己,一来就发脾气做做做。 压根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你不要随意杀人,我不想背负你的罪孽。” 骗你的,你们的罪孽与我无关。 “你自己答应过我的,记得要做到。” “除非你真的恨我,不想我平安顺遂过完这一生。” 小野狗这次有点疯,是要给点颜色他看看了。 想要她的回顾,绳子必须握在她手中才行。 所以她离开之前没有抱他亲他,只是冷冷淡淡的看着他刺着他的心。 她的这些话语让陈皮的心就突然一颤,莫名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 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他咬紧了牙,脑袋里嗡嗡的, 想到昨晚自己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她是不是生气了。 抬头紧紧抱住她,再也顾不得和她置气。 “姐姐,你还会来看我吗?” “姐姐,我…” 对不起,姐姐,我还没有向你道歉。 他的话未尽,她似流沙在他怀中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张麒麟每晚着亵衣亵裤躺在床上的时候,江南念会无比自然的趴到了他的胸口处。 两个人这些年来都是这么睡的,她要是不依从他也会搂她在怀里。 忙活了一早上的人回房,见她还未醒脱掉外衣。 张麒麟胳膊自然的揽在她的腰间,看着她的睡颜。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些奇怪。 她太安静了。 江南念趴在他的身上,像往常一样睡得很安稳。 但张麒麟此时睁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魂魄离体回来的江南念轻轻发出一点动静,抬起眼眸。 对上了张麒麟淡然黑幽幽的眼眸,他抚着她的头发低声问。 “念念,怎么睡这般久?” 她从昨夜睡到了快吃午饭,一直未醒。 “前几日风餐露宿,你还问我呢!” 她没好气的捏了一下他长了一点肉肉的脸,倒打一耙。 呜,小夫君的小脸肉肉手感真好呀! 再捏捏!再捏捏! 张麒麟垂下眼帘,看着趴在自己胸口上玩得正酣的夫人。 “吃饭。” 他也知道不好意思,学会转移话题了。 这小夫君,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夫君,腰还酸吗?” 嗯,问就是她故意的嘛! “…” 怀里夫人的声音软糯糯的。 张麒麟抿着唇,耳朵再度红透了,脸上骂骂咧咧却看着她摇摇头。 她扭着身子,在他的怀里四处点火,故意作弄他。 张麒麟:小月亮,怎么这般坏呢? 第301章 鹤归孤山,斯人已至 张海客坐在静逸地院子里闻着花香出神。 而一边的张千军也是闭目打坐,早已没有看书的心思。 “念念,起来。” “小官,我再睡会…” “吃饭。” “好吧,我知了…” “哎呀,再让我睡会,困嘛…” “不行…” 女子娇嗔甜蜜的声音细细碎碎响了起来,将两人从各自的世界中唤醒。 张海楼提着一串什么物什跑进了院子里凑到刚出门的江南念面前。 “小月亮,看,我抓的螃蟹。” “吃过饭我们去抓螃蟹吧,可有意思了。” 江南念揉了揉眼,睡眼惺忪地摇摇头:“窝不去…” 白天哄小夫君,晚上哄小橘子,被疯狗吃来吃去。 要不是有足够的力量支撑,她已经被累死了。 所以对于好动的张海楼提出来的意见,她一点都不想答应。 “小月亮,去嘛…” “不去…” “小月亮,去呗…” “你好烦…” “呜呜呜…我这么玉树临风,幽默风趣,哪里烦人了?” 跟着女子一直叨叨叨的张海楼不服气的反驳。 江南念一把推开凑近的人,窝在小夫君怀里不想搭理他。 “你好吵!” “呜呜呜呜,小月亮好坏,一会儿嫌弃我烦,一会儿嫌弃我吵!” 被他烦得不行的女子窝在张麒麟怀里蹭了蹭,扯着他的袖子无奈至极。 “夫君,你看看他嘛,话好多…” 小族长眼眸一扫,“闭嘴。” 张海楼提着螃蟹跑去骚扰看她起床准备做饭的小道长。 “小道士,我跟你说,这个螃蟹怎么做……” 被小道士一把抓住推了出来,张海客哈哈哈大笑。 俩人打闹了起来,时光正好。 可等细心的张千军把螃蟹宰好、洗净、斩件,加酒腌匀。 烧热油,炒香蒜茸、红椒段,调入混匀的糖醋汁料,紫苏叶子垫碟,端上一大盘糖醋酥炸螃蟹。 香气四溢,一时抓住了她的胃。 “小月亮,好吃吧。下午去抓螃蟹好不好?” 用手啃着螃蟹的人也懒得抬,随之点点头。 “抓,一起去。” “好,小月亮喜欢我们一起去抓。”总是喜欢反驳张海楼幼稚的张海楼露出一个笑容。 深深地酒窝吸引了她多看了俩秒,趁小族长起身添饭去了。 她立马戳了戳张海客的小酒窝,等小族长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正襟危坐继续啃自己的螃蟹了,张麒麟敏锐的扫了一眼张海楼意味不明的笑。 张千军低垂眉眼,眼里的笑意也似有若无的。 张海客含笑抬头对着他发出邀请,“族长,下午我们一起去抓螃蟹!” 张麒麟见她也抬眸期盼的看着他,便点点头。 “大家吃快一点,一起出动。多抓点,阿妈晚上也能吃到。” 张海客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吃着:“小楼子,你可真是没有定性。吃个饭还要催,怪不得以前任务总出差错。” 张海客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小客子,有本事你不要去。我又没有邀请你一起,我只是看小月亮太无聊了。” “你说不去就不去,螃蟹是你家的?” 得,俩人一样贱兮兮的斗嘴。 “我发现的就是我的!” “幼稚,南洋小气鬼。” 也不知张海客为何没有像往常那样喊他南洋第一贱人。 张海楼想到什么,面有不豫之色,顿了顿才低声道:“我那里小气了,港湾仔一起去就是了。” 江南念闻言觉得他俩今天都有点怪怪地,难道这是相爱相杀? 她还没问,张麒麟喂了一筷子丝凉拌鸡丝到她嘴里。 刚咽下,张千军夹了一筷子牛肝菌炒肉喂她。 好吧,她接着吃菜。 她胃口一般,就啃了几只小螃蟹没有吃主食和炒菜。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投喂她。 张麒麟看着她又吃下了张海楼喂过来的小块山药馍馍。 清淡的眼神扫了他们所有人一圈,没有说话。 张麒麟:夫人我的,你们喂什么喂? 张千军低头老实吃饭,当看不见。 张海楼吹了下刘海:族长才是小气鬼,投喂小月亮多有意思,就要。 张海客:有意思,我看不见小族长威胁的眼神。 她望了回去,眼神询问张麒麟怎么了? 张麒麟没有说话,只低头吃饭。 江南念扁扁嘴,也拿了一个山药馍馍顺手喂给他。 好吧,顺毛摸,小族长满意了。 剩下最后一个张海客,其实他甚少当着族长的面子亲近她。 此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夹了一筷子墨脱石锅牦牛喂她。 江南念望了他们一眼,好诡异的感觉。 还是张嘴使劲儿吃吃吃,生怕他们再接着投喂。 拿过手边的湿手帕擦嘴,擦拭手上的油脂:“我吃饱了,什么时候去抓螃蟹。” 他们停止投喂,抓紧吃饭。 想着自己也下水,她又哒哒哒跑去找了小桶小篮子。 几人一起来到了张海楼指引来到的小河边。 因是初冬,他们个个不让她下水。 怪不得张麒麟不让她带衣服过来,原来就没有打算让她下水。 江南念气鼓鼓的盯着他们,指指点点。 “你们抓螃蟹,让我看着?” “小张们,都好没人性!” 她一副我生气了,你们怎么还不哄哄我的表情。 几人眼里含笑,却个个不敢当着族长的面同意她下水玩闹。 已经脱了鞋袜下水的张麒麟没有妥协的意思,冬日这水还是有点寒凉。轻声哄劝她:“念念,水凉。” 冬天,墨脱北边的喜马拉雅山脉形成的天然壁垒成功阻挡了寒流来袭。 让这里的冬天温暖如春,这样的热带气候区冬季的温度亦有二十度左右。 他们当她是瓷娃娃呢? 这也不许,那也不让。 她有点不开心了,他们真的好讨厌。 “那我不玩了,你们去抓吧。我回家接阿妈去。” 哼了一声,江南念叉着腰跺了跺脚表示抗议。 张麒麟许是有话要与张海客交代,示意张千军去哄一哄前头昂着头不开心准备走人的女子。 张千军拿着背篓追上了前头还等着他们回心转意慢吞吞走路的女子。 “小月亮。” 她一回头,头上被扣了一个以滇丁香为主,茶花为辅的花冠在头上。 张千军拉了拉她的袖子,扣住她的手腕。 俯下身哄她,“小月亮陪我去采些果子可好?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江南念望了一眼一边说话一边翻开石头寻找螃蟹的三人。 “好吧,还是小道长对我好。” “他们自己玩,却不许我下水。特别是张麒麟最坏,早知道就不带他玩了。” 许是她的怨念太大,张麒麟随之回望过来。 “哼哼哼哼……” 她小心眼地对着小夫君哼了好几声,才苦着脸对着张千军埋怨。 闻言,一脸笑意的张千军稍稍思索温声道:“族长照顾了你十年,好不容易等小月亮醒来。许是他怕你生病,小月亮和我一起采摘果子不好吗?” “我也没说不好嘛!那我就陪小道长嘛!” 张千军听着她娇娇气气的声音,有些撒娇的意味在里边便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摘了一些香橼、橘子,还砍了几颗她想要的甘蔗。 “晚上,我们围炉煮茶。再烤上些板栗、橘子、柿子、甘蔗,美好的生活千金不换。”捧着香橼的女子对着他笑弯了眉眼。 于是他答道, “好。” 今日的阳光很好,花很香,她很可爱。 他们还在一起,确实很美好。 小河里的张麒麟翻开一块石头,眼疾手快的抓住一只想要偷跑的螃蟹扔进腰间挂着的小竹篓。 “你要走了?” “嗯,忙里偷闲了半年之久。是时候回去做我该做的事了,这段时间已经休息够了。” 很好很幸福! 他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林子里说说笑笑的女子笑得很温柔。 族长一个人守护了张家这么多年,已经很辛苦了。 族长相信他,安排他带着人手和家财去了香港。 他也得守住张家剩下的人,他们都在不同的地方为小张们撑起一个家。 “早点告诉她。” 她不喜欢别人不告而别,所以他提醒了一句张海客。 “嗯,一会儿我就告诉小月亮。” 他是想过不告而别,可他不想小月亮因此讨厌他。 张海客手里还抓着一只螃蟹望着女子,被夹了一下。 他向来看人很准,族长是真心喜欢她。 她对族长也很好很好,好到让所有人羡慕的程度。 他不信他们没有一点点嫉妒,反正夜深人静之时他有。 族长与夫人向来一荣俱荣,夫人喜欢他们还是不喜欢他们其实无伤大雅。 但是他们也想要小月亮也停留一点目光在他们身上。 他们甘之如饴地咽下蜜糖里裹着的酸梅子,酸甜可口。 昨夜他褪衣就寝后,辗转反侧,一时间难以入眠。 许是白日忧思过重,到了该睡之时,却还了无睡意。 小月亮或许不知,他从第一眼瞧见她,心中欢喜便难以自禁。 原本在香港接到族长让他派人送衣饰过来的时候,他只是想见一见他这个可怜的小族长。 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小夫人的影子,他不是来见她的。 未曾想,小月亮犹如一道光,照亮了他抛弃本性为族人辛劳的人生。 那年的降神节,他去执行族长下达保护夫人的命令。 他问嘴一向很贱的张海楼,“夫人长什么样子?” 那里知一向很不耐烦和他说话的张海楼默了默,吐出一个烟圈。 他低笑着认真道:“万人中。她遗世独立,你只能看到她的存在。” 张海客对此嗤之以鼻,他觉得自己可能问错了人。 可一向话很少的张千军也这般说,他就有点相信了。 他更好奇了,小夫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他在攒动的人群中无意间一顾,遇见了踏花而来的神女。 此生魂牵梦绕的女子,数次遇见他还是会心动的月亮。 后来,他依依不舍地告别他们回了香港。 也曾对月沉思,他的妹妹好奇的问他。 “小夫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张海客声线低哑,将目光移了回来,神情热烈而专注,却又柔声道:“其象无双,其美无极;” “小月亮她啊!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动雾縠以徐步兮,拂墀声之珊珊。” 张海杏白了一眼自家神神叨叨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哥哥,起身离开了。 去了一趟墨脱,哥哥有病一样学老古板们咬文嚼字。 谁耐烦听他说这些… 留下张海客望月笑了笑,低眉之间酒杯里也有一轮小小的清月。 小月亮。 小月亮。 是呀,没有人不喜欢她。 见过她,无人会不望月。 张海客,你也不过如此。 你一样,过不了美人关。 属于族长的美人,不是你的。 所以,思她念她就望月吧! 问人间赊账,借物言志地爱你。 万千人海里,我只看见你。 我想 一个眼神,就到老。 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 鹤归孤山,斯人已至。 第302章 我要走了 暮色将至之际,天际浮现红日与墨色交融的艳丽景象。 花香四溢的小院,逆光而站衣袂翩跹的女子正与他们说着。 “俗话说冬吃甘蔗赛过参,所以我们砍了几棵回家。” 放下竹篓的张海楼问她:“那小月亮准备拿甘蔗做什么?” “大伯哥最近有点咳嗽,干燥的冬日吃它可以生津润燥。” “要是不喜烤着吃,加点百合雪梨煮水喝香甜润口。” “小月亮说的真有意思,我们可以都试一试。” 被她称呼为大伯哥的张海客剑眉星目,唇角衔着些微笑,此时难得有些少年朝气的哄着她。 张海楼扁扁嘴咽下要吐槽的话语,按照江南念所说处理着甘蔗,削皮切段切块。 青色的甘蔗保留原有的皮,切段放在炭火炉上小火烤着,甘蔗头下放置一个小碗接烤制出来的甜水。 紫色的甘蔗去皮切块洗净放入玻璃壶中慢慢煮着,江南念还加入了一些雪梨百合野生枸杞。 看着她有如此雅兴,大家也配合她玩闹。 张千军拿着螃蟹回厨房处理,喊了一句还留在那无所事事的人。 “张海楼,过来帮忙。” “做个饭而已,还需要我帮忙?” 张海楼指着自己,有些无语的坐着不想起身。 张千军扫了一眼张海客,张海楼才恍然大悟起身进了厨房。 他们不约而同把空间留给了要离开的人。 张麒麟抓完了螃蟹,已经在去接白玛回家的路上。 院落里就剩她和欲言又止的张海客。 “小月亮怎么还是这般瘦?小官何时克扣过你的吃食? 张海客端了一碟张千军做好的桂花糕,走至院落摆在她面前的石桌上,俯下身轻抚她的乌发。 张海客第一次这么温情的与她讲话,话里的意思说得她云里雾里。 “我那里瘦了?” 正挽袖煮着甘蔗水的江南念默了默,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我哪里瘦了?张海客,你是随了小美人的不靠谱吗?” 梅子青色的裙摆在他面前似开了一朵盈盈而立的花一般,他含笑看着她的动作。 “我在香港,见许多女子富态可人。小月亮还是太瘦了些…” 多吃一点,小月亮不要再生病了,愿你无病无疾无忧。 江南念听到张海客的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那说的是天竺人吧!愿大伯哥以后找个又富态又美丽的嫂子才是。” 她坐下拿起接了一碟甘蔗水递与他,“喝了,治咳嗽。” “大伯哥找了嫂子,可要邀请我和小官去帮忙置办婚礼。” “好,不会忘记。”张海客低喃着,侧身覆了下来捻下她发间遗留的一朵粉色的丁香把玩。 他慢慢饮下甘甜可口的甘蔗水,坐在一旁看她拿着夹子翻着板栗和柿子。 江南念又给了他一个表皮烤制得黑乎乎的橘子,“趁热吃了。” 张海客悠闲地欣赏着天边灿烂的云霞,把烤好的橘子剥了托在手帕上递回给她。 小月亮,下次见到你可不准这么瘦了。 “你自己吃,我这里没空吃。” 江南念俩手捧着把煮了许久的玻璃壶拿到桌子上小道长做好的竹垫上。 玻璃壶煮了许久,隔着袖子还有些烫手。 江南念望着乖巧吃橘子的张海客,眼珠子一转,手指就捏在了他耳朵上。 “哈,大伯哥,烫吗?” 张海客被她突然的亲近举动倒如她所想吓了一跳。 分明他对她,亲近有余,尊敬多于其他。 自他明了对她的心意之后,张海客自知身份所限和她的关系不能太过于微妙。 但他也没有刻意疏远,只是相处时,总是透出些不自然。 张海客想要装作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却又总是在无意间对她流露出一点情绪。 毕竟少年人的慕艾心思,眼睛里总是藏不住。 张海客本来也没打算告诉她,反正他从来都善于隐藏自己的本性。 其实,他一直告知自己,要藏好了。 不要让她发现你的心思,她会讨厌。 不要让族长发现你对夫人的情,他会伤心。 他不能辜负族长的期许和情意。 但这一刻她无意识的淘气举动,轻易击垮了他所有的告诫和忍耐。 “不会。”张海客摇摇了头,就势握住了她的手指查看了一下。 有些微红,还好没有烫起泡。 “下一次可不许这般急躁了,不知喊我来么?” 起身带着她去院子里水池边,把她的手指在凉水下冲洗干净片刻。 “小月亮,笨死了。” 我也会心疼你的,一点伤也不想你在手指上见到。 洗后又拿着手帕给她擦拭手指,等她手指不凉了才放开。 “我才不笨呢!” “张海客才是大笨蛋,刚眼睛瞎还说我瘦!” “好好好,我是大笨蛋,小月亮是小笨蛋。” 眼睛瞎他是不承认的,他只是觉得作为族长的哥哥,她也是家人还是瘦了些。 “我要告诉你的族长去,你说他的夫人是笨蛋。那你的族长岂不是大笨蛋…” “小官会同意我的观点!”张海客声音笃定,将她的话打断。 江南念不想再聊这个话题,重新回到石桌前坐下。 给他倒了一杯甘蔗雪梨水,软软的梨子块、清甜的百合瓣、还有几粒点缀的红色枸杞。 甘蔗水喝起来清甜回甘,他的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 “这些时日,你似乎有心事?”江南念想着倒了几杯出来凉着,既是说到这里,干脆直接询问他。 张海客饮了半盏脸色一红,目光开始闪躲起来,刚启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踌躇半晌,才缓缓道:“小夫人,我要回香港了。” “哦,也是,香港还有好多小张等着你养活。” 张海客早已经不是那个趴在墙头上和她搭话的小话唠了。 曾经的张海客爱笑爱闹爱玩,他有温情的父亲美丽的母亲可爱的妹妹。 他可以肆意的闯祸,他可以跟着她到处作乱。 有人给他撑腰,有人煮好了甜汤等他归家。 还有妹妹和他分吃小零嘴,他的家庭在张家这种墨守陈规的大家族里温馨和睦,很难得一见。 可现在的张海客已经在张家的侵覆之下被迫变成一个严肃端庄的家长。 他和张麒麟一样,一夜长大,背负着原本不该他们背负的命运。 无数人跟在他们身后,有他们在就有家在。 她其实和张海客也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是他们都忘记了而已。 他忘记了她,她也短暂地忘记了张家认识的那些小小少年。 张海客忐忑的说完,见她沉默许久起身扔了苹果山楂山楂干进干净的壶里加水重新煮。 他和她看着那壶水里的果干浮浮沉沉,一如他们的人生波涛不平。 张海客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正想着说些什么哄哄她。 江南念却莞尔一笑:“许久不见,张海客还是这般有朝气。我还是比较喜欢爱笑的张海客,一笑就有个酒窝的小小少年。” 张海客从来没见过江南念这般对他笑过,就好像他听到了心里花开的声音。 一时间愣在原地,江南念却伸出手,戳了一下他一笑就很明显的酒窝。 “张海客,我也很想你,再次见到你这般好,我就放心了。” 张海客闻言哽着声,努力挤一个笑,“对不起,小月亮,忘记了你。” 对不起,依然没有想起来你。 关于我们的过往,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呀!反正我们还是重新遇见了,还是会一见如故。” “不一样的,小月亮。”张海客对着她摇摇头。 他想要知道关于她和他的过往,不只有她一人记得那些。 “哪里不一样?” 江南念撑着下巴靠在石桌上望着他,笑意盈盈。 这一刻,好似回到了他们的年少轻狂之时。 “只有小月亮一个人记得,会很累。或许还会觉得我们忘记了你,会失望会难过。” 纵然我不记得我们的过往,但是如果那个人是小月亮。 我想曾经的张海客一定很喜欢喜欢小月亮,他依然舍不得小月亮伤心难过。 我宁愿记得的那个人是我,忘记我们的人是你。 这样也没关系,我可以一直守着小月亮。 对小月亮很好很好。 “张海客,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可爱呀!” “忘记我也没有关系,我依然是张家人。” 这一刻,她在张海客面前承认了她是张家的张星月。 甘蔗雪梨水清香入口甘冽,他却觉越喝越苦,直到舌尖都泛起涩味。 可是,我忘记了你。 碎碎念:你们想看小海客与小月亮的过往吗? 要的话,我可以写一章节! 第303章 小小海客 墨脱冬日的日落时分,曾经的青梅竹马又要面临离别。 两人眼神交汇,相对而坐,一个对着来时的路一个对着家门口的路。 江南念突然就想起遇见他们那些被尘封的过往。 初见之时他在院落墙里,她坐在高高的墙上观察着他们。 他总是期待着她的突然而至,叽叽喳喳与她分享着琐碎的日常小细节。 他又总是看着她离开,期待着与小月亮的再次相见。 而现在要向外走的离开家守护家人的,变成了他。 这一次是她要看着他走,依依不舍的那个人可能会是她,也可能会是他。 时光改变了一切,也改变了他们。 厨房的门开了又在他们身后悄悄合上,他和她都没往回看。 张海客坐在原地良久,才挪动了鞋子来回在地上滑动。 江南念见此倒淡然的笑了笑,他呀,心里有事小动作也挺多。 张海客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双手垂在腿上,眼神落在江南念脸上,停留很久。 “小月亮,我们的过往可以告诉我吗?” 江南念看着重新煮的一壶苹果山楂水沸腾了。 张海客询着她的眼神提前垫了一个厚实的手套,把壶拿过来放到一边等待沸水慢慢沉淀下来。 她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他:“怎么不叫我小夫人了?” “其实,张海客以前也曾这般追着小月亮喊过。” “那个时候的张海客过的好幸福感快乐,幸福到让人好生嫉妒。” 张海客不理解她后半句的意思,眼前的女子漫不经心的戳了戳他的酒窝回想着他们的过往。 小月亮跟着白玛的孩子小官回到了张家。 她喜欢在张家到处游荡,顺便探查别人怎么养孩子。 她自己还只是个孩子,是被师兄抱在手里养大的明珠。 她还未曾来得及从白玛那里学习怎么养大一个幼小的孩子。 她在模仿张海客父母养他的行为。 张海客那会已经接近四岁了,他比小官大两岁多。 已经是不需要喝奶的年纪了,可是他的父亲很爱他。 不知从哪里买来一头母羊养在他们居住的院子里,日日挤一些羊奶煮给他喝。 小月亮见到了,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张海客,非常羡慕。 她恨不得把小官抱过来给张海客的父母帮忙养一养。 但是人家有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崽子,怎么可能愿意收养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崽崽呢! 他们抢回了小官,把他放在高台又不愿好好喂养他。 她很苦恼,有一日在山下游荡听说书人讲故事。 想着要不要把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崽子推到池塘里。 他没了,他的父母会不会就愿意收养小官呢? 那一日,她用一对色彩漂亮的蝴蝶把张海客引到了池塘边。 可看着他就要翻下去的时候,她不知为何想起了温柔的白玛。 想到了张海客美丽的母亲,抱着他会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子。 如果她的孩子没有了,她会很伤心吧? 小官再好,也不是她的孩子。 就似别人再好,也不是她的师兄。 别人比白玛再漂亮,也不是她的故人。 她不该为了白玛的孩子,让另外一个母亲也失去她的孩子。 她是天地间万物欲望的化身,有时她心中的恶意会战胜善意。 此时,她却不想伤害他了。 所以她挡在了小崽子的面前,现身飞下去带起了他。 那是年幼的张海客第一次见到她。 快四岁的小孩见到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姐姐。 在他的世界里,他也知美丑。 他只知这个漂亮的坐在树上的小姐姐突然飞下来救了他。 那个时候的张海客已经很可爱很善良了。 他在她的怀里,睁着大大天真的眼睛问她。 “仙女姐姐?” 他只以为她是母亲睡前故事中的仙女。 “海客乘槎上紫氛,星娥罢织一相闻。”他名字由来的诗句,而不是后来的“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他的母亲原话是:“我的小海客快快长大乘坐木筏去到天上云海间,有漂亮的仙女与你相见相知相许。 你们会似父亲母亲一样幸,有可爱的宝宝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觉得他已经遇见了漂亮的小仙女姐姐了,她从天上飞了下来用漂亮的丝带把他从水面上拉了起来。 她带着他飞到了树上,坐在高高的地方看得好远好远。 她身上香香的,真好闻。 他愿意和仙女小姐姐永远在一起。 所以当他天真的问她的时候,她笑了。 她把他送回了偷偷跑出门的院落里,他拉着她的裙子问。 “姐姐,你是谁?” “我是小月亮,小崽子再见。” “姐姐,你还会来找我玩吗?” “飞飞好玩,姐姐香香。” 她蹲了下来,看着他。 “你希望我来吗?” 小小的张海客重重的点头,小孩子奶奶的软软的声音也带着期盼。 “嗯嗯,我喜欢小月亮。” “那小崽子可以帮姐姐偷偷喂养一个小孩吗?” 张海客居住的院子和小官挨得其实不远,还有她的指引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张海客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 “小月亮也有宝宝吗?” 如果漂亮的小月亮有宝宝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和她在一起。 “有一个比你小的宝宝,他很可怜。没有父亲母亲照顾,也没有香香的奶奶喝。” “你可以留一点给他吗?” 那个时候的小月亮懵懂无知,只能忽悠小小的张海客。 他想都没有想答应了,第二日果然把自己保温瓶子里的羊奶偷偷留了一大半。 等着因怀孕总是蚀睡的母亲睡着了,他就跟着小月亮开始了未知的探险。 小小的孤单的小月亮牵着小小的善良可爱的他偷偷跑去了小官的院子里。 一岁多的小官,还未有人教他学步。 他孤独地居住在一个偌大的院子里,虽然物件金贵,但都与他无关。 照顾他的奶妈在另一个房间呼呼大睡,根本没有打算管他。 因为这个从外乡带回来的孩子太听话太乖巧了。 他也不说话,奶妈也是听自家那口子才得知其中的内幕。 他的父亲已经死在了半路,他的母亲不过是个外乡人而已。 又没有什么背景,她想怎么对待,只要明面上过去就行。 所以张海客很顺利就进了小官的房间,他把自己的羊奶喂给了乖巧的小官喝。 坐在那里的小身影见到小月亮,眼眸亮了下。 他很听话的喝下了张海客喂过来的羊奶。 张海客很小声的对着小月亮轻轻道:“小月亮,他真的好小哦。” “他是小月亮的小官。” “他是小月亮的宝宝,我们也是一家人。” 张海客一脸认真,虽然只是个孩子,但他的眼神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布这个重要的决定。 他把自己放在了父亲的位置,而小月亮则被他视为美丽的母亲。 所以,他每日都会省下羊奶,然后偷偷地跑过来喂养小官。 小月亮也用力地点点头,“小官是弟弟,你以后记得照顾一下他。不要让别人欺负他!”她的声音也带着坚定和保护的决心。 张海客有时候看照顾他的人不在,就会教他说话、走路,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对小官的关心和爱护。 他的善良仿佛与生俱来。 而他偷偷喂养过的小官也有类似的善良。 他们在少年时期就接下了不属于他们的重担。 他和他远隔重洋,却都小心翼翼维护着摇摇欲坠的张家。 又同样的爱上了一个小月亮,先后忘记了她。 许多年后再次遇见她,重新被她吸引,又一次爱上她。 碎碎念:我把小月亮和小张们的过往都补一下! 你们觉得过往可爱吗? 等反馈哈…期待你们的留言! 求加书架+好评+催更+想要小花花 第304章 谁也离不开谁! 张海客有时候看照顾他的人不在,会教他说话走路。 “小官,走过来。” 坐在小榻上的小官不动不理会他。 “小官,我是张海客。” “你是小月亮的宝宝,你不能是个哑巴吧?” 小小的海客见他不学走路不说话,有些怀疑的看着小小的小官。 “小月亮这么聪明,小官你傻乎乎的,她会不喜欢的。” 他偷偷的靠近小官,悄悄的说。 “小月亮喜欢小官,我也喜欢小月亮。” 小小的小官不懂喜欢。 小海客只是单纯的以为那种喜欢是家里人的喜欢。 一声“哥哥”,他从小官牙牙学语的时候开始哄,一直到小官成年,也没哄到几声。 小官大多数不搭理他,只有小月亮在的时候会配合一下。 一个房间只有俩个小小的孩子在悄无声息地长大。 回去的路上,张海客偷偷拉着她的裙摆问她。 “小月亮,长大了我们住一起好不好?” 就像父亲和母亲还有我住在一起一样。 “那可以带着小官吗?” “当然可以,小官也是家人。” “那好吧,住一起。”小月亮答应了他的请求。 小小的张海客想着,小官是小月亮的乖宝宝,也是他的。 他要快快长大才是,以后养小月亮和小官。 要给小月亮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裙子,给小官买好多好多的奶奶喝。 哎,每天奶奶都喝不饱了。 所以,晚间吃饭的时候。 小小的张海客又添了一碗饭,吃得香喷喷的。 他美丽的母亲夸赞他,“我的小海客好厉害呀,今天吃饭真棒棒。” 张海客从饭碗里抬起头,望了下母亲的肚子问她:“母亲,我们可以多养一个小宝宝吗?” 张海客的母亲抚摸着大大的肚子,一脸温柔笑意的回答他的问题。 “妹妹就要出生了,小海客会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妹妹也会很可爱,我们都会爱她。” 张海客不明白母亲的回答和他的不同,他抓着自己的碗又问了一次。 “我不是问妹妹,是小官和小月亮。” “小官是谁?” “小月亮又是谁?” 张海客被他的父亲抱到了腿上捻下他嘴角的饭粒,询问着他最近是不是新交的朋友。 “小官住在房子里,没有父亲母亲没有奶奶喝。我的留一半他喝,他好乖。” 四岁的张海客没有后来的圆滑世故,别人套他的话基本是不可能。 除非是他自己愿意说,可此时的他如同小月亮期盼的那样。 竹筒倒豆子,干脆利索。 他的父亲母亲对视一眼,决定明日跟踪他一次。 于是,当他的父亲带着族中的几位忙着为各自利益争斗不休的长老来到张海客偷偷喂养小官的房间外。 看着四岁的小孩都知道怜悯一岁的小孩吃不饱。 长老们的老脸被打得稀碎,张海客的父亲意有所指。 “我家小海客都知兄慈弟孝的典故,诸位难不成不知?” “既然把张扶林的孩子带了回来,放在高位,他所有的供给是否也要配得上他的地位?” “张家的圣婴,吃都吃不饱,说出去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他们这种人,又想马儿长得好,又想马儿不吃草。 张海客的父亲在长老们走后,拿起张海客那个带着盖子的瓶子低低叹气。 “张扶林,你的孩子我会照看几分的。” 曾经,这个在西藏贵族手中得来的瓶子。 被张扶林送给了经常阻拦他和白玛约会的小魔女,小魔女不屑一顾。 她把瓶子扔回了给他,“什么好东西我没有,一个破瓶子就想骗走我的白玛。” “你看你配吗?” 苦恼的张扶林就把瓶子带回张家送给了刚出生的张海客。 岂不知,缘分还是让她们相遇了。 几年以后,瓶子会重新出现在他儿子的手中。 等张海客被他的父亲抱了回去,他就结束了偷偷喂养小官的行径。 小官的奶妈被处理,重新换了一位。 后续他的供养也跟上了圣婴的待遇,至少不缺吃穿了。 只是对于张海客口中漂亮的小月亮,他们半信半疑。 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位漂亮的小月亮,不过也没有阻止小小的海客日常等待她的小动作。 张海客时常会在院子里等待小月亮。 “小月亮,我以后去小官那里等你好不好?” “或者我和小官一起学习,等着你来。” “不用,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过来。” “那小月亮,我的父亲从外面带过来的糖。我给你留了俩个,好甜好香。” “那我们一人一颗吧。” “小月亮真好,我好喜欢你。” 小月亮觉得已经快七岁的张海客有些傻里傻气。 又不是她的糖,怎么就说她好了。 她更多的时候会去陪伴逗弄小官,有时候跑去山下玩。 她对于他们不是多在意就是了,除了暂时还装看不见她的小官。 五岁过后的小官,突然从高台被赶了下来。 和张小鱼他们住在了一个院子里,张海客也会利用父亲的身份压制别的欺负小官的孩子。 小官对于从小照顾他的一个哥哥,没有多大的反应。 可能是个性使然,他只是和小月亮比较亲近。 别的张家人,他听从小月亮的,不是很相信。 不过,张海客他是比别人多相信了俩分。 小月亮在还是魂魄的时候,到处游荡。 她发现张家有本家和外家之分。 本家人待遇更好,住在中间靠后位置。 外家人住在更边缘一些的地带。 包括那些外家的孩子,本家人和外面人生下来的孩子,有些天赋的孩子会被带回来培养。 长大之后给本家的孩子处理脏事儿,是本家人手中的一把利器。 她也认识了很多从外边带回来的孤儿,没落的张家人收养一些天赋好的孤儿。 因天灾人祸流离失所的孩子很多很多,万中挑一的有天赋带回来的孩子其实不算多。 张千军万马和张海楼也是如此。 恰好,小月亮那会无意间就认识了他们。 只不过,小官没有安全感。 她中间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小官更加患得患失了。 总会怕她和别人走掉,怕她喜欢别的更乖巧听话的孩子。 所以,她没有告诉他,她其实认识很多张家的小孩。 只有明面上的张海客,小官知道小月亮认识他。 小月亮和张海客关系好似还不错。 小官也有点嫉妒,不乐意她去见张海客。 他越来越黏着她,生怕她变成了别人的小月亮,也不要他了。 还有一个傻乎乎的小鱼偷偷摸摸的总看着小月亮。 那天她突然消失之后,很久才出现在小官的世界里。 他已经被赶出了原先的院子里。 她顺着他们给她留下的线索找到了有许多小张的院子里。 “小官,想我没有?” 小官一愣看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月亮出现在树上。 随后便被巨大的惊喜击中,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上去就想要抱住她,可又站着不动。 她带着礼物回来找他,小官的眼睛很红很红。 还有欲落未落的眼泪,他用袖子抹了一把。 倔强的盯着,“小月亮骗我。” 她想要道歉说她不是故意消失不来见他的。 小官被她抱了一下,便又重新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他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却什么都不顾地贴在了她的怀里,纤细的手臂环紧小月亮的脖颈呜呜咽咽的哭着。 明明是想要开心地笑的,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一边抽噎着一边可怜兮兮埋怨着:“你怎么才来,你也不要我了。” “小月亮不会不要小官。”她学着白玛从前抱着她哄着她的样子,去哄着抱着白玛的孩子。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他也会害怕,只是他找不到人依靠撒娇哭泣。 他的小月亮突然不见,他又被族人嫌弃。 “小月亮不见了,他们欺负我。” “小官害怕,只有哥哥在。” 张海客真是个好哥哥呀!她还忙里偷闲的想着。 这时他少见的喊了张海客一声哥哥,如果张海客在肯定很开心。 “我找不到你。” “给小月亮的糖化了。” 小官的眼泪都落到了她衣服里,小月亮笨拙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轻轻地安慰他。 “小官,你别怕呀。” “我在呢,小月亮一直都在。” “小官,你出生就抓住我的手。” “小官,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小官,没关系,我给你带了甜甜的糖。” 小月亮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安抚小官必定都是让他不要怕。 又或者,她潜意识里是知道的,小官所有的负面情绪和她一样,都来源于害怕。 小官怕她吃苦,怕她受伤,怕她死亡,怕自己留不住她,怕她喜欢另一个人胜过喜欢他。 是小官离不开小月亮。 小月亮也离不开小官。 她也害怕没有人记得她,等待她归家。 第305章 丁戊奇荒遇他 【前言:灾情在1877年、1878年发展到巅峰,这两年按旧历干支纪年分别为丁丑、戊寅年,因此史称“丁戊奇荒”。这是历史上真实的时间线! 我把时间线往后推了,所以不用考据原着。】 丁戊奇荒,赤地千里、草木皆枯、典妻鬻子、饿殍遍野乃至人相食的惨剧。 自八月以后,无一处有雨水。 如此一来,好不容易熬过冬天的弱苗,难再返青,全部枯萎,夏收无望; 春旱又导致谷子等作物无法播种,秋收眼看又绝。 旱灾又引发蝗灾,从天津以北至南各地,蝗虫遮天蔽日,把枯萎的残存庄稼吞食精光。 到夏秋之间,又因阴雨连绵不绝造成湿涝之灾。 食不果腹的灾民组成的掠食大队,像蝗灾时啃食庄稼的蝗虫一样,这家村子富户的粮食吃完后,再移动到下一家。 一群孩子坐在不远处的树下,从篮子里抓出野菜、树叶生嚼着吃。 一些孩子面色赤红,眼睛浮肿得眯成了一条线,这是因吃刺槐叶子中了毒。 大旱引发的饥荒,致使一些灾民“饥则掠人食”,过境者往往失踪,人们为此甚至“相戒裹足”,不敢远行。 饥民为了活命,树皮草根都已吃光。 绝望的民众甚至取小石子磨粉,和成面状吃下,或掘观音白泥充饥,结果,不数日间,泥性发胀,腹破肠裂。当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时候,“人吃人”的惨剧便发生了。 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曾在日记中记下了山西受灾的惨状:城门口旁边堆放着被剥光了衣服的一大堆男尸,一个叠着一个,就好像在屠宰场看到的堆放死猪的样子; 另外一边同样堆放着一大堆女尸,衣服也全被剥光,这些衣服全被送到当铺换取食物了。 这一带路上的树都呈白色,从根部往上10尺到20尺的树皮全被剥光充作食物。 小月亮突然来到的这个地方很安静,纵然是白日,也很少有人走动,安静的诡异。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关键是她突然变小了,和小官差不多的年纪。 云生就是此时出现的,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在天灾人祸流离失所面前还单纯善良的云生捡到了一个茫然失措的小月亮。 他把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小月亮偷偷抱回了家藏了起来。 似豢养一只宠物猫似的,悄悄的保护着她。 他的猫早已经被邻居抓了吃掉。 在这之前,他看见家里锅里煮了很香很香的肉。 红光满面的父亲露出一些奇怪的笑声,给他也盛了一些。 他还没来得及吃上肉,就被父亲指使出门去村口屠夫家交换点东西。 屠夫一口黄色的牙齿上挂着肉丝,有些茫然的云生还在想。 这年头,吃的都没有了。 屠夫家还吃得起肉? 他家的日子可真好过! 屠夫扔了一块不知名的肉在他的篮子里,那肉还冒着腥气。 “瘦是瘦了点…” 他走到门口,听到屠夫拿着寒光凌凌的刀神经兮兮的叨了一句。 村子里那些面黄肌瘦的人看着他提着篮子走过,都露出一种害怕、厌恶还有一些意味不明的表情。 他就是在屋后遇见的小月亮,他觉得她的眼睛好似猫的眼睛。 他也不知为何,悄悄的抱了她回家藏在他的房间里。 他的家人呢? 只剩下他和父亲了,母亲呢?姐姐呢?妹妹呢? 他不知,只知家里的人和越多人家的人一样越来越少。 最先消失的是老人,后来是小女孩,再后来是中年女子,慢慢的很多家里只有父亲和儿子了。 父亲是权威的大家长,有需要活下去的人。 半大的儿子是需要传宗接代的人! 至于慢慢消失的人,她们在那个年代那各种大灾之年姑且不算做是“人”吧。 有诗词为证据: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 大灾之年吃的是女人的命,是许多许多的人命! 可那又如何? 这天道本就不公,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一切,有些人却活的连狗都不如,弱肉强食,比起被吃,云生的父亲也选择了成为吃人的那一方。 他把父亲留给他的一大碗肉汤端回了房间,捧到了他捡回来的大小姐面前。 父亲提着刀出门了,家里的门已经被他反锁了。 云生才敢高声一点把碗递过去,咽了咽口水。 “这是好吃的肉,你先吃。” 他想好了,她是小孩肯定吃不了那么多。 他在吃她剩下的,他不嫌弃她的。 她闻起来香香的,抱着软软的。 小月亮虽然变小了。 可她的智商她的五感还在,她当然知道那碗里是什么。 原本她应该心无波澜,可她吸收着这遍地的血色的欲望。 她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云生见她不动。 便夹了一块肉主动喂到她嘴边,“你吃啊,好香。” 她一把推开了他手中的碗,“我才不会吃这种肉!” 一碗珍贵无比的肉汤掉落打翻在地,云生红了眼眶。 顾不得说她些什么,趴在地上捡起了肉块准备放入口中。 小月亮晃荡着腿,天真又残忍的语气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你要吃人肉?” “咦,你们人类好恶心!” “恶心的坏东西!” 她来到此地,变小了依然不会畏惧他们。 他们看不见他,只有他看得到她。 她任由这个看起来长得还算不错的小孩,把她带回了家。 她想看看他是不是也会想要吃掉她。 如同他的同类从夜里偷偷煮不知名的肉,到正大光明交换人来食。 她想看看,他是不是也是如此从单纯走向黑暗。 她平淡的语气,震惊了从前也是金尊玉贵骄养长大的公子哥小少爷。 他接受不了吃这种肉,他忍受着肚里无比饥饿的感觉。 他好饿好饿,肉好香好香。 手中有些脏的肉仿佛是他从前喜爱的东坡肉,在向他招手。 “吃掉我吧,你不是很饿很饿吗?” 他抓住碗起身去了外头,只留下小月亮闲适的翻看着他的书本。 许久一肚子疑惑的云生进来满脸的茫然与他手中那尊悲悯的佛祖面面相觑。 “我是云生,你叫什么?”他把从前母亲供奉的佛祖神像放在了案头上,好似这样安全一点,他的心也清明一点。 他没有吃过那碗肉,她感知得到。 所以无聊的小月亮暂时搭理了他几句。 “小月亮。” “你从哪里来?你的家人呢?” 小月亮翻看书本的小手顿了顿,看了一眼饿得快要走不动的云生。 “从北方来,家人不知。” 小小的小月亮撑着头可可爱爱地坐在大大的桃木椅上有些惆怅。 她突然不见了,小官找不到她可怎么办呢? 算了,还是想想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才是。 这里的气息她好讨厌,这里的人大部分已经不算人了。 剩下的一小部分能不能活得下去还难说。 “云生,你带我回来,也想要吃掉我吗?” 她回头望着神思不属的小少年戏谑着。 他摇摇头,想到大铁锅里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长长黑黑的头发就嗓子里发痒。 他已经在楼下呕吐了半天,可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除了喝了一点水,已经一天未曾吃东西了。 那碗看起来很香的肉被他偷偷了埋了起来。 他饿得发晕,躺在床上终于知道消失的人去了哪里。 她们根本就不是逃荒去了,也不是寻找出路去了。 他把被子拉上盖住流泪的眼睛,她们可能在屠夫家里,也许在各自相熟的人家中。 “喂,你哭了吗?” “才没有,我没有哭,我怎么可能会哭。我只是眼睛累了,休息一会儿而已。” “哦,那你眼睛多休息一会吧!” 小月亮坐累了,跳下对她来说有些高的椅子踢了一脚还在哭的小孩。 “做什么?”红着眼眶的小少年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要洗漱,休息。”小月亮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使唤他。 “那你休息啊,你睡里边,我的床很干净的。母亲出门…之前帮我换过了。” 他知道母亲可能凶多吉少,可他宁愿盲目的相信母亲真的出门寻求帮助去了。 小月亮还是清淡的看着他:“你给我打水过来啊!不是你带我回家来的吗?” 擦了一把眼泪的少年没有了平时的飞扬神气,下楼打了一点水上来给她擦手擦脸。 “我不要你的帕子,要新的。” “……” “我不脏的,你还嫌弃我?” “嫌弃怎么了,七岁男女大防,你忘了?” “才没有,我只是太难过了。” 云生觉得他是没事找事儿,捡了个大小姐回来。 虽然她的衣服鞋子首饰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凭什么她就这般趾高气扬。 可她圆圆大大的眼眸高傲的看着他,他就忍不住听从。 服侍她上了床,她慢慢爬到床里,他被她踢了一脚先清洗再上床。 “这明明是我的床,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你拐带小孩回家!你都没有问我愿不愿意!” 扁着嘴的小孩凑近了一些,问她。 “那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不愿意!” 愿意什么,他父亲吃的肉,要不是他的父亲看不见她。 指不定她就是那可怜的备用食物呢! 许久没有和小伙伴一起玩闹的云生不停的问着故意逗弄他的小月亮。 “小月亮,你不要出门,会被他们抓住吃掉的。” 你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不出门,我饿了怎么办?” 小月亮侧头盯着一直使劲儿咽口水的云生,他刚刚还喝了半碗温水。 云生看着她精致如画,犹如宝石一般璀璨夺目的眼眸莫名的红了脸颊。 “我明天去找找有没有果子,你不要出门。” “你家里还不是有可怕的大人!”她继续努力逗弄着他。 云生脸色清白一片,他小声坚定的对着她也是对着自己保证。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他抓走你。” “我也不会吃肉,一定不会。” “小月亮,你不要离开我,我害怕。” 是呀,他怎么会不害怕呢! 他家里在附近也算是家财万贯了,天灾之前也是用得起使唤的人。 他也是有书童和下人伺候的小少爷。 如今,温文尔雅的父亲也拿起了屠刀霍霍向“俩脚羊”。 他默默的打了寒颤,抓紧了小月亮的手。 也许,他也会是下一个可以被牺牲的人。 可是,小月亮怎么办呢? 他忍住着饥饿的灼烧感,半梦半醒之间又煎熬了一日… 第306章 云生结海楼 饥饿的灼烧无力感会使人彻底疯狂,外面的人已经疯了。 清晨在无止境的饥饿之下清醒过来的云生强撑着下了地去寻果子投喂他的小月亮。 他提着刀给自己壮胆,路边散了一地的衣和抛掷一旁的人骨让他反胃想吐。 寺庙前原本用来上香的大鼎中煮的汤还在沸腾,飘着让人恶心的肉香,他认识的善良的叔叔伯伯讪笑着、却没放下碗,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嘴唇,跟他解释这些人是自愿的。 他的父亲甚至还盛了碗肉汤,递给他。 “云生,来喝点,这汤可香了。” 汤是白的、几乎没有油脂。 他抖着手接过,却没拿稳,碗落於地,“啪”的一下碎了,滚出一块几乎只有皮和骨头的肉。 他想到了小月亮说吃过人肉的人已经不算是人了。 他再也受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看着红了眼睛的人们为了那块肉互相殴打抢食。 这是话本中的地狱吗? 他提着刀在他们哈哈大笑声中跑远了,他觉得他们面目可憎。 目前,他们还是不敢动他。 毕竟,说不好灾年也许马上就要过去了。 他父亲还有一些买卖在外地,熬了过去,到时候算账可就不划算了。 想明白了的他才敢出门找果子,幸运的是从前他就到处探险晃悠。 他还真的找到了干巴巴的果子,两枚失去水分的野果子。 他放在衣服内袋里,收起面上那点笑容。 慢慢走回家,他太饿了,没有力气。 他扶着墙小心的打开房间的门。 “小月亮,我回来了。” “哦。” 小月亮还是坐在他的书案前,翻着他从前让书童买回来的话本子。 灾后的生活很简单,基本就是寻找吃得。 现在多了个小月亮要投喂,他茫然的不知前路在何处。 “小月亮,给。” 云生从怀里手帕中掏出两颗蔫巴巴的野苹果。 不过婴儿手掌心那么大,小月亮扫了一眼看起来眼珠子都要长在上边的云生。 她内心促狭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拿起果子移来移去。 “你想吃吗?” 嘶溜一下口水,云生摇摇头:“小月亮吃,我不饿。” 他的眼睛也随之动来动去,小月亮忍不住笑了。 “小月亮笑起来真好看!”云生发现这个小孩故意逗他的心思,倒了一点水润润嗓子。 “我本来就好看。” 不笑也好看,他这是什么眼神? 云生到底年长她几岁,见笑过的小女童绷着一张冷若冰霜的小脸,看起来莫名的可爱,哑然失笑。 她板着脸告诫他:“笑什么,不准笑!” “笑小月亮可爱。” “哼,可爱也不是你的。” “等我长大了…娶你回家,你就是我的嘛!”眼前的少年有些羞哒哒,畅想着和小月亮一起生活肯定很有意思。 “才不要…” “要嘛,要嘛…” “不要…不准说,闭嘴。” “……哦!”还不算脸皮厚的少年没有再无厘头下去。 小月亮也没有要吃的意思,拿在手中把玩。 云生有些受不住,爬到小榻上躺着不想动。 耳边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会他问她。 “小月亮,苹果好吃吗?” “不好吃,又酸又涩口。” 看到小月亮有些谴责的眼神,他竟然莫名其妙的觉出几分羞耻和惭愧来。 可是他已经尽力了,他都舍不得吃一口都留给她了。 “云生,你不会觉得我今天吃俩个野果子就不饿了吧?” 云生也眼露迷茫,他不懂该去哪里寻找能吃的东西。 “小月亮,我…没有力气了走不动了…” “哎,你一直饿下去,会不会想吃掉我呢?” 小月亮故意凑到他面前,歪着脑袋打趣他。 到现在他已经又累又饿的没了脾气,他有气无力的说道:“不会,我不会吃掉小月亮。” “如果要吃人,小月亮吃了我吧。” “我不吃人,谢谢。” “而且你看起来脏脏的,一点都不好吃的样子。” 因为给她到处找果子,弄得一身灰尘枯萎叶子的云生有些委屈。 “小月亮坏。” “我这么可爱,哪里坏了?” 云生哼了一声,扁扁嘴没有再嘟噜下去。 他眨着空洞的眼,说:“他们都很喜欢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小月亮千万不要出门。” “说我白我承认,我不胖!”小月亮瞪了他一眼,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他看着她低低笑了一声! 她想看看他到底能坚持多久,是一直不变还是随波逐流。 女童继续蛊惑着他:“这里能吃的东西只剩下我了,你还能坚持自我吗?” 云生的喉咙哽住了。 他并不蠢,但凡细想到外边的场景,都让他止不住的头皮发麻。 少年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我不会动你。” 眼前的小女孩一直都是那副样子,他却一点怀疑她的想法都没有。 她从何处来,怎么一点饥饿感都没有。 他也没有见到她吃过东西喝过水。 云生抿了抿干涩的唇,看着小月亮的目光变得哀怜。 如果,最后没什么东西可吃。 他就一把火烧了这里,也好过他和小月亮变成锅中的食物。 他疯狂的想法她不知,只是觉得这好看的小孩有点意思而已。 她又再次说了一遍。 云生不知道她怎麽对自己被吃这件事如此执着,叹了口气,“我是人,不是畜生。” “就算饿死在家里,我也不会吃小月亮的。” 她什麽也没说,只点点头依旧画着什么。 云生没力气去研究她究竟在想什麽,只想着怎麽弄到吃的。 可最终一无所获,他差不多要饿死了。 她说:“你要死了。” “是啊......”云生有气无力的说道。 晚上他依旧拉着她的手安睡,只是听着他饥肠辘辘的声音。 小月亮塞了一颗生精补血的药丸到他嘴里,入口即化。 这样过了好几日,他再也找不到什么果子草根。 要不是她悄悄投喂的药丸,估计他早忍不住吃肉了。 外出的云生撑起酸软的身体,差一点直接摔倒在地上。 他按了按烧灼的胃部,打算去给小月亮找点吃的,可一无所获。 田野里现下光秃秃一片,他吃了一点观音土压榨出最後的力气,努力爬回了家,对她说了声“对不起”,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他太累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奔波,躺在乾净柔软的床上,嗅着房内她找出来点燃的安神香,尽管思绪万千,他还是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月亮看着这晕倒的小孩,露出一点不属于小孩子的笑意。 他过了她的考验期,所以她拿出了不少的食物。 在外边到处煮肉飘香的情况下,用云生搬到楼上煮水喝的茶炉子煮了一点加了午餐肉的粥喂给了迷迷糊糊的他。 “张口。”小小的女童板着脸喂着比张海客还大一点的少年。 有月光透过窗子照到她的身上,那双笼着一层雾的眼睛沁着水色,云生睁开了眼眸的看向衣服依旧干净的女童。 云生被她看得心慌,乾巴巴的继续道:“小月亮,你喊我吗?” “刚才我睡得沉,也未听见你的喊声。你喂我吃了什么?” 他感受到嘴里有一些肉味,他害怕她去楼下拿了锅里的肉给他吃。 “我的肉呀,好吃吗?” 她笑意盈盈说着话,只不断靠近他,直把他逼到了墙角。 “小月亮不要瞎说,我不会吃你…” 不待她反应,云生一把抱住了她,脑袋便埋到了她的颈窝。 原本他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云生不知道小月亮喂了他什么。 罪恶感、恐慌,此时他脑中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反应,他惶然的抱着她。 “小月亮…” “云生,我要走了。” 她推着他,对方却纹丝不动,浑身发着抖,看着像是搂着她、想要把要走的小月亮死死按在自己胸前似的,拼命的挽留她。 “小月亮,不要…走…” “我要回去找我的小官了,我在未来等你。” 她算出了她的未来有他们。 命运已经注定了他会是张家人,他们会重新遇见。 “小月亮不要…忘记我,我也会…记得小月亮…” “随便…”你记得还是忘了,对于我都没有什么影响。 肉粥里下了安神的药丸,他喝了已经晕睡了过去。 她留了不少的食物,如星星点点消失在他的世界。 已至正午,床上的人眼皮颤动了下,方才在隔着窗也有些刺眼的光里睁开了眼。 他抬手放在了额上以遮挡那不识趣的光,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小月亮…” 无人应他,她走了。 看着许多的食物,找不到偷偷养在家里的小月亮他哭了。 他忘却了饥饿,忘却了疼痛,忘却了外面黑暗血腥的一切。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眼里,只有突然消失不见的小月亮。 他知道她出现的很突然,她不曾当着他的面吃过东西。 他不敢问,害怕她会生气不见。 五岁的小孩根本就不是她那个安静淡漠的样子。 可是,小月亮陪伴了他这么久。 他舍不得小月亮,他喜欢她。 云生每天偷偷吃一点食物,至于他父亲留下的肉他没有动过。 他一直记得小月亮说过的话。 吃了人肉就不算是个人了。 他一定要找到他的小月亮。 所以当张海琪过来买人之时,他大胆的表现自己。 “选我吧,我读过书会官话,学习能力强。” 已经失去了很多养子的张海琪好奇的看着眼前眼眸清明的小小少年。 “你没有吃肉?” “没有,有个人告诉我不可以吃。”云生摇摇头。 “你想去外边做什么?” 他抽搐着嘴角、强行扯出一个笑,俏丽俊秀的面容,不自然的扭曲了一瞬。 “我要找一个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张海琪觉得这小孩对她的脾气,看起来就不是善茬儿。 他能在这个地方,不吃这种肉存活这么久,必有过人之处。 所以她收下了他,把他带回了厦门的南洋办事处。 让张家人锻炼他,等他过了各种考试。 几年过去,十几岁的云生有了属于在张家的名讳,行走江湖接任务的名字。 张海琪看着眼前顺利出关的养子,赐下名字。 “你本名云生,我们这些人又是海子辈。 有句诗: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很适合你。 你以后就叫张海楼。” 更名为张海楼的少年喃喃念道:“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诗句里有月亮有云生也有以后的海楼,很好,他很满意。 “对了,儿子,你要找的救命恩人找到了吗?” 越发俊秀出众的张海楼笑嘻嘻的对着自己干娘戏谑道。 “干娘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张海琪看这越来越不着调的干儿子故意这么打趣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一脚把他踢出了门。 “海侠收拾行李,随我回东北。” 永远温柔懂事的少年递了一杯温茶过去给她:“干娘,回东北做什么?” “听说族里来了个大美人,老娘给你找媳妇去。” 重新滚进来的张海楼听张海琪这麽说,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干娘偏心,带他不带我。” “你心不偏,你早死成灰了,起开别耍赖…” “我不,我就要去…我也要去…” 被张海琪踢了几脚的少年又追着上去,撒娇痴缠。 “干娘,带他去吧,下次再带我好了。”永远不会让人难堪的张海侠主动把机会让了出去。 “还是海侠有义气,干娘带我去吧…” 被烦到不行的女子答应了腿上的大型挂件:“行行行,去…” “好咧,回家咯。” 他们和她,总在忘记的路上又重新遇见。 碎碎念:随意写的,你们随意看。 满意不? 第307章 自己找的小夫人? 离开云生的小月亮变回了豆蔻年华的模样。 想着张家不爱搭理人,冷冰冰的小官。 她想着他可能急坏了。 可能是她离开云生之前打劫了许多贪官洋人的府邸金银财宝换取了粮食。 趁夜间无人之时送给了灾民,无形之间她获得了许多愿力。 她可以自由的行走在集市人群中。 她买下了许多小孩喜欢的甜食糕点糖果回了张家。 她从张家上空高高的屋檐飞速跳跃而过,有小小少年在院子里盯着她踏月抚花而过。 她没有在意,她着急回去哄小小的小官。 清冷的小院,提前完成任务的小官孤独的坐在墙角的位置。 她轻轻的笑着,喊他。 “小官…” 她哄好了小官,小官很好哄。 他真的好乖,好害怕她永远不会回来找他。 小官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去何方寻她。 只能日复一日的等待属于他的小月亮。 可看着她,他吃心他不开心。 小月亮依然温柔的挨着他坐着看月亮,哄着有些闹脾气的小官。 “小官是最特别的,是白玛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在小月亮心里,永远不会有人超过小官。” 小官侧头看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低低嗯一下。 “小月亮最特别。”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在小官心里也是最特别的,无人能替。 屋子内的小鱼偷偷看着听着,也偷偷的笑着。 小官的小月亮真可爱真好看。 哄好了小官,小月亮去找张海客。 不远处的院落。 “哥哥,陪我睡觉!” 张海客头都不回,嗯了声,继续执着的望着高高的院墙。 他的父亲母亲仿佛不知道张海等待的小心思。 他的妹妹踩着一双胭脂红色的毛绒拖鞋,鼓着脸站在院落里看他,见他半天不理人。 又气鼓鼓的朝自己的母亲那边走,重重地站在身侧,一把抱住母亲的胳膊告状 “母亲,哥哥不理我。” 美丽依旧有些咳嗽的女子笑了声,“他分明还是个小屁孩,还日日等着小月亮。” 担忧妻子病体难支的男人低声哄劝自己的女儿:“哥哥在等他的朋友,我陪小杏子玩可好?” “好呀,父亲陪我玩。” 高大的父亲把可爱的小女儿放在脖子上跑来跑去,屋里落下一地女童欢快清脆的笑声。 温柔的女子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张海客回头端了一盏茶。 “母亲,喝点水。” “我的小海客真听话懂事,你要等你的小月亮就等吧。” “我据你所说的尺寸,给小月亮的衣裙快做好了。你要是见到她,问问怎么才能给她。” 她摸了摸张海客的头,她的孩子呀! 她已经时日无多了,她希望他能多一点快乐单纯的时光。 她起身温声提醒:“穿厚点,我们先休息了。” 张海客低声应了:“知道了,母亲。” 小官等了小月亮多久。 张海客他就等了小月亮多久。 可她突然而至突然消失,他们找不到她。 张海客出了院子,来到小月亮喜欢待的一棵大树之下等待着。 “喂,张海客。” 头顶上有叶子扔在他的头发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她。 有些生气的低下头不搭理她。 “喂,小张不理我吗?” 树上的小月亮继续咬着山楂丸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扔叶子下来。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 张海客转了个身,背对着她,表情垮了一瞬。 他等了她这这么久,小月亮连名字都不叫他了。 树上的小月亮轻轻落了下来,绕到他另一边,含着笑意俯身手指弹了他额头一下。 “张海客这么小气吗?再不理我,我就回去陪小官睡觉了。” “不准……”他还没说完,张海客便被她手中的糖葫芦堵住了嘴。 “吃吧,特意给你们带回来的。” 他的小脸还拉着,忿忿松开抱着的胳膊,哼了声,一副生气了再也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感情的模样。 “是不是特意买了哄小官的,我就是顺带的。” 小月亮对着天翻了个白眼,张家人个个都爱吃醋。 算了,看在他还是个小屁孩的份上就原谅他了。 “不是顺手,特意给你买的。” 老人卖的糖葫芦,她都包圆了。 分什么特意和顺手的,不都是一样么! 只不过,串的果子不一样而已。 小海客的脸立马阴转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啧,真好哄,真好骗。 “小酒窝不错,以后多笑笑才可爱。” 老让她哄孩子好生烦人,她自己都是个宝宝呢! “嗯,我听小月亮的。” 原本性子就活泼开朗的张海客仰着笑脸和她排排坐吃果果。 “小月亮,你去哪了?” “去了一个很吓人的地方,遇见了一个有意思的小美人。” “有小月亮美吗?” “那当然是没有咯!” “小月亮,我母亲给你做了衣服,怎么才能给你?” “就这样给呀!”他的父母亲怎么这么相信他。 被家人全身心爱着的张海客好生幸福呀! 哎,果子都没有这么甜了,酸酸的。 都怪张海客,烦人。 小月亮有些不开心的戳了戳他的小酒窝。 小小的张海客侧头对着小月亮又笑了笑,小月亮怎么这么喜欢戳他呢? 不过,他不讨厌她的动作就是了。 小月亮买的果子真好吃,好甜。 “小月亮,我的八岁生日都过了,你都没有回来。” “嗯,以后再一起过嘛!你有想要的礼物吗?” 小海客在她身侧仰起小脸,嘴唇红润,大大圆圆的眼睛水润润的,眼睫毛茸茸的,眨着眼看她,等待她的答案。 “和小月亮一直在一起算吗?” “呜…这个我也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那小月亮可不许忘了,长大了我们住一起好不好?” “小海客,等你长大了再说。人心易变,可能还没等长大你就忘记我了呢!” “才不会,小月亮这么好看,我不会忘记小月亮的。” 八岁的小小少年和豆蔻年华的少女坐在一处闲话家常。 说他的妹妹如何可爱。 说他的母亲身体抱恙。 说到他自己,倒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道。 “小月亮…” “嗯?” 他好想问一问小月亮,她是不是因小官才对他好的。 可他看着她白生生的带着粉的脸颊,回看过来的笑容盈盈似春日绽放的花朵。 小小少年看了她几秒,又低下头咬了一口果子,低低的嗯了声。 “没事,只是想喊喊你。” 小官很乖,小官很可怜。 小官什么都没有,他只有小月亮。 而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父亲说小官是弟弟,要关爱弟弟。 张家那么多那么多的小张,没有几人认识见过小月亮。 可他很幸运。 小月亮只喜欢小官,愿意陪着小官。 就算小月亮因为小官的原因,才对他好,他也愿意。 小月亮这般好,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他也不贪心,只要小月亮一点点喜欢就好了。 占据小月亮心里一个小角落就好了。 至于当事人小月亮自然知道他的想法。 “小海客,你想问什么?” “是关于小官吗?” 眼前的少女不卑不亢含笑对上他懵懵懂懂的视线。 现在的张海客什么都写在脸上,她一看便知。 “你怎知?” 既然小月亮都开口问他了,张海客不想再吞吞吐吐下去。 “因为小海客善良呀!” “我才不善良。”小小的少年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低下头脚无意识的划着。 他面上浮起一丝薄红,乍一眼瞧着有些羞赧,闷闷不乐道。 “小官,他什么都没有。” “我还想要把他的小月亮抢走,小官知道了肯定不会喜欢我。”他干涩的开口,模样瞧着还有几分委屈。 少女垂眸看向他,含情目含着笑意,柔软纤细的手抚上他的脸。 “小官不会怪你,他还喊了你哥哥。” “真的吗?” “我真的太坏了…” 张海客想说些什么,出口的声音却低低得不像话。 小月亮把他送附近的位置,他低着头还有些丧气的样子。 看起来还怪可怜的,好似一只没有吃到肉骨头丧气十足的小狗崽崽。 小月亮在他身后轻轻喊住了他,“小海客,要抱一下吗?” “要!”为什么不要,她很少抱他。 他就是想要小月亮也抱抱他! 回头的小小少年飞速奔入蹲下身的女子怀里。 “小月亮,我不是有意嫉妒小官的。我是不是有点坏?” 少女都想发笑了,这是什么绝世傻白甜。 张家还有这等单纯善良的傻乎乎的小张? “你呀真是可爱~”少女有些轻慢地笑了笑,满满的戏谑。 她坐在高墙之上,用帔帛把少年轻轻送回了院落里等待他晚归的父亲怀里。 “小月亮,再见。” “晚安,小海客。” 已经起身离开的女子似有若无的声音被风送了过来落入他们的耳里。 男子垂眸看怀里的儿子,眸底幽深,映出他家儿子笑得灿烂十分不值钱的样子。 小小少年面对父亲挑眉戏谑的眼神却抿唇不语,衔着笑,手里还握着糖葫芦。 说不得,自家傻儿子真认识什么了不得的小月亮呢! 这憨憨傻里傻气的小子,不会给自己找了个小夫人吧? 碎碎念:求小花花+好评呀 已经很努力了,又是没有人讲话的一天………… 我有看留言和段评的,很多人喜欢张海楼和张海客。 我都认真写了得,就是不知你们是否喜欢小小的他们? 小道长的还在想怎么写呢! 第308章 小小道士 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张家三千年的圣婴,造假,争权夺利。 高高在上的人轻轻一句话,送命的是小卒子。 首当其中那颗被牺牲的小卒子就是小官。 他们依旧是张家一言九鼎的长老,孤儿院也不过是多了一个无人在意的小张。 她花了一点时间才消化了自己穿到了这本盗墓文倒霉白月光的事实。 倒霉的白月光当然不是她,是小官。 小官是纯洁善良白月光的设定,自然不会是恶毒人设,但他从出生一直都在被利用被压榨所有。 所谓的圣婴是假的。 他也的确是被冤枉了,只是证据确凿。 那盒子里所谓的圣婴死去多时,有人试图帮幼小的他解释一二,也无人理会。 没有人信他,只因他无父无母无人可做主。 后来,族中有利益最大化者同长老们提出,要利用孤儿院的小张们的血去带回遗失的族长信物。 在有心人的诱导之下,长老们自然答应了,但没想到,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什么一点点血,而是他们眼中卑贱如尘的命。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此时,小月亮回了张家,依旧时不时到处游荡。 因圣婴一事干涉巨大,许多张家人都赶了回来。 其中就包括大山中的联络员道士张瑞清,他从灾荒中带回来一个孤儿。 一个看起来又傻又呆的小道士。 一个中年道士收养了孤儿,穿着青色小小的道士服。 不讲话,除了日常的早晚功课不是打坐就是发呆。 张家小孩需要接收的知识,他的师傅暂时还没有安排。 为了让自己的小徒弟显得合群机灵一些,他那不靠谱的师傅把他送到了外院小张住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张家的小孩耳濡目染也学会了欺软怕硬。 所以,小月亮数次在高大的树上看着他们欺负这个看起来比小官大不了多少,外边来的小道士。 估计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别人抢他的食物他也不知道还手。 把他的小啾啾抓散了,他也只是木木的盯着别人。 那双十分漂亮的眼眸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又有不要脸的小孩欺负他,几乎只是一瞬之间他被人推下了一个洞。 这在张家人看来,不算什么。 可对于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小孩来说,又黑又高。 快要到底时,小小道士已经提前接受身体会有闷痛感,但只是一瞬,身体没有问题,他也没有掉下去。 他睁开眼,视线中映出树上坐着的女子。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女子衣裙上帔帛松开了他,又缓缓回到她手臂之间。 是她出手帮了他? 这令小道士不由心生几分好感,他仰视着他。 “喂,小道士,你是小哑巴吗?” 少女似清溪般的声音落下,淡漠疏离,他却觉得分外好听。 她,救了他。 小道士摇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他确实有点木木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残酷的灾荒吓傻了。 毕竟六岁多一点的孩子,会识字会书写,绝对有一个好的出身。 那时无聊的小月亮把他拉上了大树之上,随手给了他一盒糕点。 糖葫芦早就分没了,糕点倒还有一些。 她哄小官和小鱼的,样式都是可可爱爱那种。 小道士垂着眼睛,抱着盒子有些呆萌之感。 小月亮直接开口吩咐他:“开饭记得喊我,糕点是给你的谢礼。” 夜里偷偷跑出去做了坏事的小月亮有些犯困。 小道士瞥了眼以手帕遮挡眼睛露出小半张脸的少女,眼睫安安静静的垂着。 他坐在她身边轻轻打开糕点盒子,慢慢吃着。 吃了一块又一块,剩下的抱着看着下边的院子。 等开饭的时间到了,他拉了拉她的衣袖。 “开饭了。”小道士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似米糕香香甜甜的感觉。 “原来不是小哑巴呀,声音多好听。”少女捏了捏他的小啾啾,拿下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的糕点碎屑。 小道士不笑不闹,只乖乖巧巧的的望着她。 家里有个不爱张口的小哑巴,这又遇见个哑巴。 以后说话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小月亮把他送了下去,离开之前揉了一把他的小啾啾。 “小道士,记得打回去。在张家,太过温和是要吃亏的。” “嗯。”抱着糕点盒子的小道士乖乖的点头。 之后,她时不时的会送他一些好吃的食物。 有时候是水果糖。 有时候是各种各样的糕点。 有时候会是桂花糕。 小月亮有时候会和他吐槽小官不喜欢讲话。 “他是小哑巴,你是大哑巴。” “你们要是住一起,屋里没人讲话,无聊死了。” 小月亮又揉了一把他的小啾啾,吐槽他俩的安静。 张海客好动,小官喜静。 云生话好密,小道士太耐得住寂寞。 这几个小张在一起肯定特别有意思,小月亮无聊的想着。 至于那尾总偷看她的小鱼,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脸红。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脸红个什么劲儿。 其实吧,小月亮还挺忙的。 早晨送小官去训练。 顺带和小鱼偷摸打个招呼。 接着自己去溜达,找小道士打发时间。 有时候还要去找等待她的张海客,晚间还要回去陪小官睡觉。 小官在小月亮没有突然消失之前,没有多在意她的去向。 但在偏寻不着小月亮,分别了那些天之后。 他意外的在意她。 晚上,早早就洗漱好了的小官,穿着亵衣亵裤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巴巴的等着她来。 小官见到她来动作自然的打开自己的被褥。 原本她不同意一起睡。 可一见到他小脸上那好看精致五官无奈的皱在了一起,最终还是妥协任由他了。 “小官,下次我买给你。” 板着小脸的小官,在她怀里点点头。 当小鱼偷偷问她,可不可以也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她惊呆了。 问他,“小鱼,为什么?” “可是、可是小鱼只是想要小月亮陪着我而已……”张小鱼委屈的皱起了小眉头,可怜巴巴的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 少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小鱼弹滑的小脸,拒绝了他。 “不行哦,小官会生气的,我答应过他。” 答应过小官,不许喜欢别人多过他。 目前,她唯一在乎的也就是小官了。 他们嘛,或多或少,都是打发时间的小张而已。 分分吃的食物无伤大雅,可是想要她的陪伴她不愿意。 至于她和小官,淡淡疏离感就这么没有了,两个人越来越亲密。 很快,半年过去了。 这半年里,小月亮的小日子过的很是安逸。 清晨的时候,小小的小官早早就要起床练功了,于是床上就只剩她一个魂魄裹着被子睡得香甜。 等小官结束了晨练再回来叫她起床,有时候她困的不行想要赖床,东倒西歪的不肯坐起来。 小官只是淡漠的看她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们吃过早膳之后,小月亮大多数就坐在大树或者院墙上,一边晒着太阳,逗着也不知谁养的狸花猫,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小张们在空地上打拳练习刀法棍法。 练习之后,众人熙熙攘攘的去吃午饭,接着是休息半柱香的时辰,然后开始进行下午的练习。 张家不会因为孩子年纪小,就不会安排课程。 一视同仁的安排各种课程,至于他们的文化课也就是关于盗墓的知识她是一点兴趣没有。 没什么事干的时候,就跟着众人看看热闹。 或者去找小道士玩,对于她的要求,他也没有推辞。 他在溪水边打坐,她穿着绣鞋的脚在小道旁边的草丛里一会儿踩踩,一会儿拔根狗尾巴草编个歪头的小兔子。 小道士看着她不耐烦的样子,垂下眼眸偷笑了下。 原来,她也有不会的东西啊。 “小月亮!” 当张小鱼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玩闹的身影,登时就有些难受。 他喊了她一声,快步朝她跑了过去。 听到声音的少女转过身,看到一具熟悉的小身子跑了过来,有些愕然:“怎么了?” “我路过…” 小月亮看着他那一张跑得有些通红的脸,拿出手帕给他擦汗。 “谢谢小月亮。”小鱼仰着头任她似擦桌子一般,她一点耐心都没有。 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狗尾巴草,还有那个歪头的小兔子。 张小鱼对上边上小道士看过来的眼眸,低下头没有说话。 小月亮有这么多的朋友,他只想要一个小月亮。 小鱼有些怯生生的抬起头,想要拉住她的手:“小月亮,我们一起回去吧?” “小鱼,你先回去。” 她把小道士拐带出来,总要送了他回去吧。 再次被她拒绝,小小的小鱼的脸上满是受伤,他瘪了瘪小嘴,带着些许哭腔的说了句好吧,然后就迅速转身跑远了。 小月亮站在原地,看着那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小孩,突然就有些后悔。 回头看了看还乖乖坐在那的小道士,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太凶了,把小鱼气跑了?” “小月亮不凶。” 心知肚明的小道士知道,那什么小鱼吃醋了。 小鱼在她背后看他的眼神,很不友好。 小小道士眨着兔子一样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道:“小月亮不坏!” 小月亮被他这么认真的一说,有些好笑的捡起了地上的小兔子,垂下眼帘看向他:“我送你回去,小官应该也在等我了。” “小官是谁?” “呜……小官嘛!小官是白玛送给我的礼物…” “我的小媳妇!” 小道士:“……” 她牵着他手往回走,小道士想了想弱弱地说:“媳妇是指女子。” “那童养夫,这样说总行了吧。”没什么在意的少女拿着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花枝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小月亮为什么喜欢他?” “嘻嘻嘻…小官长得好看呀!” “小月亮,那我难看吗?”呆萌小道士说着,扬起小脸看着她,神情里充满着期待。 少女垂眸看了一会儿:“不难看,小道长的眼睛最好看。” “小月亮,我长大了也不会难看。” 因为人人都说我似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很美很美。 你等等我,等我再长大一点来找你。 后来回到山中的呆萌小道士问他的师傅,长大娶妻的问题。 他师傅没有生气,只是让他学习做各种家务。 “张家的女子向来很金贵,你想娶她。就要事事以她为先,想要抓住她的心你就要抓住她的胃。” “那我该怎么做?” “所以,好徒弟,你该学习做饭了!” 忽悠小道士的师傅一点内疚感都没,真没想到让徒弟听话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好啊。”小道士看着师傅那副嘿嘿笑的傻样,不自觉的也咧开嘴笑了。 小月亮喜欢美食,那我以后给她做各种好吃的。 这样,小月亮会不会喜欢我多一点? 第309章 她和他们的年少 日子不咸不淡的裹挟着人向前。 张海客最近都不是很在状态,因为他的母亲病重好几天了。 今天他突然得知她可能快要不行了,但他的父亲和教导他的师傅都不允许他在家照顾她。 于是思母急切的他今天一天干什么都在走神,也十分情绪化。 但念在平时张海客的表现很出众,这次受罚也是因为一些情有可原的事情。 所以一向偏爱他的师傅们便给他放了放水,只惩罚他多抄写几遍功课。 到了和小月亮约定好的时间,小月亮头一次遇到迟到又蔫巴巴的张海客。 “小月亮,这是我母亲送你的衣裙。” 他的母亲考虑了她的年纪和喜好,亲手做了两套精致的衣裙。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无一不精致,鞋子头饰都配齐全了。 一套绣着妃白芙蓉花的胭脂红衣裙,适合过年穿着 一套绣着粉樱梅子青青的衣裙,漫步在春日人比花娇。 她当着张海客的面拂袖收了起来,浅笑道谢。 “谢谢,我很喜欢,你有一个很好的母亲。” 张海客,你真的好幸运。 她遇见的更多的小张都是孤儿,一无所有。 所以他们才这般喜欢突然出现的小月亮。 “我母亲生病了,生了妹妹以后身体一直不好。” “所以你心情不好?” 从前这傻小子见到她,都是叽里呱啦的和她分享他的日常。 今日这副沮丧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可爱。 “父亲和师傅们不许我回家照顾母亲,小杏子还小。我担心…” 他的父亲时不时要接任务出门不在家,他作为哥哥应该照顾重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 “我想他们想让你多学一点本事,这样以后做任务能安全回家。” 小月亮洞悉了他们的意图,张家下一辈恐怕要后继无人了。 张家从圣婴事件开始已经没落了,他们的出路不多了。 他们在刻意培养张海客,只是他还是太单纯了。 小月亮心里叹了口气。 小小少年听她安慰了自己几句,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快过年的时候,小月亮又下山了一趟。 她带回了预订的各种礼物和糕点糖果。 张海客没有见到她,只是他家院落里石桌上放着一堆礼物。 给他妹妹的粉色兔子,各色蜜饯糕点。 给他的是龙飞在天的糖画,包裹在糯米纸完好无瑕。 给他母亲的是一瓶药丸,闻起来清香扑鼻。 给他父亲的是一盒适合冬日喝的武夷山大红袍。 张海客抱着礼物回了家,他的父亲母亲对于小月亮的谢礼打趣他。 “咱们儿子的小青梅这般知情达理,明白事理。真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 “小月亮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姑娘,谁也比不过她。” 张海客在父母戏谑的眼神之下,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至于药丸,他们检查了一番。 补血益气的,也可有可无的吃着。 不久,他母亲状态好了许多,族里的医师还私下感叹。 他们是不是用了什么好东西,他母亲能多活几年了。 这些,没有瞒着张海客。 他想到了那瓶药丸,还有神出鬼没的小月亮。 他能想明白的事情,他父亲考虑的就更多。 私下叮嘱他不要和别人讨论她的存在,“怀璧其罪,她会有危险的。” “我们见不到她,只有你能见到。想来这是属于你的机缘,儿子好好珍惜这段缘分。” 他的父亲头发已经开始白了一些,为族里乱嘈嘈的事情,为妻子的病体难支操心。 张海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明白,不能告诉别人小月亮的事情。 小月亮很特别。 他要保护好她的存在。 房间里的小张们都在偷偷啃糖葫芦,咔嚓咔嚓小老鼠一般守着为数不多的小快乐。 只有小鱼一边啃糖葫芦一边呜呜呜… 自那天她拒绝小鱼后,他时常更加隐蔽的避开她。 她看过去,他就藏起来。 她走,他就跟在后边偷偷摸摸跟着。 她停,他就收拾自己的身影藏着。 这让小月亮觉得小鱼的小动作又好气又好笑。 那只歪头的小兔子被她带了回去送给了小官。 他放在枕头边看着歪兔子睡觉,小月亮送的兔子也可爱。 而此时那个从她一进来就背对着她的小身子正在微微颤抖,还有压抑着的抽泣声。 张小鱼哭了? 难道是因为上次她拒绝小鱼的事情? 他这气性也太大了些吧! 她送了小张们许多的糖葫芦,这次还有各种动物造型的。 心灵手巧的手艺人还主动加入各种能食用的天然色素,就有了一些浅浅的颜色。 小官的是一只青蛙造型的, 至于小鱼的她还没有给,小官要是见到又要几天不搭理人了。 小官手里捏着那根,看着非常大,但是很蓬松,固执的先让她咬一口。 他也不说话,只是脸上写满了快咬一口。 小月亮就着先小官举着的,嗷呜一口咬到青蛙耳朵的地方,嘴里面甜滋滋的,就是感觉吃个了寂寞,一口咬下去除了甜嘴里什么都没有。 “好啦,我已经吃过了,余下都是小官的。” 小小的小官啃呀啃,又把吃了几口的又送到她嘴边,少女避开头,“你自己吃。” 再吃一口!小官固执的把又往她那边送了送。 “就知道小官喜欢草莓味,赶紧吃了漱口睡觉。” 小官垂着眼睛看了下面前的,半晌在她咬过的缺口旁咬了一口。 小月亮看着又想使坏了,把他手中的一把拉下来团了团塞到他嘴里。 小官:“……”我想慢慢吃,小月亮故意这么坏! 他傻了一样看了眼手里空荡荡的木签,又看了眼含笑不语的少女。 我的呢? 他想用木签想要重新把脱落的绞上去,但是怎么都绞不上去,稍微碰到脸颊就会化成细小的糖浆,黏糊糊的。 小月亮看到他懊恼焦急又小气的表情,有点想要发笑。 他脸上写满了你真坏的表情,跳下床打水清洗手脸。 “小官,别生气嘛!”她跟在他后边哄他,顺手捏了一把还在呜呜咽咽的小鱼的脸。 吃糖葫芦呜呜呜做什么,也不怕噎死! 小鱼安静了一下,又接着呜呜咽咽… 小月亮看小官怨念满满的小模样,承诺再给他买一个才罢休。 “好啦好啦,下次我再买嘛!下次带小兔子的好不好,还挺可爱的。” 差点说漏嘴了,原本小兔子是留给小官的。 半路上遇到个哭哭唧唧有小酒窝的小可爱,戳了人家酒窝半天。 把小兔子顺手就给他了,有时间再去逗逗小可爱。 张海客长大了,没有以前好玩好骗了。 啧,还是小可爱好骗。 小官看着突然傻笑的人,不满意的往她怀里滚了滚。 “睡觉觉,可爱的小宝宝睡觉觉。阿妈的小宝宝睡香香…” 可可爱爱的小调调哄着无奈的小孩进入了梦乡。 碎碎念:今日甜度爆表!!! 甜死你们!!! 第310章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另外一边的小哭包小鱼也停止了哭泣,哭有什么用。 又不是掉珍珠,哭再多小月亮都不哄他。 呜呜呜……小月亮哄小官,还捏他的脸,她真坏! 呜呜呜呜……小官有他没有,他也想要… 呜呜呜……别人有,就他没有。 呜呜呜…小鱼太伤心了,失水过多… 呜呜呜…嗓子也干干的,小月亮还哄小官睡觉觉。 呜呜呜…她只对小官好,一点都不喜欢小鱼。 呜呜呜…小月亮又好又坏。 呜呜呜…小鱼也在她瞎唱的童谣中睡着了。 翌日,小官被重新指派了什么养父,去拜见养父去了。 小月亮故意找没人的地方,等到了一尾偷哭的小鱼。 她掰过小人儿的身子,果不其然看到一双哭的通红的杏眼。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张小鱼又生气又懊恼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不语。 “哇,有一条喜欢掉小珍珠的小鱼。” “我看看,小鱼的小珍珠会变成真的吗?” “不会,小鱼又不是鲛人。”小鱼软声抱怨了一句,如果小珍珠是真的多好,还可以送给小月亮做首饰。 “那小鱼哭什么?见到我还躲起来,是不喜欢我吗?” 听到小月亮终于搭理自己了,小鱼哭的更委屈了:“你有了新的朋友,你还不让我随你一起回去……” “他们都有,就小鱼没有。” “你都看到啦?” “我见到好几个人都有…”小鱼还扳着手指头细数她都给过谁。 “张海客…张海杏…小道士…张日山…还有…” 啧,这小鱼还怪聪明的呢!认识这么多小张! 小月亮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好了好,不用数了。知道知道啦…” 瞧着他眼里又含着泪,她赶紧拿出一个小鲤鱼形状的大大递给他。 “咯,给你准备了,这不是怕小官看见了生气吗!” 她也不好意思当着小官的面送给小鱼。 毕竟,她忽悠小官说只给他一人买了。 张海客最近因加强锻炼,都很少过来看小官了。 不然,一说漏嘴,不亚于世界大战。 “你大晚上不睡觉哭什么,好小心眼的小鱼哦!” 小月亮好过分! 故意逗弄小鱼的小月亮笑着问了一句,小鱼面色陡然一变,一下由委屈变惊喜。 被甜甜糊住嘴巴的张小鱼又生气又开心。 小月亮,怎么还这么坏。 一边哄他,一边气他。 明明就是她坏! 可是这个他好喜欢,不一样的! 和他们都不一样的,只属于张小鱼的小鲤鱼的。 “又哭又笑的小鱼看起来好傻哦!傻乎乎的,笨笨的。”小月亮看着这小孩,忍不住就想要欺负他,泪眼汪汪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啾了一把他的小脸,呜,手感不错。 吃着的小鱼看着她眼睛藏不住的笑意,也对着她笑了笑。 啧,好好欺负的样子。 她突然俯下身,嗷呜一口咬在被他叼着的小鱼嘴巴上,眼角眉梢都带着点得意看他。 “嗷呜,小鱼这么爱哭,把小鱼嘴巴吃掉…” 小小的小鱼愣住了,被她咬过的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两人离得太近了,近到他可以看见小月亮小巧的鼻尖上沾上了亮晶晶的糖浆。 小鱼不知道想到什么,脸又开始不自觉的红了。 她歪着脑袋去看小鱼的表情。 “小鱼,你生气了嘛?”她想了想,“因为抢你吃的?” 她就是忍不住欺负这些看起来乖乖的小孩! 殊不知,这种癖好一直留到了他们长大。 她还是喜欢逗弄他们,欺负他们。 就连路上无意间认识的有小酒窝的小崽子都不放过。 看着有些走神的小月亮,小鱼有些不开心了。 小月亮对着他,她在想谁? 张海客送她的衣裙真好看呀,领子上还有俩个毛绒绒的球球。 他拉了拉她的袖子,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不是,谢谢小月亮的,小鱼很喜欢小鲤鱼。” 小月亮哦了声,又含笑问:“那小鱼现在开心了吗?” 小鱼点点头,拿着手帕乖乖巧巧的先帮她把不小心沾染到鼻子上的擦了擦,最后把自己的嘴巴擦了擦,轻轻的带着些期待问她。 小鱼真的好乖好乖啊! “小月亮…可以…抱抱小鱼吗?” 她扫了一圈,没有小官出现。才迟疑的点点头,小鱼哼唧着一头扎进她的怀里,蹭了蹭,圈着她的脖子偷偷的笑了笑。 小月亮,终于愿意抱一抱他了。 虽然,要趁小官不在。 这样,也很好了。 小官,对不起,小鱼就偷偷抱一下属于你的小月亮。 小鱼,不会偷走属于你的小月亮的。 半晌后,在小月亮的抚慰中,小鱼渐渐平静了下来。 小月亮抱了他许久,小鱼已经睡着了。 小月亮偷偷摸摸狗狗祟祟的见小官还没有回来。 赶紧把小鱼送回了房间,给他盖上了小被子。 哎,小官不好哄。 其他的小张还是很好哄的。 屋内的气氛一时很安详,她却在属于她的枕边发现了许多编织好的小动物。 当时的她只以为是小官送她的礼物,开开心心的收了起来。 她也没有多问一句,从一开始她的心就是偏的。 从来都没有多在意小鱼的心意,给他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接近新年的时候,她去见了等待她许久的小道士。 “小月亮,我要跟师傅回山了。” “小月亮,等我长大了来找你,好不好? 长大了,我会回张家求娶小月亮,可以吗? 小道士把手塞进袖子,仰起小脸软糯糯的道。 “好,小道长。” 小月亮看着这么斯文秀气的小道士,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她递给了他一只惟妙惟肖奔马的糖画,他拿在手中一直看着。 自从被师傅收养以后,所有的惊喜礼物都是小月亮给的。 可他什么都没有,他的礼物小月亮会喜欢吗? 过了好久,小道士偷偷谑她一眼,才把袖子里自己雕刻的似她一般的雕像递给了她。 “我自己做的,小月亮不要嫌弃。” 他有些紧张,有些忐忑:“以后,我会给你做更好更像的。” “嗯,不嫌弃,小道长真可爱。” 礼物送了出去,没有被她嫌弃。 小道长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捧着大大的糖画慢慢开心的舔着。 小月亮送的糖画他喜欢,甜丝丝的。 小月亮送过他好多好吃的,虽然别人也可能有。 但是他不介意,因为小月亮特别好特别好。 她就似这糖一样,甜甜香香的。 小道士跟随青年道士离开的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他那不靠谱的师傅终于把他抱在怀里往山下走。 路上的红梅开了,浅香盈怀。 她穿着那身胭脂红的衣裙站在红梅树下看着他们。 个头很矮的小道士抓着他师傅的肩头,央求他。 “师傅,能不能帮我采摘一把梅花。” “嗯?”他的师傅没有多问,只是折了两枝梅花放在他指定的石头之上。 穿着竹青色的长衫青年道士,墨发被束在霁青的玉冠中,面容俊美清雅,此刻唇角正含着笑意,看着红梅树下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事物。 他的这个小徒弟有点意思,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了。 小道士在风雪中对着小月亮浅笑告别。 小月亮启唇对他一笑,清绝至极抱着红梅的少女此时笑起来更加动人心魄。 “小道士,再见啦!” 小小道士怔了片刻,没有回声,那双寒星点点的眼眸笑起来格外鲜活灵动。 小月亮,会再见的。 这一年,有小官,有小鱼,有小海客。 还有小月亮遇见了云生,遇见了小道士。 小月亮陪伴着小官。 小鱼偷偷关注着小月亮。 小海客的父亲母亲还在,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云生没有吃过人肉,没有污秽不堪的经历,被张海琪收养带回了南洋办事处。 小月亮突然而至出现在小道士的面前,小道士在漫天风雪中送了小月亮红梅离开了。 凡是他们与她的过往,皆为与她重新相遇的序章。 碎碎念:小副官与小月亮的过往,有人想看吗? 不想看,下一章节就要到小月亮开篇醒来忘记他们的时候了。 第311章 欺负小小张 风声呼啸而过,雪片如棉絮般在空中乱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 红色衣裙的少女刚从张海客家院落送了礼物离开。 白雪中的她,眼中并无太多情绪,就好像月下树间那匆促的一瞥,不过是小小少年短暂而浅淡的梦境。 眉眼异常清丽,带了淡淡清香,她穿件窄袖掐腰的梅子红衣裙坐在树上咬着糖葫芦自言自语。 “哎,真无聊。” “不知道小官会不会喜欢小兔子?” 那边门旁开着的几枝黄色棠棣花枝不知是因风吹,还是被那少女衣袖拂动,兀自在院角处轻摇微颤,竟是不胜娇怯。 树下的小小少年眼睫微抬看向她,眼神里有几分困惑,亦有好奇。 “仙女姐姐?” “小官是谁?” 他傻愣愣地半张个嘴巴朝着上边,全然一副痴傻模样。 “你能见到我?” 两人怔住的同时,树上的小月亮神色微顿落了下来,眉尾不自觉的挑了一下。 少女的脸近在咫尺,娇唇粉嫩欲滴,眼眸灵动,目光略惊。 她好漂亮…… 树下的小孩愣了片刻,点点头。 “上次姐姐从屋檐上飞过,我见过。” “你是会飞的仙女吗? 小月亮立马改变主意了,逗弄逗弄他。 他看着好生乖巧、好生可爱、好想玩玩。 小小少年圆溜溜的眼睛中带着点困惑的神色。 “不是哦,我是专门吃小孩的大恶魔!” 小月亮瞧着甚感有趣,故意张牙舞爪吓唬他。 “……你骗小孩。” 小小张缓缓的垂下头颅,眼眶边缘泛起一圈水光,十分委屈受欺。 少女听闻,微微一笑,话间满是散漫风流,戳了戳他的脸。 “咦,有小酒窝呢!快点笑给我看看…不笑我就把你吊起来挂在这里荡秋千。” “你你……你怎等这般……”小小张从未见过这般放荡不羁的无耻之人,一时间也欲说无词。 他话落,转眼间,他便被少女用鞭子擒住挂在了树上晃悠。 “小崽子,笑不笑?” 少女那张笑意盈盈的小脸仅仅离他,只有半指之间。 “放开我!” 他挣扎着,撇过脸,不愿对着那双近在咫尺带着笑意的眼眸。 小小张看着时不时戳着他脸颊的少女,他耳垂又泛起了红,宛如那般饱满红润,着实可爱。 “你怎么这么坏?” “呜呜呜……戳我…逼我笑……还绑着我…” 小小张登时那大颗大颗的眼泪就从他水汪汪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滚出来了,小嘴儿一瘪,哭得抽抽巴巴的。 “不准哭…哭就打你!” 小月亮凶巴巴恶狠狠地威胁他,小小张一时也不敢大声哭。 “你好凶……呜呜呜……” 少女瞧着眼前的小孩,好似确实是她先欺负他的。 就把他放了下来,小孩用袖子擦着眼泪背过身不看她。 “喂,小孩…”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 “哼…” 小崽子气性蛮大的嘛! 她接着戳他,小孩忍不住带着鼻音回她一句。 “干什么?” “给,就当赔礼道歉了。” 又是哄又是骗又是给了一朵大大的粉色兔子才哄好了他。 拿着小木棍慢慢咬着小兔子,小小张真心实意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有名字的,我叫张日山。” 才不是什么小小张! “姐姐叫什么名字?”别别扭扭的小日山看她要走拉住了她的袖子。 这时,她停了下来。 少女眼睫垂下,在雪色映照间落下淡淡的阴翳,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眸比枝头凝翠更为碧绿动人。 她捏了一把他歪着头的肉嘟嘟的小肉脸,笑盈盈地道。 “叫姐姐就好。” 自此,她又多认识了一个张家的小孩,没事就去逗弄欺负他,戳戳他的小酒窝。 这天晚上,早早就洗漱好了的小鱼,穿着亵衣亵裤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晃着小脚,巴巴的等着小月亮回来。 他等了一大会儿,才总算是等到结束了一天忙碌行程的人回来。 “小月亮!”小鱼兴奋的压低声音叫着她,赤着小脚站在床铺上,举着小手要她抱抱。 “你怎么睡这了?”戳了半天小小张小酒窝的少女回来就见到小鱼把被窝移到小官边上了。 看着小鱼把自己的被褥一直往过挪,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我和别人换了,我想挨着小月亮近一点。” 她能说不可以吗? 没看小鱼又含着一包眼泪,眼角眼眶又红红的,只要她拒绝一下,小鱼马上就能哭出来。 “不要让小官发现。” 小鱼喜欢偷偷靠近她,小官醋性大。 她也好难,好难平衡他们的关系。 “小月亮最好了。”小鱼最喜欢小月亮了。 “我会小心的,不让小官发现。” 小鱼抿了抿唇,乖巧地爬过来,轻轻问她。 “小鱼可以抱抱小月亮吗? 少女精致的五官无奈的皱在了一起,最终还是妥协的任由他抱了抱她。 “小月亮香香的!”要不是看他又小又听话的份上,他这话绝对会挨打。 “……” 少女被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小鱼撒娇痴缠,哪还硬得下心肠,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捏了捏他弹滑的小脸。 “小鱼睡觉,不然长不高。” “好哒,小鱼听小月亮的。” 她把他塞到自己的被窝里,开始铺小官的被褥。 终于回到屋子里的小官,脱了外面的衣裳,自己拿湿帕子擦脸擦手擦脚,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就钻进她怀里睡觉。 对于新换过来的同伴,小官没有多瞧一眼的想法。 与他无关的人和事,他无动于衷。 “小官,晚安。” 少女温柔的搂着他,亲了亲他的眉心,似从前白玛对她那般温情。 她做的是十分自然而且从没觉得不妥,小官黏她黏的紧,他也觉得蛮正常的。 一个小官粘人又漠然,一个小鱼任劳任怨听她的话。 于是乎,他们和她以这种无比和谐的相处方式。 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小月亮单手揽着小官,将他整个人都圈进怀里。 半夜,小鱼也无意识缠上她,靠着她的背小手拉着她的背角,挨着很紧很紧,一点空隙都没有。 少女静谧、温柔、乖巧,睫毛纤长,阖上双眼,长睫落下一片阴影。 她睡得很沉,和平时不同,现下她整个人安静极了,那么小一团陷进被裘里,只露出一张粉白的小脸,像一只可人的小猫。 这是素日的少女不会轻易对外人展露出的模样。 三人靠在一起,心跳同频,呼吸也同频,他们和她的红线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纠缠在一起,一切早就注定了。 碎碎念:小副官一笔带过…写了… 第312章 归去人年少 这般过了两年多。 他们都在慢慢长大,只有少女永远是那副豆蔻年华琦玉之貌。 一日,张海客去山下为母亲拿配制好的药材,小月亮随行。 俩人遇上别人家举行婚礼,已然十一岁的少年已然蜕去可爱,剑眉星眼,如玉的面庞在见到少女之时骤然明媚开朗。 “小月亮,长大了我娶你好吗?” “?” “等你长大了再说!” 坐在茶楼二楼之上看热闹的少女并未顾及他的脸色,笑眼盈盈地道。 张海客也不恼,递给她一包甘草梅干。 “尝尝,这是我特意让父亲从北平带回来的。” “南方过来的紫苏梅干,味道不错。”她捏起一块梅子,放入唇间,微酸生津。 少女桃红色衣摆轻拂,玉肌花髻落入暖暖日色中。 月白色衣衫的少年唇角微勾,对上她的那双剪水之眸,许下自己的诺言。 “我再大一点,可以接任务了,我给小月亮买。” 我要给小月亮买一辈子,让她永远这般开心。 “小月亮。” “嗯?” “我说的话会算数的,我要赚很多钱。给你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张海客,童言无忌,我不会当真的。” 她捏起茶盏,轻吹一口气。 茶香氤氲,袅袅腾腾,模糊了少女的视线。 她看向窗外,长叹一声,倒是让她想起那个与张海客性格完全不相似的少年了。 她和他们是不同的,她只是觉得好玩。 还没有想要和谁在一起的想法,她只是把他们当作小孩子而已。 张海客低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只喜欢小官,可他比我还小。为何小月亮不考虑我,我对你好也会对小官很好。” “笨蛋,你自己都是个小孩子,等你长大了再说。” “那说好了,等我十五岁束发之时。再和小月亮确定心意,到时候小月亮要给我答案。” “再说…” “再说再说,小月亮又在忽悠我…” “小孩子不要考虑这么多,会长不高。” “小月亮,何时不再把我当作小孩子看待?”他好讨厌她永远包容他的眼神。 “等你比我大再说…” “好,到时候小月亮要叫我哥哥才行!” “你都不叫我姐姐,我凭什么叫你哥哥!” “…姐姐…姐姐…我叫了,小月亮记得叫我哥哥!” “小海客你不怕小官吃醋吗?” “不告诉他就好了!” “心机鬼张海客…” 两人并肩而行,明月高悬,两人回张家的影子在雪地上叠作一处。 走到院落附近,她出言道:“你回去吧。” 张海客摇摇头:“我想送小月亮回去,顺便和小官打个招呼。” 少女睨了他一眼:“小官又不理你。” 我只是想送你而已,少年含着笑意摇摇头,坚持自我。 “随你。”她拾级而上,他自愿跟随少女的步伐。 听闻人声的小官抬起眼眸,看过来,他和她言笑晏晏。 他有点难过,小月亮以后会遇见更多有意思的人是不是? 她会不会扔下他,不要他,他依旧淡漠的表情。 少女看着他寥落的孤影,不禁出声喊住他。 “小官,我回来了。” “嗯。” 张海客笑着唤他:“小官。” 他淡然的只是看着他,相对无言。 “小官,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不进去等我,下次可不许了。” “嗯。”对于她,小官也没有很多话。 张海客走了几步再回首时,院门阖上,已无人影。 时间渐行渐远,这些少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如雨后春笋般地长大了。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小月亮回到张家,找不到她的少年们。 她立于院中,看明月映雪,清辉满山,生出寂寥之感。 而她一直停留在原地,只要她不想无人可看见她。 此时她的小张们被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当作血包,只为寻回遗失的族长信物。 夜色中,小月亮紧攥着手中的糖,向着他们的方向步履不停地奔跑。 冷风迎着面吹来,她浑然不顾眼底刺痛,只想着快些赶往那个地方。 小官,等一等我! 顺着她在小官身上留下的暗线她找到了墓林,遍地坟墓,但正中间竟出现了一个古老巨大拱形的墓,墓前有一入口,直直的通往地下。 那入口很深,见不着底,像一张黑色血腥的巨口,正等待着猎物自行送上门。 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吹来,立于风雪中瑟瑟发抖的张家孤儿窥见一地的横尸,吓得肝胆俱裂,纷纷瘫软跪地任由人打量。 他们被抓住简单粗暴残忍的放血入面前无数血丝细小蚂蝗的沼泽地里,直到血被放空被遗弃在地。 好似他们的用处只是他们口中的血包,血净了就没用了。 任由尸体被野兽啃咬,剩下累累白骨口洞洞的盯着天空。 最终,声音越来越少,孩子越来越少越来越宁静。 那些小孩横七竖八地躺于地面,断绝生机,再也无开口可能。 张家人冷漠的持刀分立于两侧,鲜血沿着锋锐的刀刃滴淌坠地。 小鱼颓然跪地:“我不想死……”他的眸子不禁红了。 他还没有见到小月亮。 他还没有长大,他想要一直陪着小月亮。 稍微大一点的张海客拧起眉,思索了片刻,抹去脸上的污泥,走到小官身边,也盘膝而坐。 “小官,我会保护你。” 张海客将手按向心口,眼神坚定而决绝,像是要满腔的勇气加诸在身上,说服他,也说服他自己。 他是哥哥,他应该保护弟弟。 他还答应过小月亮,要保护小官。 他可以的,他要护住小官。 他怕护不住小官,小月亮再也不会理会他。 已经被放了不少血的小官面色惨白地倚靠着墙,摇摇头。 为首的张家人身形削瘦,腰别长鞭,身后拥簇着十几个魁梧的练家子,准备接着抓人放血。 “吸血蚂蝗太多了,还不够,还得再接着放。” “听说张扶林的野崽子血脉不错,就他了。” 看守他们的张家人眸光一动,若有所思地看向护着小官的张海客:“你倒是对这些人心慈手软,手下留情。这一次带上你,你不会以为你能护得住他吧?” “我来,你们别放他的血。放我的,我来代替他。”张海客看着小官苍白的脸色,提议道。 可惜,张家人根本就没把年弱的张海客放在眼里。 他残忍的踢开扑过来护住小官的张海客和张小鱼,提着他往沼泽地而去。 “你救不了他的,谁让他是张扶林和外族人生的野种。” “圣婴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就是这小贱种的血还有点用。要怪就怪你的父亲不听话…” “小官…”张海客和张小鱼无力的喊着他的名字。 来人重新划开小官的手臂放血… 赶过来的少女不再掩藏身形,她握紧手中的剑,义无反顾的走进了入口。 墓门被打开,奄奄一息的小官睁开眼,看到一角被积雪润湿的赤红衣摆。 “小月亮。” 乌发拂面,罗绮红裙,幽梅之息扑鼻而来。 是她! 她的手高高扬起,鞭子沉重地打在张家人脸上身上。 那纤纤玉指,看似柔若无骨,却打得他们身子一偏,双手撑地,这才稳住身形。 “你是谁?”他们在张家从来没有见过她。 “我的人,只许我动。别的人动了,那就把命留下。” “我好不容易养大的人,你们挺敢的!” “张家人行事,与你何干?” “什么你养大的人,他是张家人,命就是张家的。” 他们口齿间泛起血腥,压根就不惧怕这个突然而至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少女。 少女抚了抚自己修长粉润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这么喜欢放血,我成全你们。” “你算个什么东西……”看到她的动作有人噤声,愤懑地垂首。 张海客对上那双满是怒意的眼眸,凄然笑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小官。” “和你无关,看着就好。” 少女没有看他们,只是把守卫在侧的所有人干净利索的捆了起来。 拖到沼泽地前,割破了手腕脚腕慢慢放血。 “好,张家人嘛,我成全你们。” 剩下收到信号赶过来增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她银鞭打烂了衣衫,鲜血涌出伤口,润湿了衣袍。 不再温柔的少女眼含轻蔑,冷嗤一声俯瞰他们:“这可是你们张家人自己求仁得仁!” “这么喜欢放血,我怎么能不成全你们呢!” 比起他们的慌乱恐惧,红衣少女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退开几步,朝他们露出一个明媚笑容,以袖掩唇轻慢道。 “我这般善良,当然要满足你们死之前的愿望了。” 剩下的人骇然,只觉被鞭子抽得经脉俱断。 啪!又是一鞭打下来。 折磨够了,扔进了沼泽地里,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哀嚎不止,被细小的蚂蝗进入体内吸食殆尽血肉。 “小月亮。” 少女垂眸看着他们,剩下的只是无辜的小张们。 天色晦暗无光,地上跪坐的几人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也能猜出她面上的沉郁。 良久之后,她收起长鞭,大步流星地走到小官面前。 拿着张小鱼从他们背包里找到的伤药,沉默不语的为他包扎伤口。 他在地下坐了许久,腿早已酸麻。 “小月亮,我不疼…” 想要起身一时踉跄,跌回她的怀里。 “小官,你要记得我啊。” 他们只是小半个月没见到她,印象里温柔言笑晏晏的少女,对他们露出柔软一面的小月亮,已然变的他们不敢认了。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是那淡漠无情的眉眼,冷酷的神色,利落杀伐果断的身手,他们从没有见过。 “小月亮,不是你的错。”张海客安慰面色难看的她。 她把又瘦又小的,瘦骨伶仃的小官养得白白胖胖,可如今他被当成血包脸色苍白无力。 小官也对着她摇摇头,扯着她的衣袖:“不要伤心,不是你的错。” 她把糖塞到他手里! 她又要消失了,她只来得及对他们告别。 “张海客,不怪你,带他们回家。” “对不起,小官,是我来迟了。” 最后她看向了张小鱼,“你很乖…” 她看见了小鱼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小官面前,他一直很听她的话护着小官。 小鱼好傻。 小官很可怜。 张海客很善良。 张海客带他们回家! 周围白茫茫的,除了雪就是血,白的刺目,红的刺心。 红色衣裙的少女如星星点点消失了… 他们又失去她了… 第313章 归来人少年 她和他们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后来遇见的人,都比不上那年初见的月亮,美的惊心动魄,让人铭记于心一生不能忘怀。 三年的时光,改变了许多人许多事。 小月亮消失在漫天风雪中,那些张家的少年遍寻不得。 他们在失去中成长,沿着命运那条残酷的线一往无前。 那年大雪纷飞的时节,还不到十二岁的张海客携着一众小张。 带着被小月亮杀死的张家人寻回来的明器回了张家。 其中,经历了什么。 除了他们三人,没有记得那突然消失在风雪之中的红裙少女。 他们咬死了不知张家大人是怎么死的,长老院查探了许久也就作罢。 之后,张海客失去了他的父亲母亲,他周旋于群狼环伺的逐渐没落的张家。 还要费尽心思抚养自己尚且年幼的妹妹。 曾经圣婴的养父也死在了墓中,他更是成了张家人口中讳莫如深的灾星。 孤单的张小鱼在小月亮消失后,也有了往上爬的心思。 之后他和张海客日渐熟悉,经常私下联络交换消息。 张海客的父亲人走茶凉,他亦独木难支。 他带着人出门下斗之时,小官和小鱼被送往了地宫。 他们的血唤醒了消失已久的女子,可她忘记了过往。 她是淡漠高高在上俯视他们的圣女。 江南念醒来,那绝色清冷的少年看清楚她面容的那一刻,瞳孔一震。 小月亮,你回来了。 小月亮,你的眼神为何这般冷漠。 他跪倒在地茫然的想着,用袖子擦着她脚上的尘埃血迹。 小月亮,不喜欢被弄脏的东西。 她成了大祭司口中的圣女,走之前送给了他一枝花。 她对他说:“小官,我等着你来见我。” 后来,他知道那是黄泉之花曼珠沙华。 接引他母亲回来的亡灵之花,他只是想问问小月亮。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小月亮,等我,我会来见你。 角落里的张小鱼也紧紧盯着她,眼眶微红。 小月亮,你终于回来了。 小鱼,好想好想你呀! 真好,我要不顾一切回到你的身边。 有一把野火在他们眼中心中熊熊燃烧,催生了往上爬的欲望。 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要回到小月亮身边。 随着张家圣女的出世,私下里污浊混乱在流动。 掩盖在锦绣之下的乌云浊雾见不得天日,反而更彰显了圣女的绝丽动人。 阳春三月伊始,本应万物复苏,但东北天气倒春寒却一日比一日地冷了起来。 好巧不巧,这凄风寒雨偏偏挑在张海客回来时落了下来。 “这天气好冷,也不知小杏子在家冷不冷。”马上快束发年纪的少女搓着冻僵的手指暗暗想道。 一行人在山脚下张家人所开的客栈暂时休整。 晚间,张海客收到张小鱼转递给他的消息。 “月已归,速回!”他恨不能立时打马回张家去见她。 接到通知的张海琪也带着养子在回程的路上。 她如若柔夷的手将卷帘放下,叹了口气,“这鬼天气又要耽搁些许时日了。 张海楼篝紧了身上的披风也跑进了马车中吐槽:“早知道这般冷,我就不抢着来了。” 张海琪白了一眼,懒得和他白费口舌,让车夫加速在天黑之前赶到客栈暂时休整。 等天气好一点再赶路,这天气滴水成冰行路不便。 而张家大祭司安排过来给她的侍从挽起帘子。 “圣女,东西已经送到。” “知道了。”冰天雪地,她也懒得动,就安排着人去给小官送点东西。 张小鱼见她许久未曾走动,不是懒懒散散的待在书房就是靠在小榻之上窝着不曾动弹。 张小鱼试探的开口:“张家附近有一处红梅开了,风景不错。圣女可要出门赏梅?” “带路。”她想着天气终于放晴了,出门赏梅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也行。 他赶紧将准备好暖手的袖炉塞到她的手里,又拿了件披风为江南念披上。 披风领口围了圈细细的白兔毛,更衬得她肤若凝脂,绣着朵朵娇嫩欲滴的桃花,人倒比花娇。 最近搬进她院落的少年身姿挺拔,眉清目秀,沉默少语。 她不问,他亦不会开口。 这样的人,至少目前他是满意的。 只当作是大祭司安排过来监督她的侍卫,故也没有推辞。 她也懒得问他的名字,有什么直接吩咐。 且这人非常细心体贴,事事安排妥当。 不需她操心房里院落里一众事务,他都已经打理到位。 不爱说话也有不爱说话的好处,她亦从来不多费一句口舌。 她也不想在张家待多久,也便消磨了对他的好奇。 被身后之人一直盯着的江南念早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灼灼的目光,但她并没有挑明。 只依旧抱着手炉,眼神淡漠地随意行走,外边已经放晴好几日。 张家有一处红梅开的很是美,她站在树下还没有动手。 身后的小鱼就已经上前折了两枝递到她手中:“圣女,小心树上的落水。” “你倒贴心。”可真是张家的一条好狗。 接过花枝的江南念好似无意一般用花枝挑着他的下巴戏谑道。 张小鱼忐忑的问她:“你不喜欢吗?” “喜欢。”女子无所谓放下逗弄他的心思,随意指着花枝让他去折。 待天气转晴,着急回家的张海客达达地马蹄声一声一声地闯了过来。 骑马归来的张海客隔着三年时光立于雪杉下,遥遥地望向红梅树下的女子。 红梅清绝,绯红满枝,被风吹落。 梅影照雪,女子抬眸赏花,神色渺茫,满目灼灼锦绣似将她清冷的容色映衬着,多了几分绯糜春色。 “小月亮…小月亮…” 少年一声又一声带着惊喜笑意的落入她的耳边。 张海楼也掀开了车帘,望向了张海客骑马奔过去的方向。 他的手有着长年累月握武器生的茧,有些刺痛,脑中本是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可却越来越清晰了起来。 “小月亮何时这般大了?” “她会是我的小月亮吗?” 江南念疏离地移开视线,回首淡淡道:“你谁?” 用红梅枝一把挡住了抱住她的罪魁祸首,这人好生无礼。 “小月亮,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出门做任务去了,不是故意推迟回家。” 女子淡漠无情的眼神让张海客意识到大庭广众之下他动作的于理不合稍微退后几步,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腕。 江南念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放开。” “你何时回家关我何事!” 下车的张海楼挑眉,纤长手指轻缓摩挲袖中的暖炉,低喃:“她真的有点似小月亮的性子。” 不明白江南念动作意思的张海客皱了皱眉放开了她的手腕,怎么小月亮这般冰冷的态度。 “你就是这般保护我的?”见身后人没有动静,江南念也有点烦眼前不放手的少年了。 张小鱼从来都是听命于她,受了训斥也只是照单全收:“属下知罪。” 不远处的张海楼看着女子波澜不惊的神色,一时间又有些别的悸动。 这个女子有点意思,越来越似那小小的小月亮了。 江南念突然又笑靥盈盈,清眸流眄,俯身,扣住单膝下跪张小鱼的下颌:“你知道身为我的护卫,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 张小鱼坦然地看向女子:“圣女是主子,为人护卫,要忧您所忧。” 他抬首盯着女子晦涩不明的脸色,手心不知不觉沁满了汗。 “我最厌恶自作聪明的人,望你牢记。不管今日你引我来此处有何心思,还是听人指令。”握着花枝的女子放开他漫不经心的接着道:“我的人,只能听我的话。” 张家的人她愿意用,但并不意味他可以顺杆子往上爬。 她在提点他,恪守本分,莫要生出妄念,以为可以把她掌控在手中肆意戏弄。 江南念转身要走,张海客一把拉住她的披风,眼神里的情绪她不懂:“小月亮,你生我气了吗?” 她依然没有搭理张海客,只觉得他很烦人。 “既然你是我的人,你听话吗?” 闻此,张小鱼眉目微垂,眸光沉暗,不自觉将衣物攥紧了些,指节凸起至发白,青筋从肌肤下透出。 “我只愿为圣女解忧,绝无二心。”他无视张海客不可置信的眼神,认真的道。 怀中红梅残落一地的女子美目流盼,音色雨弱云娇,却嗤笑一声把梅枝随意扔在地上:“好,那就打赢他。不然你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我只要最好的一切。” 不管是人或者事,她从来都不将就。 碎碎念:哈哈哈哈哈,小月亮回来搞事儿了…… 我就喜欢修罗场…… 第314章 私下的默契 江南念对她与张家人的情感纠葛并无好奇,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武力值。 当然,看戏的成分也不是没有。 张小鱼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试探他的忠诚度。 小月亮不相信小鱼! “张海客,放手。”张小鱼起身挡开他的手,电光火石眨眼一瞬间,俩人直接开打。 张海客还有些云里雾里,小月亮怎么变成他没有听说过的圣女了。 张小鱼还对他动手,可如果是小月亮。 张海客也能理解张小鱼的心思,换作是他。 他也会照打不误,俩人有来有往,招式凌厉。 “我想守着小月亮。”张小鱼低垂下眼眸,声音听起来很轻,细不可闻。 所以,张海客,今日一战只能是你输了。 他为了爬到小月亮的身边,已经亲手送走了对手。 他杀了一同长大的伙伴,小鱼已经罪无可恕了。 为了他要守护的月亮,小鱼遇神杀神,在所不惜。 下一刻,张海客输了。 女子眸色清冷,声色沉静,面上并未流露什么情绪,只是缓缓道:“下次见面我不希望再有什么阿猫阿狗对着我喊小月亮。” “我不是,就算是,我也不认识你们。” 她的警告有些虚渺冰冷淡漠,令人听不出远近。 张海客向来从容有余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小月亮,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她无视一众看戏的人,裙间玉佩璎珞随着她的步履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好似在敲击他们的心。 小月亮不要他们了,是吗? 回到暖房里为她脱去打湿的绣鞋的张小鱼眸色清如许,又可怜兮兮地看向似笑非笑的女子。 “求您不要赶我走!” 江南念目光淡漠,心下亦是毫无波动,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他来她身边不过三个月时间,就离不开她了。 “所以呢?你能给我什么?单膝下跪的小鱼抬眸看向她:“我为你,连性命都可以舍弃……” 对于他的话,江南念并没有放在心上。 何必对她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片刻后,发带已被她扯开丢到一边,江南念墨发散乱,星眸皓齿,笑意温软,徐徐答他:“那这与我,又有何干系?” 女子看向他的眼眸,取而代之的是冷淡与讽刺不屑。 张小鱼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面对这般冰冷淡漠的小月亮。 他心里一时也觉好苦好苦,张小鱼低下头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事情。 她回来了,可是她忘记了所有人。 她的喜好未曾改变,可她不记得他们。 包括她最在意的小官,可就算小月亮忘记了所有人。 小官对于她来说是特殊的,他听从她的指令私下送了许多东西给小官。 面前的女子眼眸里全都是冰冷的笑意,如瀑的青丝披散开,容色清绝,却漫不经心的用他擦拭过的脚挑起张小鱼的下巴,妖娆得像是一朵荼靡之花。 “怎么,这就伤心了?” “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都有些不忍心了,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那就留下吧。” 张小鱼呼吸急促,神情茫然,鸦青色的睫羽颤抖,俊美面容浮上一层薄红。 他何曾被女子这般对待过,小月亮怎么还是这般坏。 喜欢戏弄人,可是小鱼愿意的。 只要那个人是小月亮,就没关系的。 只要是小月亮,什么过分的事情,他都甘之如饴。 她浅笑低吟,慢慢俯下身来问他:“最近几日张家回了许多人,做什么?” 江南念的声音又甜又糯,蛊惑着他。 张小鱼低垂眉眼为她喜欢乱动的脚套上袜子,收拾好了一切。 才回转身把大祭司交给她的名单送了过来。 江南念依靠在小榻之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询问他:“这是什么?” 一本张家少年郎的名单给她做什么? 上边的名字,家庭背景个人资料很详细。 张小鱼咽下心口的涩意,低声解释:“大祭司说族里给您安排的夫婿人选,让您有时间看看。” “回来的人大部分都在上边,回不来的人都在做任务。” 江南念一目十行,随意扫了一遍,扣击着小几轻慢道:“怎么没有小官?” 按照常理说,他长得这般绝色,为何没有他? “他身份不明,曾经的圣婴被赶下高台,很多人忌讳他。” 把名单随意的扔在一边,她兴致缺缺的懒得再问。 “无趣,拿我当生育工具了是吗?” 饮着茶水的女子好似不经意间开了口。 “那你说说看,上边的人选你觉得谁最靠谱?” 张小鱼眉眼低垂,神色已沉静下来:“今日输给我的张海客,他为人沉稳靠谱。是张家人着意培养的人之一,下一任族长候选人之一。” “是吗?” 她淡淡应他,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自也听不出喜怒,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张小鱼这番说辞。 只是片刻后,她状似无意地问:“排名第一的那人呢?” 张小鱼在大祭司交给他名单之时,没有写上的消息他都已经查探明了:“张祈山,失踪族长的孙子之一,他的父亲因娶了外族人被断一臂逐出本家…” 江南念心里有了答案,打断了他平淡的语气:“行了,不必再说了。” 总不过是张家人各方博弈,或者是看中她神秘的来历。 妄想要利用她打造下一任圣婴罢了,可他们有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呢? 气氛沉默了一会,只余她手指夹着棋子落下的声音回响。 张小鱼抬头扫了一眼江南念,他在她面前乖顺,从来不会追问她任何事,这次自然也是为她着想的模样。 “只要你不点头,谁也不能强迫你。” 小官,他也不会让你被人逼迫的。 小月亮,只要你不愿。 我们都会为了你拼命,你高做明台就好。 这世间的污秽我们来处理,反正我们已经脱不了身了。 身为张家孤儿院出身的我们,早已经身在无间地狱了。 可你,我们不许你被人逼迫。 再等等吧,我们会把小官推到族长的位置上。 张海客和我们私下的交易与默契。 除了他,你在意的他,我们不会让你陷入污泥中。 不是他就是张海客,下一任族长只能出自于他们二人。 而我,张小鱼,此生只愿做你暗中的那把刀。 此生,小鱼只愿守着小月亮至死方休,不离不弃。 江南念没有继续和他交谈下去的欲望,只是打发他离开。 她冷冷的开口:“出去。” “是,您有任何事可拉铃召唤我。” 随后,没有等到任何话语的小鱼抱着她换下的衣物转身离开,清洗过她的衣物细细晾在室内搭好的竹架上。 少年人步履匆匆去应约,丝毫不在乎北方夜晚拂面而来的冷风。 此时初入春,夜风还有几分冬雪残留的微凉。 四下幽寂,唯有一间房内亮着烛火。 归来的张海客已经等在了里边,角落黑暗处小官也坐在那。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室内烛火摇曳,长影晦明。 俩人眼眸灼灼看向他。 “小月亮不记得我们了。” 张海客想到曾经他父亲说过的怀璧其罪,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就当从前我们不认识她,重新认识张星月好了。” 少年人声音爽朗,仿佛竹林间迎面吹来的清风。 张小鱼不自觉朝他看去。 他俩年纪差不了多少,剑眉星目,衣冠磊落,气质却与他不同。 张小鱼把怀中抄写的名单递给他们。 “族中为小月亮选夫婿的候选人,你们俩必须成为下一任族长。” “只有这样,无人再敢逼迫她。” 他们从小在污秽不堪的张家长大,张家主张族内通婚。 没有人能逃过,多少不输于男子的张家女被逼着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人生儿育女,郁郁而终。 张海客摩挲着名单,扫了一眼递给了沉默不语的小官。 “小官,我不会放弃的。” “我亦不会。”已然快要十二岁的少年对上了束发之年的张海客。 “那就各凭本事,哥哥永远不会伤害小官。” 这令小官实在有些意外,他不由抬眸看向张海客。 只浅浅嗯了一声,再无话。 小官清冷的容色被温暖的烛光衬托得柔和了一些,如美玉雕琢。 而张海客羽仪轩姿,修眉远目俊美非常,除了稍许有些少年气。 张小鱼打量俩人,心下微涩,不由低笑一声拿过名单放在了取暖的火盆上烧掉,低低道。 “不管你们谁上位,保护好小月亮。” “许她一世安好,永不负她,强迫于她。” 张海客眼眸圆睁,看着眼前的少年,心头忽而一动,开口询问他。 “小鱼,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要守着小月亮!”他说着,走到门口处,正要离开却又顿住步子,回头看向他们,“那些事情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小鱼只要能够陪在小月亮身边就好。” 张小鱼只要能够陪在张星月身边就好。 此生,小鱼已别无所求。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张海客总觉得张小鱼说这话时,眼底有些落寞。 他们看着小鱼离开,看着他的身影从昏暗之下走入清冷的月光之下远去。 “原来,小鱼也偷偷喜欢着小月亮。” “小官,前路漫漫你怕吗? “不怕。” “那就好,哥哥走了,你好好休息。” 从前爱笑的张海客收起那一点点笑意,离开了。 身后的灯灭了,只余月光洒下几缕清辉照在阖目的少年面上。 小月亮,等我。 第315章 坐享齐人之福 北方的春日,总是来的那般迟。 张小鱼采摘的梅花因张海客归来搂抱那一下。 红梅残落,张星月使性子一把扔了踩进污泥里。 她只以为是张小鱼故意推从张海客,安排她等在他归来的路上。 张小鱼没有解释,只是趁着融融月色采了一把梅花插瓶放在她日常慵懒待着的茶室小几上。 而此时贵妃榻之上的矮案之后坐了个少女。 她一身浅紫衣裙,靠窗依靠眼眸盈盈,满脸却写着不耐烦三字。 张小鱼见她心情不佳,也都不敢打扰,只敢在一旁等候她的吩咐。 不多时,她落坐的窗下冒出一大把各色梅花。 “送给张星月,为我昨日的孟浪赔礼道歉。”花后露出张海客笑意盈盈的脸,好声好气哄她。 “我已有了梅花,可怎么是好呢?” 漫不经心坐着的女子淡淡一笑,戳了戳他露出来的小酒窝。 张海客面对她这般熟悉的行径,眼眸弯弯,笑容都温柔了几分。 “那就都收下,这可是我为了哄美人一笑跑了很远的地方采摘回来的。” 扫视到她身后的张小鱼那张平静的脸。 张海客注意到他紧抓自己衣角的手指低低一笑,看来小鱼也没有他说起来那般淡然。 小鱼多在意小月亮啊! 不一样的,那是张小鱼的心意。 这是属于我张海客的心意,翻山越岭折梅只赠予小月亮一人。 “那我就收下了。” “收下收下,等天气回暖,我再为张星月采摘别的花。” 少年的声音脆生生的,情思似那一把颜色不一的花枝明明白白放在她手心中。 张海客也不进来,依旧坐在墙头望她。 她在窗边悠闲的修剪花枝,插瓶。 他在墙头曲着腿嘴里含着一朵落梅,有些涩也有些浅浅的香。 张小鱼在为她煮茶,递剪刀丝线,在她身后对上张海客挑眉看过来的眼眸。 张小鱼低下头,嘴角微微勾着。 看着她的动作,张海客觉得好似他们回到了从前那般单纯的日子。 “张星月,天气好了,我们一起去打猎可好?” 插完瓶的少女清洗过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少年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那说好了,你不许反悔!”闻言,张海客双眸一亮,顿时眉开眼笑。 “再说…” 小月亮怎么还是这般再说再说,张海客在心里吐槽她的随意之语。 他又耸了耸肩,抻开掌心朝向她保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江南念懒懒散散的旋即摊开右手,将手掌迎了上去。 二人击掌后,张海客看到不远处大祭司带着人过来了。 转过身对她一笑:“张星月,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张海客。” 他长大了,小海客也成了一个年华正好朝气十足的少年。 是啊,昨夜她记起了他们。 可她不准备相认了,张家的水实在太浑太深了。 这一次,就让她来送他们一场前程吧。 她要把他们都送走,天南地北哪里都好。 离开张家,让他们过自己的生活去就好。 可属于小月亮的张家少年郎也在为她而努力。 她和他们都在为对方思量。 茶室整洁,角落香几之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梅,一旁的软榻上,摆着一盘她与自己未下完的棋局。 听到大祭司上楼的声音,她收回视线,随意坐在了一旁的榻上,低头继续研究那盘棋局。 江南念看着走进来的人淡淡道:“不知大祭司来此何事?” 大祭司轻理裙摆,跪坐恭敬道:“我恰好路过此地,名单您可曾看过?” “看或不看,我的意见很重要吗?” 这话俩人心知肚明,族里那些老东西各有打算。 “你的夫婿,自以你为主。” “圣女,可有中意的张家子?” 大祭司慢慢饮了半盏茶,在她的棋盘落子的动作一顿,面上仍是未流露丝毫情绪。 “若是我都喜欢呢?”江南念好似无意间说的一句话,提袖落下一子,吃掉大祭司棋子。 她挑眉带着讥讽的笑意,捻着对方被吃的棋子随意扔进棋奁。 闻声,正在添茶的张小鱼下意识回头看向江南念,而她恰好也扫了他一眼。 视线相对,窗间错落的日光勾勒出他清澈的轮廓,张小鱼明眸如清泉洗过,望着她的目光像是藏了万千流光。 气氛骤然沉寂,江南念不动声色,侧目淡淡睨他一眼低垂眉眼掩去若有所思。 大祭司微微含笑,垂眸看向花枝云鬓,笑靥生花的少女道:“我以为圣女更中意那个孩子?” 虽是对方没有说半个字,可江南念一个眼神就令张小鱼如坠冰窟,身后寒凉一片,仿佛被雪水从头淋到脚,冻得他立刻不敢再说一句话。 “不要动他,如果你们不想我把张家闹得天翻地覆。” “怎么,又要利用我,又要监视我?”江南念此时神色也异常淡漠,说出的话也是直截了当。 少女的这番刻意警告,大祭司自是听得出来,不急不缓的落子,用着极为轻描淡写的语气道。 “我不知你和他们有什么过往,我也不在意。” “我只在意张家,张海客和他是我看好的下一任族长人选。 圣女想要保护他,那就更不要接近他才是。” 张家人活到现在的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为了各自的利益最大化不择手段。 而她,只是为了张家能存活下去。 她没有自己的私心,她想到眼前少女护着的少年笑了笑,有些笑了笑:“他是张扶林的孩子,我不会害他。” 江南念心里却暗自吐槽,你不会害他,也不会帮他。 你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受苦受难,你只是旁观者。 “我不需要他入局!”江南念亦落下一黑子。 大祭司心底微微一叹为她解释:“我自小学习卜谶和医术,我既是族中的巫医也是等待天命者的祭司。” “这便是我相信你的原因,我不是你的敌人。” 她回着大祭司的解释:“既然他们想利用我博弈,那就打破他们的棋局。”” 江南念拂过小几上的花枝,淡淡一笑:“各花入各眼,可我贪心,都喜欢可怎生是好呢?” 她这意有所指的话以花喻人,暗示大祭司张家少年,她都想要。 大祭司闻弦知意,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 看着少女把张家当做棋局来计算漫不经心的态度,她也一笑置之。 与其说大祭司并不是个在乎伦常的人,倒不如说,这世间之事,都不能令她放在心上。 让张家能存活下去,这是她一生的使命。 “圣女是张家的希望,举一族之力供养,您要族长都使得!” “更何况不过是区区十几个族中为你准备的人,便是全收了又如何。” “张家一夫多妻,一妻多夫的也不是没有。只要自己愿意即可,无人干涉。” “他是送给你使唤你的人,今后任由你处置。” 听闻俩人对话的少年霎时间心慌加快,一直站在江南念身后的张小鱼下意识看向她。 少年俊美平静的面容上,有一丝神情波动。 大祭司微抬眉眼,将少年这一抹波动收入眼中。 大祭司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态度,理好衣襟后准备起身。 “你放心用他就是,他送到你这里便是你的人。” 许久未曾戏谑过别人的大祭司扫视着少年难得对江南念来了一句离谱的话:“若共多情张星月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他叠被铺床?” 大祭司点明了,张小鱼随她处置,白日处理家务事,晚上可暖床之用。 张家人可真是把人利用到了极致,她心下发笑。 “我既不知大祭司还有保媒拉纤的活儿,真难为你了。” 对于大祭司的打趣,江南念声音淡淡的,面上仍是没有什么情绪。 “好了,我该走了。选夫婿之事你怎么看,已经推辞一次总不是好办法。” “那就让他们来比试一番,他们鹬蚌相争,你渔翁得利。” “我来安排,他可需下场。” 江南念抬眸淡漠的看她:“不,保持现状不变。” “和他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事。” 这是她和大祭司的交易,她帮大祭司稳定张家,引出别有用心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他,是她要送出张家的人。 就让他远离她主动入局的棋局,以己为棋子,至于是做棋子还是做棋手,选择权在于她自己。 大祭司告辞后,张小鱼麻利无声的收拾残茶擦拭一番。 她落下最后一子,轻慢道:“一子落,而满盘活。”不管是下棋还是张家局,赢的那个人只能是她。 少女抬眼看他,睫羽卷翘像是羽扇,双眸清湛,看似温柔无害,实际以玩弄旁人心为乐。 她笑意盈盈唤他:“过来。” 张小鱼蹲下身眉眼垂下不敢看她,眼眸未有笑意,似乎极为擅长隐藏情绪,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心底所想。 “不敢看我?” 江南念俯身渐渐逼近,直到与张小鱼的呼吸近在咫尺,伸手覆上他清冷的面颊,漫不经心的抬起他的下颚,媚眼如丝,瞥了他一眼,懒懒散散的样子逗弄他:“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做我背后无名无姓的暗卫?” “我愿意。” “我是张小鱼!”我有名有姓,我希望小月亮再一次记住我是小鱼。 “从今往后,只听命于张星月的小鱼。” 小月亮,小鱼的命在你手中。 这样,小月亮是否愿意相信小鱼几分? “哦~张小鱼啊…”傻子,我当然知道你是张小鱼,爱哭鬼、东北张家的糖醋呆头鱼… 少女生了这么一张美丽动人的脸,骨子里却是个极致冷漠,却又专横与强势之人。 小鱼,还是这般喜欢她吗? 他来到她身边,又是为了什么呢? 江南念轻轻一笑,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的唇。 她收起那点笑意淡漠的推开他意味不明的道:“小鱼,请小官来一叙。” “是。” 张小鱼咬着她摩挲过的唇,耳根红得滴血,但也很快平静下来,听命走了出去。 她忽远忽近,真叫人捉摸不透。 可是小鱼从小月亮唇齿间碾转,可真真似动听的情话。 他没看见身后的少女的笑意 出乎江南念的意料,那尾小鱼还是忍不住执着的告诉她他的名字。 小鱼,还是这般可爱… 碎碎念:小月亮够不够撩??? 第316章 惟愿你无忧 黄昏时分,霞光渐收,暮色苍茫。 望着落坐在餐桌前的小官,江南念在心里低喃,还是太瘦了。 三年未见,他也长大了。 原来时光真的犹如白驹过隙,那些本以为遗忘的往事又浮现于心头。 小官,说好了陪你长大,是我食言而肥了。 对于张小鱼站在身后为她服务的态度。 江南念长指微曲,按下万千心绪,展颜一笑:“坐下,一起吃,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是。”张小鱼脸颊上不由得浮现微红,在她另外一边落坐。 无视小官扫过来的眼风,他依旧以她为主,殷勤的为她夹菜盛汤羹。 江南念懒懒的无甚胃口,为小官夹了几筷子菜,“多吃点,小官还是太瘦了。以后你阿妈见了,可怎生是好。” “你也吃。”少年很喜欢和她一起用饭,见她不动筷。 小官也夹了几筷子以前她提过的菜喂到她嘴边,她不张嘴他就不放下。 江南念咽下嘴里的菜,拿着调羹慢慢喝着滋补的汤悠悠道:“不用管我,好好吃饭。我有话对你说!” 饭后,自有下人过来处理残羹剩饭。 三人来到日常休憩的茶室,张小鱼照常准备上清口的茶水。 “小鱼,给小官煮红枣桂圆茶,顺便把之前让你准备好的几包黄芪茶、核桃红糖茶还有红枣茶让他走的时候带上。” 张小鱼点点头,便换了茶包煮茶,分杯入盏,先给沉默的少年倒了一杯,再给她也倒了一杯。 江南念眉头一蹙还是拿着饮了一口,望着许是有话要说的人挑眉示意他开口。 张小鱼自觉告退,回房为她准备一会儿盥洗要更换的衣物。 “他们说你要挑选夫婿了?” 他们是谁,江南念不用问便知是谁。 江南念见他仍是一副心烦意乱的模样,有些介意等着她解释的意思。 不过十二三的少年,还偏要拈酸吃醋,她瞧着倒觉好笑。 江南念将张小鱼准备的消食之物中的一碟蜂蜜渍杏子干朝他那边推了推,“吃一点消食。” 小官有些委屈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乖乖巧巧的听她的话含在嘴里。 “小官,相信我,我会很快结束这种乱局。” 江南念看着面前重新被张小鱼按照她的要求复盘的棋局,玉指夹着一枚黑子似笑非笑道:“你不要参与其中,他们啊,不过都是我局中的棋子。不用在意他们,都是假的。” 她随意落下一子:“只有对你才是真的,我只在意你。” 眼前的少年含着酸甜可口的杏子干脸颊鼓鼓的在意的看向她:“你也是棋子吗?” 她慢悠悠的自己和自己对弈:“我是不是不重要,小官乖乖的看着就好。” “我似你阿妈一般,惟愿小官此生无疾无忧!” 白玛没有要求过我送你归家,可我是自愿的。 我要送你回去,白玛还在无望的等着她的孩子。 小官有些委屈,他看着她静默不语。 小月亮,你以己为棋子引他们入局,我不会坐视不理。 小月亮的小官不会不理,那我便按照大祭司规划的路线去走好了。 小月亮的局,小官入定了。 他才不要再一次无望的等着小月亮,等着她的付出。 他长大了,他也可以保护她了。 少年也拈了个梅子蜜饯喂给她,江南念含下对他笑了笑。 门外的张小鱼捧着一叠做好的新衣过来:“张星月,你要的衣物做好了。可要检查?” 在她的要求下,他们都以她在张家的名字唤她。 熟人整日整日圣女的喊她,甚是无趣。 江南念随手翻看了一下,见小官神色恹恹,捏了一把他的脸颊询问他。 “过几日,天气好一些,可要随我们一起狩猎?” 我们? 眼前的少年心里暗思,她口中的人还有谁? 少年眸寒如冰,眉眼低压,点点头:“好。” “小官,你可是年少,怎么这般话少,多笑笑多说说话才可爱嘛!” 怎么感觉这次回来,他更沉默寡言了。 她口中的少年一直蹙起的眉头倏然松开,对她露出一点笑意。 江南念见他的笑意不达眼底,便知他不过是哄她罢了。 “算了,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是强求你似别人一样,我只是希望小官可以开心一点。” 知她不喜沉默寡言之人,小官也听她的话:“不会,我很开心。” 有小月亮在,我很开心。 张小鱼守在角落,看着俩人的相处也低垂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夜色深了,小官回去早点休息。配置好的药茶记得喝,我会定时为你把脉。不许不听话,知道吗?” 因三年前失血过多,他脸色还是太过苍白,她便想着为他调理一二。 张海客也不是没有为他调理,可他事情多,家里还有个妹妹需要他照顾。 再说了,张海客自己都是个少年,也没有必要强人所难。 “我会喝。”看着为他系上披风的少女,他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抱了抱了她。 她也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了一会儿。 小月亮还是那般香,那般温暖,小官好喜欢小月亮啊! 看着提着药茶离开的少年,江南念出门回房盥洗,随口吩咐身后跟随的张小鱼。 “明日去针线房吩咐一声,把小官狩猎的衣物鞋子准备好,选用碧城麒麟二色即可。” 她记得小官喜蓝色。 “是。”张小鱼温声应下,他望过来的眸光深情,似春水脉脉流淌在清冷的夜色里。 江南念在他的伺候下脱下外裙进入屏风后的浴室解下下裙里裤进入温暖水汽漫腾的浴池。 张小鱼不再与她对视,垂下眼来进来收拾她随手扔在置物篮中的衣物。 听她似有若无的轻道:“小鱼,想去吗?” 他分明没有回头,却又顿下步子道:“想…” 怎么会不想呢? 小月亮,我心里好酸好酸,你只关心小官。 你看着他,事事想着他,我望着你在意他。 小鱼的心快要被酸水淹没了,忍不住想要落泪了。 “你也自去做几身衣服。” “嗯。”小月亮真好! 低下头出门的张小鱼勾了勾唇,唇角流露出一丝笑。 小鱼,每次望过来的眼眸都带着酸意,他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掩饰的很好吧! 算了,哄一哄这尾呆头鱼吧! 小鱼,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他身后的少女趴在浴池边望着他离开淡淡一笑。 她终归没有舍得让他们难过! 张小鱼离开后,浴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唯有江南念搅乱水花哗哗的声音作响。 她的卧室内,张小鱼带着笑意和甜蜜在为她铺床整理被褥。 屋外夜色微茫,月色清冷如许。 他们终归与她重新相遇,属于他们新的故事也开始了。 碎碎念:每天自说自话! 一点都不知你们到底喜欢不喜欢他们与小月亮年少的故事??? 第317章 引蛇出洞 草长莺飞的季节,人间四月末。 到了狩猎那日,名单之上的少年大多数都到了。 都是一水儿的宝马劲装,少年们个个神采飞扬。 小鱼跟随江南念骑马缓缓而来。 女子看起来年纪稍小,十四五岁的豆蔻年华,墨发高高束起,用红丝带扎缠,额间同色发带。眸光似碎星,朱唇若丹霞。 身后的少年十五六岁模样,与她同色衣衫。眼眸澄净无瑕,可面容倒有些平常。 “你们怎么才来?我们可等候多时了。”张海客轻咳一声,分明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庞,却绷着脸,拿腔作调做出一副大人模样,朝她颔首示意。 他身侧的小官一身劲穿,望着她眼里藏了笑意。 “我又没有迟到。”江南念眼眸一弯,心下好笑张海客的故作成熟的大人模样。 倒是容貌妖冶,唇朱若涂脂,肌肤更是吹弹可破,许久不见的故人旖丽之色晃花了她的眼。 他试探的喊她:“大美人儿今日可真真芳华绝代!” 是云生,这时候她应该唤他一句张海楼。 “小美人儿你谁?”她故意装作不识他。 其余关注她的人脸色一黑,恨不得把这油嘴滑舌带坏她的人打一顿才好。 张海楼更加确定了,这突然冒出来的圣女就是他的小月亮。 “我啊,我是来娶你的张海楼。”催马上前的张海楼勾唇一笑,凤眸秋水脉脉,风情无限。 “你是张家的大美人,我是小美人,我们天生一对。” 他说着,狭长的单凤眼笑嘻嘻盯着她看,“小月亮眼睛真好看,人家很喜欢呢!” “大美人喜欢我的容貌吗?够不够美?” 小时候的小月亮可是说长大不美的人,她不要。 如今,他的样貌够拿得出手了吧! “小美人确实够美,至于谁娶谁还不一定呢!”江南念朝他漫不经心勾唇,这人脸皮可比从前厚多了。 张海楼的眼神很纯粹,就像是欣赏美丽的事物一般,伸手想要抚谢许久不见少女的眉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被张海客不经意打开。 “鹿死谁手,未未可知。张家的女子是这般好娶的吗?想要带走她,先过我这一关!” “你算她的什么人,难道是大舅哥?”张海楼意味深长地笑笑,一句话噎住了修炼还不到家的张海客。 “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当然,我也是小月亮的追求者之一。” 对方大他几岁,说出的话的话张海客无力反驳,但若什么都不说,又好像失了本家人的面子。 “那就是竞争者了。”一向嘴皮子利索的张海楼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张海客,啧啧几声。 “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孩还想追求小月亮,我看你还是回家玩泥巴好了。” “你……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张海客这话听起来就不够有威慑力。 张海楼毒舌般的话得罪了几人,一侧的江南念听了嘴角抽了抽。 剩下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张心里暗暗骂道眼前满嘴不正经的人。 张家何时有这么不靠谱的人了? 果然外边来的就是不够正经。 接下来前往张家所有的马场路上,各种幺蛾子并出。 快到马场之时,各自下马休整查探路线。 附近张家的马场一部分改为农场,春耕时一眼望去,万亩良田,甚是壮观。 “小月亮。”别人为什么会喊她小月亮,我也要喊! 小官一段时日未曾见她,自然极为想见她,可是千言万语到嘴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也只牵着马上前喊了她一声。 江南念神色淡然,并未流露什么情绪,视线越过他,落在后头的张海客和别人身上。 “小官,等会不要跟着我,我有要做的事。” “乖乖的听话好不好?”她这般温柔的哄着他远离,可小官心里酸涩异常。 小月亮还是把他当作几岁的小孩看待,可他还是低低嗯了一声。 看着她走向张海客,低低交代了几句望向了众人。 他们个个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江南念自己最自在。 她接了小鱼递过来的水酿喝了点水,看向面前几个风姿各异的少年,如同赏花般浅笑不语。 容色鲜艳而张扬的张海楼拿着一枝开得灿烂的达子香走到她身边,伸出双臂,将江南念搂在怀里:“小月亮,我是云生。” “再次见到你,真好。我终于找到小月亮了,我好想好想你。” “什么云生风生,我不识。” “想来大美人认错了人,我可是刚从外边做任务赶回来的人。” 不知她又要做什么的张海楼,从她的干娘那里得知一点信息。 他们这次出行可不是简单的狩猎,却绝对与张家突然而至的圣女有关。 所以他见那两人站着原地咬牙切齿的望过来,不点而红的丹唇抿起,“大美人说什么便是什么,这花送你了。有什么找哥哥就是,楼哥哥保护你。” 他分明说着煽风点火的挑衅话,江南念听着,却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掩唇一笑。 把他插在她发间的花拿下插在他的衣襟之上,俯在他耳边:“待会把张海客他们看好了,猎人可不要变成猎物才好呢!” 俩人亲密无间的举动,张小鱼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小官。 张海客看向她,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张海楼,你在做什么?”他声音不由响了几分。 他为什么这样抱着小月亮? 为何他喊小月亮就可以,他还被小月亮凶了。 被小月亮称呼为阿猫阿狗的张海客不开心了! “怎么我和小月亮叙旧不行?”张海楼看过来,眼神有几分挑衅,仿佛张海客多此一问。 “怎么不说话了?”他秀眉弯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大人的事情,小孩一边去少管。” 江南念见他们气氛凝重,掐了一把张海楼的腰:“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小月亮,我陪你!”张海楼还想着看好戏,见她要离开不免有些扫兴。 张海客也上前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好令她挣脱不开:“小月亮要去那里,又要抛下我们是不是?” “别走。”小官也牵住了她的衣角,眼睑低垂,眼眸泛起波澜,沉静的神色这时才开始有了松动。 “狩猎而已,你们紧张什么?”她的话很平静,表情淡然。 对于他们的反应没什么太多想要解释的意思。 小官的脸色虽然很平静,可他低气压已经表示他内心的想法。 江南念不想在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上浪费时间,从他们中间离开上马。 看着山林中有飞鸟冲天而起催马离开:“好戏登场,你们可不要从猎人变成猎物才是。期待你们接下来的表演,拭目以待。” 张小鱼时刻关注他的举动,追随而去,留下他们一众人在原地有些茫然。 北方使用最多的是蒙古马 、伊犁马和三河马。 今日江南念张小鱼选的便是伊犁马,体格高大、四肢强健,性格温和、灵敏度高,适合她轻骑出行。 她骑行了很远,他们还骑着蒙古马追在后头。 隐在暗处的敌人已经跟上,准备随时一击即中。 江南念便如同大祭司商量好的那般,引他们进埋伏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然谁是黄雀,谁知道呢? 第318章 被倒吊的张家少年 山上还是白雪皑皑,山下已是春意盎然。 山野层林翠绿,各色野花怒放,小河泉水叮当作响。 张小鱼把马匹交给隐蔽处接应的张家人,顺便去处理她一刀致命的敌人尸体。 江南念一人无事可干,催生了无数的藤蔓遮掩她在树顶的身影。 她刚解决了不少敌人等着有些无聊,打了个哈欠在高高的树顶懒懒地晒太阳。 她恍惚想着心事,没注意到下方出现的男子。 江南念阖着眼,听到下方窸窸窣窣的声响,轻轻巧巧换了个姿势,他们也没有发现她。 “爷,不是通知我们来马场狩猎吗?怎么这么多敌人追杀张家人?”眉目有些单纯可爱的少年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疑惑。 “我怎知?难道这也是张家的考验之一?” 原本他就对参加什么劳么子圣女选夫大会就没甚兴趣。 可拗不过父亲的命令他才带着人赶来了马场。 谁知一进山林,便被追杀至此。 靠坐在树下的男子也有些疑惑,暗暗思索敌人到底是哪方人马。 俩人没注意到树下掉落一些藤蔓包围住了他们。 因为事情发展过于离奇,被手腕粗细且柔软坚韧宛若生物腕足的枝条吊在半空中的时候,两位张家少年还一脸的茫然。 “瞧瞧,我这抓到了什么?” “原来,是两只掉入陷阱的小兔子呀?” 落地的女子也不知怎么操控那碧绿的枝条有如活物般的收紧,甚至蠢蠢欲动的、有探入两人衣内的迹象的时候。 两人才意识到了这悄无声息出现的少女想做什么。 “你是何人,快放过我们。” 前头那位开口的张家少年年长些,瞧着十八九岁出头的模样,姿容俊逸。 倒是后头那个少年稚气许多,心里隐隐觉得她好熟悉的感觉。 她是谁? 张家人吗? 我见过她? 原先她躺得远高,瞧不见他们的面容,但仅凭这凛然清秀,便不能猜测他生了一张如何端秀肃穆的面容。 而蓦然间,那少年抬头竟将视线朝她这处望来。 年长的人问她:“你是张家的人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少女好奇的打量他们。 “我们也是张家,快点放开我们。” 视线倏地对上,分明还未看清楚她的脸,稚气的少年的心跳却觉漏了一拍。 少女反问他们:“你们又是谁?” “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一种不道德的事情吗?” 少年便被她带歪了问题:“可这里是张家的山林,又不是你家!” 她挑眉笑意盈盈道:“我住在这里,怎么不算是我家呢?” 对于单纯少年小张,她一贯喜欢胡说八道忽悠他们。 “日山,别听她忽悠。”这小子是不是虎了吧唧的,怎么还对起话来了。 “你要怎么样,才放开我们?”年龄大一些的小张直截了当询问她,不想多费口舌。 “我们是接了命令过来狩猎的张家人,大部队在后面。你现在不放开我们的话,等下场面可不会好看。” “怎么个不好看,我倒是想看看呢!” “若能脱身,我绝不会放过你。”张祈山虽已知脱身无望,却还是不甘心地出言警告她。 呦,这人还威逼利诱上了。 面对自己不利的局面,还如此镇定自若,不愧是气运之子。 可惜了,偏偏遇到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她。 他的警告对玩兴正兴的江南念而言自然没有多大威胁。 啧,更想弄他了。 她现在只想狠狠欺负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不要太嚣张。 而且她对拷问这种事情,其实还挺感兴趣的。 尤其是,对他那种落单的看不顺眼的张家少年。 少女带着淡淡的香气凑近他,可她并不会令人厌恶,反倒有些甜,想要尝一尝。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可她戏弄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有没有人告诉你——对姐姐说话的态度要客气一点。” “姐姐?”她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人? 单纯少年眉头微皱,看向她神情里终于流露出一点疑惑。 年长一些的少年只得压抑着脾气,咬牙切齿的问道:“那么,请问姑娘怎样才会放过我们?” “我想想?”江南念意味不明的说着,她状似迷茫而又苦恼的看着他们。 “我不知道哎。” “只是、我好饿,你们闻着实在太香了,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想吃一点、就一点…” 她说着,便舔舔唇上的红色痕迹,眼里满是食欲,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 “吃…什么?”单纯的小张又被她带歪了思路,结结巴巴的看着她。 “这里除了你们,还能吃什么?”瞧着小少年眼睛都吓圆了,江南念好整以暇的舔舔唇轻慢道:“当然是吃人了,我可是饿了许久许久呢!” 年长一些的小张长的清隽绝伦,此时抿着唇,含羞带怨的小表情,配上那双手被缚在头顶,身上缠缚藤蔓的姿态,端的是正道人士被妖孽凌辱的香艳图景。 当然,如果那个人不是他的话。 当下,那枝条随着她的话语像有意识似的扒起了他的衣服,眼见就要发生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却听到单纯少年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要不,你先吃我吧。我比我们爷年轻一些,肉也白嫩许多…”他的声音在他家爷无语的眼神中越来越小。 “你确实看起来白白嫩嫩许多,要不就先吃你吧!” “姐姐看看,先从哪里起呢?” 江南念瞧着他那副战战兢兢还大义气凛然的样子内心就蠢蠢欲动,那些小枝条,有意识的在他身上穴位戳了戳。 他似被点了穴位一般,忍不住扭来扭去,咯咯咯笑个不停。 呦呦呦,又用小酒窝诱惑她。 这小可爱,真不道德。 江南念运用藤蔓把他放低了一些,戳了戳他的小酒窝。 啧啧,还是这般可爱好骗呢。 “小可爱,再给姐姐笑笑…” 面前的少年当下他眼泪流的更凶了,呜呜咽咽在自家爷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哭了起来。 江南念汕汕一笑放下了他,“哎呀,怎么又哭了?” 这少年哪还顾得着生气,几步上前跪坐在江南念面前,抱着她的腿,仰着白净的小脸,哽咽着说道:“姐姐,你又捉弄我!呜呜呜…我是张日山啊!” “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他呜咽着红了眼眶。 她挑挑眉,这小可爱一向喜欢赖在她身边,竟然没有因为她逗弄他而生气。 “张日山,你做什么?怎可对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哭哭啼啼?”玛德,他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这人的语气真拽,态度真欠揍。 江南念越看越想笑,看来眼前这个少年人,还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处境。 正好,他马上就会知道的。 那束缚着他的枝条似有放松的迹象,张祈山待离了这蔓枝,再与她清算。 “我有说要放过你吗?自作多情!” 他本想趁机挣脱开来,却不料那枝条似灵蛇,越挣扎捆的越紧了起来。 江南念拿着鞭子就对着她抽了起来,带着盈盈笑意作恶。 抱着她腿的张日山可怜巴巴的求情:“姐姐,放过我家爷吧。他真的是来参加狩猎的张家人,我们一下马就被追杀来此。” “那怎么不和本家人汇合,私自前来?”江南念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只是想戏耍他们一二而已。 可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我们迟到了,没赶上…”这许久未曾见过的少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家爷。 难道他要对姐姐说,爷不愿意来此被人挑选才耽误了时间。 “那姐姐看在你的面上放过你家“人品贵重”的爷好了。” 张日山立刻破涕为笑,面上浮现出了单蠢的笑容来。 “在下张祈山,不知阁下是?”被放下的少年又变回了稳定端方持重的鬼样子。 江南念正准备说:你管我是谁? “你们这是做什么?”突然而来的张海客挑眉看向她,见她没有衣衫整洁便又打量他们二人。 眼前俩人因倒吊脸上红潮遍布,手臂上还有些青紫交加、又红又肿的痕迹,看着真是浑凄惨极了。 这一幕可真是荒唐至极! 碎碎念:黑月亮上线玩弄人心! 第319章 我这般善良女子 居高临下骑在马上的张海客挑眉看向他们:“族兄你们这是作何?” “不小心掉进她的陷阱,被当作敌人审问了一番。” 整理衣物的张祈山少年老成,面上一片风轻云淡:“也不知她是张家那一枝?未曾请教她尊姓大名?” 不是没问,是张日山压根不知道她底细,也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姐姐姓甚名谁一概不知! 张海客看着他眼前的小月亮眨眼卖萌小意讨好,在他望过来的时候她就表现的为更乖巧了。 下一刻,她一句娇娇甜甜的“哥哥…”把张海客话都咽了回去。 小月亮又在忽悠人了,这是不让他告知他们,她张星月的大名了。 “族兄,家妹小月在家中待之时间甚少。性子天真烂漫,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张海客“好哥哥”立刻上线,话里话外维护他的异父异母的“好妹妹”。 她这般可爱,他也只得由着她玩闹。 少年张祈山还能拿她怎么办呢? 只能就着人家哥哥的好言借坡下驴,微微一笑显示自己不在意她的无意之举:“也是我们误入了张海月的陷阱,自家人一切都好说好说。” 圆滑的张祈山根本不可能得罪本家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好吧,她现在是张海月了!张海客别有意味的扫了一眼把玩着发丝的少女。 张海月虽然嘴巴毒,可这张脸实在是好看,张祈山暗自想道。 可新鲜出炉的张海月不乐意了:“你们又没有证明自己是张家人,我怎知是友非敌呢?” “那么多人追杀我,我可吓坏了呢!” 她立刻反唇相讥:“你们不会因此怪我吧?”要比茶言茶语,谁不会一样。 哼,江南念面对张祈山阴阳怪气地笑了笑。 回头对着张海客就翻了个白眼做了个鬼脸。 他立马就明白了,小月亮不喜欢此人。 正好,想来张祈山可以出局了。 张海客笑着看她,“你呀你,听你唤这声哥哥可真是不容易!” “嗯?哥哥说什么?我没听见诶~我明明就没有错。”她的恶趣味又来了。 “好,张海月没错,错的人自然是别人了。” 少年人朗润的声音仿佛和煦的春风般轻轻吹过耳廓,撩人心痒。 这声哥哥唤得张海客是浑身舒畅,多年前的玩笑话似这般圆满了。 面前的少女黛眉朱唇,星眸皓齿,怎么看都令张祈山觉得实在可爱动人。 分明刚刚他还被人家吊着打呢! 他觉得自己定然是被这张家女蛊惑了,所以才生出这样荒谬可笑的念头。 “不怪不怪,都是我们打扰了姐姐休息…” 少年人声音实在天真好听,无论是不是出自真心,只这般听他唤自己姐姐,为她开脱。 江南念就想狠狠欺负他,让他哭出来才浑身舒坦。 哎呀,好似有点腹黑呢! 一群人回了临时搭建帐篷的地方,张祈山见到张家众人才缓和过来。 可江南念还没有想要放过他,看着做饭的人微微一笑,忽然就有了主意。 她拿了一碗盛好的汤,把顺手捻碎的蘑菇粉撒在里边用勺子搅了搅。 少女的揶揄声却又在张日山耳畔响起:“族兄,他不会生我气了吧。要不,刚做好的汤你拿去给他喝一碗。” 他又圆又大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眨了眨,张日山都没想到她会这样低声细语地同他央求。 “姐姐,不怪你,我帮你解释。” “就当是我给你们赔礼道歉了,好不好?” 被江南念刻意娇娇软软糯糯语气迷得找不着北的张日山自然不会拒绝她。 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就递给了对他不设防的张祈山,下一刻人喝了半碗就口吐白沫倒下了。 “爷,你这是怎么了?饿昏了不成?” “……”被毒晕的张祈山:日山啊,你见过谁家饿晕的人口吐白沫?你是想毒死我好去找你的姐姐抱大腿吗? 爷罪不至死,大可不必啊! 单蠢的小张还在摇人,疯狂的揺他家爷:“快来人啊…” 目睹一切的张海客几人目瞪口呆,看着她温柔可爱的做下坏事还能无辜如常。 小月亮,她就是故意的。 看着她狡黠的笑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烤制山鸡过来的张海楼一双满是风情的眼询问看向她:“刚来那人怎么了,欺负你了?” 好似她说是,他就会提刀子帮她报仇一般。 “倒不是,就是看他不顺眼,陪他玩玩而已。” 张海客看着,忍不住低笑一声道:“小月亮还是这般坏啊!” 不过,他怎么就越来越喜欢她了呢? “你做什么了?”张海楼拉着她去附近坐下,给她分割烤鸡。 “也没什么,就是可能大概无意不小心掉了一个毒蘑菇进去嘛!” “毕竟,我这般善良单纯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坏事呢!” “你说是不是,哥哥?” 江南念一声淘气糯糯的哥哥酥麻的像是海潮般涌来,张海客心神失守,他阖笑眸应她。 “张海月说是,自然就是。” “张海月,张海楼,我们更配了呢!”张海楼一脸笑意的亲手喂她吃焦香四溢的鸡翅。 “配什么配,我看你和烤鸡更配。”新鲜的大舅哥张海客上线,愤愤不平的想要踢他几脚出气。 玛德,第一次见面就看这个雌雄莫辨的狗东西不爽了,原来是来和他抢小月亮的。 张海楼面对大舅哥,好脾气的笑笑,回头问她:“我特意为你腌制的,好吃吗?” “还可以,你下次加点柠檬汁试一试,口感更清爽。” “好,有机会我再给你做,小月亮。” 俩人旁若无人的亲密气坏了不少人。 另一边,张祈山一阵催吐后,一脸青白地坐在外面喝着温水。 听着做饭人诚恳的道歉,人家已经承认可能是无意间采摘了毒野菜混入进去。 人家并非故意,他也不便过于追究。 更何况,他怀疑是张海月在背后捣鬼,可他也没有亲眼见到她下毒。 此时坐在他边上的少女捧着一枚果子安静地吃着,见他望过来,也没有递给他的想法。 “族兄,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想让她喊哥哥是不可能的。 古灵精怪的少女映入张祈山的眼中,只觉得她美得不像话。 他应当是已经疯了。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才第一次见面的少女,那个戏弄他的张家女。 虽然,张家人通婚,他这是疯魔了?不能想… 然后,他不敢再多想下去随手拿了她手边筐中的果子吃了起来。 少女歪着脑袋无辜又天真的询问他:“你真要吃?” “怎么,一枚果子也舍不得?”张祈山瞧着眼前的少女,觉得她可真小气,怎么果子都舍不得分享,狠狠咬几口。 “哎呀呀……果子……有毒呀………” 又一次被放倒的张祈山,眼睛还瞪着她。 好似死不瞑目的死鱼一般泛白,江南念还咬着果子往后靠了靠故作怕怕的样子。 “哎呀呀…我说了有毒,你怎么还吃呢?” 周围人:你是说了,可是人中毒了你才说而已! 亲自煮了白粥过来的张日山见自家爷又倒了。 “不是,又饿昏了???” 看着这倒霉催的人又被抬走催吐,张海客捏了一把她的脸询问:“这又是怎么了?” “说了嘛,吃了有毒的果子!” “那你怎么没事?” “哎呀,刚刚没洗手。”手上还有些蘑菇粉末呢,她只是刚好摸了一遍而已。 张海客拿了湿答答的手帕给她仔仔细细的擦拭,压根就没有谴责她的意思。 他又笑了笑,刮了下她的鼻子:“小顽皮,别把人玩死了!” 他不是已经对张祈山说过了么,小月亮贪玩,族兄就多担待些呗! 谁让族兄这般单蠢呢! 怪得了谁呢? 当然不能怪小月亮了! 她这么善良,当然不可能是故意的呢! 江南念无辜的眨眨眼,娇嗔着:“怎么会呢!人家这般单纯善良,路过的兔兔都舍不得杀呢!” 今日张海客娇蛮任性天真烂漫的妹妹人设完美上线! 他们嗤笑出声,为那可怜的族兄惋惜一声。 第320章 初见预示结尾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分明她想知道的事情他已经如实交代了。 他二人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对他做这种事。 已经被江南念提前踢出局的张祈山此时还在心里问道。 后来,他让人在张家打听常年在外做任务的张海月此人。 可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影,直到有一天突然就忘记了这段有关她的记忆。 豆蔻年华的小月亮,被他们遗忘了。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张星月也已经消失在他们的世界之后。 突然有一日,他们又想起来了那年戏弄他们的少女。 原来,多年以前他看不上的女子,已经以一种别的形式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参加张家的狩猎,故意迟到就预示了他们和她的结局。 从前一步错,后来步步错。 从前,他看不上张家横空出世的圣女。 后来,她看不上位高权重的张大佛爷。 他来迟一步,就错过了一生。 他们的相遇就已经预示了结尾… 一行张家人也没有多在意张祈山,只是觉得这人怪倒霉的。 他只是前任族长的孙子之一而已,且他的父亲已经被逐出本家。 满打满算不过算是外家人,真要追究起来还比不上经常在暗处做任务的外家人。 比如张海琪收养的张海楼,至少人家正儿八经的上了张家的族谱。 不然为何这次她的两位养子和守山人道士的徒弟都能榜上有名呢? 不过是看不下去族里那些老家伙想要推张祈山上位的骚操作而已。 此时,张海琪站在远处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他们一行人的动态。 “啧啧啧,早知道把我那听话的儿子也带上了,为圣女端茶倒水晚上直接侍寝多合适。” 张海琪好似不在意在旁悠闲煮茶的大祭司,随口瞎说一般。 “你的眼光一向好,既是都在名单上。这次不得见又如何!他们总有相见的时候,是她的人终归是她的人。” 大祭司递给张海琪一杯茶,好整以暇的摇摇头道。 “你倒任由这女子胡闹,她这性子倒符合我的性子。合该我喝她这杯媳妇茶,又漂亮又有手段。” 张海琪扔下望远镜,席地而坐一口饮尽茶水。 大祭司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下他们。 片刻后这目光虚虚渺渺,分明是在看着他们,却又像是在透过他们,注视着别的什么人。 “他们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你和他永远不相见吗?” 张海琪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又陡然轻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们都有各自的任务。 他是守山人,我是漂泊不定的海外张家人。” “只希望我的儿子们能得到佳人的青睐,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的养子能不能得到她的心我不知,我只知圣女在意那孩子。” 不提名讳,她们心知肚明那孩子是谁。 “那也好,总归是张家人,她是张家夫人就好。” 这一刻,张海琪和大祭司完成了私下的交易。 她们都明了,张家圣女只能是下一任张家的夫人。 属于张家的夫人,只要她想,小张们都可以是她的。 而此时悠悠转醒的张祈山再也不敢吃她拿过的食物,可他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小月亮喜欢这只兔子吗?”张海客温柔的声音忽而在耳畔响起。 山林之下一马平川的草原地带,身着黑衣的女孩目光落在他手中为她抓来的一只洁白如雪的小兔子,绵软一团蜷缩成小小绒球。 张祈山看着少女伸手温柔的摸着兔子,心里还在感叹她也有少女善良的心性。 直到听到她唱着:“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拎起来,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剥了皮啊剁成块,放进锅里炒起菜,加上水盖上盖,出锅之前撒香菜。” 张海客:我就知道小月亮不同凡响! 张海楼哈哈哈哈哈大笑几声,也跟着疯魔般的唱了起来。 接过她怀里的兔子开始放血做香闷兔子去了:“行行行,晚上保证我们可爱的张小姐能吃到香喷喷红烧兔。” 其余人:果然很似海外那一派张家人,又癫又疯还不似正常人。 张祈山:还是夸早了些,她还是天魔星在世! 张日山星星眼:“姐姐唱歌真可爱,好听。姐姐喜欢吃兔子,我去抓!” 一边的张祈山被他摇来摇去,翻了个白眼叹口气。 “日山啊,等回家我是带你去医馆看看脑子呢?还是查查眼睛有没有瞎?” 无人作答,只有风飘过。 张日山已经跑去少女身边卖萌了,张祈山低下头不想去看闹心的一幕。 可又忍不住去关注他们。 他们做晚饭的功夫,江南念托着下巴坐在地垫上,温言软语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姐姐,认识圣女吗?”小日山终归是忍不住望了一眼自家爷,小心翼翼道。 认识啊,我不就在你们面前,如假包换。 “怎么,小可爱也想娶她?” 这单纯的小张一蹦三尺高,就差举着手向她发誓了:“谁想娶她了,我只……喜欢…姐姐。” 接着他就在众人意味不明的眼神中把张祈山给卖了:“我是陪我家爷过来的,圣女肯定看不上我。” 眼前吊着的炉子烧着翻滚的热水,氤氲的雾气将张祈山的面容衬托得有几分模糊,但他的声音却又那样的清晰而坚定:“我不会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我只是应父之命而来参加狩猎。” 心知她身份的人心下发笑,他有眼无珠。 好似他已稳操胜券在握,圣女已似他的掌中之物一般谜之自信。 何时轮到别人嫌弃她了,江南念意有所指:“那愿族兄日后娶得如花美眷,佳偶天成。” 张祈山顿了顿,看向她:“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当立鸿鹄之志,怎可沉溺于儿女情长。” 她笑了笑,不打算与他交心,自然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念间道:“那便祝族兄日后得偿所愿,庇护族人一二。” “借你吉言,若有那一日我定会庇护张家族人。”我更想庇护你,我等着你寻我。 他诚恳的回她,少女眼眸一弯,面不改色对着他,“好呀,张祈山要记得你所说的话。你若残害族人,我便来取你狗命。” 张祈山:前面一句不错,后面一句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中听得话还是不要说为好,我不爱听! 但是眼前江南念才不会管他爱不爱听呢! 他不爱听,反正她爱说就是了! 这个张家人的气运青云直上,好想得到啊。 垂下眼眸的江南念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听到一点动静,起身往她马的地方而去。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询问张海客:“小官呢?” 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他。 翻身上马的张海客跟上嘴里还叼了根草:“我们分开的时候,他好似在追击一只狐狸。放心,我让人跟着他了。” 张海客也知这趟有些不平安,嘴里还在安慰她,心里也在犯嘀咕。 她闻到血腥味,往后喊了一句:“备战!” 江南念拢了拢衣袖,已经拿起弓箭催马前行。 二人骑行还未走多远,便见沧茫暮色里,一狩猎未归的张家子手执武器,躯马急匆匆来报:“山林中似有敌人故意驱赶大型野兽过来,我们的人负伤过半。” “带路。” “是。” 大型野兽繁殖季节通常集中在冬季和春季,此时为人力驱赶而来,想来不算好对付。 想着小官还未归,还有张小鱼也不见踪迹。 江南念没有管身后拿着武器追赶而来的张家少年们。 一马当先,往野兽咆哮的方向而去。 黄昏时分,暮色之下。 少年手中拿着带有血迹的刀正引开野兽,一双眼却格外有神,看见她时,眼眸亮了亮。 小月亮,来了。 眼下这些张家少年郎大多数是未曾接受凶险任务,哪里能应付这些被人类故意杀死小崽子而凶性大发的熊瞎子老虎这类的大型野兽。 若她没有弓箭在身,只怕也没有什么胜算,而且小官和小鱼还在里边,她也不能够保证护卫他们全身而退。 还有一些受伤的张家少年互相配合,小官他们至少争取了一些时间,坚持到她们赶来。 望着追击在小官身后狂暴的熊瞎子,江南念抽弓喊道:“趴下。” 她的眼神冷峭如冰,局势已容不得她再多顾虑这些人。 脚尖点马而立,身姿轻盈拉弓瞄准他的身后。 冷光反射在少女的脸颊,衬出她眼底潋滟缥缈, 三支银白色的箭矢从她的指尖的带着寒意直直的射入那熊瞎子的两只眼睛,一只箭正中它的脑门之中。 体重300公斤左右的东北棕熊倒地不起,砸起一片灰尘。 她好生厉害! 这一幕倒是令他们猝不及防,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马上的少女道不出半字来。 身后的张祈山蹙着眉,眼神落在前边黑衣少女拉人上马的背影上,眸光复杂。 他的心,疯狂的为她跳动。 第321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云山雾罩,层峦叠嶂。 无人留恋风景,皆在备战杀敌。 张小鱼顺着众人视线,朝前方望去,只见她的身影踏足马背,拉弓射箭,如一道穿云破雾的光,前来拯救他们。 小月亮永远只为小官而来,小鱼一边杀敌,一边向她靠拢。 他是她的人,应以她为重。 少女玉身直立,众人对着落日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凭这出尘的气度,如流风回雪,也在各人心间留下一道无与伦比的剪影。 刚伸手拉匍匐在地的小官上马,她就感觉到一阵杀意涌现,暗中埋伏的敌人从四周袭来。 她利落的跳跃下马,抽出腰间软剑,划断了最先袭来敌人的脖子。 “你们先回去,我们就来。” “好。”小官看她一眼,催马离开。 但余下敌人紧接着袭击而来,她只能把受伤过重的少年送上马,让他们先行离开。 小鱼、张海客和她,成三人互守之势,配合默契。 抱着试试自己身手的心态,敌人来一个便杀一个,来一批便杀一批,结果不小心她便杀疯了。 草原地带被她杀成血海,地上全都是野兽和敌人的血。 可她身上纤尘不染,半点污秽都没有沾上。 安排受伤过重的人回去的张海客匆匆回身赶到她身边时,江南念已经杀红了眼。 他站在原地等候一会,才开口唤她。 “小月亮。” “怎么啦?”江南念手中的软剑刚割断敌人的脖子,才慢悠悠的朝他看过来,“抱歉,有点上瘾。” 张海客已经安排张家少年离开,此时面色一凛,扫了眼周遭的环境,才道:“此处血腥过重怕引来更多野兽,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好。” 江南念刚走两步,张海客便拉住她的手上马,随后搂着她驱马回程。 武力值一般的张祈山多看了两眼,只以为是她的哥哥,没有多想。 易容过后面目平常的张小鱼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手,随之跟在后头驱马回程。 小月亮,你永远看不到小鱼的存在。 除了小官,你身边又有了渐露锋芒的张海客。 小鱼,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酸醋鱼的小心思,她知道,但她没有过多理会。 她要安全的送他们离开张家,总是要分别的。 何必,给他们一种错觉呢! 回了露营地,等候已久的少年望着不远处马上他和她亲密无间相拥暗了暗眼眸。 哥哥和小月亮是他在张家最亲近的人,原本他不该嫉妒。 可为什么听着身后人的感叹,他心里好酸好酸。 哥哥和小月亮年岁相当,有说有笑,志趣相投。 这一刻,他有了欲望。 他要拿回族长的信物,他要成为族长,他要保护她。 而不是总是等着小月亮来救他,他要成为一个可以保护她的男人。 他才不要当她的弟弟,她的亲人。 “小官。” 他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接了她下马。 “小月亮。” 他的手牵得她极紧,又用目光反反复复在她身上各处确认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她问他:“小官,你可有受伤?” “没事。”他乖巧的摇摇头,又有些委屈的意味似在向她撒娇:“狐狸跑了,围脖没了。” “我想给小月亮。” 张海客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字,也起了一点逗弄他的意思。 “弟弟眼里只有姐姐,没有哥哥,也不问问哥哥可有受伤?” 小官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喊他哥哥。 江南念看着他清俊有些委屈的眉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啦,姐姐不缺围脖。等小官长大了再送好了,以后还有机会。” “嗯。”小少年点点头,无视了张海客也摸过来的手指。 张海客跟在身侧,皱着眉头吐槽他也不叫哥哥,小官皱着眉头不看他。 接下来几天,隐在暗处的敌人都被提前埋伏的张家人都收拾了。 张家少年们提鹰招朋唤友,走马骑射,真正开始狩猎之旅。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大祭司看着如此快乐的张家少年,忍不住念了一句应景的诗句。 一旁晒太阳的张海琪叹了口气,随意的啃着果子:“我啊,海子辈的人果然是漂泊在外的命运。好不容易过几天轻松的日子,又要出门了。” 大祭司:“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是你不愿。” 张海琪看着拉弓射箭的少女,慢悠悠叹道:“把我困在族里为不爱的男子生儿育女,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张星月,似我一般,苍鹰是属于蓝天的,张家的金笼子是关不住她的。” 这桀骜不驯的女子总有一日会离开腐朽的张家。 “要打赌吗?”她回眸看大祭司,询道,“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爱上张家少年。” “海琪,还是这般性子。” 她喜欢自由,就打破笼子离开。 “好,我的赌注是那个孩子会心甘情愿带回族长信物,饮下忘情水忘记所有只为护着她。” 张海琪和大祭司举杯示意:“那我赌她不会回头,不会后悔离开张家的牢笼。” “又要离开了,我的傻儿子可怎么办,也不知他会不会哄到这张家的明月?”说着,她起身离开了。 大祭司看着走入阳光之下自由的女子,自言自语:“我这一辈子也走不出张家,你们自由也好。” 我啊,我是张家的大祭司,由我守着张家便好。 你们是苍鹰,属于蓝天。 我是家雀,属于这一方天地。 十几天的马场狩猎终归也是要结束的,他们在山下告别。 张祈山看着浑然不在意的少女,少年的声音清朗却又沉稳:“张海月,有空来我家做客。” 他把自家的地址写在请柬上,亲手递给了她。 江南念随意的接过,也没有说去不去,只淡淡一笑:“族兄,一路平安。” 他身侧的小日山腼腆的笑了笑,“姐姐,到时候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江南念只是戳了戳他的酒窝,捏捏他的脸:“山高水远,自有相见之日。” 他心中不免有几分欢喜,微微弯了唇角,拍马离开又回头喊了句:“姐姐,我等着你来。” 张海楼不似她身后一众心里吃醋的人,只会吃心不说出来。 “小月亮又收了俩人的心,这可怎么是好。邀你上门做客,啧啧啧…” 他看着面前神色从容的江南念把张祈山递过来的信纸捻碎随意一挥,又忍不住苦笑道:“我还以为这十几天你对他们有了一点怜惜之情,小月亮还是原来的性子。” 他就差没说她冷心冷肺了。 江南念没什么意味的告诫他们:“那怎么办呢?” “我就是这般女子,他们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们吗?” 她对此毫不在意,也没有打开看看张祈山写了什么。 她并不打算回应他们的情意,他们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似水流年,于她而言不过须臾一瞬。 原来感情是如此不公平,他们看着他,心中这般想着。 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他们回到张家,各自回到自己的院落。 张海楼离开的前一夜,去见了她。 他拉着她跃上一棵梅子树,对着月亮闲聊家常。 “小月亮,你喜欢张家吗?喜欢像鸟一样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院落里过一辈子吗?” 无需干娘告诉他,他也知道,张家的圣女如同大祭司一般没有自由。 她会被困在这里,看月升月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年华老去。 二人身形相仿,影子被月光映在地面,留下两道浅影。 “不喜欢啊,可我在努力离开。” 张海楼手里拿着花枝,蛊惑着她离开:“小月亮,随我们一起走吧!外面的花花世界你肯定会喜欢的,想骑马就骑马,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 她心动了,可还不是时候:“我随你离开,你会被追杀怎么办?” 张海楼收到她停顿的信号,心情极佳,笑得眉眼弯弯:“我又不怕,这样说起来我们就似亡命天涯私奔的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和少爷,听起来不错。” “那么,亲爱的张星月大小姐,请问你愿意随我浪迹天涯吗?” 他朝她伸出手,江南念却淡淡一笑,递给他一壶梅子酒。 自己也拿了一壶梅子酒就这么喝着:“我不愿意,我不希望我们的命运似小官的父母一样。被族里追杀,一人倒在路上再也回不到他的妻儿身边。” 她对着月浅笑感叹:“一人服下秘药埋在冰雪之下,无望的等待着她的孩子归来。也许,她永远也等不到她的孩子回去。此生,不复相见。” 她知道小官在黑暗中,她知他担心她随着他们离开。 她就是借此机会说给他说的,张家是杀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 所以,小官离开吧,听从我的安排去找你的阿妈! “我就知道,小月亮从前离开我时就说要去寻小官。” 他想着这些时日,出现在她身边的少年。 她的眼眸看向他时,永远是温柔似水的,她可能自己都发觉她对于他不一样吧。 张海楼嗤笑一声:“小月亮,你喜欢他对吗?” 黑暗中的人都在等着她的答复。 碎碎念:小美人戏份也要杀青了… 主要你们都不讲话啊,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小道长这次我就没写了… 第322章 免我忧,免我苦 月下俩人饮着酸酸甜甜的南方过来的客家梅子酒,一时静默无言。 江南念以手枕着手臂仰躺着望月默然片刻后道:“我是喜欢他。” 可喜欢也是分很多种的,她对小官怜惜多过喜欢。 虽是江南念此话并无它意,也无男女之情的喜欢。 但话音刚落,树上树下的少年们纷纷变了脸色。 张海客最为冷静,只是微微蹙了眉头便再无异色。 当事人隐在黑暗中嘴角上勾,小月亮喜欢我,开心。 那尾原本一直就吃醋,觉得小月亮无视他的小鱼心里更是酸楚难当。 只有张海楼直截了当开口询问她:“他对你这么重要吗?”喜欢到比你的自由还要重要? 张海楼误会了她的本意,只以为她在等他长大,嫁给他。 “你想错了,小美人。” “我啊,我一生渴望被爱。免我苦,免我惊,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出自张爱玲自传!稍微改了一点!】 “我很娇气,我喜欢富贵的生活,我不想过苦日子。” 张海楼很想摇头,你明明不是这样的女子,你为何要这般说。 只是不愿意随我离开吗? 一种奇怪的胜负欲在他心中作祟,拉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处保证,也仿佛宣示主权一般道:“小月亮,我愿给予你,我的所有,不让你吃一点苦。” 她颠沛流离的一生,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尽管她的这一辈子,看似是座与世隔绝的孤岛,疏离众人。 但是,也因种种际遇,她还是与一些人有了一些剪不断的牵扯。 给他们片刻温情,又予他们伤痛。 树上,少女淡淡一笑:“我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不是为了谁留在这里。” “只是因为我愿意留下,我才会留下。” 若有一日待她打开困住她的囚笼,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任我遨游,那是何等逍遥自在。 “小月亮。”一向吊儿郎当放浪不羁的张海楼此时看着她眼眶不知为何红了,“小月亮,我找了你许久。在张家看到你无恙很开心,你喜欢我吗?” 从前,他与她相识不过一段时间。 重新遇见已是少女的她,他分明清楚那不是幻境。 张家人的神通,他没有去问。 他也不需要去问,他就是知道这就是他的小月亮。 世间这样好这样可爱的小月亮只有她一人。 “喜欢啊。”看他这样,只好伸手回抱他,轻哄道,“我也很喜欢小官,喜欢张海客,只是,我比起你们对我的喜欢,我大概更喜欢我自己。” 她这样的人,是无法爱上别的什么人。 “小月亮,你怎么可以这样?”梅树上的张海楼忽然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似哭非笑:“明明我已经很好看了,已经这般喜欢小月亮了。” “为何小月亮不能再喜欢我一点?” 她答不出,此时的她还不懂情爱。 “你可以不喜欢我的。”她拍了拍张海楼的背,又轻轻道,“反正你也会忘…” 张海楼没让她把话说完,他人俯下身唇贴了上去,将她困在怀中将后头的话吞咽在吻中。 俩人饮下的梅子酒同时兼容水果酒的果香甜柔和酒的浓烈。 此时风情与夜色、融融月色交融一起,遂格外令人沉醉。 少年这一吻,甜里泛酸,回甘透涩。 她被他强势的禁锢住,身体在他怀中方寸之地动弹不得,四下极静,只有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摩挲。 这个傻子也不懂接吻,他只是单纯的啃着她。 “我知你不会选我,小月亮给我一点回忆好吗?” 张海楼从自己的失控中回过神来,他垂眸看被她抱在怀中的少女。 她唇上是莹润的水光,被吻过的唇像是花瓣一样娇嫩,怎么看都妩媚撩人。 张小鱼袖下五指不由紧握成拳,他凭什么自作主张就亲小月亮。 呜呜呜呜……小鱼都没有亲过小月亮,人家也想要亲亲! 张海客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这该死的南洋贱人。 他占了小月亮的便宜,想打死他! 只有年少的小官暂且不太明白亲吻的意思,只是他非常不喜欢别人亲他抱他的小月亮。 “张海楼,我真的很想打人。” 张海楼对上她冰冷如霜的视线,继续不要脸道:“那你打吧,明日我就要随干娘回去了。” 他把脸凑了过来,她就真的给了他一巴掌。 余下几人,恨不得小月亮一巴掌打死他。 只是她给了张海楼很轻很轻的一巴掌,让他的心痒痒麻麻酥酥的。 小月亮是不是看在他要离开的份上,所以没有卸了力道。 “原本干娘是要带海侠过来,是我拦截了他的机会。” 可我不后悔,我在张家遇见了我的小月亮。 “他啊,那般温柔俊秀的人,你见到他肯定会喜欢的,不似我不着调。” 没有人喜欢他,海侠那般的人是值得所有人喜欢,就似小月亮一般被所有人喜欢放在心间。 张海楼突然低沉的声音令她有些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她侧脸看他,笑了笑摩挲着他笑起来让人神魂颠倒风情万种的丹凤眼。 “你在怕什么?”江南念唇角勾了勾,握住他的手,张海楼反手握住不放开。 “小美人如此好看,性子又有趣,为何这般不自信呢?” “小月亮要记得我,记得喜欢你的云…张海楼。” 小月亮已经忘记了那年的云生,那就记住今年重新相遇的张海楼吧。 “好,不会忘记小美人。” “说好了,等我完成任务就带着海侠回来见你。” “小月亮,不要随便喜欢上别的什么人,我们二人伺候小月亮也不是不可以嘛!” 这人真的正经不过几分钟,越说越离谱了。 她不信他不知,附近他们的存在。 他就是故意说来气他们的偷听和守护,生怕他拐走了她。 “神经啊你,张海楼要平安归来看我。” “嗯,我一定回来见小月亮,我要给你带好多好多礼物。” 他们在树上相谈甚欢,树下、角落黑暗处、不同方向三人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对话。 小月亮,不自觉收了很多人的心。 可她,分明这般温柔,为何她不要他们的情意。 对他,对他们好似都一样。 翌日,她在山脚下告别他。 张海楼忽然紧紧抱住她,“小月亮,随我走吧!我们一起去南洋好不好,你会喜欢外面自由自在的世界。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我不会让你受一点点伤。” 他哽咽着说着,好似要哭出来。 他又要去做任务了,不能回来见她。 也许再见,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 他不甘心,他想要带走她。 她是欲望之主,世间所有的谎言都能被她轻易知晓。 所以江南念知道,眼下张海楼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并非虚假。 “不了。” 她抬眸看他,初见时有些倔强保护她的少年,此时魅惑无比的眉眼间却满是希盼与深情。 她回抱了一下他,又轻轻在他耳畔叹道:“张海楼,我们都有各自要完成的任务。” “记得要平安归来,我等你。” 张海楼怔了怔,明白了她此时的意思。 他带不走她,她不愿意跟他走。 年纪虽比她还小,可这般遇事从容、处事泰然的气度,实在是令马车上等候的张海琪喜欢。 不过,看着黏黏糊糊不愿意离开的干儿子还是催促了一下。 “儿子,再不走我们就赶不上火车了。” 闻此,张海楼又将江南念抱了个满怀,轻轻道:“小月亮,不许忘了我。” 不是不要,是不许,他在命令她。 江南念含着笑意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道别:“我没忘,再见,云生…” 他就知道他没有认错人,她就是他的小月亮。 这趟旅程,他没有来错。 直到张海楼坐上火车,还在兴奋着似一只峨眉山的猴子上蹿下跳到处跟人说:“她没忘,她记得我…哈哈哈哈哈…” 张海琪面对众人的询问和投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回答火车上被他骚扰的旅客。 “他是个傻子,他有病,未婚妻不要他,他神经病犯了…” 所以,这趟火车上的人都知道那个漂亮雌雄莫辨的大美人是个有病的傻子…… 他被人抛弃,所以犯病了…… 算了,他们不跟傻子较真! 毕竟,不值当… 碎碎念:傻子小美人戏份今日杀青! 第323章 束发之约 又是一年夏末。 张海楼回了南洋办事处照常做任务,她时不时会收到他让张家人送过来的礼物。 多是颜色艳丽的衣裙,南洋风格的也不少。 她有时也会回一点自己做的小玩意,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提着弓箭想要打破张家上空的壁垒。 张海客在她回来之后,减少接受任务出门。 这一年来,陪伴她的更多的是张海客。 而小官,也不知在接受什么残酷的训练。 很少来见她,除非她让张小鱼主动去邀请他过来聚餐。 江南念见他有自己想做的事,便减少与他相见的次数。 毕竟,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少女乌发用缎带高高束起马尾,一袭竹绿衣裙照常拉弓射箭。 侧颜风姿绰约,琼鼻秀面,柔顺的青丝贴在唇瓣,唇色如粉樱,甜美得诱人想要亲吻。 树间侧坐陪着她的张海客出神片刻,微风轻抚过她发带。 他心下想的却是昨夜梦中与她的种种亲密纠缠,半夜起来偷摸洗裤子。 回忆起昨夜种种,只觉他也当真是疯了,竟真与她…… “小月亮…” “嗯?” 她却浑然不自知自己如今在他眼中是多么动人,一双带着微光点点的含情目朦朦胧胧回望向他。 还停留在初见之时的豆蔻年华少女未曾改变,少年却悄然长大。 少年青涩的欲望和欲念应她油然而生。 江南念见他半晌没有言语,不着痕迹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容色一如既往清冷淡漠,似是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够影响她的心绪拉弓瞄准射击。 “小月亮,我要束发了。”已经比她高一点的少年眼眸灼灼,语气严肃沉稳。 “我知。”她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应了一声,开弓射中一朵落花。 “你答应过我的,等我结发之时就给我答案。” 少年执着的等她一个回眸,可她没有回头。 少女微微叹口气,也不知是因弓箭没有射中还是因他的话语:“所以呢?张海客你想要什么答案?” 树上蝉鸣,微风吹落碎碎的花。 情根深种的少年红着眼眶望着依旧拉弓射箭的少女。。 “小月亮,你依然不喜欢我是吗?” 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许久过后,江南念见他移开目光,独自扔下她离开了。 张海客,今日心浮气躁,还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啊! 附近靠着树身的张小鱼时刻关注着少女的动向,不由抿唇一笑,收起那点笑意,冷静地拿着手帕上前给她擦汗。 面上没什么特殊意味的少女回望向海客远去的背影,有些好笑:“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 “回吧。” 感觉到怀里少女的柔软,已经比她高一些的张小鱼身子一僵,当即收拾她的弓与箭镞,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温声提醒她:“小官做任务归家了。” “张海客过几日生辰邀请你过去一叙,可要提前准备礼物?” “你自准备你的,我的无需多管。” “好。” 江南念也不再多言,张小鱼去拾一旁散落的物件。 期间,她没有去见任何人。 随着对张家的了解,她甚少给予他们一星半点个人想法。 仿佛那年为圣女选夫婿只是一纸空文,口头协议。 对于张海客还是小官,她也没有过多的想法。 他们是她看着长大的少年,她也只是把那张名单当作一个交易看待。 直到张海客生辰那日,她提前结束了每日拉弓射箭的练习。 这几日,张海客也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没有来陪她练习。 说是陪练,也只是她射箭,他看她,时不时聊上几句。 可在外人眼中,便是圣女已经做好了选择。 张海客是她的不二人选,更多人持观望态度。 江南念回房沐浴更衣,换上一件苏芳色素纱衣裙,行走间如弱风拂柳而过。 迎接的张海客先引提前到的小官入座,又奉上茶水,俩人低声提起这次下斗一事。 大抵说得便是近来族中长老院又一次急不可待的逼迫小月亮挑选夫婿。 而大祭司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去带回族长信物。 张海客简单为他复述了最近族里的暗流涌动,将其中有关圣女直言不讳:“生辰过后,我就要出门了。小官你…” “我同行。” “你还没有和小月亮讲过,她会生你气,你确定要去?” “嗯,去。”这趟他一定要去,带回信物成为族长。 他等不起了,小月亮快要及笄之年了。 张海客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他也是如此想法。 只是,话题还未结束,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门外等待多时的张海杏的声音已经响起:“姐姐…” “哥哥,姐姐来了,快点出来…” 小月亮来了。 已然十三岁的少年浅缀一口茶,甚至没来得及尝一口,就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出门迎接她。 “姐姐,怎么许久不来看我了?”张海杏自父母离开后难得流露出这般雀跃的神色。 说完也不顾自家哥哥如何回应,像是一头受惊可爱的小鹿提着裙摆扑进江南念怀里撒娇痴缠。 江南念因张海客生辰打扮一番才出门,持折扇而来的丽人容色鲜艳而张扬,眉黛如远山横,眉心一抹花钿艳红欲燃。 而她身后的张小鱼一身青色素袍寻常朴素,眉眼清澹,笑意温和。 与江南念一对比虽是没有那么盛的容色,但气质清雅如溪水,令人见之似觉琼枝玉树,见之忘俗。 “姐姐,有事情要处理。”牵着张海杏往屋里走去,面对迎出来的俩人亦笑得落落大方。 “那哥哥,为何最近几日要躲着姐姐?”张海杏隐隐察觉到他们之间或许有什么微妙的关系。 她还小不懂其中缘由,只是转而问张海客躲避她喜欢的姐姐的缘由。 “哥哥没有躲她…” 江南念挑眉看他,顺手落坐:“怎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张海客不愿当着这多人面诉说自己的情意:“没谁说得过你,晚点我再与你说,我去给你重新沏壶茶来。” “哥哥,我去。” “小鱼,你去,免得烫到咱们可爱漂亮的小杏子了。”她说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好,我去就好。” 张小鱼敛眉垂目含笑应下,听从她的吩咐去沏茶。 小官见张小鱼好似回到她的院落一般,熟练的拿她喜欢的茶叶杯盏。 心下酸意难腹,张小鱼是小月亮的护卫,他熟悉这里说明小月亮经常过来逗留。 小月亮都很少去找他,他却总是能在小月亮身边见到哥哥的身影。 小月亮是不是对哥哥是不是也不同寻常。 沏好的茶很快端了上来,江南念和张海杏同坐一方。 其余三个少年坐在紫檀木八仙桌其余三方。 他们个个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江南念最自在。 她喝了口茶,看向面前几个风姿各异的少年,如同赏花。 说起来,张家年龄和外头人算法不一样。 张家人长寿,本家人更是多则也有几百岁的寿命。 张海客如今说是15岁,实际如同外头人的30多岁了。 身高面貌却如少年人一样稚嫩,这也便是妄求长生之人的终极梦想了。 几人随意的用过餐,他们为张海客送上礼物。 江南念提前让张小鱼送过来的礼物,他已经穿上身了。 张海客着她送过来的素袍长衫,心中有一种隐秘的欢喜。 小月亮送了我衣衫,是不是在回应我的喜欢。 张海杏扫了扫沉默不语的几人,娇憨道谢:“姐姐,你送与我和哥哥衣衫很合身。” 张小鱼倒没有什么反应。 小官面上平静,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不语,心里生着闷气。 张海客眼眸话音里却是藏不住的宠溺:“我很喜欢!” 第324章 月色动人 张海杏那时年幼,哥哥总要出门做任务。 哥哥担心她被族中人欺负,让她除了上课出门就在家看书打发时间。 她尚且懵懂年幼,江南念待她好,待她温柔,她便不自觉有了眷恋。 起初圣女二字叫不习惯,她便直接唤她姐姐。 姐姐也只是含笑应她,许多女子之间的事情她也只和姐姐诉说。 姐姐之如她,半母半友,姐姐从来不会嫌弃她幼稚话多。 有时候,姐姐也会出现在张家学堂门口接她。 她知,姐姐在为父母早逝的她撑腰。 她和哥哥倾诉的时候,哥哥抱着年幼的她有些开心和难过。 哥哥把她放在高高的椅子上,认真的问她:“小杏子,喜欢姐姐吗?” 年幼的女童看着手腕上姐姐送的五彩斑斓的手链点点:“喜欢,姐姐对我很好。” “那哥哥把姐姐娶回家,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那哥哥快点把姐姐带回来。” 幼时孤苦无依时,她曾想象过父母在时她开心的童年。 可姐姐的出现,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完美。 族中之人说圣女似大祭司一般冰冷无情,可明明姐姐很温柔温柔。 哥哥也很喜欢姐姐,她看到哥哥总是看着姐姐不由自主的微笑。 哥哥很喜欢姐姐送的衣物,露出了父母离世后很少见过的笑容。 她喜欢哥哥,喜欢姐姐。 喜欢后来以少年之身登上高位的小族长哥哥。 也喜欢总是听从姐姐吩咐送来各色礼物的小鱼哥哥。 小鱼哥哥笑起来很温柔,也好看。 此时,金钗之年的张海杏。 她的三位哥哥看着姐姐,眼眸里的情愫是张海杏不懂的。 他们看着姐姐的样子,笑起来真好看。 她好喜欢好喜欢此时的哥哥们和姐姐。 大家都在一起,真开心啊! 她拿起盛着甜甜米酒的小杯子天真的娇憨的举杯示意:“祝哥哥生辰快乐,年年岁岁皆如意。” 几人乐得配合眼眉弯弯,笑着看向他们的小海杏。 放下折扇的女子慵懒抬眼举杯:“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愿今后岁月,张海客来去皆从容。” 张海客举杯与她的杯子碰了一下,对上眼眸潋滟的少女,唇角微微勾起:“愿岁岁年年,共欢同乐,皆有月至。” 张小鱼随之举杯同饮:“且以喜乐,且以永日,生辰快乐。” 最后几人看向清冷如常的少年。 活泼的小海杏没等他说什么,她调侃声响了起来:“小哥哥该你敬酒说贺词了。” 江南念也含笑用着极温柔的声音问他:“小官不说点什么吗?” 这人越长大,话越少,什么都闷在心里。 小官薄唇抿成一线看了一眼故意逗弄他的小月亮,似乎是在想些什么,斟酌着向等待他开口的张海客道:“哥哥,生辰快乐。” 话毕,举起来的酒一口饮尽。 张海客声音里含着愉悦的笑意:“你这声哥哥好难得,不过哥哥很开心。” 未几,几人就着茶水甜酒对月闲话家常。 张海杏偷饮了张海客的酒水,已然微醺。 便先送了她回房安置,余下几人皆等着他归来。 小官看着懒懒散散靠在抱枕上没有离开意思的少女,也低垂眉眼望着手中的茶盏不语。 张小鱼起居出行自然都是随她。 刚饮了许多酒水的少女玉眸清亮,醉意上涌两靥如海棠红晕开看着他起身。 “我先走了。” 看着她却丝毫没有再和他说些什么的打算,小官转身就要离开。 “小鱼,送送小官。” “不用。”头一次他强硬的回绝她。 “等一下。”见小官要这般干脆地离开,也不知他是生那门子气,江南念唤住了她。 他回转身看着她,眼眸灼灼。 “早点休息。”她懒懒地嘱咐了一句。 他盯着她一字一字道:“我不是小孩!” 少年步伐带着一种气呼呼的感觉,隐入夜色中。 江南念挑挑眉,诧异他在生那门子气呢? 张小鱼倒是知道,自顾自的饮茶,可他却不会提醒她。 小月亮,小官吃醋了,难道你不知? 他吃你送张海客衣衫的醋,吃你不随他一起回去的醋。 吃你待张海客一样好的醋,当然小鱼也吃醋。 可小鱼也不会告知她,只想日日夜夜继续陪着小月亮就好。 张海客出来见少年已经离开,又恢复了那般开朗的容色:“我恰好要去大祭司那边一趟,我送你回去。” “嗯。”懒懒起身的江南念让张小鱼把她备好的礼物递给他。 张小鱼见他们有话要说,便提前走了。 平时能当腰带关键时刻能杀敌的软剑,张海客收到自然是爱不释手。 “送了我衣衫为何还要送…” 江南念和他并肩同行,打断了少年的情意绵绵。 “衣衫你喜欢就好,是你的母亲在我离开那一年交于我的。” 微风徐徐吹来,身侧飘来落蕊暗香,拂过少女的乌发,月华勾勒她的侧脸,将她的眉目更衬出几分风流恣意。 “张海客,你的母亲很爱你,她自知等不到你束发之年。提前交予我,让我转赠。” “小月亮,我还是要谢谢你,今日我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 也算没有辜负他母亲的拳拳心意。 那年她落在他家院里放置礼物之时,还是有些虚弱的女子对着虚空喊住了她。 “是小月亮来了吗?” “可以等一等吗?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着,她赶紧回了房,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放在桌上。 “小月亮,我可能活不到小海客束发之年了。如果可以,到时候你还在他身边。就代替我把这衣衫送给他,可好?” 从不在他们眼前露面的少女出现在她面前,看着病体难支依旧遮掩不住丽色的女子。 “你不怕我吗?” “我家的小傻子很喜欢小月亮,我们自然也喜欢小月亮。” “我也给你做了两身衣裙,就当是谢礼了。” 她温柔的抱了一下有些茫然的少女,笑起来有深深地酒窝。 当时的小月亮觉得,她的拥抱好温暖,她可真是个好母亲。 她因张海客爱屋及乌,这些年也给她做了不少衣裙。 “好,我帮你交给他,再见。” 所以,她下意识的会多照看张海杏几分。 旧时人留下的余荫在庇护她的孩子,两位母亲的温柔似传承延续在她身上。 她同样给了她们的孩子一些温情。 “小月亮。” 二人走到半路,张海客朗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嗯?” 江南念循着声看去,抬眸时月光落进她眼底,令她本就秋波横流的明眸犹如落入碎星,落在张海客眼中,好似云去雾散,似是见心上人时的眼神。 他看她的目光全然不似从前,此时他将她搂入怀中似梦中千万遍一样吻了下去。 他送妹妹回房,还提前清口含了香片去除口气。 一对璧人花前月下拥吻,如清冷月色对上青山松柏,看起来赏心悦目动人心魄。 “小月亮,我心悦你。” “为何非要此时告诉我?” 明明她无声的拒绝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为何还要如此做一些可能会让她讨厌的举动。 似乎是察觉到她没有推开他,张海客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不够清楚,随后轻叹着又道:“小月亮,我等不及了。” “明日我就要放野了,可能要许久才能归家。” “我想要让你知我的心意,在长老院逼迫你的时候等一等我可好?” “不要随意选什么人,等等我!” 或许,等他和小官回来。 一切都已经明朗,结局不言而喻。 他承认是他占了年龄大一点的便宜,他害怕小月亮会选小官。 在她心中,小官高于他们人的存在。 在她心中,单项选择永远是小官。 她不自知,可他和小鱼都清楚明白。 说着,张海客将她鬓旁细碎的发撩至耳后,指腹微微捏着她的下巴,令她抬起脸与他对视。 “不管我是否能登上族长之位,我只是想以张海客的身份问一问小月亮。” “你可愿意等我,给我一个机会?” “你就这般喜欢我吗?” “无关圣女的位置,无关族长之位?” “小月亮是什么样的人,你想做什么样的事情,全都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来便好。” “只要是小月亮就好,其他的我不在乎。” 张海客忽然的靠近亲吻拥抱和少年的告白令江南念有些错愕。 但少年人温润俊美的面庞倒映进她眼底,眼眸清湛,如映琉璃月色,看她的目光却又柔和得能化作徐徐春风。 他望着她,眉眼低垂下,笑意温柔,酒窝深深似带着甜意:“无关所有,只关月。” 她还未回过神之际,手心就被按在了少年人坚实的胸膛,掌心贴着衣物,胸膛之下,他的心脏正在跳动。 心跳沉稳而有力,似乎在代替他热烈地回应,宣告自己情之所属心之所向。 “小月亮,我喜欢你。” “等我放野归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那年少年的誓言,融入月色中动人无比。 那一刻,湖面有片刻的涟漪晃动… 碎碎念:少年海客你们满意吗? 第325章 属于他的小仙女 原本早就离开的少年默然站在黑暗中,他垂下眼眸,看着拥吻的二人。 木芙蓉花下他的哥哥坚定地将他的小月亮搂在怀里。 哥哥和小月亮,又是什么关系? 这般亲密,他的眼睛好疼,心好酸。 就似属于他的所有物被亲密的人抢走了,他无可奈何只能看着。 小月亮,也属于别人吗? 小月亮忘了他,不要他了? 面前的少年说是要去找大祭司,却忽然回过身将江南念抱了个满怀。 张海客背靠花树搂着她,极轻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小月亮,自父母离开后,我再也没有过生辰。” “母亲病重,父亲下斗中毒太深,回来处理了母亲的后事,他也跟着去了。” “小杏子没日没夜的哭,她才几岁,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父母没了的含义。” “那个时候,其实我很怕。我又找不到小月亮,没有人可诉说。” “小官不懂,可他和小鱼陪着我。我们一直在等小月亮归来,我好怕你也似父母一样再也见不到。” 张海客抱着江南念,坐在花树下的石头上,他搂着她,待确定她是真实存在,倾诉着过往的心酸。 这几年的委屈、不甘也还历历在目,各种情绪交加之下,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他怀中少女懒懒的抬了眼眸,娇软的安慰着少年:“张海客,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 “小杏子娇憨不任性,她被你养得很好。” “小官小鱼你也照顾到了,原本他们也不是你的责任。” “可小官那次,如果不是你来,他说不定就没命了。” 张海客其实也很怕,那次放血之后他总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弟弟。 纵然没有人怪过他,可是他很自责。 他低声回她,江南念看到他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忍住钝痛,硬是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厉害,我怕我护不住小官…” 他也怕护不住妹妹,张家可不是什么温情的地方。 父母离开后,他才知当初小月亮为何故意要引他的父亲过去。 小官过的很不好,张家的孤儿没人会心疼。 “张海客笨死了。”江南念平静的开口,“为了一个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值得么?” 明明,小官说起来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他的父亲一句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他一直承担着哥哥的义务。 她小时候套路他,他一直记在心里。 “谁说没有关系,小官就是弟弟,我是哥哥。” “应该照顾弟弟妹妹,我是不是真的太笨了。” 张海客抬起微红的眼眸看向她,呼吸逐渐平息下来,声音也低沉了一些,回握住她放在他脸上的手。 一双泪洗过的眸子认真又专注,此时少年的眼里只有他的月亮。 这一刻,月亮是属于他的。 “嗯,张海客是大笨蛋,很好骗。傻乎乎的,被我一忽悠就上当受骗了。” “如果是小月亮,我愿意是笨蛋。” “愿意一直被小月亮骗,一直被小月亮忽悠。” 小月亮,骗我一辈子吧! “张海客,你真的太善良了。” 江南念捧着他的脸,吻了一下他的酒窝。 “小月亮,真希望快点长大。” 好想快点长大,早点娶到小月亮回家。 他似乎醉倒在她的亲吻下,张海客望着她,声音越说越温柔,眼底缱绻缠绵。 “长大了也许没有你想象中那般美好,也许没有…” 看着虔诚望着她,认真听着她诉说的少年,她咽下了未尽的话。 也许,张海客你的未来没有我。 未来的张家香港话事人,代理族长张海客的人生里没有小月亮。 她已经在别人身上试过了,提前告知了他们未来的走势。 那没用的系统总是提醒她,不要做无用功。 乖乖听话就好,可她偏不。 他们离开她的时候,失去了有关她的记忆。 他们现在,如此喜欢她。 以后一样会忘记她,喜欢又能怎样呢? 所以她吝啬她的感情,不想给予他们太多。 可人的心,真的能如她所想吗? 她能掌控自己的心,他们的心她掌控不了。 他问她:“也许什么?” “没什么。”她突然不想在此时破坏这般美好的气氛了。 张海客轻笑一声:“小月亮,我很喜欢你,你就是从天而降属于我的小仙女。” “张海客油嘴滑舌,就知哄我。” “只哄我的小仙女姐姐,不哄别的女子。” 江南念挑眉戳戳他的小酒窝,打趣他:“那小杏子呢?也不哄吗?” “她是妹妹,小月亮是我想要娶回家的小仙女。” 不一样的,他很认真的告诉她,他规划的未来里有她。 “你是小官的小月亮,是我的小仙女。”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胸口,心跳从手心传来,沉稳有力,“你是真的,存在在这里,它如今也真实地,在为你跳动。” 它在为你跳动。 “笨蛋……张海客…” 张海客是因为年纪尚小么? 怎么可以笨成这样,这样纯真。 “笨蛋张海客是属于小仙女姐姐的,姐姐聪明就好了。” “你呀,想好了怎么和小官解释吗?” 江南念小声地嗔怪一句,打了一下张海客一直握着亲吻她手指的手。 “我会和他好好说的,我们是一家人。” “只要他愿意,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他和小月亮在一起以后,一家四口住在一起也无妨。 哦,还有一个跟在她身后的张小鱼。 多他一个不多,一家五口也行。 张海客低下头来,埋在她脖颈处嗅了一口,闷闷道:“明日就要去放野了,我舍不得你。” “好想把你装在口袋里一路跟随…” “张海客,我好似还没有答应你吧。” “怎么,我就成了你的所有物了?” “我可不愿意下墓,又脏又黑又臭。” 张海客含笑,在她颈窝落下一个吻来:“那我属于小月亮,张海客是张海月的所有物。” 他突然想到之前那所谓的张海月,张海客戏谑着她。 她问:“谁家的哥哥会抱着自己的妹妹亲吻?” 他答:“张家可以,族内通婚。” “小月亮要是和我青梅竹马就好了,从小我就自己养自己的小夫人。” “原来张海客好养成系这一口,变态。”说着,她笑着手指在他胸口点了点。 “那个人只能是你,同吃同睡同玩,属于张海客的小仙女…” 这张海客分明年纪比她还小…… 怎么能随口说出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张海客,记得平安归来。我给你答案,你想要的答案。”她低低说着。 少年不自觉吻上她的唇,唇间有淡淡残酒的味道。 “好,我会平安归来。” 我要带着信物归来迎娶我的小仙女,我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江南念此时也却并不讨厌他的亲近,反而坐在张海客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头顶的木芙蓉花瓣柔软而细腻,犹如一层层薄纱重叠在一起,当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树下的吻甜蜜又酸涩,缠绵却又热烈,像是少年人满腔真挚的情意。 黑暗中的少年听着哥哥的自责,一家人的话语。 看着对他一直很好的哥哥亲着原本只属于他的小月亮。 大概是这一瞬间,他很茫然。 他也渴望着热烈的爱,他也想要小月亮的爱。 不是似母似姐的温柔,可他不明白心中那种酸涩是什么。 他不懂,他只是觉得嫉妒,他也想要更多… 回房打理好一切的张小鱼过来迎接未归的人,提着一盏灯也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们深情款款温情脉脉。 小月亮,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小鱼。 小鱼也想要抱着小月亮亲吻,好想要小月亮的喜欢。 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她的心里多一个他又何妨呢? 碎碎念:写着写着就一章节了! 属于张海客的小仙女,对应了重遇之时的莲花仙女降世… 第326章 我要放野了 如果说昨夜和张海客花前月下,温情脉脉。 今晨送走了张海客之后,江南念回书房静心写字。 她在想着他们的后路,摸到了一点门路。 张小鱼进来告知:“小官来了。”他只说了半句,看着她提袖漫不经心的放下毛笔欲言又止。 江南念随手把毛笔放在玳瑁笔架上,把用过的纸张扔进火盆里烧掉。 淡淡的吩咐道:“照旧处理,收拾好去把我给小官准备好的包裹拿过来。” “是。”张小鱼在她走后,有些神思不属的收拾她的书案。 纸张上写着小官、张海客的名字,没有他的。 张小鱼不知,属于他们几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纸张已经被她烧掉了。 她在规划带着他们离开张家去往何地的蓝图。 他不知,他们都不知。 “小官,不是答应我满十五岁再去放野吗?” 他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小官好不容易被她养胖了一点,小脸有了一点肉乎乎的感觉。 “不听姐姐的话,又来找我做甚?” 才不是我的姐姐,是我的小月亮。 想着有些挫败,她似从前一样捏了捏他的脸。 眼前的少年不假思索,当即就拉下她的手指握在手中,下意识避开了视线低低道:“张星月,我要放野了,来向你告别。” 听到他认真的喊着她在张家的名讳,他第一次这般唤她。 江南念不由笑出了声,抬眸看他,少女含情目明澈,笑意中带着几分温柔。 “这次放野挑选的地方危险吗?” 小官面对她的关心,摇摇头。 他没有告知她这次的目的地,和张海客是一样的。 为了打消她的怀疑,他推迟出发时间。 张海客会在路上等他,他也会加快速度去追赶他们。 然后引导他们跟随他们去寻找信物,他们需要一次成功的放野证明自己的实力。 在放野中,张家的小孩需要自己去寻找古墓,拿到古墓中的古董带回家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个过程十分危险,常常有张家小孩死于非命,所以一般到十五岁才会被放野。 但是他放野的时候才十三岁,而且选择独身一人,没有找其他张家少年结伴。 他这次放野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进入泗州古城的遗址,拿到其中的某样东西。 他十三岁就参加了放野,因为他深知,要拿到那样东西,只能在现在这个年纪。 如果十五岁的时候才去放野,自己的身材就进不去了。 后面也证实了他的判断,进入古城后,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进入想去的位置,而其他的小孩却因为身材太大,无法继续跟着前行。 这些他的推测都没有告知眼前的少女,江南念也不知他的目的。 不知他是为了她,才选择答应大祭司的交代。 大祭司需要一个张家少年郎带回信物,挽救岌岌可危的张家。 “是谁都好,是你还是张海客对于我来说,对于张家来说,都没有多大区别。” 无悲无喜的大祭司面对稚嫩的少年,淡漠的看着他轻声道。 “你想要护住她,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去。”他只是接下大祭司放出去的饵料。 他虽不懂,他为什么想要护住小月亮。 可他懵懂的好似知道,如果他错过了这还放野。 也许,他会错过最重要的人和事。 江南念在小官长大之后,给了他一个香香的拥抱。 “小官,我给你画过的地图,去找白玛,去找你的母亲。” 去吧,在墨脱莲花之地等我们。 我会带着他们去寻你,然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就似他们都知大祭司的推动,小官放野之地。 他们没有告知她。 她也没有告知他们,她规划的未来有他们。 阴差阳错之下,激怒了她。 有些人也错过了她,错过了迟到很多年在一起的时光。 他也回抱她,小月亮已经许久未曾抱过我了。 小月亮,你不要我了是吗? 你有了哥哥就不要小官了是吗? 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寻我的母亲,你要和哥哥成为一家人是吗? 我不许,我不要,我要带着你一起去寻我的母亲。 是你说过的,你要带着我去见白玛。 眼前的俩人,此时都在误会着对方。 “小月亮,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成为族长,我护着你。 走之前他只是想,回来护着她。 小道士随他师父回了深山,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小月亮。 张海楼离开了,在南洋一带和他的好伙伴做着任务。 昨夜向她告白的张海客带着一众小张意气风发在放野途中。 她的小官,也来向她告别。 好似他们都长大了,都要离开她了。 她什么也抓不住,握不住。 她站在很高的观星台目送小官离开,蓝色身影越来越小。 她还是站在那里,不知想着什么。 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好似命运的轨道开始滑动。 夏末的太阳还有些毒辣,张小鱼立在她背后为她撑着油纸伞。 “你在担心他们吗?” 张小鱼看了眼远去之人的背影,忽而问她。 “嗯,小鱼需要放野吗?” 她不想一个人待在无趣的张家,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此时只是想问问张小鱼,他会陪着她吗? 小鱼会一直陪着她吗? 张小鱼愣了愣,没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听说放野很危险…” 她身后的少年人没有回答,垂下眼睑,她的几许发被微风吹拂过他的面。 他扫过张海客在她颈窝处留下的红痕,眸色深沉,撑着油纸伞的手指越来越用力。 小鱼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担心小官,想要让他去保护小官。 “如果你想,我可以去。” 该怎么和他解释? 小鱼好像有些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听着他意思不对,江南念似笑非笑扫了一眼面色平静如常的张小鱼。 她已猜到他又歪解了她的意思,这小鱼看起来挺酸的。 江南念两指捻着他的下巴,令他抬起脸与她对视。 少女坏心眼的逗弄他:“那你去吧,趁早出门还追得上他们。” 已经当真的小鱼心绪难明,嗓子酸涩异常的开口:“那你需要我去追谁呢?” “张星月想让张小鱼去护着谁?” 是去追随你的小情郎张海客? 还是去跟随你放在心里的小官? 江南念却觉得她要是再多说几句,张小鱼又要哭了。 “小鱼,我才发现东北张家还产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放下他的下巴,往回走。 张小鱼撑着油纸伞可怜兮兮的跟随她的脚步,又做不到不搭理她。 只好低低道:“不知,是什么?” 江南念摇摇头,没有回答他。 回了清凉的屋里,张小鱼如同往常那般给她净手净面。 脱了外衫,换了一件轻薄的素纱裙。 似乎是察觉到张小鱼的紧张,江南念倚在软枕上。 “过来。” 张小鱼眉眼温顺蹲在她面前仰头望她,少女笑意温柔,一缕发坠下,落在他的脖颈间,带来略微酥麻的痒意。 “小鱼,不是要去追随他们放野吗?” “怎么不去呢?” 他不知道为何心跳变得有些快。 窗外树影摇晃,日光透过窗棂在墙壁落下阴翳,甚至令眼前她的眉眼间渡了一层柔光。 她近在咫尺的香气却使张小鱼的心跳却更加强烈。 小月亮好香,好想要抱抱她,亲亲她。 可小月亮为何要伤小鱼的心。 小月亮好坏好坏! 张小鱼觉得上一刻雀跃的心下一刻就被小月亮戳得稀巴烂。 “我不想去,可你让我去,我就去。” “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他的声音很轻,音色朗润如玉,似能拂去她的不安。 江南念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他的眉眼,明眸皓齿、笑意盈盈温柔轻轻道:“小鱼,为何总会认为我不在意你?” “嗯?”张小鱼不明她此言何意,可他的脸在她手中绯红一片。 “小鱼不知。”因小月亮眼中看不到我。 眼前乖巧的张小鱼分明比她高上许多,握住她手心捧在脸上眉眼低垂的样子,却温驯得像一头小兽。 “小鱼当然不知,我没骗过你们…小鱼信我吗?”多余的话她暂时还不想说。 “小鱼信你…” 小月亮坠入他如一泓秋水痴痴望着她的眼眸,此时正倒映出她的身影,美得惊人。 小月亮何时才能将他放进眼底,放进心底。 江南念不知道眼前的脑补小鱼已为她沉湎失神,又自顾自说着:“我觉得张家也产陈醋,张小鱼不仅仅是呆头鱼、还是喜欢吃醋捻酸的陈醋鱼。” 见张小鱼没有回应,江南念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随后靠在抱枕上阖目休憩。 小鱼有些委委屈屈的低声细语:“我不是呆头鱼…” 江南念微勾了下嘴角,没再与他分辩。 昨夜被张海客闹了半宿看星星看月亮什么的,回去也只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就起来送他们离开。 她困死了… 张小鱼轻轻起身,拿过小几上的折扇坐在她身边为她打扇送过去一许许清风。 小鱼愿意陪在小月亮身边,一年又一年。 所以,小月亮别不安别仿徨。 小鱼永远不会喜欢别人。 小鱼只喜欢小月亮,永远。 就这样就好,一直下去就好… 碎碎念:写小鱼不知为何,永远是这种甜里带着刀! 小鱼不自信,他永远觉得小月亮眼中没有他,心中没有他的位置。 第327章 飞鸟与鱼不同路 她在意的张家少年郎离去放野了。 仿佛也带走了她的魂。 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射击,更多时候江南念不苟言笑,毫无生气。 有时候会去照看张海杏几分。 有时候在花房、茶室、书房打发时间。 不管她在何地,总有张小鱼陪伴左右的身影。 她也不算孤单,只是更多的时候相对无言。 她害怕收到他们的消息,又怕收不到他们的消息。 也许收不到信息的才是好信息,证明他们还在途中。 慢悠悠,一年时间快要过去了。 那一日,长老院所有人等候着她做最后的决定。 前任族长的几位忠心之人想趁张海客他们未归,逼迫她选择张祈山。 这样,签下婚书再无更改的余地。 可他们小看了看起来清高淡漠的圣女,她怎么可能愿意心甘情愿沦为他们手中的棋子。 江南念摩挲着茶盏,眼睛盯着屏风上的图案,想着等下怎么杀人不见血。 这般美的老物件毁了可就不妙了,她还是蛮喜欢这八扇红檀木麻姑献寿的屏风。 柔和的光让屏风后的女子增添温柔,她身着绯红衣裙,简约精巧的花钗点缀在发间,一双含情目淡漠无情,眉心妍丽的花钿都变成了点缀。 一年未见的少年就这么推开门,逆着光归来。 “你回来了?” 小官,为何你不听话? 归来的少年许是回来的急脸上还有汗意,顾不得擦拭对着她点点头。 他将怀中之物递给了面露喜色的大祭司。 “我带回来了。” 那日阳光极好,清风吹进洞开的庭院,吹起未红的枫叶沙沙作响。 可江南念的心情算不得好,甚至有些坏。 江南念缓缓起身,如玉竹般笔直地站立着,垂首看着他,声线冰冷质问他:“为什么?” 小官,为什么你要回来? 小官,为什么你要瞒着我去私下和大祭司交易? 小官,为什么你愿意接下族长的重担? 少年眼里的冰冷消散大半,嘴唇微抿,默默地看着她,眼睛被阳光照耀,显得有些湿漉漉的。 他轻轻道:“我想娶你。” 我们在归家途中,接到张小鱼加急的信件。 我和哥哥一路跑死了几匹换乘的马,才带着这信物归来护你。 我做到了,可为什么小月亮不为我开心? 此时的少年不懂,她为何如此生气、失望… 少女第一次冷漠的看着少年,讽刺的反问他:“你想娶我,我就要嫁吗?” 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我是谁? 他们都在骗她,都是假的! 好可笑,她做了这么多,命运又回归了原来的轨迹。 她所做的都是无用之功? 所以,她只能按照所谓的系统去做任务吗? 可是,凭什么? 可有人问她愿不愿? 她路过不知所措的少年,错身离开这里。 等待在外,陪伴少年归来的张海客亦风尘仆仆跟随她回了她的院落。 阳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小月亮…”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他剩下的话语却被她眼中的寒冰都冻住了。 张海客收起心中万千的想法,走近她,抓住江南念的手腕,嘴唇蠕动着发出轻声呢喃。 而手持折扇的少女看着他,一双从前他最喜的含情目,不是起初的冷淡睥睨,也不是后来的含情脉脉,此时是毫不掩饰的讽刺戏谑。 “张海客,现在的结果你满意吗?” “想来,你无需再等我的答案了!” “大伯哥,对吧!” 张海客下颌线绷紧,手握紧成拳,青筋突出。 他听着意中人冷淡的喊着他“大伯哥”,她冰冷的态度和往日温柔甜美可人的表相相去甚远。 她露出最初的样子,属于她原本的性子。 小官已经是张家新的族长了。 他听见了,小官要娶她。 他们都别无选择,她怪他们。 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小月亮不会原谅他了,她也不会要他了。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早就知道,从他同意跟随小官去寻族长信物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 他不能和小官去争去抢了,小官的救命之恩他无以回报。 小官用他的血救了他,他们这次九死一生才被小官带回了张家。 他是新任的族长,毫无威信。 他不能违背他下达的第一条命令,不然今后无人听从小官。 是他放弃了小月亮,小月亮错信了他。 忽然眼前人身体像木棉花飘落一样跪下,眼神仍直直看着她。 “小月亮…” “小月亮…” 他气弱声嘶,却很执着地拉着她的衣裙不让她走。 原来那时她给他的喜欢不是错觉。 她也知自今日过后他们再无一点的可能了。 她喃喃道:“张海客,你哭什么呢?” “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 “你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吗?” “这是哭给我看吗?” 可是我不想哭呢,我现在特别想笑。 我觉得自己特别的可笑啊! 江南念缓慢地抬起手拂上张海客的脸,指尖拭去他眼下的泪水。 “明明你们私下都知道,偏偏瞒着我。” “把我当一个傻子来忽悠,很好玩吗?” “我还总说你是大笨蛋,你们张家何曾有什么笨人。” “是我痴是我傻才是,被你们联手欺瞒哄骗。” 跪倒在地的张海客心口传来一下又一下,尖锐的刺痛,心疼和难过像泉眼涌出的水一样向四肢百骸流动。 江南念如月般令人易生亲近之心的面容,此时笼上几分寒意。 她动怒了。 她极少动怒,即便是动怒表现得也不太明显,只是敛眉垂目,淡淡笑着道。 “张海客,落子无悔,我认了。” 你也得认命,属于你的未来不会有我的存在了。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小月亮不想见他了! 小月亮让他认命! “小月亮,我没有骗你,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张海客看着她拉着她的裙摆不放,一直摇头。 不是的,小月亮。 我没想过伤你,我本意不是如此。 她似笑非笑俯下身,距离他很近。 她的声音很轻,但清晰传入耳畔,和他阵阵如擂鼓的心跳声混合:“张海客,你要的喜欢我给过你。” “是你亲手毁掉的,亲手推开的。” 既然你选择了张家,选择了维护你的小族长。 那我和你就到这里吧,我不缺你那点可怜可笑的喜欢。 你是你,做回你的好哥哥。 我是我,不爱任何人的江南念。 我收回我的喜欢,我给少年张海客的喜欢。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们了,你们人类都是骗子。 明明我也没有多喜欢你,可我的心为何隐隐作痛。 她不懂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张海客,不是你不要我了,是我不要你了。” “我会忘掉你,收回我的喜欢。” 我们啊,如飞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海不相逢。 张海客心颤了一下,望着她 “不要,我不要,小月亮…”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她拉起他吻了下去。 江南念毫不留情的嘶咬着张海客的唇,唇齿张开,舌尖纠缠,苦和甜,铁锈味,混合眼泪的咸,不断侵袭着彼此。 包括追随而来的新任小族长,最后的起灵之人—张麒麟。 闻声而出的张小鱼,他们亲眼看着。 明明是他和她的纠葛,却好似把他们都拉扯其中。 看着他们痛苦,他们也不好过。 张海客睁开半阖的眼眸,想要抱她,手指微动,又停下,沉浸地吻她。 俩人唇齿相依、舌缠丝绕、鲜血淋漓。 江南念猛然退开,还拉扯着他的衣襟。 她唇上还残留着血迹对他轻笑:“张海客,你不要我离开你。” “那好,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不管外界纷扰,带我走,你敢吗?” 碎碎念:甜没了,刀来了。 不要骂我,呜呜呜…… 第328章 平生不要轻许诺 微风习习,院落里丹桂开得清香怡人,浅黄摇曳,疏影横斜,花枝簌簌作响。 树梢间穿过的流光斑驳落在少女的乌发间,肌肤犹如凝脂霜雪,在他们三人的注视下,她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张海客,机会给你了,怎么又沉默不语了呢?” “你什么都想要,事事追求圆满。” “可有些人有些事,终归你是有心无力。” “平生还是不要轻许诺的好,你说得出却做不到,何其可笑!” 风中还能隐约听见她在嘲笑张海客的胆小、懦弱无能。 跪着的张海客流露出片刻的动摇,却也只是片刻,最后他逃避般地躲开了江南念直白的视线。 江南念似笑非笑的神情在他们看过来时未改分毫,只是眼睫微微颤抖,红唇勾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一副美人娇嗔的模样。 “我…” 张海客支支吾吾许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江南念放开了拉扯着他的力度,轻轻推开了他。 张海客还拉扯着她的衣裙,他送给她的衣裙。 “放手。” “我不,小月亮…” 江南念嗤笑一声,毫不犹豫脱下外裙扔在他怀里。 “还需要我继续脱吗?” “不…我不是…” 他不喜欢这样。 很不喜欢。 “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张海客向来行事直率,从不对她藏匿心思,声音越说越轻,细若游丝。 他举着她解下的衣裙,想要她重新穿上。 “你的东西,物归原主,我不要了。” 她拔下发间的一枚碧玺花簪,一枚金嵌珍珠宝石蜻蜓式簪扔回给他。 动作太急拉下几许青丝,她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张海客茫然的想,小月亮真的不要他了。 如果没有妹妹,他会毫不犹豫的带她走。 被张家人除名追杀又如何,他只要带走她。 可他走了,妹妹怎么办呢? 张海客声音低弱,几乎细不可闻,却又恰好能让眼前之人听到。 “小月亮,送你了就是你的,你不要还给我好吗?” 求你,别不要我。 求你,别不见我。 “别再喊我小月亮了,我不是你的小月亮。” “小月亮,你也不要了。” 张海客抱着她的衣裙痴痴望着她离开,许久跪坐在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颇有几分怅然若失。 “送客。” 她一声令下,张小鱼出来送走了张海客和想解释的板上钉钉的小族长。 “她很生气,我会劝她。” 张小鱼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关上了院门。 屋内的江南念面上无一丝笑意,眼底清冷寂然,漠然得如同严冬长夜中寒凉的霜月。 她方才吻他时心中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在泄愤。 想到张海客面上的神情,她唇角挂上一抹讥讽的笑意。 说什么喜欢她,也不过如此。 他的家族,他的责任都比她重要。 她算什么东西呢? 无聊时候的消遣而已! 张小鱼回了房间,为她重新找了衣裙给她换上。 江南念皮笑肉不笑的握着他的手腕质问他:“张小鱼,你也知道小官放野的目标是吗?” 他很想说不是,可他没法儿欺骗她。 所以张小鱼蹲在她眼前,温顺地低垂下眉眼,像是已被驯服的野兽,就连回答她的声音也是温驯而轻柔的。 “我知,我们不是故意…” 江南念一把松开他的手腕,朝张小鱼无害地弯了弯漂亮的含情目,收敛神色望着他:“很好,一个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一个说是喜欢我,想要娶我为妻的青梅竹马。 至于你,说永远不会欺我骗我的张小鱼。 全都搅和在一起食言而肥,很好。” 少女语无伦次之下,有些怒火攻心,指着他道:“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不想见你们任何人。” 无论她在他面前说多少次自己有多么自私自利。 可于张小鱼而言,这世上没有比小月亮更好更可爱的女子了。 他的心魂依然虔诚地伏跪在她脚下,可身量却让他不必再仰视她。 “好,我先出去,只是别不要小鱼。” 站起身的张小鱼可以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慢慢走出院落。 他看着院落外的俩人还没有离开,张小鱼抿着唇亦没有说话。 他们听着女子砸瓷器的声响,连绵不断,就似砸碎了和他们之间的情分。 江南念一边砸一边冷笑:“张家人都是骗子,都在骗我,说什么喜欢,说什么永远都是假的…” 砸累了,她茫然的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喃喃自语:“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待在这里。” 时空的凝滞感毫无预兆地出现,她操纵为数不多的愿力离开了这里。 伴随而来的是熟悉的头晕目眩和尖锐的耳鸣,她着单薄的衣裙坐在一望无际的海边。 腥咸的海风卷起她的发她的衣裙翻飞,海浪来来回回涌动。 噗地一声,她吐出一口鲜血,撒落在细细沙子上,她不顾一切的离开被反噬了。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后有人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坐着陪伴她。 许久,她起身往海边走去。 刚踏进海水里,便被人抓住了手臂温柔的劝解她。 “姑娘,为何想不开?” “你这般美,若是投水自尽,泡发成巨人观可不好看了。” 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江南念不知为何没有解释她只是想玩玩水而已。 她根本就没有想不开,她怎么可能会投水自尽呢? 只是她为何来了这里? 任由他拉着她上了岸,递给她一方手帕。 “你自己擦擦,我送你归家,可好?” 眼前的少年声音轻轻地,如温柔的羽毛般挠她的耳朵,如冰雪初融,春风拂面抱温暖。 他垂眼含笑看着她,方才短短的瞬间,他已经放开钳制她的手臂,站在一个不会让陌生女子觉得危险的距离。 “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她只是淡淡的冷冷的说着大实话。 张家不是她的家,张家人不是她的家人。 “我的家在附近,姑娘愿意的话,可去休憩片刻。”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随时可以走。” 头顶是毒辣辣的太阳,她头也晕晕的。 他在前方带路,她随后,跟着他回了不远处的石头房子。 海边特有的石头贝壳制的两层小楼饱经风霜,留有海水和台风过境的痕迹。 “请进,喝口茶水缓缓。” 抬脚跨过门槛走入,里面倒算干净整洁,大堂放着三张原木桌椅,有间小门貌似通着厨房。 身疲力尽的江南念于是原地蹲坐在阴凉处的石头台阶上撑着下巴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大海出神。 对于那少年送过来的凉茶,视而不见。 她不想说话不想动弹。 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过来,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头也未抬。 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台阶上坐着的少女便精神一振,回来的男子绝美非常。 来人眼睛很亮,眼底的笑意晕染开,然而那稀松平常的语气仿佛问你今儿吃了吗? “小月亮,你怎么来了?” “怎么这般不开心?” “怎么还哭了?” 不是,谁哭了? 这人眼睛瞎了不成? 少女微抿的唇略压了一些,眼底却没有任何得见故人喜悦的情绪。 “是太久没有看到我了吗? 他着急忙慌的想要给怀里的少女擦拭那一点水意,可光着上身抬起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才有些反应过来。 闻言,江南念睫毛轻颤,声音也淡淡的却带着一点明显的嫌弃:“你不穿衣服,好多汗,臭死了,放开我。” 来人摸了摸鼻子,脸上的笑意悻悻然的:“这不是天气太热了,凉快一些。” 他眼神有些复杂的凝视着面前的安安静静坐着的少女。 她依旧很漂亮,可是在影影绰绰的阴凉下,他却察觉她好难过,尤其是她拧着眉略显委屈的脸。 “谁让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小月亮受委屈了?” 他磨了磨后槽牙,那张绝美非凡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些许笑意,眼底熠熠生辉。 碎碎念:猜猜是谁? 真的很好猜了! 第329章 没哭,只是眼睛累了 江南念只是不想待在让她有些窒息的张家。 她想随便去那里都好,可没想来到了即将去南洋执行任务的张海楼这里。 她在海边遇到了张海侠,一去南洋不复返的张家少年。 他不识她,作为一个陌生人给予一点温柔的陪伴。 他确实算得上是一个聪明温柔又细心体贴的人,后来他的离去一度成为了张海楼的心魔。 现在他就坐在身后,含笑看着不爱干净话很密的伙伴。 温声细语哄着他回来以后嘴里天天念叨的小月亮。 张海侠不认识她,可他见过张海楼带过来的画像。 西方人的素描画像很写实,她确实很漂亮,让人见之忘俗。 所以当她突然出现在海边,少女的背影瞧着很孤单寂寥。 他的鼻子很灵敏,她坐在风口的位置,海风带来了她身上的清香。 有一点花香有一点甜还有一点清冷的味道,他觉得他并不讨厌这种味道。 毕竟,他很嫌弃抽烟喝酒样样来的张海楼身上的臭味。 张海楼日常调侃,洗澡都恨不得三四遍他才满意。 他安静的陪坐在那,带她回了暂住的地方。 张海楼换上了当地一种透气性好的夏布衣裳。 又拿出一双给她买的鞋子为她换上,把她湿答答的绣鞋晾在有太阳的地方。 张海楼故意打趣她:“张家的圣女大人是不是没有选到合适的夫婿,所以过来找我这个小美人?” 他不说张家还说,他一提眼前的少女心情就更糟糕了。 “我谁也不想要!” 他挑眉看她:“所以?” 江南念不自觉咬着唇,眉头也微微的蹙起:“什么圣女选夫婿,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我也不是什么可爱的小月亮,就是个笑话。”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可屋内屋外的张家少年都听见了。 张海楼眼底的那点玩世不恭忽然荡然无存,他阴恻恻的问:“谁欺负小月亮了?” 她只是摇摇头,冷笑一声:“没谁欺负我,谁能欺负我呢?” 她手中还握着张海侠之前塞给她的手帕,她也没有擦拭唇上那点干涸的血迹。 张海楼重新打湿了手帕细细给她擦去那点暗红点点。 “谁的血?小月亮张嘴给我瞧瞧,你受伤了吗?” 他的视线逐渐的往下,盯着她粉嫩的唇峰,那漂亮的心形唇看起来很好啃啮的样子,可现在沾染了血迹实在有些碍眼。 “不是我的,是张海客的。”江南念应了一声,但却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张海客的血迹在她的唇上,除非是他们亲密接触才会有这种情况。 所以,张海客对她做了什么? 或者说是他和她发生了点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还是张海客那狗东西欺负她了? 张海楼给她擦拭干净了,喂了张海侠倒的凉茶给她。 顺便在她喝茶张口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她嘴里确实没有伤口。 “那狗东西怎么你了?让你这么伤心难过?” 他认识的小月亮爱笑爱娇就是不爱生气。 “你暂时做我的云生好不好?” “我不想听到张家人的名字,我不想提他们。” 屋内的张海侠挑挑眉,心里好笑。 “好,小月亮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小月亮在我眼中永远是最可爱的女子。” “小月亮就是小月亮,和别的无关。” 江南念突然双手绕着蹲在她眼前哄她的云生脖子上,这样她能稍微将重量靠在他身上。 “云生,也喜欢小月亮吗?” 顶着身后张海侠好笑看戏的眼神,张海楼翻了他一个白眼以后温声细语哄她。 “喜欢,一直都很喜欢。” “小月亮不喜欢张家,跟着我们一起去南洋好吗?” 张海楼挑挑眉,好整以暇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望着她,他自己坐在冰凉的台阶上搂着她。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月亮,除非是他们眼睛瞎了。” 见她是认真问自己,只是普通那女子该有的羞怯完全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她似乎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真的会一直喜欢我吗?” “如果让你选择…” 她看着他,没有问出后面的话。 江南念,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你是他的什么人,他凭什么把你放在第一位? 所以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张海楼低低一叹捂住了她的眼睛。 “小月亮,你的笑里带着泪,想哭就哭吧。” “我才没有难过,没有想哭呢!” 她不承认,她才没有。 可是小月亮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你在难过。 你的心在哭泣,你只是没有人抱着哄一哄。 “没有哭,小月亮只是眼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那就让眼睛休息一下,可好?” 张海楼絮絮叨叨说着,张海侠没有听下去提脚去了厨房。 张海楼还在和她说着开心与不开心的事情。 “小月亮忘记了吗,云生曾经眼睛也累过。小月亮也是这般哄着云生眼睛休息一下。” “云生不会笑话小月亮,还有海侠在做饭他听不见。” “我小时候被干娘扔在海里学习潜水,差点淹死了。” “我还偷偷擦眼泪,海侠还给我留了一个馒头。” “我一直想着找到小月亮,原来你就在…” 哦,差点忘了,她不想提张家,那就不提了。 原本觉得自己一点不难过的江南念,在张海楼的怀中落了一点泪。 她觉得有些委屈有些生气,云生在哄她。 她就真的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 厨房里剁肉的动静没有停下,掩盖了少女发出的那点细小的动静。 她把头埋在张海楼怀里,打湿了他的衣襟,好似这点泪意透进他的心里。 他也有酸楚难当的感觉,她因别的什么人在他怀里哭泣。 他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张海楼只是搂着她,哼着留声机听来的靡靡之音。 她哭着哭着,在他的怀中就睡着了。 张海楼起身抱着她回了张海侠的房间,轻轻放下她,甚至还把她抓住不放的上衣脱了塞到她怀里任她抱着。 他安静的蹲在那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她,才悄无声息的离开阖上门。 屋外,张海侠忽然嗤声笑他:“怎么你的小月亮来了,还挎着个脸做什么?” “她不开心啊!也不知张海客那狗东西怎么欺负她了?让她这般伤心难过?” 叼了根烟在嘴里没有点火的张海楼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张海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眼底戏谑漫上来:“男人让女人伤心难过,也就是那点事,无非就是情伤。” 闻言,张海楼眯着眸,那漂亮的丹凤眼眼尾飞扬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他的小月亮为那狗东西伤心,他算什么东西? 张海的丹凤眼并不是那种非常夸张的细长丹凤眼,反而是眼角微收,眼尾向上,十分的漂亮。 “小月亮这性子,要是对人上了心,也说不定会难过。” “只是我想不通,她会喜欢上张海客,那狗东西配吗?” 张海侠好笑的瞧着眼前有些嫉妒的小伙伴,摇摇头。 “干娘可说过他是族长候选人之一,可没有你说的这般人憎狗厌。” “人家明明是鲜衣怒马少年,我看你嫉妒人家才是。” 张海楼抓紧张海侠的脖子,没好气道:“谁嫉妒他了,不就是俩个眼睛鼻子,谁没有一样。” “爷的脸比他好看多了,张海客能当上族长,我叫他一声爸爸!” 当然眼下张海楼不会明说是因为自己心里那小小的嫉妒心作祟,只将所有的理由归咎于对张海客的厌恶。 张海侠一把推开他,有些嫌弃他又光着上身一股汗味:“她嫌弃你不穿衣服,你这光着好看?” “到时候一半黑一半白,难看死了。” 张海侠来到海边以后一点都没有黑,就他天天到处晃海里潜水晒黑了不少。 “行了,小祖宗哭睡着了,拉着我衣服不放,我只能脱给她了。” 听着这混人体贴的话语,张海侠确实是难以置信。 爱情的力量使人进步? 思忖着,他又想到睡在他床上的女子。 “早让你讲点卫生,你偏不听,现在抱到我房间算怎么回事?” 张海楼扁扁嘴,“你当我乐意,快点帮我去收收房间,晚上可不能再让她睡你这。” 要不是这小祖宗有洁癖,谁愿意便宜你。 “谁同意了一样!”俩人在屋外小声的斗嘴,生怕惊醒了房中人。 张海侠的心情很微妙,一方面告诉自己那少女不过是张家的圣女。 但另一方面却又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他按压住心里起伏不定的水波,一直压抑着自己没去找她说话。 她坐在台阶上神游时,他只是坐在屋里余光注意着她。 “行了,趁她没醒,赶紧收拾房间去。” 总不能一直睡他的床吧,未婚男女多少有些不合适。 当然,他下意识的忘记了张海楼和她也是未婚男女。 张海楼笑嘻嘻感谢,张海侠一把推开进了在他看来脏乱差的猪圈。 “先把你自己倒腾干净,我要是她,也看不上你。” “小爷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哪里差了…” “碎碎念:有想看张海侠的吗? 第330章 海上生明月 坐在院落里,迎着清凉的晚风,江南念此时好奇地问,“你们在此做甚?” 身旁传来张海楼有些委屈的声音:“干娘怪我没能力成为圣女大人的夫婿,骗我签了卖身契准备去南洋做任务。” 他要去南洋三十年,也许等他回来。 小月亮早已经嫁给别人了,她怎么可能会等他呢! 就算是她愿意,张家也不会同意的。 他有些悻悻然:“我们来此先练习各种潜水的技能,学习各种专业知识,还有南洋各地语言。” “与我何干?”江南念毫不在意的推开帮她挽好头发的张海楼,他的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太戳人了。 “怎么与你没有关系,早知如此,还不如随我来这呢!” 这人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靠着她这般近做什么。 从后边看,她完全被他嵌入怀里亲密无间。 要是张海侠在这里,绝对会骂他是自己蠢才签下契书的。 “开饭啦!”厨房里传来呼喊。 张海侠端着盘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来放在桌上。 因多了一人吃饭,张海侠多做了几样菜。 这边天热,当日饭菜不解决掉。 过了夜的饭菜,容易馊掉不能食。 张海楼给她夹了几颗鱼丸,眉眼舒展道:“小月亮,这个鱼是我亲自抓的。海虾亲手做的,你尝尝可好吃了,鲜掉眉毛。” 江南念上午至此只饮了一点茶水,未曾进食此时也有些饿了。 白色瓷碗里鱼丸瞧着色如瓷,咬一口富有弹性,脆而不腻,入口鲜香。 “怎么样,好吃吗?” “挺鲜的,好吃。” “里边有鲜黄鱼、马鲛鱼、鳗鱼、小参鲨…可难抓了…” 吃了几颗鱼丸的少女笑意盈盈道谢:“感谢云生还有海侠让我吃到这般美味的鱼丸…” 张海侠得到夸奖,笑一笑继续低头吃饭:“好吃就行,你多吃一点。” 张海楼的关注点却和她一样,他有点好奇她怎么知道海虾的名字。 他是想问就问的性子,手上已经为她拆了一只巨大的螃蟹去壳肢解后放到她的碟子里。 张海楼:“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眼前人徐徐吃完一只蟹肉,方才用帕子擦拭嘴角,说:“想知道他的名字很难吗?” “小月亮,快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嘛!” 张海楼继续为她服务,自己一口未来得及吃。 张海侠自顾自吃自己的,眼不见心不烦。 面对他的提问,江南念却沉默不语的吃了一会儿东西才放下筷子擦嘴。 “好了,我吃不下了,你吃你自己的。” 拒绝了张海楼投喂过来的食物,江南念撑着下巴望着不远处海平面徐徐道:“大祭司送过来的选夫手册,上边有你们的详细生平。” “第一眼我就已知张海楼是我遇见过的云生,他和你在一起做任务,也不难猜他是何许人。” “张海琪仅存的养子,不是只剩张海楼和张海侠了么。” “而且他的排名这般靠前,可比你厉害多了。” 张海楼有些瞠目结舌,这和他的猜测相距甚远,但细想也觉合理。 只是他不满江南念对于张海侠的客观评价。 “哼,怎么对我评价没有这么高?” “你告诉我,那什么名单上是不是还有排名,我排第几,他排第几?”张海楼若有所思,继续问她。 张海侠抬头凝视她一眼,还是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认真吃饭。 他做太多菜了,因小时候灾荒的经历不喜欢浪费食物,正努力吃着。 江南念扫了一眼性子脾气大不相同的俩人,饮了一口茶水慢悠悠晃着腿:“排名第一的是张祈山,你觉得可信吗?” 想到那人被小月亮逗弄中毒两次的下场,张海楼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个傻叉,还对张海月念念不忘。” 江南念心想,你们以后还要去恳求那个傻叉求助呢! 张海侠不明所以,张海楼连比带划的给他讲解了一番。 不知张海侠是被此情此景影响,还是被他讲解的故事感染。 真没想到眼前的女子是这般的坏啊! 夕阳为他的侧脸被镀上金黄色,眼眸含笑,并不似先前对她那般带着疏离。 真有些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意味。 江南念对上张海侠望过来的视线,人家就已经低下头继续喝汤。 “不管靠谱不靠谱,你还没告诉我,我们的排名呢!” 江南念真没有想到张海楼如此不好含糊过去。 她没什么意味的为他解惑:“他的排名确实在你之前,甚至小道长的名字都在你前边。” 张海楼愣了一下,侧头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海虾。 他有些不开心,凭什么他们都在他前边。 “那什么小道士又是谁?” “张家的守山之人,他的师傅是你干娘的故人。” 他们一人守在茫茫大山,一人留守南洋办事处。 山海不相逢,相爱不能相守。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张家的圣女这般厉害吗? 张海楼好奇凑近她:“我干娘的故人长得怎么样?” 江南念淡淡一笑,“道长亦狂亦侠亦温文,张海琪的眼光不错。” 这般高的评价吗? “排名第二的不会是张海客那狗东西吧?”张海楼还是有些不得劲儿,追着她问。 张海侠又看向江南念,她正勾着唇,有些讽刺的开口接着道:“有什么好在意的,在上边的都争不过不在上边的人。” 江南念起身俯下身靠近他:“最后的胜利者是谁呢?云生,你要不要猜一猜?” 不在上边的人,张海楼使劲儿想了想,她身边的人。 张小鱼是她的人,无需多此一举。 应该也不是张海客,不然为何她这般伤心。 排名第一的被她亲自送出局,他的小随从也不太可能。 那是谁呢? 想到一个最不可能,也是最可能的少年,他脱口而出:“小官?” 那个少年虽没曾日日跟在她的身边,可他观察到,小月亮对他不一般。 一切尽在认真干饭人的张海侠眼中,从张海楼的恍惚,到她俯身低语,手指流连于谢张海楼眼侧,再到她扫了一眼他移开视线状似不经意。 江南念眼里隐含意味不明的清冷笑意:“云生,你真的很聪明。” 当然,你还没有猜到。 最不可能的那个少年还是你们今后的小族长。 他是你张海楼一生追随的人。 他是你尊敬的大张哥,你是因他而起名的小张哥。 可他啊,目前还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也不是我愿意共白首的那个心上人。 起身离开的女子一身素淡的纱裙,行走间不疾不徐,自有她的风骨和气度。 海上飘着一只只燃烧着蜡烛,散发光芒的小纸船,不知为世间哪些人带去祝福。 江南念脸上那点子浅笑渐渐隐去,淡漠清冷地望着纸船。 有什么意义呢? 再多的祈福,也不能让逝去的人回来。 脑中浮现出曾经陪她放船祈福的那些少年的身影,她直接驱散他们的影子。 江南念拂袖拂了拂石阶上的灰尘,坐下,迎着晚风倾听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 如松柏站立的张海侠被张海楼推了过来正垂着眼看她,有好奇有不解。 他带着一丝疑惑淡笑看她,笑意真假难辨,顺势坐在了她身边为她解惑。 “今日是当地的海灯节,渔民们来到海边放海灯,放焰火,放鞭炮,祈求新的一年鱼虾满仓,全家平安。” “有什么意义呢?”女子随口无心的回他。 身边的少年亦微微一笑:“也许没用,可他们需要一种心灵上的寄托。” 不远处的张海楼不知正和面目黝黑的本地人说着什么,不久也拿着三盏灯跑了过来。 张海楼顺势递给他们小小的彩色纸船:“来,我们也来祈福,我要点燃云生号为小月亮祈福,保佑小月亮平安顺遂,如意无忧。” 这人还在哄她,云生怎么这般好呢! 江南念没有拂他的好意,眨了下眼眸,淡淡笑着:“月亮号为你们祈福,出行平安,健康归家。” 她知他们的结局,一人先伤后死,一人黯然伤神背着尸体回厦门。 月亮啊月亮,给他们好一点的结局吧! 他和她捧着各自的小纸船侧身看向张海侠,他含笑以对。 眼前女子双瞳剪水,眼眸里全是温暖的笑意,扬起的唇润泽清亮。 张海侠接过纸船,摩挲上边的装饰看着海上升起来的明月缓缓道:“那我这便是潮生号,祈福大家都能如意安康。” 张海侠望着海里模糊不清的倒影,心里又默默念了一句:愿小月亮笑颜如今,常怀欢喜。 三人把点燃的纸船放入海中,海灯漂在海面上就好像撒下了无数颗金黄色的星星。 张海楼把她搂在怀里,掌心温暖捂着她的耳朵笑着,隔绝了些许吵闹烦忧。 清脆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夺目的焰火漫天绽放,大大小小的海灯似点点星光在漆黑的海面闪烁。 少年们在微弱的光亮下笑着闹着… 纸船载着渔民的祝福和企盼,向大海深处漂去… 第331章 海月共潮生 过了许久,海边平静了下来。 放灯的人逐渐离去,只剩他们三人还在闲聊。 “小月亮,看,月亮升起来了,好大好亮哦!” 海上一轮巨大清冷的月亮升起来,摇摇俯瞰人间。 江南念捏了一把他还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嫌弃他没文化:“你就不能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嘛。” 没文化,真可怕! 闻言,张海侠侧过头,看了一眼张海楼怀里女子的侧颜。 她真的好漂亮好漂亮。 他起那个名字的时候,想到的是:“海上明月共潮生。” 他和明月也连在一起了,好似也不错。 他隐秘的心思情愫被遮掩在夜色中清冷的月华中不得见。 张海楼被她嫌弃了一把,人绞尽脑汁想起了年少之时被逼着背诵的那句古诗:“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江南念抬头看着张海楼得意的眼眸,随后他就听到她嘲笑的声音:“云生,你以后见不到我之时望月再感叹这句才是。” “有什么关系嘛!这句诗这么美的意境,正配此时此景还有我们最美丽的张星月大小姐。” “你又招我了,张海楼你真讨厌,哼!” 说了不想提张家,还提! “好了,是我错了,小月亮,我是云生,我不提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人了。” 什么张海客滚一点去吧,什么见鬼的张家通通忘掉。 “你说潮生,对吗?”他也没有放过他,把张海侠拉进了哄她的局里。 “嗯,是,小月亮很漂亮,堪配此诗句。” 张海侠含笑的眼眸望着海面上的明月,却不像以往的冷淡,似乎夹杂着什么别的情绪。 迷迷糊糊之中,伤感之意好像就被这样大海一样的温暖包容给消弭了不少。 她没有打断这个张海楼的拥抱,她对着他们笑了笑。 “这一刻没有张家,云生潮生陪着小月亮放海灯祈愿赏月。” 张海楼问她:“那小月亮有一点开心吗?” 她回他:“嗯,有一点点开心。” 张海侠也含笑逗趣了一句:“小月亮再不开心起来,我们可要词穷了。” “谢谢你们愿意陪着我!” “我们什么也没做,何需言谢。”张海侠觉得她可能只是在和他客气。 她对待张海楼可是亲密许多,没见对于这人光明正大的占便宜她都没有推开他。 你们陪着我,愿意哄我开心就是已经付出了自己的心意。 她要的无非也就是这些真情实意,而不是泛泛之谈。 她想,再等一会儿,这里真的很像一个温暖的港湾。 张海楼抱着她柔软的腰肢,心里也开心极了。 只要小月亮开心,他就开心。 “以后,每年我们都一起放海灯吧!”张海楼肯定的许下了自己的愿。 她接受到了他的愿,可她不能答应他的愿。 “没有人会一直在一起的,以后我们相隔两地对月思人也不错。” “小月亮就不能骗骗我哄哄我吗?” “我为什么要哄你?” “我还是不是小月亮的云生了?” “不是…” “好哇你,河还没过就要拆桥了。晚上你不要睡我房间了,亏我打扫半天。” “着水扫尘,你的房间是我打扫的。”张海侠主动爆料他的不靠谱。 “不睡就不睡呗,潮生,我睡你房间行吗?” …… 面对小伙伴威胁的眼神他微微一笑:“那是我的荣幸。” 面对如此不上道的伙伴,张海楼一副没想到你这是这样的人。 “不行,小月亮不准去…”他抱紧了怀里的女子,生怕她真跑了。 “为什么不行,大祭司和你干娘可是对我说过。” “张家的人和物,予我予取。” “我想要谁都可以,全部收了。” “我想要,你们,难道敢不从吗?” 这一刻,女子明明在低位。 却自带一股清贵的气质,好似神明在俯瞰他们。 “那小月亮先收了我……不准先收他!” ……… 张海楼这话让剩下的俩人相对无言,他是真的让人无语至极。 “神经病啊你!听话听一半!” 江南念没好气的捏他的耳朵,却被他压着亲了一口在脸上。 随之,张海楼起身就跑。 女子追在后边打他,俩人打着闹着,最后坐着的张海侠也被洒了一身的沙子。 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刚拂下头顶的沙子,便看见粉腮玉颊的女子正喘着气躲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角。 “潮生,你看云生欺负我,你要不要帮我嘛?” 女子那双原本清冷的眸子因为打闹而染上一层薄纱似的雾水,语气也没了对他的疏离,有一点类似娇嗔的意味在里边。 “小月亮就开口了,怎么敢不从命。” “我这就去收拾这贱兮兮的云生!” 他起身也追着有些手贱的张海楼打了起来, “不是,怎么你们俩倒成一国的啦?我成外人了?” “谁让你手贱,欺负人。” 一向喜洁的张海侠嘴里溢出冷笑:“我一头的沙子是谁手贱?” 大概追赶太急,一阵布料的摩挲声,朝沙子迎面倒下的江南念还没来得及骂人。 一双铁钳似的手蓦地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甚至还用力往前一扯。 她整个人瞬间就被带到了他身上。 她单膝稍微一挪动便听到张海侠的闷哼声。 她的身体仿若柔弱无骨,浑身软绵倒在他的怀中,仿佛可以供他恣意狎玩。 随即是一阵粗喘跟痛苦的低吟,他闷哼一声护住了她在怀里。 软玉在怀,馨香可人。 如果她没有乱动的话,他想还可以忍住不出声的。 “呀…好痛…”女子虽被护住了,下巴却也戳在了他心口处,有些疼楚。 “小月亮…怎么了?”这人自己垫在下边,忍受了冲击力度还温柔的关心她。 “磕到下巴了…”她还在动着撑在他胸口想要起身。 “嗯…别…动…” 张海侠额上的汗顺着发鬓划入青筋暴起的脖颈,此时他衣领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方才那场打斗中被挣松,那滴汗最后没入那隐约清晰的锁骨中。 他皮肤在常年暴晒下也十分白皙,但此时却透着一股绯红,再加上抱着她的手臂绷起的青筋,反而有种克制的性张力。 “你怎么了?我压疼了你吗?”她还在望着他询问。 张海弯着唇,正对着她的脸颊清秀俊朗。 “呜…无事…” “小月亮别动…” 江南念手指无措地摆在两侧,因为身难耐抓紧了底下人的衣服。 那张如玉的脸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一时看呆了他怀里的女子。 原来他也长得这般好看,声音清越动听。 小月亮好香好香… 呼吸间只觉得空气中满满的都是她的味道。 香甜的、甘美的,让身体的肾上腺素狂飙的一种香味。 她为情难受,想必爱上她的人更加的伤情。 张海侠那闷哼声包含痛苦与隐忍,似乎正在承受什么极致地折磨。 真真是美色误人,都怪他,江南念起也不是,动也不是,暗自思忖着。 她平视的时候视线刚好落在他的唇上。 他长相虽然称不上绝色,但却有一张唇线漂亮清晰的唇。 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不是她在想什么? 一双用力厚重的手就将她的眼睛完全覆盖。 “小月亮不准看别人。” 哼,这俩人什么意思。 一人抱着他的小月亮不放, 一人看着海侠的美色入了神。 什么意思,当他死了不成? 怎么,就便宜他了? 两人的性子好似天南地北,一个成熟稳重,在张海琪心中是听话做事认真的乖宝宝。 一个做事总让人意想不到那种结果,导致张海楼越发的难以管教。 江南念只是半垂着眸,眼底不再是冷冰冰的,回头似笑非笑道:“不是你推的我?” “要不是潮生,指不定我就毁容了。” “那我也就慢了半步嘛!我又不是故意推你的,我是没刹住不小心用力了一点。” 张海楼把她从张海侠怀里一把拉了起来,给她拂去发上不小心沾染的沙子。 “我看你是莫名其妙就吃陈醋!”站起身的张海侠也淡笑回应。 两人还有些少年心性,到底没有后来的成熟,嘴巴上是绝对不能认输的。 三人一路互相打趣回了他们的住的地方。 江南念先去了浴室清洗换衣。 院子里张海楼眼眸灼灼,嘴角含笑:“海侠,小月亮爱玩的性子,你多担待一点。” 张海侠薄唇微抿,如霁月般温润的脸颊此时透着一层冷漠,身上的衣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许久,他才轻轻道:“我也在名单上,如果我要争,你争得过我吗?” “你别一副酸了吧唧的看着我,她会不会留下还另说。” 察觉到对面人语气中的冷意,张海楼此时也收敛起那副二流子的语调。 想到此,他叹了口气:“是啊,她突然而至,指不定突然又走了。” 月亮是留不住的,就似太阳东升西落一样。 没有人能留得住! 可太阳东升西落,爱意永不凋零… 第332章 赠君鲛珠 睡前,三人坐在院子里絮絮说了会话。 之后,她还是睡在了张海楼打扫干净的房间。 张海楼睡在平日用来推衣服的小榻上休息。 曦光微露之时他起身趴在床边看着江南念的睡颜。 看了许久,张海楼却又有些舍不得离去。 小月亮。 张星月。 他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将她散落在床榻上的一缕发绕在指尖,不由想起了当初在马场狩猎那十几天。 年少春风马蹄疾,不信人间有别离。 当时他与张海客交手过,虽胜犹败。 十几天的死缠烂打,陪吃陪喝陪玩,他没有赢得小月亮的心。 可张海客在张家的陪伴,至少有片刻是打动了小月亮。 他想,细雨润无声的那种陪伴他们也可以给小月亮。 他真的好想留下小月亮,海侠聪明温柔细心,小月亮会喜欢他的。 他想,我们三人一起下南洋,肯定特别有意思。 他说过好几次,小月亮只是笑笑。 他得不到答案,看小月亮安然酣睡的梦颜,张海楼唇角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 究竟是看上了喜欢小月亮哪一点? 又或者,小月亮所有的地方他都喜欢! 明知道有时候小月亮在说谎,他却又一点都不想揭穿,反而陪着她玩闹。 明知道小月亮会离开,却又希望小月亮留久一点,再久一些…… 他心中叹息,抽回手,替她盖好轻薄的被子后,便阖上门。 迎面微凉的晨风拂来,将心中的欲吹散许多。 早起的张海侠安静地坐在院子外处理渔人打捞回来的海货。 见他走来,问了一句。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我之前潜水,看到那嫲她们说的珠贝。我想趁小月亮还在,潜水下去送给她。” 张海楼口中的阿嬷是本地的采珠女,外地人亦称她们为海女。 海内有珍珠,价奇高,古往今来贵妇皆以能佩戴饱满润泽的珍珠为美。 自古以来海边就有许多依靠采集珍珠为生的人。 女子大概在 13 岁时开始,跟着老一辈的海女学习潜水。 这一潜,就是数十年。 她们是海的女人,是极具天赋的潜水者,她们赤身肉搏与危险丛生的海洋搏斗着,一生直到80岁都在从事海底工作。 在人工养殖珍珠之前,珍珠的获取主要通过海女获得。 所以他们来此就是学习潜水技能,每日加强锻炼。 知他是跟着海女下海,张海侠便没有多言。 反正张海楼这人长了一张好脸,嘴巴说起来那是天花乱坠无所不能。 海女上到七八十岁的阿嫲,到刚开始学习的学徒便没有不喜欢他的。 “那你自己小心点,采不到不要逞强。” 知晓这混人的德行,张海侠手上处理鱼类贝类的功夫没停,提醒他不要肆意妄为。 海面湛蓝色如镜,巨大的古树立于小岛周围,树根盘根错节,深深扎根在海水之下。 横生的枝干之上,开遍了整棵树,粉色浅紫色紫薇花小小的花被风吹落,落在水面上泛起阵阵轻微的涟漪。 “我要下去给我的小月亮采摘最好看的珍珠。” 这一日,张海楼像往常一样系好绳子在周围海女打趣下海了。 他顺着海底游了好久,之前看到的巨大蚌壳都没有见到,胸腔已经开始憋闷,正打算游上去换口气。 突然之间看见一块礁石后边亮起柔和的光芒,似乎有珠出现。 他知道采珠也是要靠运气,遇到了不采,再回来时那蚌往往就消失不见了。 教导他的海女们也是这般说,因此,忍着不适,张海楼绕过礁石转到另一侧,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那礁石旁边,有一个盆子大小的蚌,两扇蚌壳大开,里面光芒闪烁,有十几颗粉色珍珠放着光芒,将附近的海底衬得一片光亮。 张海楼使用携带的工具正准备取珍珠,这时绳子可能被海草和锋利岩石缠住了拉不动突然之间就断了,。 他憋气也到了极限,他在往下落,往未知的深海落。 整个人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不知觉喝了许多口水。 此前,海岸线附近已经起床的江南念吃过早餐。 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张海楼回来,便换上下海的衣裙。 “不用担心我,我熟知水性。” 不顾张海侠和海女们的阻拦,在张海楼下海的地方一跃而下。 鲛纱制成的绫裙在暗处散发光芒,她借着这点光继续往深处而去。 张海楼模糊的视线里,听觉倒是分外敏锐。 “云生。” “张海楼。” 女子的声音清越,是他濒临死亡之前的幻觉吗? 他循着声看去,传说中似鲛人般的女子的身影出现在水中往下而来。 是幻觉吗? 缓缓而来的女子是他想象出来的吗? 江南念看着水中快要窒息过去的俊美面容,微微启阖的薄唇。 真是,赏心悦目。 如果,不是快要溺水身亡的话。 确实,不失为美男破碎图。 她伸出的手抓住了他,带回怀里搂着他的腰,浅浅一笑。 江南念以口渡过来的那颗珠子,入他口的瞬间,张海楼感觉胸口的憋闷消失不见了。 四周的海水像是怀抱,温柔地环绕着他,往常那种挤压的感觉荡然无存。 水下的小月亮衣裙带着一点微光,莹莹如珠。 他不自觉就着她的拥抱吻了上去。 察觉到唇上陌生的温热感,江南念下意识瞪了他一眼。 这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没有浮上去呢。 她携着他,如一尾鱼游刃有余地往上游。 却见水面船只上张海侠的面容近在咫尺,见到出水芙蓉一般的女子他心跳急促,呼吸也不由一乱。 “小月亮,你真的带回了他?” “你们可有事?” “我再去迟一点,他就要命丧黄泉了。” 当即要将她拉上来,江南念却扒在渔船弦边笑意盈盈。 “张海侠,海下,景色很美,要入水一观吗?” 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绝的女子唇角含着笑,食指漫不经心地沿着他的眉眼一点点描摹,“我喜欢张海侠,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利用别人在乎的人去气另外一人,让他拈酸吃醋她可是最在行了。 此时,她真的非常生气,所以你们就自认倒霉吧! “为何,忽然这般……”张海侠原本还在担心他二人,双颊泛起薄红,却不知她带着张海楼潜伏了上来,又开始逗弄他。 “反正我早晚会离开的,张海侠既也有一点喜欢我,不如及时行乐?”她戏谑说着,手已抚上了他的眉眼之处。 “我不许小月亮看别人。”不许对别人的兴趣多过于他! 身后的张海楼不想听到这种时候她说这些话,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脖颈拉回了她,颔首吻了下去。 江南念余下的话,也都被他堵在了这个吻里。 张海侠眼眸中神情晦暗不明,只有几许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洒落下来。 四下清幽寂静,却更令张海侠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动。 明知是错、明知不该、明知她不是为你而来。 情欲夹杂着谎言,她所说,亦假、亦真。 但仍旧,他沉沦于艳阳高照的白日清冷月色中。 如海市蜃楼,片刻即消失。 张海楼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落在她的腰线,放下矜持,温吞生涩地在她唇齿间攻略城池。 他感受到她放弃了抵抗,直接倾倒身子,捧着女子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张海楼低声喘息,贴着她的唇角轻喃道:“小月亮,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不要故意拿海侠气我,我难受。” 她笑了笑,“谁说我故意拿他气你,就不能是我真看上他了么?” 他的性子他的那张脸,她也挺喜欢的。 船上的张海侠听她这般露骨地揭穿自己的欲望,耳根已红得能滴出血,清了清嗓,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们还不上来吗?” 当然,没人搭理他。 “小月亮。”张海楼像是斟酌般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小月亮。” 好似他多喊几遍,就能消除她内心的怒火。 这普通的称呼在他口中沉吟,就好似是什么珍宝一般。 “张海楼,我是很生气。”江南念任由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得紧紧,开始吐槽他,“为什么总是这般不靠谱,让人担心你?” “小月亮,我只是想送你最好看的珍珠。”虽是被她这样说着,张海楼落在她发间的吻却又极为温柔。 他知她是他留不住的人,他只是想送一点惊喜予她。 即便是空,能拥小月亮片刻入怀,也足矣。 他想送她,亲自采摘的珍珠。 第333章 三日欢愉 明明她只是随意找个地方而已。 可为何他要这般深情款款讨好她欢心。 分明,她也没有他心中珍爱那般美好。 闻言,江南念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声音里带着哭腔,不停地拍打他的胸口,嘴里也跟着抱怨起来。 “张海楼,你是笨蛋、是傻瓜、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为了什么破珍珠犯不着搭上自己的性命!” “你知不知道,惊喜差点变成了惊吓!” “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你欠了我仅剩的鲛珠,从今往后你要为我活着。” “为我做牛做马,你要把一辈子都补偿给我!” “小月亮…”张海楼不知该喜该忧,甚至连话都还未说出口,唇就被她堵住。 不是,他是想要她的亲近。 要不,回房间使劲儿亲呗。 他可以脱光光赤条条任由她玩闹。 张海楼在周围划着船过来关心他的海女围观下难得面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就吻上来,连阻止她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被她把控住了。 当然,他就脸红不好意思了一下下,立马反客为主了。 她不想欠别人的命! 她的吻很悲伤,二人的身体紧贴着,他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像是要将在张家所有经历的事情与情绪都诉诸于此。 张海楼任由她在这个吻中宣泄所有的情绪。 良久,直到江南念喘不过气来,才缓缓松开他。 张海楼唇贴在她耳畔轻喃道:“好,我把一辈子都赔给小月亮。” “云生初遇小月亮的时候,命已经是你的了。” “张海楼的一辈子是张星月的,永远都是。” 想到初见时,她总是欺负他使唤他。 后来离开时还骗他说,若是有缘,自会去寻他…… 其实,她一次都没有去寻过他。 是他自己找过来的,她并没有把他多放在心上。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自然而然的缘分呢? 但因为她是小月亮,所以他偏想要勉强。 他总不会让她不开心的。 故而她攥着张海楼衣襟,恶狠狠地看着他警告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也不要随便做危险的事情!” “你做不靠谱的事情之前想一想张海琪,她后院埋的那些养子。一次又一次失去,难道她就真的不痛苦吗?” 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为何要埋在自己日日能见到的院子里呢! “还有张海侠,他这么聪明,为什么愿意跟着你一起下南洋。” “你以后做什么,多为他考虑几分,挚友知己难得!” 张海楼似也是想到二人荒唐的初见,也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大发雷霆。 而且她这次完全是因为担心他,才生气失控的。 他清俊的眉眼间仿佛揉碎了春风,笑意缱绻温柔:“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骗你。” “张海楼不会骗小月亮,永远都不会!” 一辈子啊。 他的一辈子也许不算短,她的一辈子却很长! “那你要记住了!” “好,我会记住的。” 张海侠把发完脾气的女子拉上了船,三人一起回了暂住的地方。 之后一天多的时间,她带着好奇的张海侠一起潜下了海。 三人在她弄了一个大泡泡中到处调戏海中各种各样的生物。 甚至还和海中街溜子海豚打了一架,又抓了许多深海中的珍贵海鱼回去研究各种吃法。 深海版佛跳墙都被张海侠整出来了,三人其乐融融。 可短暂快乐的三天马上就过去了,看着越来越透明的身影。 江南念望着一直温柔待她的张海侠,轻轻道:“伸手,潮生。” 最后一颗鲛珠给了张海楼保命,她留了一只似蝶一样流光溢彩的生物予他。 似流光入了他的手臂消失不见,初见的赠帕之谊她还了。 他问她:“这是什么?” “等你生命垂危之际,你就知道了。” “张海楼,马上你就要知道我为何伤心了。” “我希望张海楼不要回张家。” 她不希望再多生事端,什么也改变不了。 虽然不知她现在的意思,张海楼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光尘似漫天飞舞的流光在她周身浮游。 俩人一时间看痴了,江南念手却忽然被人牵住,她还未来得及回过神,便见俊秀的容颜蓦然靠近。 张海侠伸手轻轻触碰少女的脸颊:“小月亮,这三日开心吗?” 看着面前眉目温柔的少年,忍不住抓着他的衣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有云生潮生的陪伴,我很开心。” 这三日她是无忧无虑的小月亮,她要回去了。 被所谓的命运拉扯回张家,继续她的任务。 做回张家的吉祥物,张家的圣女。 她消失在簌簌下落的紫薇花雨中,留下属于她的云生潮生痴痴望着。 “小月亮,我也很开心。” “小月亮,期待与你的再次相见。” 那日,争吵之后。 她留下一地砸碎的物件,毫无预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们只能等她回来,别的也无法。 “她还没有回来吗?”守在院子外的张海客声音有些迟疑,“如果回来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一定来。” 他神色虽有些不自在,只是眼下临风对月,这般萧寂的夜色也难掩张海客如松的气质。 他长大了,少年似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他看到了一样过来打探她消息的小族长,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小月亮,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想让你自由走出张家。 我想毫无顾虑带你离开,可我还不能毫不犹豫凭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张家。 你快点回来吧! 因为心中装了一轮清月,所以他的心意才能够那般笃定坚明… 张海客那时心中积蓄的困惑,如今却都豁然清明。 所以,他如今为了她,又做出了如何选择? 情之一道,在心,也在人。 若是小官的话,能为小月亮做出怎么样的牺牲呢? 室内暗香浮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多了一位活色生香的女子。 身着青色衣袍的少年掀起纱幔,走入室内,面容清隽无瑕。 月光错落地洒落在持棋子少女侧颜上,更衬得她清远出尘如神女。 “小月亮。”他走到榻前侧蹲下,伸手想要轻轻触碰少女的脸颊:“你真的回来了吗?” “你是梦,还是小鱼臆想出来的人?” 江南念徐徐落下一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着面前眉目温柔的张小鱼,淡淡一笑挡开他的手指。 “张小鱼,你逾越了。” 张小鱼闻言抿唇一笑也不生气,柔声轻应:“你回来就好,要罚要打任你处置。” 她呼吸之间热气氤氲在张小鱼脸上,脸靠得很近,她的长睫毛轻眨两下,戳到了他的脸,有点痒意。 江南念没什么意味的推开他:“不急,你们自有你们的去处。” 急什么呢? 她是这么好骗的人吗? 想到这几日的种种经历,江南念还真的颇有些感慨。 她不过是借此试探所谓的系统和不准她吐露原剧情走向的天道。 她半真半假的伤心难过,骗过了他们骗过了自己。 她将所有人当做了棋盘之上的棋子,玩了这么一回。 大致,她也了解了。 不过是要把她困在张家,行啊。 要玩是吧,那她就奉陪到底。 只是,她的喜欢不是那么好要的。 蜜糖包裹之下的是罂粟花,要他们欲罢不能才好! 她要他们为她所用,为她动情为她疯狂才好呢! 她啊,一直都这么坏! 被她砸碎的各种瓷器已经被张小鱼打扫干净,重新换上更为贵重的物件。 想来,是即将走马上任的张麒麟吩咐的。 好歹,她是他名义之上的未婚妻呢! 清冷的月光从柳树的枝叶缝隙穿过,细细碎碎地洒在院落外少年的脸上。 靠在窗前的江南念看了两眼神色平淡,淡漠的吩咐张小鱼:“除了大祭司和族长,我谁也不见。” 张小鱼自然知道她刚刚看到了什么,自然而然的点头。 “是。” 他早就看不懂她在想什么了,听命就是了。 看着棋盘前的女子,长发随意半挽,几缕碎发随风飘动,长发垂落在身前,她淡漠的样子也无比动人。 总有这么多人觊觎着不属于他们的小月亮。 当然,他也是一样。 碎碎念:盐焗虾戏份暂时杀青啦!!! 黑月亮杀人诛心开始! 第334章 他是困住她的笼 大祭司走后。 江南念讽刺的笑了笑,自己还是太弱了。 一句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困住了张家所有人。 只有不断提升自己,才有资格从棋子变为下棋的人。 没等她多想,她新鲜出炉的未婚夫张麒麟过来了。 “小月亮,你不欢喜吗?” 因为成为族长的那个人不是哥哥,所以你不开心是吗? 张麒麟不喜多言,不代表他不聪明。 “为何要欢喜?” “我又因何需欢喜?” “是你登上了族长的空架子之位欢喜?” “还是多了一位强加与我的小未婚夫欢喜?” “你获得了族长之位,欢喜吗?” 张麒麟不过是独断一言,关心她的意思。 可眼前的女子淡淡的继续左右手对弈,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身后的张小鱼上茶之后,也只是依旧站在她的背后似没有灵魂的侍从听候差遣。 被她犀利言语怼的人,也不生气。 只是像从前那般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认真的告诉她,他的想法。 “我只是不想他们为难你。” “我已束发之年,换我护着你。” 至于族长之位,张家的重担是他交换的代价。 闻言,江南念落下一子抬头眼眸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已经不是需要她规划一切的小官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从今往后,他就是张家的起灵之人了。 “所以呢,你们一厢情愿为我好的交易。” “小官,你问过我吗?” 是否,问过我愿不愿意陪你留在这独木难支的张家。 “我想问你,你和哥哥是不是两情相悦?” 已然束发之年的少年长的极好,在人均都是美人的张家也算是不可多得神韵气质性的美男子。 此时清冷淡漠的样子圣洁的让人不敢攀折,现下穿着一袭月白衣衫,眉眼淡然的问着他未婚妻的情意。 “为何这般问?”她喃喃道。 他在小月亮消失的三日里,忙着随大祭司熟知张家的一门乱官司。 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安静的看看,她回来没有。 他的族兄,自认为是他哥哥的张海客一样站在她的院外等着她的归来。 他不懂,什么是两情相悦。 可他看到了,哥哥亲吻小月亮,小月亮没有推开他。 哥哥对小月亮告白,小月亮也没有拒绝。 他拿着族长信物归来那日,哥哥眼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我拿到了。”他对着哥哥说,心想我们回去找小月亮吧。 哥哥在他拿到信物之时,似笑非笑,好像要哭的样子。 哥哥只是拍了拍了他的肩膀,有些怅然若失的对他交代:“小官,哥哥最后一次这般喊你。” “从此你就是我要追随一生的族长了,你要好好对待小月亮。” “免她苦,免她惊,免她忧,免她四下流离,让她永远有枝可依。” 嗷嗷待哺的婴儿,已经在小月亮和他的照顾下悄然长大了。 他已经成长为一棵大树了,以后他的路很难走很难走。 想来,有小月亮陪在他身边,会有片刻的小温情。 向来爱笑的张海客捂着心口的位置对着他笑着,笑里带泪。 他问他:“你受伤了吗?” 张海客捂住心口任由他查看有无伤口,少年浅浅一笑:“哥哥,只是太开心了。没事,哥哥没事。” 我啊,只是心碎了,我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已经失去小月亮了。 少年的初恋,酸涩无比,无疾而终。 从今往后,他的心再也不会爱上别的什么女子。 年少之时,不能遇上太惊艳的人。 他的余生,张海客的余生无月可盼! 面前的小官,他不懂,可他的心意是真挚的。 那时的小族长想着,之后大家还是在一起。 有哥哥,有小月亮,有小鱼,有小杏子。 他是族长,会护住他们的。 可没有人告诉他,他的无意之举分开了一对有情人。 他最在意的小月亮,和一直对他很好的哥哥。 张海客白日随他处理接收张家的乱摊子混乱局面,面对一众咄咄逼人的长老他丝毫不惧。 张海客依旧似幼年一样,护在他的前面。 他又不是真的无心之人,他只是不懂不是傻。 哥哥在无人之时黯然神伤,抱着小杏子哄劝道。 “小杏子,以后不许叫姐姐嫂子了。” 张海杏也不懂哥哥的说法,睁着眼睛看着自家难过的哥哥。 他告诉自己的妹妹:“因为小月亮以后是族长夫人了,是小哥哥的小夫人了。” “为何不是哥哥的小夫人,哥哥明明就很喜欢姐姐。”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他在墙外听着哥哥那般心碎的交代小杏子。 一声声为何,她不懂,小族长也不懂。 只是在哥哥站在她院落外守着之时,他私下找到了张小鱼。 他只是茫然的问一直默默站在小月亮背后的张小鱼。 “他和她是什么关系?” 张小鱼待他还是往常那般语气亲和,态度平易近人。 “小官,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张海客喜欢小月亮,小月亮待他也不是全然无心。” 他迟疑的看着张小鱼,低低道:“我也喜欢小月亮。” “不一样的,喜欢也分很多种。他和她是男女之情,是两情相悦。”张小鱼苦笑一声,喃喃道。 小族长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张小鱼和张海客年龄相仿,他们看小月亮的眼神是一样的。 全然不同于看小杏子那种,是放野路上所看到恩爱夫妻那种欢喜的眼神。 “你也喜欢她。”小族长只是看了一眼有些错愕的张小鱼,一针见血道破了他从前没有明白的事实。 “是啊,我喜欢她。” 被点明心意的张小鱼只是苦涩的朝着小族长笑了笑。 张小鱼喜欢张星月。 一直喜欢,从小就喜欢,小鱼还不懂喜欢的时候就喜欢那个踏月而来的红衫女子。 小鱼就是喜欢小月亮,他没什么不敢说得! 面对张海客,他敢说。 面对小族长,他也敢光明正大的承认他的心意。 只是面对她,小鱼不敢。 张海客是胆小鬼,其实张小鱼也是。 张海客顾忌妹妹,顾忌小族长,顾忌家族的培养,他不敢带小月亮远走高飞。 可张小鱼敢带她走,可他却不敢对她言。 小鱼喜欢小月亮,喜欢到疯魔的程度。 怪不得,从前默默无闻的张小鱼在小月亮回来以后逐渐杀伐果断。 张小鱼喜欢小月亮,所以他主动走到了她的背后。 他不要名利,他想要陪在小月亮身边。 小族长孤身一人的时候,坐在空旷的院子里望着那点微弱的烛火出神。 小月亮之于他们,就似黑夜里这点昏黄的火光。 可他不愿小月亮难过,他喜欢小月亮温柔的笑肆意的笑。 他不忍抢走哥哥的心上人,且他们是两心相许的人。 “如果,你喜欢哥哥,我放你走。”小族长的声音略有些沉闷,却掷地有声。 这一语不亚于惊雷,震醒了她和身后的张小鱼。 江南念动作一顿放下棋子,漫不经心地笑笑:“小族长有成人之美,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又转了转这两日时不时把玩的地球仪,手指在其中一地点了点。 “让张海客带小杏子南下去往香江,那里离南洋办事处不算远。” 张海楼也在南洋办事处,所以她喜欢他,喜欢哥哥。 小月亮想要离开,只记得他们。 “好,我来安排。”面无表情的小族长面上看不到一点伤心难过。 小月亮要跟着哥哥离开了,不要他了。 故而他移开视线,乌睫垂下,本是冷淡的眼角眉梢压下点浅浅不愉之意:“我们正常订婚可好,之后我安排你离开。” “嗯,好。” 少女的回应听起来却很是慵懒,显然无所谓的态度。 “小官,为何愿意放手?” 小族长觉得对方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拉着江南念的手,又看着她认真强调了一遍:“因我不愿你不开心。” 他喜欢小月亮,可他不愿意把她困在身边。 大祭司告诉了他,她和张海琪的赌约。 她是向往自由的飞鸟,笼子困住了她,而他就是那个笼子。 他不愿当困住她的笼。 他当族长最初的愿,不过是为了护住她。 他的初心不改,他愿意成全她和哥哥。 她当向鸟,飞往她的山。 碎碎念:小官当上小族长之前的故事是一笔带过! 因为你们想看,所以我填坑了。 小族长为小月亮,为年少之时的哥哥,他愿意放手。 年少之时的哥哥张海客面对懵懂的小族长,也选择了成全和维护他。 世事两难全,人人都有要守护和舍弃的东西。 希望你们喜欢,很认真在写他们和小月亮的年少了。 第335章 贺族长之喜 张家新任族长继位。 神秘莫测的圣女姻缘缘定横空出世的小族长。 这既是惊也是喜,顺着电话线、电台、密鸽各种途径飞往张家在外做任务的重要人物手中。 海边南洋办事处张海琪收到特殊信件,沉默了半晌才对着一边听话的张海侠叹道。 “看来是干娘输了,小月亮便宜小族长了。” 懒散躺在摇椅上饮酒的女人没什么意味的扫了一眼自家心绪不宁的养子。 “海楼那混小子要是听到他心心念念的小月亮要嫁与族长可怎么办了?” 张海侠:小月亮要嫁人了? 原来,如此。 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她应该不是自愿的。 张海琪拿起小酒壶对着嘴就喝了几口。 她起了一点看好戏的意味:“要不,我带他回去抢亲。” 闻言,安静坐着的张海侠移开视线,再也没有心思看着手中书籍,温声劝道。 “干娘,小月亮曾出现在我们训练的地方三日,我想她终还是回了张家。” “她走之前曾言,不希望海楼去张家。想来她早已接受族里的安排了,她不愿伤了族长的心。” 小月亮也不想他过去闹事,张海楼从云生起就那般喜欢他的小月亮。 短暂属于过云生的小月亮。 她真的很了解张海楼的性子,他只要知她不是自愿订婚。 依照张海楼那人混不劣的性子,必然会不管不顾去抢了她下南洋。 所以,她私下告知他。 “潮生,劝劝云生。张海楼也只有张海侠一个挚友,看着他。” “有机会,我会来找你们。” 人人都赞他聪慧,可当时的他对于她的话语也只是一知半解。 如今,他明了。 也是,迟了。 她走了,回了张家,成了笼中雀。 等一身白色衬衣的张海楼回了家,拿着一盒流光溢彩的珍珠捧到他们面前洋洋得意炫耀着。 “看,之前的珠贝还是给我采到了。” 他坐在石桌前头也未抬,拿起一颗淡粉色的珍珠:“这颗镶嵌在发簪上怎么样?” “这两颗小的做耳坠,剩下的做手链戴在小月亮手腕上肯定好看。” “等有机会,我再下海找找合适的珍珠给小月亮做条项链。” 张海楼想着做任务时所见,好似很多女子都喜佩戴珍珠饰物。 别人有的,他的小月亮也应该有。 她那般美,戴珍珠首饰肯定比她们都要好看百倍。 他没有看见干娘和张海侠有些怜悯的眼神。 “傻小子,你怎么采的?” “小月亮渡给我一颗特别好看的珠子,之后我下海就如鱼得水。” 嘿嘿嘿,小月亮吻我了,只时间太短了。 他都没怎么尝出来什么味儿,就是她嘴也甜甜的香香的。 “你小子真好命,能得她这般珍贵的礼物。” 张海琪可怜了他几秒,这傻兮兮的小子等下会不会哭鼻子哦? 她看向窗外,粉紫色炫丽的晚霞辉映着大地,淡淡开口。 “张家有了新的族长,明日我要回去一趟。” 一向喜欢凑热闹的张海楼反而没有说什么,只是嘀咕着:“干娘,你能等等我吗?” “我这就让那手艺人刘巧手帮忙把珍珠镶嵌好,你顺路帮我带给小月亮。” 张海琪坐在庭院中,看树叶随风沙沙响动,天边云卷云舒,良久叹了口气道。 “我回去,一是贺小族长之喜,而是贺族长与圣女文定之喜。” “我观你这珍珠品向不凡,不必镶嵌也使得做你的庆贺之喜。” 说完自己要说的她就起身大步流星走了,暗红衣摆扬起又落下。 刚还一副剑眉星目,意气风发模样的张海楼红了眼眶。 “原来…原来小月亮不开心是因为此事…” “好一个文定之喜,真好啊!” 狭长的丹凤眼眼眸微垂,摩挲着盒子里他亲自采回来珍珠。 张海侠在他身边坐下,放下看不进去的书卷,把玩着珍珠,似不在意地说:“小月亮不希望我们去闹事,便这样吧。” 这样对谁都好,有些事有些人只能这样了。 “这样是那样?张海侠,连你也在嘲笑我是不是?” “我喜欢她有错吗?我只是喜欢小月亮而已。” 为何你们人人这般可怜我,我又没有多伤心。 我只是忍不住替她难过,她不是自愿的。 “我为何不能去带她走?” 张海侠只是倒了一杯凉茶,握在手中饮了一口。 “没人说你喜欢小月亮有错,也没人可怜你。” “我也喜欢她,只是相遇太迟了。” 我啊,错过了遇见她的最好时间。 那年我应该和你们一起北上,那样也许我会更了解小月亮一点。 甚至于,更早的时候。 我不应推辞干娘想让我回族里,成为伺候她起居陪她左右的人。 是他自己错过了,怨不得他人。 终归是有缘无分罢了,茶中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初见时从天而降的女子,打闹之时不由自主搂住她当垫子的时候或许不止有远处的鼓声还有他如雷的心跳声。 还有她离开之时月色下看不清她意图朦胧梦幻温柔的吻。 月色真美,只是不属于他而已。 “云生,小月亮给了你最后的鲛珠。她给了你最好的礼物,你已经很幸运了。” 你总是说自己不够幸运,自己不够讨人喜欢。 可是,你不知我多么羡慕你。 你拥有小月亮的喜欢还不够吗? 她对于我,只是一点点温柔和怜悯罢了。 那点怜悯他不知是何意? 张海楼想起小月亮突然冷淡下来默默拒绝之意,他只是匆忙回房闹着张海琪要贵重合适的盒子。 张家那边,双重之喜同一日进行。 张海客作为族长的拥护者,鞍前马后的帮忙处理各种事务。 张小鱼这边,打理的事务也不少。 张麒麟想要在她离开之前为她举行及笄之礼。 对于她的回绝,张麒麟罕见的没有遵从她的意见。 反正也不需要她动手打理,所有的事务都是他们在处理。 她只是当一个悠闲之人,张海杏有一日过来对着她欲言又止。 看着那件及笄之礼上要穿的衣裙又赞叹不已。 “好漂亮,之前我跟着哥哥听从小族长的意思去取回来的。” 哥哥还不让她碰一下,可真真小气。 江南念只是让张小鱼给她上了许多她喜欢的茶点蜜水之类的。 小姑娘家家面对比张家人生长还要缓慢的姐姐从来都是藏不住话。 一口点心一口茶水,话匣子打开巴拉巴拉不停。 江南念含笑听着,递个手帕给她,递块点心与她。 “姐姐,你和哥哥是不是真的不可能了?” “嗯,想来是缘分不够。” “姐姐,虽然小族长长得也好看。比哥哥还好看,可我觉得过日子还是和哥哥在一起有意思一些。” 小姑娘任由华服的漂亮姐姐温柔点了点她的额心一下。 “小杏子有什么高见,和姐姐说说。” 她倒不觉得这小姑娘存了不好的心思,她只是随意之言而已。 “我就没见小族长笑过几次,也不爱讲话太闷了,多无趣。” “还是我哥哥好,喜欢笑,姐姐不是也说过,哥哥笑起来可爱好看。” 她是说过,离开前夜张海客送她回去,临时又反悔又把她拐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躺在她腿上和她逗趣。 她换他:“阿客,你笑起来好可爱,小酒窝似掺了蜜。” 不曾想,被半夜口渴起身喝水的小姑娘听到了只言片语。 “哥哥性子好呀,不爱生气会哄人。母亲说过,父亲也是这种性子。” “小族长太沉闷了,要是他生气了,我都看不出小哥哥脸上的变化。” 没想到金钗之年的张海杏看人倒准,受家庭影响她也喜欢性子开朗的人。 江南念有些啼笑皆非,递了一杯消食的山楂水过去。 “小族长要是听见了,可不得伤心。” “姐姐,我就事论事嘛!当然是看姐姐的喜欢了!” “姐姐,你真的喜欢小族长那种性子的人吗?” “我啊。”她知他在屋外,江南念漫不经心地回过头,语气有些轻慢。 “什么性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她们这番言论屋外的张麒麟听得一清二楚,他也没有打断她们的小聚会只是默默离开了。 是呀,他这般沉闷,不会有人喜欢他的! 第336章 赠君妆匣,匣中藏岁月柔情 她和张海客的事情,并没有把张海杏牵扯其中。 她来,江南念自然是欢迎的。 她不来,江南念也不会去找她。 她已经无需她去维护一二,她的哥哥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追随者。 他已然是张家以后的长老之一。 现下她要改变一点计划提早送他们走。 大祭司私下已经和张麒麟商量过了,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张家困住的人已经够多了,就让爱笑笑闹的少年们走吧。 她没有刻意避开张海客,照常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一日,她提弓射箭。 回去路上,平常随时在侧的张小鱼日日忙着打理之后她所需用到的物事。 她一人偶遇了逐渐失去少年意气的张海客。 他似族人一般向她作揖行礼,身如修竹,姿态安然。 张小鱼倒是现在他身侧,之前还商量着什么。 见她便停了下来,作为族人向未来的小族长夫人行礼一气呵成。 她只是站在那里任他动作,不悲不喜。 未闻她一言,他抬眸望过去。 他好似许久未曾见过她,运动过后的少女白里透粉,睫浓如扇,看得张海客不由自主地心跳如擂。 “小…夫人,这几日送去给您过目的物品可还满意?” 夫人? 您? 呵,张海客倒转换得挺快,江南念心里是好笑他的一本正经。 曾经并肩而行的少年知情识趣,落后一步立于她的身后,跟上她的脚步随她缓缓而行。 “随意,你们喜欢就好。” 不,小月亮,不是我们喜欢就好。 你还在怨恨我们吗? 江南念不知他的心思,也不想去问。 “小夫人不喜欢吗?若有不喜欢的,即刻更换就是。” 张海客拾级而上,接着她的话茬道。 “是你们想要的,所以我的喜好重要吗?” 她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站定石阶上回身高他一头俯视的角度问他。 “张海客,小官的安排你是否已知情?” “我知,小官他很厉害,也很聪明。” “从前,我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可以胜任族长之位。” 说着,他苦笑一番才继续道:“如今看来,是我不如他,我佩服他。” 所以,他才愿意心甘情愿追随于他。 是下属对上位者的尊敬,是张海客发自内心对小族长的尊重。 “他让我随你去香江,你开心吗?”江南念说着走至一处折下一枝微微红的枫叶在手中把玩。 “自然是开心的,小月亮愿随我离开他吗?” 他没问离开张家,他问的是她可舍得随他离开小官? 张海客眼神牢牢地盯着她,此时眼里是坚定,像是不容许出现第二个答案,等她说好随即立刻带她走。 只眼前的女子淡淡一笑,好似在嘲笑他此时的反问。 他眼底依旧清明,抬头直直地望着她,语调温柔蛊惑:“小月亮,我带你走可好?” 他和身后的张小鱼都在等她的答案! “张海客,古人以物寓情,今我折红叶赠予你。” 和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不需直说,他便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走至他身前,递给他那枝红枫,好似已经告知了他答案。 张小鱼想起自己刻意避开他们亲密之时酸涩冒泡的心。 想起他对自己说,小鱼跟随在小月亮身后就好。 张海客则想到一年前她说喜欢他时自己脸上的惊喜。 江南念看着他眼眸里倒映的自己,忽然她想起小官泛红着的眼眶说你跟着哥哥走吧语气里带的一丝丝委屈。 这一段不合时宜的感情里,所有人都在委屈将就。 没有人是开心的,都是错过的有缘无分。 那么,这些喜欢就到此为止吧。 扫了一眼又在独自苦涩难当的一尾吐着酸酸的张小鱼。 想起自己说的那句张海客,跟我带,想起方才他坚定不移的神情。 江南念对着他笑了笑:“阿客,去香江吧。” 从前他只要听到她亲密的喊他阿客,他便笑弯了眉眼。 露出盛着甜蜜笑意的小酒窝任由她玩闹。 如今他们所有人心境早已今非昔比。 张海客的心仿佛被放在火堆上炙烤,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此时心中似乎包裹着爱欲、贪心、不舍、愧疚、自责、痛苦。 “好,我都听小月亮的。” “阿客,文定之后就启程。” 张海客:“听你的便是,到时候我们一起宴请小官好吗?” 明白了张海客懂了她的意思,她似从前那般眨眨眼笑了笑。 “好,我们一起宴请他。” 而身后的张小鱼背对着他们,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心酸涩无比。 路过隔着不远不近距离的小族长,眼里有些许闷痛感和刺痛感。 他只是看着他们言笑晏晏的样子,就有些难受。 他真的甘心放他们离开张家吗? 可一想到那日小杏子说过的话,他性子太沉闷了,相处起来太无趣。 他又看了一眼她笑弯的眉眼,坚定告诉自己。 一马既出,驷马难追。 张家族人先是恭贺小族长初登高位,接着就是道贺他们的文定之喜。 那日他和她并肩而立,同色喜庆衣衫,江南念发髻繁复,笑容鲜妍明媚。 似真如贺词里边所写的神仙眷侣,相濡以沫于江湖。 他们仰视着小族长和夫人。 签订婚书之时,因居多繁复礼节不耐烦的江南念问他:“你确定吗?” 她问的是,小官,你确定要让我随张海客走吗? 只这别扭的少年错会她的意思,不改初心的点点头。 “如你所愿。” 你们想要我开开心心的参与其中,我参与了。 至于欢喜不欢喜,另说。 她提笔便落款,没什么好声气的扔下毛笔。 这小别扭明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是不来问她。 啧啧啧,小可怜的样子看起来好好欺负。 所有的礼节走完,热闹的宴席开始之时。 江南念就折扇半遮面走人了,再也没有应承任何人的意思。 如今,她还没换到属于族长和夫人的院落。 屋内便只余还在整理贺礼的张小鱼和她二人了。 不多时张海琪抱着一个精致的妆匣而来,放在几上饮了茶水才意味不明的徐徐道来。 “这掐丝银嵌宝石首饰盒和香潭木嵌金胎画珐琅西洋人物首饰盒是张海楼那傻小子去我的库房翻找出来的,抱着我大腿磨到出门之际才给了他。” “他说算是云生给予小月亮的嫁妆之物,里边的珍珠都是他下海去寻回的。不过未来得及镶嵌,他让你自己处理。” 妆匣自战国秦汉时期开始使用,多为漆器制作,名望贵族才能享有。 赠予女子妆匣多是关系亲密之人给的陪嫁之物。 奁外呈精致,匣中藏岁月,一匣妆奁浓缩了他们对小月亮的爱意。 张海楼选的这俩款为折叠式,外形小巧,便于携带,上盖打开,可支起镜子,匣内置多个存放梳妆用具以及首饰用品的小屉。 她打开妆匣,每一个小格子都塞满了饰物。 每一件饰品都精美绝伦,风格不一,可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这些是云生潮生掏空了家底,临时为小月亮置办的的贺礼。” 她怎么就收了这俩大傻子呢? 一收就是俩,看来养老有点风险。 实在不行,她问问那臭道士的小徒弟靠谱不靠谱。 张海琪看着眼前的小族长夫人打开妆匣,翻看那些饰物自己暗自想着。 “谢谢,我很喜欢。” 即使是仓促之中置办的,可看起来更加需要用心。 “怎么样,我这俩傻小子为了小夫人倾尽所有。” 张海琪有一种,儿子大了知道拱别人家的小白菜的心酸感。 就是拱一半,家底都填空了,这俩傻小子也忒傻了些。 “他们很好。” “好是好,夫人又不喜欢,有时间来南洋玩。收了他们才好!” 张小鱼:“……” 收什么收,小鱼都没有被小月亮收呢! 外来的什么生先排队! 听到院外小族长回来的声响,张海琪饮下茶水离开了。 这番话她倒是无所谓,只张小鱼脸色绯红一片。 怎么张家的女子都这么离经叛道,这么口无遮拦。 不过,他不讨厌就是了。 只因,眼前这女子估计更胜人家一筹。 只要小月亮有兴趣逗弄别人,没有人能从她手上跑掉。 无非,是看她喜与不喜了。 “小鱼,下去吧。” “可是,这里只剩你一人,无人听宣。” “今日不用随时等候我的吩咐了。” 她望了一眼红了眼眶的张小鱼:“他来了…” 让张小鱼看着她和他们的小族长在一起,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院外之人已经踏进了这里,身后跟随捧着各色碟子的下人鱼贯而入。 原本她就是好意,这段时间忙坏了张小鱼。 张小鱼就觉得她有了小族长,就不需要他了。 纵然心里难受,还是乖乖巧巧听她的话随意走到宴席的地方,被张海客拉住一起饮酒。 同样苦闷的俩人喝起了闷酒,一杯接一杯。 把个张海杏看得目瞪口呆,两位哥哥不会是因没有娶到姐姐伤心了吧。 “哥哥,小鱼哥哥,你们少喝点…” 他俩喝多了,她可怎么办呢? 哥哥们,人高马大还在长身体。 她抱也抱不动,背也背不起。 算了,不管了,开开心心吃饭的小姑娘擦擦嘴自顾自离开了。 反正都是在自家,就算发酒疯轮不到她来管。 这不是有小族长小哥哥嘛! 小族长管不了,还有小夫人。 小夫人以后就是张家夫人了,他们都要听姐姐的话。 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眼不见心不烦的走了。 第337章 你不要我们了? 此时的北方秋意渐浓,正是观赏红叶的好时节。 张家众人忙完俩重喜事,重要的人物一夜之间又各自离开消失不见。 到了张海客和江南念宴请张麒麟那日。 红叶片片飘飞,挑动不少人的情思。 这里有“天然妆点秋屏列”的缤纷,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艳丽,也有马上要离家之人的“孤梦家山远”的乡愁… 更有小族长莫名觉得委屈的意味,明明他都答应小月亮放她和哥哥一起离开了。 为什么还要这么坏心眼的趁离别之前一起宴请他。 他一点都不想要来参加这劳么子红叶宴,也太欺负人了。 小族长不开心,闷闷不乐他不说。 小族长好委屈,他依旧面瘫脸。 和张海客同列的江南念知道,张海客也知道。 他和她看懂了一起照看几分长大的小官面上的委屈和藏在面无表情之下的难过。 嗯,他和她装不知道。 就是欺负他,故意忽略他的微表情。 原本江南念那日悲愤的离开怀有一别两宽,江湖不见张海客的想法。 她不相信什么情深不悔,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 只是无意之间去见到了张海楼,属于她的云生。 不过短短三日时光,她觉得不必对同样困惑在张家的少年太多苛责。 她呀,未必有许多的喜欢。 她对少年阿客的喜欢基于他喜欢多于她对他的喜欢。 她只是不甘心,自己的计划被他们打乱。 后来重新回到张家,重遇张海客,她想就让他回到正规的轨道吧! 没有她的张海客一样可以很厉害,一样能照顾好族人。 小族长抬眼看见俩人不时耳语这碍眼的一幕,哥哥和小月亮的亲密无间在秋色中融为一体。 许久,终于只剩她一人了。 小族长主动走了过去,低低唤她:“小月亮…” 树上折枝的江南念往下轻轻一跳,翩然落地。 树下的张麒麟若无其事地收起手。 这小别扭欲言又止,瞧着就想欺负他。 “怎么,找我有事?” 小族长抬眸看向她身侧几乎遮天蔽日的银杏树。 “明日你们就要走了。”她这么期盼离开吗? 跟着哥哥一起离开吗? 一点话都没有跟我要讲的? “所以呢?”她只是放下手中的片片红叶,随意擦拭手指。 小族长睁着淡然的眼眸盯着她,就是没有等到她主动和他诉说离别之情。 江南念捏了一把小族长还有些肉肉的小苦瓜脸:“小官,叫姐姐…快点…从小就面瘫脸…” 他不叫,继续盯着她。 “不叫姐姐,那叫嫂子!”女子很明显的戏谑,尾音隐约有些得意。 黑月亮上线,逗弄修炼淡然还不到家的小族长。 ……呜呜呜,想哭。 小月亮好坏好可恶! “你欺负我!”小族长努力忍住眼泪,不想被她气哭。 他是张家的族长了,不可以做这种小儿行径。 江南念捏住她的脸颊,满满当当地捏了一把脸蛋,手感还是这个手感,软乎乎肉巴巴的。 人还是这个人,一眼看过去小官这双眉眼最动人,天生的墨眉,眉型秀气修长,完全不需要后天的修饰,眼是水汪汪的眼,笑也好看,不笑也好看,就连发呆的时候也似呆呆木木的可怜小喵咪。 “哪里欺负你了,这不是事实么?” “不是!”他捏紧手中手帕,转过头不看她。 坏月亮,欺负我! 我都让你和哥哥一起走了,为什么小月亮走之前还要欺负我? 也不哄哄我? 明明从小到大小月亮最喜欢他了,只抱着小官睡觉。 礼物都是独一无二的,和他们的都不同。 现在小月亮有了哥哥,就不要他了。 内心很多戏份的小族长,实际已经泪流满面,面上从容淡定。 “小族长这般大度,夫人都可以拱手相让。叫声嫂子就这么不乐意了?” “你偏心。”小族长垂着眼,目光如飞刃,所到之处都是先出血再有痛:“你喜欢哥哥多于喜欢我。” 明明,小月亮以前说最最最最喜欢小官。 现在不喜欢他了,也不要他了。 她说:“不是!没有没有,一样喜欢的,也喜欢你……” 我不要也喜欢,我要小月亮的最喜欢。 小族长抿着唇瞧着她,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的样子看起来更想让她欺负一二了。 至于喜欢小官还是喜欢阿客又或者是小鱼。 不是每个人,每件事都能有取舍的。 哥哥小月亮互相看着时候的目光割得他好痛,他几乎要掉下泪来。 “你和哥哥,合起伙来排挤我。”他一字一句,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要故作坚强,盔甲之下早已遍体鳞伤。 片刻后,女子神情泰然自若,漂亮的含情目微弯,好整以暇道:“怎么可能呢!张海客可是你的好哥哥,我是你的好姐姐呢!” “姐姐还是嫂子,你选一个!!!” 她就是故意欺负小别扭,就是想要看他哭而已。 听到这句,小族长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松开了,抬眸看她。 她的眼睛很亮,没有人能拒绝的甜美可人模样。 “…姐姐…” 被人气到眼眶微红的小族长终于还是喊出了她想要的那声姐姐。 可是喊出来以后,他就直接回身走人了。 他的步伐不算快,好似等着有人去哄哄他抱抱他。 可是,他越走越缓慢,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对话。 也终是没有等到他想要的那个人去哄他。 小月亮真的不喜欢我了? 尤其是他现在心情还不太美妙,散发的压迫感很容易让人心头一颤。 呵……张海客轻笑一声。 回眸看去,他正坐在弯弯曲曲的树干上,一副潇洒侠客的模样。 一条腿自然垂下,另一腿曲起踩在树上,手肘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夕阳晚霞满天,将他黑发映出金黄。 这里是从前他陪着她练习射击的地方,随性肆意的少年好似如从前那般带着笑意意气看着她。 “小月亮…” “你呀,怎么又欺负小族长了?” “别把人气狠了,回头又去哄他。” 江南念走近离张海客更近一些,轻慢道:“谁让小官越长大越哑巴呢!” 小族长背对着他们离开,她和树上的张海客对视,眼眸微弯,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谁让他别扭欲言又止,我实在受不了他沉闷的性子。” 什么都要靠自己去猜他的心意,去猜他想要说的话。 听到这对话的小族长气不过几步就走不见了。 呜呜呜……小月亮也嫌弃我沉闷… 只留下张海客和江南念依旧在红枫下饮酒温情脉脉。 后半夜,困了的女子被张小鱼一把抱了回房。 被他细心温柔的哄着劝着喂了半盏酸甜的解酒汤。 之后随意擦拭了一番,褪了外衣睡了半宿。 与辰时起了身,张小鱼已经准备了香汤以备她随时起身沐浴更衣。 张小鱼自知她的想法,很多时候不问不多言。 江南念闭着眼睛躺在撒满花瓣的浴桶里,水温微烫,缓解身体的酸软,蒸腾的水汽氤氲在脸上。 泡了一会儿,起身着了备好的衣裙。 出来外间躺在特制的木椅上,她任由张小鱼帮她清洗发。 此时室内静谧宁和,只有水声响动。 她被他捏着擦拭发丝,忽而就听他不疾不徐道:“既然你有心于他,为什么不随张海客走呢?夫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 张小鱼声音中潜藏着小心翼翼和缜密的推断。 她淡然睁开眼,就见张小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温和,却蕴含直视人心的力量,好似所有虚假都无所遁形。 “你都喊我夫人了,为何你们都觉得我会随他走呢?” “张小鱼…”她好似随意喊着他。 小鱼含笑应答:“嗯,我在。” “离开张家,去帮我盯着一个人。” 他有些错愕茫然地抬头看向她,手中擦拭发的帕子都掉了夜不知。 只见张小鱼双眼满是愤怒和委屈,哭得颇有些梨花带雨的意味,睫毛全部沾湿了,呜咽哼唧着。 “我不要离开你,离开张家。” 我不要离开小月亮,我不要。 “你不要张海客了,也不要小鱼了,是吗?” “是不是我们一起瞒着你,所以你生气了?” 你不要我们了,你要赶我们走? 可是,为什么,只有小官对于小月亮是特殊的? 只是因为小月亮从一开始,就是小官一个人的对吗? 小鱼千辛万苦才走到小月亮身后,为何你又不要我了? 第338章 片片红叶寄相思 院落外红叶灼灼,热烈得似要燃尽这方秋色。 张小鱼期期艾艾的瞧着她,女子映入他眼底,她神色淡漠疏离,他不由得唇抿着。 她想着张海客出发的时间要到了,理了理裙摆,又重新挽好散乱的发。 刚沐浴过后的少女玉眸清亮,杏腮桃颊,两靥如海棠红晕开,却丝毫没有再和面前之人说些什么的打算,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见她要这般干脆地离开,张小鱼唤住了她。 “你要不想去,我自去。”江南念懒懒地拿着一把折扇往外间走。 伤心欲绝的小鱼喉结微动,又恢复了那般平静的容色:“我去,我跟你一道。” “那就走吧,带上我准备的物件。” 他低低道:“准备好了。” 江南念倒是也没有拒绝张小鱼的跟随,只是语气淡淡的,面上也没有什么情绪。 出发时间要到了,她也懒得在此时和他计较以后的走向。 分明她方才任由他伺候的姿态那样美那样温柔,如今却又对他这样冷淡,不屑一顾。 她这副姿态前后割裂得太过厉害,这甚至令张小鱼瞬间有种错觉,就好像刚刚开口让他也离开这里的不是她。 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一句话,好似她什么都不在乎一样。 这种情绪很难形容。 待在她身边就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欢愉舒畅消退了许多。 反而令夹刺梗在心头的感觉更加强烈,仿佛上一秒是她喂给他饴糖,他如甘露入喉觉甜蜜不已,下一瞬小月亮的一句话却又如冰锥直直扎进他心底。 可他不能愠恼,不能动怒,甚至没有开口要求她怎样的立场,只能自己咀嚼这种怪异晦涩的情绪。 这之后,二人再没有说话,只是走至送别的车队处。 秋风徐徐吹来,身侧飘来落蕊暗香,拂过少女的乌发,她面上带着几分如淡烟疏雨般的清冷。 一行人已经开始往车上搬动行李,各司其职也不算乱。 只小姑娘站在马车边有些雀跃之意,对于外面的世界有几分期待。 好似一点离开家乡的哀愁都无,见她来了便跑了过来。 “姐姐,怎么才来?” “姐姐,你带的东西可真多啊?” “多嘛,不多…” 她让张小鱼整理出来的各种重要的书籍财物,送给张海客。 她还嫌弃太少了,她希望他们能好好在香江活下去。 江南念拉住她,往前走了几步。 “沐浴更衣花费了一些时间,不过还好来得及。” 过来送别的小族长越想心下越煎熬,急于说些什么打破这凝滞的气氛,却又因为平日里寡言少语,不善言辞,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话是好。 这时,他又不自觉想起张海杏的话。 小族长性子这么沉闷,脸再好看有什么用,好生无趣。 他如今怎么看哥哥都比他更讨人喜欢。 “好了,有什么上车聊。小杏子别耽误车队出发的时间…” “哎呀,哥哥刚刚还欲眼望穿。姐姐来了就嫌弃我挡路了,姐姐你看,哥哥好讨厌…” “小杏子既然这般讨厌哥哥,那我们不带哥哥好不好?” “不好,才不好呢…” 小族长孤零零站在那里,见那张海客含笑伸手送她和张海杏上马车。 哥哥小月亮和小杏子,好似一家人啊! 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上车之前都未看他一眼,未交代一句话。 随着她带过来的各种箱笼都送上马车,张海客走上前抱了一下小族长。 “族长,我们这就出发了。” “一路平安。” 小族长对着张海客点点头声音沉肃,神色清寂,让人觉得有几分冷峭疏离。 “要对她好!”小族长只是这么嘱咐着要离开的人。 张海客挑眉一笑,别有意味的看着小族长不语。 两个张家少年皆身形清癯颀长,小族长因为容色生得清冷,略显削瘦一些,此刻二人正面临离别,如冷月霜雪对上青山松柏,虽气质不同,但无论哪一边都令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马车在经过小族长身边时掀开帘子的江南念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双眸含情如寒星宝珠。 她挑眉,困惑看向欲言又止的小族长:“你还不走吗?” 她终于开口和他说话,第一句话却是要赶他走。 小族长本就冷峻的容色像是冰面上再覆了一层霜,出口的嗓音也清清冷冷:“我送送你们就回去。” 她身侧的小姑娘则甜甜的告别:“小哥哥再见啦,以后记得来香江看我们。” “小杏子再见。” 他看着车队离开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坐在马车里的江南念和小姑娘说了会话,有些泪意的小姑娘从她怀里坐了起来。 “姐姐,你去陪哥哥说会话吧。我知,我们可能要许久不能见面了。” “我好舍不得姐姐,可是姐姐舍不得小哥哥。” “我们都离开了,只剩小哥哥一人了。” 看,张海杏明白的道理。 小族长不明白,他不问她,她愿不愿意陪他留在张家。 小族长只是觉得不该困住她,夺走哥哥的心上人。 明明只要他问一句,多日来的阴闷就不会有了。 所有人都知道,都明了她不会随张海客走的。 只有孤身一人的小族长以为他的小月亮不要他了。 “小杏子,做一只最自由的鸟。天高任你飞,活出自我。” “好。”小姑娘声音闷闷的,有些不开心。 “姐姐,记得和小哥哥来看我们。” “好,有机会的话,我们会来。” 大概,可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她想着自己的计划,她离开这里的机会。 江南念出了马车,握住了张海客伸出的手掌,一把被他带入怀中拍马离开。 千言万语哽在喉中,最后他只是沉声道:“小月亮可真坏呀,今日还要气小官。” 不等她答复,他搂着她的手臂用力感叹着:“如今日你随我离开,该多好!” 可他知,他已经错过了带她走的最佳时机。 伤情之后那日重遇,他问她可愿随他离开。 她折了枫叶枝送他,已经告知了自己的心意。 片片红叶寄相思,晏几道的诗词里所写的情意。 如果故事如现在这样他带着她离开张家,那么世间会多一对神仙眷侣,少一位痴情人隔在远远乡对月思人。 少年阿客的情甚至不需要命运来安排,只要一方族长的信物一纸婚约便决定了他情的归宿。 这次他要去的地方,在很远很远也未知的香江。 张家族长,护住了她,却护不住一个人的情。 正如晏几道词里所写:“天与相逢晚。一声长笛倚楼时,应恨不题红叶、寄相思。” 少年阿客的情有两个天敌:时间与距离。 怕时间太长,长到你疲倦了爱我的心,也怕时间太短,短到你来不及爱上我。 “天与相逢晚”,他和她的爱情败给了太短的时间。 在一起的日子太匆匆,来不及让他们年少的欢喜沉淀成为爱意。 于是,一经别离,他们便这样如天涯陌路。 等再次相见,他已然忘记了那女子是他求不得的意中人。 当家族和责任一起拦在眼前,于是少年阿客和小月亮也许再也没有后来。 这个属于少年张海客的故事没有结局,只有一些被他遗忘的回忆。 她含着泪带着笑意的那句,张海客带我走,他就辜负了她的一点点期待。 她说出口的时候,就知道张海客是个胆小鬼了。 “张海客是个胆小鬼,他辜负了小月亮…” 他的泪在离别的时刻落在她的发上,她抬起眼眸为他拭去那点泪意。 “阿客,往前走吧!” 张海客不是胆小鬼,他是未来承担起小张们归属的代理族长。 江南念想着,想要放下手,张海客却握得更紧了一些,男子的手修匀有力,如梅骨般,贴上她的肌肤时,却有些许如霜雪的冰凉。 可如今分明已是盛秋,燥热如许。 张海客将玉佩放在她手心时微微一顿,最后浅浅的吻落在她发上,一触即离。 “小月亮,收下它。不要推辞,它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就似少年张海客永远是属于他的小仙女姐姐的。 张海客也是张星月的,永远都是! 今后不会有别的什么女子出现在他心中了。 他知,他此生只会为她动心。 他抱着她,紧紧的,似要把她嵌入他的骨血中融合在一起。 最后,他露出一个她最喜欢的笑容:“小月亮,再见了。” 她温柔的唤他:“阿客,再见。” 少年阿客和小月亮只能到这里了。 他无视了张小鱼张开手臂想要扶她的动作。 张海客先下马,张开手臂抱她下马。 他笑着戏谑着悲恸着:“水池边,张海客的小仙女从天而降接住了他。” 如今,他把短暂属于过他的小仙女还给了张家的小族长。 “张海客惟愿族长和夫人一世安康,岁岁平安。” 她折柳送别,少年阿客接过上马再也没有回头。 “阿客,此去山高水远,望君珍重。”她轻轻说了一句,无谓此间少年能否收到她的祈愿。 纤纤折杨柳,持此寄情人。 属于少年阿客的时代随着他的远走他乡来临了。 小族长和小夫人的故事也开始了,所有人都在命运的轨道上前行着。 第339章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小族长送别张海客一行人出发转身离开。 直接回了书房跟随大祭司处理各种族务麻痹自己纷乱的心情。 直到黄昏时分也并未留意到门口打发了侍从端茶进去的女子。 江南念接过托盘袅袅婷婷进了他的书房,冷面小族长淡漠的一句。 “出去。” 过了片刻,来人靠近他的书案。 江南念看了眼埋头苦干的小族长,忽而笑意盈盈问他:“怎么,这里我来不得?” “我可是来哄小族长的呢?” 抬头的小族长愣了愣,好似没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你没走?”他喃喃道。 “我走了,小族长半夜哭鼻子可怎么办呢?” 他才不会哭鼻子呢! 只是见到小月亮出现,心里的乌云密布的天空就放晴了。 可一想到张海客走之前意味不明的表情,他就有些生气。 小族长微微失神,落寞地道:“你和哥哥欺负我!” “谁让你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呢!” “欺负你怎么了,姐姐还不能欺负一下我养大的崽了?” 他盯着她道:“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姐姐,我和你一样大了。” “按照你这意思,不喊我姐姐。等过几年你就成我哥哥了?” 这小子想得好美,想占她便宜是吧! 少年人没有回答,放下手中的笔,眸色深沉,拉着她的手指却不舍得用力。 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等以后我就是哥哥了,好期待小月亮喊我哥哥的那一幕。 当然,后来她喊他哥哥,好悬没把他气死。 此时的少年,他和她年华正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以为…”他红了眼眶,说不下去。 支支吾吾的看着她,只怕她是梦,一眨眼小月亮就不见了。 被他拉着手指不放的江南念颔首又摇首,盱了他一眼:“小官,张海客知小杏子知小鱼也知我不会离开。” “为何只有你觉得,我会离开?” 是呀,他为何茫然的认为从墨脱追随而来的小月亮不要他呢? “小官,我等你来问我,可你没来。” 挣脱开他手掌,她缓缓往窗口前的小榻而去。 起身的小族长眸色微闪,坐在她手边:“你喜欢哥哥…” 江南念轻轻一笑,压下心间千言万语,最终开口解释:“在少年张海客的心里,有许多东西事务都比我重要。” “他的弟弟他愿意一生追随的小族长,他唯一的妹妹,他的责任,都高于我。” “当然在我的心中,亦然。” “我喜欢的到底是少年阿客还是他的那份热情,我也不知。” “小官,你小看了张海客,也小看了我。” 她签下婚书的那刻,就不会随张海客离开了。 所有人都明白,只有这傻乎乎单纯的小族长不明白。 他放他们离开,把自己困在张家的笼里。 此时夕阳西下,桌前的女子提袖煮茶,对面的少年听了她这番言语似醺醺如醉,澄净淡然的眸中染着一抹桃花色。 “对不起,夫人…” 她说了这么多,他……这称呼真没法儿说。 “不是提醒过你不许这么称呼,还不改口?” 她愿意留下,不是因为所谓的婚约。 只是她还在摸索怎么离开,等恢复力量她不会回头的。 “明明就是!”小族长面对自己的小夫人,硬气了一回。 “行了,小…夫君,随妾身用饭罢!” 起了一点逗弄小族长的心理,她也随之喊了一声让少年红破脸的称呼。 小月亮,我喜欢这个称呼。 闷骚的小族长跟着她的脚步,偷摸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掌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她的院子而去。 小月亮的手手真好牵。 小月亮不走,她是我的。 小族长的耳朵尖尖微红,手掌有些紧张的汗意,他害怕她的拒绝。 感觉到小族长的小心翼翼的靠近,江南念勾了下唇没有推开他的亲近。 算了,好歹他是她护着长大的小官。 一路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走至用餐的小厅房。 见到他们牵手而归,张小鱼便知她已经哄好了生闷气的小族长。 便是在黄铜盆里洗手,小族长也不放开自家小夫人的手指。 随后他坐在她一旁,温热的大手拉着相比之下纤细的莹白手指把玩。 小鱼吩咐下人上菜,他习惯性的坐在江南念另外一边慢条斯理地斟茶倒水。 一顿饭她吃的好心累,三个人吃饭俩个都是哑巴。 看着张小鱼无微不至为她服务,小族长眼神闪了闪。 小月亮是我的夫人,小鱼也不准抢! 他只是没什么意味的扫了一眼小鱼,小鱼仿佛感受不到他的眼神似的。 小鱼也喜欢小月亮,我才不会离开她呢! 小族长好心机,当着小鱼的面和小月亮亲亲密密。 一人我行我素伺候她,一人吃饭又开始有点意味不明的闷闷不乐了。 江南念心口叹了口气,为他俩平等的夹菜。 张家主业酿醋的吧! 饭后小小族长磨着她搬到住院去,她可有可无的搪塞了几句。 她那小夫君盯着她,眸色渐黯,有些委屈:“可是,我想和你住一起。” “我一个人住,好孤单。” 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江南念好似见到了五岁之前独自一人住在一个空空落落的大院子里的小孩。 江南念笑得眉眼弯弯,捏了一把他的脸。 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入手柔软滑腻。 “等你归来我就搬过去,好吗?” “好,我很快就回家。” 刚路上告知她,他要出门一趟处理一些事务。 目送小族长的身影渐行渐远,江南念回了日常休憩用的茶室。 张小鱼阖上门,忐忑不安地立于她身旁,双手绞着纤长白净的手指。 见江南念久未言语,他才道:“你…是不是准备接纳小族长了?” “还有,你要搬去住院了?” 小月亮,是不是愿意留在小族长身边了? 小月亮,是不是愿意给小族长机会了? 正低垂眉眼思虑事情的女子抬首看他。 少年一张稍显青涩稚嫩的脸,眸如清澈的湖水,正目不转睛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留下陪他不是很正常吗?” “他待我好,我待他如旧,难道小鱼有异议?” 张小鱼看着眼前漫不经心散漫戏谑他的女子,眼眶立时就红了。 “为何你待张海客极好,为他准备各色金银财宝打点以后的路。” “为何,你待小官一直很特别。不愿伤他的心,愿意给他机会。” “可是,偏偏看不到小鱼待小月亮之心?” “小月亮眼里心里没有小鱼,明明小鱼也待你一直都这般好?” 也不知是因今日三人同食,一起喝了几杯酒水还是张小鱼真的不吐不快。 他面对着女子,把心里话都趁着那莫须有的醉意倾吐了出来。 张小鱼问着她,红着眼眸犹如一头受惊的梅花小鹿,双眼湿漉漉地看向她。 “为何,就不能给小鱼一个机会?” “小鱼,你还要我怎么给你机会?” “嗯?” 不是你说,留在我身边就好了吗? 人类都是欲壑难填,好奇怪的生物啊! 她是真的有点不懂他们的心思。 张小鱼听闻她的反问,狠心往她的位置走几步垂首,两人湿热的气息缠作一处。 他俩手撑在身侧,见她没有说话,张小鱼的手不禁抚至她腰后,将她带入自己怀中:“大祭司让小鱼贴身伺候圣女,小鱼想要更多,难道不可以吗?” 他在她耳边低声询问,却更似是一种通知。 他渴望她更多。 小鱼想要小月亮的情。 小鱼想要日日夜夜陪伴在小月亮身边,永远不分离。 他大着胆子伸手去解她腰带,趁她还没有转换对小族长的男女之情。 他自知,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他咬着牙忍着她戏谑的眼神继续。 江南念挑眉看着上方质问她的小鱼,并未阻止他无礼的行动。 她只淡淡一笑:“张小鱼,狗胆包天,觊觎族长夫人,该当何罪呢?” 碎碎念:昨天反反复复打开页面,就写了几个字。 求多多爱发电+评论+催更 需要你们的动力! 小鱼强制爱,喜欢吗??? 第340章 贪心鱼 庭苑香闺内,夜色深沉无声。 红裙女子宛如待放的花苞,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风情月意。 张小鱼将手覆在她腰上,垂眸打量她。 玉颜乌发,红衣粉面,腰垂锦带。 他红了眼睛,逐字逐字道:“觊觎了又如何?” “小鱼求您垂怜!” 江南念低声浅笑,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不错,小鱼醋了,还会强制姐姐了。” 张海客可以,张小鱼凭什么不可以! 他难道逊色于张海客吗? 女子生得一副美人肌骨,身边多是少年才俊。 她的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张家少年,偏偏就没有小鱼的立足之地。 当然,这都是张小鱼自己认为的。 “小鱼觊觎族长夫人,赐他永失所爱,怎么样?” 明月皎然,就着撒进室内的清光,女子温软馨香的身子裹于衣裙中,只余下一双含情目,幽邃带着勾子似笑非笑望着张小鱼。 这一刻,他怯懦了。 “不要,不可以,小鱼不愿意!” 张小鱼的声线染上一丝愠怒,如猫儿般倔强呜咽。 难道她不知小鱼毕生所爱是眼前人吗? 小鱼停下了动作,他只是可望不可求的搂着她。 “小鱼,你也喜欢我吗?”江南念低低笑着,眼眸里带着蛊惑人心的勾子似有若无的勾着他。 是,他弯膝低身搂着她。 只是这声音含在唇里吐不出来,他不敢。 她侧首,唇贴上他的耳,手指有意无意逗弄着他的侧脸。 张小鱼欲言又止,他心底似有千言万语,皆都哽于喉间。 临到她问他,张小鱼迟疑了。 他始终不敢对她说,是,我喜欢你。 他分明是喜欢她的,他渴求她的触摸她的靠近。 “小鱼不喜欢我的话,为何总是吃醋呢?” “小鱼不喜欢小月亮的话,为何总是在意我对他们好呢?” 张小鱼不喜欢她的话,为何要给她打扇,等她睡着了才悄无声息的退下。 不喜欢她的话,为何要把她的话奉为圣旨呢? 心底隐秘骤然被挑明,张小鱼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问:“你如何得知?” 他听到耳边清浅的笑意,感受到耳后轻抚的热气,皱起眉问:“你知道小鱼的心意也不在乎,对吗?” “小鱼,你的心思在我面前,一览无余。” 小鱼的眼睛,望着她的情深似海。 她摩挲着他的眼尾,感叹这小鱼真真可怜可爱呀! “你怎知我不在意小鱼呢?” 如若她不在意小鱼,留他在身边这么久做甚? 伺候的活儿,换一个女子来不是更合适吗? 难道,堂堂张家缺伺候她的人。 她一直都知,只是她懒得换人。 这般爱哭的小鱼,眼泪汪汪的样子可怜死了。 张小鱼一怔,她现下无所谓的动作仿佛在调戏他,但似乎又是意有所指。 “你是说,你知晓我的任何事?”他问道。 江南念笑而不语,逐渐松开手,指尖在他脖颈间摩挲,一把拉下他翻身压在张小鱼身上。 她的手好似无意有意向下摩挲,放于他的胸口位置,他的大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裙不敢动弹。 “小鱼喜欢我,承认很难吗?” “难道喜欢我这件事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吗?” “我……我怕你讨厌我晦涩的心思…” 怕你又要赶我走! “还是说,小鱼刚刚解我衣裙的动作是错觉?” “小鱼,不喜欢我?” 他想要解释,可又觉得再多的话语都是苍白。 他身子在她的动作下不由自主地颤栗。 江南念的手指在他下颌上轻缓摩挲,已有些许的糙感,是隐隐要冒尖的青茬。 上回见他之时,只有细软的微毛,看来小小鱼真的长大了。 他们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对于她的小心思,从亲情开始质变了是吗? 真有意思呀,个个都想要她。 可是,怎么办呢? 她找到了办法,就会离开张家。 其实,张海客还是小官又或者是张小鱼,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没有太多喜欢给他们,真期待他们被他逼疯的样子啊! 江南念指尖按上小鱼柔软的唇,按压摩挲。 “小鱼喜欢小月亮…” “小夫人,我眼里只有你…” 张小鱼忍不住轻语,面上红晕已蔓延至脖颈。 女子眸中笑意盈盈,循循善诱道:“我给小鱼想要的,小鱼乖乖听话好不好?” 你们都在欺骗我,以为我忘记了吗? 我说过了,你们自有各人的归处。 违背我的意愿,打乱了我的计划,那就让一切回到原点吧! 凭什么,我一个人不开心呢! 所有人,一起沉沦吧! 她笑着将手竖于他的唇间:“这是属于我和小鱼的秘密,小鱼不想听我的话吗?” “我听,小鱼只听小月亮的话!” 看吧,想要她更多给予的小鱼上钩了,江南念眼里是讥讽的笑意。 放在他腰间的手指一勾,隔着单薄的布料,纤指缓慢地揉捏摩挲而过。 “小小鱼,长大了呀!”她戏谑着他。 小鱼喉间发出一声闷哼,眸子潮润地望向她:“小月亮,给我…” “小鱼和小小鱼,怎么都这般不禁逗弄?”她哂道。 言笑晏晏的女子一双含情目弯如月牙儿,眼里有小小的一尾小鱼。 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眸子,犹如琉璃石般清润透亮。 只有小鱼的眼眸,真好看。 “小鱼渴求小月亮,想要…” “小鱼是我的,所以小鱼要听话。” “答应我的,不要忘记了。” “好,小鱼都应承小月亮。” 小月亮从未用这般调笑的语气与他说话,可此刻就好似他只是个她手中予取予夺的小玩物。 她温暖的纤指裹住小小鱼,小鱼双目圆瞪,终于放在她腰间的手抚上她的鸦鬓,而她俯首低吻他。 小月亮身上是熟悉的味道,清冽幽淡暗香,令人记忆犹新。 “小月亮好甜,是小鱼的…” 他嗫嚅着开口,话语未断,却被江南念突如其来的吻封住了唇。 不,我不是小鱼的。 “小鱼,是我的才对!” “小鱼是小月亮的!”他随之喃喃道。 小鱼如同惊弓之鸟,彻底落入了她的掌控之中。 浅浅的吻别之后,江南念放肆大笑,笑得直抹泪花儿。 小鱼只觉太羞了。 他抿了抿唇,小鱼对小月亮,是又爱又敬。 尤其是日常看到她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眸,生怕被小月亮看出了自己的满腔喜欢。 少年心事,哪怕放在青天白日下,都不敢大胆言明。 只敢借酒意借一点醉意在黑夜不甚明亮之下,质问她为何不喜欢他。 小鱼任由她逗弄的手指到处煽风点火满脸通红,声若蚊蝇地闷哼几声。 他低声呢喃:“小月亮…小夫人…不要…讨厌小鱼…嗯…” 张小鱼在极致的欢愉中低声哀求她,“小月亮…” “没有讨厌小鱼。”江南念清明的眼眸里张小鱼可怜兮兮的样子可真有意思。 她低首,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唇,微微酒气不算难闻。 他视若珍宝般地捧起她的脸,吻如绵绵春雨般地落下。 酒意缠绵,她的喜欢如丝如网,纵横交织,将这尾送上门的小鱼紧密束缚其中。 张小鱼主动吻上了江南念,这一回她并未躲避他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而是他舌与她舌的纠缠,啧啧有声。 小鱼的吻热烈而疯狂不似他温柔的笑意,席卷着少年人的炽热与迫切。 张小鱼心道他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从夜幕低垂到日上中天,困到枕着手臂数星星。 他想要靠近小月亮,他终于等到了。 张小鱼想要更多,江南念按住他的手,似笑非笑:“小鱼,莫要得寸进尺。今日,到此为止。” 她神色未改,仿若刚刚逗弄他与她毫不相干:“休息。” “好。”张小鱼敛眸就这么抱着入睡。 他懂适可而止的道理,小夫人是主子,断不会任由他为所欲为。 他能得今日局面,已是不易。 原本,他已经是觊觎了。 就算小月亮要惩罚他,也是他罪有应得! 小鱼只求小月亮的垂怜! 第341章 去他身边等我 偏偏少年食髓知味,不知疲倦,自那夜厮磨之后。 张小鱼无时无刻都黏黏糊糊待在她身边,趁着小族长不在家就借杆子上位。 从起床开始,张小鱼更加发挥贴身伺候她的劲儿。 “小月亮,不准推开我。” “小鱼,你胆子好肥!” “小鱼胆子不肥,只是太喜欢小月亮不行吗?” 她能说不行吗? 肯定不行,不然又要哭给她看了。 爱哭鬼张小鱼! 吃饭要抱着她,还要亲手喂给她:“小月亮,吃嘛!” “我要自己坐,自己吃!” “小鱼怀里舒服,小鱼喂你!” “这样小月亮不累,小鱼心疼你,就让我喂嘛!” 她真不知,为何这张小鱼怎么就这般黏黏糊糊了。 不过,她也不讨厌他就是了。 看书下棋之时,这尾得寸进尺的小鱼也要搂着她不放。 翻阅书页,他也代替了。 张小鱼见怀里的女子认真下棋,不甘心她一点不在意他。 他垂首,轻轻转过她的脸颊。 “做什么,小鱼?” “看看小鱼好不好?” 不等她回复,张小鱼便吻上她的唇,眸色逐渐迷离,加深了这个吻。 不是让她看看他么,怎么小鱼又亲上了?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少年,到了此刻,也长了几分脾气。 榻上两人早已缠作一处。张小鱼侧身搂着江南念,唇齿相缠,气息交错。 这种无时无刻搂着她亲吻,也不见小鱼觉得累,扣着她的腰,不停加深属于俩人的亲密。 白日还好,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毕竟,有时候大祭司会让人送一些物事过来。 她也要去族长的院落,看看打扫情况和布置的效果。 对于张小鱼欲求不满,哀怨的眼神,她只当看不见。 大祭司看在眼里,只私下让人给小小鱼送去了各种春宫图和秘籍。 大祭司是乐而见闻的,她巴不得张家少年都被圣女收了。 一切都是为了子嗣,多多益善。 江南念自然是不知晓大祭司的想法,就算知也是不屑一顾。 晚间,张小鱼把自己的寝具正大光明搬了过来。 两人相拥作一处,她躺在他的臂弯里,双腿被小鱼交缠亲密无间。 这尾小鱼恨不得她时时刻刻眼里都只有他的存在。 他忘了她喜欢过少年阿客,忘了她有未婚夫。 她给了一点甜头,他就哈巴狗似的想要停留在似是而非的假象中。 这本算是僭越,只是有了江南念的默许,因而小鱼的一些亲密行为也不会被追究。 可惜,分别的日子马上来临。 张小鱼沉浸在她刻意的温柔之下,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那一日,和往常一样。 马车中,他搂着她,甜蜜的吻落在她乌发上。 小月亮好香好甜! 他低首看她,眸中水色潋滟,秋波粼粼。 小鱼,好幸福啊! 他能轻松地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将她圈在怀中,让她无法离开他。 小月亮是小鱼的。 已然十八岁的少年搂着十六岁的她,万般情意都落在他眼眸里。 颇有一种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含在嘴巴里怕化了之意。 可小鱼不知,小月亮此时的喜欢是掺杂了玻璃碴子的糕点。 吃下去时候是甜蜜的,等蜜糖都化了就会露出内里的碎玻璃戳伤他的心。 上车时,江南念窝在张小鱼怀中休憩。 他双手环住她的腰,温情脉脉。 马车停在张家在山下的酒楼,她要等的人也已遥遥而至。 马夫搬来马凳,江南念迟迟未动,只是掀开帘子的一角让张小鱼窥视一二。 对方的马车也适时停驻,男子下车后,转身伸出手,搀扶紧随其后的人。 “父亲到了。”故人张祈山道。 待两人进入酒楼,张小鱼这才放下帘子回身看她。 他不知她今日带他出门的缘故,可他知她从不做无用功。 “回府。”随侍在马车侧的车夫立马利索的驾车回程。 张小鱼不知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禁问道:“小月亮,何意?” 她的心思好难揣度得了啊! 半窝在他怀里的女子盯了他半晌,漫不经心一笑:“小鱼,我要你去张祈山的身边。” “取得他的信任,成为他的人。” 不等沉默下来的张小鱼言语,她眸色微闪,扣住他下颌,大拇指尖抚过湿软的唇,轻语:“小鱼总向我证明真心,如今需要你证明的时刻到了。” 好话谁都会说,可她不信人心。 谁的话,她都不信。 承诺只在开口的那刻才有效,她早就明白了。 即兴的誓言,烂尾的结局,她口中冰冷的词语,诀别总是来得太猝不及防。 “小月亮不信小鱼的真心,是吗?”他握住江南念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 “小鱼的真心就在此处,若是哪日小月亮需要,随时可以来取小鱼的心。” 她指尖下的心跳怦然跃动,带着少年独有的热忱。 江南念抽离了手,摩挲他的脸:“小鱼,听话就好。” 别再说好听的话了,她已经不信了。 之如已经离开的张海客不也是一样。 他跪倒在她面前哭他的无可奈何,她原谅他了。 可她,已经不相信他们了。 坐回原处的张小鱼低垂眉眼不语,依旧搂着她。 他只是觉得,小月亮明明就在他怀里。 可小鱼感觉小月亮此刻离他咫尺天涯。 她是温柔的馨香的,可张小鱼觉得他的心好冷好冷。 她说过的话,不会轻易更改。 更何况是他这尾小鱼呢,给他一点希望又亲手毁掉它。 小月亮好残忍,她对他何来的一点情意呢? 都是假的,只因他们骗过她一次。 这是她的报复,赤裸裸结局的放在他的眼前。 他还有选择吗? 没有,放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听话的路。 小鱼答应过她的,亲口答应小月亮的。 下车的时候,许是心绪不宁,又或是抱着她太久,张小鱼踉跄起身。 她已经下车缓缓前行,张小鱼只是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他希望可以一直走下去,跟随在她身后。 可属于小鱼的路总有尽头,他随她回了院落。 之后几日,张小鱼很安静的忙活自己的事情。 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叫他,张小鱼便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有时候站在她的背后,他才敢抬眼眸偷看她几眼。 离开前夜,张小鱼站在她窗外沉默许久。 因为他太过在意她,又因要离开张家心中苦闷,可这些皆是他不能说出口的。 许是今夜是最后守着她的一夜,他忽然觉得小月亮可能愿意倾听他的心声,便大着胆子道:“小鱼之如小月亮的心意一如往昔,纵然身死也不改我之心。” 窗内的江南念听闻他这般不吉利的言论有些蹙眉:“可我为何要听?” 窗外的小鱼眸子微微失神,落寞地道“:是,小月亮可以不听,但小鱼不得不讲。” 他怕此去一别,再无相见之日。 “我的这份心意,让小鱼辗转难眠,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想与小月亮细细道来。” 他抬头望月,又隔着隐隐约约的天水碧窗纱回看她朦胧不清座立的身影。 “在小鱼的心中,小月亮是世间最好之人。” “小月亮,永远值得最好的一切。” “只要小月亮开口,小鱼什么都愿意去做。” 说着,小鱼的嗓音有些呜咽:“小月亮不必用自己来试探小鱼,小鱼不值得你如此糟践…” 我是心甘情愿的,说完自己要说的。 张小鱼如同第一日来到她身边之时整理衣物,躬身虔诚下跪告别:“张小鱼跪别张家圣女,祈愿张星月岁岁无忧,时时笑颜。” 从此后,天涯海角。 愿君安好,莫失悦诚。愿君有相首者,忽忘我小鱼! 语毕,他起身离开。 想来,他更想说的恐怕是:为何小月亮要用虚假的情意来糟践我的情意? 就着月色,江南念悄无声息的翻窗躺上了院落里那颗巨大的桂花树。 听着张小鱼呜呜咽咽的躲在被子里哭了许久,她忍不住使用了一点愿力让他安静的睡着了。 这尾小鱼,好可怜啊! 可惜,她只能这般送走他们。 让他们走上原定的轨道,忽略耳边系统碟谍不住的叨叨叨。 她望月的眼眸中,多了无尽的杀意。 想要控制我,等有一日,我定要杀穿主系统。 翌日,她送小鱼至山脚下张家附近的落脚点。 因集市,人流如织。 张小鱼伸手挡住拥挤人潮,后背贴上冰凉的墙面,将她揽入怀中。 江南念瞥到了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收敛了面上的无奈之色,轻轻抱了一下眼眸还似兔子一般红的小鱼。 “小鱼,那不是试探,也不是怜悯,我没有可怜你。” 张小鱼只觉得耳边生出一团火,烧得他面红耳赤:“是喜欢吗?” 小月亮也有一点喜欢小鱼吗? “我不知是不是,小鱼,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好的安排。” 我命暂时不由己,你的命不由我。 俩人相携走了一会儿,她给了他一盒桂花糕。 “小鱼,今年等不到你亲手做的桂花糕了。我提前送你一盒,吃了就不会那么不开心了。” “好,等以后小鱼再给你做。” 小鱼只给小月亮一人做桂花糕。 张小鱼则捧起刚新鲜出炉为她买的烤红薯,垂首吹着。 “入冬之时,小月亮喜吃烤红薯。小鱼等不到了,提前给你买一个。” 热气氤氲中,他不知不觉对上江南念的目光。 “小鱼,手疼吗?” 江南念攥住了小鱼的手腕,也不知他手指为何怎么这般红。 “还好,不痛。” 小鱼有小月亮的关心,心也不痛了。 江南念取走他手中的烤红薯,他的掌心也已经微微有些红肿。 她轻抚过他的掌心,低声轻语:“小鱼去他的身边,等着我。” “小月亮,我们还会再相见吗?” 张小鱼走之前,似委屈,又似不甘心还是低声含笑问了一遍。 “会,张小鱼。我需要张祈山的气运,我们会再见的。” 虽然,我也不知是多久之后。 可我知,我和小鱼会再见的。 属于她的小鱼,最后紧紧抱了一下她:“小月亮,我等你来。” 张小鱼笑中带泪频频回头最终汇入人流间不得见。 只留下她一人不由自主往前追了俩步,她不知心中的郁结因何而起。 小鱼,等我去寻你。 小鱼,愿汝安康心安。 第342章 麒麟何解? 他们都离开了,张家越来越空。 她一人住在原来的小院里,再无一个小鱼陪在身侧。 原本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可一个人的时候就显得过分清冷。 射箭的时候,也没有一个张海客在边上时不时逗乐几句。 她回头喊:“阿客,我们回罢。” 除了秋风打着卷儿飘过,没有少年含笑跳下树干走向她。 一个人饮茶之时,她无意识喊了一句:“小鱼,今日…” 也无温柔的张小鱼上前听候指示,只留下她一人孤影对寒蝉凄切。 张小鱼走了,空空如也的院子里仿佛到处都是他留下的影子。 她去翻找书籍,所有的书籍都按照她的喜好被张小鱼分门别类整理好了。 看到一半的书籍中还夹杂了她和小鱼一起做好的各种花草书签。 摆放各种茶叶的地方,还有小鱼亲手做好的几罐桂花蜜。 张家早开的桂花都被小鱼采摘下来加了蜂蜜腌制成了橙红色的桂花蜜。 各色四季衣衫也早就打理好,原先她不在意的细节小鱼都考虑到了。 茶室窗台背阴处透明的罐子里还有剥好的红松子。 她喜食的各种坚果都已开了壳挑选饱满的给她备着。 原来,张小鱼的手指这般红肿,是因他剥了这么多坚果所致。 江南念去了张小鱼的房间,提前给他准备的金银盘缠还在盒子里。 他的书案上还有刻了一半的桃花木簪,看样式也是给她的。 他只带走了两套不起眼的衣衫,如同他的人一般温和平稳。 小鱼,你有没有怪我? 小鱼,我有点想你了。 小鱼,对不起啊,对你太坏了。 小鱼明明觉察到她心底的温柔,但为何小月亮的喜欢如镜中花水中月般呢? 小族长回来的时候,她没有去接。 他还没来得及换洗衣物,就来了她的院落。 孤单的女子坐在桂花树下的秋千上晃着,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 “小…夫人…我回来了。” 女子看向归人。 她翠衣如烟岫,盈盈粉面,眉目间含春愁,眼波流转。 小族长不知为何改了称呼,她不怎么喜欢的称呼。 他就是想这般喊她,是属于他的夫人。 他也不知,为何一段时间不见。 小月亮好似很不开心一样,她的脚下东倒西歪不少的酒瓶子。 “小官,我这里好难受?” 她不知是什么意思,喝多了的女子靠在归来的小夫君怀里抬起眼眸问他。 当然,还不懂想和念为何物的小族长也不懂她的难受。 他只是任由她抱着,干巴巴的安慰她。 “为何不开心?” “小鱼离开了,我对他好坏。他走的时候是不是在埋怨我,我好似有点想小鱼了。” 他的小夫人在自己的怀里,茫然的告诉他想别的人。 他心里有些委屈,似懂非懂提议道:“我帮你把小鱼找回来!” “你们不会懂的……”她喃喃自语。 她只是有些茫然,这种突然而至的感觉是话本子里所说的情吗? 她对他们有了情了吗? 小族长不懂她为何要打发了自己的亲随,她为何不要张小鱼。 他抱起醉意微醺的女子,往外走:“夫人,我来接你回我们的院落。” 你答应我的,等我归来就搬过去。 如今你一人,我不放心你独住。 “小官,别喜欢我,别爱我!” 没结果的,她只爱自己。 她的难过只会为他们停驻片刻,片刻后她就忘了。 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困住她好难受。 她不喜欢,所以离我远些。 抱着她往回走的小族长脚步只是微微顿了下。 小月亮,太晚了。 在我送你那件衣裙的时候,我就看明白了我的心。 为何我嫉妒哥哥,为何我害怕你随哥哥而去。 甚至,我还羡慕张小鱼能随时随地陪伴在你左右。 大祭司说那是好奇,是嫉妒是喜欢。 张海客也说,那是男子对女子的喜欢。 张小鱼也对他说,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夫人还有我!” 许久,他只是低低一叹。 无关她听没有听见,他只是想告诉她。 夫人,别怕,他们走了,还有我。 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我们相互陪伴左右。 小族长向来喜欢细水长流的陪伴,虽然幸福来得慢,但却足够久。 他想,他愿意给自己的小夫人所有。 只要,她开心。 就算是她想离开张家,逃离牢笼的枷锁。 他也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只为她。 她不该是开到绚烂而枯萎的花朵,不该是被困住的飞鸟。 期间,他和她如同世间所有的痴男怨女一般生活在一起。 他包容她所有的小性子,她对着他的时候也越来越随意。 十六岁的小族长和小夫人,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偶尔,她也会收到香江过来的礼物。 随南洋办事处信件送回来各色女子所用物件。 还有山脚下张家人捎带回来的各色蜜饯发饰。 他知是谁送给她的,她也知是谁送予她的。 只是他和她从来不言明,有些事有些人过了就过了。 不必,再添烦恼。 作为她离开张家的条件,小族长自愿饮下了那碗前尘往事种种皆望的汤药。 他看着她的眼睛是茫然的,好奇的。 慢慢的,好似他又重新喜欢上了她。 他忘记了的小月亮。 他忘记了他的哥哥张海客。 他忘记了一同长大的张小鱼。 他只是知道,这是他的夫人。 他应该对她好,他的心告诉他。 眼前的女子对他很重要,她的眼神看他的时候很复杂。 她的喜欢好似时有时无,对他也时好时坏。 她给予了离开前的些许欢愉,以至于她走之后他很想很想他的夫人。 那一日,小族长看着自家夫人难得有闲情逸趣在他的书案上龙飞凤舞,挥洒笔墨。 “念念…” 他的真心换来了她的离开,到底换来她的真名。 目前她只告知他一人的真名,他便含情脉脉的这般喊她。 他要的唯一总归她给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在素色宣纸上留下“张麒麟”三字。 小族长搂着她的腰,低声问她:“麒麟,何解?” “古语有言:麒麟,有蹄不踏,有额不抵,有角不触。 麒麟又是古代传说中的瑞兽,性情温和,宅心仁厚。” “我不喜欢历代族长起灵之名,你配得上麒麟二字。” 只愿我的小夫君前路平安顺遂,喜乐安康。 多年之后锐如锋刃的手段,始终未消失的善良,使他与“麒麟”名实相符。 她早就放下笔,他牵着去了小榻落坐。 新鲜出炉的张麒麟看了她一眼,吹凉杯中茶水,举到她面前喂他的夫人。 “好,我是你一人的张麒麟。” 她仰首朝他眨巴眨巴眼睛,茶杯抵着唇边,张麒麟垂着长睫看她。 “念念…”失忆后的他想留下她,可有一日在书房密格里看到自己留下的提示。 他已提前为她做好了离开前的各种准备,甚至于海外办事处的张家人都已经等候着了。 他付出了代价,他想要夫人的喜欢还不够多。 可他还是愿意放她离开,任她去飞。 张家人寿命很长,他处理好一切就去找她。 他想,这样也好。 江南念看他淡漠地放下杯子,嘴角却好似忍不住弯起一点。 于是她在他怀里,手撑着椅背,手腕圈在他脖子上拉他俯身,抬眸亲他的唇。 “夫君,我会回来。” 我只是厌倦了系统的控制,他的麒麟精算是大补之物了。 可她不愿一直在张家陪他等着,所有的戏幕开场。 张麒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低头深吻他的夫人,唇齿流连,片刻后道:“夫人,我等你。” 眼前的女子眼睛闪亮如星辰,散漫的靠在他怀里像一只傲娇的小猫。 “你不来,我就不等。” “你不来,我不归张家。” 独占她几年的张麒麟指腹自然摩挲她的红唇,加重语气:“不许爱上他人,我的夫人。” 江南念点点头,歪头倚靠在他的肩膀,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在心内嗤笑一声,她不知爱为何物,怎么会爱上他人呢? 夜里餍足的张麒麟弯着嘴角,看困倦的夫人在他的安抚下睡着了。 余光看见张海琪带着她的养子走入,视线投来,张麒麟笑意明显了一点,毫不掩饰他的开心。 他放在她背部的左手垂下来,似不经意地露出女子睡梦中的笑颜。 张家少年不管是谁,都不许觊觎属于他的夫人。 她坐靠在他怀里,紧紧抱着,安心地睡觉,嫉妒吗? 张海侠面对自家干娘戏谑的眼神,面上依旧温柔以对。 心里,当然是嫉妒了。 张海楼还在南洋做任务,这次干娘带了他回来张家。 他要送夫人上船,远渡重洋。 他看着族长怀中的女子,心内微微一叹。 小月亮,好久不见,别来无羡。 碎碎念:估计少年篇马上结束… 第343章 每次相遇都是离别 原本应在南洋做任务的张海侠出现在张家。 俩人似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心照不宣的各自演着戏。 好似从前突然出现在海边的少女,只是他和张海楼的一场绮丽的梦而已。 他以为她忘了,只有一日。 族长和他的干娘不知一起处理什么去了。 眼前张海侠如松风朗月般令人易生亲近之心的面容一如往昔。 她含笑问他:“可要随我出门一趟?” 虽是她的行事正中他下怀,她面上却没有泄露半点情绪,神色未变。 他温声细语应她:“好。” 三年多未见,眼前的女子芳华正好,更美了。 张海侠眉眼低垂,顺从地回答她,心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是张家,名副其实的夫人。 小族长,可谓对她百依百顺。 他也不知,为何族长愿意放她远去。 东北的春日,乍暖还寒。 他随女子去了山脚下张家联络点附近的客栈。 一众人走进来,她要见的人来了。 想来,他已经取得他们的信任了。 只要他想,很少人会不喜欢信任他。 小鱼,好久不见。 在包间坐了半日,她只是饮了一盏热茶。 许久之后,跟在张小鱼一人一马身后。 原本,张小鱼以为身后的马车只是回张家的人。 车夫是很年轻的人,他不识。 直到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张小鱼不可置信的停留在后山脚下红梅那处。 张小鱼躯马走上前,站至窗前低低喊:“小…夫人,是你吗?” 张小鱼很少对她敬称,只是不似从前那般从容喊她小月亮。 “停车。” 张小鱼思念了无数遍的女子灼灼如桃花般清绝从容下车。 张小鱼视线落在她身后跟着的张海侠身上时,就变得有些暧昧和微妙,有些羞赧的开口道:“夫人,许久不见。” “小鱼,好久不见。” 她亦如从前那般笑意盈盈,好似他从未离开她一般。 她身后那人颜色甚好,是新人换旧人吗? 她知小鱼又醋上了,戏谑地一笑低低一叹:“吃醋鱼,还是这般可爱。” 张小鱼面色未变,只是不经意移开的视线,却暴露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并未许久不见,其实江南念去看过张小鱼许多次。 她只是默默而至,又默默归去。 她知小鱼好,便没有出现在他身前。 那时二人旖旎暧昧的画面浮上脑海,张小鱼不敢再想,只是清咳一声。 “夫人,为何而来?” 小月亮是偶然路过,还是特意看他呢? 张小鱼越发不自信,他从张祈山父亲收到的只言片语中得到。 小族长和夫人伉俪情深,他还是在心里酸涩难明的祝福他们。 张小鱼不是不想回来见她,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这次张父收到大祭司的书信,回来一趟山脚下交接。 他不由自主想要来到此地,张家警戒线附近他不敢随意逾越。 张小鱼不知,自己还算不算族长和大祭司信任的人。 小月亮的计划,他不知他们知不知。 小鱼只是想,路过看一看。 他想,今日真幸运。 小鱼想见到的人都见到了,她更美了。 “夫人,这些年可好?” “我很好,小鱼。” 张小鱼凡事以江南念为先,只要她开心便好。 他如今身量已比她高出了一个多头。 江南念想要摸他的头,还需费力的踮起脚来。 张小鱼见到她的动作,曲腿微微低下头配合她。 “许久不见,小鱼长大了。”江南念看向张小鱼,抬手轻抚了一下的他发丝脸颊,温声道:“小鱼,我要离开张家了。” 这下,小鱼该释然了吧。 我没有为谁停留我的脚步,我还是我。 张小鱼脸颊微红,下意识便将手覆在脸上,她触碰过的位置。 可在她身后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面前,那点吃味嫉妒的小心思,都显得小肚鸡肠起来。 是啊,她开心便好。 今后的岁月,可哪怕是一瞬,小鱼也再不想看到小月亮蹙眉或是落泪。 “你是来和小鱼告别的吗?” “是,我来和小鱼告别。” 小月亮的笑好温柔,她好似明媚了许多。 想来小族长对她很好,她过得好就好。 “你不必对我有歉意,小鱼所做一切,皆出自本心。”张小鱼接过她从马车上拿出来的包裹,却只是微微抿唇,那不经意流连过她身上的视线却满是灼灼的深情。 “小鱼,很高兴认识你。” “小鱼,如果忘记了我也没关系。” 她知系统在准备报复她的不听话,想要她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惩罚无非就是那些手段,她早就猜到了。 “小鱼,再见!” 她上了马车,掀开帘子捏了捏张小鱼的肉肉脸。 作为马夫的张海侠紧接着也坐上了马车前头驾车离开,动作从容磊落,没有半点拘谨。 小月亮怎么可以这样特别呢? 这样,令小鱼魂牵梦萦。 身后的张小鱼捧着她给的包裹,追赶了几步才停下大声呼喊道:“小月亮,小鱼不会忘记你。” “张星月,张小鱼会一直等你,等你至。” 小月亮,你不要张海客不要小鱼也不要你最在意的小官了吗? 那小鱼便在他身边等你的归来,一直等一直等。 等回了张家,俩人面对面而坐对弈。 “今日那人是谁?”持白棋的张海侠悠闲落下一枚棋子。 “张小鱼啊,你问他?” 女子轻哼,半阖着眸子,与张海侠对上视线。 “嗯,我观你们关系不一般。”他对她微微一笑,垂眸颔首饮茶,好似只是淡淡一问。 她笑意盈盈:“小鱼似你们一般,是张家人。” “是我的故人,我亲手推开的故人。” 她亦落下一子,棋风依旧霸气侧漏,千变万化,吃掉了她一早就困住的棋子。 “小月亮,永远这般引人注意。” 对面的人低低一笑,看着棋盘一边思虑下一步一边温柔回复她。 她问他:“他好吗?” 这个他,张海侠自知是谁。 可他故意反问她:“他是谁?夫人不说清楚明白,我怎知是谁呢?” “海侠,明知故问。我当然是问小美人,他是不是恨我给了他期望又给他失望?” 眼前的女子懒散的靠在软枕上,把玩手中的花枝。 “不,他不恨你。他只怨自己没有能力带走你,只怨没有早点找到你。 他怎么会恨你呢?他依然喜欢他的小月亮!” 也不知是说别人,还是在说自己。 分明他和眼前女子接触不过寥寥三日,就连这份心中难以言说的欢喜,他都觉得是对她的轻薄。 墨眸中情绪翻涌,他叹息着,低声唤她:“小月亮,你没忘记我们对不对?” “自然是没忘,不过是逗逗你。”她抬起那双漂亮的含情目,无辜地望着他。 “没忘就好,这样也好。”他几乎是下意识便做出了回应。 小族长对她,不可谓不宠。 她马上就要离开张家了,也许南洋之约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是随意的对弈,随意的陪伴几日。 张海琪带着他提前离开了,在她离开的渡口等她至。 她离开张家的那日,亲手打破了桎梏。 江南念被所谓的系统压制,她忘却了张麒麟。 被黑暗侵袭的天道也顺道压制了她的力量,她被此界规则之力重伤。 她短暂忘了关于张家少年和她的遇见,她的记性随着离去也在被封沉。 来送她的少年也在她离开后丢失了许多关于她的记忆。 这世间,只有她的小夫君记得她。 只有小鱼记得一些关于她的回忆。 此时,渡口处。 张小鱼痴痴望着她在张家人的簇拥下而至,他轻轻喊她:“张星月,一路平安。” 眼前眼眸淡漠的女子只淡淡一扫,点点头微微道别。 “再见。”她不知眼前的小鱼是谁,从血脉猜出来他是张家人。 张小鱼直到她上了船还未回过神,不自觉用手轻抚过侧脸,颇有几分怅然若失。 小月亮的眼眸好陌生,她好似不认识他们了。 包括他身侧的张海侠,也是如此想法。 好似他的每次短暂的相遇之后就是离别。 他看着她离开,只能无望盼她归。 不过和小月亮分别数日,她态度如此冷漠? 为何,如此? 这些不为人知的问题只能在许多年后随她的归来拉开了一切悲欢离合的序幕。 此时,完成族长交代任务的张海侠和请假而来送她的张小鱼点点头各自离开。 少年们各自离开踏上属于自己原本的路,关于她记忆也在慢慢消失。 一人南下去了南洋,陪伴挚友。 一去归了日后张大佛爷身边,继续潜伏等她归来。 至此,关于少年小张们的故事随海上离人慢慢远去。 她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着,在星辰大海里,在清冷的月色下。 他们轻声唤她:“小月亮…小月亮…” 从回忆里抽离的女子坐在花树下,神思缥缈不知在想些什么。 侧过脸的女子来对他们微微一笑道:“你们真想知道我们的过去吗?” “或许,没有你们想得那般美好呢!” 身侧的张海客听到她这句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立刻浮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垂眸看着她轻声应:“也许,在你看来不够美好的回忆。在我们心中,是遗失的美好!” 他总觉得,他好似忘记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和事。 依旧喜穿白色衬衣的张海楼随之点点头,凑近她:“小月亮把我们失去的记忆还给我们,好不好?” 已经做好饭,出来的小道长坐在她侧慢慢饮着她煮的酸甜可口的甘蔗水:“小月亮,随心就好,我无妨。” 我忘了什么不重要,如今陪在小月亮身边就好。 江南念面对他们三人神情恍惚片刻,眼眸中秋水潋滟,如秋月坠水盈波,不知有多么清丽动人。 她终归只是淡淡一笑复一叹:“如你们所愿,还你们便是。” 碎碎念:少年小张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留了一点坑以后交代! 第344章 月照海客归 江南念只是在消食后交给他们一人一颗盈盈发光的流珠。 “入睡前放置在手中即可,只是能不能想起一切皆随缘。” 其实,他们能不能找回失去的记忆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前缘已定,非人力可改。 三人急忙回房沐浴更衣躺下,握着流珠催促自己进入梦乡。 流珠慢慢消散,属于少年们的记忆似沙砾,随风一般逐渐清晰。 “阿客,我等你。” “张海客,胆小鬼。” “阿客,再见了…” 一声声甜蜜的阿客似刀割在张海客心口。 原来,一切皆有迹可循。 张海客,枉费你自诩情深,你却忘记了自己年少喜欢之人。 张海客,你可真让人讨厌。 原来,他在拉萨的那日,她复杂的眼神是重遇故人的惊喜。 她温柔的一句,“张海客,好久不见。” 可他只是怀疑的冷漠的看着她,语气听起来很淡漠无情。 她还是那个喜着红裙从天而降的小仙女,还是那个依旧会买山楂丸子哄小张们的小月亮。 可张海客却早已不是年少爱笑爱闹爱跟在她身边的少年阿客。 许多年月过去了,只有她没有忘记他们。 可张海客却变了,变得心狠手辣,变得严肃端方。 变成了小月亮最讨厌的那种人,无趣功利的张家人。 她还是那个小仙女,可他不是单纯的少年阿客了。 他们都在前行,只是把如旧的小月亮扔在了半路上。 他不知,这些年小月亮是怎么过来的。 有没有因他们都忘记了她而哭,有没有受委屈。 有没有人在她难过的时候抱抱她,哄哄她。 张海客想,小月亮有没有偷偷躲起来哭流泪。 他又想到张海楼在打闹中透露的只言片语。 小月亮是他们从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找回来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忽视的那些细节,他真该死啊! 她日日要饮的汤药… 她在张家躺了那十年,她比以前更加白皙的肤色。 这些天他们三人精心呵护她,似在养一朵娇贵的温室里的花朵。 他还暗地里嗤之以鼻,觉得太过矫情,她太过娇气。 原来,她只是身子不似从前那般健康。 小月亮在没有他们的年月里,到底受了多少苦难。 这一切,他都不知。 张海客,你的喜欢真不值钱。 你忘了小月亮,忘了你的小仙女姐姐。 无人免她忧,无人免她苦,无人让她有枝可依。 可小月亮默默安排的一切,免除了他们前行路上的疾苦忧愁。 他们,都是她的劫难才是。 从梦中惊醒的张海客摸了一把眼角不由自主流出来的泪。 也不开灯,坐在透过窗照进来的月光下,自嘲的笑了笑。 他们入梦寻回遗失的记忆之时,江南念独自一人撑着下巴坐在昏黄不甚明亮的烛火下饮酒等归人。 许是等了有些时分,她饮多了酒水在慢悠悠晃着的摇椅中睡着了。 睡不着心绪不宁的张海客出门见到厅堂里摇椅上的粉衫女子,忍不住上前颀长的身形俯下,轻轻一触即离。 灯花爆开了一下,惊醒了半梦半醒的女子。 张海客俯身的动作有些不自然,身体略微坚硬,江南念抬眸就能看见他喉结凸起的弧度,他的肌肤偏白,喉颈处更是白皙,喉结随着他的呼吸略略滚动,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禁欲和克制。 “阿客…你…” 这样的想法,令江南念脱口而出的话语忽而一滞,被他握住的手掌悬置在半空中。 “小月亮,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忘了你。” “对不起,让你一人流离失所。” “对不起,张海客让小月亮失望了,变成了你讨厌的那种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但当张海客真心实意向她道歉之后,她有些茫然。 毕竟她本就是个不在乎伦常血缘的荒谬之人。 可张海客和她不一样。 或许应该说,她不希望张海客和她成为一样的人。 张海客的心里有张家有责任,可她没有。 自己已枉顾人间伦理道德十恶不赦在孽海情天中翻腾一遭,却不希望对方和自己犯下一样的错误,成为枉顾亲缘伦常的背德之人。 想到这,江南念微微勾起唇角,手掌抚上他柔顺的发,似从前那般一遍一遍的用手温柔抚摸着他的发丝。 “张海客不必道歉,不必觉得亏欠。” “张海客不要因此改变,也不必改变。” “少年阿客还是香港阿客,对我来说,张海客平安就好。” 张海客面上看上去极为平静,眸光幽邃,视线却一直躲闪,不敢与醒来的女子对上视线。 小月亮那样聪慧,只要他稍许露出些许端倪,她便能立刻明白自己的心思,他有些后悔刚刚那冲动的一吻,但当时,他实在无法克制自己。 爱她的人那么多,为何唯独他没有资格? 他抿唇不语,幸而飞回来送信鹰隼的鸣叫声音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张海客下意识牵住了江南念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让她站了起来。 她的手,分明在射箭拿弓时出招那般凌厉,可被他握在掌心时,却略显小巧,肌肤柔软细腻,被他的手掌轻握住,就能全然包裹,令他舍不得松开。 “小月亮,我很想你…”他低低的声音混合在鹰隼清脆的鸣叫下,有些含糊不清:“随我走吧…” 他分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他还是忍不住这般做了。 可想起他们的曾经,与她有过肌肤接触之后,他的渴望就愈加强烈,愈加难以忍耐,唯有像这样短暂接触,才能缓解这份干渴。 明明他也有过机会和她在一起,明明她曾甜蜜的喊他阿客。 他和她也曾唇齿相依,柔情蜜意,花前月下。 明明他和她的情在她成为族长夫人之前,明明他们就差最后一步水到渠成。 明明小月亮也可以是张海客的张夫人。 “阿客,你说什么?” 还好起身醒来的江南念也担心还未归来的夫君有什么危险,并没有意识到张海客还没有松开搂住她的手。 “阿客?”江南念下意识轻轻唤他。 “嗯,我在。” 似乎是怕她听不清声音,他特意凑近了些,只是周遭晦暗不明,他这般凑近,唇不经意就蹭过她的发。 江南念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怕张麒麟已经在院落外了,只能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张海客也感受到她方才的不自然。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再次颔首下来,贴着她的耳说:“小月亮,我…还有机会吗?” 张海客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含糊不清,也极低。 只她二人能听到。 他不否认自己的情意,却又不想因为这份无望的爱意,破坏他和她的这份特殊。 黑暗,令这咫尺的距离更加暧昧。 张海客当然不知晓她是如何想的,只是私心希望这一刻长长久久的持续下去。 可世间所有美梦,终有醒来的一刻。 江南念下意识就看向二人相牵的手,她的手被他修匀的手指包裹在手掌之中,想要抽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只是一瞬,一瞬之后,他又果断地松开。 “小月亮,对不起,你就当我发梦说胡话了。”他渺茫的声音微微传来。 “嗯?” 这声唤得江南念有些茫然,下意识抬头,便猝然撞进他的眼眸里,却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映着清冷的月光里。 张海客轻笑一声,伸手拂过她的乌发,指节不经意轻蹭过女子的耳边,最后落在发带之上,自然而然地帮她重新打了一个蝴蝶结。 “你的发带开了。” “……嗯。” 她轻应,视线却立即别开,纤密的睫羽低垂,打开鹰隼脚上的纸条。 “即归,夫人勿忧。” 阿客,我们已经过去了。 如今,我的身边有了许多人的身影。 就让我们一直都是家人好了,你依旧是最好的大伯哥,而我永远是你们的小夫人。 这样,就好。 不远,不近。 不亏,不欠。 不忘,不失。 少年阿客啊,他早就遗失在茫茫岁月中了。 小月亮没有怪过你们,她也走出了没有你们陪伴的漫天风雪。 如今,她也有了要等的未归人。 只是,未归人刚好不是少年阿客而已。 我们,回不去了。 第345章 等夜归人 江南念想着反正自己现在也睡不着,也不想待在气氛微妙的这里。 她回头轻轻道了一句:“小官回来了,我去接他。” 见她要离开,刚出门的张千军和张海客同时担忧地叫住她。 从前的小月亮,从没有去接人的本能。 可如今的她,下意识的愿意留一盏灯在夜色中等她的夫君。 愿意亲自去接她的心上人,她爱上了小族长对吗? 张海客暗自想着,口里却道:“小月亮,我陪你去。” “不必。”她拒绝了他。 小道长倒是好似明了她的此时的心境,恐怕不愿他们随行。 只顺手摘下一盏挂在院子外的风灯递与她,温声交代:“小月亮,你提着灯仔细脚下的路。” “我去给族长热热饭食和水!” 因为张千军这不合时宜的默契,二人对视一眼,江南念微微一笑接过小道长做的那盏气死风灯笼出了门。 “你们先睡,不用等我们。” “好,我做好了就回房。”张千军不会反驳她的好意,也不愿留下打扰属于小夫妻的温情时光。 “张海客也是,早点歇息。明日你还要赶路回程,不必等我们。”她微微一笑,似族长夫人那般温柔的提醒族人一般。 张海客面对她的提醒,点点头沉默不语。 面对看穿一切的小道士的眼神,张海客有些讪讪地移开视线,所以还是张千军先与她开口:“小月亮,路上小心。” “嗯。”粉裙女子微微一笑提着灯笼就着月色款款而行。 她离开之后,余下张海客和张千军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迎向未归之人。 张千军准备离开去厨房热饭食,只是一旁的张海客不知为何开口询问他:“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 小道长明白他忽然说这话是何意,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过去的都是镜花水月,何需执着。”张千军低低一叹说了一句提脚就走。 “我知,我配不上小月亮。”张海客还是站在院子,望月苦笑。 闻言,也从梦中惊醒出门的张海楼更是开口毫不留情的讥讽,神色冰冷,全然没有在小族长和小夫人面前那般乖顺的模样:“张海客既是知道配不上,那便不要再肖想不属于你的人,她不是你配肖想的人。” “你们已经是过去式,族长是她的未来式。小月亮,现在可是族长夫人。” 张海楼同样看见听见了一切,跟他走,可真可笑! 张海客凭什么认为,小月亮还会随他离开呢? 虽是知道他所言非虚,但闻之仍是字字诛心,张海客不由叹了一口气:“南洋第一贱人,你说话还是这般毫不留情。” 和他相识那么些年,往来也不算少。 张海楼一直以为张海客性子严肃端方不苟言笑,直到见到他在小月亮前流露出的笑容与温柔,他才发现这家伙也是会对人笑的。 而且,他竟然偷亲小月亮。 这个狗东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般不知长进。 小月亮难道真的没有听见吗? 他不信,可张海客非要问还想再续前缘。 笑死人了! 不过,毕竟小月亮是这般美好,若他有这样一个初恋情人,大抵也很难不对她露出笑容吧。 “你也有这种求不得的表情,可真让人开心!”张海客的讥讽没能令他住口,反而更加令恢复一些记忆的张海楼想要直抒胸臆,大骂他一顿。 他想到了海边她的难过,她唇上属于张海客的血迹,就更加难以忍受今日他所做的这一切。 张海客苦笑对着气愤异常的张海楼低低一叹:“就是觉得痛苦想要放弃之时,明知道自己不该继续,却仍旧不受控制的被小月亮吸引。 因为你知道,放弃喜欢她爱她反而比坚持更加要痛苦!” 说完,张海客神情一滞,但又不想在张海楼面前流露出更多的个人情绪,转身甩下一句话,便疾步走开。 “张海楼,这是我和小月亮之间的私事,与你无关。” 他怎会不知。 不爱小月亮,比爱小月亮更令他痛苦。 戌时已过,漫天星子如雨,月华清冷将人影逶迤得极长。 江南念手持一盏灯笼,慢慢前行。 丛丛树影掠过她瞳中,她分花拂柳,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终于见到了未归人的身影。 不远处急行的张麒麟见到她的身影,更加加快了脚步。 月色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银辉,不得不说,他身材极好,宽肩窄腰,各处比例恰到好处,一看就是勤勉练习的习武之人。 “念念,怎么不在家等我?” “以后,不许一人出来。” 张麒麟走近她,接过她手中的灯笼,牵着她的放缓了脚步。 只是他的口气带了些谴责之意,让女子不高兴的嘟起嘴。 “我来接你,还要被说。” “哼,我生气了。” “以后,我不等了,也不接你了。” 不依不饶的女子开始了使小小性子,就是不愿意前行。 张麒麟无奈的单手抱起她,江南念抢过他手中的灯笼提着。 他才俩手抱着她往回走:“没怪你,晚间外边有野兽。” “念念,不用刻意等我。” 张麒麟心情愉悦,一时之间说了许多话语哄她。 他自然是开心她愿意等他回归家。 她来接他,他自然也是乐意。 只是,他更担心她的安危险。 怀中的女子眼眸斜睨,慢悠悠地朝他看去。 “阿妈呢?怎么没随夫君回来?” 她也没再接着同他置气,自是明白了他担心之意,江南念便也有意换了话题。 “阿妈给人接生,明日归。” “小官,以后不许扔下我在家。” 面对寻回记忆的他们,多少有点尴尬。 低垂眉眼的张麒麟不知想到什么:“从前,你不是最喜张海客?” “……” “花前月下,互诉衷肠?” “阿客的小仙女?嗯?” “有些人逼我喊嫂子、姐姐?” 这人小脾气吃醋起来,翻旧账也是如此小心眼,可不见平时的哑巴。 她既然无言以对,她的小夫君说的都是事实。 桩桩件件,即是抵赖不得! 江南念讨好的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小官哥哥…小官哥哥…” “人家错了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江南念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撒娇痴缠:“夫君,人家现在最喜欢你了!” “只和夫君花前月下…好不好吗?” 江南念真没想到张麒麟也是醋坛子! 呜呜呜…回旋镖扎人好痛! 不是他们恢复记忆了吗? 怎么找夫君也都想起来了? 脸色如旧的腹黑小族长,依旧老神在在的道:“小鱼之事,你没有解释?” “夫人,瞒着我什么?”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听起来很平静。 她一滞:“……” “夫君,人都不在了,就不必多言吧!” 吃醋的小夫君自是不会就此放过心虚的小夫人:“人不在了,夫人为何如此伤心?” “夫君…” 娇娇软软喊了好几声夫君,从前最吃这一套的人挑眉不理她。 于是,她就以吻封缄他的介意。 幸好,爱着她的他们都不在同一时空。 不然,她绝对要玩! 第346章 算旧账的小张们! 原本寻回了少年之时的记忆,他们面上一如往常。 可喜欢翻旧账的张家人,比如小族长一个都没放过。 昨夜俩人相伴回了家,江南念立马乖乖从桌上拿起筷子奉上给张麒麟。 他倒是淡定的接过,不急不躁的吃饭饮茶。 饭后自去收拾了碗筷回房清洗,当然也没忘饱暖思淫欲。 好一番折腾自家的小夫人,让江南念不得不求饶似的仰着脸颊蹭他脖颈,润莹莹的眼里又端起了娇意。 “小官,我错了嘛!” 他不由她多说的撩开衣裙下摆,轻薄的衣裙下是她胡乱想要挣脱小夫君的禁锢也不能松半分的细腿。 “夫人,该就寝了…” “夫君,可是明日要送人…”她可不敢此时提起张海客的名字,不然醋坛子打翻了。 这人折腾起她来更是手段不凡。 被张麒麟识破又握住她的腰肢拖到怀中,孤零零的里衣恍若没有,他微微往下用力,就轻飘飘的挂坠在脚腕处。 “夫人,专心些…”什么别的人,怕是亲亲热热的阿客才对,他冷哼一声。 小猫儿似的娇娇弱弱发出鼻音浓重的哼唧:“夫君…呜…” 小族长的一番翻旧账,肆意折腾她,江南念都忘记屏蔽了周围的声音。 我见犹怜的云娇雨怯之音,女子温言软语,任谁听都心软怜惜。 偏偏她此时求饶的效果微乎其微,惹得身后人郎心似铁尽力而为。 女子带着哭腔的娇吟从房内传出,伴随着床铺吱呀声床边帷幔层迭交错,系挂的铃铛清脆响起。 屋内上演着淫乱迷离的一幕,回荡在二楼,折磨着他们身心。 翌日,她又是日上三竿才起。 所幸张海客因白玛还未归,便还没有动身启程。 做完早课的小道长适时端出了托盘:“小月亮,过来吃饭。” “小道长真好,谢谢。” 刚换了衣裙出来的女子坐在院落里啃着张千军特意给她留的朝食。 “怎么不说我们好?” “好好好,小美人好,大伯哥好。”这样总行了吧,多么公平。 低垂眉眼的女子看不见他们眼里的缱绻情意,深情纯粹。 张海客:“小月亮,我等阿妈归家再启程。” 头也未抬的女子随之一叹:“嗯,也好。阿…张海客再待一段时间也无妨,回去可不会这般轻松了。” “是呀,回去了又是杂七杂八的事情要我处理。” 我更想陪陪你呀,小月亮。 张海客抬起手指,还不待落在实处。 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咳,声音不大,恰好他们能够听到其中暗含的警告,将将触到她发丝的手只得停下。 她来了墨脱后表面不敢在张麒麟面前造次,想到昨夜的荒唐,低着头一声不吭,暗自委屈生气。 张千军又端起一早就熬好的放在一旁黑黝黝的碗中放温的苦药汁子与她:“小月亮,可以喝了。” 江南念看着药汁,对一向如同家常便饭得苦涩难捱的味道生出几分抗拒。 此刻女子正是因鱼水之欢心里不适,嘴硬脾气大。 她扭过头不看小道长:“我没病,不喝,拿走。” 小道长拉平衣袖上的褶子,慢悠悠道:“族长让我熬的,滋阴养颜。” “我好得很,颜色还要怎么才算好?” 他们打量几眼她,确实是盈盈粉面,颜色甚好。 “念念…你答应我的!” 她真想骂一句:床上的话床下怎么能当真,再说了他压根也没因她的保证放过她一星半点。 小族长看着自家夫人不喝,闲闲道一句:“还说小事都依从与我?” 难道这便是夫人口中的依从我? 江南念闻他话里戏谑的意味,低着头一声不吭憋着股气,皱着眉头喝了这碗黑浓的药。 “我喝还不行吗?”她心里暗骂小气鬼,张家卖醋肯定能发家致富。 “念念乖!” 他这是什么口吻? 轻飘飘一句话,又把她的退路堵死,他总是高枕无忧的胜利者。 她也不想作辩驳年少之时那些发生的事实,怎么说自己都不占理。 毕竟,都是事实。 只是喝了药把碗愤愤不平甩在小道长手里,哼了一声。 张麒麟却对她关于小鱼的事情三缄其口冠上了心虚的名头,江南念不肯看他,低头看向别处。 都怪张海客非要寻回记忆,别的不说,多了小族长折腾她的机会。 想到此,她抬眸瞪了他几眼。 江南念:都怪你,害我! 张海客:我怎么了?怎么又怪我了? 江南念:怎么不怪你了,不寻记忆,你们族长怎会吃醋折腾我。又是要我认错又是要我保证的,烦死了。 张海客:好吧,我错了,我向小月亮道歉。 看懂了她眼眸里的怒气,张海客无奈的笑笑。 小月亮现在也有怕的人了吗? 她还是这般迁就小官,果然只有小官在她心里是特别的。 他心里有些苦笑,张麒麟余光注意到俩人眉目传情。 “哥哥何时启程?业已立,何时成家?” 被小族长一语双关的张海客看了看女子低眉顺眼不语,再看张麒麟淡然的表情。 便知他这是苏醒了年少之时的记忆,醋上了。 张海客本就没有成家的打算,如今年少之时喜欢的女子又在眼前更是不可能有什么娶妻生子的想法。 他立马打哈哈:“到时候通知族长和夫人便是,不急不急。” 张海楼哈哈大笑几声,被自家族长接下来的语气同样冻住。 “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孩,回去玩泥巴?” “娶圣女!嗯?” 握着女子手指不放的小族长一边清算他们之前的无心之言。 一边手指勾勾搭搭的在她手心摩挲,可他面上正经得很。 张海楼面对族长的质问在阴阳怪气声中咳嗽了两声,气势立马弱了两分。 “大张哥,那都是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都过去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呗!” 他这边好话哄着小族长就此作罢,江南念心里还是生气。 就要起身指着自家小夫君鼻子破口大骂一番。 被指桑骂槐清算往事的两位小张指着一边端坐不语的小道士,祸水东移。 “怎么没有他?” “就是,我不信他不是小月亮的故人?明明小月亮以前就提过小道士和他的师傅。” 老神在在的小道长挑眉不语,只含笑看着江南念。 可算怼着机会发脾气的女子立马不依从了,冷笑一声:“小道长才不似你们一肚子心眼,人家从小就乖巧懂事可爱。” “就这个牛鼻子道士心善,我们就是心眼多之人?” 张海楼完全忘记了小族长在身侧,手指十分熟练的捏了一把她的脸。 “……” 被偷袭的女子一肚子气还不得舒发,就要跳起来给他一来爪子。 自家饮茶的小夫君重重放下茶盏捞过她的腰肢按在怀里,语气更平静了:“念念,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张麒麟:从前,难道小月亮都是哄骗小官的? 她拉扯着自家小夫君肉肉的脸揉弄出气:“你不就是想知道,我认识多少小张们?” 倒打一耙的女子开始狡辩:“要不是因你从小醋性大,我为什么要瞒着你?” “我认识他们怎么了,我又没有因此离开你。” 小族长哑口无言一以对! “可不嘛!为了小官,骗我的羊奶去喂他,还想把我推池塘里去。小月亮,心黑着呢!” “族长,你可别冤枉她了。” 张海客看着发脾气的女子,也旧事重提。 一把将自家生气恼怒的夫人又重新按回了怀里,安抚似的喂了一口茶到她嘴边:“为夫的错,我道歉。” 再不哄她,这个小骗子又要生气跑不见了,晚上再大刑伺候她得了。 腹黑知进退的小族长立马哄气呼呼的小夫人。 “张海客你是故意气我是吧,你们才是张家人。我不是,放开我。” 原本还抱着她想着就此放过她的小族长,还在想着怎么哄她。 她下一句就把三人都气疯了,“我不跟你过了,我随小道长出海找张海琪她们去。个个都吃醋,个个都逼我,不信我。” 张麒麟抬手捂住她的嘴,不想听那些离开的字眼:“念念,不准瞎说。” 挣脱不开自家夫君的桎梏,眼眸都气红的女子越来越气一口咬在他虎口处。 原本他们还笑着她的小孩心性,可她咬着就越发难过呜呜咽咽流下泪来。 几人都立马收敛了神色,递手帕的递手帕,道歉的道歉。 有人想伸手摸摸她的发丝安慰她,可又知人家正牌夫君在这里不便行动。 “念念,我错了。”还是小族长先道歉。 “你错哪了?你昨夜就开始凶我,吃醋,一直逼问我。” “都错了,是我不好。” “呜呜呜…本来就是你错了,欺负我。我都道歉了还要我怎么样嘛?” 张麒麟:“……”有点想笑了怎么办? 她呜呜呜着哭得更凶了,凶巴巴拉着他的衣襟威胁他的样子让人又爱得不行。 好似一只凶巴巴的老虎崽发威一样,奶呼呼生气中。 “你们还笑,我都这么难过了,你们没有良心。” 眼里含着笑意的小道长最先附和她:“嗯,没良心。” 张海楼暗骂他心机鬼,随之也戏谑她:“没笑,就是看到了一只小花猫好可怜的样子!” “你……”江南念决定了,还有一半关于他们的回忆不还给他了。 院落外白玛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从张麒麟怀里直接跑路的女子一把冲进白玛怀里告状:“阿妈,他们都欺负我。” “阿妈帮你教育他们好不好,别哭了。” 帮她擦泪的白玛扫了一眼四人,慢悠悠也打趣了她一句。 “我们阿念就算是小花猫也是最好看最可爱的小花猫!” “阿妈,你也取笑我?” 剩下几人都在白玛含笑声中和女子娇嗔声中笑了起来。 “小月亮,最好看的小花猫。” “小美人,我看你嘴太损了,你别跑。” “小月亮,没取笑你。” “张海客,你还敢笑得在明显一点吗?” 路过他们的江南念把张海客和张海楼头发狠狠使劲儿揉了一把。 你追我赶打闹了起来,各自为战。 小族长和小道长早就起身去帮白玛卸马背上的行李了。 暗暗戳了一下张海客酒窝的女子立马就自家回转身的夫君抓住了。 “念念,不准。” “这也不准,那也不许,小官好讨厌!” 被讨厌的小族长生气的木着脸准备抱走她,被提前预知的女子提着裙摆跑到小道长身后探出头来做鬼脸。 “小道长,我们找阿妈去。不跟小气吧啦的他们,一起玩了。” 一直含笑没怎么发言的张千军听话挡开了手贱想要抓她人的手,温柔笑道:“好,都听小月亮的。” 这一刻,莲花秘境远处的雪山依旧巍峨,小院落里的欢声笑语不断。 岁月静好,不外如是有。 碎碎念:大姨妈要来了,又因搬家的原因。 数据稀乱,评价太少,没啥人看,心态有点崩! 这几天不太想写,抱歉,受心情影响每天更新不稳定。 第347章 月似当时,人不似当年 墨脱是全国惟一不通公路的县,生活物品匮乏,且多是靠人背肩扛和骡马驮进来的。 最后的宴席还是江南念提供的食材,大家一起动手完成的。 不算小的院落,鸟语花香,饭后大家各自惬意悠闲的落座闲聊。 张海客想到远在香港的妹妹,感叹了一句:“要是小杏子在就好了,她肯定很喜欢这里。” “她也忘了曾经最喜欢的姐姐,小月亮难道不想她吗?” 他的左手一直随意放在椅子扶手上,也不像以往那样特意看她,垂下的眉眼神色清淡,好似只是随口一言。 俯在张麒麟膝上的把玩他手指的江南念动作一顿,抬眸看张海客一眼:“阿客,其实你想问的是我去过香港对吗?” 张海客看着她,没想到她还是如此直接明了,点点头:“我想知道,小月亮告诉我吧。” 从树叶间落下碎碎光线斑斑点点映在张麒麟的侧脸,左脸更多的是原本的冷白,右脸更亮的是光点的暖黄,冷暖辉映,更显他此时的眼神复杂,她隐约分辨出其中的醋意,烦闷,独占欲。 她一声没什么意味的阿客还是让张麒麟有些吃味。 白玛和张千军坐在另外一边把采摘回来药草分门别类整理好,准备炮制。 张海楼也随江南念坐在地垫上,侧卧在女子身侧手里拿枝薄荷叶时不时逗弄一下她。 在张麒麟眼里,女子俯膝上的脸,不施粉黛,清纯脱俗,只是捏了捏他的手指。 她在告诉他,不要随时随地吃醋。 而此时,想独占的月亮的阴暗想法又朝他靠近了一分。 “我在阴雨连绵的伦敦等了小官六年,然后去了慕尼黑。” “两年之后我随友人且行一路游览各地,我去了海边。” 说着,她瞄了一眼一直关注她的张海楼,揪下一片薄荷叶含在嘴里。 可惜故地重游,不见当年故人。 张海楼像是听得到她的心声,慢条斯理道:“月似当年,可惜故人长绝。” 江南念对于他的突然低沉一笑而过,她有许多话还不能告诉他。 就当做是一件迟来的惊喜留待在之后吧,她和他们的故事还没有完结。 “中间我亦去过香江,见到了美艳动人的张海杏,阿客戴着眼镜好似当年骑在马上的假正经少年。” 只是,她只是站在人海之外看着他们。 她跟着他们几日,知道他们过得还不错就离开了。 “当时,你在那里?” 听闻她来过,张海客平静的心绪不宁,他想知道当时她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忘记她的故人。 “我啊,我在阿客身后。” 阿客,我去找过你们的。 多年不见,她看着西装三件套金丝边眼镜的张海客一副生意人的做派还是会觉得他很可爱。 阿客,我在你常去的那家茶餐厅和你一起品尝过同样的丝袜奶茶三明治餐包。 阿客,我和你一起饮过公司楼下的咖啡。 阿客,你在便利店楼下抽烟等雨停之时,我就在你身侧。 我也想过,想要重新告诉你,我回来了。 可我退却了,我也不知当时的我是不是还在怪那年的阿客不够勇敢,所以我只是静静的站在你身后看着你。 我清楚你所有的作息时间,我私下处理了跟随你们的汪家人。 我只是安静的跟着你,以不同人的面目跟着你。 就好似,我走你走过得路,与你同赏一片月光。 也算过目不忘的张海客努力回想他遇见过得人,可遇见过的人何其之多。 他在短时间之内根本就寻找不到她的身影,她来过的痕迹好似风过无痕。 “还有,海外头几年新年礼物都是我亲自为你们准备的。” 她看着众多包裹带着她的祈愿回了家,也许他们不知是曾经的故人赠予他们的。 可她还是送了,以夫人的名义尽到了她的责任。 “原来,那几套合身的西服外套和海杏的高定套装都是你送的。” 张海客手指握着越发紧了些,指骨发白青筋毕露。 江南念在张家躺了十年之久不曾晒日光,皮肤白透如瓷,眼眸顾盼生辉。 她被张麒麟三人养得如今水灵灵的娇俏模样,也是极其不易。 身姿玲珑窈窕,盈盈柳腰不及一握,走起路来似弱柳扶风。 “你们每人,我都送了,不曾偏颇一人。” 她这话说与谁听的,只有当事人自知。 江南念撑着张麒麟的手臂站起身来迎着光,执一身素衣坐与桌前慢慢煮着甘蔗水。 时不时慢悠悠往里加一些水果,添半壶水放置之后便看向他们。 “那我呢?” 你去找过哥哥,找过张海楼,就是不曾归家找我。 小月亮,你何其不公平? 张麒麟直看着她,声音很平淡,像不带情绪地陈述事实,但眼神像看透她的心,控诉她对他的不公平对待。 她不曾示弱,淡笑:“小官,你说让我等三年,就来寻我。” 闻此言,所有人都看向张麒麟,你也没去找她。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可我等了三年又三年,双学位我都拿到手了。你没有出现,我不再回复你的书信。” 她知,他不会来了。 “我不喜多雨水之地,可我依旧在那阴冷伦敦等了你六年。” 是你言而无信,不是我对不起你。 纵然,我利用你离开了张家。 可张家难道从一开始不是也利用了她? 要说谁更对不起谁,其实她也不知了。 张麒麟眼底总是清冷化不开的淡漠,总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此时,他坐在她身侧认真听着那些年月一人独自辗转各地不曾告知他们的故事。 “我从东京偶遇解九之后,回来过张家。” “长沙的棋胜天解九爷?小月亮交友可真真多啊!” 张海楼有些酸意的打断了她的回忆,被他们都白了一眼。 江南念低低一笑让他之后再发问,接着道:“妆匣中少了只桃花发簪,衣柜中少了一套衣裙难不成你不知?” “我还挂了一串风铃,只是我没等你。” “你看,我和你一样都在错过。” “你没来寻我,我还是回来应了你的十年之约,可你那时人却在巴乃。” 张麒麟眼下泛酸,心中溢起丝丝苦涩。 他有些委屈低低道:“我知念念回来过,可你不愿等我归家便走了。” 念念,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张麒麟腰间玉佩还是订婚那年她亲手赠予他的,一块白玉玉佩,良玉温润,精雕细琢。 这些年张麒麟除去打猎骑射下墓,这块玉佩都很少离身。 他不是挂在腰间就是用手帕细细包裹好放入怀中时时不离身。 “之后的故事呢?”不曾发言的小道长做好了事情坐了过来。 白玛则习惯性的坐在院落外大树下和他们看不见的人安然自若相伴。 低垂眉眼的女子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笑笑:“然后我救了张祈山,遇见了小鱼。” “我与他们同行了一段时光,又重新分开。” “我遇见了很多不一样的人,我观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为何要去长沙?”只有敏锐的张麒麟好似明了一点别的什么,他询问她缘由。 “我需要天命之子的气运,张家曾经的古楼之下有天外飞石,也就是古书中记载的陨石。” “我需要借助外力打破樊笼,我想离开这里。” 听闻她想离开这里,各人反应不一。 小道长饮了她煮好的润肺的甘蔗水,抬眸看向她。 他打破了此时不算好的氛围:“小月亮,那日电闪雷鸣可与你相关?” 你来的那一日,古井无波的小道士凡心萌动。 “说起来好笑,我不曾欺瞒与你们。可有时候你们却不信我的真话。” “我吸收了另外一处陨石的力量,浑身难受。” “食不下咽,寝不能安眠。” “那几年多地干旱导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小道长附近深山之中水潭修行多年的巨蛟不忍世间惨状,强行以多年之力化雨水想渡化人间。” “可区区巨蛟而已,天意难违,我不过是起了好奇之心,想要去玩玩而已。” “最后我还是助蛟化龙,那天的雷劫好大好大。” 大到好似你们都不在了,我一人护着属于我们的家。 我随那大师兄杀上了灵山,他不服,我亦不服。 好似怕他们不信她随口之言,江南念端起手中半杯白水拂袖便撒向空中。 晴空万里的天空立马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多时天际出现了七色彩虹。 “小月亮还真是小仙女降世不成?” 女子摇摇头,悠悠继续道来:“我可以是世间万物,即便身死念不灭。我可以一直活下去,这便是你们张家所谓的长生不老。” “小月亮,这么告知我们你的来历。不怕我们把你抓起来研究一二吗?”张海楼想到背叛张家的那个军阀,抓了多少张家人研究长生不老之法不寒而栗。 “你们守了十年之久,若要研究我,何必把麒麟血都给我用了呢?” “我今日告知你们这些,只是因我们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我们,不仅仅是故人那般简单。 她也是在小鱼陪伴的那十年中,见到故人之灵才想起来许多事情。 她和他们,是前缘天定。 一草一木,皆为天定。 一饮一啄,皆为前缘。 第378章 无人知晓的过往 张海客听她提起了小鱼,便直接询问她。 “小鱼呢,从前他最喜欢跟在小月亮身后了。 我和小官去争取族长的位置,在明。 小鱼自愿站在小月亮背后,为暗。” 一明一暗,后者果真如小鱼的誓言,为她送了命。 “你们是怎么分别的,又是怎么相遇的?” 消食的山楂苹果水也煮好了,照常一人一盏。 尝之酸酸甜甜,心里也是酸甜起伏不定。 江南念思之往事,自嘲的笑笑:“你们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只能把张海客送去了香江。” “把小鱼亲手送到了张祈山的身边。” 其实从这一步开始也许就错了。 我不该把小鱼送到无关之人身边,为什么不能带他走呢? 张麒麟看着有些失意的女子询问:“为何?” “我一顾一切离开张家遭到了反噬,当时就忘记了你们。” 她那么淡漠的对待来送行的小鱼和张海侠,不知他们该有的难过。 “我去了长沙,对小鱼不曾另眼相看。” “他不怨恨我,他看着我游戏人间,左右逢源。” 可我啊,眼里没有小鱼。 念此,女子眉目微垂,眸光沉暗,不自觉将手中折扇攥紧了些,指节凸起至发白。 只是片刻后,她又平静下来,状似无意接着道尽未完之意:“小鱼依旧如初,待我如旧。他从遇见我的那一刻,只骗过我一次。” “可我因此不信任所有人,后来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我玩弄了所有人之后,离开了。” “小鱼放弃了那么多年努力而来的青云之路,跟着我去了战场。” “我拿自己的身献祭天地,只愿借此离开。” “只差一步,就剩一步我就成功了。” 我就可以回去找我的星星了,可是一切都差了一步。 她来到这方世界,从来没有归属感。 她也没有把张家当作是自己的家,江南念一直觉得他们都是路人。 她终归回归家的,她对他们没有爱没有喜欢只有利用。 直到她得到了张小鱼完完整整的喜欢和爱,他的付出没有向她收取相应的回报。 那些没能对人说出口的话,那些被刻意压制的感情,全都随着记忆流淌到了心底。 此刻女子好似剥离了所有的伪装,张小鱼把他那颗纯粹爱她的心被捧到了眼前,冷血的天煞小魔女都会被那份爱意感染。 她此刻心中酸涩难言,更别提其他爱着她的人了。 “张小鱼那个大傻瓜,用他的心用他的命换回了我的命。” “之后你们带回了我的身体安置在张家,其实是小鱼教会了我什么是喜欢和爱的区别。” 她在曾经与张小鱼关系最好的家人面前,吐露了所有。 关于张小鱼和张星月的不为人知的过去,只有小鱼和小月亮的故事。 小鱼晦涩难懂的眼神,小鱼含笑深情的眼神,小鱼等待在黑夜中伸出接住晚归的双手好温暖。 她却从不曾珍惜,小鱼一个人等待了十年又十年,才得到了一星半点她不纯粹的喜欢。 小鱼好傻,月亮好冷! 她只要想到小鱼,就莫名的想要流泪。 小鱼,小鱼,小月亮好想好想你。 你看,当时的我们都有家了。 阿客他们在香港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小官和小月亮在墨脱有了阿妈,有了属于我们的家。 小鱼,我们给你留了房间。 窗前我给你种了一桂花树,可从来没有花开,我也吃不到小鱼做的桂花糕。 伴随着心口的疼痛,江南念无力的被张麒麟搂进了怀中。 她只是埋在他怀中,沉默安静的流泪。 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她的手指抓着他的衣襟好似沉重无比。 那些年小月亮接到系统任务时的挣扎。 为了他人而做的妥协、面对强敌时的沉重、独自承担的反噬的后果。 以及最後和小鱼的决绝与不舍的记忆,江南念将自己的一切都摊开来,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年少轻狂的小月亮鲜衣怒马。 在长沙玩弄所有人感情的张星月,不可一世高高在上。 十年之后只余小鱼陪伴失忆的小月亮。 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她冷血无情的样子,肯定特别特别丑陋,不堪入目。 可她不想欺骗他们! 可她不想再亲眼看着他们离开这个世界! 她想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她终于可以承认已经懂得了喜欢! 可是这份喜欢穿越了时光,只牺牲了一尾可怜可爱的小鱼。 小鱼舍弃生,忘死,才换来了她的喜欢。 是呀,她终于知道什么是喜欢了,她喜欢他们。 她喜欢阿客,喜欢小美人,喜欢小道长,也喜欢最可爱的小鱼。 独独张麒麟是不一样的,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可他身上有好多她弄不懂的东西。 比喜欢总是多一点,她不明了。 只是她现在懂得了珍惜他们给予她的情意! “念念,我们在。”满腹的承诺,到最後,一个也无法兑现。 张麒麟看着怀里的女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剜去了一块。 他在告诉她,安慰她,我们都在你身边。 小鱼也在,他被你带回了墨脱的家。 他也是我们的家人,小鱼一直都在的。 过了半晌,一向会活跃气氛的张海楼举杯示意:“那我们一起敬今天敬明天敬月亮敬小鱼!” 所有人一起举杯饮尽杯中酸酸甜甜的水,敬今时今日敬过往敬故人。 敬天上的月、水中的鱼、敬过往的风、敬此时的我们! 江南念:小鱼,你看,他们都记得你。 张海客:小鱼,你做到了,你在她心中永远留下了最美好的一刻。 张麒麟:张小鱼,我永远也赢不了你。可我要感谢你,把月亮送回了人间。 张海楼:不起眼的小鱼却成了最浓厚的一抹白月光。 至于小道长,他在张家只匆匆见过小鱼几面。 幼时的小鱼还曾哭唧唧的从他面前跑走,见女子每次提起小鱼献祭自我的事情都心思郁闷。 便故意问道:“小月亮在湖边玩水之时,那个被你气走的芝麻包是不是小鱼?” 联想到小鱼小时候那些小哭包的样子,江南念也不禁笑了起来。 原本她被张麒麟拉在怀里安慰着,不曾想女子在他怀里笑出了眼泪。 “小月亮,你一会儿伤心一会儿发笑,不怕精神分裂?”张海楼永远是最会怼人那一个。 张千军无语至极盯了他几眼,我才辛苦把她哄回来。 你这个破嘴再敢把人说哭,你试一试小爷的厉害。 张海楼讪讪一笑,赶紧饮茶堵上自己忍不住的嘴。 “小官,你们不知小鱼小时候有多好笑。” “他明明很早就看见我了,装不知道偷偷摸摸听我们俩讲话。” “趁你不在,还知道许以利益给别的小张换到你隔壁床位。我抱着你睡,他就在背后拉着我的衣角入睡。” 张麒麟怒气上涌:心机小鱼,我就说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心眼真多。 从小就和我抢小月亮,哼! “你不在,小鱼就趁机可怜巴巴的要抱抱。” 她越说,张麒麟脸色就越黑:“夫人,看来瞒着我的事情挺多。” “小官,你可别学小鱼一天到晚吃飞醋。没事含着一包泪,活似我辜负了他一般。” 不过,后来她确实辜负了小鱼。 江南念安抚似的摸了一把他脸颊,把自己的手指塞给他把玩。 “小鱼在你第一次被当血包的时候,就告知我了。我偷摸去解决了一些人,他帮过你许多次。” “你被孤立,我不在的时候小鱼有帮过你的。” “小鱼离开的时候,说那十年是他偷来的。从小族长那偷来的,他一直想着随我回张家。” “回到小族长身边,他想似从前那般大家都在一起开开心心度日。” “所以,阿客、小美人、小道长还有我那主业酿醋的小夫君我们要一直幸福下去才行!” “连带着小鱼那份,一起长长久久下去。” 看着她手边总是多倒的一盏茶,他们才意识到那是她留给小鱼的。 幼年的小鱼,少年的小鱼他们和她始终都在一起。 今后岁月,永远有张小鱼一席之地。 张海楼又不乐意了,嚷嚷道:“小月亮就是偏心眼,只有一起长大的小鱼才特殊,那海边的应月而生的潮生呢?” 他今生唯一的挚友张海侠呢? 所有人都在同情可怜张小鱼,可那么好那么温柔的张海侠除了他和干娘都没人记得吗? 明明张海侠也那么喜欢小月亮,他也求而不得,望月浅笑不语。 那年,她和小族长文定之喜。 张海侠掏空了所有的积蓄,他也预支了很多年的薪水一起为她置办了一份还算说得过去的妆匣之礼。 凭什么小月亮就忘记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张海侠! 凭什么小月亮就不记得张海侠的情和念。 “不是你说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小月亮,我不希望你忘记了张海侠!” 从前,他闯祸,张海侠替他背了不少锅。 他愚蠢,签下了南洋的合同。 也是张海侠放弃了大好的机会陪他远走他乡去了异国他乡。 那时的他们正年少,意气风发。 想家想小月亮的时候,就望月思人感叹以后的生活。 “张海楼,做完这一单。我们一起回厦门,然后一起去见小月亮吧!” “我们带着最好看的珍珠,敬献给这世界最可爱的小月亮。” “好,我们一起回家,我们一起回本家见见娶了小月亮的族长。” “到时候,我们一醉方休,再也不必对月饮酒思她。” “小月亮的夫君小族长也很好,不然以她的性子怎可甘心画地为牢。” 张海侠想着小族长和小月亮之间的氛围,不由有些羡慕。 “对她好就行呗,反正我们永远是月光下的盐焗虾。” 那时的他和他余下誓言,最后只余他一人回。 “笨蛋小美人,有些事我还不能告知你。” 她苦笑一声,有些戏谑的意味在里边:“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命运之线又回归原地。” “张海楼,你会明白今日我说过每一句话。”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故人不长绝,何必要祭这一盏茶呢?许是,他用不着!” “可在张大佛爷府邸,你明明让我看见了他的魂魄。” “那你们带走我们之时,我和小鱼的魂魄不也是看着你们么?” 张海楼终归是聪明人,只要她说他就信几分。 他宁愿张海侠还活在这世间某个角落,他宁愿她是骗他的。 至少还有一点希望,张海侠似他一样回了厦门回了张家。 见到了小月亮,见到了小族长。 张海楼消化着她似是而非的言语,呆愣愣的坐了许久,只觉得满心的茫然和期许。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哼唱了几句: 月似当时 人似当时啊 看罢落花 看梅花 雨下当年 年年听见山浓白云浅 饮湖光山色正好 饮相聚人未老! 希望今后的岁月,人似当年,月似当年,一切皆安。 第379章 为阿客穿过的婚纱 他们一起送张海客离开墨脱,送了一程又一程。 最后,所有人干脆骑着马带上刚学会飞翔的小鹰隼似郊游一般把他送到了拉萨来时的地方。 夕阳的余晖洋洋洒洒地铺满辽阔大地,也映照于那随风悠悠舞动的五彩经幡之上。 明艳的经幡在风中烈烈作响,每一次的飘动似乎都携带着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 他们身着白玛亲手所有制的藏式衣袍。 他们站在神山圣湖边,手拿一叠隆达,伴随着风将隆达撒向空中,带着众生希望飘洒的隆达,可以飞往天际的神灵那里,保佑平安和好运。 风带走了属于他们的故事,带走了他们的愿。 江南念着红色,发饰也难得入乡随俗,佩戴了不少镶嵌松石、珊瑚、宝石的发饰。 张麒麟着蓝色,腰间挂了当地男子配制的弯刀。 张海楼着黑色,只多了一些头饰耳饰,容色更加艳丽夺目。 张海客着绿,瞧着也不似来之时的假正经的假模假样,颇有些活力。 张千军着了青绿俩色,气质依旧淡然如水。 张海客在这里和他们告别,他拥抱了白玛,低低喊了一句:“阿妈,再见,有机会我带妹妹回来见你。” 白玛似拥抱自己孩子一般温柔的抱了抱这个曾经庇护过小官的孩子。 “好孩子,阿妈等着你们来。”白玛为张海客披挂哈达于对方颈上:“一路平安顺遂我的孩子。” 然后他和张海楼哥们那种嫌弃又珍惜无比的抱了一下:“南洋崽,我要回去了,保护好他们。” “香港崽,下次来记得带礼物。可别空手而来了,代理族长一点面儿都没有。” 他明明就带礼物过来,哪里空手了。 张海客摇摇头向前和小道长随意抱了一下,叮嘱他:“我知你比那南洋崽靠谱多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千军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张海客面对曾经喂养过得弟弟,一直信任他的小族长张麒麟。 他坚定的抱了一下他,拍了一下张麒麟的肩膀低低道:“小官,不要伤了她的心。不然,我会来对走她。” 小族长淡然的语气很坚定:“不会,你没有机会。” 张海客望了一眼站在五彩经幡之下的红袍女子,一路摸着转经筒走了过去双手合十默默祈愿。 他含笑方道明来意:“小月亮,我想问问你,为何不穿那件西式婚纱?” 那件独一无二的婚纱源自意大利设计师独一无二的高定款。 当初,他不知为何一眼就相中了。 鬼迷心窍带了归家,张海杏还曾嘲笑他送不出去。 江南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对着他张开的手臂落入他的怀里。 轻轻相拥,分寸感十足就已经各自分开。 “阿客,我为你穿过了。” 张海客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香味,似曾相识的味道。 是在哪里闻到过呢,他茫然的听着她的回答。 突然,脑子轰然作响。 她之前说过的那句:阿客,我在你身后。 婚纱店里,那个从他身后试衣间出来的女子。 当时,张海客从透明玻璃里望着那件流光溢彩的婚纱礼貌性的询问了价格。 翌日,他带着调动的财物去了婚纱店,店员说有一位小姐正在试穿。 他只能等,后来他得到了那件婚纱。 她亲手转送出去的婚纱,他追过去问她的时候。 那面目不清晰的女子回转身来有些委屈有些伤感,温柔的含着笑意说:“他为了家族,放弃了我。他曾经说要给我买一件世上最美的婚纱,今日就当还了彼此的情意。” “先生,你觉得我美吗?这件婚纱美吗?” 当时的张海客看着那件婚纱,眼神礼貌地落在捧花上点点头:“很美,他错过你不是你的错,是他的损失。” “小姐值得更好的人,希望你早遇良人。” 之后,她把捧花也赠予了他:“张生,祝你幸福。” 香港地带,称呼男子在姓氏之后习惯带生,她疏离地称呼他为张生。 可当时的张海客从来没有发现,她为何知道他的姓氏。 她留下的细节那么多,他从不曾在意。 “小月亮,那日赠予婚纱之人是你对吗?” 那件婚纱,她确实已经穿过了,站在张海客的面前。 梦幻般的爱,永恒的承诺,这款婚纱的设计将完美的诠释了这一切。 在旧日光影的交错中,少年客和小月亮彼此喜欢过得每一个细节都似裙摆上水晶和碎钻熠熠生辉,仿佛是他和她逝去的情在闪耀。 几层重重叠叠的珍珠轻纱覆面,她拿着捧花从他面前走过对镜望着香港的阿客。 不属于张星月的张海客,我盛装出席在有你的虚假婚礼中。 没有满堂宾客庆贺,没有司仪为他和她证词交换戒指。 只有重逢的张星月和香港阿客出现在清晰可见的镜子前,好似也曾兑现了年少之时的承诺。 那时的张海客只觉这件婚纱很美很美,他不知那个路过香港阿客暗香盈袖浅浅一笑的女子已经为他穿过婚纱了。 她含着笑意,带着遗憾暗自就完成了少年之时他随口的承诺。 “我已为他穿过了婚纱,就赠予张生。” 那捧蓝紫色的风铃草和桔梗做成的捧花,已经预示了他和她的结局。 无望无悔的爱,回不去的遗憾。 原来,小月亮真的喜欢过他。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张海客要的喜欢,小月亮回应了。 是张海客遗忘了她,没有念念不忘,没有什么回响与她。 此时江南念又轻轻道了一句:乐高房子很漂亮,阿客布置得很温馨。” 谢谢阿客曾经的喜欢,你的未来构建里有过小月亮的存在。 那时的张海客忘了她,可他总觉得他好似对什么人承诺过。 少年阿客曾经满心满眼都是想要在未来给小月亮一个家。 所以他在香港总是喜欢购买很多积木在闲暇的时间拼图。 他给了很多小张一个温馨的家,可是那个家里独独少了他最喜欢的那个女子。 他做到了曾经许下的诺言,只是忘了她而已。 小月亮什么都知道,只因她来过香港阿客的世界。 那个躲雨的午后,他和她站在同一方雨棚之下避雨。 雨停之后,她和他擦肩而过,各自消失于人海不见。 那时的张星月回过头轻轻道了一句:“阿客,别来无恙。” “阿客,再见,我走了。” 彼时,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的张海客手挽着外套回头望了一眼。 为何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好似又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人和事。 他望向对面十字路口的眼眸里,有女子的身影在袅袅婷婷远去。 张海客再一次错过了他的月亮,错过了他喜欢过的女子。 多年之后,那件她只为少年阿客穿过的婚纱又回到了她手中。 她看着那件被保存如故的婚纱,望着跟随小族长回来的张海客淡淡一笑。 阿客,你依旧没有想起我,那就这样吧! 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了。 此时五彩经幡之下的张海客望着她的眼睛带着星星点点的光,深情又遗憾。 他告诉她:“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离开,告诉我。” “万水千山,阿客会来带小月亮走。” “好,我应下了,阿客。”她温柔的甜甜的喊着他阿客。 时过境迁的喜欢,百转千回的念想之人就在眼前。 他不敢不该去思她、念她、吻她。 她也只是不远不近的看着他回来,不亲不淡的喊他阿客。 他是最亲也最远的大伯哥,她是最温柔也最淡漠的小夫人。 可她真让人难忘,让人放不下。 我好似更加喜欢小月亮了,喜欢到想要不顾一切把你拐上马带走。 张海客依然喜欢小月亮,想要和她在一起,天长地久永不分开。 “阿客,一路平安。” 最后千言万语,她也只是轻轻嘱咐他一句平安。 已经上马的张海客回身喊了一句:“小月亮,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她再一次看着香港阿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骑着马带着遗憾带着思念又走了,只是这一次张海客不会忘记他的月亮了。 阿客永远似没有家的人孤独飘荡在无边无的大海一样。 可江南念愿意似一盏明灯指引他前行的路。 她愿意似一轮月洒下清冷的月光照亮他归家的路。 张海客,再见啦! 海上明月永远会照着远乡孤客归! 碎碎念:有时候并不想写这么长,不知道为什么手指好似有自己的想法呢! 不知不觉小鱼和阿客又水了几千字,希望你们喜欢。 第380章 许久不见月月儿至 一行人送走了张海客,不紧不慢的沿着新的路线往回悠荡。 本地节日众多,她们一行人感兴趣就停留几天参与其中载歌载舞饮酒作乐不亦乐乎。 大雪封山之前,她们才回了阔别已久的家。 留守在家的是当初她用计生擒回来的两只成年鹰隼。 因墨脱气候宜人,院落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 年前清扫屋子灰尘的事情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江南念分配到的事情就是跟在白玛身后准备各种过年的事宜。 白玛感觉也挺新鲜,毕竟当地人的新年是从藏历元月一日开始,持续到十五日结束,为期15天。 藏历年对于藏族人民来说是一个充满宗教气氛的民族节日,洋溢着娱神和娱人、庆祝和祈祷的氛围。 她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汉人,俩者一结合,就更加热闹了。 清尘洗晦,辞旧迎新之际。 开开心心的几人一起准备各种过年所需的美食,温馨氛围十足。 天朗气清云淡风轻的好天气,江南念干脆指挥自家的小夫君把书案搬到了院子里。 原本,她一人准备写几副对联。 谁知张麒麟黏黏糊糊的站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大手包着小手一起执笔书写:“夫人,一起写。” 江南念躲过了他的吻,他没说什么,只是他修长的手停在她腰间轻轻抚摸,不规律的撩拨让人更有不经意的快感,心更骚动。 “哎呀,夫君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差点打断我的思路了。” “夫人,晚间回房睡!”张麒麟不容拒绝的语气打断了她的娇嗔和躲避他的意味。 忽然就想起之前他不顾她的抗拒,没日没夜没羞没臊的各种疯狂。 还想起在野外的那夜,他不顾她的哭诉,猛烈地要她。 差点就被出来寻找她们的小张们发现,还是她屏蔽了周围的声音气息。 不然,真的在他们面前十分没脸了。 回了家之后,她趁机缠着白玛要一起睡讲私密话才躲了几天清静。 白日里,趁张麒麟早起周边练刀照常巡察之际。 她也随之不是跟着白玛出门,就是随小道长跑,要不就被会玩的张海楼拐去玩些有意思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 张麒麟哀怨的盯着她不放,她吃过就似泥鳅滑溜跑了。 “夫君不准闹我,要听我话,我就回去。” 清冷如尘的小族长委屈了几秒,就妥协了。 毕竟,他习惯了搂着她睡。 “听夫人的话。”腹黑的小族长眼眸里含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语,应了她。 女子有了底气,挺直的腰身卸了一点力气软软靠在身后小族长的怀里。 张麒麟反而更加密不透风的拥着她,吻在了她的侧脚上。 “夫君,这在外边,晚上再说嘛!”她不过是想微微侧脸和他讲讲道理,就被等候已久的小夫君含住了唇吻了下去。 唇齿相依之时,含糊不清的话语也被他含在嘴里吐了出来:“我想夫人了,没人。” 当然,他就是想自己家夫人了而已。 他才不管他们在不在,看到了更好。 免得日日都觊觎他的夫人,念念是他的。 小月亮是小官的。 张星月也是属于张麒麟的,她们的名字正大光明的写在婚书之上。 凭什么他们总是想要自己的小夫人眼光为他们停留。 还有夫人总是想跑去找阿妈睡觉,他又不能跑去和阿妈要人吧! 只能,他自己主动了。 素了好些时日的小族长有了些冲动,就被自家小夫人亲手制止了。 她理直气壮地俯在他耳边轻轻道:“夫君,你再亲下去,我可不会帮你灭火。” 话音刚落,张麒麟淡淡垂眸,他的眼神有些委屈。 只听到他声音有点低气息有点不稳:“念念,不能骗我。” 他对自己的夫人起了反应,他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只是怕夫人又要忽悠他,留他一人孤枕难眠。 “不会嘛,夫君这般听话。我怎么舍得骗你呢,乖一点嘛!” “夫君,我们一起写春联好不好?” “好,以后都一起写。” 被哄好的小族长特别容易满足,立马和她一起写了起来。 差不多的时候,俩人准备落笔,张海楼似一阵风跑了进来。 一把拿起石桌上的茶盏就喝了起来,看着俩人岁月静好的模样心里也有吃味。 “怎么,写春联不喊我们?我也要写,我也要参与。” 身后的小道长背着背篓也走了进来。 一活泼一安静的俩人对比强烈,张千军递给她几枝杜鹃花枝。 “小月亮,这是你前几日见到的杜鹃开花了。采了几枝带回来给你,喜欢吗?” 把笔递给张海楼的女子走过去接过花枝,笑意盈盈道谢。 “小道长好细心,还是这般喜欢送我花。” 这世间没有一个女子不喜欢别人赠予的惊喜,和随时随地把人放在心间的那种感觉。 小月亮,喜欢就好。他想! 她站在张千军身侧看着他整理背篓里采摘回来的各色香橼柠檬芭蕉相伴。 她又凑近了一些,抬眸问他:“小道长身上好清幽的香气,藏了什么?” 张千军撩起眼皮,含笑看着她,不疾不徐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包起来的手帕递给她:“小月亮是说这个吗?” 江南念解开手帕,几朵洁白清香的花朵。 “咦,原来是柚子花,真好闻。” 看着低低嗅着柚子花的女子,张千军垂下眸轻轻道:“小月亮,喜欢的话,要随我一起去采一点回来吗?” “我发现了一片野生的柚子林,还有兰花。” 他扫了一眼正被张海楼拉着继续写着春联的小族长,继续蛊惑着女子。 族长,我只是借用片刻夫人。 “好,我们偷偷去,不告诉他们好不好?” 她从上次回来以后,一直没有机会过去那边世界。 不知,解九和齐恒会不会生她的气呢? 主要是小夫君太缠人了,她心里也越在意他的感受。 只是,答应过齐恒和解九,时不时回去看他们一眼。 午饭后,江南念和张千军俩人趁着张海楼缠着张麒麟跟随白玛去她族里一趟。 瞧着偷摸跑路的女子,张海楼心里叹口气:小坏蛋,要做坏事又不敢带着小族长,真是难为你了。 另外一边的江南念完全不知道小美人的帮忙和吐槽。 采摘了花枝的江南念拉着张千军的袖子拜托他:“小道长,我去去就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糕点好吗?” 听着小夫人这十年如一日哄孩子的小把戏,张千军难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 语气不知觉带了几分宠溺:“快去快回,我等你。” 张千军万马你对小月亮的心思再藏好一点吧! 他盯着手中的红线默默想着,现在已经很好了。 女子落在齐恒怀里,还不待她说什么。 许久不见她的齐恒就急色的搂着她就吻了下去,“月月儿,怎么才来?” “齐恒…我…”也不等她再说什么,他接着吻她。 被齐恒锁在怀里吻得都有些酸了,想让他放她下来,却仍被他用巧劲儿抓着。 许久齐恒垂下眸,隐隐落寞的模样:“我以为你都忘记我们的存在了,我都快成望妻石了。” 听到这句,江南念有些许感动,刚生出些怜惜之意,突然想到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立马制止了这种想法。 更何况,屋子还有稍微可怕几声才提醒齐恒放下她的解九在。 “怎么老八这是准备在我这入巷了不成?” “要不我这么个大活人给你俩腾地方,好你们一解相思离别之苦。 被忽略的解九难得在她俩面前面色不虞,原本冷冽算计人心的气质更如秋风扫落叶般强势,不知是不想见她和齐恒亲热的画面,还是单纯又吃醋了。 话里话外弦外之音意有所指,他咳嗽说话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显得声音有些大,好像还加重了几分,像是刻意让她知道自己不开心了。 江南念此时心想,果然不能同情男人,自己受罪。 这不,又要哄人了。 “解郎,人家是特意来找你的嘛!” 她赶紧从不情不愿放开她的齐恒怀里起身,把特意采摘好用发带包扎好的柚子花递到解九手中。 “是吗?” “我还以为月亮小乖乖这是被人绊住了手脚,嫌弃我人老珠黄了!” 得了佳人特意赠送的花束,解九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一把拉她到怀里,解九垂下魅惑的桃花眼,笑意十足。 “哼,月月儿,一来就给小九惊喜!” “我的呢?” “只记得哄他,我就是多余的不成?” 瞧,就说了不该心疼男人。 现在,谁来哄她呢? 这里,又多了一个需要她哄的齐恒。 她倒是想起身去哄哄齐恒,可身后这人用腿夹着她的腿不让她走。 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更是不让她离开:“月亮小乖乖,这是准备哄了我,再去哄他?” “………” 解九抬眼看过来面容温润,眼神带着一些强制性侵略意味。 好似俩位小妾在争宠,她更喜欢谁多一点一样。 唉,幸好小橘子红官不在这里。 不然,四个人刚好能凑一桌打麻将。 要是哄了这个,还有三阴阳怪气她不公正。 “月月儿,你今日陪谁?” 齐恒也不见往日的风度,也争论了起来。 江南念手还搭在解九肩上,侧头看向齐恒。 “我给齐恒也准备了嘛!一会儿我再给你,过会我就走。” “谁都陪不了,你们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解九坐在椅子上,身姿自然,仪态从容,好看的双眼正垂下来看着她,眼神有些幽怨,像强压醋意,克制着不朝她发脾气。 只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多少带了点酸意:“看来月亮小乖乖准备当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了!” 这让她怎么回呢? 说她没有为自己的小夫君考虑? 说她心里小夫君的份量最重,他们谁也比不上张麒麟。 那必然是不能说的! 第381章 解花花 想起上次她离开之后差不多大半年未曾过来,齐恒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凑近了些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 “看来月月儿这是有了小夫君的陪伴,就忘记这里还有我们在日日等你至。” 听了女子和齐恒的话,解九也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我们这般见不得光,来了就想着要离开?” 江南念看着听着他俩酸言醋语,只觉无论选谁都不好过,眼皮直跳,嘴唇嗫喏着,半晌没回复他。 “解郎,齐恒,你们若觉得等待太过漫长,不如让命运所有的线回归正途可好?” 她想,这样也未尝不可。 凡人再长寿也不过百年,何必把时间浪费在等待她之上。 感觉到江南念的心不在焉,他们误以为她是想来做个了断。 解九俊朗的眉目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捏着江南念的手指,语气有些狠厉的说道:“张星月大小姐,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不管你的心在谁身上,说好给我想要的情,就别望着推开我。” “月月儿我也是,你不能出尔反尔。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说不想要就不想要了。” 我们和此方的解九和齐八做了交易,借用人家的身体共同来爱你。 你不能如此残忍,抛弃我们。 瞧见她不语,被解九捏住的手指越发有些疼了,江南念抬眼看着他俩,只觉得此时头疼。 她不明白,都是露水姻缘,怎麽到最後一个两个的,都一副非她不可的姿态来。 这世间男子都薄情寡义,贪花好色,她招惹上的男子个个这般痴情,实在让她不知说什麽好。 她叹了口气,搂着解九的脖子,倾身在他脸颊烙下一吻,轻声哄他:“解郎,我没生气,也不後悔,别闹。” 又揉了揉齐恒的脸,张嘴含住了他递过来的蜜饯。 女子伏低做小哄了他俩几句,气也消了大半。 都被她这麽对待了,怎麽可能有人会生她气的。 “解郎,这是?” 刚拿了高山杜鹃花枝哄齐恒呢! 解九就抱了一只胖乎乎懒洋洋的小三花猫过来打断了齐恒的痴缠。 “这是上次我们在湖边赏月之时,你在墙洞那处发现的,忘了? 解九见江南念好奇的凑过来,眉头一松,脸上浮起一抹笑递给她。 她确实忘了,可这种情况之下坚决不能承认。 只能转换话题,问起来了小狸奴的名字:“解郎,可取了名?” 解九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他待江南念自始至终极为温柔妥帖,微微一笑:“这不是等着月亮小乖乖来取一个,好歹你也算是它的妈妈!” 前有一个二爷的爱宠山东狮子猫占据了她的心,似肤白貌美的长相非常仙气动人二月红一样首夺先机。 后有一个青梅竹马名正言顺的小夫君一起养的鹰隼,取名唯一。 想来她的小夫君自知自家的夫人多情又无情的性子,广而告知他对于她独一无二的爱意。 他一方面对她告白,一方面对外人宣示主权。 解九怎么不吃味呢? 那日她顺手救下了这只小可怜,解九照顾了一段时日。 日日抱着这普通的中华田园猫,在等待的时刻和它倾诉自己对女子的情意。 为何,她还不来? 小月亮,是不是有了更在意的人? 张星月,是否更喜欢她的小夫君一些? 我还是齐恒,只是她可有可无的调味品? 只是这些话,他很少会与她说。 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何必拿这些来逼迫她做一个选择呢? 因为他们都知,答案不言而喻。 那个被她保护起来,他们不得而知的小夫君,只有一个侧影。 她都没有他们看得分明,小夫君之于她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张星月对他们只是喜欢,对她的小夫君是爱。 解九日日那拿着她用过的手帕给小狸奴闻味道,她一上手。 性格温顺的小猫咪在她温柔的抚摸下,声音娇声娇气喵喵叫。 “你们看,好可爱呀!” 抱着猫咪的女子笑弯了眉眼,没忍住随之喵喵叫交流了起来。 一大一小喵喵叫的声音,也不知谁的更娇气可爱一些。 “小可爱,我们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我们各自取一个怎么样?” 她说的话,解九便没有不同意的,颔首开口道:“唯月如何?” 解九这话她还没作何反应,齐恒就开始咋咋呼呼了。 原本他还觉得这发小果然心机多,借猫咪分散了这小冤家的注意力。 这取的名字,一听谁不知解九对她的情意呢? “哎呦呦,这名可不适合小喵咪,小九也是借物喻情了不成?” 解九对于齐恒的吃味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拉了一把女子坐在他腿上。 喂了几口茶水到女子嘴边,最后半盏自己饮了才挑眉闲闲一笑:“有何不可,先有唯一,后再盼月又何妨。夫人,你说是不是?” 齐恒:小九这话让人更生气了!哼,我是不是也给月月儿找个什么爱宠? 她:“…”原来搁这等着她呢!又醋上了! 江南念感受到解九放在她腰间的手指动了动才开了口,声音又轻又软,甜美动人,直叫听得人耳廓发痒,酥麻了人半边身子。 “这小东西是解郎在养,若叫我来取名。不如叫它解花花,又可爱又符合它的花色品种。” “解夫人都开了口,那就是解花花了。” 解九搂着她,抚摸了一下眼眸眯起来的小猫咪面上温柔低声含笑附和她:“解花花的名字是妈妈取的,你可要记住妈妈的味道。” 齐恒哼笑一声,扁扁嘴拉拉她的手。 他忍不住道:“月月儿,下次你也要和我养个小可爱,我们去五爷家领养只小狗好不好?” 江南念轻轻撇了他一眼,“齐恒,乖一点,我有你就够了。不需要养什么狗来证明我们的羁绊,没有不喜欢你。” 江南念挠猫咪一样挠了一下他的下巴,这安抚的动作让齐恒脸红了一片,灵活的口舌像上了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半响凑近偷香窃玉,亲满意了才呐呐低声同意:“这可是月月儿说的,不养就不养。” 这乱世他养活自己都费劲儿,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养什么狗崽子。 一堆墨脱那边不值钱的鲜花枝,水果哄好了齐恒和解九。 解九借解花花哄得了美人心,各自心里都满意。 收了一些糕点,她就在他们恋恋不舍的搂搂抱抱之下回去了。 江南念回来的时候,张千军还在那片野生柚子树林里。 背篓里已经满了,他靠在树干上正吹着树叶打发时间。 发上落下几片花瓣,女子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小道长,我回来了。” 他抬眸看着树上身姿窈窕,面容妍丽的美人儿,不由松了一口气。 “嗯,不算晚。” 伸手接住了往下跳的人,放她下来顺手给她理了一下裙摆。 其后,俩人坐在柚子树下一起品尝她带回来的小吃。 “小道长尝尝桂花糖油粑粑,刚出锅的赶紧吃。” 这次,刚好遇上陈皮过来,给她带了一些。 她还没来得及尝,就回来了。 留下脸色难看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上话就跑了的陈皮,想到此她就笑出了声。 “小月亮,笑什么?” 张千军接过油纸包着的小吃,就着手喂到她嘴边。 将糯米粉制成的小圆饼炸至金黄,再淋上用桂花和糖熬制的糖浆,外皮酥脆,内里软糯,桂花的香气与糖浆的甜味完美结合,让人一吃难忘。 江南念也不矫情,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小个就不吃了,有点油腻。 “我笑送这糖油粑粑的人,脸色可难看了。还没来得及邀功,我就走了。” “小道长,好吃吗?” 江南念拿着手帕擦过嘴,托着下巴支在腿上歪着头询问他。 她记得他还蛮喜欢吃这种甜甜的糕点,好似张家的人就没有几人不喜欢吃甜的。 估计,小张们小时候过得都太苦了吧。 吃一点甜的,心情就好一些。 “好吃。” 只要是小月亮给我的,都好吃。 “那你可不许告诉他们,我偷摸玩去了哈!” 说完还嘟囔着:“小官知道了,又要生气折腾我了。” 唉,男人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张千军点点头,看着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便垂下眼睑,掩住了眸中的异样。 最后还是含着笑意低声告知她:“小月亮,偷吃记得擦嘴。” 他一语双关的话语女子没有听出来,还拿着手帕往自己嘴上擦了擦:“我那有偷吃吗?我就玩了会小喵咪,糖油粑粑带回来就给你了呀!” 哭笑不得的张千军直言不讳:“小月亮的唇很红,族长一看便知…” 他咳嗽两声,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接着开了口:“还有些肿!”一看,就知是被人亲吻了。 她每次和小族长欢好之后,唇就是如此颜色艳丽红肿。 “……” “哦。”真他妈尴尬啊,她低低应了一下。 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张千军故意戏谑她:“小月亮的糖油粑粑是贿赂我吗?” “小道长,你污蔑我,明明我知你喜欢吃才立马回来的。” “难不成不是怕族长抓到你看什么故人去了,所以急急忙忙回来得?” “好哇,小道长也越来越坏了,肯定是被小美人带坏了…” 蓝色道袍的男子背着背篓,牵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手腕往回走。 她怀里一捧白色的柚子花留下清幽暗香,似水流年盈盈笑语不间断。 第382章 月亮皎洁如初 时间不快不慢的往前走,墨脱的她们开开心心的过了年。 白玛给所有人都做了新的衣衫,还特意给江南念定制了几套首饰。 “阿妈,你真好,我最喜欢阿妈了。” 坐在灯火下的白玛有一圈光环绕在她身上,好似神女临世那般温柔。 她戏谑着看了一眼自家傻儿子有些委屈的小脸,她揶揄着她们:“小月亮不说小官最好了?” “都好嘛!最好看的阿妈给我生了世界上最俊美的小夫君。” 她一句话哄了两个人,当事人嘴角的笑意表示他很满意。 张海楼和张千军也觉很开心,反正喜欢和爱得人都在身边。 有什么不满足的,只是师父和师娘怎么还没有回来? 难道是过二人世界去了? 不得不说,小道长真相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海琪:“反正小夫人已经好了,儿子也跟着小族长了,我们提前享受退休生活。” 妻奴的道长自然是附和自己的夫人,俩人同饮了一杯酒水:“我那小徒儿一向听话,跟在夫人身边也算得偿所愿,不错。” 俩人相视一笑,分别多年的有情人享受着这难得的好时光。 中间时不时找机会又去了解九那边,大多数时候吃吃饭撸撸解花花就回。 有时候齐恒解九太痴缠,也会留宿,不过机会不算多就是了。 至于二月红这边,同一方世界时间流速是一样的。 她很少很少留宿,基本就是陪着二月红吃吃点心散散步,听他唱一曲。 总体来说,生活还算平静。 就这么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五月份,墨脱一切都是清新的模样。 初夏的茶场随处都是山野的清风。 清晨云雾缭绕在茶田间,嫩绿的茶叶和茶花沾满雨露。 张麒麟随白玛被之前进藏之时工作的人借了过去,相当于同声翻译了。 张海楼没事也跟着小族长跑了,这边她跟着张千军去采茶。 他提着竹篮看着撑着下巴有些无聊的懒散坐在那发呆的女子低声含笑问:“小月亮,怎么不随族长去阿妈族里玩?” 瞅了一朵晚开的茶花把玩的江南念提不起一点兴趣:“不好玩,走到哪里都喊我神女。” 白玛族人又尊重又畏惧的眼神,让她觉得没意思极了。 张千军看着她,嘴角微扬,低低笑了一声。 能不怕她么,小月亮把人家族里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送圣女去献祭变成了送圣子去献祭,还降下神谕。 古老陈旧不知变通的族人,打不赢她便只能敬而远之了。 放松下来的江南念起身望着似阶梯式的茶园,没忍住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她抬手挠了挠脸,喃喃的说道:“我们都走了,就剩小道长一人采茶。多无趣,我陪着你。” 这随口的一句话让张千军采茶叶尖尖的手指微顿了下。 这般可爱的小月亮,怎么会让人不喜欢呢! 她记得他们所有人的生日,会提前偷偷准备惊喜。 她甚至愿意陪着他,哪怕他已经习惯了孤独寂寞的生活。 可是,有她陪着确实很开心。 像心里开了一朵盛开的鲜花似的,香气盈怀。 “小道长,一直采茶好无聊啊!” 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想要揉她柔软的发丝,可看见因采茶有些发黑的手指便收回了手。 “那小月亮想做什么?” 见茶园没多余的人,江南念缓缓拂袖,头茬新鲜的茶叶尖尖随之从枝头落到她袖中不见。 “好了,不需人工采摘了。小道长,我们回家炒茶去吧。” 她才不想说是自己坐在这里太无聊了呢! “好,我们回家。” 张千军一手提着才采了一半的篮子,一手牵着她往下走。 回了熟悉的院子,江南念的心情一扫之前的无聊和阴郁,有些雀跃。 把新鲜的茶叶赶紧放了出来,准备炒制。 她从门框外伸出个头问他:“小道长,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张千军第三次把她的头推了回去,好笑道:“小祖宗,真不需要你。这里我来就好,你要无聊趁族长不在去看看你的故人。” 张千军望着说帮他烧火的女子,被烧得乌漆墨黑的灶台。 还有因她力气太大,火钳把锅戳个大洞。 幸好都有备用品,换下来补一补还能用。 被嫌弃的女子摇摇小爪子心虚的摆摆手,想着许久没有去看陈皮了。 便留下一句,走人了。 “小道长,记得提前通知我回家。” 趁小夫君不在,玩去咯。 当然也要趁他回来之前,提前回家。 不然,小夫君又要闹脾气了。 一双踩着小巧绣花鞋的脚慢悠悠在后院重新安装的秋千上荡着。 待一直等待她过来的刀客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子出现时候,他深邃的眸子里情绪暗涌,但随着几次眨眼之后就化为乌有,变成了一汪深不可测的湖水。 “小月亮,你来了。” “嗯,要喝酒吗?” “去哪里喝?” 江南念轻轻一跃,俩人走至树下的石桌前落坐。 一拂袖,下酒菜酒水就有了。 似从前那般,刀客面前是烧刀子卤牛肉花生米那些。 她的面前是入口绵软酸甜的果酒,俩人随意闲聊几句。 “张星月,从前说请你喝最好的桂花酿,现在喝的还是你的酒。” “那你找到了最好的桂花酿吗?” “还没有,下次行吗?” “行啊!” 瞧瞧,最简单的刀客也会使心眼子了。 不过就是想要多见她几回罢了。 江南念没什么意味的和他碰杯,小酌一口。 对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沉默不语的陈皮,她是一眼都懒得多看。 他要当哑巴就当呗,还指望她去哄他。 做梦吧!她能来,陈皮就应该烧高香了。 陈皮的变化还是挺大的,比小时候黑了,也壮实了。 整个人的气场也不一样了,现在的他周身充满了雄性的危险气息。 脸上的五官也完全脱离了少年时的稚气,变得更加凌冽和英俊。 唯一不变的依旧是那般吊着眼眸阴冷的看人,不说话的时候依旧桀骜不驯的样子。 刀客在他过来之后只是随意的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话,只是看着桌上的酒水问了一句:“陈皮,喝酒吗?” 陈皮便把手里的食盒放下打开拿出各种小食放在她面前,抿了抿有些干裂的薄唇,低低地嗯了一声。 挨着她坐下,拿起浅浅的酒碗饮了一口。 虽然两个人之间什么话都没说,但陈皮还是很兴奋的,至少姐姐愿意过来。 是不是来看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沉坐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她。 感受到了陈皮那直勾勾盯着她的小眼神,刀客拿起酒盏无声无息笑了一下。 “小月亮,现下过得好吗?” “好啊。” 怎么能不好呢,有白玛还有他们都在一起。 除了没有小鱼,其实已经真的很好了。 刀客望了一眼陈皮,代他问了这个问题:“小月亮,怎么半年多才过来?” “小夫君看得紧,我这还是趁他不在偷跑过来的呢。” 陈皮闻言眼眶一涩,在看看女子提起小夫君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和嘴角刺眼的笑容…… 啧啧,好一个郎情妾意! 怪不得,不来找他! 他顿时就委屈的皱起了眉头,眼里期冀的亮光也一下就灭了。 陈皮饮了一口发涩的酒水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而是闷不做声的夹了一片最讨厌的青菜,低头咔吧咔吧闷闷的吃了起来。 刀客见了,眼底暗笑不语。 江南念挑眉和刀客对视一眼,眼眸里也带了笑意。 这小疯狗快气死了吧! 刀客是故意问的,她自然也是有意回答的。 陈皮从刚才过来心里就难受的不行,她一句话不和他说。 他抬起来偷偷摸摸搭在她腰肢间的手,江南念犹豫了几秒还是狠心拿开了。 陈皮脸上一点柔和的笑意瞬间撤去,换成了冰冷。 她这是不让他碰了,嫌弃他了? 她对着刀客轻轻道:“我先失陪了!” 瞧着眼前这小疯狗脸色越来越难看,快要压不住的时候江南念缓缓起身离开。 “好,等下次再一起喝酒。” 张星月,最好的桂花酿永远在下一次。 这样,我和你就有了约定。 下一次,再多一次,希望我们还有许多次见面饮酒的机会。 树下的刀客慢慢饮着酒水,看着没入房间不见的女子心道。 他抬手又往身边女子随手搁置的半杯酒水加了一点,撒在地上。 小鱼,你看到了吗? 小月亮,过得很好。 我想,这也是小鱼想见的吧! 我们的月亮,依旧皎洁如初。 第383章 我很满足 眼前许久未见的女子生疏,又冷漠。 陈皮的脑袋嗡的一声,她还是不原谅他吗? 就连万事不在意的刀客在他来的时候,就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什么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不是因为两个人太久没见而有些生分,仅仅只是女子在单方面的不在意陈皮的态度。 江南念不搭理他,眼风都没有扫过去半分。 甚至于陈皮的靠近触摸,她都不留情面的推开。 他努力压抑着她从上次离开之后就有的恐惧,陈皮几次张口,最后总算是发出了声音,还带着颤抖的哭腔:“姐姐, 也不知他到底脑补了什么,却见陈皮低着头,忽然开口了:“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上次你来,我不该绑着你。 我不该对你做那么多混蛋的事情,我不该强迫你。 我不该故意撕破温柔的表相,让你看到真实恐怖残忍的陈皮。 你喜欢乖巧听话的小橘子,我一直保持就是了。 张星月,别不要我,别不来见我。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等到眼眶都开始发酸了。 她怎么还不来哄哄我呢? “……” 江南念坐在沙发上看着立在眼前的男子,敛去了自己的情绪,他看不见的眼眸里带着笑意,平静地沉下了声音:“哦,四爷怎么会错呢?” 张星月,你阴阳怪气的语气可真让我讨厌。 怎么这么甜的小嘴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我不要你喊我四爷,我是你的小橘子。 人嘛,平时不敢奢望的东西,突然一下子就拥有了,强烈的落差让他觉得活在梦里。 既然想着是梦,那压抑着的情绪就一股脑的全部迸发了出来,于是就更加凶狠的变本加厉。 上次,明明是她抛弃了他,又出现在他的世界。 他也不过是太想她了,以至于疯魔了一点而已。 陈皮觉得自己超委屈……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 他只是太爱她了,而已。 张星月,难道爱你也是错吗? 他特别小声的哼了一下,随之走动几步。 之前和刀客饮酒,随便塞了几口小菜后就觉得饱了。 把玩着沙发边上新添置的小物件,一盏茶喂到她的嘴边,江南念抬眼挑眉看了一下:“我不渴!” “我斟茶向你赔礼道歉,别不理我。” 她不喝他始终没有后退,显出了此时陈皮心里的坚决。 江南念跟他僵持了几下息,最终还是喝了一口推开了茶盏:“拿走,喝不下。” 陈皮还是有些委屈,把剩下的茶水自己一口干了,心里想反正自己喝光了。 察觉她可能还没有消气,拿了一把鞭子塞到她手里。 “……” 陈皮在玩什么? 因为,下一刻她就知道了。 不消片刻,她面前就出现了个跪坐在自己腿上赤裸上身,脚腕带着链子的陈皮。 她坐在沙发上,心里啧啧的欣赏着这荒诞不经又现实的一幕。 除去那满身大大小小的疤痕,陈皮浑身的肌肉线条很棒,看起来养眼,摸起来也很爽。 那腰,那翘臀…… 啧啧。 “姐姐没有消气的话,我任你处置。” 江南念扯了扯嘴角,看着手中的鞭子。 陈皮,你也太会玩了吧。 这之于你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 女子眼里的波光流动,微微叹口气。 听到她的叹气声看样子,姐姐也是觉得…… 她和他忘了,断了比较好吧。 而江南念想到了陈皮的性子,再度头痛了起来。 他们对她都不愿意放手,她能怎么办呢?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月亮了。 陪伴张麒麟这段时间里她也没有过多的收敛,从他们看她的那不加掩饰的眼神中,她当然能知晓他们对她的心意。 这些年看似格外坚强成熟的她,其实到头来还是一个没有彻底长大的孩子。 在这前行路上,孤身一人的情况是难以想象的孤寂和恐惧。 她只是太缺爱了,她想要很多很多的喜欢和爱意来填满无边无际的心。 他渴她渴的难受的慌。 作为一个开了荤的男人来说,他只有她一个女人。 见到她的时候心里自然是一直惦记着那事儿的滋味。 每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起来她的紧致,她的柔软,她的娇啼呻吟…… 陈皮仍旧保持着低头跪地的姿势,但垂在身边的一只大手却慢慢握成了拳头。 “小橘子,好的坏的都是你。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屠杀了多少人我亲眼目睹。”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好好生活,也许以后我们还能有相见之日。” “张星月,说什么我都会去听。” 只要你别抛下我,要喜欢我,要爱着我。 陈皮还是小橘子,都无所谓的。 “我给了小鱼十年,同样我会给你们十年。” “姐姐,十年之后呢?” “十年还不够久吗?陈皮,做人不要贪心。” 不能在这么纠缠下去了,这样对彼此都不好。 十年,是她拿出的最好的诚意。 陈皮抿紧了唇抬头望着她,心里的情绪十分复杂,脑袋里也乱哄哄的。 即使她和他这世间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也做了,但这个时候,她却发现自己一个人流浪了漫长的时光,对周围不管是多么亲密的人,仍旧是有警惕保留着。 她对张麒麟他们也是一样的,很多秘密无法宣之于口。 只有陈皮自己知道,他没有一身傲骨。 他只是红尘之中,那俗得不能再俗的凡人。 而这一路支撑他过来的,更不是那一身所谓的「傲骨」。 是她。 这世间在乎的人,他只有她了。 “姐姐,十年就十年。” “我疼,姐姐陪陪我吧!” 他咬着牙膝行几步,把头埋在她怀里,喉咙里那粗重痛苦的呼吸声越来越剧烈。 江南念垂下眼帘,瞄到小橘子的那物,小皮皮哭哭啼啼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眨了眨眼,弯下腰,捧着他粗喘不止的脸,细细的打量着。 “小可怜,不许再咬我。” “嗯……” 她身上的幽香包围了他,下一秒,那软软的唇就贴了上来。 收到小道长转过来的消息,得知出门的人晚间不归。 她便暂时心安理得的留宿了,这一夜陈皮好似野兽出笼。 当然,她也是。 这一次,锁链锁着的那个人变成了他而已。 他绞着她的舌啧啧吃的热烈,一点点把她的味道吃透。 床架因为男人激烈动作而吱呀吱呀叫的凄惨,但他现在实在是顾不及考虑他们制造的噪音大不大了,叫嚣了好久无望终于得到了女子的滋润。 许久过后女子气息不稳的带着哭腔推拒他:“……不要了!” 陪他闹了这几回之后,经历过四五次大起大落的玩法她都有些倦了,她现在的这个声音,听起来更像是软糯糯的撒娇。 “好姐姐……可…………我还没……有……好…” “……” 她沉默,她不语。 其实她心里清楚的不行,这男人一旦开了个头,不玩个痛快是不会罢休的。 闹到半夜,陈皮终于帮她洗好了澡。 她看着依依不舍的人,还是选择了回去。 也许,那个傻子还在等着她未睡。 她消了满身的痕迹,可风情还挂在眉眼间。 她回来便看到一个坐在屋内桌边打坐的身影,而屋内只燃了一支蜡烛,所以光线有些昏暗。 她有些茫然,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陪辜负过的人,去还他们的情意。 可身边的人,她又好似一直在辜负他们。 “小月亮?” 惊醒过来的人出声,低低的叫了有些茫然的女子一声。 “嗯。” 屋外安静地躺在摇椅上的人听到声音,有些惊喜的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跑了过来。 “怎么,偷吃的人舍得回来了?” 此时张千军已经抬脚走了过去,在她被桌腿绊倒之前稳稳地扶住了她。 她问他:“夜这么深了,怎么还不睡?我不是说不用等,为何不听?” “可是我担心,小月亮回来见不到人,会害怕。” 听闻这话,她把脸深深地埋入他的怀里,在听到那沉稳的心跳声之后,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喂,我说你们俩够了吧。” “是不是该给我抱抱了?” “快点,小族长不在,我也要抱抱小月亮。” 张海楼一番乱七八糟又真实的话让她啼笑皆非。 她被张海楼也单纯地抱了一下,三人也没了睡意。 干脆多燃了一盏灯,煮茶就着她带回来的甜点闲聊。 “小月亮,在想什么?” 张千军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回来之时那一刻的失神,出声叫了她。 撑着下巴的江南念思绪回归后笑了笑:“你们来到墨脱后开心吗?” 她好似从来没有问过,他们开不开心。 张千军长听到这里,轻轻笑了笑:“穿云箭我等到了,自然是开心的。不用孤单的待在大山里,这里气候宜人风景如画,有阿妈,有族长。” 停顿了半响,含笑看着有些不安茫然的女子,手掌抚了一下她的发:“还有小月亮,小时候说过的话已经都实现了。已经很好了,你不必觉得亏欠。” 他的师父曾经不止一次说他小时候很呆,没有人要。 几岁了都不会讲话,在张家遇见她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讲话。 他从来没有和小月亮讲过,他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后来,离开的他忘记了那年初见之时的小月亮。 他的师傅和师娘终成眷属,他和张海楼四人一起找到了小族长。 命运又把他们连接在了一起,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欲望。 只是庆幸,此时,他和她还在一起。 友人之上,恋人未满。 他已经很满足了。 张千军万马从小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之如他的名字一样,他喜欢热闹欢愉,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好。 第384章 盘花海礁,我去过 夜色越来越浓,三人坐在日常休憩的茶室。 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地方,无事可幽坐,挥洒笔墨,又可作为烹茶供客清谈之所。 张海楼屈起一条腿坐在藤蔓垫上,屋内燃着俩盏烛火,所有器具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荧雾。 他将手肘搭在屈起的那条腿上,有些疲惫的把头靠在上面。 先前的时候江南念并没有注意到他,自然也没有看到他的双眸在黑夜中充斥着遗憾。 她也累极了,但仍旧是没有一丝睡意。 张千军的默默等待和话语安抚着她动荡不安的心。 江南念支着下巴,手指漠然的从烛火上翻来覆去,好似要把那盏烛火灭掉。 张海楼观望了她片刻,拉下了她的手指握在手中没有放开。 她只是低低喊了一声他:“张海楼。” 她很少连名带姓这般喊他,一般不是生气就是离别的时候才会这般正式。 “嗯?”夜色下,他也卸掉了那点笑意,脸色也有些晦暗不清。 “你怎么回来了?” “你说呢?”没等她回答,他低笑了一声:“小族长让我回来陪着你们,族里工作不算多顺利。” 其实,都是借口。 他连夜赶回来,只是他想回来而已。 张海楼做事,那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呢! 曾经的挚友知己走后,干娘就说过他不够稳重。 可稳重的那个人不是他,是没有回家的张海侠。 他一手拉着她的手指,另外一手搭在膝上把玩着打火机。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遗失了一段记忆?你想看吗?” 不知为何,原本她不想此时告知他的。 只是看到他落寞的神情,她有些心软。 她不知自己怎么了,好似她真的长出了一颗人类的心。 能感同身受他的难过,她好似突然之间有了许多不明白的情绪。 原本,她没有的。 隔着小几的小道长默默煮着清茶,给她加了一点蜂蜜和干花在里边。 茶室内有淡淡的清香,饮之有一点点甜甜的味道。 那是她喜欢的口感,有一点香有一点甜但不会腻。 张海楼停下了手里把玩打火机的动作,目露探寻。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开了口:“若小月亮愿意讲,我洗耳恭听。” 她慢慢饮了一口小道长递过来的茶水,徐徐道:“盘花海礁,我去过。” 闻言,张海楼靠近了她,秾丽的面容近在咫尺,眼波流转,极尽魅惑,他的手试探的似从前那般摸了一下她的眼眸。 “其实我隐隐约约有一点感觉,只是我……”他苦笑了一声,似在自嘲。 他不知少年张海客和她的过往,想必让她难过的人是真心喜欢过的。 张海客想起的那刻之后,他看得分明,张海客看她的眼神有了变化。 是他作为大伯哥爱而不能,求而不得的痛苦和隐晦的爱意。 张海楼不敢问,那曾经的云生算什么? 海边应月而生的潮生算什么? 那只是他们的一场绮丽短暂的美梦吗? 那颗她渡过来的鲛珠是他臆想出来的吗? 他不敢问,他不敢想。 张海侠到底还在不在,太痛苦了。 她对他淡淡一笑:“我没忘记你们,我去过。” 时间回溯,流光倒转,又把她拉回了曾经的时光。 她在吸收了陨石之力之时,被藤蔓绞杀包裹。 她接收到了千里之外的愿,她人虽过不去。 此时危机关头,便魂魄随愿而至。 那时的张海虾接过张海楼递过来的麻袋,作为可有可无的遮挡。 “云生,小月亮还在等着你。带着潮生的喜欢回到她和族长的身边去吧,让她忘了潮生。” 海边的潮生只存在过三日,三日的美梦从她走后就如同海市蜃楼消失了。 不该记住的人,忘了吧。 对不起,小月亮,我不能回去和你再次相遇了。 张海虾抬头想要再望一眼月亮,还是那般高高在上清冷的样子。 月亮真的好美啊! 只是,可能从此他再也见不到了。 “张海虾,你在做什么?” “说好了,一起回去,你别想扔下我。” “谁也代替不了谁,你要喜欢她,就自己回去。” 被张海虾死死抱住的张海楼急躁难安的想要推开他的保护圈。 谁要你来当烂好人了呢? 凭什么,你把自己当救世主。 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扔下你一人回去? 护着他的人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望着月,多年前她送的那流光溢彩的蝴蝶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苏醒过来。 异常鲜艳的蝴蝶就飞速的张开了薄膜组成的翅膀,那上边覆盖着许多微小的鳞片似保护者圈住了他俩抵挡外界的力量。 过了许久,声音停止了,蝴蝶似她走之时盈盈点点消失在张海虾受伤严重的脊背上。 张海楼醒来的时候,从碎樵石中爬了起来,拼命的寻找护着他的人。 “张海侠,你醒一醒…” “虾仔,你别吓我…” “谁他妈要你当好人…” 周围除了这一小方天地,船只全都炸沉了。 还有几百个被抓过来的劳工,拥挤的站在这里等死。 什么也没有,只有身上开始长血疱的人。 他们哀嚎,他们痒得开始抓挠。 那个下命令炸毁这里已经死去的副官,释放了瘟疫的病毒。 张海盐知道他们大概都回不去了,没有食物没有淡水只有发病的人。 或许,过几日,这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茫茫大海,看不见一点希望。 还有一个耳朵里还在流血的张海虾,是他害了他。 他看着地上的张海虾,不敢动他,害怕造成二次伤害。 张海盐想到接下来所有人的命令,疯魔般的又哭又笑。 瘟疫和饥饿,好似命运一直在和他开玩笑。 年幼的云生,差点吃了那碗香喷喷的肉汤。 如今,命运这条线又把他带回了原来的轨道。 这里比曾经的村里还要让人绝望,那时的云生想着饿死之前一把火烧了他和小月亮算了。 现在连一口淡水都是奢望,周围的人似他这般绝望的不在少数。 被抓过来的劳工,早就知道发病也只能等死了。 更何况这里什么都缺,下脚的地方只有这么大一块樵石。 多了,便没有了。 等死吧,火辣辣的太阳晒在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彻骨的寒冷,已经发病的人身体在打摆子,心里更是极度寒冷。 “这贼老天,不让人活下啊!” “张海盐,你哭什么?” “吵死了…再哭下去,…我耳朵要听不见了!” 刚刚醒来的人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些许血丝。 手足无措的张海盐还在思忖接下来惨绝人寰的日子,怎么带着张海虾回去。 听到他低低的声音,赶紧趴在他耳边仔细听着。 “虾仔,我要带你回家。” 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说好了就不准不算数。 “好,我们回家。” 张海虾在爆炸声中,感受到有什么覆盖过头顶。 他以为只是幻觉,可色彩斑斓似鳞片一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是她离开之时送给他的蝴蝶吗? 还是他护着张海盐的那一刻,望月祈愿之时。 小月亮,对不起,不能回去见你了。 碎碎念:有宝子觉得进程太慢了,那我写快点拉倒 差不多很快就要到无邪出生时间了 第385章 自我救赎之路 江南灵魂出窍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张海虾最后的愿。 她当然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所以她直接去了南洋办事处通知张海琪。 “你不用纠结我是谁,去这个地址解救你的养子。” “去晚了,你后花园不过是多一个坟头罢了。” 她扔下代表身份的信物,在张海琪脑海下了一道命令。 该死的天道,该死的系统,她怕随口一言转身张海琪就被这俩算计遗忘了。 说完,她就去了樵石之地。 不过片刻的功夫,青衣女子随风踏浪而至。 苍茫的海面倏地荡起层层波纹,轻微的晃动了起来,过了一小会儿,原本无边无际的海面上突然显出了一个女子身影来。 她面容似笼着一层雾而看不清楚,唯有一头乌压压的发似流动的月光,美的不可思议。 瘫坐在地的张海盐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如轻雾般飘渺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小美人,傻了不成?” 他定睛看去,愕然发现,那竟是许久未见过的女子! 张海盐许久未曾喝水的嗓子干哑低沉:“小月亮,这是我的幻觉吗?” 他们忘记过的女子,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突然有了一点属于她的回忆。 她微微一笑,笑意温柔如春风,轻声回应:“是我,你去海里给他找点吃的吧。” 江南念留在这里时间不多了,她特意支开张海盐,便是为了和心思缜密的张海虾交代一些事情。 一直想下海寻找一些物资的他,见她来了,便放心的留下有些昏迷不醒的人离开了。 她低下头,张海虾衣衫残破,看着胸膛无甚起伏,一副气息奄奄之态。 江南念使用了一点力量,慢慢修复爆炸为张海虾带来的内伤。 她若不来,他的命运还是会如剧情里那般先瘫痪之后再也回不去厦门。 江南念手中的力量一点点修复安抚他的内伤,张海虾此时睁开了眼眸。 他望着蹲在她身前的女子,对她抿唇一笑,温润儒雅:“你真的来了?” “张海虾,长话短说。你的内伤我已经帮你修复了,接下来的话你要记住。” 见她这般镇重,他点点头。 “下命令炸掉这里的副官是莫云高的人,他是西南的一个军阀。” “张家人救了他,可他惦记上了张家的秘密。私下杀害了许多张家人,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毁掉南洋办事处。” “你回到岸上,第一时间告知张海琪及时撤离。还有,张家身后一直有隐藏起来的敌人—汪家人。” “他们模仿张家人,然后取而代之。你们回去以后万事小心,多观察周围的人。” “你需要我做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明了,他努力记下她说的所有话,接着问明她告知他这一切的缘由。 “你有很敏锐的嗅觉和观察力,这是你的优势。我要你在暗处,张海琪在明处。 一明一暗,互为助力除掉渗透在南洋办事处的内奸。 甚至于追杀张家人的汪家人和一切追求长生之人。” 可她却无法制止这已经发生的事,只得无奈的改动一些小的细节。 交代完这一切,她心里叹了一口气。 张海虾也未料到一个为期三十年的南洋任务会使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得去会一会那些隐藏在背后算计张家人的敌人。 不仅是为了救张海盐和干娘,聪明机智的张海虾怀疑,南洋办事处干娘那边未必干净可靠。 原本的张海虾即使已经变成了一个瘫子,可他依旧从一点细枝末节中推算出了张家的敌人。 古人说的慧极必伤,不就是他原本的真实写照么。 如今仅存的一块樵石,遍地哀鸣。 不久之前爆炸之后滚滚浓烟携着赤火卷向天空,烧的一片赤红。 这里是一片地狱景象,所有的物资被烧了个干净。 有已经发病的人惨叫着满地打滚,也有想念着家人哭喊着想要回家的劳工。 也有被炸死的屍体,已被火烧的看不清本来面目。 “求求老天爷救救我们吧!” “我们不想死,家里人还等着我邮寄薪水过活…” 一向聪明的张海虾仓惶的看着周围:“他们虽是那船上军阀的劳工,今日却因我们的不慎遭殃。” 还有半大少年眼睛充血的看着这一切,他疯狂的磕着头,口中是不似人的哀嚎。 今日之祸,皆为他们二人不慎所致。 潜水回来的张海盐提着抓到的海鱼,想到的便是自己不够谨慎。 周围的人见他能潜水下去抓鱼,有想法的也思忖自己是不是也能去借鉴一二。 有些心术不正的想着趁火打劫也可行。 更多的人还沉浸在发病的痛苦中不得救赎。 他好似小时候仓皇失措的望着她,想要一点救赎。 她摸摸他的头,温柔的安慰着他:“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厉害了。” “云生,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潮生。” “似从前照顾小月亮一样,守住自己的底线。” 低头见到手上已经长出疱疹的张海盐立时清醒了,往后退了几步。 他提醒着她:“小月亮,我们可能已经感染上了瘟疫,你快走。” 江南念往前走抱住了他,拍着他的背:“没关系,我的身体不在此处。我陪陪你们,不要害怕。” “都会过去的,我还等着你们来见我呢!” 暗黑的樵石之上,三人裹在一张毛毯之下,靠坐在一起絮絮叨叨。 万幸的她的身体吸收了许多能量,灵魂出窍还能取自身芥子空间里的物资。 她被俩人一左一右簇拥着,时不时投喂一些食物和水药丸给他们补充体力。 江南念喂进嘴里香甜的点心,张海盐稍微对之后的生活抱点期待。 他怔愣的盯着她,把她搂在怀里头靠在她脖颈处好似汲取一点暖意支撑下去。 有些委屈的想要她更多安慰:“小月亮,我好想你。你都不来见我们,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我这不是来了嘛,还有谁能美过小美人呢!我没有喜欢上别人,我只是无聊逗逗他们而已。” “还有这么温柔聪明的潮生,送了我好多饰物。我很喜欢,也很喜欢云生和潮生。” 张海虾在夜色的遮掩下拉着她的手指,轻轻问她:“那可以喜欢一辈子不要变吗?” “好,不变。”她对着他们一笑。 见她面上并无戏谑,张海虾於是放下内心的犹疑,继续问道:“小月亮,我们还会相见吗?” “会的,你们睡会,我守着你们。” 她的云生始终搂着她不放手,潮生靠在她的腿上安睡。 月下的女子轻轻哼唱着安眠曲,带着一些愿力让周围痛苦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月落下,巨大的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来。 她留下了足够的食物淡水和各种药品。 “我在长沙,等你们。” 她看着他们,扔下一句话身影在消失。 海上月时间已到,山中人开始呼唤她了。 在他们呼唤之下睁开眼眸的女子只觉饥渴难耐。 她去了什么地方,好似忘了又似没有忘。 不过,她看着二月红只觉好饿好饿呀! 碎碎念:这里对应了前文在山中吸收陨石之力,地洞中醒来那一次。 第386章 各安天命 微光下江南念脸上的笑容,此时变的极为意味不明。 “你留下的物资,救了许多人的命。海虾雕刻了你的画像,他们许多人一直在家里供奉你。” 他们称呼她为月神娘娘,当然其中也有他的大力宣扬。 果然,歪打正着啊! 她需要的愿力,他们无意之间帮了她。 他问她:“然后呢?” 张海楼意识到了什麽,却并不敢深想。 “之后的事情他是和你的干娘商量的,你带回来的尸体也是真的。” 下意识的,他环着她的手臂更用力了一些,急切的开了口:“那他还活着吗?” “张海侠是假死脱身。” “他的尸体被张海琪带走了,之后他就以潮生的身份游走各地。” “他在哪里?” “他啊,他在你的身边,在我的身边。” “原本你的心魔,莫云高被他亲手解决了。” 她拿起自己饮的酒水喂到他嘴边,张海楼一口咽下。 “别怪他,他只是听从了我的安排。” “若你实在要恨要怪,那便来恨我,是我的命令让他做不成张海侠。” 可是,他的命也是我给的。 张海侠服从她的命令,听从张海琪的安排,也并没有错。 他原本还因为江南念主动亲近他而欣喜,怎麽也没料到,这只是她和张海侠设局欺瞒他的补偿! 其实,他怎么会去怪她呢! 更不会去恨她和他的欺瞒,只是因他从前太过任性,性子太跳脱了。 “不怪不恨,我很开心,海虾还活着。” 至少,他是健康的,他还在这世间某个角落。 “现在他人呢?任务还没有完成吗?” “他在一个人的身边。”执行着张小鱼未完成的任务,她暗暗想着。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接他回家。” 是呀,张海楼已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 这里山清水美,有他们想要的一切。 “也许很快,也许还要很久。” 江南念看着张千军手中的茶水,荡起涟漪。 我希望,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不要再发生。 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不然,我一定杀了你们。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灯影之下的女子,脸上有一种病态又残忍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之后的日子,好似走得飞快。 不知不觉他们陪着白玛,走遍了整个西藏。 甚至于附近的边境地带,他们一行人骑着马走走看看,好不悠闲。 每年都有不同的张家人回来墨脱,一起过年。 不变的永远是四人组,白玛也在逐渐老去。 不明显的法令纹爬上了脸颊,只是她的眼神依旧那般温柔平和。 好似万事万物在她眼中,都是那么美好鲜活。 他们如小月亮一般,爱着白玛,敬着白玛。 他们一样爱着她,每日似打扮洋娃娃那般为她添置各种靓丽的衣裙首饰。 不同的季节不同的节日,甚至于去不同的地方都要给她备上不同的衣衫。 那一日,很平常的一日。 又是谷雨时节采茶的好时光,她换上了色彩艳丽的苗族服饰精美的银饰、独特的头饰和别致的腰带,背着一个小背篓落在另外一方一处村落里。 得,又是从前走过的剧情。 来得正是时候,陈皮那混小子还没有准备动手。 “陈皮,这里没你要的大墓。” 突然出现的绝色女子让人眼前一亮,陈皮带来的人还没来得及调戏一二。 他便先发怒了,重重的把酒盏灌在地上。 凶神恶煞的告诫他们:“眼珠子不长眼的,别让爷动手。” “都注意点,她不是你们能肖想的人。” “是是是,四爷,那还按照计划行事吗?”躬身下跪不敢再看的伙计忙问。 “没听张大小姐说嘛,什么都没有,打道回府。” 陈皮自然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只是语气不自觉的刺了她一下。 江南念见目的达到,懒得和他计较。 “喂,陈四爷,能带我一程吗?” “…” “走吧!” 陈皮恨不得眼珠子都沾她身上不放,怎么可能拒绝她呢! 这次他们走的水路,一路上她无聊的翻着陈皮让人买的话本子,还有各种好玩的小物件。 陈皮望了一眼她背篓里的那盆兰花,眼神有些讽刺。 他坐在她身边,不慌不忙的拿着水果刀削着当地一种很小却很美味的菠萝闲闲开口:“张大小姐,你这花不会是送给解九吧?” 江南念瞧着陈皮带了一点怜悯戏谑的眼神,有些无语的反问他:“怎么,不行吗?” 她在小道长的带领下,找到了不少的珍稀兰花。 只有这一株最得她心,墨脱凤蝶兰。 茎叶纤瘦细长,呈圆柱形,伸长而向上攀缘。 蕊柱粗短,花朵玲珑可爱,白色中染着淡紫色,犹如粉嫩的蝴蝶,也像可爱灵动的小精灵。 这株兰花解九肯定喜欢,她心里此时满满的都是得意,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自然没有瞧见陈皮不自然的表情和讽刺的眼神。 “送得,自然送得,今日正是个好日子。” 只是,张星月,到时候你可不要哭才是。 如果你伤心了,我是不介意帮你杀几个人出出气的。 江南念抬眸扫了一眼陈皮手中的菠萝,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把肉都削掉了?我吃什么?” 心思不在此处的陈皮看着手中只剩一点点的菠萝一把塞嘴里,含糊不清的接着拿新的开始削:“急什么,我练练手而已。” 话虽如此,手上却加快了动作。 不久,一碟切好的水果放在她面前。 陈皮伺候她吃了不少的美食和水果后,船终于靠了岸。 江南念像模像样的背上小背篓坐上了陈皮让人提前准备的车子。 下车之时,解府门口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陈皮跟在她身后,背着手低低道了一句:“张星月,若是有人让你不开心了,我帮你。” 不明所以的江南念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哼了一下:“你不招惹我生气就不错了,这府里有谁让我生气!” 当然,她马上就知道了。 门口接引客人的管家见到她,也愣了一下。 “夫人。”她怎么此时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还不待安排下人去通知解九,陈皮凉凉的开口威胁:“我看谁敢去通知解九,既然他敢做,就该承担后果。” “都不许去,我自己去找他。” 江南念也觉得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奇怪,留下一句话往里跑。 管家心说,爷,你自求多福吧! 她跑过无数次走过的青石小径,刚进院门就瞥见众人中间男子清瘦颀长的背影。 海棠艳艳,绯红满枝,被风吹落,有女子而来。 无人抬眸看花雪落下,满树灼灼锦绣似将女子清冷的容色映衬着,多了几分绯糜春色。 “解郎,看我…”给你带了一株兰花。 她没有说完,宴客厅所有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人回头看她。 “夫人,你回来了。”解九带着笑意走过来。 好大一个惊喜,好大一个巴掌狠狠摔在她脸上。 不过半年未见,他的孩子都已经办周岁礼了。 她似笑非笑的望着解九,周围的宾客也一脸的喜气洋洋。 之前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生气。 特别是不管解九怎么用力的想拉住江南念的手掌。 她都一寸一寸的用力、决绝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张曾经日日夜夜亲吻的甜蜜的唇,此时却吐出无比冰冷的话语:“夫人,解家有后了。” “是吗?那恭喜九爷了,喜得贵子娇妻美妾。” “怎么,九爷不敢把藏起来的佳人带过来见人?” 所有人都瞒着她,看她似一个傻瓜一般被人玩弄。 所以,陈皮才会那般怜悯的看着她。 她站在海棠花下,面容清丽无瑕,好似出水芙蓉,飘落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饰上,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犀利。 “怎么还金屋藏娇不成?” 她的表情分明悲伤极了,却是却还是露出来笑来。 平日璀璨明亮如星子的眼眸,此时像酝酿着漩涡的风暴,好似要燃烧掉一切。 “既然如此,那便一切回归原点。”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各自,安好,便是。 君既无情,我便休。 她才不要别人碰过的臭男人,属于她的人就只能是她的。 脏了,弃了就是。 第387章 我不会来了! 发怒的女子没有因此离去,独自换了衣衫去了只有九门众人的宴客厅。 陈皮望着上首女子声音低哑,带着强烈的不可置信。 “你就这么接受了他的孩子?” 不明事实的陈皮为她不甘,只以为她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解九明晃晃的背叛,甚至是爱屋及乌接受了这一切。 把玩着纸扇的江南念并没有理会他,想起发生的这一切,眼神复杂难言。 她下首的二月红勾着嘴角带了一点笑意,语气也有些莫名:“张大小姐果真好肚量。” “那自然是比不上二爷,去花楼寻欢作乐和别的女子惦怀自己的夫人,果真情深不寿。” 江南念好不容易来一次,自然是听不得别人拿她当乐子。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他们可不是她认识的那些人。 她也不会迁就任何一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二月红下意识的反驳:“我没去花楼,你…” “二爷的事情与我何干,我的事情又与你们何干?” 她心情算不得好,一点情面没有给他们留。 剩下无辜被她同等划到一起的人,都有些不敢招惹她。 她不由想着,十年之期原来已经到了。 想到解九齐恒对自己的感情,江南念内心涌现出莫名的情绪来。 她非木头,怎会无所触动? 虽对今日解九的此种作为生气,但一切都是自己曾经玩弄人心造下的情孽,也无甚可说的了。 她在这方世界已经待了够久,任务已经完成。 “至于爱屋及乌,就要看是谁了!”江南念漫不经心的对着一直阴着面的陈皮笑笑,只饮茶不碰酒水。 她要清明的面对这一切,告知他们自己的真实想法。 淡然地扫了他们一眼,江南念压制住内心涌现的复杂情绪,看向给她布菜的解九齐八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理智。 她该吃吃该喝喝,一点没有之前伤心的样子。 此时的女子只是充当一个吉祥物,好似热闹的周岁礼和她无关。 至于她去换衣服之前,解九抱着白白胖胖的婴儿给她看了一眼,她是一点想抱的意思都没有。 “夫人,这是解家子,他以后会尊你敬你。我是他的父亲,你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她推拒了解九的好意。并不打算接受他自以为的好意。 “九爷,说笑了。我没兴趣无痛当妈,孩子还是让他的亲生母亲抚养比较好。” “解九爷,也不必在意我。我们原本就没多大关系,我也不是你的夫人。” “夫人,你明明知道他不是我的孩子。是我从解家主枝挑选的养子而已,此生我只要你。” 这样的养子,今后会越来越多。 未来的解家主,小九爷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当然是如养蛊那般,挑选最合适的那一个。 我自然也是没有别的什么女子,为何你不开心? 或许,她知道了所有。 所以,她因此愤怒。 至于和解九一番拉扯之后,她更想离开了。 开阔的水榭小宴客厅席面撤离之后上了茶水,她闲闲的站在那神情有些恍惚。 “月月儿,你不要生气。”齐恒走上前想要拉她的手臂,被她避开。 江南念轻轻抚着高几上的那盆珍稀的兰花,眼神复杂。 她只是端了起来,走至水边想要扔下去:“幽兰生空山,是我非要让它生在富贵人家的前庭。” “原本就该是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 是时候,和此方世界做个了断了。 “夫人,好一个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 觉悟当念还,鸟尽废良弓。” 明白了女子之言的解九让奶娘把孩子抱了下去。 她念出的诗句代表了此时女子的心境,解九有些恐慌。 他和齐恒就是那被利用过的人,现在她不想要了是吗? “月月儿,你不喜欢给人当母亲,我们不当就是了。你别伤心…” 齐恒还待要讲,江南念回身粲然一笑轻慢道:“十年之期已到,解花花走失了,这盆花也被辜负了花期。” 那就不要好了,她想送得那个人…… 女子手指一松,陈皮和二月红同时动手,一人用九爪勾一人用帷幔连盘带花拉了回来。 陈皮把那盆兰花放在了手边询问她:“张大小姐,你这一路这么宝贝这盆花,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喜欢就不要了,我就是这样的女子。” 解九痛苦的眼眸里带了怒气,她分明是连花带人都不想要了。 而回应她的,是解九抬起胳膊,把她紧紧禁锢在怀里。 “解花花走失了,我会找回。孩子你不喜欢,便不见。” 一切都好说,只要你别离开我。 离别之期已定,江南念原本想着解九齐恒一天比一天渴望见到她,始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想过不告而别,但这和之前去战场前消失无踪的张星月有何区别呢? 于是这天,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一次,主动的告知他们她的想法。 她任解九抱了一会儿,推开了他的桎梏:“各位,我要走了。” 齐恒赶紧催促解家的伙计把他准备的礼物拿过来:“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等月月儿下次至。” 江南念疏离而有礼,态度有些淡漠:“不用等了,我不会来了。” 齐恒脸上的笑容,此时变的极为勉强。 他意识到了什麽,却并不敢深想。 下意识的,他在众人面前牵住了江南念的手,急切的开了口:“为什麽不再来?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你得对我负责,要不你把我带走吧!” 越说,齐恒越觉得自己的想法特别好。 反正他也不似解九家大业大,解府还有几百号人等着他打理家业混口饭吃。 他齐恒孤家寡人一个,不过就是个祖传的小香堂而已。 大不了,都处理了,带上陪嫁之物跟着月月儿一起回去。 也不用日日盼着她来了,可齐恒忘了她已经有了家室。 “八爷,你很好。可是,不行。” “我知道了,是我不够好。我保证,以後一定会改的,月月儿说什麽我都听你的,如果我惹你生气了,你可以打我骂我,我也甘之如饴,就是别不要我。” “月月儿你去哪里我都能跟你去,不要离开我,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到最後,平日里有些油腔滑调的八爷声音甚至带上了哀求。 其余人,心里各种想法都有,反应不一。 江南念抬眼看他:“我并非此界之人,来这里,也只是因为小鱼。他不在,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原本,她是不该留下和他们有过多牵扯。 可她的解郎齐恒来了,她好似被他们的喜欢和爱意蛊惑着不自觉的想要弥补一二。 女子看着伤心欲绝的二人淡淡一笑:“你们在这里有家人族人知己好友,有你们熟悉的一切,我只是你们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一个过客。” “忘了我吧。”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过客? 我们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说自己只是一个路人? 张星月,你真的没有心是吗? 那对你来说,我算什么? 这些年,我对你的好都算什么呢? 那一瞬间,齐八和解九的心像被女子拿着冰冷刺骨的匕首捅了一刀,痛彻心扉。 她的温柔刀啊,刀刀诛心不见血。 第388章 天涯路远,各自安好 “解九爷,齐八爷,你们还要骗我到何时?” “我们何时骗过你,月月儿?” “月亮小乖乖,我没骗过你。解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我没有别的什么女人。”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不是我的解郎。” 她看着解九冷笑,又扫了一眼手足无措的齐恒。 “你也不是我的齐恒,所以大家开门见山好了。”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解九质问她:“什么叫该结束了?” “小月亮,你第一次来此是在我的怀里。为何你一点机会不给我?” 你不知,我寻了你多久。 你不知,另外一个解九和我商量的时候,我心里是欢喜的。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在爱着你。 他用着我的身体去爱你,他即是我,我即是你的解郎。 不同的解九一起爱着小月亮,爱着张星月。 “可那如何?你不是他,我只是因属于我的解郎齐恒才心甘情愿过来。” 至于,你们原本就和我毫无干系。 “他走了,所以你也要走是不是?你不要我了,可是你分得清我和他吗?” “你分得清每次见到的人是你的解郎还是我解九?” 解九这一刻也疯魔了,从没有对她这般发过脾气。 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只想要抓住似风一般的女子。 江南念笑意盈盈,垂眸看向解九齐恒,樱唇微启喃喃道:“我自然分得清,谁是谁。” “解九爷,齐八爷,和他们做交易的是你们,不是我。” “所以,不要妄求不属于你们的人,我不在乎你们。” “我也不亏欠你们,十年同样也给了你们。” 所以,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呢? 这里已经没有别的什么人值得我留恋了。 “姐姐,说好了去我府上,你还没有去,我给你挑选的小狗都没有准备好。你别不来,多久我都等你。”许久没有见到她的狗五爷抱着三寸丁上前拉着她的袖子想要挽留女子。 “那你等啊!” 她从不相信他们的真心,都是骗子。 无老狗是准备一边生几个孩子一边等着她不成,男人的真心话也是可笑至极。 她的解郎她的齐恒甚至没有等到她来,就离开了。 这一次,是他们不要她的。 连一声告别都没有,所以她也不要他们了。 这里的人和事都和她没有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交易而已。 小月亮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只是短暂的遇见了小鱼。 剩下的这些人,她没兴趣去招惹。 “张星月,我要北上了,府里永远会给你留房间。”日渐位高权重的张祈山知她不会回转,只叮嘱了一声。 张小鱼是她来此的因,解九齐恒是她离开的果。 至于剩下这些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就当是萍水相逢好了。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扫了他们所有人一眼。 “八爷,九爷,最初的赠茶糕点之谊,未来我会来还。” 江南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极为轻松的,就像说今天的天气如何那样,好似她离开不会再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她转过身来,眼眉清冷,徐徐走至他们身边,送了解九齐恒一件信物。 “你们很好,只是缘分已尽,就此别过。” 碧空如练,窗外浅桃秾李几色海棠灼灼夭夭,热烈得似要燃尽这方晚暮的春色。 解九在她身前,她不由抬眸望去,他带着她最喜欢的笑意。 江南念的神色淡漠疏离,薄唇抿成一线,清冷得仿佛天边遥不可及的月色。 他温柔包容地叹口气抱了抱她:“不管你信不信,我的夫人只会是你。若张星月有一日累了倦了,我这里永远欢迎夫人归家。” 齐恒也上前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眉间有些伤感,但还是咬咬牙说道:“十年是我们偷来的,已经够了,我永远等月月儿。” 原本,他的命线中没有这似有若无的姻缘劫。 可她至,这便就有了一段可望不可得的缘。 月月儿也是从别的齐恒那偷来的,他无话可说去挽留她。 或许很多人和事是假的,只是爱她这件事是真的。 江南念笑了笑,眉眼弯弯似浮云照水,柔软极了。 他们对她不可谓不好,只是爱她的人太多太多了。 她不想再辜负更多的人了。 就这样吧,她没有亏欠过他们。 那把野花在她走之前,插入了透明的玻璃酒瓶里。 她用了一点愿力封存,留给了齐恒。 或许是因半死不活躺了十年的原因,但那的确是她生平第一次觉得整个人失控。 她讨厌这种感情。 她讨厌自己会对人动心,她讨厌自己会对人产生心绪,更讨厌这种事情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 “我走了。” 她冷冷道了一句,面对他们,甚至连有些人想要对她说点什么她一点想听的意思都没有,干干脆脆扭头留下一背影就离开了。 离开的江南念没有直接回去,去了二月红那边亲口道明了离别之意。 即便真的动心了,也不过是喜欢他那张清隽俊美的脸罢了。 她对于二月红有那种沉浸于情欲之中放纵而肆意的快感。 他的身体是那样柔嫩,嗓音是那样娇柔,被情欲晕染的眉眼是那样动人,如云鬓花枝,香腮粉雪摇落。 他的一切,满足了她的欲望她的疯狂。 “红官,十年之期到了。我不会来了,今去特意来告别。” 收到解九隐晦的暗号信件,二月红自知有这么一天。 而他却很平静,在和牵肠挂肚的女子耳鬓厮磨之后,再次见到她时却很平静。 他知,无心的张星月愿意回头一顾,已是很难得了。 “好,此去万水千山,望月珍重万千。” 千言万语此刻都哽在喉中,最后他斟了一杯酒递与她:“月,再听我唱一曲吧!” “好,红官。” 戏中人,总要落幕。 匆匆而来的女子坐在台下,二月红匆忙之间只来得及披上戏服,头饰妆容一切皆无。 只手拿她用过的折扇清唱一曲,无丝竹管弦陪衬,二月红的离别之曲依旧动人心弦不绝于耳。 一曲终,台下空空如也,只留下初见之时她拿着的那只花枝斜斜放在二月红绣着桃花的手帕上。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今后,我无月可入怀,我只能望月念你思你。 二月红清雅的眉眼浮上一抹苦笑释然之色,环视四周微微叹口气。 台上人台下人,不由己。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这里没了你,再等下去亦没有意义。 罢了,就随小九的意思。 北上吧,我北上等你。” 他在女子方才的位置坐下,细细品尝她咬了两口的糕点。 二月红暗叹一声,暂且就这样吧。 往后,往后的事往后再作计较。 尽管已下了决定,二月红染尽烟华的脸上到底流露出繁嚣过后的落落寡欢。 离开的女子接着去了陈皮那处,在沙发上等了不过一刻钟。 他就回来了,见她来欣喜若狂。 “何时来得,可等急了?” 他顾不得擦汗,便想着让伙计把昨日准备的各色糕点水果都换掉。 江南念笑着拿手帕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小橘子,不要忙活了。” 陈皮被她这样孩子气得捏着脸颊也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温顺地低垂下眉眼,像是已被驯服的幼狼,就连回答她的声音也是温驯而刻意低沉了许多。 “姐姐,我先去洗洗可好?” 他害怕她嫌弃的眼神,不想让她感受一点不好的。 陈皮其实曾经一直害怕,江南念会因为他的残忍,而将他舍弃。 无论她在他面前说多少次自己有多么自私自利。 可于他而言,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了。 她的眼眉神情,不自觉流露出的笑意,生气时抿起的唇角,开心时娇嗔的模样他都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恨不能一直拥有她。 “陈皮,我是来和你道别的。这一次,我没有随便消失不见。” 我诚意满满,亲自与你们说再见。 张星月有怎样的过去?她爱过谁恨过谁,为何总是要隐藏自己的真心。 她的过去这些他不知道,她亦不会同他提及的事情。 可陈皮仍是想要成为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属于她。 他想要一直看着她。 可她,又要离别了。 他永远也追不上她的速度,一次次只能等她来。 “以后会再见吗?” “姐姐,过得不好就来找我吧!” “不对,过得好耶可以来找我。” “我是张星月的小橘子,永远都是。” “不要忘了我,我会一直等你。” 他抬起桀骜不驯的脸,祈求似的看着江南念,像寻求主人怜爱的狸奴,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渴望和不舍。 “好,我答应小橘子,不会忘了你。” 陈皮从她膝上起身,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翡翠玉镯套在她手腕上。 “姐姐,这是我自己赚的,很干净,收下吧。” 女子含情目含浅浅笑意,眼波潋滟:“很漂亮,我很喜欢。” 陈皮不懂手下那个书呆子说得什么以玉寄情,赠玉为誓的诗句。 可他就是想送她好看的物件,希望她见玉镯如见他。 江南念给予了他欢愉的一夜,眼前人呼吸一滞,微敛眼眸,继续俯下去,唇间相贴。 “姐姐…张星月…我永远爱你!” 几缕发丝缠绕在一起,呼吸交融,女子的清香比以往的接吻都更香郁,大手和小手十指紧扣。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得人是她,占主导地位的人也是她。 她的心很诚实,配合他投入这场长达十年又要分离前的狂欢。 “小橘子,再见啦!” 小橘子,对她很好。 小橘子,一直都很可爱。 他对她好,他们也对她很好。 只是,墨脱平静的生活也很好。 有阿妈,有小夫君有小道长有小美人,已经很幸福了。 她不该,似人类那般欲壑难填。 他们的情,她还了。 人类的十年,已经很长了。 她想,已经还够了。 她应该退出他们的世界了,无需再打扰。 互不相欠,天涯路远,各自安好便是了。 碎碎念:把进程拉快了,马上白玛出世小刀一下。 接下来就是无邪出生了! 第389章 白玛的第十二年 江南念以为日子会永远这般平静的过下去,直到一天,白玛突然让张麒麟私下联系了张海客兄妹过来。 那是莲花秘境最好的尾季,十月,雨季已过,冰天雪地未到。 张海客带着张海杏来的那一日,她还在拉萨马场参加活动。 赛马射箭的三天中,当地牧民们穿着节日的盛装前往赴会,青年人更是踊跃参与,他们搭起图案精美的帐篷,唱歌跳舞,情侣嬉笑打闹。 红衣女子一如既往的引人注目,一马先骑的女子锦衣玉裘、手持弓箭一如往昔直接命中。 张海客大声喊着:“小月亮,我们回来了。” “姐姐,姐姐…” 回首望过来的女子嫣然一笑,骑马直奔他们而来。 “阿客,小杏子…” 张海杏长相与张海客有两分相像,气质却与她的母亲孑然不同,透着一股子明艳动人之气。 见她过来,他们抬眼打量江南念的目光直白而放肆,她一见他们,便心生欢喜。 一众人干脆陪她接着玩,赢了不少礼品回家。 她拉着张海杏上马:“你们怎么来了?” 张海客骑着马行在她身侧,含笑回她:“阿妈通知小族长我们回家过年。” “阿妈通知的,怎么没有告知我?” 江南念有些不解,只是想着回头再问问白玛。 “阿妈说热闹一点。”张麒麟对于自家小夫人和张海杏同骑有些吃味。 她抱我夫人那么紧做什么? 虽说都是女子,可为什么夫人只和她说说笑笑。 “姐姐,当初送了我香水就走。什么也不告知我,太坏了。” “我只是来见一见你们,过得好就行。” “我已经长大了,姐姐还是这般好看。” “小杏子已经变成大美女了,一样好看。” 身后的张海杏凑近了侧坐的女子,呵出的气息如兰似麝,纤细美丽的手指勾缠江南念乌黑的发尾,置於唇边轻吻,一副媚骨天成的姿态。 “姐姐,哥哥不可爱了,喜欢我吧。我也可以为姐姐做所有的事情…” 所有人:“………” 好离谱的妹妹,这么正大光明的抢小月亮。 张海客: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张麒麟:张海客,你还是带着她回香港吧! 张海楼:搞什么,走了一个香港贱人,来了一个小辣椒想抢小月亮? 张千军:小月亮应该只是喜欢玩,没有磨镜之好。 张海楼捏着马鞭,嗤笑了一声,“兄妹二人都想得怪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纯属痴心妄想!” 被他这麽一嘲,张海杏如小时候生气的鼓起了脸,一把抵在江南念肩上故意气他们,扯着她袖子撒娇道:“姐姐~他骂我癞蛤蟆~你帮我说说他嘛~” “别闹,小杏子这般好看,怎么可能是癞蛤蟆。当然是美丽高贵的白鹤小姐了!” 江南念用手指戳她鼓起的脸颊,让故意生气的女子泄了气。 又转头看向张海楼笑意盈盈:“怎么能说女孩子是癞蛤蟆呢!我看你们才是!” “……” 哼,小月亮喜新厌旧! 之后的日子似回到年幼那般,江南念带着她在草原上玩闹。 这是张海杏离开东北张家之后最开心的日子。 属于幼年时候的记忆突然回来了,她重新遇见了家人。 所有人都长大了,姐姐比从前可爱明媚了许多。 所有离谱的事情,俩人做了个遍。 至于黑着脸的小族长和哥哥跟在后边收拾烂摊子,已经习惯了。 张海杏原以为白玛已经极美,却不想小夫人是另外一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两人风格不同,但都美的夺人眼球。 “哥哥,怪不得念念不忘姐姐这么多年。” 真是好眼光,身为女子的她也好喜欢姐姐呢! 要不是碍于小族长的武力值,她怎么也得把姐姐哄骗走。 哥哥守着族中老古板伦理那套不敢表白,她可是在西方教会学校接受教育的新女性呢! 爱人,分什么男女呢! 爱上的那个人,刚好是她而已。 只是她不敢说,容易挨打。 知晓自己妹妹是个什么性子的张海客微微叹了口气,交代提醒她:“别去挑战小族长的极限,小月亮也会不开心的。” 小月亮若是不喜欢小族长,怎么可能陪他待在墨脱这么多年没有离开。 这不是爱,是什么呢? “知道了,哥哥,真无趣。” 说着,张海杏扔下自家哥哥往白玛和江南念的地方走去。 “阿妈,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喊阿客和小杏子过来的原因呢?” 她总觉得白玛不会无故喊他们过来,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白玛眼眸弯成了月牙,嘴角勾起了温柔的弧度。 摸着抱着她手臂撒娇痴缠的女子的发,轻轻点点她的额头。 “阿妈就是想过年热闹一点,小月亮不喜欢吗?” “喜欢呀!阿妈,告诉我嘛!”她如蜜糖般的声音甜甜娇娇的喊着白玛。 白玛只是笑笑,对于走过来的张海杏抱着她另外一边的手臂撒娇的样子更是哭笑不得。 “阿妈,你做的衣服真好看,头饰也好看,我好喜欢。” 她的母亲走后,除了姐姐给她准备过女子喜欢的衣裙饰物之外,四下无他人送这般合心意的礼物。 哥哥送她的也好看,可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白玛给她准备的各色衣裙首饰,给她的关心和温柔好似她的母亲。 “海杏喜欢就好,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就该配得上好看的衣衫。” 小族长又醋上了,不是抢他的阿妈就是抢他的小夫人。 太没有天理了,好讨厌。 想到此,他瞪了一眼笑眯眯看着她们的张海客。 张海客:小官还似从前一般,这么爱吃醋。 可这是张海杏的个人行为,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海客装看不见,依旧看着温馨的一幕。 剩下的俩人不甚在意,反正小月亮一直都很妈宝女。 时不时就黏黏糊糊跟着白玛跑,对着阿妈各种娇声娇气的撒娇痴缠他们已经自以为常了。 只是小族长时不时独枕难眠,就有些吃味委屈。 唉,小族长也挺难得! 老神在在的小道长总感觉小月亮最喜欢的人是阿妈! 只能说张千军看待问题总是一针见血! 他们热闹欢愉的渡过了一个月,白玛也不在出门。 日日陪伴着他们所有人,给他们做各种好吃的美食。 墨脱的秋末气候凉爽,天空湛蓝,阳光明媚。 她们会带着帐篷露营烧烤,日日开心欢愉。 她们一起打马射箭,一起采花果子摘蜜做各种蜜饯膏体。 白玛会给她俩编发,量体裁衣做牛皮靴子。 所有母亲给予的温柔和暖意,白玛都做了一遍。 好似她的生命要走到尽头,给予她们最后的时光。 白玛也会带着他们一行人重走一遍当初遇见张麒麟父亲的路线。 江南念白了一眼跟在白玛身侧的鬼魂:“张扶林讨厌鬼,当初就是在这里抢走了我的白玛。” 鬼魂张扶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还讨厌我? 儿子都陪给她了,还不满意?这小魔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江南念:夺美之恨,永生永世都不能忘! “阿念,爱人是永远抢不走的。你看,时间给了你回答。” 白玛把她的手和张麒麟握在一起,她慈爱的看着面前一对璧人。 好似在交代后话,语气里带着一点感叹:“我遇见了扶林,有了小官。你把小官带了回来,这便是轮回。” 阿念,你们的轮回一直在生生息息。 你找到了他,他也找到了你。 白玛已提前感知到了她的时间要到了,她让张海客带着他的妹妹回来,但这只能起到短暂的拖延作用。 白玛不想告诉他们,瞒着江南念。 只是小月亮非常人,她冷静下来,总会想到这一点的。 白玛也并没有指望能够瞒住,她只需要一点时间尽量不造成更多的遗憾。 “小官的成长中缺失了父亲和母亲,你和海客弥补了这一点。” 所以,她愿意给予一个母亲的温柔给这些庇护过她孩子的张家人。 “你带回了我的孩子们,小官,海客,海楼,小军,海杏。” 还有一个没能见到的张小鱼,他们都是好孩子。 小月亮还是阿念已经不重要了,她一直都这么可爱这么单纯。 天上,人间,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在成长,她有了一颗爱人的心。 江南念感觉到白玛身上属于她的气息在逐渐消失後,立刻呆楞看着温柔笑着的白玛。 白玛,阿妈,你又要离开了吗? 白玛面对她询问的眼眸,含笑摇摇头。 江南念在张麒麟低眸望过来的时候低垂眉眼,当她重新抬起眼眸,眼里一派清明。 她也选择了隐瞒。 小官,怎么办呢? 你又要失去阿妈了,可我留不住她啊! 第390章 岁暮天地寒 至此而雪盛 入冬后第三个节气,标志着仲冬时节的正式开始。 “古人云:雪至盛,飞满天,万物潜藏,御寒正当时。小雪腌菜,大雪腌肉。今年家里多了俩人一起过年,阿妈好开心呀!” 前几日她还在和准备过年衣裙的白玛比划着想要的颜色样式。 今时今日,白玛已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张千军陪她站在窗前看纷飞的雪花呐呐无言,他回望了一眼屋内躺着的白玛。 张麒麟蹲坐在床前,握着白玛的手听她温声细语说着。 一年到此,是阴气最盛的时候。 阴气化作漫天大雪,还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原本此时众人该坐在暖房内煮茶赏雪,或是且作雪花、雪灯、雪人之类诸事件赏玩。 大雪一到,一年也快要走到尽头,白玛的生命好似也到了尽头。 柴门不闻犬吠之声,风雪迎来了远归人。 大雪渐寒,正是岁暮清欢之时。 莲花秘境这里的大雪节气也会别有一番景致。 浓白一夜之间覆晨色,林迳隐于雾,墨脱的冬日,这样的“人间仙境”并不少见。 屋内雾湿衣襟,霜寒心间一片。 屋外或大雾、或阴翳、或冷冽,终会一散,等晴空明朗,冬日明净,飞雪盈树。 可江南念知,白玛等不到来年的万物复苏了。 她只留住了白玛短短的十二年,却再也留不住了。 她在清晨换了衣裙,在满天飞雪中跳起了那曲从前不屑一顾的祭祀之舞。 她祭祀无形地高高在上的神明。 她在风雪中起舞,祭祀天地众生。 她敛去所有情绪,祈愿留下白玛,可她就是欲望之主,她是愿之主。 她做不到的事情,还有谁能做到呢! 直到跳不动,她瘫软在雪地里。 撑着油纸伞的人蹲在她面前,轻轻为她抚去面上的飞雪:“小月亮,我们回家吧!” 见女子的眸中隐有焦躁之意,张千军试探性的牵住了冰冷她的手,她的目光逐渐清明,他松了一口气,手便没再放开。 她不明了,她被他用厚实的披风裹住抱了往回走。 “小道长,我总想改变天命。可到头来,谁的命也留不住。”她手指无力的落在他心口处衣襟上,冻得清白。 命运真是个残酷的东西。 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只一瞬间,天竟暗了下来。 她、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可好像只是无用功。 她靠在他温暖的心口,默默自嘲。 她总是这般没用,从前是现在也是。 “小月亮改变了我们的命运,已经很厉害了。” “阿妈也不希望你这般为她付出,她让我看着你。” 张千军带她回了家,张海杏给她换了衣衫鞋袜。 她不敢去看回光返照的白玛,不想进那间时时留宿的房间,只站在厅堂的窗前出神。 张海客从小盒子里取出两个梅花香饼儿来,又将黄铜的手炉掀开焚上,仍盖好,放与她冰冷刺骨的手中。 “小月亮,去吧,阿妈一直在等你。” 江南念抓着手炉的手紧了紧,指甲在黄铜手炉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可在生死面前,无人在意这点细微末节的事情。 她没言语,沉默着转身进去,沉闷的背影显得格外的落寞。 张麒麟一直陪在白玛身边,听她说着最后的遗言。 她和他手牵着手,看着却是悲痛难明,灼痛了几人的眼。 白玛在张麒麟的帮助下,靠着枕头半坐着伸手握住她的手。 “小月亮,怎么又不乖了。你已经为了我跳了三次祭祀之舞,天命难违。” “阿念,放手吧!” 白玛心知,这般僵持之下,待到江南念灵力耗尽,後果不堪设想。 “阿妈,不要走好不好?” 那一瞬间,她被巨大的无力感所包围。 只呆立在那里,直到她听到白玛声音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都是茫然而又混乱的。 她喃喃道:“不惜一切代价,我都要留下你。” 她暖和了一点的手指紧紧拉着白玛的手,油尽灯枯的女子在回光返照之际也不乏美丽的模样。 “不必强求,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能陪你们十二年,亦是小月亮的功劳。” “不要再为我牺牲你的愿力了,不值得。” 白玛临走之际,不愿她再浪费的精力。 “阿妈,你再陪陪小官吧,陪陪我们吧!” 她满心的不甘,江南念看着白玛眼底的温柔,突然就红了眼眶。 我们需要你,非常需要你。 阿妈你走了,小官怎么办呢? 阿妈走了,他们怎么办呢? 我的故人又走了,我又怎么办呢? 我好不容易才带回了你,我不想失去你。 她茫然的望着,脸埋在白玛摊开的手掌中默默流泪。 “小月亮,我们的缘份未尽,会再见的。” “小月亮,以后就剩你陪着他们了。” 不要怕,我的孩子。 她红着眼,抬头、睁大眼睛看着白玛,艰难的说道:“白玛,你带我走吧。” “原本我也不是此界人,我不喜欢这里。” “我们一起回家,似从前那般再也不要分离,好不好?” 我不想一次又一次遇见故人,再失去你们。 她这话让身侧的张麒麟一惊,用力抓着腿侧衣服的手骨更白了些。 念念,是因阿妈才喜欢我的对吗? 念念,阿妈要走了,你也要不要我了吗? 念念,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其余人更不敢此时刺激她,听闻她的话语心里也不是滋味。 白玛面对她的眼泪没有丝毫的动摇,她用轻柔但不容拒绝的嗓音告知她:“小月亮,不要为要走之人抛弃爱着你的人,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 不会后悔的。 她张了张嘴,回望了一眼神色莫名的张麒麟,他眼眸如一汪深潭,涌动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感。 又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半晌,她低垂眉眼,没有再接着说出伤人的那句话。 是呀,她走了,只留下他们,一切又要回归原点了。 冬日的雪天,她的心也冷的厉害,张麒麟抿了抿唇,眨去眼中的热意,微红着眼眸用另外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掌。 “念念,不要走。”他在求她留下,挽留她。 白玛有些不忍,却也只能说:“你们都要好好的,阿妈已经别无所求了。” 我的孩子,你被张家人从我怀里抢走那一刻。 我只能痛哭,我只能追着他们的脚步去寻我的小官。 阿妈,埋入地下的那一刻,只为今后生死一面。 小月亮带回了我被困住的灵魂,我回到了人间。 她做到了,把我的小官养得很好很好。 小官不是我想象中无心无魂之人,他鲜活有生气。 他懂什么是喜欢,怎么去爱人。 他被张家人养成了一块木头,小月亮又把他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我喜欢的想要见到的小官。 白玛把俩人的手掌合在一起,轻轻笑着:“小官,小月亮要白头偕老。阿妈和你父亲没有得到的,但愿你们都能得到。” 小月亮分明爱着世间芸芸众生,却又给予了小官所有的偏爱。 白玛将她视如亲生女儿看待,也从不强迫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每次面对小月亮的撒娇痴缠无奈而温柔地道了句随你,之后就一笑了之。 可这次,白玛不能随她这般肆意妄为了。 小月亮,再耐心一点,就等你破局回到我们身边了。 第391章 看清你的心 白玛慈爱地看着屋内的他们。 一向乖巧听话默默做事的张千军。 性子爱笑闹爱折腾,嘴巴又甜一贯会哄人的张海楼。 少年老成,善良勇敢心细如发的张海客。 美艳动人,活泼开朗泼辣的张海杏,都很好。 她已经很满足了,此间没什么遗憾了。 只是,她放不下的始终只有小月亮和小官。 一人看不清自己的心。 一人沉闷不爱说话,还伴有张家族长的天授失忆之症。 距离小官被抢走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多久了呢? 白玛被沉入藏海花之下一直都在沉睡,直到遇见江南念才短暂醒来的白玛已经记不清了。 虽然一开始她便被上师告知那孩子有一天会承接张家历代的天命,再次归来莲花秘境寻他的来处。 可当真正见到、在看到那个孩子的一瞬间,她的灵魂仍旧不受控制的嗡鸣。 她的孩子,她的小官长大了。 当时的惨烈情况容不得白玛犹豫,她不後悔自己的选择,也不吝惜自己的生命。 但是直到最後,她都是担忧的,担忧着那个孩子有没有好好的长大,有没有被张家人好好的对待...... 她的小官有没有吃饱? 她的小官有没有穿暖? 她的小官生病了有没有人哄一哄抱一抱? 她的小官见到别的孩子都有父亲母亲,会不会也想要自己的阿妈阿爸? 她有太多太多的担忧,她的小官啊! 白玛还担忧着小月亮,有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醒来。 她有没有好好的生活,有没有好好的长大,有没有遇到好好爱着她的人。 直到和小月亮再次相遇的那一刻,见到那孩子的一瞬间,她不安的灵魂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她想唤一声那孩子的名字,阿妈的小官! 想再一次将小月亮抱入怀中,她很想很想,跟她再说说话,问问她这麽多年一个人是如何过来的..… 这些年在墨脱发生的一切,白玛都看在眼里。 那个小小的可爱小姑娘,在她们未曾参与的时间里,已经逐渐成长为一个温柔、勇敢又机敏的小仙女了。 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小月亮依旧那般招人喜欢。 她的时间不多了,何必让这个柔软温柔的孩子再平添痛苦呢! 他们都同时爱着她,她带走了小月亮,他们可怎么快乐的活下去呢? 她的小官在失去她的同时,也要失去了他的夫人吗? 白玛到底没办法再保持沉默,她微不可闻的发出一声叹息,用无比温柔的目光看了江南念一眼,方才轻柔的说道:“小月亮,你想要的爱意他们都能给你。” “他们也需要你的陪伴,长长久久的陪伴。” “给他们一个机会,试着走下去好吗?” 白玛知道她的固执,知道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心。 这些,她都明白。 可是,白玛的命走到了终点。 她换了一件衣裙,重新整理的发饰。 “小月亮,陪我最后一次看看藏海花吧。” 最后时分,她留给了这个看不清自己内心的孩子。 江南念因病重的白玛着了一身素衣,发间只浅浅插了一朵清新淡雅的粉白色高山杜鹃。 脚下白雪已经开始有些厚实了,她携着精神气还算不错的白玛在雪地上走了几步,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此时,风雪渐渐平息。 白玛站在艳丽夺目的心藏海花中温柔的对她道:“我人生的每个重要阶段都离不开藏海花。” “我被族里奉为圣女,第一次过来祈祷祭祀也是在这里。” “我和小月亮在这里相遇,和扶林相识相知相许也是此地。” “生生死死,还是有关藏海花。” 遍地的藏海花在风雪中还是那般灼灼盛开,好似也在和白玛告别。 她最后一次抱了抱江南念:“小月亮,我走后,你要好好的。” 江南念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白玛衰败死去,却无能力。 白玛的手缓缓落在她和的张麒麟手掌中,之后她怎么回去的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张麒麟看着被送回到来之时的那间寺庙里的阿妈忍不住伤心欲绝,上师为已经去了的白玛焚香诵经。 此时昏迷不醒的江南念魂魄追随白玛而去,她和张扶林还停留在那片藏海花里。 “阿妈,等等我,带我走吧。” 耳畔忽而略过一声轻微叫喊,白玛回过头,漫天飞雪,视线中洁白一片,唯有风雪的月白色女子越来越近。 “小月亮,你看不清自己的心,看不见来时的路。” 江南念身体颤抖着,几乎是被心中涌出的悲伤淹没,她强忍下这纷至沓来的情绪,声音哽咽地问:“白玛,看不看得清有这般重要吗?” 我的孩子,当然很重要,你一直在错过他们啊! “小月亮,你若还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想要什么,就回去看看你放不下的故人。” 江南念仿佛背负着所有的重担,站在原地看着白玛。 她放不下的故人是,找到她又离开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再见的齐恒和解九。 是她赌气不愿去见他们再道一句再见的人,她很听白玛的话。 更何况是此时呢? “阿妈,你等等我。” “小月亮,去吧,我等你回来。” 女子衣袖墨发翩迭,如流月清辉坠落入解九所在之地。 杭州无府院落里中年男人敛眉垂目,薄唇抿成一线,抬首注视着面前的白玉棋盘。 他执起一枚黑子,并不急于落子,而是思虑着斟酌这个残局的含义。 念此,解九眉头微蹙,修匀的指尖夹起那枚黑子,落于棋盘之上。 落子声清脆,如珠玉琅琅坠地。 与此同时,江南念落地之时,有小童踢着小皮球好奇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高兴又大声的喊了一句:“母亲,你回来了。” 江南念被这一声幼稚的童声震得心口发麻,一个不留神,后背撞上恰好起身的解九身上。 谁是你母亲了? 我怎么又成别人妈了? “月亮小乖乖,你来了。” 二人撞上,一边下棋的解九在解连环喊出的同时慌忙起身,瞬间与她挨得极近,她身上温软的香气如流烟一般萦绕过他的鼻息间。 他心跳不已,匆匆扶稳她,道了句:“怎么了,这是?” 说着,眼见女子脸色清冷淡漠身子一晃,他便飞快地伸出手,抱起她就往房间里去。 紧接着出门交代了几句,又匆忙回到她身边。 她脸上茫然伤心欲绝的神色一晃而过,他心惊肉跳,却见女子面色冰冷如霜。 “解郎,你为何不等我来,亲口说再见就走了。” “为什么抛下我就离开,我好生气。” 生气的女子有多难哄,解九自是心知肚明,可此时惊喜多过别的什么情绪。 “我等了夫人许久,时间到了,我们只能无奈的回来了。” 若再不回来,齐恒身体就要受不住了。 解九手指挨在她脸颊上,温柔地擦了擦她泛红的眼尾:“我们,不是故意和夫人不告而别。” 解九紧握着手中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帕,至骨节发白,久久不言语。 她又哭了,这次是为谁落泪呢? 正堂内正和无老狗细聊的齐恒在伙计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他心中惊骇,已无法用言语形容心中的喜悦。 “五爷,我去去就回。” 他提着袍子就往解九留宿的院子跑,生怕去迟了她就走了。 留下抱着狗的五爷,不知在想什么,也起身跟着齐恒过去。 解九看着颜色依旧的女子,这般一想,他这样年华老去的人,如今哪里配得上她。 只是,即便这样想着,解九目光却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恹恹的江南念听到低低的呼喊声,她抬眼眸看解九身后匆忙而来的齐恒。 “月月儿,你真的来了。” 还好,还好,不是他的梦。 相貌清秀的齐恒老了许多,此刻因跑动脸颊微红,一双俊眸此时分外有神,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分外出神。 “怎么不说话,可是嫌弃我老了不成?”齐恒拿着手帕擦干了汗,净了手才端了茶水喂给了有些恹恹的女子。 她抿唇淡淡一笑,一双水洗过的含情眸望向他,茫然戏谑道:“齐恒,你老了好多,头发都有些白了。是不是不想等我了,所以你们走了?” “不是,当然不是,我们是事出突然,才不得不回来。” 过了这般久,齐恒还是舍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随后进来的狗五爷惊愕出声,反手关上房门交代下人去附近盯着不许别人过来。 “张大小姐,还是风采依旧,只是我们都老了。” 她还是记忆中那般美貌如花,清绝佳人。 江南念轻应道:“恭喜五爷喜得三子,果然还是佳偶天成,姻缘天定。” 命运的线,总这般让人绝望,所有人必须按照命定的路去走。 第392章 宁作我 她只在这里停留了一日。 许久未见的解九齐恒迫不及待搂着她,动作很轻柔。 这一日里她甚至连院门都没有出去过,不过就是躺在摇椅上晒晒太阳发发呆。 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小孩,对于他好奇的打量和靠近。 江南念也没什么反应,只撑着头接着落花。 她对这种生儿育女的事兴致缺缺。 她并非像他人说的那般没有开窍,只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 按照人间来计算,她还不到锦瑟年华。 起先梦中的星星是清晰的可後来,声音、触感以及味道,都越来越模糊。 最终意识到梦中的星星身影越来越模糊之时,江南念就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回到从前了。 可意外的不在计划的一尾小鱼,打破了这一切。 对于偷偷摸摸靠近她的小孩,乌溜溜的眼睛又大又圆。 他期待的伸出手向她张开怀抱:“母亲,抱抱…” “小孩,我不是你的母亲,不要瞎叫。” “那…妈妈,可以抱抱我吗?” “……” 瞧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小孩,江南念想到了年幼可怜的小官。 她还是忍不住抱起了他,让他坐在她腿上。 “妈妈,百合糕糕给你吃,父亲说你喜欢。” 解九都对这孩子教了什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为何要我抱?”她接过他小手递过来的糕点咬了一口,味道没变。 只是,她已经变了,不喜食百合糕了。 “二白哥哥,三省哥哥都有妈妈抱抱,就我没有。” “父亲说妈妈出远门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我也想被妈妈抱着讲睡前故事,可是妈妈一直都不来。” 小孩坐在她的腿上,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裙。 “那怎么不让你的父亲给你讲?” 她怎么记得从前解九很喜欢讲故事哄她。 “父亲不给我讲,他说只给妈妈讲。” 江南念简直无话可说,解九这么认真可爱吗? “我只给一个小孩讲过故事,我答应了他不哄别的小孩睡觉,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小孩,对不起了。” “还有,我不是你的妈妈。” 眼眸里含着一包眼泪的小孩要哭又不敢掉眼泪的样子成功取悦了她。 他扁扁嘴仰起头好失望:“你好坏,欺负小孩。” 她随意地捏一捏揉一揉他的小脸,半点没有为人母的样子去哄他。 “嗯,我很坏,喜欢欺负人。” 很多时候不管小孩还是大人,她都懒得去哄他们。 他哄过的小孩和大人最多的是她的小夫君。 原来,这是白玛让她看清的心啊! 被她下意识蒙蔽的心,她此时才看明白。 “我不叫小孩,我叫解连环。” “嗯,小孩,知道了。” 妈妈如父亲所说很漂亮,可是她一点都不可爱。 一点都不喜欢他,也不哄他。 小孩成功被她气哭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院落外的少年牵着自家的弟弟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解九含着笑意摇摇头进了院子。 被少年牵着进来的少年有些仓促的不知怎么称呼她,只含糊其辞的喊她:“夫人好。” “你好,一白小朋友。” 害羞的孩子多了一位,他手中牵着的小胖墩倒腾着小腿跑过来一点不见外的打量着她和正在哭的小孩。 “表弟,你可真爱哭,男子汉哭什么哭!” “我哭关你什么事情,要你管。” “解连环哭得好丑哦,你的母亲肯定不喜欢你。” “你瞎说,我妈妈最喜欢我了。” 本来就生气的小孩,立马就从她腿上跳下去和无三省扭打在一起,你抓我一把,我咬你一口。 她和他们三人含笑看着他们。 解九侧头看着眼前想开的女子,看来张星月有被好好爱着,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柔软温柔的。 一边的无一白只好上前分开他们。 “怎么,一言不合又打起来了?” “三省,你不是说想过来看看连环的妈妈有多漂亮吗?” “给表弟道歉,你们俩拉拉手和好,好不好?” 听不得解连环偷偷私下炫耀自己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无三省抬起被抓破皮的脸哼了一声。 “我的妈妈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明明就是他先动手的。我才不要和他和好,他这个爱哭鬼。” 一边的解连环立马扑回她的腿边,抽抽哒哒的告状卖惨。 “无三狗他欺负我,还咬我。” 他执拗的抬着头,红红的眼睛看着好不可怜。 脸上印着牙印的小孩又回头怒吼:“无三狗,你瞎说,明明就是我的妈妈最漂亮。你的妈妈没有她漂亮,我也不和你玩了。” 江南念瞧着解连环脸上被无三省咬了一口留下的牙印,哭笑不得。 “五爷家不愧是家学渊源,狗急跳墙,你家是小狗打架喜欢咬人。” 亲眼目睹一切的无老狗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确实是他家小三嘴太贱了些。 他可最怕她这看戏的样子,忙忙同她讪笑着道歉:“是我家小三不对…” “谁是狗了?你们都瞎说!” 无三省不服气的走到她腿边,被解连环一把推开了。 “不许抢我的妈妈,无三狗。” “我就看看不行吗?你怎么这么小气,把我昨天给你吃的梨膏糖还回来。” 无三省:她确实有点好看,他只不过是想靠近一点看看嘛! “谁小气了,你还我的巧克力。” 表兄弟俩互相哼了一声,超级可爱的样子。 江南念不由失笑,捏了一把无三省奶乎乎的小肉脸逗弄他:“你的父亲是无老狗,你怎么不是小狗了?” “我才不是小狗,我是…” 扫了一圈的无三省找不到外援,在解连环小人得志有人帮忙表情下气哭了。 得了,她一下气哭俩。 周围人都戏谑看着她,只无一白耐心的哄着自家的小弟,又撮合俩个弟弟和好。 最后,俩人为了坐她腿上差点又要打起来了。 江南念瞧着可有意思了,对于爬上她腿的两个小孩好歹没有嫌弃的推下去。 “又哭又笑,一身灰尘,脏宝宝一点都不可爱。” “……” 解连环:呜呜呜,妈妈刚刚帮了我,现在嫌弃我。 无三省:虽然她是比妈妈漂亮一点点,可是她嫌弃我们脏唉!还是我的妈妈好,她不嫌弃我。 随手逗弄了他俩半天,无一白在自家父亲的示意下把俩个小孩牵走了。 解连环拿着她的手帕擦了擦嘴,佯装不在乎的样子,嘟囔道:“妈妈,我换了衣服再来陪你。” 江南念没应他,只是随意挥挥手。 剩下几人坐在她附近,解九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来:“你已经看清了你的心了吗?” 是不是又要离开了? 昨日面对解九的询问,她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我看不清我的心。” 是呀,小孩歪打正着的童言稚语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喜欢和放不下的人和事。 无老狗过来打了个招呼随意聊了几句,见她没什么趣味便识趣地掩上了门扉,退了出去。 齐恒坐在她身侧,气质反而有些出尘,看向她的眼神却炽热得像得像是一团火。 鬓角已经有些斑白的人,在她手指抚摸下慢慢变黑,陈年老疾也去了不少。 “齐恒,不要再浪费精血寻我了。以后,我要陪在他的身边了。” 她看清了自己的心,要收回自己对他们的喜欢了。 齐恒略微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什么,眼底神采奕奕,又笑道:“月月儿说什么,我听话就是了。” 他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哪里有更多的精力去寻她呢! 能有一次,已是上天眷顾了。 江南念起身坐在解九腿上抚摸他清瘦的脸,指腹描摹他下颌的轮廓,轻轻道:“解郎,或许我们要许久许久才能相见。” “嗯,多久我都等月亮小乖乖。” 只要她安好,一切皆有可能。 她走了,只留下了给小孩的礼物。 这一次,她回望寺庙里抱着她不放的张麒麟。 白玛的声音令她陡然回过神来:“小月亮,你看清了自己的心吗?” “阿妈,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白玛温柔地笑了笑,没将话说完:“阿念,期待与你的再次相遇,我在过去,在未来,等你。” 白玛携着她的爱人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消失了。 当她是神时,她好似无所不能,游历于三千小世界之间,救世人于苦海之外,不断杀伐果断,却从未拥有。 可当她是人时,困束在人世间,厌战争而牺牲自我,却得到了很多很多愿力。 第393章 我代她来爱你们 白玛走的那日,漫天风雪。 十二年一瞬如沧海,谁人还逝藏海花。 喜马拉雅喧嚣冰冷的风雪,掩藏着火红美丽动人的藏海花。 她在风雪中送走了小鱼,又送走了白玛。 她想若是此时她离开再也不回来,此生小夫君的风雪再也不会消弭。 他在家族开始纷乱的时候成了继承人,那时他是真的年少。 他连一个张家外家小孩的普通童年都没有,他头顶的大概一直是阴森的墓道。 被当作取之不尽的血包放血是那么容易的吗? 幼小时候初次皮开肉绽的恐惧惊惶和痛苦? 他被剥夺了哭泣的权利、依赖的权利,他的心被野心勃勃的张家人蒙蔽了。 她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张麒麟看着怀中没有生息的女子心里在哀嚎痛哭。 可他的面上更多的是绝望和无望,以前他还可以用血留下她。 现在呢? 他该用什么留下想要离开的人呢? 阿妈走了,念念昏迷不醒。 白玛躺在醒来之地,张麒麟跪在旁,他已经感知不到阿妈温暖与存在,用尽办法也留不住一点生气。 张麒麟抓住白玛冰冷清白僵硬的手,感受从未有之情绪,意识到自己紧握着与母子间最后一丝联系。 怀中的女子没有一点生息,他惶恐不安茫然伤心欲绝。 暖和的房间安静极了,无外界任何声音打扰。 许久不曾见过他们的上师已两鬓生霜,手指渐渐变得枯瘪而干瘦,面容渐渐变得苍老而凹陷。 张麒麟说话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哽咽:“我的夫人何时能醒来?” “你的母亲曾说她的孩子不是一块麻木的石头,他不是张家培养出来的机器。” “贵客,你要用你的念你的想你的欲召唤她。” “施主她,道是无情却有情,她愿为你留下也是一种的慈悲。” “正所谓物物而不物于物,念念而不念于念。” 上师来了,又走了。 “族长,小月亮会回来的。” 只余下张千军从他手中接过女子,安置在燃着藏香的房间里。 张海客强硬的扶起他,递给了他一些食物和酥油茶。 “你要吃点东西,保持体力等夫人回来。” 张海楼难得没有说一句话,只默默烧着纸。 张海杏守在一边,没有言语,一面就是永别。 她也极讨厌不停的分离,张家人长寿的血脉真的好吗? 用了些食物后,张麒麟来到寺庙石前,拿起不顺手的凿子,开始盲目地雕琢。 他不解为何要去雕琢这块冰冷的石头,可意识到自己茫然的动作,心头涌起难以抵挡的痛苦。 漫天风雪中,他坐下蜷缩成一团,内心一片混乱。 飞雪落在他的睫毛上,似在代替他流泪。 阿妈说他被蒙蔽的心被念念拂去了尘埃,明如水镜清晰可见。 可上师让他去想去思,去正视自己内心的欲望。 他应该想什么呢? 他想着,手指一歪,凿子凿到了手指,流了一点血丝。 他在张家的时候,从小到大有小月亮的陪伴。 他是孤独又幸福的,他的小月亮一直偏爱着他。 大祭司告诉他,好奇是喜欢的开始。 她环着他,教他习字作画。 后来的他,为她画下一幅又一幅的画卷。 他想要保护她,所以他带回了信物,那是喜欢。 他想要满足她离开的心愿,饮下猩红的汤药,那是成全。 他送她离开,孤独的一边守着张家一边等待她的归,那是思念。 张海客为了他,放弃了喜欢的人,那是信任和忠诚。 张海楼义无反顾的追随一无所有的小族长,那是执着。 张千军十年如一日的陪伴在侧,那是守候。 他喜欢躺在阿妈的腿上,听着她哼唱的歌谣。 他喜欢和他们在一起时候的温馨氛围。 他更喜欢和小月亮在一起的时候,开心的生气的娇嗔的夫人他都喜欢。 小月亮曾说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此时,他明了。 他对于母亲的爱,他对于他们的喜欢。 他对于小月亮的是男女之爱,是恨不能融入骨血的爱。 念念,我爱你,像隐晦难懂的诗词,像跳动不停的脉搏、像每时每刻的呼吸。 他想着她,手不停一直凿着。 张麒麟的凿击中带着痛苦,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寻找的,不仅是石头的形状,更是与她们连接的渴望。 他坐在冰天雪地,痛苦与理解交织,那块石头似乎成为了他内心深处情感的象征。 在这个静寂的冰天雪地里,是他与石头的对话,与家人们的回忆,以及对\"想\"的领悟,构成了他的心灵旅程。 他正从一块冰冷不会言语的石头中寻找自我,从寂静无声中听见了内心的声音。 听见了他的念他的求他的欲望。 慢慢地,冰冷的石头在他手下成型。 一尊流泪哭泣的他,神情悲伤,与张麒麟平日里冷静自持、淡漠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反差。 站在风雪中的女子陪他许久许久,窥见他悲伤的眼眸不由也有些心软。 她回了房间的身体里,饮了一盏张千军端过来的酥油茶。 “小月亮,你还好吗?” 她似从前那般无知无觉躺了一日一夜,小族长一直抱着她不放手。 他落在女子身影上温柔如春水的目光永远不会过界。 江南念释怀一笑:“我还好,你们该休息的去休息。我不会走了,我会陪着你们。” 将手中从前她和白玛一起揉制做成的披风紧抱在怀中,却如同被白玛温暖的身躯与手臂再次拥抱。 她的目光,她的声音,她的一切,至她死去之后似乎都还在她的身边留有残影。 我的孩子,只要过得幸福快乐就已足矣。 阿妈,因为有您,这段时光我们真的过得很幸福。 幸福到,这一生都不会再有那样的时光了。 张海客不知该说些什么劝他和她:“你去陪陪小官吧,他…” “阿客,准备一下,我们带阿妈回家。” 她扫了一眼守在这里未曾休息过的他们,个个眼下青黑一片。 张海客撑开一把油纸伞递给她:“好,我去准备。” 她慢慢走至寺庙外张麒麟身侧。 油纸伞为他倾斜,挡去了一方风雪,挡去了冰冷刺骨的寒意。 她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许久许久,没有打扰他的念。 过了会,感受到风雪渐渐平息的张麒麟茫然的抬起眼眸。 在身后飞雪中,着月白色裙的女子格外显眼,如雪莲绽放于荷池,霜白落入凡俗嫣红之中,唯她皎洁幽寂,不属于这方天地之间。 她俯身拂去他发间的落雪:“夫君,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张麒麟身上的衣物似乎是被飞雪浸透,湿哒哒的,不过他并未在意,而是直接扔下工具抱住她。 江南念放下油纸伞,为他披上大氅,待看清他颓唐的模样,她才忍不住挑眉道:“怎么浑身湿漉漉似落汤鸡?嗯?阿妈和我可要心疼坏了!” “念念,你又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夫君,我只是去找回我的心,找回我的路。” 江南念伸手,就像他刚蹒跚学步时时常摔倒的时候,习惯性地撵起袖子擦拭发间脸上的冰霜。 “念念,不要走,不要离开。” 我怕我的念我的想带不回你,你不回来我怎么办? 明明,你说带我回家。 若是这个家没有阿妈,没有你,还是我们的家吗? 念念,我真的好想你! 他的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冷的雪地中泪珠好似滚烫的火苗烫了她的心一下。 隐隐的灼痛让她含着泪意对着他笑了一下,她抬眸捧着他的脸轻轻吻去那泪意。 “念念,阿妈走了。” “小官,还有我。” “不要走,念念。” “我不走,今后我代替阿妈去爱你们。” “不许反悔,不要抛下我。” “夫君,落子无悔。” 他像是只被雨淋湿的小喵咪,毛茸茸,湿漉漉,几缕鬓发贴在他脸颊,睫羽低垂,墨瞳似笼了薄雾,分明这样狼狈,却因为这张出落得极为清俊的脸反而有几分诱人的破碎感。 她扶着跪久了腿脚瘫软的张麒麟起身:“我们带阿妈回家好吗?”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视线中看不到别人,唯有她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出来。 听闻她的话语,他撑着油纸伞点点头。 至于脚下刚成型的石头,此时没人去在意。 张麒麟隐藏的情绪太多太多,欲语还休。 他对她诉说了一半,藏了一半在石像中。 如同他的人,一直如此。 他给予你的情意有许多许多,可他很少言语。 终我一生,沤珠槿艳而已。 伸手能握住的还有你们,那半世流离就已过去了。 一场年末的冬雪来时,我自愿殉锋芒,与年少的肆意妄为轻狂一同下葬。 今后且看春风吹走冬雪,聆听似水流年啊! 张麒麟,我们的第一年开始了。 第394章 洗手做羹汤 霜雪漫天,火红的藏海花,白玛张扶林的尸骨被江南念一把火消散了。 张海客如呓语般低喃:“原本上师想让阿妈进行当地的天葬,皮囊用来喂食兀鹫,舍身布施。” 当地人遵从古老的信仰,身体不留尸骸如虹逝去。 江南念让白玛二人的骨灰随风而去,从此白玛无处不在。 她静静看着张麒麟,告知他,白玛的意愿:“阿妈说过,她的命已经还给族人一次了。这一次由她自己的意愿。她会一直守护我们,守护着我们的家。” 张麒麟的手掌覆在她的掌中,表情微微一怔。 他低低道了一句:“你在,家还在。” “嗯,我在。”她点点头微微一笑。 他们又在藏海花地最高的地方几人合种了一棵当地人称为神树的不丹松,埋入一套白玛衣衫当作衣冠冢。 张麒麟挖坑,把半米高的树苗放了进去,张海客浇水,细心的张千军在树上缠上白玛给他们做衣衫剩下的布条。 就让这些代替他们陪伴在阿妈身边吧! 安静的夜里,江南念并未入眠。 许多事情堆积在张麒麟心口,他亦无法安然入眠,江南念似哄幼年之时的小官,把他抱在怀里哼唱着歌谣催他入睡。 女子带着温柔的歌谣穿过了墙壁,落在他们耳边,困意慢慢袭来,拉他们进入了香甜的梦乡里。 白日里疲乏,倒令张麒麟前夜睡得很是安然,后半夜倒是不大困了,迷迷糊糊醒过来,见江南念还在他身侧,便退出她的怀抱,把她自然地塞入怀里。 被惊醒的女子迷迷糊糊拍着他的背:“小官,做噩梦了吗?” 她的声音低低的又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怕,不怕,有我在…” 张麒麟将她额前那缕散发拨到耳后,低声询问她:“念念,你会一直在吗?” “嗯,会,一直陪着小官,陪着他们。” “真的吗?不许骗我!” “不骗你,我陪着夫君。” 张麒麟把头窝在她的颈窝处,声音很轻,如同夜半无人时呢喃的爱语:“念念,阿妈走了,我只剩你了。” 江南念反而回问他:“那你希望我如何做?” “不要离开我。”他哑声道。 “这一次我是自愿为了你留下的,夫君。”女子灿然一笑,昏暗的夜色中,月光稍许勾勒出她朦胧的轮廓。 她的回应令他觉得十分受用,他反复的确认她不会走才作罢。 反复回应多女子此时清醒了过来蹙起眉,伸手去抚他的眉心,他的眉眼因她的触碰微微舒展开,眉心那抹郁色如何都化不开。 “你究竟是在为那日我想随阿妈离开的话耿耿于怀,还是为别的什么?”她忍不住问。 夜色之下的张麒麟目光温柔,眼底深沼之下却似藏了一头困兽,就连唇角淡淡的笑意都令人觉得有几分阴暗。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你,没有阿妈,只有我一人一直不停的凿着石头。” 张麒麟想到那个虚妄的梦,梦里的人好绝望痛苦,他什么都不记得。 他好似忘记了一切,没有人在乎他,风雪都不怜悯他一二。 也许冥冥间,他早已感受到了他和梦里的他命运不同。 若他能成为这样的人,他势必会为此殚精竭虑,谨言慎行淡漠无情。 直至,将自己活成一个拱张家人驱使的躯壳。 变成没有灵魂的人,变成阿妈心中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梦里的他真是可怜。 江南念干脆坐起身来点燃了床头柜上的烛火,他凿除石头的手指上那处有一道红痕,上过药以后颜色已经黯淡下来,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伤口。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夫君。夫君如不相负我,我便生死相随。” 说着,她捧着他的手腕以唇轻抚那处红痕,女子的动作并不重,只是反反复复让他的心灼热起来。 “夫人,我永不会负你。”微弱的烛火下,他的眼眸比星子还要璀璨夺目。 眨眼间,张麒麟清癯颀长的身影覆过来吹灭了烛火,将那点稀薄的月光全然遮覆住,将她嵌入自己怀里。 从她的眉眼至颈窝,他一路落下细密的吻来,若有若无,江南念倒也不太抗拒,任他亲吻。 “睡吧,很晚了,我好困。”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着。 她也好几日没有休息好了,真心好累。 接连几次大开大合的祭祀之舞,利用愿力去了解九那处。 解除了齐恒解九使用力量过多造成的病疾,消去了小孩们对她的记忆。 她的力量在一系列操作下也所剩不多了。 他长长的睫羽扫过她的肌肤,眼眸像是藏蕴了碎玉流珠,轻轻的吻落在她额间。 “夫人,睡吧。” 他的手环着她,随之也安心的入睡了。 清晨睡够了的江南念醒来,见眼下还有些许青黑的夫君未曾醒来。 便使用愿力催他进入更深的梦眠里,将自己的枕头塞入他怀中代替她。 她换了衣衫轻轻推开门,空中充斥着大雪过境的冰冷,还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同样早起的张千军自然记得这个味道,是江南念日常熏衣的香气。 “小月亮,怎么起这般早?是我吵醒你了吗?” 厨房里准备日常做饭的人垂眸看她,低声询问她。 “我答应阿妈,代替她来照顾你们。 自然也要说到做到,今日你来烧火我来做饭吧。” 他认真的看着她挽起袖子:“你会做饭?” “应该会,就是许久未曾动过手。如果不好吃,小道长可要帮帮我。” 他忍不住笑出声,好一会才缓过来道:“好,我来处理食材,洗菜切菜我来…” 江南念一边翻找着需要的食材,踌躇半晌,眨了眨眼,像只无害的小猫咪一般极轻的说了一句:“怪不得阿妈说小道长好乖好听话,果然很体贴。” 他笑了一下,按照她的要求土豆切成细细的丝泡在水里。 俩人初次一起做饭,说说笑笑也不久就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她先回了房,带着淡淡香气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江南念伸手轻抚张麒麟的脸,柔声哄道:“夫君,该起床吃早饭了。” 第一次她拿着衣衫给他套上,动作自然的扣着他衣襟上的盘龙扣。 他坐在床沿,手臂环在她腰间:“念念,怎么不等我一起。” 她何时起过来这般早,是昨晚把她闹醒了没有醒好才早起吗? 她摇摇头,等他弄好了一起去了吃饭的小厅。 “今天早餐怎么这么丰富,你这是起了大早做的?” 倒不是说平时的早餐不够好,只是今日色香味俱全的早餐让张海楼有些诧异。 “这是小月亮起来做的,我只是帮忙打打下手。” 一向不愿早起懒懒散散的人去厨房洗手为他们做羹汤,多少有点惊悚。 让他们随意落坐的江南念声音软软娇娇的:“以前是阿妈和小道长给我们做饭,如今阿妈不在了。以后我来照顾你们,我答应过阿妈的,代替她来爱你们。” 刹那,他们的心好似被什么柔软的东西一下子抓住,都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心跳为此刻她的温柔漏了两拍。 她把提前泡了一夜的各种豆类熬成了一锅香气四溢的腊八粥。 她也没有多在意他们的无言,只是搅动着陶罐里的粥:“今日是腊八节,一人先吃一碗腊八粥,祛疫迎祥。” “你们若是不喜甜口的粥,还有腊八面你们吃一点。” 桌上不仅炒了几个爽口的小菜,还有香甜软糯的粥咸口的面。 南北口味她都兼顾到了,不可谓不用心。 一夜之间,小月亮好似真的长大了。 她似一个温柔的母亲照顾着每个人的口味,盛粥夹菜给他们。 不曾偏颇一人,面面俱到。 “姐姐做的饭真好吃,我好多年没有吃过乡长的腊八面了。”张海杏笑着夹了一瓣提前腌制的腊八蒜就着面条吃了起来。 “腊八蒜是阿妈提前为你们准备的,她知你们喜欢吃。” 白玛不在了,家里却处处有她的影子。 张海楼吃不惯重口味的腊八蒜,见张海客张海杏吃了好几瓣,嘴巴贱贱地忍不住吐槽他们。 “这玩意吃了嘴巴说话不得臭死?” 正在吃的三人:不会说话就闭嘴,有时候真想把你嘴巴缝起来。 “小美人,你再说,我就全塞你嘴里。” 说着,她把那碗厦门风格加了海蛎的腊八粥递给了他。 “咦,小月亮还会做南方的腊八粥,你怎么知道的?” 吃也堵不住嘴的张海楼在一桌人白眼中闲不住的又询问她。 “第一次做,不好吃你别跟我说。” 她答非所问,顺手给自家的小夫君夹了一筷子菜。 “小月亮做的都好吃!”听她说第一次做,张海楼开心极了,恨不得长根尾巴摇一摇。 她扫了一眼他,心里吐槽张海楼有时候真没眼力劲儿,没见他的小族长也吃了许多阿妈泡的腊八蒜吗! 瞧着一句话把人噎死想吃又怕嘴臭的人被她注意到了。 她威胁的瞪了一眼张海楼:“小杏子,别听他瞎说,喜欢吃什么就吃,清口气的玫瑰糖我有许多。” “还是姐姐好,我最喜欢姐姐了。” 一向喜欢她的张海杏眉开眼笑,张海客多看了他的妹妹俩秒。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感觉真不错,好似回到了从前。 只是从前没有这嘴贱的南洋崽,没有细心体贴的小道士。 可有一个温柔妥贴的张小鱼,罢了,过去就过去了。 张海客环视了一周,见一向话不多的小道士递给她半碗粥。 他在心底暗暗感叹了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视线再次落在江南念身上时,就连张海客自己都不知道眼底竟染上了几分笑意。 张海客:“小月亮,你做的饭菜很好吃,有家的味道。” 张海楼:“就是就是,第一次做厦门风味的腊八粥就这般好吃,还是大美人天生丽质,手巧心善。” 张千军:“嗯,好吃。” 张海杏:“姐姐,我要再吃一碗。” 张麒麟:“念念,很好吃。” 江南念闻之回几人一个明媚的笑容,毫不客气的接受了他们的夸奖。 此时饮湖光山色正好,饮相聚人未老。 碎碎念:至此:白玛离开了,藏海花快要结束了。 之后会快进到无邪小花出生的剧情! 希望喜欢我文字的宝子们,依然喜欢接下来的剧情。 第395章 你们要下山吗? 他们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第二日晨间张麒麟非要跟着她一起做早饭。 只能说,指挥他切菜还是可行,后面环节不忍直视。 “这个还是我们来吧!” 委屈的小族长面对无言以对的俩人,有些茫然:“我做的不好吗?” “不是,只是厨房太小。” 他并非意气用事之人,便按耐下心中的醋意,乖乖的让她牵着。 “小官,你去帮忙劈劈柴火好吗?” 张麒麟有些茫然的看着江南念的脸,反应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 “早就劈好了。” “那你带着唯一无忧去周围巡视一圈,我昨夜好似听见了狼嚎。” 被嫌弃的小族长乖乖的任她为自己披上白玛做的大氅。 她把手套递给他:“不要走太远,我们等你一起吃饭。” “嗯,好。” 他带着鹰隼出门了,留下小道长和她收拾烂摊子。 之后一日张海楼稳定发挥,无功无过。 最后一日是张海客,看起来像模像样。 张千军尝了一口,表情难言,把她想要塞入嘴里的菜拦了下来。 “你自己做的,你先尝一下。” 张海客扫了一眼他还握着女子手指的手掌,低头就着她的手吃进了嘴里。 江南念见张海客努力的咽下嘴里的菜,轻声问他:“阿客怎么不说话了?” “要不,还是倒了吧。”张海客拿起盘子准备倒进垃圾桶里。 江南念闻言,眼眸微亮,抓着他的手臂暗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阿客好不容易做的,让他们也尝尝。” “…” “好,给他们尝尝。”两位小张互相看一眼,反正也吃不死人。 日常用饭时间,张麒麟先回房换了衣衫鞋子。 张海杏听说是她哥哥亲手做的,夹了一筷子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 小族长也给面子的吃了一筷子,面无表情。 “香港崽这菜看起来还不错,怎么样好吃吗?” 江南念捏了捏张麒麟的手指,小夫君接收到她的信号点点头。 “嗯。” “好吃啊,哥哥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张海杏努力掐着自己的大腿笑眯眯对着张海客夸赞。 张海楼半信半疑,看了他们一眼:“那你们怎么都不吃?” 张麒麟淡定的再夹了一口塞嘴里,剩下的人都一样忽悠着他。 张海楼见此,夹了一筷子塞嘴里。 他们几人赶紧吐掉嘴里的菜,疯狂的拿着杯子喝水。 张海楼脸都绿了,也随之拿起杯子疯狂的喝水。 江南念有点好奇,准备尝一尝。 张海楼按着盘子不让她动,又猛喝了几大口水。 “小月亮,你还是别吃了,这人估计想药死我们!” 张海客心虚的摸摸鼻子摸摸耳朵,躲开了她好奇的眼神。 江南念更加好奇了,这菜到底有多难吃:“真的很难吃吗?” 张海杏:“难吃至极!” 她继续询问:“那你们形容一下什么味道?” 张千军:“偏酸微甜又辣还苦,人偏半死微不活。” 张海楼:“吃一口这个菜,好像尝到了人生百态。” 小族长也点点头,把张海客做的菜往他那边推了推。 张海楼喝了一口小米粥缓解了一下嘴里的味道:“算了,以后还是我和小道士做得了。小月亮不用早起了,免得有一天莫名其妙我们就被毒死了。” 她做饭确实好吃,拦不住这些做饭似下毒的人啊! 张千军也点点头,几个人的饭菜还算好做。 其实,她根本也不喜欢早起,有人帮忙做她也懒得推辞。 当然后面她兴趣来了,也会偶尔给他们做做饭烤制蛋糕小饼干什么的。 父母之丧,三年不改其服。 丧九月,不远行,行必有方。 因众人自觉随张麒麟服丧,不食荤腥不饮酒水不穿鲜艳或华丽的衣服,不理发或剃须; 到除夕前一日,已满了六十日。 顺意结束了服丧,张海楼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吐槽自己:“这还是玉树临风的我吗?” 正在帮张海杏修剪头发的江南念默了默:“行了,我给你们剪。” 张海楼目地达到了,立马去打好热水端过来等着。 等张海杏回了房,他立马就坐下了。 先是给他净面刮胡子,女子乌发垂于素衣侧。 她的手按在张海楼面侧,微微俯首,清香扑面而来,张海楼征征看着她。 她轻轻喊他:“张海楼。” “嗯?” “等雪化了,阿客他们就要走了。你要随他们下山吗?” 她已经联系上了张海琪,张麒麟要服丧三年,她愿意陪着他留在这里。 或许,他们更喜欢山下热闹的生活。 “我不能陪着小月亮,陪在族长身边吗?” 张海楼抓住椅子扶手的手指紧了又紧,显示着他不平静的内心。 她淡淡一笑:“你就站在这里, 看着我去爱着别人。不难受吗?” 何必呢!她明白他们的情意,可是她没办法去回应。 人的情意最难还,她不想一直在辜负别人的路上。 “ 如果你爱小族长,那么不爱我也可以。” “是云生认识小月亮太迟了,就像张海楼带不走张星月一样。” “如果我说,你下山就可以去见张海侠呢!你还会信誓旦旦的留在这里吗?” 江南念说着,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了他的脸颊。 走到他后头修剪有些过长得头发,他看不见她有些淡漠的眼眸。 她也看不见张海楼此时复杂的眼神,只余剪刀摩擦头发的声音。 不久,她吹拂过落在他耳朵脖颈上上的碎发。 “好了,你去洗洗。” 张海楼攥住她的手腕,站起身来从身后拥住她。 “小月亮,我不走,我陪着你们。” 她没动任由他抱着,张海楼心下却有所期盼。 小月亮,从前我带不走你。 后来,我日日夜夜后悔没有留下你。 再后来,我忘记了你,我很讨厌那时的张海楼扔下了小月亮一人在世间。 我要陪着你,带着张海侠那份喜欢一直陪着你。 “好,我不赶你走。” 小月亮,我知道你心里的人不是我,可是我不在乎。 一直在一起,未尝不是一种得偿所愿。 听到外面有一点动静,张海楼在人进来之前放开了她出门了。 接下来是张千军,她一视同仁为他修面剪发。 “小月亮,我听见了,我不走。” 所以,你别问了,我的答案和他一样。 眉日如初心如故,不负人间朝与暮,这样就好。 “嗯,那我不问了。” 有时她的真诚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残忍的伤害。 张海客进来之后,只是盯着她。 看着眼前的女子恍惚了片刻,待神游归来低低叹:“小月亮爱上了小官,对吗?” 小月亮看小官的眼神,和从前不一样。 现在的她柔和了许多,心甘情愿为他留下。 “我不知,那是不是爱,可我心疼他。阿妈让我看清我的心,我见他在漫天风雪中敲击着石头似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我的心很痛,我想抱抱他亲亲他,我想陪着他。” “小月亮,那我退回到原地,努力做最好的大伯哥。” 张海客摩挲过她的掌心,说着以后我们是最好的家人,但他的眼神悲伤得好似想要把面前的女子一口吞下。 “好,阿客,以后我们是最好的家人。” 屋外日常去寺庙精雕细琢石头的张麒麟握着一把采回来的花,听着夫人和哥哥的对话。 他眼眸有些湿润,出来的张海客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房清洗碎发。 张麒麟蜷起的手指用力握着花束走了进去,随手插在花瓶里。 “念念,要一直爱着我。” 不许爱上别的人,不许心疼别人。 我只有你了! 你的出现 ,我的世界风雪停了。 他垂首吻她,呼吸交错,缠绕不休。 第396章 没有回应的穿云箭 张麒麟扣住江南念的细腰,她抚着他的面,一套流程下来。 半长头发被她修剪了一番,扎人的胡子也没了。 “念念,以后不许帮别人。” 就知道,这小醋坛子开始吃味了。 拿着毛巾擦拭他碎发的女子微微捧着他的脸,落下一个吻在他眼眸上。 “我会这样亲他们吗?” 又落下一个吻在他的唇上,摩挲。 “这样的喜欢只给我的小夫君!” 张麒麟拉过她坐在他腿上,俯首,咬住她唇,温暖的舌轻轻勾卷。 “不许,不可以,我的。” “嗯,你的。”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听小夫君的。” “我不小了,念念比我小。” “哦,那哥哥要不要去洗洗?” “……不是哥哥,是夫君!” “小官哥哥夫君,好不好?” 他此时温柔眷恋的吻就是给她最好的回答。 他终于等到了她的回应,月亮落在了他的怀里。 她似秋露之后桂花清气四溢,醉人好似在不经意间攻占心房。 张海客他们来了,白玛在风雪中走了。 他们一起埋下了心愿瓶在那棵松树之下,双手合十默默祈愿。 冰雪化了的季节,他们又送走了张海客兄妹俩。 时间如流水,张麒麟白日留一点时间依旧去雕刻石头。 剩下的三人日常不变,有时候四人也会一起出行。 更多的时候她在一边玩闹,看着他们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 终于完工流着泪的雕像,手中捧着一弯月亮。 “我等回了夫人,以后不会再弄丢了你。” “好,我们一直在一起。” 三年服丧期终于过去,他们四人骑着马游走在周边小国。 走走停停,有时候也会停留喜欢的地方多待些时日。 有时候重新回到墨脱的家,平静的过日子。 张麒麟这些年磕磕碰碰的种了些地,收成时好时坏。 张千军和她打理着白玛留下的药材地和小花园,收获还不错。 张海楼做饭手艺在她的挑剔之下,日渐长进。 阳光甚好的日子,她漫不经心的躺在摇椅上啃着果子:“马上混乱的时局来临,你们想不想出国溜达。比如说留个学什么的?” 想到马上来临的十年浩劫,她叹了口气。 张海楼无所谓的道:“我随意,你们去我就去。” 张千军也点点,嗯了一声再无别的话。 张麒麟阖上手中书卷,想着最近接收到的信息,伸手接住她嘴里的果核扔掉。 “你不喜外面的饭菜,我们不去。” 对于张麒麟来说,有她的地方才是家。 这里和外面其实都没有多大区别,她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念念想玩,我们陪你出去。” 张麒麟以为她是嫌弃这里的生活太过无聊了,便提议陪着她下山。 “不用,外面马上就乱嘈嘈的。反正我已经提前收了不少的物资,这里外面的人不会过来。” “再等等吧,等结束了我们去找张小蛇。” 她记得,张小蛇说等结束了请她们吃菌子喝自己酿的酒水。 知她又想到了谁,张麒麟心不在焉地翻了一页低低嗯了一声。 张海楼撇了撇嘴,嘴里的刀片许久未曾放进去了感觉还有点不习惯:“到时候我们一起游遍大江南北,尝遍天下美食,岂不乐哉!” “小月亮的故人都老了,小月亮颜色依旧。他们会不会觉得你是仙女?” 她没好气扫了一眼张海楼真是那壶不提提那壶:“你们不也没老,难不成你们也是仙人不成?” 没见张麒麟脸都黑了,晚上要割地赔款哄小夫君了。 她的腰又要废了,她真的太难了。 这几年间,她们还是在周边游走玩闹。 更多的时候就窝在莲花秘境的小家里自给自足。 反正这里要山有山,有水有水,草原开阔。 物资齐全,生活水平比当地解放之前的土司头人日子都要好。 这些年,她未曾去看过他们。 就当,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十年间,有一日过年。 张海客他们因内地情况不稳定,也没有办法过来。 信息也是时有时无的,他们四人在除夕之夜准备守岁。 转点之际,张海楼点燃了之前她收藏的烟花。 这正是千家万户热闹的时候,可这里零零散散的鞭炮声,预示着一年的结束,又一年的开始。 漫天烟花中,一枚与众不同的穿云箭响彻在天际。 “咦,这穿云箭怎么和我们的都不相同?” 张千军回头问张海楼:“你从哪里拿过来的?” “小月亮给我的,是她的吗?” 张麒麟回眸,只见檐下的女子倚在门框怅然若失的神色:“念念,怎么了?” 她看着天际麒麟踏月的烟花慢慢出现,好似见到许久未曾想起来过的人。 江南念的笑里含泪,喃喃细语:“是星星啊!” “我可能永远也收不到你们的穿云箭!” 对不起,我还不能去找你们。 热意涌上心头,她的鼻子又有点酸,热意很快就涌上了眼眶,眼睛蒙上了一片水雾。 下意识把这些全部都压在心底。 因为刻意不去想,就不会想太多。 “麒麟踏月,星星…” 念念透过我在想着谁? 是另外一个张麒麟吗? 所以我的名字,也是偷来的吗? 我的名字原本应该是起灵,张家最后的起灵之人! 看着烟花的女子眼含泪意,她身侧的张麒麟脸色在明灭的烟火中有些晦暗不清。 ““不就是穿云箭吗?我们给你放就是了,我们的还在啊!” “你等我,我回房找找。” 张海楼,不一样的! 我等的是张星官的穿云箭,不是你们的。 这里没有张星官,只有她依旧嫌弃起灵名字难听。 亲自为他冠名的张麒麟,希望他是幸运的麒麟子! 可张麒麟不知,他也不敢问,他到底是不是另外一个人的替身。 她也没有解释,张星官到底是谁! 张海楼回房找了半天,回应了她的穿云箭。 “干娘说我的脏面是蛇,小月亮好害怕吗?” “好看,美人蛇!” 烟花燃烧殆尽,留下刺骨的硫磺粉的味道。 回房守岁的四人,坐在暖和的小榻上兴致缺缺。 热闹是别人的,这里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出门赏花灯互相恭喜发财。 江南念抬头看了看夜空,乌云蔽月。 她却在这种热闹中隔绝孤寂,张麒麟看着天上的一颗星星,寂寞的闪耀着清冷的光辉。 他回眸,余光是站在身侧的女子。 那星似为她闪耀,那星星沉默地俯瞰着人世,而她也正以星光一样的冷邃独立在这热闹又孤寂的世间里。 周围有他们存在,有低低地人声。 但这样的热闹,与时光的长河只是一瞬,又或者,盛世危脆,还能留下些什么呢? 今夜没有月光,然而有一颗星星,那是孤独的他和她,张麒麟什么都知道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对于她的突然消沉无能为力。 “念念,星星在为你闪烁。”他正和她十指紧握,窝在他怀里的女子漫不经心的笑笑。 张千军眼里似乎也隐含笑意,轻轻道:“北斗有七星,主解厄赐福。小月亮,新年快乐!” 我知,星星其实在我眼中,在我心中。 她收起那点伤感,扬起笑脸道:“新年快乐!小道长,小美人,小官。” 她心里泛起了一股暖意,看了一眼张海楼,又看了一眼张千军。 身后搂着她的小族长更是在用自己的温度告诉她,他在。 他们都陪在她的身边,不要彷徨不要害怕。 看着他们努力的想要逗乐她,江南念干脆让他们帮忙包礼物。 “外面世道有些混乱,我们给他们送一点小惊喜!” 看着一地的物资,他们帮忙打包。 江南念提笔写贺词,随手放进去。 随着一份份打包好的礼物在她拂袖之后就落到了张家人手中。 杭城解府主院,披着衣服的齐恒和解九俩人捧着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热闹好似是别人的,他们更觉得这新年除夕的寒意,吹到自己身上,瑟瑟冻人。 “也不知月月儿此时是不是在守岁?她在何地?” “我猜她大概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倒不是她忽悠佛爷所说的德国。” 齐恒放下手中的茶盏,摩挲了一把手中的念珠:“你怎知?” “有一次她过来,身上带了一种很深沉的香味。我猜那个地方信仰佛教,既然她不想我们知道地方。我就当不知!” 解九落下一子,随之礼物轻轻落在他的脚下 “你看,她的新年礼物到了。” 解九已经许久未曾头痛过了,有她特意配制的香包日日带着不离身。 关于她的回忆是没有副作用的止痛药,安抚着他度过一年又一年。 齐恒拆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礼物,拿着酒杯对着窗外。 除夕的晚上是没有月亮的,或风或雪,或阴或晴,有星星有日光,但不会有月亮。 而除夕正值阖家团圆,许多人奔波在路上,无论是城市的火树银花,还是乡村的晚饭,都让人间的灯火璀璨成最热闹温暖的夜晚。 就算是孤身在外的旅人,由于天寒地冻,多半也是在灯下取暖。 有人赏灯,因为守岁,有人赏梅,灯火交辉,除夕很少有人晚上单独活动,只为去欣赏没有月亮的一年最后夜。 “举头望月月不语,垂目思人人不知。 月月儿,新年快乐!” “夫人,新年快乐!” 解九拿起齐恒放在她眼前的茶杯,俩人三盏碰杯。 余下一盏微红的梅子酒只起了一点涟漪… 第397章 江南遇她,惊鸿一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十年恍如云烟悄然无声而过。 原本的安宁也被突如其来的计划打破。 张麒麟从梦中惊醒,一摸后颈,已是满手冷汗。 “带她去江南,她命不久矣!” 他又梦见了,念念消失了。 这个噩梦越来越频繁,梦中之景仍旧历历在目。 他甚至不知这不男不女之人的容貌,只是它说过的那些惊世之语,令他刻骨生寒。 他不愿意拿她的命去赌,他观察了许久,她的身体越发消瘦。 有时候会用一种悲伤释然的眼神看着他,好似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他的准备。 张麒麟沉默了数日,低低道:“念念,我们去阿妈口中的江南游玩!” “好。”她点点头,无有不从的样子。 就这样,她们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了生活了很多年的家。 张麒麟独自一人在去了白玛的衣冠冢低低道别:“阿妈,不管那个声音说的是真还是假。我不会让念念痛苦离世的,我会找到救治她的办法。” 他走后,去寺庙收了张麒麟雕刻石像的女子也来到了此地。 她摸着那棵大树,听树叶沙沙作响:“阿妈,我要陪小官出门了,我会陪着他到生命的尽头。” “咳咳。”她面上血色尽失,气若游丝地咳了两声。 陪侍在侧的张千军拿起水囊,润湿了她苍白的唇。 他小声地嘟囔:“你还是不告诉族长吗?” 小月亮的病来势汹汹,要不是那日见她吐血,他强硬的把她禁锢在怀中为她把脉。 “小月亮,怎会…” 明明之前你的脉象一直都很正常,为何如今这般让人绝望。 她的脉象气若游丝,似随时会断气的人。 墨脱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上哪儿去找大夫呢? 他也懂一些病理,能治疗一些病症。 可面对她的脉象,他发现以前会的全都不中用。 “小道长,生死有命,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们。” “就当我求你,不要告诉他,他活不下去的。” 她答应过他,会一直陪着他。 江南念呢喃着,她想去抓他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这病来得太过凶猛,女子的身子都不听使唤了。 她感受到面上落下一滴泪水,张千军在厨房紧紧的抱住她。 “你只在乎族长是吗?那我们呢?” “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们下山去找医生好不好?” “小道长,没用的,我的时间要到了。” 我已经陪了你们好久好久了,是此界天道不放过我。 “谁要死了?”突然进来的张海楼看着从来没有流过泪的小道士抱着她。 “你没发现她已经在慢慢失去味觉了吗?她的气色越来越差?” 张千军干脆用手指擦去她唇上的口脂,露出原本的颜色。 “为何不让我告诉族长?” 江南念一把从背后抱住生气的张海楼:“我身体里的病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我不想再似从前那般躺在床上无知无觉。” “不要告诉他,我自己去说,若你们还尊重我的话。” “好,我们不说。” “我们下山去找医生…” “好,我听你们的去找医生。” 张千军递到她嘴里的药丸入口即化,苦到他们的肺腑都在生疼。 就这样,他们没有去云南,反而在无邪出生的这一年出了墨脱。 一路行,一路游玩。 行到姑苏的时候,正是春日。 这路线也是张麒麟亲自规划的,至于他的目地她暂且还不知。 包括遇见故人之子的那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们相识于春日的雨季。 因要给无邪过周岁生辰,无二白从姑苏家回杭城的途中,去取了给母亲大嫂做好的旗袍,又遭逢骤然而至的大雨,不得不在此多停留了俩日。 松声月下,画桥烟波,古镇流水,寺塔鸣钟,一泓涟漪便是一蓬彩语。 春光尚浓,微风轻拂斜柳,半池春水与满城繁花相映成趣。 此刻,姑苏城中千家万户被淡淡的烟雨笼罩,如梦似幻,恰似一幅水墨长卷。 江南念一行四人伴吴侬柔柔软语,携满城桐花飞絮,游走于惊艳天下的亭台楼阁。 那一日张麒麟也不知出门做何去了。 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在迷蒙的江南春雨,漫步青石,袅袅娜娜行着。 着白色衬衣的男子坐在茶楼看着那女子徐徐行来,焦急的面上有了一些笑意。 她照常去了昨日的位置。 服务员上前送上茶水小食,他余光注意些她的一举一动。 江南念放下油纸伞立于门边,颔首示意。 她面对故人之子不冷不热,也没有叙旧的意思。 只饮了一口茶水,坐于窗前听雨水打枯荷的声音。 无二白从她出现坐立难安,其实这不是他初见她了。 那日,香雪海树下的女子莞尔一笑,就动了他的心弦。 他便留了下来,见她喜这间靠窗的位置。 无二白提前包了下来,只等她来。 “同志,我愿意和你共同进步。我家住杭城,家中行二。喜读书习字,家父友善家母温和。我叫无二白,今年二十…” 无二白见她要离开的时间到了,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想起了此时流行的告白桥段,抬头大着胆子和她吐露心声。 江南念闻言噗嗤一笑,故人之子也太好笑了。 父亲友善? 无老狗知道他在自己老实巴交的儿子眼中是这种形象吗? 折扇半折面的女子笑弯了眉眼,更是看呆对面手忙脚乱的呆头鹅。 美目盼兮的女子微微往他这边靠近,折扇点了一下他眼眸。 “故人之子却无故人之姿,你的眼睛却很像你的母亲。” “你喜欢我?” 心底隐秘骤然被挑明,无二白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问:“你如何得知?” 他听到耳边女子清浅的笑意,皱起眉问:“你诈我?” “无二白,你在我面前,一览无余。” 无二白一怔,她仿佛在调戏他,但似乎又是意有所指。 “你是说,你知晓我的任何事?”他问道。 江南念笑而不语,递给他那把折扇。 他身子一颤,耳廓染上霞色,低声询问她:“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萍水相逢而已。” “你讨厌我吗?” 他闻到浅淡的梅香,犹如那片香雪海下的清香。 她摇摇头:“无二白,多谢你抬爱,只是我已成亲了。” 告白失败的无二白一脸的丧气,只以为是她的推脱之言。 “对不起,冒犯了。我…不是见色起意,我…” 他拿起一把油纸伞,想还给她又不想递给她。 那日旗袍店铺初遇,她见故人之子浑身湿透,留下一把油纸伞让店员赠予他。 没想他记住了她,狗狗祟祟的跟随了她几日自以为还算隐晦的看她。 他眼里的喜欢没有那种恶心的欲望,她就没有避而不见。 “多谢你这几日的招待,无二白,我要离开了,再见。” 楼下的三人已经过来了,她准备起身离开。 懒得打伞的张海楼摸了一下头上的雨水,三步并做俩步跑了上来。 见她和故人之子坐在一处,扫了他一眼。 “小月亮,大张哥的事情都办好了。” “怎么又不打伞,生病了怎么办?” 江南念扔了手帕给他擦雨水,后者接过一边擦笑了两声。 张家人只是长寿,也不是不会生病。 后面俩人收了伞也走了过来,张麒麟握住她的手。 来人裹于黑色长袍中,一双眼眸幽邃深沉,气质淡然出尘。 她的先生这般出众,所以她看不上他也是有的,无二白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刻,他怯懦了。 张麒麟从外间进来,手指都比她暖和许多。 “夫人,我们去杭州。”他的语气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杭州,那可要和我同行?”无二白立在那处,手攥住她递与他的折扇,发出邀请。 “我家就在杭城,可去我家做客。” “无老狗的儿子啊!都这么大了,你行几来着?” 张海楼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按照族长的安排往下走。 “你们认识家父?”无二白睁大了眼睛,又接着道:“在下行二,月底家中小侄子周岁礼,诚邀诸位来家中饮杯淡酒。” 观他们的年岁,似和他差不多,可他们又认识他的父亲母亲。 难道是什么世交,可从没有听父亲提起来。 也可能是因为十年动乱,失了联系,无二白暗暗想着。 “不知诸位怎么称呼?”他话虽是问着张海楼,眼眸却看向她。 江南念按住了张麒麟的手,漫不经心的笑笑。 “无二白,这是我先生!姓名不便告知,请见谅。” 无老狗的孩子,听到张姓就算猜不透她们的来历,也会联想到张大佛爷身上。 她不愿,给张麒麟带来危险。 她起身挽着张麒麟的手臂往外走去,淡淡一笑。 “折扇赠予你了,你拿着就是。” 不过一把油纸伞一把折扇而已,故人之子送了就送了。 无二白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请柬,塞到看起来笑嘻嘻的张海楼手中。 “若是你们愿意来,我扫榻欢迎。” 年少之时的无二白此时,心留于江南,梦也意于江南; 原以为她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段偶遇,只一眼,从而记下瑰丽江南。 如此,无二白竟会多少次于晚霞落暮之后,伫于水边,凭望南天之月,而心生无边无尽的江南遐梦。 如此,思不尽江南,念不尽江南。 生命之遇,太清太秀,太雅太逸,如遇沉鱼落雁,自会风花雪月,而被诱魂迷离了。 那真是入心的江南,入魂的江南啊。 假若你看了江南雨意中的一条小巷,那一个打着油纸伞穿着旗袍的丁香姑娘,你能不动心吗? 你能不三遍五遍、十遍八遍的读一读雨巷! 夜夜,让人牵; 年年,让人挂。 是我无二白的一缕幽魂随之留在那江南啊! 从此,读诗词是她,行书作画是她。 我的墨,就这么融合了江南初遇的那片香雪海中。 我的纸就是这样剪辑了江南那轮清冷的月。 伊本归期却无期,桃花柳絮复清池。何年共剪西山月,且听江南花吟诗。 如此,江南! 犹如梦寄之地,真予人有种倾城般可歌可吟可忆的永恒之美。 碎碎念:求赞和五星好评 第398章 故人回首 回到招待所的女子素净的手摩挲几欲落漆的木椅扶手,面有不悦之色。 她面对张麒麟欲往杭城的决定敛下眸中的不快:“我不去。” 他为何执意要去杭城? 他到底想做什么? 张麒麟环住闹脾气的女子,沉吟片刻才在她耳边轻轻道:“我想去拜访一下,曾经得我夫人青睐的人。” “念念,故人近在咫尺,你真的不去吗?” “也许,他们一直在等你。” 江南念一怔,未曾想到他竟然会用这般理由说服她。 张麒麟这个人看着淡漠,实际心思藏得很深。 她从他此时的面上看不出来一点端详,江南念深吸一口气,心知不是置气之时。 比起他的安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她侧身捧着他的脸思忖后道:“那我们去看了就走,不作停留好吗?” “念念,到底在怕什么?” 张麒麟面对她此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恐惧有些诧异。 她窝在他的怀里声音有些茫然:“小官,我是真的爱你。” “我怕你被坏人抓走,张家的敌人一直隐在暗处。” 她出了墨脱以后,第一次这般认真的告诉他,自己的恐惧。 她害怕保护不了他,她害怕遇见野心勃勃的张祈山。 她害怕命运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带他回原来的轨道。 她是如此的在乎他的安危,她不愿意他被抓起来当作一个血包来研究。 她走了,他被抓起来,一次次失忆怎么办呢? “你是我的夫君,是张麒麟。我希望你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就似她为鹰隼起的名字一般,愿她的小夫君一世无忧。 张麒麟听闻她的心声,但还是没有听见他想听的那句实话,心里有些委屈和痛苦。 “念念,我也爱你,只爱你。” 唯一是给她最好的告白,唯一的爱意只给她。 心下为彼此考虑的二人,都在痛苦中煎熬。 回到杭城的无二白没有去问他的父亲母亲,故人是谁。 他在书房里静静的画下那片香雪海下的女子。 无邪周岁那日清晨,被他安排的下人不时来报,没有人拿着请柬过来。 他的弟弟无三省面对无精打采的哥哥,偷偷进了他的书房看见了书案上的画卷。 “原来二哥情窦初开啊!怪不得这几天茶饭不思,真有意思。” 无三省拿着画卷就准备去和他的母亲告状,免得母亲天天催他的婚事。 让母亲操心二哥去咯! 好不容易呆子一样的二哥有意中人了,怎么能不趁机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因这是十年浩劫之后九门首次举办的大型聚会,表面上还不曾撕破脸皮的九门中人基本都来齐了。 今时不同往日,张祈山威仪更甚。 一身的煞气收放自如,不怒自威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不寒而栗。 剩下的人饮着茶水各自打量了几眼。 “仙姑,怎么也来了?”齐恒笑眯眯意有所指。 心里有些怨气的霍仙姑杏眸似星,流光灼灼,嫣然一笑,朗声相询:“无老狗的孙子周岁礼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能来能来,蓬荜生辉。”无老狗打着哈哈赶紧止住了霍仙姑带着嘲讽意味的反问。 这小辣椒老了还是这般呛口,幸好他夫人不在意他的陈年旧事。 解九见无老狗轻轻抚着那老物件微讶,但随即眉梢微抬,笑道:“当初,她送你的金镶珠石花鸟纹香囊可是表妹赠予她的。原来她早就点明了你的妻子是何人,古灵精怪的张星月可真真…” 遇见她之后只道人间无颜色,回首萧瑟度平生。 他以前不懂老人们,坐在家门口可以发一整天呆。 可解九等了一年又一年,望着她用过的旧物件目之所及,皆是甜蜜的回忆。 无老狗眸色黯然,笑了笑:“可不是,谁有她那般行事的。我家那口子当初见了我好一通闹事,知道是她相赠才算放过我。” 霍仙姑闻言暗暗翻了白眼,冷哼一声。 齐恒拱手,不假思索地道:“当初,我还吃味来着,月月儿还横了我一眼。幸好没阻隔了一段好姻缘。” 二月红握着茶盏微微一笑,慢慢吹着茶叶。 刀客耍了耍手中的佩刀,低低道了一句:“我还欠她一壶桂花酿。” 依旧坐没坐相的陈皮翻了白眼,语气之中没有怅然,反倒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也不知今年她会不会出现?” 张祈山徐徐吐了口烟雾,白烟缭绕之下棱角分明的脸庞暗晦不明。 堂中一片安静,只余众人饮茶的声响。 这时,解连环抢了无三省那幅画跑了进来。 “父亲,你看这人似谁?” “二伯伯,像不像你的画中人。” 解连环疾跑几步,那身后的人紧追不舍。 “表弟,你真是想害我被二哥打是不是?说过了,这是二哥画的,不是你家里的什么没有出现过的夫人。” 解连环打开的画卷中,梅树下的女子回身嫣然一笑的身影袅袅婷婷,朦胧中露出几分清丽绝尘。 他们俱没吭声,仍是一副神游天外,魂不守舍之态。 上首的张祈山和二月红各持一端,手中的茶盏坠地,闹出不小动静。 “张星月,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她在何地?说!” 张祈山放开画卷一把抓住后面追进来的无三省厉声问道。 “我…我不知,我就是看二哥最近魂不守舍的,偷偷去他书房拿了画卷想给母亲看看。” 还不曾见过如此煞气十足的张大佛爷,刚满二十岁的无三省有些胆怯。 茶盏在地面上骨碌碌地滚了好几圈,解连环顺手弯腰捡起,拂去其上灰尘,发憷问:“父亲,是她吗?” “啪嗒”解九手一松,黑子落在棋盘上,又滚落于地。 他转向在一旁侍立的无老狗,提示他:“是不是该喊二白过来问问?” 无二白的画中人,西式素描结合中式留白,一眼便知是她。 原来,她已经出现了。 二月红颔首,收起画卷放置一边:“是该问问二白这孩子了!” 他心下有些恻恻然整了整海棠红衣衫,抚了抚自己花白的鬓角,苦笑了下。 她愿意来见见老去的故人吗? 一无所知的无二白还特意主动在大门处迎接客人。 他盼了又盼的人终于出现了,表情微讶,但随即眉梢微抬,笑道:“你们终于来了?” 他匆匆往外跑,犹如一阵疾风儿。 到底是期盼了好些日子,终于可以夙愿得偿了。 如今她的容貌之精巧瑰丽已是极致,好似一朵花开到荼靡。 往事浮现,抱着小狗的少年紧拉她的袖子,急迫地道:“我等你来。” 她,不愿来,终还是来了。 穿着旗袍的女子风姿天然,细腰一抹,露出来的手腕腻白如玉,娇嫩欲滴。 “无二白,这是周岁礼。” 她身后的张千军和张海楼送上一个别致的装满各色玉兰花枝的花篮,一个沉甸甸的剔红寿春宝盒。 无二白离近看只觉她骨纤肉丰,妙不可言,双眼紧紧盯着她:“人来就好,何必这般破费。” “我可没这般小家子气,空手上门的。好了,带我们去见你的父亲吧!” 跑过来的无三省一时看呆了,从前油嘴滑舌哄着母亲喜笑颜开的他呆呆的说:“二……二哥,父亲找你。” “走吧!我刚好带朋友过去见父亲!” 他新鲜出炉的朋友江南念面对无三省淡淡一笑,这小子还是这般好玩。 不多时盼守不住的人见到无二白及他身后的人。 “父亲,有故人上门相见。” 伞底下一截纤长素净的颈脖,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在略为明亮的阳光里似乎能灼痛人的眼睛。 女子微垂着头,露出半张细润如脂的小脸。 “诸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众人但觉娇音萦萦,似从前一样的嗓音在耳边回响。 油纸伞下的旗袍女子款款而来仰起素白的俏脸,点了点头,转盼流光的含情目带着盈盈笑意。 年华正好的女子身姿袅娜,风流宛转。 肤白胜雪,目似点漆,不过俏然一笑,便胜过了院外的春花。 多年不见她竟还是如此惊鸿妍色,惊鸿之态,风姿楚楚动人。 堂上众人看得心尖儿发颤,如痴如狂,一时呆若木鸡,都立在门前。 碎碎念:时间线我都改了,九门最大盗墓案时间往后推移了。 第399章 他是我先生 明月不解相思苦,春风撩动故人心 。 从前的她宛如一朵长在峭壁之上的高岭之花,纯洁无瑕、楚楚动人,只想让人折下她,往后只为他一人开放,喜怒哀乐,生死荣辱尽握于他手中。 张祈山的呼吸有点粗重,眸光沉翳盯着挽着那男子手臂不放的女子。 无家主宅青墙碧瓦,苏式园林画栋雕梁,院内遍种花树。 新雨初霁,桃花树亭亭而立,灼灼桃花盛开得浓艳似云蒸霞蔚,树下旗袍女子乌沉沉的秀发,冰雪堆砌的肌肤,红滟的菱唇,一双含情目澄净如烟雨中平静的湖水。 “她好美,比电影里边的女主角都好看…” 当时二十二岁的解连环无三省一时竟看呆了。 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怪不得有些呆板端方的二哥动了凡心。 无老狗已经虎啸生风地大步迎了过去,一向和善的脸上笑得如沐春风:“张大小姐,许久没见,你风采依旧啊。” “今日起床听见喜鹊叫,贵客盈门,快请,请进。” 张海楼打量了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张扬狂放的眉梢高高地扬起,半天没落下来。 “五爷好福气才是,多年不见无小狗都周岁礼了。” 她的眼里浮上笑意,温柔似水,挽着张麒麟的手臂进了正堂落坐。 “张星月,怎么不介绍一二?”女子一进来,张祈山幽深的目光就越过她缠绕在身侧的张麒麟身上,呼吸都似停顿了一瞬。 哼,捂了这么多年。 终于,舍得让她的小傻子夫君露面了。 她对这次故人重逢是百般抵触,因此特意掐着点前来。 不想一来,张祈山语气算不得十分友好。 新中国成立之后,为了避当时上方的忌讳,张祈山将明面上的九门内奸交割清理出去,暗地里绝大部分九门生意已转移到解九手上,也不过是常见的左手递右手,他仍牢牢把持手中大权不放,且又有解九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链。 他趁机入中央担任要职,倒是军政一把抓,愈发权势滔天。 这么多年过去,她自婚礼之后未曾出现过。 梦里,她都吝啬见他一面。 如今,容颜愈加绝色的女子携着不如他的男子手臂出现。 张祈山在政治圈混得风生水起并非偶然,更不可能全凭了个人的才华天赋。 这些年倘若他没有半点依持,在乌烟瘴气、复杂异常且瞬息万变的政治圈里早就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什么都有了,只少年之时遇见的女子可遇不可求。 愈是求不得,他心魔愈加折磨着他。 看到一向桀骜不驯、目下无尘的女子在她的夫君面前讨好卖乖,张祈山笑得颇为耐人寻味。 他素来善于伪装,懂得操纵情绪,唯有在她身上,他才会感受到这种,濒临失控的疯狂与急切。 这种感觉很新奇,令他欲罢不能。 他要她,非要不可。 江南念用着极为轻描淡写的语气,回望张麒麟一眼,眼眸里柔情蜜意交织:“这是我先生,他想来见见我的故人。” “如此,我们便来了。” “他话少,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她吐字极缓极温柔,却字字诛他们的心。 她没说是她自己想来此,江南念从不在人前下张麒麟的面子。 更何况是张祈山其人呢! 她只是陪着他的夫君而来,她在迁就他。 余下几人都在打量他,张麒麟淡然颔首。 他回望自家夫人眼底笑意更浓,她就是故意的。 不过,他很喜欢她这般介绍他。 张海楼从来都是不怕事的性子,来之前又被她耳提面命的暗示了一番。 “各位,幸会幸会,多年不见,诸位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 张海楼作为大张哥的嘴替热情地跟无老狗解九齐恒握了一下手,寒暄了几句。 江南念差点笑出声,小美人这嘴真损! 被骂年华老去的人:张星月带过来的人,真一个德行。 这么多年,这小子嘴还是一样的损! 解九低头蔼然可亲地望向传闻中她的小夫君一眼。 他视线又落在正与张麒麟耳语女子的俏脸时,他的瞳孔略微一缩。 他的异样只持续了零点几秒,快得除了张麒麟谁都没有觉察出来。 张麒麟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拦下她手中的茶盏。 “不许,忌嘴。” “……” 一直没有言语的张千军直接端来一盏温水地给了她。 江南念在他们好笑的眼神中无味的饮了两口。 她对着张麒麟娇嗔:“没味儿,不好喝。” 张麒麟面对她,可没那般沉默寡言,捏着她的手掌安抚她:“夫人,乖。” 呵,她何时这般听话了? 张祈山唇角一勾,一点笑越发淡漠:“真是一物降一物,真没想到你也有这般听话的时候。” 嘴替见当事人没有想搭话的想法,自觉维护族长和夫人:“好说好说,张大佛爷没事管本家人的家事做何?” “小月亮听大张哥的,不是很正常。她们夫妻一体,有何不可。” 张祈山皱一下眉,他的副官张日山立马义正言辞呵斥他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佛爷和大小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哎呦呦,本家人吃了几年别人家的饭,这是卖主求荣了不成!大小姐,什么大小姐?” 张海楼脸色一沉,眸光现出几分冷狞: “张家可没什么大小姐!大张哥是张家的族长,小月亮是圣女,是族长夫人。你怎么好意思坐在主位高高在上的,还有你这狗腿子还敢质疑族长夫人。 这要放在东北张家,你们还没有下跪请安的机会! 你们连张家的门都进不去,外家人都算不上。现在,在我们面前充什么大头蒜!” “你……你,现在是新中国了。不讲过去那套,不时新了。什么下跪请安,什么东北张家本家早就没了。” 说不过张海楼道理的副官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脸色难明的张祈山。 江南念按住张麒麟的手掌示意他别开口,她没什么意味的挑挑眉不语。 “张星月怎么说?你这随从说话可不好听,副官说的也没错。” 东北张家,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 江南念眸寒如冰,眉眼低压,音色里已有隐隐的怒意:“张大佛爷,好大的官威。想来我们是来错了,你不该问我。” “可见数典忘祖你们算是学明白了,多年前若没有我的夫君的大发慈悲,你的命早就没了。” “小美人说得可是大实话,连张家门都进不了的人都敢在我们面前大放厥词!” “他们不是我们的随从,是我的家人。嘴巴都给我放尊重点,我不介意让小美人帮你们洗洗嘴。” 张海楼嘴角不由自主勾起,被人维护的感觉真好。 她又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你说是不是,张副官?” 张麒麟不在乎,不代表她不在乎。 凭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欺负他,也要看她乐意不乐意呢! 副官:“………”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张祈山对女子随时翻脸的态度丝毫不以为忤,放下茶盏抚抚袖子依旧风度翩翩道:“我就说,这才是天不怕地不怕张星月的性子。” 作为主人家的无老狗赶紧上前打圆场:“从前你把他捂得密不透风,我们也是好奇罢了。无他意,纯属好奇而已。” 他真怕,一言不发桀骜不驯一看就不好招惹的张家人在这大好日子打起来。 没见她的夫君面对威仪渐深的佛爷依旧不露下风,张家族长肯定也是厉害人。 做他们这行的,最重要的是要有眼力劲儿。 月亮小乖乖的表情怎么还有股子委屈的味道? 解九兴致盎然地注视着她,嘴角微翘。 在座之人对待张祈山是忌惮中带出几分恭敬逢迎之意。 解九本质上就是个商人,自能礼贤下士,八面玲珑。 齐恒更不必说,他为人处世更有自己的一套,很少得罪人。 当然,除了给顾客算命之时,讲真话容易得罪人。 剩下二月红陈皮看在江南念的份上,虽然神情疏淡,也勉强算是面面俱到地应酬一番,给足了面子。 刀客静默不语,他只是抱着刀听着他们打着机锋,默默看她几眼。 她变了,在岁月沉淀之下,温柔了许多。 江南念不欲与他多言,缓缓起身只道:“礼既已送到,人也见了,我们就此告辞了。” 她回身温声细语对张麒麟道,眸光盛情,似春水脉脉。 “夫君,我们走吧!” 什么都已经改变了,她和他们早已回不去了。 第370章 小狗抓周 她想见了故人,送了礼,就该离开了。 她很不喜欢张祈山看她的眼神,带着无尽的欲望似一张网络住她。 他看张麒麟的眼神,是居高临下的审视打量盘算。 张麒麟缓缓起身,直视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毫无动摇。 “夫人,难得故人相见。” 他这意思,先不走了! 对上这样的目光,江南念的眼神却渐渐黯淡下来。 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说服不了他,他一路都在套路她过来。 此时,还不待他们劝说她几句留下来。 无老狗的夫人在无三省的带领下,过来了。 “我说老头子,八爷算计的吉时到了。你们等的贵客可来了?” “哎呦,原来贵客是姐姐。走走走,一起观礼去。” 多年未见,曾经活泼泼辣的大小姐还是从前那般的性子。 一点儿不见外的拉着她的手打量,那无老狗的夫人见到江南念,只觉眼前一亮。 江南念手指点点头,笑道:“许久未见,你这性子倒是一点未变。” “老头子和我在一起惦记了你多少年,你也不来见见我们。怎么一来就要走,没得让人笑话。 我无府一餐饭食一杯薄酒招待不起,走走走。” “姐姐,我跟你说,我家那小孙子可好玩了。你多留几天,他给你玩玩。” 无老狗夫人又道:“实在不行,我家还有俩待字家中未婚的好儿子,你看上谁你只管说,其他的交给我。要都看不上,还有解连环那小子,长得还算清秀。” 为了留下她,这无老夫人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被拉着走的江南念甚至都没来得及接上一句话。 剩下的人:无老狗的夫人是真敢说! 不过瞬息,张麒麟就发现自己的夫人就被安排了这么多男朋友。 三位小张同时心塞塞,不开心。 霍仙姑有些怪腔怪调的:“我说,你就靠谱一点行吗?人家有夫君,我看你家那几个歪瓜裂枣怎么配得上姐姐。” 无老狗的夫人故意将声音拖长了气抑扬顿挫的调笑:“呦,来了也不见我,脸不是脸的,鼻子不是鼻子的。我以为你霍仙姑一辈子不见我呢!当时,还写信打电话我说绝交的人不是你?” 霍仙姑:“你当初不是看不上无老狗那狗东西,当着我的面骂了他多少次。怎么,现在孙子都有了?” 霍仙姑也是一肚子气,她不要的臭男人,转眼亲密无间的闺蜜和他倒成婚了。 无老狗夫人:“什么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你还好意思提,我的婚事我自己能做主?不是无老狗,也会是别人。” “我们又不是偷摸搞上的,又没有背叛你。你吃什么陈醋,无老狗偷摸喜欢姐姐我说什么了?” “我俩口子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起怀念姐姐呢!你可真小气,还霍家主呢!” 无老夫人:“哼!姐姐,你说是不是?” 霍仙姑:“姐姐,你看她,为了一个臭老狗和我乔气二十多年。” 被夹在中间的江南念无言以对,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苦于被她二人围住,又无法脱身。 她弱弱回头喊着张麒麟:“夫君。” 救命,这对闺蜜为了无老狗会不会打起来。 无老夫人问她:“他是姐姐的夫君?” 刚脱身的女子赶紧紧紧挽着自家夫君的手臂,介绍着。 “外头人不识我,还是称呼我张夫人就好。” “这是我先生,我们成亲已许多年了。” 无老狗的夫人不想放弃:“你都没见过我儿子,怎么知道看不上?” “加上解连环,三孩子,随你挑。” 江南念微微一笑:“故人之子,有故人之姿。你的孩子如你一般明媚,我已见过了。” “一穷二白三省,好有意思的名字。” “月月儿,我对照他们的生辰八字取的。”齐恒终于接上了话,以前亲昵的称呼在她的夫君面前道了出来。 张麒麟脸色不改,只淡然的看了一眼一点都不心虚的女子。 “嗯,八爷很有意思。” 江南念一语双关的有意思让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一行人到了周岁礼的大厅,今日宴请的多是亲朋好友至亲。 大红色的缎子上摆满了各色抓周用的物件,玉雪可爱的小童被他的母亲放在了上边。 江南念和张麒麟站在这边含笑看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身侧的解九手指在袖子遮掩下握了住了她的手,她只笑了笑。 好似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有一刻。 若即若离的亲近,他就自动放开了她的手指。 还不太会走路的小童戴着寓意吉祥的虎头帽边爬边扒拉手边的东西。 许久之后,左手毛笔,右手拿着一个玉佩往他的母亲这边爬。 最后摇摇晃晃站起来走了几步,一把扑到她的怀里。 咦,他抱我做什么? 还张着手臂要抱抱的小童好似观音坐下的玉童,甚是可爱。 在江南念错愕的目光之下,她退开一步结束了这小孩的靠近。 无老夫人一把抱起他塞到她怀里,笑意慢慢解释道:“我家小孙子越长大,越喜欢颜色好的美人抱。” “陈家小丫头和霍家小丫头没少被他缠上,你就抱一抱。指不定,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 不过就是抱了一下无小狗,谁要生大胖小子了。 江南念脸色木了一下,咬着牙轻笑起来:“我不育,他不孕,生不了。” 听见的人,你是说反了,还是我们听错了? 她身侧的张麒麟低低道:“不生,夫人怕痛。” 霍仙姑:感情我们生孩子就不怕痛了? 无老夫人呵呵一笑,手指在无老狗腰上转了一圈:“好丈夫都是别人家的,瞅瞅张先生多体贴他的夫人。” 无老狗面对周围人的打趣,陪着笑脸:“张先生这样的人中龙凤万中无一,都不生孩子,怎么建设新中国。” 江南念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抱着手中软乎乎的小孩对着张麒麟微微一笑。 “夫君,你看无小狗可爱吗?” 张麒麟看了一眼小孩,又听见蛊惑他不分男女的声音,手臂依旧停留在她腰间:“没夫人可爱!” 张海楼噗嗤一笑:“小月亮,你别问大张哥,在他眼里全世界都比不上你一个手指头。” “还没说,这无小狗长得还挺不错。” 吴老狗:不是,我孙子怎么就成了你们夫妻表白的一环了? 张海楼捏了一把无邪的小肉手:“小月亮,你真的不生个可爱的宝宝出来玩玩吗?” 齐恒忍不住接了一句:“你这说得什么话,孩子是拿来玩得吗?” “我想玩,不想生怎么办?小美人,要不我给你找个美人生一个给我玩玩!” 张海楼偃旗息鼓了,恹恹道:“要不,让我干娘生一个我们玩玩!” “你可真孝顺,也不看看小道长的师傅多大年纪了,他们命中没有子女缘!” 她戏谑玩了张海楼,把无小狗往张麒麟怀里递了递:“夫君,要抱抱吗?” “不要。”对于小孩,张麒麟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她不想生,就不生。 怀里的无小狗其实特别的可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大大的眼睛又圆又亮。 江南念拿过手帕擦过他的小嘴,笑弯的眉眼哄着这无小狗。 “可不许亲,我脸上有香粉,无小狗吃了中毒了怎么呢?” 女子抱着无邪言笑晏晏,张麒麟望着她,这张照片定格了此时温馨的时刻。 玩闹了片刻,无邪抓住的玉佩塞给了她,有些困乏的无小狗打着哈欠回到了他母亲怀中。 那个书香气息的女子抱着无邪浅浅一笑,向她道谢:“多谢张夫人准备的礼物,我先失陪了。” 众人此时如大梦初醒,相互对一下眼色,想要留下她多待几日。 “观礼后,该吃席了,走走走,一起…” 得,又没有走成。 第371章 任性如她 乍暖还寒的三月,她裹着披肩徐徐落坐。 酒席气氛又恢复到原来的其乐融融。 大圆桌就不分主位什么的,免得张家人又要分大小王,一言不合打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四人坐一起,张海楼挨着他的大张哥。 紧接着是张麒麟和她,张千军挨着她落座。 剩下九门人想挨着她的人都迟了一步,脸色黑沉了不少。 她只当不知,垂眸不知想着什么。 因许久未曾大办过宴会,这次酒席天南地北的材料应有尽有。 她喜欢的菜式不少,无老狗见她来,早就通知了厨房又加了几道。 因她在,没人抽烟,也没一屋子乌烟瘴气香烟气息,纸醉金迷的现象都无。 “张大小姐,今儿你来,尝本帮菜可还喜欢?” “这几道都是从前你喜欢吃的,尝尝味儿正不正。” “这几道是佛爷带过来的厨子做的,你不妨也尝尝。” “这几道是小九家惯用的厨子做的,今日我们大家也是沾了你的光,有口福了。” 主人家无老狗站起身为她介绍了一下转动的圆桌,暗示他们特意为她安排的菜式。 只是江南念摆摆手,兴致缺缺。 “多谢费心,你们自吃便是,不必管我。” 她如今胃口不好,现在心里有了小夫君,干脆连逢场作戏做做样子都懒得做了。 张麒麟扫了一桌子酸甜香辣的菜式,确实符合她以前的胃口。 自是知道她的性子,最近不怎么吃东西。 拿了一盏炖好的官燕放到她面前,低声哄她喝点。 他又夹了一些菜放在她手边的碟子中:“吃一点。” “嗯。”她瞧着乖顺极了,只是半点不动。 瞧着他一直盯着她,女子心里叹了一口气,拿着勺子慢慢搅着。 他们那边也动了筷子,可她搅弄了许久就是没有放入嘴里的意思。 张麒麟垂首告诫她:“夫人,好好吃饭。” “不饿。”江南念眼皮往下敛了敛扔下汤勺,背脊抵向椅背,以一种慵懒的姿势坐回椅子上。 张麒麟也不管这里有多少注意些他们,直接拿起小盏汤勺喂到她嘴边。 江南念再不情愿也喝了两勺,眉头一皱便接过张千军递过来的手帕捂在口鼻间。 “腥,不吃。” 她本来就不饿,张麒麟担忧她的身体,一路上三人总是半哄半劝着她吃过东西。 见她又这般不配合,张海楼的眉毛慢慢挑起,嘟噜道:“小月亮,你绑个绳子可以飞天了。” 他们看向女子,她清减了许多,愈发神清骨秀,风姿怜人。 到底丽质天成,颜色不见丝毫衰败,其不胜之态反倒别样的清素怜人。 “有什么可吃的?” 她迟迟不动筷子不张口,张海楼眯了眯眼,啧笑一声:“之前你想吃螃蟹,我们大半夜好不容易找了一家,给你做了一桌子螃蟹。 你闻到味道,就说腥气十足!一口不吃,亏我给你剥半天壳。” 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亏他还记得,江南念一点愧疚的样子都无。 他接着道:“在汉口你说想吃长沙的糖油粑粑,我们找了几条街的长沙人做好了等着你赏脸吃几口。” 二月红也在看她,薄薄的内双眼褶耷拉着,神色喜怒难辨。 张海楼抽了口气笑了声:“好家伙,你和大张哥扔下我们跑去武昌摘莲子。你俩游湖,把我俩扔江边吹半宿风。 小月亮,没良心,不讲理。” “夏天吹风怎么了,不凉快吗!”她老神在在随意答一句,顺手给左右两边的人夹菜。 陈皮听闻她带着别的什么人去游湖摘莲子,刚扯起的嘴角又拉了下去。 张海楼继续吐槽她的任性:“一路上你吃的,比小鸟多不了几口。” “姑奶奶,你就说你想吃什么吧?这几位爷想来都能给你弄来,赶紧说说。” “月月儿,你有想吃的吗?”齐恒心想,反正已经喊过了,就这么着吧。 无老狗:“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想吃说一声立马给你安排。” 张祈山:“副官听你使唤,我带来的看看可有喜欢的,只管交代。” 二月红:“月,许久不曾吃过长沙菜了吧。我让府上的厨子带些食材过来,想吃什么你说一声即可。” 解九:“隔壁就是我府上,你有想吃想顽的只管说。” 得了,张海楼卖弄他们的亲密,这是戳了九门中人的肺管子,集体讨伐她是吧。 江南念闻言眼睫微颤,一阵心烦,愈发觉得心烦意躁。 她对着神色不变的张麒麟催促着:“我说过了不想吃,不饿,快点吃,吃了我们就走。” 她语气不温不火,两条细眉忍耐似的簇着。 其实不算失礼,更谈不上骄横跋扈,一举一动还特别赏心悦目。 但偏就给人一种兴头上被她一瓢冷水泼下,又扫兴又心头拔凉的感觉。 张祈山睨视她:“这么急着离开做什么?故人相见,就和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问什么,不就是躲你吗! 江南念心里烦躁,说出来的话也极不中听。 “说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可不知和张大佛爷有何可说的。” 二月红低笑了一声:“和佛爷没什么可说的,和我们说说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好。” “……” 陈皮撩起眼皮子,阴恻恻撂话:“这般不待见我们吗?话都不想讲一句?” “你们想听什么?” 空气僵滞了瞬。 这天简直要被她聊死了,张海楼一边吃饭一边毫不掩饰的发笑。 提前去厨房煎好的药也端了上来。 张千军搅了半天试探了一下温度才放在她面前,“小月亮,该喝药了。” 她没办法说服张麒麟,也不愿意轻易妥协,神色漠然地与他作无声的对峙。 她直接把手中的公筷都折断了,挑眉叹一句:“烦死了。” 身体要死不活的,心情半死不活的,一点都不开心。 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相继投来,不知她怎么又喝上药了。 她正不舒坦,懒怠瞧他们的脸色,正对上张麒麟端起药碗准备喝一口的举动。 要命,他不会想直接渡过来吧。 女子被张麒麟握着的手白如鹅脂,指甲泛白不见半点血色,他心里一时柔软心痛得发酸:“夫人,听话。” 她衣食难安,他亦不好受。 江南念直接从他手中拿起碗一口闷了,扔下的碗在桌上打了个转。 “喝饱了。”她言外之意很明显了,药都喝饱了还哪里吃得下什么珍馐美食。 其后他们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眼梢垂下一言不发,满屋子盯着她看的男人都被她当成了空气。 对于张麒麟少见的和外人饮酒,江南念闻着酒气不由呕了一下。 “夫君,今日走吗?” “夫人,我喝多了。” “……” 她简直都要起笑了,理由都找好了。 无论何时何地,张麒麟仿佛都能保持从容淡然的气度。 看着这人打定主意不走,江南念身上都有些虚软了,撑着张麒麟的手臂起身,“夫君即是不愿立即启程,我出去走走。” 转头对无老狗他们道:“白费你们一片心了,我先生不胜酒力,麻烦五爷安排一下休憩的房间。” “客气什么,房间早准备好了。你只管出门溜达,我让二白给你作向导。 无老狗太清楚二儿子的心思了,他也不介意成全他那点可怜的念想。 江南念点点头,乌润润的眸子一转,波光微荡,荡得周围端详她的男人神魂颠倒,两眼发直。 “小美人,看好你的大张哥。” 别傻乎乎的被张祈山套路了,其实她纯粹就是多想了。 张麒麟这人看着淡漠清冷,实际心眼子可不少。 张海楼薄唇噙笑,一双妩媚的丹凤眼挑挑眉道:“怎么又是小道士陪着你出门,小月亮偏心眼。” “你以为谁似你一般好饮酒,小道长还要出门配药。你会吗?” 被怼了的人在自家族长淡淡扫了一眼之后,从心的没在质疑她的安排。 刚出院门拿手帕捂住嘴直接去了卫生间。 她把门反锁,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刚喝进去的药全部吐了出来。 之后,出门遇见了等候在外的张千军。 “你又吐血了?” 族长不说他的打算,她也不说她的病情。 这又是何必呢!小道士安静的想着。 “没,药太难喝了。” 江南念一声声咳嗽起来,纤袅的身子如同叶上露珠,簌簌打颤,十足可怜,落在男人眼内,却有种娇弱的,难以形容的诱惑力。 寻过来的无二白不由走近两步,手动了动又顿住。 “父亲转话说你想出门转转,可要去附近的西湖走走?。” “好,随意走走便是。” 一路杨柳青青,蒙蒙细雨绵绵不绝。 只是随意走着,去了无二白日常去的茶馆饮酒听曲打发时间。 第372章 有人觊觎她夫君 回茶馆的张千军轻手轻脚来到她身旁,小声在女子耳畔说了句话。 “好,我知道了。” “无二白,我们回吧。” “嗯。”无二白提前一步把她的披风递了上来。 张千军余光飞快掠过她身侧的无二白自然无比的动作,眼角肌肉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 得,求而不得的人看来又要多一位。 在外待了一下午的三人直接回了无府,刚走进院落。 就见坐在游廊廊杆上的张麒麟身边有位青春正好的女子围着他叽叽喳喳。 头脑放空的人垂着眼眸压根不搭理她,只把她当空气。 “我说了半天,小哥哥你应承我一声嘛!” “我是真心邀请你一起游西湖,坐船听雨眠多有意境呀!” “小哥哥,去吧…” 就要拉着他的袖子,张麒麟往后跳跃一下避开她的靠近。 附近的几人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里带了点莫名的笑意。 张祈山意味不明道:“张星月的男人也有招蜂引蝶的本事。” 陈皮依旧不耐烦的样子:“哼,要是让她伤心,我杀了他。” “陈皮,你打不打得过他俩说。我劝你,别参与她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她啊,眼里心里都是他。” 二月红看人最分明不过,此时低低叹了一声。 齐恒见女子的身影出现,他有些不安:“月月儿回来了。” 张麒麟和站在那看戏的女子直直对上了眼神,走了过去。 这人低下头有些委屈的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夫人,我等了好久。” 江南念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默不作声地任由他卖萌。 想来,九门那些人可没少灌他酒水,没见小夫君脸上都沾染了些许醉意。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这般哄她。 江南念伸手捧着他的脸颊感受了一下温度,确实挺热的。 她有些娇嗔的意味在里边:“谁让夫君非要留这喝酒的,他们都是老油条了,你怎喝得过他们。” 他闻言低声细语的妥协了:“以后,不喝,我听话。” 不得不说,这人愈发黏潮的劲儿挺让她喜欢的。 如果,身边没有别的女子看上她的夫君就更好了。 “该用饭了。”张海楼适时出现,提醒她俩。 “走吧,我饿了。” 她当那小姑娘是空气,直接忽略不计。 不得不说,她来了这里,确实好了许多。 此时,一天也不曾吃什么正经饭食的人认真的吃了半碗米饭。 把一路哄着她吃饭的三人开心坏了,时不时给她推荐一些菜给她。 饭后,上了清茶糕点。 他们一一为她介绍小辈的身份,顾忌张麒麟是她夫君,解九爷陈皮没有要求解连环陈文锦喊她母亲。 霍仙姑拉着那之前缠着张麒麟的女子,一脸的笑意:“这是我最心爱的一个女儿,玲玲喊人。” “小哥哥,张小姐。” 霍玲唤她张小姐,却甜甜地喊她的夫君小哥哥,亲疏立显。 霍仙姑顾不得计较这种区别对待,悄悄睃了眼江南念,见她神情冷漠,心里一沉。 “霍玲,什么小哥哥,那是你张姑姑的夫君,瞎喊什么。” 又对着她歉意的笑笑,“小孩子家家不懂事,还请姐姐见谅。” “无妨,许是我先生长得太好了些,久处深山,不懂拒绝,给了霍小姐一点可以亲近的错觉。” 她没怎么想去找霍玲的麻烦,反正张麒麟也没有搭理她。 可这娇气的大小姐没想就此作罢。 “我没错,小哥哥又没有说他已有家室了。再说了,有家室怎么了。现在是新时代了,还不是可以离婚再娶。” 一向众星捧月的霍玲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她不搭理的清俊男子,又听说他是张大佛爷的族人。 心里十分满意,此时对上人家明媒正娶的夫人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只当她是围着她哄着她的那些小姐妹一样,她喜欢的就自动奉上。 对面的解九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生气了,这事儿善不了。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捧着一盏温水淡淡一笑:“霍小姐说的也没错,结婚自然是可以离婚。” 那小姑娘听她这么一说,眸子越睁越大。 无老狗暗道不好,不着痕迹地瞥一眼无二白。 江南念神色有些过分的平静,还朝霍玲点点头。 无二白忙领着其他下人退了出去,将小饭厅的门阖上再走至无老狗身后。 “张家向来只有丧偶,没有离婚一说。 便是离婚,也只能是我玩够了不要他。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舞到我面前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觊觎我的夫君!” 那盏温水劈头盖脸的泼在她的脸上,让小姑娘敢怒不敢言。 众人看向霍仙姑:这招儿好手艺,当初仙姑不就是被她泼了茶水。 霍仙姑脸色难看:该死的回忆攻击我! 江南念撑着头抚开了张麒麟的手指:“再说了,你怎么就觉得他愿意当你的小哥哥呢?” 张麒麟妇唱夫随,立马表示:“不愿意!” 霍玲娇嗔的对着眼里没有她的张麒麟喊:“小哥哥,你看她。好凶,我都没有说什么…” 张海楼翻了个白眼,语气十分嫌弃:“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喝着西湖龙井长大的呢!茶死了,你以为你是谁。 什么人都是你可以肖想的,大张哥眼睛瞎了都看不上你。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前后俩面一致,关了灯分不出正反面。你比不上小月亮一个手指头,你当我没有听见你对着陈家那养女吐槽张星月妖女迷惑人心…” 他这话把小姑娘都气哭了,堂中九门上一辈人都变了脸色。 陈皮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对着他身后的养女喊道:“你和她一起嚼舌根了?” 被点名的人立马解释:“父亲,我没有,阿玲也是无心之失。” 霍仙姑眼见不好,也厉声斥责霍玲,让她道歉。 江南念迎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霍仙姑如此瞻前顾后,不过是情之深,爱之切罢了。 “你看上我的夫君,也不是不行。离婚是不可能,我也不介意代他收一个妾室。” 她话音刚落,张海楼扔下一个蒲团在霍玲脚下,张千军捧了一盏茶上前。 这俩人配合的动作让堂下一众人哑口无言,这张星月的狗腿子可真了解她。 她低低笑着:“不是喜欢他么,那就敬茶吧。” 心情不算好的江南念面对她们的算计,一点没有想要轻易放过她的意思。 打发一个霍家女容易,难保下回不会再出个安排好的陈家女,张家女来勾搭她的夫君,离间她俩的感情。 唯有让她死心塌地,杜绝后患,方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你们…这般折辱我,谁要当他没名分的妾室。” 霍玲垂下头,跺跺脚往门口冲去。 陈文锦见此,也跟着出门追随她去了。 张祈山:“张星月还是如此不吃亏的性子,一点没变。” 从前抢了霍三娘的心上人二月红,后头走蛊惑了无老狗,这难道不是风水轮流转吗? 张祈山心里好笑,暗自吐槽。 江南念对他的小心思了如指掌,挑眉轻慢道:“我为什么要吃亏!” “你们爱吃亏,可以多吃点,我这人吃不了一点。” 有仇她当场就报了,谁管他们开心不开心。 她抬眸询问他:“小官,你确定不走吗?” 张麒麟攥住她的手答非所问,盯着她的眼睛解释:“夫人,我没理她。” “不要她,只要你。”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听她撒娇痴缠半天。 要不是她刚好回来了,指不定就被人亲上了。 想到此,她就不开心,直接甩开他的手。 “哼,美色误人。” 张麒麟神情紧张,跟着她起身。 她对着霍仙姑冷冷扔下一句话:“下次,再对我的人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 江南念沿着穿堂往外跑,一路穿过垂花门。 张麒麟追上生气的女子一把抱住,摩挲着她煦色韶光般的小脸,“有夫人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不需要其他人,只要有夫人相伴,此生足矣。” 他从身后抱着她,在她耳边低低道着他的情意。 此时还不剖析自己的心意,估计她难哄了。 追随出来的一众男子除了提前回房懒得看小族长哄人的两位小张,剩下的心里都发酸。 月色下的男子将江南念一双素手全部攥在掌心,“夫人,江南风景怡人,你的故人在此。我们在此,置房居住可好?” “不好,不要,我不同意。”她也坚持己见。 他的声音愈发低哑,微微哽结,“念念,我害怕你离开。” 张麒麟眼角微红,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怀里回转身来的女子,“念念,我不能承受再次失去你的风险。” 她知张麒麟大概知道了些什么,在为她打算。 江南念此时胸口有些闷,有些酸:“可我不愿留在此地,张家人的长寿对于他们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小官,我们走吧,回墨脱好不好?” “我想阿妈了,我想家了。” 长久的沉默之下,张麒麟没有答应她。 第373章 故人心易变 江南念看到了张祈山吞云吐雾间晦暗不清的眼底那深不见底的欲望。 “快走!” 她把那张纸烧了,火舌舔舐上雪白的纸页。 江南念自是知道谁送过来让她离开的信号。 良久,她发出一声冷笑,那张信纸烧了个干净。 “长生可真真让人万劫不复啊!” 黑色的余烬中,幽幽的光在她眼底摇晃,仿若鬼火。 她最后一次问他:“夫君,我们离开这里吧。” 那日,张麒麟只是沉默的抱着她回了房。 日渐消瘦之时,他们许久也未曾有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来了杭城之后,她莫名其妙就好了许多。 张麒麟面对如此美艳动人的她,用行动证明了他的身体力行,一遍又一遍的要她。 而此时,张祈山下榻的书房。 无府一处久未有人居住的院子,此时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老旧的门发出“嘎吱”一声怪响,一老一少女走了进来。 老妇人穿着一袭旗袍,从头到脚都极为规整,就连发丝也分毫不乱。 灯光下,她眉眼柔和,唇角带笑,白皙秀丽的面容,看着极为可亲。 她带少女进了书房,款款行礼落坐。 屋内大亮,虽久未住人,屋内却极为干净,一看便是时常有人打扫。 上首的张祈山脸色隐在灯光下半明半暗,语气严肃冷厉:“你们是不是故意演戏给我看?” 霍仙姑抚着手腕间的手镯,语气平淡:“佛爷这话说的可不对,我们可一直都是按照约定行事的,何来违背之说?” 霍仙姑身后的霍玲闲闲的站在一边,葱白的手指卷了卷鬓边发,笑容无辜又妩媚。 “张伯伯,我可是按照您的指示去勾搭张先生。被他的夫人泼了一脸的水,脸面都丢尽了。 若是演戏给您看,牺牲有点大呢!” 原来娇气任性的霍玲白日正按着指示似单纯无辜的样子一不小心遇上张麒麟。 张祈山只告诉她缠着他就好,而她,只需要在江南念面前露个脸作个看上张麒麟的样子,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只是,张麒麟面对小姑娘的撒娇痴缠一点回应都没有。 除了她着了和江南念从前一样的衣衫出现在张麒麟面前,他扫了一眼再也没有搭理过霍玲。 霍玲面对神秘气质淡然出尘的张麒麟,倒也有一点假戏真做的想法,只是离间计也没起到预想中的效果。 人家面对试探,有仇报仇,把皮球踢了回来。 “霍仙姑,你别忘了。上了我的船,要下去就拿命来还。” 她摸着依旧白皙却怎么保养都起了皱纹的脸颊,眼眸含了一些不甘。 “佛爷,你放心。我没忘,我是为了霍家连婚姻都可以牺牲的霍家女。” “你求她一人,我求霍家长长久久富贵太平下去。” 霍仙姑一时怔住,喃喃道,“可叹韶华易逝,没有谁能接受美人迟暮,只有张家人永远年轻。” 他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所以,你就这么背叛了张星月?” 霍仙姑眼皮猛的一跳:“人人都有求不得,佛爷不也是!” 张祈山闻言慢慢笑了一声:“好说,若是留下了她。张家的秘密,我会平等的分享给我的同伴!” 他手中茶盏重重的落在书案上,良久再无声息。 霍家主和张祈山短暂的会面,在夜色的遮掩下。 也许,有人心知肚明。 也许,无人得知。 白日的张麒麟和江南念,俩人蜜里调油好似起了一点波澜。 她不再询问张麒麟离开,自顾自的找乐子打发时间。 江南念有时会听二月红清唱一曲。 有时,她和陈皮坐在安静的亭子中听春雨落在池中之声。 沉默寡言的刀客就着陈皮带过来的几瓶好酒,三人慢悠悠的饮着。 有时和齐恒一起泼洒笔墨,龙飞凤舞写写画画也好不惬意。 这日,她刚落坐在解九对面素手夹起棋子徐徐落下。 解九先向江南念脸上瞧去,语气有些戏谑:“张夫人好忙,这是终于排到我了吗?” 女子漫不经心的笑笑:“解郎,吃醋了不成。他要留,我想走,谁也说服不了谁。” 那她见招拆招吧,看谁先受不住。 解九含笑看着她:“张先生定是有他的想法,我观他爱你如命。江南适合修养,为何你不愿留下?” 女子摇摇头,嘴角笑意更深:“非是不愿,是人心难测,故人心易变。我不能拿张家人的命去赌,我输不起。” 他叹道:“月亮小乖乖,也有怕输得一天。” “放心,我不会让你输的,永远不会。” “解郎,你猜我信不信?”她也记起前事,笑着反问了他这么一句。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 “夫人,觉得小辈心性如何?” “无三省解连环这俩混小子,倒是有些聪明劲儿。只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服管教。” “让我意外的倒是陈皮的养女,她似一株野草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霍玲,看着娇气,实际心眼可不少。霍仙姑看好的下一任家主岂是单纯的蠢货…” “他们还你以为会不喜她们。” “他们小瞧了我,也小瞧了她们,我对于别人的念一清二楚。” “小女孩子的一点嫉妒罢了,无伤大雅。” “怎么不见你评价二白那小子,莫非你觉得他木讷?” “我倒觉得无二白有你和齐恒年轻时候的影子,反不似无老狗和他母亲的性子。” 俩人似多年未见的老友对弈,闲话家常了一番。 饭后,他们打起了麻将。 这些年张麒麟也学会了打麻将,面对他们的邀请也没有拒绝。 江南念换了衣衫捏了一把他的脸颊交代了一句就走人了。 她道:“我约了人,晚点回。” 他答:“嗯,我等夫人。” 简简单单的对话,让打麻将的几人抬眸看了离开的女子背影几眼。 有人心道:她这是生气了,她的夫君没哄好? 她走了,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只是,直到晚饭过后她都未归。 陪着她一起出门玩闹的人都回来了,只她不在。 跟随的张海楼老神在在的回来告知他的小族长,她的行踪。 “人呢?” “族长,我给你念念小道士记录小月亮的行程,要不要听?” “说!” “无二白邀请小月亮出行游湖,无三省解连环陈家女霍家女李家公子随行。” “无三狗偷摸送了戒指给小月亮,被她一把扔回去了。” “解家子嘲笑无三省,一路没少买单讨好小月亮。小月亮说儿子乖,解家子脸色又青又白。” “……” “霍家女嘲笑小月亮老牌作风,日日旗袍披风不够新潮。” 张海楼抓了一下头发,咳嗽一声勾起嘴角:“游湖途中,霍家女不小心失足落水。被陈家女救起,哭哭啼啼不止。” “小月亮把披风扔霍家女头上,霍家呛口小辣椒一路偷摸偷看小月亮好多眼。” 老九门众人:这套路我们熟啊!这孩子不会又随霍仙姑了吧! 霍仙姑面对他们的眼神,嘴角抽动了下无话可说。 张星月,让她们又嫉妒又忍不住靠近。 张麒麟脸色黑了一下:“为何不归?” “因为小月亮遇见了故人,她说明日要参加舞会。” 张麒麟心里一沉,又问:“故人?” 张海楼的眼神带了一点戏谑和叹息! “大张哥,小月亮不愿做的事情,你又何必强求呢!” “她的故人,呵,是谁呢?” “大张哥,你从谁手中抢走了小月亮!” 站着的张海楼居高临下的看着小族长,眼神颇为玩味。 “她的初恋情人来了,她可能不要你了。” 这话似晴天霹雳震响了所有人。 她的初恋情人? 张星月的初恋情人又是谁呢? 张祈山把手中的牌一把拍在桌上,“是谁?” 张海楼冷哼一声,看向他的小族长:“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的是她要走了,她可能不要你了,我的小族长。 你还坐那无动于衷,你夫人不要你了,她要跑咯! 碎碎念:其实这里我有两个人选…… 瞎子也好久没有出现了…… 随意写吧! 第374章 族长情敌来袭 杭城三月初,梅花落尽微雨初歇,桃花怒放,一路绮丽芬芳。 无三省一众年轻人生性好热闹,又有霍玲陈文锦年轻女孩形容鲜活,爱说爱笑。 无二白无奈带上他们陪着江南念一路顽逛消散。 瞧着年岁差不多的表兄弟性子大致相仿,一路插混打瞌逗得俩个年岁尙小的姑娘笑得花枝乱颤。 江南念在人烟稀少的墨脱待久了,性子也安静了不少。 此时又有张海楼妙语连珠,十八般武艺施展来哄着她开心。 张千军无二白更是体贴入微,抛开张麒麟那点固执的想法,她也没甚不开心的。 一行人三三两两游玩赏花,也是怕她此时体弱,坐多了容易积食的缘故。 心情舒坦了,多吃了几口酒。 兴头上,撤席相携转去戏楼听吴侬软语。 霍玲撅着嘴道:“还说你不是老式做派呢!似这种游船赏雨,茶楼听曲的不是我妈妈他们老一辈才喜欢的么?” 随着外来文化的冲击,如香港电影明星的各色穿搭,十分注重色彩的塑造,大胆而又前卫的配色能够带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性。 年纪小,追求潮流的霍玲自然更偏向于时髦的港风服饰。 “还有,虽然你穿旗袍也好看。可这般老气横秋的打扮,一点都没有时尚女郎的风范。” 被人嫌弃老土的江南念啼笑皆非,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折扇笑笑。 “我喜欢的便是最好的,为何要在意别人喜不喜欢。时尚不过是一个轮回,有何可追随。” 张海楼一向看不惯九门这些二世祖,更何况是偷偷讲小话抹黑她的人,此时有什么说什么,把小姑娘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小月亮时尚的衣服鞋子都是法国意大利运回来的,要什么没有,一味学习别人还美名其曰潮流时髦。我看你才是个土包子,放前几年你敢穿么?” “你……我又没有跟你说。”霍玲气不过,又说不过张海楼,小声嘟噜着:“张家人真是讨厌,个个牙尖舌利。” 霍玲说不过张海楼,干脆拉上了几位竹马让他们点评一二:“你们说,是她这种老式旗袍好看,还是我这种香港明星穿搭好看?” 无三省当没看见陈文锦的眼神,嘿嘿一笑:“我觉得各有各的好看,但我投她一票。” 解连环当初看父亲珍藏的照片,听他讲他们的从前。 只觉得她生得极美,美得叫人心醉魂迷,难以自持。 如今见着真人,才发现她的风姿,她的气度,已是无与伦比,令人忽略其他一切。 一双含情目,漫不经心地顾盼而来,似冰雪中幽梅,清冷淡漠高不可攀,让人恨不得匍匐在地,亲吻她的脚背,不舍得违逆她的意愿。 解连环也无视了霍玲威胁利诱的眼神,直接承认江南念旗袍好看。 就算是不好看,他也不能偏向外人吧。 父亲可是在他出门的时候,交代过务必让她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如是再让她不开心了,一切零花钱都取消。 原以为平生所见女子之中霍家主冷傲,不可接近,与她一比,才知何为萤烛微火之于日月光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无二白也觉得在江南水乡,女子着旗袍更有一种婉约之美。 他定定的对着她道:“我不并觉得听戏品茶是老年人的做派,这是我华夏人骨子里的血脉传承。” 霍玲被他们一致的口风打击到了,有些不开心。 江南念瞧着她的小表情,觉得有些意思。 “这世上有些女子喜欢孩子,她愿意为心爱的人生儿育女。” “像我这种,对小孩无感的,在传统做派的人眼中也是大逆不道之人。” 江南念轻慢一笑:“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来世间,是来追风听雨赏美人的。” “我自己开心就好了,为何一定要去别人评价我好不好。” “你喜欢的,适合你的就是好看的,你管他们喜不喜欢,悦人不如悦己。” “再说了你和陈文锦青春正好不擦胭脂口脂也好看的年纪,何必在意他人言。” 霍玲闻言撇了撇嘴,娇嗔道:“是不是真好看,你不会在哄我吧!”眼眸一味往她脸上瞅。 霍玲打量她直勾勾不作掩饰的眼神,张海楼扯起嘴角就要戏谑她。 江南念没什么意味的掐了一把张海楼凑过来的脸颊,示意他少怼一点小姑娘。 反正又不会深交,何必去和她们一般见识。 张海楼洞悉了她的意思,接下来也没怎么和小姑娘计较。 有些想法的陈文锦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语,感觉她是故意点给她听的。 只是当陈文锦看过去的时候,懒懒散散的女子垂眸盯着戏台上的人唱曲弹评。 俩个小姑娘们不爱吃酒看戏,想去看电影,见无三省解连环此时都围着她打转,心里也有竹马背叛之感。 他们不去,俩人也不好意思抛下客人就走得道理。 更何况,张大佛爷还想让她离间她夫妻二人呢! 霍玲垂下眼眸,遮掩了心里的想法。 几十碟各式南北果子点心,也有清清爽爽的汤汤水水等精致小吃都承了上来。 张千军张海楼一路时刻关注她,引得无二白也多看了几眼。 所以当江南念一次吐血之后,无二白是九门中人最先发现她情况不对的人。 他靠近她,低声询问:“你怎么了?” “要去医院看看吗?” “如果不愿意去医院,附近也有相熟的中医看看。” 瞧着无二白小心翼翼的样子,江南念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擦了下嘴微微叹口气。 “别这般兴师动众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她看着他,央求他:“无二白,我求你一件事,好吗?” 无二白认真的回复她:“嗯?你说,我听着。” “不要告诉他们任何人,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你就当今日什么都没有看见,我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无二白不过是因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多关注了她几分。 见她一人在角落咳嗽,便走了过来。 好巧不巧,偏偏见到喜欢的女子捂住嘴的手帕上是鲜红刺眼的血迹。 不远处门内隐约有他们谈笑之声传出,正往这边来。 无二白神出手,把她手中那方有血迹的手帕收了起来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我不说,你…好好喝药。” “无二白,多谢你。” “不用谢,我什么忙也没帮上。”说着,他把手掌中手帕塞入口袋中。 俩人一前一后进入正室。 回到座位上的女子低着头,含笑时不时与两位小张喁喁细语。 他的弟弟妹妹们侧围坐一处捧茶吃着果子,见缝插针闲聊几句。 无二白捧着茶盏沉默不语,也不知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沉闷间,手边她递了一方糕点过来。 “年纪轻轻,老皱眉头低着头做甚,可是地上有什么如花美眷让你沉醉不知归路?” “没,我…就是想想心事。” 无二白面对弟弟们的戏谑涨红了脸,对着她露出一点笑意。 “无二白,有没有人说你好乖呀!” 年少的无二白笑起来,带一点憨憨又可爱呆萌的气质。 此时似一朵开到荼靡花事了的女子,盖因病弱,日常恹恹的缺了精神气儿,一笑之下,满堂辉光灼灼。 “没…” 从没有人这般说过他,更多的人都在夸赞无家二爷端方持重,严肃冷静。 不过她说了,如今便有了,他暗暗想着。 她的笑意让无二白一时看痴了,胸口似燃起一簇暗火,灼得脸热舌燥,忙捧起茶碗吃了一口遮掩。 不久,一行人随意用了些茶水准备回家。 “小月亮。”身后有男子的声音在呼喊她。 其余人或惊奇或淡漠地回望而去。 不远处招待所门口停放的小汽车,从车上下来几位清俊的男子,声音清晰入耳。 他的皮肤白净,脸部轮廓甚为清肃,目光沉稳,穿一身做工考究时尚大方的墨黑色西装大衣,一看就是端方严谨外来的人。 回眸的女子含秋水似有泪光流转,许久不见多了一股风流怯弱不胜之气。 “你怎么才来?” 看来严肃端方的男子此时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仿佛突然从冰融化为水,双眼微弯,嘴角含笑,脸上的表情柔和得不可思议。 他一手拿着鲜花,大步迎上前俯身,一把抱住她转了个圈。 “对不起,让小月亮久等了。” 不远处张海楼张千军神色复杂地看着。 他对于小月亮来说,总归是不同的。 族长,他的情敌来了。 碎碎念:电视剧里年轻时候的无二白真的好呆的感觉,还有一点点憨憨的气质。 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所以,就这么借用了电视剧里的角色! 中年版的我喜欢盗墓笔记里边王劲松老师扮演的无二白,那股狠辣劲劲儿的… 第375章 我来带她走 时间已到1978年,那是风起云涌的一年。 这一年中国正式改革开放,开始了一段辉煌的历程,也是世界上经济发展的一个奇迹。 一支来自香港的富豪小分队,进入了内地,从南到北。(这里参考真实事件…) 当时内地一直在积极邀请港商回来投资。 因内陆十年浩劫,他们也有十几年未曾相见。 在来人眼里她简直可爱到了极点。 他对着她满脸宠爱愉悦的笑意,仿佛有着绵绵不断的温情和耐心。 “小月亮,接到你的电报和消息我就匆忙赶过来了,还好赶上了。” “随我去安排好的招待所,可好?” “好,我让他回去报个信。” 江南念也不准备在大马路上叙旧,回头对着身后的张海楼交代。 “你回去和他说,今夜我不回了。” 既然,他不愿走,那就玩呗。 她也懒得去再试图说服他,她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张麒麟好了。 说完这句话,她带着张千军直接跟着来人走了。 没有一点要解释和介绍的意思,张海楼哼了一声直接提脚回无府报信去了。 张麒麟自是知道张海楼说的故人是谁。 虽然知道江南念和他在墨脱成婚以后,安分了许多。 可她对故人的那种种依恋和信任,很可能根本不牵涉男女之情,可他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此事,越发触目惊心。 她和他并非没有情,只是俩人为了自己一起压制了下去。 若是她愿意,来人也不会再有什么顾忌。 这一夜,无府在乎她的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另外一边的江南念和来人心情却十分开心。 翌日,这边几乎个个都没有睡好。 不要过草草用了早餐,无老狗和解九托关系拿了今日举办的舞会请帖。 好不容易一众人乌泱泱的来到了她们下榻的招待所。 张祈山见到来人,许久之前的记忆突然回放。 “张海客,她的故人原来是你。” 张海客见到他们点点头,先喊了声:“族长。” 这里说是招待所,实际中式园林样的院落,占地面积极大。 “她人呢?” “昨夜我们夜游西湖,她还在睡。” 张麒麟提脚准备去找她,却被张海客拦住。 他带着笑意劝说:“族长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一向要睡到自然醒,起床气大得很,我可不去触这个霉头。” 被楼下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的女子随手把手边的珍珠手链扔了下去。 楼下的张麒麟面对扑面而来的手链,一把接住。 二楼阳台蒲团上打坐的小道士淡淡的说了一句:“她嫌你们吵,让你们换个地方继续。” 话是如此,一行人直接去了靠近湖边的包间,四下都是水面,无人可窥听谈话。 张麒麟淡漠道:“你为何在此?” 张海客意味深长:“族长这话有些意思,我为何在此,难道你不知?” 张海楼突兀地从冷笑了一声:“香港崽,族长问话,你阴阳怪气做甚?” 张海客遽然色变:“我可是实话实说,十几年未见,你们把她养成什么样子了?” 白玛离开那次,小月亮明明气色十足。 昨晚卸了面上的胭脂口红,一看就气血不足。 张海客之后又和张千军交谈了一番,心里更是不舒坦。 他面上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也是冷冷的样子:“你们倒好意思来问我?她在路上发电报给我,我临时改那路线来此。” “你说,我是来做甚?” “她不开心,她不愿意留在这里。” 张海客看着自家族长:“那次分别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只要小月亮愿意,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族长,我来接她走。” 张海客这话一出,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张麒麟脸色表情很淡,那双低垂的眼睛却已经染上了灼焰,眼角带着潋滟的红,眼神露骨到仿佛刚出笼的野兽,已然带上了攻击性:“她是我夫人!” “那又怎么样?她是张家的夫人,随时可以换个人。” 张海客一肚子火气,面对从前事事维护的弟弟,尊重的小族长。 此时,他再也无往日的半分那种在意。 他为了张家,为了族长,已经牺牲够了。 张海楼凌厉至极的眼神直直看向张海客:“当初不是你放弃了她吗?” “如今小月亮已是族长夫人,你跑出来搅和做甚?” 他觉得一直这么安稳下去,也未尝不可。 张海客掺和进来,弄不好张家又要分崩离析。 张海客询问的眼神看向他“你怎会知我们从前的事?她和你说的?” “她可没说过,不过她和族长文定前几日,我在海边见到了她。” 张海楼想到了张海侠,手中的香烟在桌上随意点了点。 “所以,张海客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不管不顾的离开了张家?” 好似时光带他带回了海边的三日时光,他不由自主笑了笑了。 他们也想到那往日时光,张海客低低一叹:“那日小官带着信物回家,成为了族长。” “小官还小不懂,他这一举动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也改变了我和她的所有可能。”张海客残淡一笑:“明明她答应我了,等我回来给我想要的答案。” “离开前夜,我们还在花前月下。可一年后,她变成了弟弟的未婚妻。我成为了她口中的大伯哥,多可笑…” “她…她问我,敢不敢带她离开…” “你自然是不敢,你张海客心中有家族有家人,哪里有多余的位置给她!” “她咬了你对吧,满嘴鲜血披头散发坐在海边,不哭不笑…” “是呀,年少的我不敢。她把我送的衣裙全都搅碎了,首饰退了回来。” “她把小鱼也赶了出去,我们三人在院外听她把所有的瓷器砸了稀碎。” “我想等她砸累了,就好了。可小鱼说她消失了,我好害怕她再也不回来。” “所以,这是我欠她的。” 张海客见她不在场,也夹了香烟在指间,嘴里吞云吐雾。 “族长,这么多年照顾族人,我不欠你的了。” “我要带她回香港的家,不计代价。” 张麒麟一瞬不瞬地直视他,一字一字道:“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张海客笑着摇摇头,没回应他。 “出去打!”张麒麟二话不说,扔下外套起身往外走。 张海客冷冷一笑,也解下大衣外套起身。 俩人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打。 这边俩人打得难舍难分,那边齐恒心痒难耐。 张海楼抖了抖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凑过去直接在解九的烟上借火。 解九低笑一声,望着打着难解难分的俩人低低道:“你们张家人真有意思!” “怎的,是不是很幻灭?还以为小月亮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儿。” 张海楼睃了他一眼,意有所指。 陆解九笑笑不搭腔。 小仙女似的小月亮他喜欢,坏月亮他也喜欢,好似更有些烟火气。 那才是完整的她! 齐恒凑近张海楼,好奇的询问他:“那个,能解释解释一下他们这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打了?” “张家人嘛,从小训练就打架开始,有什么好稀奇的。” “你们不都是小月亮的故人,她的往事你们一点不知?” “她未曾讲过,我们只知她有未婚夫,只知姓氏,名谁一概不知。” “张海客喜欢小月亮呗,告白成功,咱们这位小族长拿到信物成为了她的未婚夫。” “青梅竹马俩小无猜,反目成仇倒是没有。从恋人变成大伯哥,张海客好惨一男的!哈哈哈哈哈…” 那可望不可及的女子着了睡衣袅袅下楼,清音婉转,气若幽兰,一双含情目慵懒而淡漠地顾盼而来。 “小美人,我觉得你也挺惨呢!小道长,等下原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你的小族长。” 跟着她下楼张千军带了一点笑意:“记下了,定不负小月亮所托。” 不知何时下来的女子,拧着张海楼的耳朵似笑非笑。 “唉唉唉,小月亮,你不要这么狠心嘛!” “好歹我也是你的竹马,你一点良心没有。” 正大光明说她小话,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这人她无话可说,轻慢的拍下他的脸。 “你都说了,我没有良心了。谁和你青梅竹马了,神经。再瞎讲,回你的南洋。” 张海楼还想看胜负,想要拉住上前的女子:“我就知道,你想跟着香港崽回去,不要我们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唉唉,你去哪?” 她的长发披散如瀑,仅以一只玉环压发,一张殊色夺人的脸颊带了一点初醒之后的慵懒; 江南念穿行过好奇的他们,走至俩人不远处。 她温柔地喊他:“阿客。” 面对张麒麟的声音却有些淡漠:“小官,还不停手?” 张海客随之收手,含笑过来:“小月亮,我们切磋切磋而已。” 众人:玛德,就你会说话,我们都是空气。 张麒麟委屈的喊着:“夫人。” “行了,赶紧进去,你们不嫌丢人那就继续打,我饿了。” 她也懒得再看下去,不过都是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是走是留,她说了算。 第376章 人心各有所愿 张海客作为邀请过来的投资商一面吩咐人安排午餐,一面为她拉开椅子。 他脸上淡漠之色早已褪尽,此时面对她眸含浅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约好的时间还未到。” “再睡下去,我怕你们把房子拆了。” 面对一屋子吃醋捻酸的人,她睡得着吗? 张海客扫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小族长,心里好笑:“怎会,我们有分寸。” 她漫不经心地提了句:“不是说过,我参加完舞会就去找你。你既不会跳舞,又不感兴趣,过来做什么?” 张麒麟脸上写满了:念念坏,欺负我。 他口中却道:“想夫人,睡不着。” 江南念面对一众戏谑的眼神,淡淡一笑。 张麒麟在她眼里就是个闷着脸不爱说话的乖宝宝,无论做什么,都有种别样的可爱,她自然不舍得苛责。 这边他俩没再开口,张祈山意味不明的先开口讨伐她了。 “好一个张海月,瞒得我好苦,这么多年,你良心不会痛吗?” 女子懒懒抬眸随意到:“不会,因为我没有良心。” 想到过往,张海楼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差捧腹大笑了。 女子大大的眼眸秋波闪动,澄若溪泉。 如此天真烂漫,如此坦率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张祈山,你到底在不平什么?” “当初不是你故意迟到,错过了时间吗?” “你在树下说的话,难道全忘光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张祈山:“我怎知张家的圣女是你,你不能因我一次之失就一直记恨我。” 正和张麒麟手指作斗争的江南念闻言笑了起来,有些戏谑的撩了他一眼。 “谁记恨你了!” 我只是不喜欢你而已,从第一面装模作样开始就讨厌你罢了! “你故意给我下毒,让我提前出局是吗?” 这么多年下来,张祈山回忆起从前初遇的一幕,就想明白了她的意思。 “年少轻狂的你说自己是张海月,就已经在误导我。” 张祈山摇摇头,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你们可比现在好玩多了。”她闲闲的来了一句,让他身侧的副官眼眸亮了亮。 他低低唤了一声:“姐姐…” 江南念闻之浅浅一笑,他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那个时候,所有人还在,没什么不好。 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 对面夫妻俩相处的氛围十分温馨亲昵,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疏离无情。 张祈山疑心极重,一时一刻都不允许心爱的女人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好似无意提起过往:“我怎么都想不到,马场中最不起眼的少年成为了你的夫君。” 张海楼也接了一句:“可不是嘛!我以为张海客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张祈山见她神色不变,还有闲心和她的小夫君拉拉扯扯手指,出口讽刺道:“曾经的张星月,身后有你的小夫君,还有一个哑巴一样的张小鱼。” “走了一个张小鱼,来了一个张小马是吗?” 他记得另外一个佛爷记忆中有这个小道士的存在。 张小马是个什么鬼? 张海楼想笑,可是他拼命忍住了。 张海客嘴角也抽动了一下,却无意去纠正他的称呼。 当事人张千军万马更是一点波动都无,好似说的人不是他似的。 江南念眼眸里渐渐浮起一丝悲伤,彷佛透过张麒麟望过来的目光看到另一个人,那人是如此遥不可及,成为她一生无法释怀的遗憾。 她回头轻轻笑了一下:“张祈山你见不到我一点好,是吗?” 他一击命中,拿小鱼刺激她。 对于一干人等担忧的眼神,她熟视无睹地拈起一只白瓷杯子,素手苒苒,指若拈花,捧着茶盅浅啜细饮。 张祈山伪装过的面容有些岁月沉淀的痕迹,低低一叹:“你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什么机会,初见我给所谓的张海月留了地址,你没来。” “你让我们忘记了和你的初遇,机会难道是把张小鱼送到我的身边来监视我的一切?” “你张星月何止是没有良心,连心都没有的人。” 身旁之人无不对她俯首帖耳,处处顺从讨好。 前世今生数年来随心所欲惯了,向来不知妥协二字为何物。 可她偏偏在此方世界受伤,此时她红唇微抿,神情冷漠,容色摄人; “谁让你提他了,我只是想要让张小鱼跟着你,送他一条青云之路。” 最初的想法,她不过是想要把他们送离张家。 让喜欢她和她喜欢的人都能平安顺遂的生活下去。 可世事无常,所有的人结局难以更改。 张小鱼的死,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身侧人听到她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都明白张祈山简直是在作死。 “他有什么错,不过就是听我的话而已。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没有,一件都没有。” “他从张家离开的时候,除了一套衣服什么都没有带走。” “他从你张大佛爷的府邸离开的时候,带走的不过还是几套衣服。” “你还在怪他,你凭什么,你觉得所有人都欠你是吗?” 说到激动处,桌上的茶盏被她一把扔在地上,砸得稀碎。 “没有人可以说张小鱼的不是,包括我这个混账一样不可以。” 她永生永世欠他想张小鱼一条人命! 永远还不清,她麻痹自己不要长起小鱼。 可这人不放过她,每个张祈山都一样,自私自利冷酷无情。 张祈山面对她的质问心脏紧抽,眼里凶光收了起来,后悔自己不该被怒火攻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怨恨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凭什么张家那么多人都可以得到她的喜欢,她的温柔她的体贴。 发泄过后,女子漫不经心的挑眉一笑:“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张大佛爷初心是什么?” “你早就忘了,可我的初衷我一直没忘。” 我只是搁置了计划而已,我的初衷是离开这里,回去找星星。 张麒麟淡漠的听着,她和别人的争论,心在漏风。 他的决定错了吗? 他的一厢情愿错了吗? 阿妈走后,她收了心。 一颗心只有他的存在,眼里只有他。 可他为了留住她,一直想要听从未知的声音来这里。 见到她身体有好转,他甚至想要置房生活在这里。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初衷是什么? 最初他的想法是,永远保护小月亮。 让小月亮开开心心的笑,大家一起一直生活在一起。 好像,他搞砸了一切。 他罔顾了她的意愿,他的爱也变成了禁锢她的笼子。 她想要的自由,被他锁了起来。 张麒麟面如寒冰:“夫人,我们走。” 站起身的女子眉眼垂下:“我不走,你不是想留下来吗!那就留下来,看着我去喜欢别人不好吗?” “夫君,你是觉得我的故人老了。以为我看不上他们是吗?所以放心大胆的想要在此定居。” “你的想法何其可笑,他们是老了。可还有小的,只要我愿意。想来我要的狗都会自动进笼子!” 九门一众人:“………” 张星月越来越疯了,已经毫不避讳自己的想法了。 当然,她想要,没有谁可以拒绝这般绝色动人的女子。 江南念抬起张麒麟的下巴,含着盈盈笑意问道:“怎么不开心了?这不是你要的吗?” “还是你觉得我就该一直喜欢你,爱着你,无怨无悔。” “可你忘了,我张星月从前是什么样的人。为了还你们的情,还那十年,我周旋在你们身边。” “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的还,我的命够不够还?” “我陪了你将近三十年,难道还不够吗?” 她也很委屈,从一开始的喜欢就不是男女之情。 他要她的喜欢,他要他的夫妻之情,她都给了。 她放下手指,转眼间收起那点疯意:“各位,失陪了。” “我等你下来。”张海客点点头,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房间内,她自顾自的换衣服。 以前不甘心, 总想争个是非对错 。 现在不会了 ,人心各有所愿 ,没什么道理可讲。 说多了,她也懒得再说了。 可跟随在她身后的张麒麟想说,我想要夫人的一辈子。 三十年不够,一点都不够。 “夫人,不许抛下我,你承诺过的。” 你答应过我,答应过阿妈。 会一直陪着我,一直不离开我。 不许,半途而废。 我不许,你离开我。 第377章 阿齐,好久不见 张祈山位高权重,自然带着九门人中人提前进了酒会。 房间内挑了好一会,她挑了一条纹领带给他,张麒麟主动倾下上身,让她帮自己系上。 他垂视着眼前的女子,眼神夹杂着无尽的落寞与晦暗。 系好领带,江南念上下审视一番,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 不得不说他穿着西装的样子平添了一份贵气,英俊的脸庞,高挑的身形,像极了浊世中的翩翩贵公子。 门外的张海楼也换了一套西装,开口就夸赞:“大张哥,今日好气势。” “你也不赖,人模狗样的。”她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张海楼又追着闹腾了几句,才罢休。 张海客看了一下手边:“走吧,时间要到了。” 一众张家人拥护着江南念款款踏入会场。 张家人殊色夺人,自然免不了各种窥探搭讪。 会场往来宾客非富即贵,内里纸醉金迷,美女俊男如云。 加上着礼服的江南念华贵端丽,清高孤傲,气场太冷太难以接近,偶尔遇到一些滋扰也被她神色自若地打发了。 几人一路信步闲庭观赏下来,上了二楼的包间颇为自得其乐。 “我说,你把他弄这么好看,就不怕他被别的女人拐跑吗?”无老狗调侃她。 江南念不以为然道:“他要是想跑,整个张家都没人能拦得住。” 霍仙姑也来扇风点火:“原来姐姐喜欢沉默寡言的男人!” 江南念嘲讽了一句:“不是喜欢沉默寡言的人,只是他,我才喜欢。” “你们有什么小心思,别舞到我面前前,不然遇神杀神。” 包厢里,一时之间安静极了。 很官方简单的发言之后,舞会开始了。 “你喜欢的奶油蛋糕,尝尝看。”江南念拿起一小块奶油蛋糕凑到张麒麟嘴边。 他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没你做的好吃。” “我先下去了,没意思的话你就先回去。” 扔下一句交代的话,她看了一眼张海楼,后者点点头。 她就挽着张海客的手臂下楼了,没管身后那些人说什么。 张麒麟跟张海客虽说是兄弟相称,却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气质也截然相反。 此时张海客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身得体的正装。 “怎么样,还有人嚼舌根子说我张家小月亮的不够时髦吗?” 张海楼闲闲的吃着手边的糕点:“她手腕上的手表全球只有三款,价值不可估量。 那套粉钻首饰也是独一无二的款式,刚从英国运送回国的。” “礼裙是春季高定款,刚下了发布会就被打包送了过来。 不得不承认张海客那小子,对小月亮够宠。” 张海楼的话打断自家小族长的胡思乱想。 “美的是她的人,不是服饰,那些只是点缀美人的物品。” “张先生,还是你有福气。”解九清了清嗓子,对着他身侧的张麒麟感叹道。 齐恒也笑笑:“她的故人太多太多了,张先生何必和月月儿赌气。” 张麒麟淡漠地望着楼下的女子,浓光淡影之下,清冷的脸庞有些暗晦不明。 她说:“小官,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从前,她迁就着他,喜他所喜之事。 在静逸的墨脱安静的陪着他,远离尘烟。 如今,她不愿意了。 老九门剩下的人坐在二楼欣赏着一楼舞会中央的风采,心里多少有妒忌环着她跳舞的人。 故人回首,故人年华老去,多么无能为力。 宾客们纷至沓进舞会中央,人声喧嚣鼎沸,音乐仿佛吹响了号角,催促着他们跳舞的脚步再旋转快些再快些。 “小月亮,小官要醋死了,此时他心里会不会把我大卸八块了。” 张海客向她伸出手,江南念轻轻柔柔把手搭在他手臂上,抬起湿漉漉的水眸望着他。 “他自己选择留下来,那我就让他看看我会玩得多花。多么开心,不用回家也有乐子可玩。” 张海客含笑询问:“你确定他不会爆发,接受别的女子吗?” 江南念淡淡一笑:“若他是那种可以接受别的女子的性格,那我就不用做这么多了。” 心里有了月亮,小官眼里哪里还会有别的女子。 他一样,我也一样。 张海客抬高手臂,任她转圈回到他手掌中。 俩人轻声交谈,在外人眼中那是亲近非常。 “阿客,你舞姿这么熟练。看来在香港没少跳…” “我的舞伴是小杏子,她可没少踩我的脚。” 他和她隔了许久的时光,终于跳完了这一支未完成的舞。 九门二代此时也各自环着舞伴下场。 退出舞会的女子站在张海客的身侧,端庄优雅,温柔的打招呼。 张海楼粗略的扫了一圈,在场的公子哥们至少有七八位对这位神秘的女子感兴趣。 江南念端着香槟,对着二楼看过来的他们浅浅一笑示意。 以前不管什么场合,她带的都是张麒麟。 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和张海客如出一辙的笑意让人心烦意乱。 齐恒低低叹着:“我终于理解了,为何佛爷曾说张家族内通婚。 你们张家人像不会老的妖怪,何其让人羡慕。 若是找了平常人,看着枕边人老去,何尝不是一种悲伤痛苦。” 张祈山好似没什么意味的道了一句:“那是你们,不包括我。” 这些年,他也老得很缓慢。 出现在人前,还需运用张家的易容技术化老一点。 就这样,他还是被张家的敌人盯上了,还有上头追求长生的人逼迫着他同流合污。 张家人,出现在此简直是自投罗网。 张星月,你不该来。 我想你来,我想留下你。 我又不想你来,我不想伤害你。 人生在世,免不了左右为难。 可我,不得不做。 张祈山习惯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心里思绪万千。 张海客和那些欢迎他过来投资的人寒暄去了。 她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上去和她搭讪,江南念微笑着应对。 面对九门二代的邀请,她也给面子的都跳了一支不算多亲近的交际舞。 剩下她不认识的邀约,都一一婉拒了。 她的目地都已达到,扫视到楼上张麒麟越来越难看的神色,她准备带他走人。 大厅里的人很多,视线也很多,可从始至终有一道视线明显比其他的视线凌厉了几分落在她身上。 熟悉的小提琴曲目突然被人为更改了,她抬起头望见了侧边的那人。 觥筹交错,热闹不已的舞会。 他的眼眸里只有消失了许久的女子,他勾着嘴角无声的吐出几个字。 “张星月,好久不见。” 她闻声抬眸,看见一张久违的脸。 “好久不见,小王爷。” 原本,一直在国外一直寻找她的故人,回家了。 她走至角落钢琴处,似曾经那般跟上了他的节奏。 他拉着小提琴,她弹着钢琴。 一曲闭,她提着裙摆向角落一侧的他颔首示意离开了。 才走至二楼,忽然,手腕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她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一张清晰的轮廓出现在她面前。 “张星月~” 他冷笑一声,勾起唇:“你骗我,说等我放假一起过圣诞节。你为什么要突然消失,连告别都没有一声。” 你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异国他乡,离开了。 她的手臂还是那么纤细柔嫩,好像一用力就能捏碎。 但他舍不得用力。 包厢的门忽然打开,为首的张麒麟一个眼神,身后的人立刻去拦他。 包厢内的齐恒忙问:“小齐,你认识月月儿?” “原来,你一直寻找的故人是她。” “有什么,回去说,外边闹像什么样子。” “小齐,你先放开月月儿的手指,都红了。” “不放,放了她又会消失。”黑瞎子脸色有些苍白,抿起唇角。 “放手,我夫人。”张麒麟眸光闪烁,脸色同样不好看。 夫人的故人怎么这么多? 她轻轻笑着:“小王爷,好久不见。” “这是我先生!” 他等了她那么久,他寻了她那么久。 就等来了一句他是我的先生。 “所以,你还是回家去找了你的未婚夫!” “那我呢?” 我呢,算什么? 我只是你在国外无聊时候养的一只可有可无的狗吗? 他不想放手,可她的一句这是我的先生。 他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看着她的先生帮她揉了揉发红的手腕。 她不看他,张麒麟也不说话。 黑瞎子面无表情,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跟着他们回了无府。 第378章 你怀孕了? 舞会结束,回了无府已是落锁时分。 “有什么,明日再说,我累了。” 她留下一句话,被面色不算好看的张麒麟带回了房。 卸去脂粉口红,清洗后换了睡衣上了床惟。 张麒麟抬起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小官,不管你听到什么来历不明的声音,不要信。 从前它就是这般蛊惑我去做计划,想来蛊惑不了我。便去你耳边胡言乱语,留在这里张家人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来,这几日放任他和张祈山一众九门人接触。 还有张海琪留给张海楼南洋办事处的一部分人手送过来的信息。 私下流动的暗涌无一不在指向别有用心的张祈山。 张麒麟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明人心之暗呢! 她蜷起身子,贴着他紧实的胸膛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唇上:“好,我听夫人的。” 只是想到她如此多的故人,从前他不在的日子里处处留情。 张麒麟眼眸越来越黑,似无底洞把她团团吃了进去。 翌日,九门二代昨日没有玩闹够。 干脆带上设备重新来了一场聚会,对于他们的邀请她都拒绝了。 她就窝在舒服的椅子上悠闲的看着他们玩闹。 “小月亮,跳个舞呗?” “不想跳,你找她们玩去。” “算了,你不跳我也不跳。” 张海楼耸了耸肩,拿她没办法,脸上尽是纵容的笑意。 一旁的张麒麟注视着她,黑瞎子也打量着她。 俩人对上视线,目光在空气迸发出花火,弥漫着硝烟味。 江南念捏了捏张麒麟的手指,“我想吃板栗了,小官帮我去剥一点好不好。” “嗯。” 知道她有话和故人相述,张麒麟起身给她垅了垅围巾。 久等不到她开口,黑瞎子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肺腑都要被春日的寒气冻僵了,这才出声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有要对我说的吗?” “嗯,你长高了,这些年过得好吗?” 他想对着她吼着说,没有她,自己不好。 非常不好,白日去上学,晚上还是带着她送的小提琴在大学城附近赚点生活费。 她留下了足够他生活很多年生活下去的费用,他自己手上还有一笔存款。 可他还是选择在遇见她的地方拉琴,希望有朝一日那个女子重新出现。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没有出现,张家人在动乱的局势之下换了办事处。 走之前,把她送给他的房子钥匙在当地的人脉都留给了他。 等德国战乱纷飞的时候,他去了那个远离战乱的地方过了几年安静的日子。 战争结束后,有人送了消息给他。 “今时不是归途之日,静待十年再归。” 他把房子钥匙交给了送信过来的张家人,开始在西方周游各国。 十年后,他终于踏上了归途。 他去了曾经的北平,他的家已经没有了。 茫茫人海中,他无家可归。 他走啊走,走到了一处豪华的府邸前。 遇见了齐八爷,短暂的有了交集。 北平里有许多遗留下来的前朝遗老,有得依旧风光无限。 有得人落魄至极,无半点从前皇室中人的风骨。 他不缺钱,却不知道该往何方追寻她。 他只能寻着她在英国留学时候结交的有志之士的痕迹,一路打听一路挖掘她路过的影子。 越是了解她,越是觉得那过于惊世骇俗的女子天下无双,令年少的他始终无法释怀放不下。 是她教会了他男女之情,亦是她让他在异国他乡有了一种还有人在乎自己的感觉。 即便他出自皇家,可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个人的命运犹如一粒微尘般渺小,反抗不得。 只是静下心时,他又分外清楚,她曾救了他,在自己众叛亲离之刻,捡回了他一条命。 而他信任过的人,也曾致自己于死地。 他找了她那么多年,终于知道她的名字。 原来你叫张星月。 只是你是北方人还是南方人我却一无所知。 她曾经留下的痕迹被人为抹掉,记得她的人不算太多。 有时候,他觉得那只是一场梦。 她只是梦中人,不存在的人。 他也不知为何接了那日在舞厅的活计。 “张星月,寒冬已经过去了,马上万物复苏了。”他拉着小提琴看着人群在心里低喃。 寒来暑往,希望来年自己再也不会想到她。 忘记她吧,她是不属于我的风景。 可现实就这么讽刺,曾经月下的女子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了。 璀璨夺目的水晶风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可她一句平平淡淡的问候,黑瞎子墨镜之下的眼眸起了一点水意。 他咬着牙关蹲在她身前,似往常那样寻求一点慰籍。 她手指试探的放在他的头顶轻轻的摸:“阿齐,没关系的。你想哭想骂我的话,我都接受。” “是我不好,那个时候应该陪你过节,好好和你告别的。” 年少之时的张星月,太过骄傲自大,所有人都不在她眼中。 她满心满眼就是寻找气运之子,夺了他们的气运回家。 对于他们的情意,不屑一顾。 她玩弄他们,再抛弃他们,当他们是可有可无的路人。 “我回来了,找不到家的存在。 我的阿爸我的阿妈,都不在了。 我不知去哪里,天大地大无处为家。” “阿齐,你回草原吧!那里是你的家,有你的族人。”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今日阳光甚好,就着这暖和的日头,他看着她纤瘦的身子裹于白色的大衣外套中,只余下一双含情目,温柔的望着他。 他俯在她的膝上欲言又止,他心底好似有千言万语,皆都哽于喉间。 “阿齐,听齐恒说如今你什么都会。这样,我就放心了。” 曾经金贵的小王爷,如今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也不知是该叹息他的命好,还是命苦。 黑瞎子面色陡然苍白,几乎怒吼:“你又要离开了?” “嗯,故人心易变,再不走我就走不了。” “我很努力去追寻你的脚步了,总是迟了那么一步,是吗?” 江南念失笑,无奈地看向已经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的人。 “阿齐,往前走,别回头。” 他看着张麒麟过来,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她窝在张麒麟怀里,看着窗外的人玩闹。 许是知道她要离开的打算,解九他们干脆就住在无府。 午餐时间,她的故人都在。 “尝尝。” 解九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放在一旁的食盒,里面是一碗熬的酥烂开花喷香的牛肉粥,碗身仍旧有些烫,一旁的小碟上还配着几样小菜,推到她面前。 黑瞎子此时也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一碗青椒炒饭,一个番茄炒鸡蛋,一样糕点。 “那个时候,你的厨师出门了。你嫌弃外边打包回来的白人饭难吃,让我学做饭。” 你离开之后,我复原了我阿妈的青椒炒饭。 他叹:“我学会了,可你走了。” 她应:“那我便尝尝阿齐做的炒饭。” 他们之间已经十分熟识了,江南念也过多没有客套,取了一旁的小勺子舀了点炒饭,慢慢吃了起来。 只是,她的身体还在继续衰败之中。 吃了几口炒饭,尝了俩勺牛肉粥,她捂着手帕去了卫生间吐光了。 齐恒此时拿了只剩一口汤药的碗过来,直接对着张麒麟就问。 “这药里有补气血安胎之用,月月儿是不是有了?” 张麒麟眼眸微动,没说话。 齐恒一句话让气氛冰冻到了极点! 回来的女子脸色素白,众人都看了过来。 “好点了没有?” 张麒麟没有搭理他们,只扶着她坐下喂她喝了几口温水,声音隐约透出点嘶哑。 她有点莫名其妙的回问他们:“你们做什么这般看我?” 刚跟着齐恒一起过来的无老狗的夫人打量了她半晌,笑眯眯道。 “恭喜恭喜!” “喜从何来?”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面前是解九带过来的一碟子摆放整整齐齐的小方米糕,上面还铺洒着一些晶莹漂亮的糖桂花。 难得她有了一点胃口,拈起一块放到嘴里细细咬着,压下嘴里那股清口之后还有些恶心的味道。 “张夫人最近喜酸反胃忍不住恶心,是怀孕了吧!” “……” 她眨着眼睛看了看手中的糕点,又看了看淡然出尘的张麒麟。 她怀个鬼的孕啊?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第379章 误会就误会吧! 话说回前文,齐恒是怎么拿到她日常喝的药呢? 原是那日,张麒麟故意和他们饮酒,以便顺理成章的留宿。 “小月亮,喝药了。” 张千军雷打不动的拿着药碗找到了水榭边发呆的女子。 江南念拿着那碗药就要倒入水中,张千军强势的握住她的手腕。 “为何不喝?” “有喝的必要吗?喝了,也不过是给你们一种心理安慰。” “再喝下去,我比黄连还要命苦三分。” “小道长,你就帮帮我嘛,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小道长…” 他真受不了她这样撒娇。 张千军胸腔里酸软不堪,满得仿佛要溢出来。 她真的很讨厌喝药,原先不过是为了安他的心罢了。 俩人僵持之间,路过的某位解家夫人让她眼眸一亮。 “这位夫人,我观你面,似有孕之相,可否让我为你把脉一番?” 那解夫人也知她是无老狗的贵客,原也是为了求个一儿半女常去寺庙道观烧香求神拜佛。 此时,闻她一言犹如天籁之音。 江南念便把药碗塞到张千军手中, 那女子落坐在暖阁内,露出一截藕白手臂。 她上前,白润修长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之上。 “往来流利,谓之喜脉。只是夫人气血不足,我这里刚好有一剂配好的汤药。” 她怕解家夫人不信,把刚好过来的齐恒喊了来。 齐恒也顺手给她把了脉,倒了一点汤药在手背上尝了尝点点头。 那女子在解九的点头下,便顺从的喝了药。 自那以后,她每日的汤药都给了解家公子的夫人饮了。 张千军拿她无可奈何,张海楼只当不知。 张麒麟则是真的不知,便这般瞒天过海了下去。 齐恒那日回去翻阅了医书,才找到一方古药方。 “你给小九家儿媳妇送过去的汤药里,有补气血两虚安胎的好药材。” 得,她没来得及捂齐恒的嘴。 张麒麟已经看过来了,看了一眼假装看天空的张海楼。 垂着眼眸不语的张千军,还有些心虚的女子。 他脸色沉郁,似滴出墨汁:“夫人,你没喝药?” 齐恒才知刚刚她望过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讨好的笑笑不敢再言语。 “太苦了,我都快浸透了。你闻闻,一身的药味。” 说着,她讨好的把手腕递了过去,摇着他的手臂撒娇痴缠。 “好闻,不苦。” 昨夜尝了半宿女子的张麒麟不接她的招儿,回头交代了一句。 他对着眼眸里含笑不语的张千军吩咐:“去熬药,我看着你喝。” 余下之人,心里暗叹,她也有不服管教的时候。 她娇嗔的语气带了点委屈:“你也太没人性了,我不喝。” “而且我告诉你,我不仅没有按时喝药。我也没有忌口,我饮了酒熬了夜。 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全都做了。”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臂,气呼呼坐在解九身边拿起糕点狠狠咬着。 一众人又好气又好笑。 “若无事,我熬药去了。”张千军看族长的脸色只觉得他气血上涌,一刻也不欲多待,恨不得回去多捣几副药离开这修罗场。 无老狗的夫人抱着小无邪提点道:“张先生,她现在是双身子。你得多体贴她才是,孕妇的心思不定。你多包容包容,生出来的孩子才聪明好看。” 江南念见有人帮她转移话题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漫不经心道:“对啊,你要顺着我哄着我才对。” 虽然,她没娃。 但是,她不介意张麒麟把她当作小宝宝去哄。 张麒麟:她没怀孕!!! 张海楼知道内情,一把打开齐恒想要给她把脉的手。 “你这瞎摸什么呢?没见我家小道士是小月亮的专用医师,你有这个时间赶紧给她未来的宝宝准备点见面礼。” 齐恒想想也对,面上还笑了笑。 “月月儿,到时候我给你的孩子多准备点礼物。” 江南念也无话可说,怀孕就怀孕吧,总比告诉他们,她命不久矣要好吧。 一时,吃饭时间到了。 张海客夹了一筷子张祈山让人做的东北家常菜笑了笑。 他笑:“小月亮,似曾相识的味道。” 她道:“家常菜嘛,都一样一样。” 张海楼吃了解九家厨子做的南方菜,也叹了口气。 “小月亮,你有好多秘密!” “……” 对上解九含笑戏谑的眼眸,她没出息的没言语。 小道士张千军万马老神在在的乖巧吃饭,一声不吭。 反正他早就知道了她的秘密,没什么可问的。 至于张麒麟,吃到熟悉的饭菜也没去质问她。 她本就和常人不同,何必一直逼迫她。 只是张星官这个名字被他反复在心里念了许多遍! 张星官,张星月,何等的亲密。 她走之前,去和无二白告辞。 “无二白,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还回来吗?” “我不知,没办法回答你。” “无二白,那日他们都邀请我跳舞,为何你不上前?” 他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明明都是渴求,可他只是安静的站在角落里没有上前。 “我不会跳舞,四肢不协调,怕你笑话我。” “无二白,不必妄自菲薄,我也不会笑话你。” “如果你回来了,你可以教我跳舞吗?” “好啊!” 只浅浅几言,她留下了礼物就走了。 无二白怔怔的看着她走远,去和一身黑衣的人告别。 “阿齐,我要走了,这次亲自来与你告别。” “你能带我走吗?去哪里都可以,我会做饭我会开车我会下墓。” “抱歉,这次不能带了。阿齐,好好生活下去。要记得我,如果你也不记得我了。等我回来,可能一个故人也无。” 她不能带他走,因为她也不知自己的尽头在何处。 何必,让他看着她离开。 何必,这么残忍呢! 就给他一点希望,让他活下去。 安静的带着一点对故人的期盼,慢慢往前走。 他神色一僵,闷闷地道:“好,我会记得你。我等你,你还欠我一个蛋糕。” 这几日,张海楼到处炫耀她会做饭,她给他们做了很多次糕点饼干。 所以,她走到那里。 一群人都怨念满满的吐槽她没有给他们做过。 这次,黑瞎子看着她离开。 张星月,没人教过我什么是恨。 那天你消失以后,我以为我一直是恨你的。 可后来我才明白,我只是爱你爱得很痛苦。 离开那日,张祈山带着人包围了无府。 他冷冷的笑着:“既然已经来了,何必急着走呢。刚好我们要回北京,几位倒不如一同前往?” 张海客心中一沉,面上却和气十足:“族兄,说笑了。我们有各自的归处,就不去你府上打扰了。” 张麒麟没说话。只是眼神淡漠,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许久,进来的张海楼和张千军扔下带血的武器。 语气有些轻蔑:“张大佛爷,请人做客还用强。有些说不过去了吧,你带过来的那些狗已经被我们处理了。” “张祈山,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了吗?”江南念对着他露出了一点天真又残忍的笑意。 他的副官仓惶的看着她,跪了下来,低下了一向骄傲的头颅,满目哀求,“佛爷,放她走吧!” 她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 何必,非要把骄傲的凤凰打断骨头关进笼子里豢养。 她不会开心的,也不会喜欢你。 感受着身上越来越痒,有种恨不得脱掉衣服把皮肤都抓破的想法。 张祈山望着一言不发的她们,抬起手示意离开。 她的后招,还有许多呢! 若是他们一般不识好歹,那就把所有人都拉下马一起沉沦。 “各位,后会无期。” 江南念回眸淡淡一笑,眉眼间清冷疏离,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此时的她就似那火中的雪莲,看着淡漠温柔,实际上快燃尽了。 像冬日的阳光 ,看着很灿烂,实际上照拂到身上却没有温度。 江南的卧船听雨眠,她已应约了。 春日的西湖烟波浩渺,雾气弥漫; 骤然而至的疾雨敲打着船篷,惊醒了他们一场美妙的江南烟雨之梦,令参与者回味无穷。 第380章 菌子中毒 “小月亮,还随我走吗? 张海客有很长一段时日未曾见她,自然极为想带走她,可是千言万语到嘴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也只问了一句真心话。 江南念抬眸看他,恰好对上他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 “阿客,对不起,我不能随你走。” 他伸出双臂,将眼前的女子搂在怀里。 这忽如其来的拥抱让江南念,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张麒麟。 他也随之看向张海客,一脸的骂骂咧咧。 “阿客,我们之间扯平了。从前你有你的不得已,如今我也有放不下的人。” 她退出他的怀抱,笑起来眉眼弯弯。 张海客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转移了话题:“你让南洋崽跟随我回香港,他不愿意。” “那便算了,还是让他跟着他的大张哥。” 笨蛋小月亮,他明明是想跟着你的。 “多留意出门在外的族人,不要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如果有一日小官,又失忆了。记得带他回家,不要让他一人流浪在外。” 她暂时延缓了张麒麟被天授,只是随着她身体的溃败。 总有拦不住的那一天,所以她任由张海楼跟着他。 张海客扯了扯嘴角,努力令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你这似是交代遗言一般,不准瞎说。” “小官不是有你嘛!我在香港等你们,玩累了记得回家。” 她只是告诉张海客,她的身体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要去滇地寻求解救之法,张海客便信了。 他自然不会阻止她,但他和他们都一样,只希望她能够平安健康便足矣。 张海客将张麒麟的神色一丝不露的收入眼底,又垂眸看向跟前的女子。 “只是,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够珍视你自己,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所羁绊。” 小月亮,应该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 说起容易,放下又是如何困难。 江南念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唇动了动,声音很轻,不知是将这话说与张海客还是自己听。 “我明白。” 我明白的,我也只是,放不下而已。 她们和张海客半路分开了,他带了人容易成他们四人的样子往南洋而去。 乔装打扮的四人随意买票,随意游玩。 也不用赶路,几人换了容颜,打扮朴素甩掉了身后的人。 九月初到达了张小蛇所在之地,少数民族和汉人混居的西南地带。 此地阳光毒辣紫外线强,早晚温差大,雨水又多。 他们都换上了当地的服饰, “张小蛇…” 顺着指引,她见到了多年前的故人。 刚从马上起身唤住他,手腕上却传来一阵力道。 力道不轻不重,恰好令她挣脱不开。 “念念,他不会跑。” 所以,你别太激动。 张麒麟下了马牵住了她,眼睑低垂,沉静的神色有了些无奈。 他无法言喻这种感情,只觉离了她心中就好像缺了一块,那空缺的地方,只有在她身边才能够被填满。 背着竹篓往山脚下走过来的人抬头看着二人相牵的手。 她循着声回过头去,男子神色略微惊讶,正颇为紧张地看着她。 男子气质清冷出尘,略微清瘦,一身普通的蓝色布衣令他多了一点人间烟火气。 女子容色清绝,笑意盈盈如初。 “大张哥,张星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激动红了脸改了口:“族长,夫人你们来看我?” “当然,当初不是你说等战争结束后,要请我们吃菌子喝米酒的吗?” “难道,小蛇忘记了?” 张小蛇拍了拍收获满满的背篓:“怎会,记得一直记得。走,回家,我这起早采摘的菌子呢!鲜着,你们赶上了好时节。” 他又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咽下了口中想问的话。 都是从战争时期过来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没问,浅笑的女子也当没瞧见他的小动作。 “小道士,小张哥,好久不见。” 身着色彩斑斓的少数民族服饰的张海楼拍了拍他的肩膀:“耍蛇的,你才看见的我们,真不容易。” 张千军平平淡淡的道一句:“好久不见,小蛇。” 一处山脚下的村落,村前有小溪环过。 繁茂的树木绿意盈盈,鸟语花香。 张小蛇的族人也是外地移民,因避战乱和多重因素迁居于此。 张小蛇和他的妻子麻利的煮好了几人的饭食,几人就在竹楼在饮酒闲聊。 煮好的菌子锅里还加了不少的牛肉,肥瘦相间的蒸腊肠、腊肉锅子推得满满的。 还有各色素菜,放在竹筐里可以包着烤肉食。 他的妻子抱着孩子在小桌上喂食,任由他们怎么喊都不过来。 “小月亮,你们不用喊了,她自己吃还习惯些。” 酒过三巡,他默然片刻后道:“小鱼是不是不在了?” 虽张小蛇此话并无它意,但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个男人纷纷变了脸色。 张麒麟最为冷静,只是微微蹙了眉头便再无异色。 “嗯,小鱼不在了,不然他也会很开心见到你。” 张小蛇虽不知他们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的性子他也知道一些。 想来张小鱼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她生了什么纠葛,如今问出口只觉头疼万分。 他看着女子把混浊的米酒倒了一杯在地上。 她浅浅一笑:“小鱼也回家了,没你想得那般凄惨。” 也许是张小蛇的表情太好懂,她难得心情再一次提起小鱼很平静的笑着。 小鱼,我很快可以去找到你了。 张小蛇才放心下来,叹了口气。 “不是尸骨无存就好,来来来,喝酒喝酒…吃菜…” 张麒麟一不注意,她就偷摸喝了好几杯张小蛇说没什么度数的米酒。 美味的菌子她也没少吃,只张麒麟偏爱吃那几道鸡肉做成的菜。 菌子他倒随手喂了几筷子到她嘴里。 等发现他们中毒的时候,已经是酒足饭饱之后了。 他怀里的女子摇晃着,捧着他的脸颊贴了上去。 “猫猫,我的,别动,让我亲亲。” 一连串的亲亲落在他的脸上… 边上的张海楼更是要脱了衣服下海采珍珠。 他拉着还在和傲娇猫猫玩亲亲的女子嚷嚷道:“小月亮,那里有好多彩色的珍珠。我去踩给你,做首饰。” 放下猫咪的女子回头顺着他的手臂看去,俩人嘀嘀咕咕:“我要那颗,紫色的那颗。” “那颗七色的要不要,还有黑色的那颗好大哦…” “要要要,都要…” 俩人说着,就好似已经在海中一样划拉着水。 张麒麟一把抓住她,已经免疫了的张小蛇淡定的薅住了小张哥。 没一会儿,小张哥又抱着她的大腿哭得死去活来:“呜呜呜……小月亮不要我…她要嫁人了。” “破小孩,抢走了我的小月亮……” “我打不赢族长,带不走她………呜呜呜………” 他的族长脸色变了又变,这会怀里张牙舞爪的女子正抱着他的脸使劲吸猫呢! “张猫猫,我的,给我吸一口…好软哦…好香香…再来一口…” 小张哥呜呜呜半天,又扯着嗓子喊:“我喜欢你,小月亮…” 张小蛇:大张哥会不会打小张哥? 安静的小道士愣住了,待反应过来,一种奇怪的胜负欲在心中作祟,抱住了江南念的另外一只腿,也仿佛宣示主权一般道:“那,那我也要告诉小月亮,我也喜欢她。” 张麒麟见惯了这种画面,倒是见怪不怪。 目睹一切的张小蛇已隐隐有些坐不住,当即站起身来,想要说些什么,也不知说什么好。 腿被他们抱住,上半身还在张麒麟怀里,她使劲儿想甩掉他们都甩不掉。 “大蟒蛇想吃掉我,放开我…” 三人似拔河一样,最后江南念放开了吸张猫猫的动作。 回头对着俩人又啃又咬,两位小张被按着一时呜呜咽咽乱成一团。 张海楼:“呜呜呜…小月亮咬我…” 江南念:“咦,美人蛇…会说话?” 张麒麟睨了张海楼一眼。 美人蛇,她形容的倒还挺贴切。 张千军:“小月亮…我乖…给你咬…” 女子:“小狗狗不准动…我帮你洗香香洗白白…” 张海楼:“我也要洗…给我洗…” 江南念:“美人蛇,等会我帮你打个蝴蝶结,我们一起睡觉觉。” 张麒麟面对乱象叹了口气,抱起她回了房清洗任由她在他身上啃来啃去。 “张猫猫我的,让我摸摸,让我吸一口…好香…再来一口…” 张麒麟压抑闷哼的声音和女子娇嗔的声音混合在夜色之下。 睡到自然醒的人换了衣衫出门差点没笑死。 俩人一脸牙印正坐在外边,一回头都是哀怨的表情。 江南念:“你们这是什么造型?” 张海楼:“你咬的!” 她眨了眨眼,模样颇为无辜:“我没有,我不记得了!” 路过的张小蛇默默说了一句:“就是你啃的,你还把小道士咬哭了,你说他是一只没人要的小狗。还要给他洗澡,被大张哥及时抓走了…” “………” 努力回想的人就是没想起来,拿着药膏赶紧上前道歉。 “那个,我菌子中毒了,我给你们擦药…” 同样断片的俩人想起来昨日的荒唐事,张千军觉得好丢人。 张海楼顶着一脸的牙印倒挺无所谓的,他抓了抓头询问:“大张哥怎么没有中毒?” 低头涂药膏的女子想了想,不确定道:“他在张家做过这方面的实验,应该和小蛇一样免疫了。” “族长,没怎么吃菌子。”小道长任由她涂抹着药膏,乖得不行的样子。 其实,已经想起来昨日按着他们咬的江南念有了片刻的不自在。 “小月亮,你记起来了?” “没……怎么可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你心虚什么? 张千军抓起衣袖让她接着涂药膏,简直没脸回忆了。 她真的把人家乖巧可爱的小道长咬哭了,默默的流泪看着她不说话。 唉,欺负小道长感觉罪孽深重。 “小月亮,我也没怎么想起来,就是你这个糖葫芦咬得不怎么像!” “小美人,你瞎说,这明明是…” “看吧,我就说她想起来了…坏月亮!” “小月亮,坏…咬我们,不准我们动…” “……” 不远处巡山回来的张麒麟,望了一眼自己身上她啃咬的痕迹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念念,开心就好。 她已经,许久未曾这般开怀的笑了。 她娇嗔的扑到他怀里:“小官,他们欺负我,你快帮帮我…” 张海楼:“明明是你欺负我们,还告状倒打一耙…” 小道长:“小月亮坏…” “哼,你们才坏…” 叉腰怒目而视的女子的容色鲜艳而张扬,眉黛如远山横,唇色艳红欲燃,分明一副傲娇不讲理的样子。 他们听着,却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都笑了笑。 眼前的女子活色生香鲜艳动人,他们愿意为了她,粉身碎骨。 此心如石,秉志不悔。 第381章 若受苦的是他呢? 献祭已来,她以一抹残魂,孤独的坚持到现在,身体早已经到达了极限。 纵然她吸收了另一界的力量,如果她一直待下去不会似现在一般半死不活的样子。 可她选择了离开,回了这方世界,改变了天道原定的规则。 改变了他们凄惨的命运,不甘的天道在压制她,想让她屈服。 他们来到此地,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年之久。 张麒麟带着张海楼时不时在附近的古地寻找解救她的方法。 她不能阻止他们,也不能让他们失去这一点微薄的希望。 这一次,他们去了好久才回来。 江南念见到张麒麟赶忙迎了上去,端了碗水送到他嘴边,一边蹙眉用湿润的手帕为他擦去脸上沁出的汗水与不小心沾上的尘土,跟个贤慧的妻子似的。 “小官,可有受伤?” 他摇摇头:“没。” 那张清隽贵气的脸,低眉垂目的风情,让江南念看得心里微叹。 见身后的人还没跟上,没人注意到这边,她踮起脚尖,偷偷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陪陪我好不好,不要总是出门了。” 其实,没什么用的。 可是,她能说什么呢? 他透过长长的刘海,细细的打量着江南念,直让她头皮发麻,以为他看出了点什么。 良久,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跟个叫花子似的男子勉强的开了口:“念念还难受吗?” 他的声音低低,带着温柔的抚慰,可她却只觉得难受极了。 “没,小道长把我照顾得很好。” “你们出门,我没到处跑。我有乖乖听话,乖乖的等你们回来。” 她胸中涌动着眷恋等复杂的情感,在理智回笼前,本能已经替她作出了回应。 “小官,我很想你。” “嗯,我也想念念。” 话说出口,她吓了一跳。 她不是一直想着回去有星星的世界吗?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舍不得离开他的想法。 她不自然的避开了张麒麟的眼睛,默默想着。 他身后的张海楼包裹一扔,想要来一个爱的抱抱:“小月亮,我回来了。” 她反应慢了一步,被他抱了个正着。 “嗯,小美人快放开我,脏死了。” 被自家族长拉扯扔到一边的人吐槽着:“哼,你怎么不嫌弃大张哥,就嫌弃我。” 她一手拉一个往院里走,笑着道:“好啦,不嫌弃行了吧。赶紧洗澡去,马上开饭了。” “这还差不多,我们还给小月亮带了礼物呢!” “是什么?” “等会给你,我快饿死了…” 他们在张小蛇家附近重新起了一栋当地样式的屋子。 四人又好似重归了往日那般平静的生活。 休整了多日的俩人又背着行李出了门。 他们离开的那夜,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她悄然消失在了房里。 多年以后她重新入了梦中界。 这一次,她隐了身,无人得见她。 冰冷潮湿的地下室,如同医院一般模样的地方。 她漫步其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小天道:我知你的身体在溃败,我给你一条生路。你帮我救一个人出去,接受交易吗?” 江南念和它用意识交流。 “救谁?” “张麒麟!” 大脑空白了一片,她跟随着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往更深处走去。 九门二代大部分都被关在里边,被迫服下那神秘的尸蟞丹被抓起来当作研究长生的对象。 她的语气带了一点讽刺:“你为何要救他,天道不应大公无私,平等爱众生?” “她的母亲和我作了交易。” “你去看看,再做决定!” 小天道扔下一句,又消声了。 这些鲜活的生命,在疯魔的研究人员眼中只是一串串冰冷的记录。 她看清了他们苍白没有血色、灰败的脸,佝偻无力的身体。 “七号,开始不再有自己的想法。加大剂量,再试几次。” 他们记录在案的是漂亮娇气任性的霍玲,如今她被关在狭小的房间里披头散发四肢着地爬来爬去。 爬到凳子上坐着,拿着梳子慢慢梳理着打结枯黄的头发。 再往前,是陈皮的养女,那个心细如发聪明的陈文锦。 她日复一日的在等待中复盘过往,在思考哪里出了错。 不断收集梳理线索,一点点渗透蚕食,陈文锦不仅仅只是要寻找破局之法,她想做的,是带她的同伴出去。 可惜,她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一股香味。 随着他们往前走,她隔着玻璃看到了他。 “1号今日抽血结果怎么样?” 刚调过来的新人医生好似有些不忍心,看着里边面色灰白、口唇青紫的青年道:“还没有,1号最近又出现了血液循环减慢,失血性休克和急性心力衰竭等症状。我这边建议,过段时间再抽。” 年长的人只露出一双冷酷的眼睛,冷哼一声提点他:“你最好不要烂好心,上边可等不得。” “是,一切听从安排。” 新来的医生被对方那无情无感、仿若黑洞的眼睛一看,立马就噤声。 另外一些房间被研究的人眼角余光见到他们的到来,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瑟瑟发抖的躲到了角落。 那些白色衣衫的人眼神仿佛他们不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像猪牛羊一类、随意可宰杀的牲口。 即便是现在这种时候,他们也只敢在心里低声喝骂,根本没有任何力量抵抗。 虽然与一开始所想不同,但只是麻烦了些而已。 在她看来,和星星一样面容的人还不足以让她真正的放在心上。 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想法,她学会了喜欢和爱人之后。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心境也随之慢慢改变。 她进了那间房,灰白的墙壁,冰冷的地面,纯白色的床单被罩。 还有一个脸色比床单颜色还要白的人,他的唇色没有一点血色,干燥的起了一点死皮。 双手双脚被冰冷的镣铐死死的固定住,禁锢在那张床上。 连翻身都不可能,因为他们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惨无人道的研究了。 她被地下室他们无望逃不掉的欲望侵袭围绕。 好痛,痛苦无比。 他们走了,她还站在那里看着皱着眉的人。 她的泪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惊醒了噩梦中的人。 “快…走…” 醒过来的人断断续续的对着她道,他已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 见到她摸那一刻,他脑海里闪过一幕又一幕有关她的记忆。 “小官…” “夫君…” “哥哥…” “阿妈,小官欺负我…” “小月亮,小官怎么欺负你了?” 那温柔悲天悯人的女子摸着她的乌发,她对着他娇嗔哼着。 他含笑不语的看着她们,可他好似忘了她们。 她们是谁? 是他的阿妈吗? 这是他的夫人吗? 小天道:“若是你的夫君被人如此折磨,你还是这般无动于衷吗?” 一想到,躺在这里是她的小官,心口位置针刺一样的疼。 江南念睁大着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疼的声嘶力竭地嘶吼道:“我要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一个都不放过,不管是谁。” 他的手指动弹不了,只无力的病弱的安慰她。 “别…哭…” “走…” 看着强大的他被人折磨到如此虚弱的模样,江南念闭了闭眼,斩去了内心中最後一丝的犹豫。 江南念对着他轻轻地道:“等我,我会来救你。” “交易成立,我要带他出去。” 面对,此情此景。 如此,凄惨无比的他。 这一刻,她没有丝毫的动摇! 第382章 我帮你们救人 江南念收下了小天道给予的愿力。 先是直接封锁了这里所有的通道,把这些人都禁锢在里面。 找到解九安排潜伏在这里的人,她直接现身也没有半点多余的话,开门见山道:“让解九带人过来,过时不候。” 那人看到梦里的女子,他顿了顿,眉头蹙了起来:“你是来救他的?” 他是谁,不言而喻。 即便对方是梦里他的故人,但他在这件事情的事情上格外谨慎,并没有立即将解九准备替换他们的事情全盘托出。 “黑瞎子,不要废话了。赶紧联系解九,告诉他,我来了。” 她也不知自己的时间还剩多少,她要在夫君回来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她答应过他,不和他们再有联系。 “张家可有人曾来营救他们的族长?” 黑瞎子袖下五指不由紧握成拳,回了一句:“有,徒劳无功,张家人也是非死即伤。” “通知他们,我帮他们救。”他对上她冰冷如霜的视线,继续听女子过份地平静道:“信息发送过后,去打开束缚住他们的镣铐。接下来,都交给我。” 他低低道:“好,你小心。” “最坏也无非是,以我的命换他的命。” 可我不会,我的这条命是属于小鱼的,属于小官的,属于那些为她牺牲了备用体的张家人的。 她就算是要死,也不会留在这里。 她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黑瞎子深深的看了江南念一眼,转身便冲着外边走去。 她去了主控室毁掉了所有的实验数据,面对着屏幕那边的张祈山,脸上带血渍提着厉剑的女子微微一笑。 “张星月,你回来了。” 可为何是为了他而来! 看上去瘦弱清绝的女子,那双曾经粲若流星的眼眸流露的目光却是残忍和冰冷,像是一团热烈不熄的火焰想要杀死监视着这里的他。 “张祈山,你很好!” 女子讽刺的笑了起来,对着监控那头的他眼中满含憎恶:“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大佛爷不服输不服命,如今的你怕生老病死,卖了你的族长妄求长生,我偏不如你的意。” 她竟是把剑扔至一旁,嘴角的笑容玩味,却是不达眼底,她看似真诚的轻慢道。 “张大佛爷,你敢来吗?” 他当然不敢了,这么怕死的人藏在镜头后假装良心不安。 可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早就忘了初心,那里还有什么良心呢! 得到消息的解九早已有为她舍身忘死的勇气,若没有这份决心。 他是无法在这世间苦苦寻觅无望的等待着,只为寻找她留下的踪迹。 而张海客如今得知他们的族长当真尚有被救出来的可能。 张海客不由红了眼眶,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嗓音,却还是不由带了几分哭腔:“若能救出族长,我愿意为此,付出所有!” 那是他的族弟,更是他们张家最后的希望。 世间所有的谎言都能被她轻易看穿。 所以江南念在这里杀红了眼,心存恶念的人都死在了她的剑下。 今日死,明日又活了过来。 他们就似从前实验室用来研究课题的小白鼠一般! 她带着笑意坐在那里,等候暗处的猎物自投罗网。 张家的敌人—安排在这里的汪家打手,国内外追求长生的势力全数出动。 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一双她宰一双。 一个、又一个。 借助着愿力,她不断的收割着来犯者的性命。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血迹。 领头人“哇”的吐出了一口血,已经气息奄奄。 看着她慢悠悠毁掉这些年从张麒麟身上得到各项数据。 他目光里的怨毒极深,竟是把一切都归咎于她的身上。 “你是谁?你……跑不掉的…他们…要来了…” 他不信,她可以轻易的逃掉。 她并没有生气,江南念只是平静的问他们:“你们可对自己所为之事有过哪怕一时片刻的愧疚?” “不过只是一群羊而已、真是可笑……” “你这么漂亮,你不想永远年轻吗?” “还有一点,我就能研究出来了。” “长生,多么诱人!” “你不想要长生吗?” 在上位者眼中,他们甚至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只是他们追求长生,达到目的的工具人。 她笑了笑拂袖而过,愿力涌动启动了转换阵,瞬间他们面目扭曲的起来,一边吐血一边挣扎着吼道:“你对我做了什麽?” “啊啊啊啊啊,好痛啊…” 她低低笑着:“这就是你对他们做的事情。” “痛吗?” “你们也会觉得痛苦吗?” “你们不过才感受一下而已,可他们被你们关了十几年。”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当他们是猪狗不如的实验体!” 她满心的怨恨痛苦,都加诸到他们身上。 “那他们就要为了你们这些人的自私与卑劣、任人践踏吗?” 她对着那边的监控,慢条斯理的似曾经上过的解剖课那般解剖青蛙兔子一样。 女子一字一句道:“明朝法律《大诰》中的一种酷刑法!“剥皮楦草”我一直很想试一试,如今就拿你们练练手。” 女子嘴唇微微勾起,咧开一个诡异而又残酷的笑。 “我会把你们的人皮完整剥下来,做成袋状,在里面填充稻草后悬挂示众。 哦,这里没有稻草。那我就换点别的好了。 我找找,用什么代替呢?” “不如就用你们在他们身体里加的各种材料好不好?” “水银和朱砂,就挺好的,能保证你们栩栩如生呢!” 面对她这般天真的口吻又残忍的动作,手术台上嘴里塞着口球的人都被吓得生理失禁了。 可她没有放过他们,拂袖而过,赃东西就不见了。 做好了,她如所说那般把他们挂在了门框上,任由他们随风摇摇晃晃。 随之,她断开了所有的监控。 再次见到她的解九,女子还是那副相貌,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 曾经他们付出了无数财力人力都进不来的疗养院,如今在她的控制下大门直接为他们敞开。 这里墙壁上地面上都是血渍,女子脸上身上发上还有残存干涸的血迹。 她面对激动的他们淡淡道:“你们来了,要换人就赶紧。” 她没有时间和他们叙旧,她想她的小夫君了。 一袭红衣的女子,灼灼其华,轻柔灵动。 清冷的双眸,溢流着无波无澜的淡然。 尤其是于洋洋洒洒纷飞的雪花下,神秘幽邃,尽显清绝之美。 莫说是令他们见之倾心,思之不忘。 即便是多年未见她的解九,也是看痴了。 “夫人啊,你终于回来了。” 女子睫羽垂下,容色清冷,淡淡回:“好久不见,九爷。” 第383章 族长,她不是你的夫人 格尔木疗养院外,雪仍旧在下着,越发的大了。 独自离开的红衣女子的唇角现出一丝冷讽的笑意,在赶过来的人包围过来时,她选择守株待兔。 她并未急着动手,只是任由他们踏入她设下的陷阱,在幻境中自相残杀。 在他们快要脱阵而出、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像死神降临一样,用武器轻易的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天地间一片银白,掩盖了一切罪恶,看着纯洁极了。 手持折扇的红衣女子慢慢回了压抑冰冷潮湿的疗养院,精致的绣花鞋已沾染了不少的血渍。 屋内寂寂,穿堂而过的风声唳唳犹如鬼泣。 解决完在场的人,她问一旁的黑瞎子:“他们来了吗?” “来了,我们可以带他们出去了。” 是啊,他们在解九无老狗的多年努力之下终于可以出去了。 只是,无家可回罢了。 他们已经人不人,鬼不鬼,已经回归不了正常人的生活。 她们从此只能似张麒麟天上地下各种墓里追寻活下去的各种可能。 只不过,陈文锦她们求生。 张麒麟寻他遗失的过往,寻他的来处。 回到房间的江南念小心避开伤口重新给张麒麟上了药,又为他眼眸上系了一条挡光的丝巾。 他纯洁如初的眼眸湿漉漉的看着她:“夫人…” 她手指顿了顿,没有纠正他的称呼,抱着皮包骨头的人往外走:“别怕,我带你出去。” 没想到她会这麽做,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女子熟悉又陌生的脸,反应过来,手指无力抓住她的衣襟。 “你是谁?” 是我的夫人吗? 阿妈在哪里? 他红着眼,努力的抬头、睁大眼睛看着女子,艰难的说道:“对不起,我又忘记了你们。” 他许多年没有和人说过话了,舌头好似退化了一般。 声音又低哑又粗糙,可他看到回忆里的她总是逗他说话。 “小官,你要多我说说话。” “我不喜欢太过安静的你,似飘忽的风总要远去。” 他不是哑巴,他是没有想要分享的人。 他只是想要抓住眼前唯一能记住的人,回忆里属于他的夫人。 她低眸望着眼睛上被她系着丝巾的人,犹豫了片刻没有忍心打断他的期盼。 就让他带着这点不属于他的回忆往前走吧,他还是会忘记她们的。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些。 他的白玛没有醒来,他得到的只有让人无望的三日寂静。 没有一个小月亮去温暖他,教会他什么是喜欢和爱。 他孤身而来,孤身而去。 她看着他,神色莫名,眼眸如一汪深潭,涌动着张麒麟看不懂的情感。 他抽血的地方早就被她抹了上好的伤药,可效果并不算好。 陈年累月各种研究重复性的抽血,伤口处得不到恢复已然发黑,再好的伤药,十几天过去既丝毫没有癒合的迹象。 她用绷带在他腹部手腕处裹了几道,权做处理。 她捧着他的手腕,低低问道:“痛吗?” 眼前的小傻子摇摇头又点点头,沙哑的嗓音轻轻的回应着她:“痛。” 她吹了吹他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突兀的笑了下,发觉自己动作挺傻的。 这不是她的小官啊! 不要给他一种错觉,你在心痛他。 因为别的人来心痛他,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可悲。 以后,他想起来不亚于一种凌迟。 所以,她用轻柔但不容拒绝的力道,掰开了他僵硬的抓着她衣衫的手指,嗓音微哑:“你刚醒,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这段时间便待着,好好修养。囚禁你的人我已经全部清理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把他交给了一边等待的张海客:“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你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和张海客说。” “他是你的哥哥,你的族人,你可以相信他们。” 可刚被她救出来的人想不到这些,他第一次被江南念拒绝,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受伤。 他怔愣的看着女子的背影,半晌没回过神。 不远处的黑瞎子看着曾经的同伴,勾起了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哑巴张那样冷冰冰的人,竟然会对她有那般温柔缱绻的眼神,光是想想就令他觉得头痛得发笑。 哑巴啊哑巴,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可是,她这样的女子,谁会不心动呢? 清冷虚弱的男子抿了抿唇,眨去眼中的热意,微红着眼问扶着他的张海客:“夫人,是不是嫌弃我忘了她?” 刚刚还抱着自己的女子,前些天为他哭泣眼眸微红的女子,不要他了。 明明是那麽重要的人,为什麽他都不记得了呢? 张海客面不改色,直迎上他的视线,苦笑一声。 她也是他的梦中人,梦中人和少年张海客的情意他也没有得到片刻的温馨。 她是不可得不可及的月亮啊! 族长,那不是你的夫人。 可他,没有办法告诉他事实。 张海客有些不忍,却也只能说:“夫人近来事务繁忙,并未与我谈及此事。” 他犹豫了下,终究未将他没有夫人的事告诉此时有些茫然的族长。 “你听她的吧,先随我回去修养身体。” 张海客结结巴巴的说着,换得自家族长一个迷茫的眼神,他苍白而又不失英俊的脸上尽是困惑:“我听话!” 我等她回来! 铁锈味拂面而来,满目黄沙与尘土飞扬,剐蹭得她面颊生疼。 她站在沙丘上眺望而去,四下苍茫无垠,随处可见枯槁的沙草,极远之处浩渺的云烟之下隐隐可见车子疾驰的影子。 “夫人!” 她循着声回过头去,解九抱着披风,颇为紧张地看着她。 他唤她,江南念也不想多客套,只是颇为冷淡地颔首示意。 已经优雅老去的解九略微清瘦,一身大衣令他看起来还似从前那般仪气宇轩昂。 他用手替她理了下散开的发,手帕擦拭去她面上的血渍。 “夫人,怎么穿这般少,冷不冷?” “要随我回家看看吗?” “解连环那臭小子长大了,跟着无家小三到处瞎跑。” “我老了,也不知能再见夫人几次?” “齐恒,也老了。他收养了一个孩子,也折在了里边。” “可惜了齐羽那孩子,你已经见过了他吧。” “我收养的那个孩子已经有了一岁大的儿子,长得很好。” “我为他取名解语臣,二爷说等再大一点没有长残,就收他为徒。” “我为告诉他,你的存在,他会随时等你归家。” “我们,一直在等你。” 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太阳升起等到月亮落下。 我们的小月亮,未曾出现过。 他们只怨,初见没有好好珍惜她。 我们已经老了,能为你做的已经不多了。 小月亮,要记得回家的路。 他目光柔软的看着冷漠的女子,红裙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的精致,絮絮叨叨说着。 为她披上的那件毛绒绒的兔毛斗篷又为女子平添了几分可爱,冲淡了一些清冷之色。 “不必等,我也不会随你回家。” 头发花白的解九难掩病容,低沉柔和的声音愈发悦耳:“我不勉强你。” 他恳求着:“只是,我命不久矣。在那些东西对未来的小九爷下手的时候拉他一把,可以吗?” 江南念什麽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张麒麟还没有恢复,听不到那二人说了什么,只看到解九对她这般亲密举止,神色微动,晦暗不明,骨节透着白。 此时时间未到,她还不着急离开。 于是,再一次的,她用了愿力,对着地上昏迷的人和重新打开的监控那边的人都统一下了暗示。 “醒来之後,你会忘掉关于我和这里发生的一切。” 她离开之前,把那汪家头领改头换面变成了张麒麟的身形模样。 人为抹去了他所有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催眠他。 “你就是张麒麟。” 等他到了可以出去的那一日,就会似云烟一般尸骨无存,再难寻踪迹。 这是他应得的,不是喜欢研究别人吗? 那就也来体验一番这般残酷的研究咯! 张麒麟自是不愿意同她分离的。 从清醒被救出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再没从她身上离开。 “能讲讲我的阿妈吗?” 他的过往全部都忘记了,他一次又一次被天授,清洗了所有的过往。 这里的小官真的很可怜,她看着同样一张脸很难拒绝他。 江南念面上带着一点点笑意,言语间却有几分疏离。 “那个远道而来的男人摘下了圣山最美的莲花,而后诞生了神明一样的孩子。” 她将手指放在他的心口处,缓缓道:“你的母亲白玛很爱很爱你,你为她流过泪,你的心为她疯狂的跳动过。” 他已经习惯了外边的光线,拿下丝巾系在手腕上认真的看着她。 可是,回忆中的你不是很爱我吗? 他想着,可他没问。 “小官,我走了,再见。” 没有给周围的人半个眼神,张麒麟急切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最後,却只触碰到空气。 她消失了。 碎碎念:时间线打乱了,不必纠结。 这里的时空1980年,小族长还没有参与历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 这个马上会安排,不会太刀。 梦中的时空时间线也是1980年,解九一直在努力安排人手过去营救小哥他们。 小月亮过去了,替换他们成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里边的人有真有假。 因为已经服下了药,都开始异变了,出去也没什么用。 陈文锦出去了,去追寻自己的路了。 小哥出去了,会追寻自己的记忆。 最后,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啊 第384章 我是谁? 她深吸一口气,乌压压的发已被冷汗浸透,剑刃哐当落地,身上红色的衣裙已被鲜血浸透,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回程的途中她被这方天道趁机压制力量。 察觉到她死期将至,莫名出现的新系统用着诡异的声音试图蛊惑江南念:“你不好奇你还有几日好活吗?” “你若和我签订契约,我们共存下去千秋万代。” “我还可以让你继续美好的生活下去,不会生老病死爱恨别离。” 张麒麟张海楼这一年多来来走遍西南地区各大深山老林,就是为了寻求拯救她的方法。 也不得不说,这个条件于她而言,的确是极大的诱惑。 真是擅长揣摩人心思的妖物啊,心性坚定强大的张麒麟也是因为如此方才会被蛊惑吧。 他不想让她受一点伤害,不想放她离开。 可惜,眼前的女子神色未变。 没有半点犹豫,她斩杀了面前晃悠得瑟的系统。 她缓缓抽出剑刃来,让之灰飞烟灭。 “脏东西。” 她轻蔑地勾了勾唇。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和掠夺。”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系统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是想要慢慢吞噬掉她的灵魂,最后取而代之罢了。 可惜没有系统告诉你们,我是攻略不了的么! 她拖着一身的伤走去结界之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咳咳……” 她用手拿着帕子,掩住了嘴,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不着痕迹的将染了血的帕子塞入了袖中,下一秒,留守在家的张千军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胸口起伏靠在窗边,快要站不稳身子,雾蒙蒙的眸子抬起看向眼前的小道士。 一些血迹令她的红唇更添几分艳色,妖冶得仿佛是彼岸绮糜的忘川之花。 “小道长,让你担心了。” 他几步到她身前解了她的披风扔在一边,低头见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有些担忧的抿唇道:“小月亮,你回来了。” “可有受伤?” 她的眼泪落到他手上,他伸手擦掉她眼尾那点欲落未落的泪。 才发觉她浑身烫的厉害,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念着:“小官…夫君…” 他接住了昏昏沉沉的女子,她毫无预兆的发烧了。 女子窝在小道士的怀里呜呜咽咽:“我好害怕…我讨厌你受伤…你不要去找张祈山…” “我不许你受伤…” “呜呜呜……我好痛好痛…” 小道士从没见过她这般脆弱伤心的模样。 来到这里后,他也并未天真的以为她身体有好转的表现。 气血两亏後的这种状态,他们只能想到了回光返照。 如同曾经的阿妈一样,说走就走。 所以,他们时不时找到一点信息就出门探查,想要挽救她。 可不幸的预感成真,她的身体越发的虚弱。 他们的每次外出都是徒劳,可他们没有放弃。 可是她知道,这只是白费力气。 果不其然,附近张小蛇邀请过来的少数民族的医师、巫医在替她看诊後,皆摇头叹气,面露羞惭之色。 “老朽自诩医术精湛,却仍旧查不出夫人身上的病灶,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先生另请高明,为夫人诊治。” 她却只是收回手,不在意的说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段时间便好了,我家先生关心我情切,一时慌了手脚,倒是劳小蛇费心了。” 这么多年她才发现,她竟是张麒麟的心魔。 张麒麟,也慢慢变成了她的心魔。 张千军见她浑身都是血迹,也没法儿哄她直接睡觉。 江南念有严重的洁癖,不清洗干净是绝不上床睡觉的。 “小月亮,要洗澡吗?” 她点点头,拉着他的袖子不放。 女子只以为在自己的房间,抱住她的人是她的小夫君。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她下意识没有去防备他。 打好了热水,张千军闭着眼眸伸手将她外裙解了,抱起她放在浴桶边缘,将她散乱的鬓发别至耳后固定住。 “小月亮,我扶着你,你自己洗洗好不好?” “夫君。你不能帮我洗吗?” “我不是族长,我不能也不可以帮你洗。” 若不是见她方才哭得厉害,身上又居多血渍。 他不该出现在她们夫妻二人的私人地带,他也不该解她的衣裙。 他喜欢她,他爱她,可他从不想因此亵渎她。 他不敢看,不敢回头,不敢帮忙。 今晚的月亮太亮,会照亮他眼中污秽不堪的欲望。 女子在他的哄劝下,自己有气无力的洗了洗。 她随手撩起的水花好似在他心中荡起了涟漪。 她娇娇弱弱的拉着他的手臂哼哼唧唧:“我洗好了,要睡觉…” 张千军拿过一边备用的大浴巾裹起了难受的女子,往床走去。 他为江南念擦干净水珠,肌肤被热水一熏,竟就染上淡淡的一层粉,矜贵极了,真若朝霞映雪般动人。 一套舒适的纯棉睡衣艰难的为她套上,不小心碰到肌肤他也红破了脸庞。 硬着头皮给她系好带子,他忙出了一脑门的汗意。 落下的华光覆在她身上,微弱的光晕令她看起来柔美又圣洁。 他用手指探了探,她的脸颊烧得绯红一片,很烫。 感受到他手指冰冰凉凉,女子拉住他的手指贴在脸颊上。 “呜…好舒服…好痛…” 被突如其来的高烧烧得神志不清的女子低低哼唧着,眉心皱起。 “哪里痛?” “头痛…手痛…脚也痛…” “呜呜呜…夫君…我好痛…好痛…” 在张千军眼中,此时含着泪撒娇的她无疑是美丽的,但这份美丽,他已经无法用单纯欣赏的眼光来看待。 他对她起了欲望。 是属于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无关身份地位,只是他喜欢她的欲望。 他生平第一次对人有这样的欲望。 “我帮小月亮揉一揉好不好?” 他单手拿过床边的水盆里的帕子捏了捏,放在她额头缓解高烧引起来的头痛。 他又轻轻按着她的手臂,她的小腿位置。 瘦弱伶仃的脚踝捏上去却是温软的,几乎摸不到骨头,接近透明的皮肤下纤细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小月亮太瘦了,从前他们喂养的一点肉肉又没了。 他不敢太用力,高烧时候的人痛感比正常时候会剧烈一些。 他害怕捏疼她,他不想她哭。 “小月亮,好点了没有?”张千军问道,手上拿捏着分寸,声音隐约透出点嘶哑。 女子动了动脚,嘴里嘟噜着,乖乖的哼唧几声。 没一会儿,女子睡着了。 只是他刚把麻木的手指从她手中轻轻抽了出来,想着给她换一方手帕。 梦中的女子就忍不住啜泣起来:“好痛啊…” “不要抽血…不要绑着…” “他好痛…我也好痛…” “小官…夫君…” 大悲大喜之后,她坠入无底深渊中感受着那方张麒麟所受到的一切苦难。 他被压制力量用来研究长生之法,她以为那人是她的夫君。 女子哭起来声音也是细细的,娇声娇气,完全不会惹人厌烦。 只会让人心疼,想亲亲她,疼疼她,又会叫人心痒,觉得其实对她干点别的什么也是可以的。 江南念是个有人疼爱就益发娇气的性子,青葱似的小手扯住张千军一抹衣角,上扬的秀靥泪水涟涟,一径气弱声嘶地抽泣起来。 张千军在她脊背上拍了拍:“小月亮,别怕,有我在呢。” “我会保护你,没人抽你的血,不会有人绑着你。” 他凑近一些,细细的安慰她。 “抱抱我好不好?” “我想要夫君的抱抱…亲亲…”女子娇娇弱弱的埋在他怀里哼唧着,抬起雾蒙蒙的眼眸可怜巴巴的索要他的亲近,想要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无奈地道:“小月亮,我不是你的夫君。” “我不可以亲亲你,不可以这么做!” 神志不清的女子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凑近一些快要吻到他的唇了:“呜呜呜…你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抱我…不亲我…” 他微微侧过脸颊:“没有不喜欢你…” 我想抱你,想亲你,可我不该趁人之危。 张千军喉结动了动,垂下眼睑,心跳竟在这瞬间快得不受控制。 生平第一次,竟觉得这世间有事物美好到,令他觉直视都是亵渎和侵犯。 他睫羽掩下眼底汹涌情欲:“小月亮,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你是谁?” “我是你的小道长,是小月亮的张小马,不是你的夫君!” 他不甘心,被她认错人。 她可以不爱他,可是不该认错人。 他就是独一无二的张千军万马,不做任何人的替身。 她慢慢地痴痴笑着:“小道长,对,你是我的小道长。” 江南念瞋眸,清晬晬的一双妙目希冀地凝睇他。 “可以抱抱我吗?我好害怕,我讨厌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绑着小官,为什么要抽他的血? 神志好似回到了失去了小鱼的那一年,变成了单纯好骗的小月亮。 张千军心都醉了,缱绻点点头:“好。” 他抱着她起身,似抱着婴儿那般,她全心全意依偎在他怀里,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肩头。 他慢慢在房间里走动着,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催她入眠。 最后出了门带她去了他的房间,走了几圈,她的呼吸越来越平稳。 他轻轻的喊:“小月亮…” 无人回应他,他抱着她坐了半晌发觉她出了汗退烧了。 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为她把汗都擦干了,挨着她躺了下去。 “我的月亮,晚安。” 希望明日月亮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不要说抱歉和讨厌我! 碎碎念:今天溜达的时候,脑子一直构思的情节是小道长和小月亮春风一度。 但是,又觉得小道长不是这种人。 他的爱是纯洁的,不染尘埃的。 他不会趁人之危,纠结了很久没这么写。 所以还是清水文,他压制住自己的心魔和欲望。 有想法的可以和我说说哈! 第385章 爱是长久亏欠 清晨的曦光透过窗,映照在清幽的室内,落在纱幔上的光晕被揉碎开星星点点撒在地上。 一节欺霜赛雪的手腕露在单薄的衣裳外,江南念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入眼是男子的胸口。 她迷蒙着眼眸在那人怀里如以往一样小脸蹭了蹭,手指搭在他的衣襟内,还往里摸了摸。 “小官,今日怎没去巡山?” 男子常年勤勉锻炼未曾有半点懈怠,胸口肌肉的线条有致,却不过分夸张,清雅秀气又带着略微的力量感。 颇为诱人,让她想要咬上一口。 “小月亮,还难受吗?”他手掌自然的往她额头探了探。 她的眼眸立时睁开,待看清男子的面容后,江南念不敢置信。 着内袍的小道长? 她怎么会和小道长睡在一起? 意识逐渐回拢,她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小道长的房间,却想不起自己为何忽然在此。 他的手臂将她圈进怀里,她窝在他的怀里,动作自然流畅,仿佛二人本就是如此亲密。 他低低的询问带着一些热气在她耳边围绕:“醒了?可要起身洗漱?” 理智告诉江南念这并不太好,可身体却像是无法抗拒他一般,又怕突然推开伤了他。 “……” 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把手指似火烫一般从他衣襟里抽了出来。 张千军万马正低头垂眸看着不语纠结的她,眼里有一些笑意。 “小月亮?” 他唤她时,嗓音低哑,是她往日从未听过的沉暗音色。 “小道长…我认错了人。没对你做什么霸王硬上弓的事吧?” 说着,她感觉全身都酸痛。 啊啊啊啊,要死了,她不会真的把小道长稀里糊涂睡了吧? 好尴尬,女子脸上一会红一会青的。 他的吻悄悄落在她发上,声音含糊不清,但可以隐隐听出笑意:“小月亮突然消失,带着高烧回来,哭得可怜兮兮,我哄你太累就睡着了。” “我们之间没有做什么逾越之事,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族长回来,责怪你。 小月亮,我守住了自我,守住了我的心。 我望月,不曾污月。 他的动作如他所言般熟练坦然,扶她起身。 小月亮没有责怪他,他也可以继续淡然的陪在她身边了。 “那就好,我先回屋了。” 他转过身给她留了余地,免得她不自在。“嗯,我去做饭。” 江南念舒了一口气,偷瞄他一眼跑回了房。 趴在她和张麒麟的床上无力的捶了几下枕头,暗自吐槽自己。 怎么就断片了? 幸好只是高烧,没强迫了人家。 不然,大张哥小张哥回来她就没脸了。 以前玩弄九门那些人,她从来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可怎么放在张家人身上,她就有这么强的道德感? 她的阿客、小美人、小道长看着她的时候眼里的爱意都像是明晃晃的蛊惑。 令她心神摇曳,惶惶不安,明知天理不容,却又甘愿于沉沦在此刻。 她清楚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她更清楚的是,她也并不是不喜欢他们。 她对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喜欢和亲近,也并非男女之简单间痴缠哀怨的情爱,她对他们的感情,是更为复杂的东西。 是一种对所有物的独占欲,是漫长岁月中积累的习惯,是对世俗眼中禁忌的挑衅和嘲弄,是她失去张小鱼后的幡然悔悟。 是她扔下九门那些爱着她的人以后才明白的喜欢和爱。 太多的东西的糅杂在一起,令这份感情已可见地成为扭曲畸形之物。 若是回应他们所有人的感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变得如何。 也许,所有求而不得的人为她戴上爱的锁链,关在暗室中囚禁起来成为笼中雀,将她彻底变成独属于他们的东西。 他们是独属于她的东西。 她不希望他们爱上别的什么人。 她也没有办法想象他们爱上别的女子。 月亮的阴暗面无处不在,在引诱她的欲望倾巢而出。 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她已有了这样扭曲阴暗的想法。 之前在疗养院吸收的负面情绪如怒潮奔涌而来的痛苦和怨憎贪念,如烈火般似要她将周围的一切都烧灼。 小官,张麒麟,我不会让你落到如此地步。 女子咬了下指甲,闻着被子上小夫君留下的气息暗暗发誓。 接到张千军送出去信息赶回来的人,解救了有些不自在的女子。 虽然小道长一如既往的待她,可她终究还是想起了那日的胡言乱语。 让人家帮忙洗澡换衣不说,还扒拉着人家撒娇痴缠喊他夫君。 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他到底还喜不喜欢她。 拉着小道长的袖子,让人家抱着哄她。 走了大半个时辰不说,她还霸占了人家的床。 甚至于有点馋他的身子,独自面对他的时候眼神都不由自主的去瞄人家的腰身。 夭寿,小夫君再不回来。 感觉她真的有可能会忍不住吃了小道长。 她在心里暗自念叨了无数遍清心咒才压制住心里的蠢蠢欲动。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可能是她的成熟期到了。 就好似,春天的猫咪发情,控制不住身体的欲望想要寻找配偶一般。 她不知,也无人告知她。 张麒麟回来的那日,她正慵懒躺在树下的摇椅里啃着果子,看着不远处归来的人一时有些呆住了。 直到他轻轻唤她:“念念。” 女子扔下果子,提着裙摆就跑了过去扑到他张开的怀抱里。 她不管不顾,捧着他的脸颊就亲吻他的眉心,爱怜而虔诚的吻沿着他好看的眉眼不断往下游走,口中一遍遍说着。 “小官,我喜欢你。” “张麒麟,我好想你。” “夫君…不要再离开我了…” 感受过那方张家族长被囚禁的痛苦,女子连触碰他面颊的手指都在颤抖,“我不要失去你。” 她用唇用她的吻肆无忌惮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当吻落在他的颈窝处,茫然失措的张麒麟却感觉到一点湿热。 是眼泪。 夫人怎么哭了? 身后后的张海楼一脸的无语,对上小道士看过来的眼神。 俩人对视一眼,又都若无其事的移开。 张麒麟抱着她往回走,看着怀里女子带着泪痕的脸满脸心疑惑。 回了房,他抱着她坐在了竹椅中。 “念念,我回来了。” “我也喜欢小月亮。” “我也爱着夫人!” 感受着她的激动,他毫不犹豫吻了上去,唇舌缠绕在一起,余光里,眸中倒映出她惶恐不安的眼。 她想要更深更缠绵悱恻的情,他贪婪地索吻,含着小巧的舌,汲取她唇舌间甘甜。 一吻结束,张麒麟以指腹描摹她的眉眼,若有若无,反而更加令人难耐,被触碰的地方像是被他亲吻过。 她含着泪搂住张麒麟的脖颈,见到他此想象中伤心不安的更加强烈,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这般渴求,止不住地想要见到他。 “念念,怎么了?” “夫君,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嗯?”所以呢,他询问着。 “在一个很可怕的地方,你被囚禁在里边暗不见天日。 过了好多年好多年,没有人关心你,都在伤害你。” 张麒麟想到了他曾经也做过的噩梦,眉眼顿时柔和下来,握着她的手指,令她用掌心描摹自己面容的轮廓,感受着他真实的存在。 “梦里有夫人吗?” 她摇摇头,诚实的道:“没有。” “念念,那只是一个梦。我有你,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 “夫君,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 江南念希望眼前的人,将她的不确定和犹疑、多情统统碾碎。 他回来了,她终于能看清自己的心。 江南念闭上眼,沉溺于此刻张麒麟的柔情之中,同时也向自己宣判。 承认吧江南念,张麒麟对你而言是特殊的。 从你为他取名那一刻,他就是你的所有物了。 “张麒麟,我好像爱上你了。”她似乎认命了,埋在他怀里,声音细不可闻。 “我不舍得离开你了,可怎么办呢?” 张麒麟已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夫人,在你爱上我之前。我已经爱你很久很久了,一直在等你的回应。” 虽然,曾经的他不懂什么是喜欢。 张家少年,最后的起灵之人,饮下汤药被天授。 重新变成没有一个没有欲望的人,守着空架子似的张家。 可他,终究还是重新爱上了曾经想要保护的小月亮。 单纯的少年比她更早就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他的夫人,为他回头了。 她在向他告白,自证心意。 曾经,千方百计想要离开的人。 此时,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不舍得离开他了。 爱是她对他的长久亏欠,他对她的情如窗外的秋风绕梁不绝… 第386章 返老还童 看清了自己的心,想明白开来的女子。 心境也开阔了不少,给张麒麟过了生日。 新的一年又要来了,他们决定重新启程了。 一行四人收拾了行李,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张小蛇。 “一路平安,万事顺遂。”张小蛇顿了顿,神色有几分怅然。 走了几步回望的江南念又朝身后一家三口摇了摇手臂。 张海楼顺势也回头看了一眼,随意戏谑道:“看蛇崽多幸福,老婆孩子热炕头。” “小美人,你这是羡慕了不成?” “谁羡慕了,我们到处走走看看又不用做任务,千金不换。” “你说话就说话,你掐我脸做什么?” “我摸摸你长点肉没有,唉唉唉,族长别动手…” “夫人,我们下一程去何地?” “我们去天府之国吧,美食多,还有我最喜欢的熊猫崽崽。” “好。” “怎么不问问我和小道士的意见呢?一点人权没有!” 张麒麟淡然的盯了他一眼,“你可以回张海琪那!” “我才不走,你们俩就想扔下我们过二人世界。” 小道士对着她笑了一下,递过去一个开胃的果子:“嗯,不走,一起。” 四人有了目的地,就直接买了车票往天府之国而去。 随意的到处寻找她喜欢的美食,在城中待了大半年。 他们买了许多的物资,她收了起来。 变故也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那一日,起早照常锻炼的人回房唤她起床。 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小手,惊呆了淡然的张麒麟。 “念念?” 摇摇晃晃的小女童扑进他的怀里,童声童气张口就叫他“夫君”的时候,张麒麟只感觉整个人都要裂了。 给她裹了一件衣衫,抱着她出现在另外俩人面前后。 她内心哀叹,这都是什么事啊! 往左看是瞪大眼睛的张海楼,此时叫着她:“小月亮,你怎么又变小了?比第一次相见之时还要小唉!” 好可爱的小月亮,这人开始捏她肉肉的脸。 随手打开张海楼骚扰的手指,晃着腿的她道:“你们不想我离开嘛!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求其自然。” “我变小,就能减缓身体溃败的过程。重新慢慢长大,这样也许就可以陪伴你们到老了。” “小官,你愿意等我长大吗?”怀里是三岁幼童模样的小姑娘叫着他“夫君”,并且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 张麒麟盯着她点点头:“嗯,多久我都等你长大。” 张海楼难得有正形的时候,忙安慰她道:“不就是十几年嘛!我们等得起,只要你平安健康就好。” 张千军伸手给她把了把脉,朝张麒麟点点头示意脉象没什么问题:“嗯,等小月亮长大。” 带着一脸的好奇和担忧,俩人赶紧出门给她购置合适的衣衫鞋袜。 新买的衣服要洗一下才能穿,心灵手巧的小道士用她原本的衣衫先改了一套换上。 头发也被张麒麟梳了俩个包包头,坠着珍珠小铃铛。 他们赶紧出发去了山中,靠近熊猫栖息的地方。 在张麒麟无意间救了当地掉下山沟沟里的村民后,花了很少的费用租住了空置的房屋。 对外称,她是张麒麟的女儿。 一家四口以给寻找亲人为由,暂住这里。 因她变小,吃饭、穿衣自是离不开人的。 最令他们忧心的是江南念的好似在不断忘记过往的人和事,变得嗜睡,变得健忘。 所以除了日常事务,其余大部分时间,他们都花在了陪伴她的身上。 张麒麟总会将变小的她抱在怀里,有时拿着书,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她听。 在她解救那方张家族长之时,小天道告知了她:“你变小之後,你会逐渐忘掉曾经的过往。 似张家族长被天授一样,你的人生一片空白。” 当时的她不以为然,现在的她面对觊觎张麒麟的热情山野女子十分的生气。 清净的小院外,一个漂亮的少女讨好的塞给她一些吃食。 好奇的打量着她,不断的偷看院子里正被她父亲邀请参加聚会的张麒麟。 “你父亲真好看,附近村里的小哥都没有他好看。” 嘴里含着张千军做的糖的江南念点点头:“当然啦,他是最好看的。” “你觉得我怎么样?” “还可以。” 看着那边的张麒麟面对别人的询问,他点头又摇头也刚好也望了过来。 “那我做你的妈妈好不好?” 对上女童黑白分明的眼眸,那少女有一点不好意思,却大胆的表示自己的想法。 “我会做好吃的糕点给你吃,我会做好看的衣裙给你穿,我还会和你父亲一起对你好。” “我才不要,他是我的。” “不准你喜欢他,他不会喜欢你的,他只喜欢我。” “糕点衣服小道长会给我做,我不要你做的东西。” 江南念一把扔掉手中她塞过来的食物,愤怒的跳着脚喊着。 可她的愤怒在成年人眼中,是可爱的不被重视的。 张麒麟赶紧走了过来,抱起她没看那少女一眼就回了院子里。 变成小孩的江南念性子还是那般霸道不讲理。 他的寝衣是散开的,江南念两只小手放在他的衣襟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他好笑的给她擦拭眼泪:“念念…不哭…” 哭了许久,不准他喜欢别人,张麒麟哄着遗失了许多记性的小夫人。 “不准喜欢她,也不准喜欢别人,只准喜欢我。” “嗯,没有别人,只有念念,只喜欢你。” 被哄好的小孩睡意来得很快,立时睡得香甜。 她窝在他的怀里倒是一夜安眠,张麒麟却睁着眼睛、疲惫的看了一夜的房梁,不知道自己这是造了什麽孽。 小夫人,真是小小的可爱的爱吃醋的小夫人。 翌日,江南念被张千军抱在怀里,看附近几个村里举办热闹的聚会杀猪宰羊准备待客。 一群热情的当地少女衣着色彩艳丽的服饰叽叽喳喳笑着打趣着。 “唉,阿丽,你阿爸和那新来的小哥说了没有?他愿不愿意当上门女婿?” “阿丽看不上四里八乡的小哥哥,就一门心思给外乡来的小孩当后娘唉!” “我阿爸昨日说了,他也没有拒绝。我多和人家女儿接触接触,对她好。肯定可以拿下她的阿爸,争取年底成亲。” “外来的小哥,那个道士就不说了。还有那个笑起来的小哥哥我看上了,你们说我去找人说合怎么样?” “好哇,刚还说我,你这不也是看上外乡人了…” 张千军含笑看着怀里的小夫人把手中的糖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她握着小拳头宣誓主权:“小官是我的,小美人也是我的!” 小道士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边的糖屑,哄着快要气哭得小孩:“嗯,你的,我也是小月亮的。” 他抱了她轻声细语地哄劝,曲意俯就去讨她欢喜。 见这可人痛的小祖宗扳着的小脸好看了一点,他把她放在小椅子上坐着。 张千军才进去放水那一刻,气呼呼的小孩准备去找张麒麟回家离开这里。 可她没有想到,他和张海楼被刚刚那群少女团团围住告白。 瞧着他们也不拒绝她们,张海楼甚至还带着笑意说话。 气红了眼的小孩子一头扎进比她还高的野草中,一边寻找她最近遇到的熊猫崽崽。 一边大哭,眼泪似珍珠一样往下流。 呜呜呜…小官不要我了。 呜呜呜…小美人还对着别人笑得这般好看。 呜呜呜…他们是不是嫌弃我是小孩了? 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理他们了… 她走了好久,在竹林边缘地带找到正在啃食竹子的熊猫。 咦,两脚兽的幼崽来了,她哭什么? 还不到一岁的熊猫,前段时间受了伤,刚好遇上了她和张千军。 大的救治了它,小的抱着它摸它的耳朵摸它的爪爪… 她原本就受动物欢迎,在她喂食了好多苹果之后更是亲近非常。 这只亚成年期的大熊猫体重大概在60斤左右,此时的它已经具备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可以开始自己寻找食物和栖息地。 见到喂食它苹果窝窝头的人类幼崽,熊猫崽崽把头伸到她怀里拱了拱。 “张宝宝,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被她赐名张宝宝的熊猫崽崽开开心心捧着苹果啃着。 “你带我去找你的妈妈,我给你们好多好多苹果好不好。” 嗯嗯嗯嗯的熊猫崽崽摇头晃脑的往前走,她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被草掩没的路哼了一声。 你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们了。 我再也不要回到这里了,你们去找别人结婚生子吧! 第387章 余生陪她长大 相比张海楼在这里的游刃有余,张麒麟这几日过得可谓水深火热。 他从来不晓得来自异性的爱慕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 他自少就生得清冷模样,乌发黑眸雪肤,气质淡然出尘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 然而张麒麟之前心里只有江南念一个女子,身边出现的女子之如大祭司和张海琪这类张家人。 幼年之时,张家人对他避之不及。 长大成年后的他又是个清心寡欲的性子,在张家没有任何狂蜂浪蝶敢纠缠他,遑论他还是圣女的未婚夫。 如今来到民风淳朴自然的川地,被当地女郎三番四次的告白。 他也觉得十分头痛,不言不语冷面也没有吓退靠过来的女子。 每日打打山鸡野兔,两耳不闻窗外事,时时抱着小小的女童行走,绝少与外人相交。 不想,那些女子还是不间断的纠缠不清。 她们没碰他,就是围作一团簇拥着他跟着走。 张麒麟不愿意跟这些人有身体接触,也不愿意搭理她们。 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他的小夫人生气跑了。 就此,拈酸吃醋的小孩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人看上要被抢走了。 小小的江南念好似性子都回到了小孩的思维,她不懂什么是夫妻。 她只知属于她的人被外人惦记上了,给她的笑也给了别人。 四周林木葱茏,层层迭迭横伸的树丫枝条凌空伸展,有细弱的冷风在身旁四处流窜涌动,竹枝上偶有几声雀儿啾唧寻找残存的果子,些微的响动反现出一种静极之感来。 小小的江南念且惧且疑,忍不住啜泣起来。 熊猫也有领地意识,张宝宝的母亲已经怀上了别的雄性熊猫的崽崽了。 冬日食物难寻,被赶出领地的张宝宝自己回来了不说。 还带着一只山下俩脚兽的幼崽回来,虽然母熊非常想要故技重施驱赶她。 没想到她身上有一股可怕又亲近的气息,看在俩脚兽贡献的香香甜甜的苹果胡萝卜的份上。 张宝宝的母亲就忘记了要驱赶她的想法,哼唧唧哇哇几声就啃起了俩脚兽幼崽的供奉。 张千军出来没找到她,一时慌了神。 三人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最后还是张千军顺着她留下的细小痕迹找了过来。 “之前我们就在这里喂过熊猫,看留下的脚印还是新的。”小道士捡起地上的蝴蝶发夹塞入荷包里。 他们只能接着翻山越岭,涉水过河到处寻找她留下的细枝末节的痕迹。 等找到的时候,头发被树枝野草剐蹭拉扯开来得小孩正窝在呲牙咧嘴的大熊猫怀里抱着张宝宝玩得不亦乐乎呢! 大熊猫闻到他们三人身上也有俩脚兽幼崽的信息素,就没怎么暴动。 咧开嘴露出两颗尖利森冷的牙示威了一番,见他们没有靠近。 只是哼唧哼唧把怀里的两脚兽幼崽推了过去。 俩脚兽幼崽,抚养你的俩脚兽来了,快走。 被推出怀里的小孩头磕了一下,抬眸一看是他们就扭开头。 哼,才不要搭理他们。 “念念…”张麒麟伸手想抱起她,被她小手一巴掌打开了。 江南念对他怒目而视:“窝不要你,你找别人去。跟别人生小崽子去吧…” 发笑的张海楼赶紧趁此机会从怀里掏出香甜的米糕诱惑她:“小月亮,我抱你好吗?” 她仰起俏生生的脸蛋:“窝也不要你,你对着别人笑那么好看做什么?” 被拒绝的俩人只能看着小道士含笑张开了手臂。 “小月亮,我帮你梳头。” 小女童看了一眼上前的小道士,小小声哼了一下没拒绝。 松开了怀里被她抱着的熊猫,任由小道士抱着她去了附近避风雪的山洞。 剩下被拒绝的俩人只能拿着树枝把里边都清扫了下。 点上篝火,顶着她生气的目光,张海楼一边给她热着米糕呐呐道:“小月亮,我就是在拒绝别人嘛!这不,村里最好吃的米糕我都带过来给你了,你还生气吗?” 坐在张千军怀里撅着小嘴的江南念闻着香甜的米糕味儿,瞪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我们错了好不好,小祖宗你吃一点吧。” “是你求我吃得,对吧?”她歪着头斜睨着他。 忍着笑意的张海楼赶紧点头:“对,我求你吃的。” 说着,就捻一块喂过来。 江南念眼尾都不甩张麒麟,他大步走到她面前蹲下看她。 她转过头不理他,张麒麟又换了个位置盯着她。 “念念,又瞎跑,很危险。”他的语气又冷又生硬。 她有点害怕,怯生生地往小道士怀里缩了缩就是不看他。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生气地扭身避过他的手。 “不要你,凶我…” 他放缓了语气:“没凶你,我担心你。” 张麒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委屈,她怎么连我都躲了? 身后的小道士一点点拣掉沾着她发里的草屑:“小月亮,以后不许一个人瞎跑。” “窝没有一个人瞎跑,还有张宝宝陪着我。” 又在啃小苹果的熊猫崽崽嗯嗯了几声,附和着她。 “哎呦,这熊猫还有名字不说。还听得懂小月亮说的话,真是随了小月亮的聪明劲儿。” 抬起头傲娇的小女童道:“那当然了,张宝宝受伤了还知道求救呢!” 张千军看着面前吃的津津有味的小姑娘,饶有兴趣哄着她:“小月亮,我们把房子换到后山了,以后和村里的人不怎么打交道了。” “你原谅他们好吗?” 她咽下口中的糕点抬眸看面前蹲着的人:“真的?” “嗯,我们回家。”张麒麟点点头,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擦嘴。 他之前找不到她之时,生气是真的很生气。 她需要他们的庇护,毕竟如今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前事尽忘又俨然一派小孩子心性。 若真是遇上坏人,他们后悔也莫及。 张麒麟心中百转千回,脸上不觉带出几分郁郁之色。 她原本就不是个任性的人,更不会刻意刁难他们,渐渐的在他们的哄劝道歉下也就破涕为笑。 “大张哥,我能把张宝宝带回去养吗?” “不行,山林才是它的家。” “可是它受伤了,还没有好。” “求求你了嘛!老张,带回去嘛!” 她便滚进张麒麟怀里,扭股儿糖似的撒起娇来。 张麒麟见她这般孩子气的动作也掌不住嘴角勾起,摩挲着她浓密的乌发无奈的点点头。 带回去就带回去吧,我总归能护着你一辈子。 她立马从他怀里跑掉抱着张宝宝一顿玩闹,娇滴滴地笑出声来。 “张宝宝,我们跟老张回家吧…” 张宝宝:有好多果子吗? 江南念随之也嗯嗯几声:有哒有哒,我还可以让小道长给你挖竹笋,小美人给你挖胡萝卜吃…” 白玉雕琢成的小人精致可爱,偏偏这样话语天真。 回程的路上,张麒麟把她抱在怀里裹得紧紧的。 故事的开头:刚出生的他在她怀里不哭不闹。 故事的结尾:小小的她在他怀里童言稚语。 此时的张麒麟:第一次庆幸自己是张家人,余生还有足够长的时间,陪伴我的小月亮长大,等她再一次想起我,俩心相许。 可他们都忘了,张家最后的起灵之人还背负着天授,天授的命令任何人都违背不了… 碎碎念:原本的脑洞终于写到这里了,反正我还挺喜欢这样的小月亮的。 算是给她补一个缺失的童年吧! 也算是故事的首尾呼应了,从前她抚养保护小官,如今他保护小月亮。 第388章 生与死,循环往复 张麒麟其人面上看着清冷,实则对她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何为因,何为果。 张麒麟也看不分明,既然已经确定要好好护着她长大。 那么只要她平安无事,那他们便是宠溺她一些有又何妨呢! 退拒了山脚下村中女子的青睐,四人借住在人迹罕至的破旧道观里。 不大不小也有几间房,一间正堂面向大门,张千军收拾出来重新续上香火。 因年久失修,小厨房洗浴间都仔细的收拾了半日。 他们定做修补房顶的黑青色瓦片都送了来,三人赶紧先把漏水的地方坏瓦片换了。 小小的她就坐在大树下悠闲的吃着糕点。 江南念再聪明此时也只是个小孩,张麒麟并不打算告知她实情。 现在由他们照顾她,藏身在这山中,逍遥度过了一年。 又一年的春日,阳光明媚。 有树叶的遮挡,阳光柔和了不少,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只见那漂亮的女童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困了?” “呜……老张…”她搂着他的脖颈蹭了蹭。 “睡吧!”身后的男子轻轻的抱起她,拍着她的背哄着。 小小的道观重新供奉上了三清,每日功课不间断。 小道士日常给附近的村民看看病换取米面油,日子好过的村民有时送上一些珍贵的鸡蛋。 他们也不缺钱,盗墓是不可能去的。 日常就是陪着她到处探险玩闹,几人宠着她。 所以他们豢养的动物越来越多,从国宝大熊猫到小熊猫、金丝猴、这会又抱了一只小猫咪回来。 原本他们也没看出来是什么猫咪,等养了几日,晚间屋外窸窸窣窣被一些眼眸发绿光的动物围住了。 张海楼看了一眼窗外的情况,回头感叹她的胆大:“我去,小月亮你把雪豹的幼崽抱回来了?” 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小姑娘反驳:“你瞎说,明明就是我捡回来得。” 张麒麟淡淡开口:“放回去。” 她怀中那只虎头虎脑的幼崽,乳白的绒毛中明显地现出一圈圈花斑;那条长长的尾巴,毛茸茸很蓬松甚得她意。 “不要,我捡到就是我的,喵咪是我的。” 见围住外边屋子的雪豹越来越急躁,声音越来越大。 张麒麟清冷淡然的看着她不妥协,她昂着头抱着猫咪和他对视。 “它有家人,念念。” 他无奈的从她手中拿过幼崽放到门外立马关上大门,又一把抓住想要奔跑出去的小孩。 她先是一懵,反应过来就扯着嗓子哭。 “老张,我讨厌你…” “你还我的张猫猫,我的我的…” 可张麒麟已经决定给她一个教训自是不会这麽轻易放过。 “再哭,把它们都送走。” 哭得抽抽哒哒的小姑娘一点不怕他,从他的手臂中钻了出去扑到一人怀里。 张海楼搂住她,低低哄着:“小月亮,快别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咯。” “明日,我带你偷偷去好不好?” “大张哥好讨厌…” 被讨厌的大张哥,心里吐槽我不是你的张猫猫么,口中委屈的喊着她:“念念…” 小姑娘哼一声,任由张海楼抱了她去洗脸洗手。 第一次被张麒麟这麽凶的对待,又见自己的小猫咪被送走了,生气的趴在张海楼里,委屈的连睡梦中都一抽一抽的直哭。 三人也没了睡意,坐在烤火的小房间里盯着快两年过去,一点没有长大的江南念。 张千军担忧的开口:“族长,师父他们回来了。不时就到了,我们可要下山?” 这一年多来他们在山间过得很安稳,可她的身体好似停止了长大。 外面见到她的村民虽然少,也有一些闲言碎语。 “大张哥,等干娘他们来了再做打算呗!”小张哥看出来张麒麟的心思,点了出来。 “嗯。” 几天後,偏僻的村里来了一对陌生的夫妻。 接到消息的张海急忙去迎接,多年未见的张海琪夫妻穿着简单的素衫,面上不施脂粉,却是一等一的好颜色。 瞧着不远处喂食小动物的小姑娘,张海琪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便问出口。 “她是谁?” 又往屋子里瞧了瞧:“张星月呢?” 张海楼直接指着那小姑娘道:“干娘,她就是小月亮。” 一向看淡世事的张海琪一口茶喷了出来,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张麒麟。 他低低“嗯”了一下。 “张家人虽说老得慢,可没听说有什么返老还童的人。” 她敲击着茶杯,突然顿住了,吐了口气意味不明道:“我想到了一个人,可能她就是大祭司口中等待的那个人。” 她越说,越觉得可能性极大。 “怪不得大祭司对张星月这般宽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头雾水的张海楼不明觉厉,催着她赶紧解惑。 “干娘,别卖关子了。快点说,我都要急死了。” 张海琪说的时候,张麒麟也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那玩着开心的人。 她意味不明的低声笑了笑:“也许张家供奉了三千年的圣婴是真的也说不定呢!” 张海楼看了一眼自家小族长,感叹:“怎么可能,圣婴不是假的吗?族长不就是因此被赶下了台?” 张海琪想到故人,语气平淡:“三千年的秘密,到了那会,谁知是真是假。” “张家需要一个真实存在的圣婴来平衡各方势力,族长无父无母是最好的牺牲品。” 张海楼有些为族长的命运鸣不平:“大张哥命运这么悲惨?幸好他遇见了心软的小月亮。” 张海琪倒是没想到这个傻儿子对于昔日的情敌这般在乎:“我出海为夫人寻找出路的那一年,大祭司就已知自己的天命到了。” “她说在占卜之时,做了一个不同于现实的梦。梦里没有夫人的存在,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不尽相同。夫人来了,就是最大的变数。” “她交代过我,有一日出现变故可回族地取回故人之物。或许,夫人的后路早就安排好了。” 张麒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低声道:“我去取。” 张海琪眼眸低垂,想都没想就反驳了他:“不,那故人之物只有我知在何处,张海楼随我去。” “还有,夫人需要一个正常的环境,而不是每日和动物说话。” 三人哑口无言,原本除了张海楼话匣子一般。 剩下俩人都不是话多之人,小小的江南念更多的就是跟着小动物讲兽语。 如今,被张海琪一语道破,也觉有些问题。 没有养过孩子的小族长不耻下问,看向她:“怎么才算正常的环境?” 张海琪笑笑:“上有老下有小,父慈子孝,母慈家和,兄友弟恭,家丁兴旺的氛围有利于她的身心发育。” “不然,一直这么下去,小族长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咯!” “………” 正经不过几秒,怪不得张海楼随你了。 小族长脸上一整个大无语的表情。 瞧着这没正形的女人开始逗弄小姑娘,心里立马打消了让她养小月亮的想法。 她温声唤小姑娘:“小月亮,你知道我是谁吗?” 跑过来就着小道士手喝水的小姑娘看了过去:“小道长的师娘,小美人的干娘。” 她只是小,又不是傻子。 他们说一次,她就记住了呀! 张海琪许久未曾见过这般可爱的张家幼崽了,一把抱住:“那你要不要喊我干娘?” “?” 小小的姑娘,大大的问号? 她歪着头看这个美人儿:“为什么?” 美人儿不怀好意的笑着打趣她:“你以前说过他们都是你的男人,自然要随我的崽喊我咯!” “我不记得了,你瞎说。”她回过头,爬下她的膝盖跑回自家大张哥的怀里。 撑着脸颊继续逗弄小夫人的张海琪觉得有意思极了:“这可是你亲口讲的哦!还有名册为证,你的大张哥自然也是知道的。不信,你问问?” 小姑娘软软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连唇都快要贴上他的耳朵了。 “大张哥,她骗我的对吧?” “名册是真的,别的不知道。”他回道。 就算是她说过,可现在夫人忘记了,最好不过了。 “那你就是欺骗小孩子,是不对的。”她说着,眉眼弯了起来,像是小月牙。 围观的人随即笑了出来,倒也并不意外,她本就是半点亏都吃不得的性子。 张海琪当然知道自家心思深沉腹黑的小族长在想什么,嗤笑一声。 看向张海楼,嫌弃的骂道:“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通房都没有混到一个,没用的东西。” 张海楼再怎么厚脸皮,此时也无言以对。 她喝了一口茶,又扫向了坐在自家师傅下首的张千军叹息一声。 “看什么,你也是,真没用!” 被殃及池鱼的张千军无语凝噎。 “早知道你们这般没用,勾搭人爬床都不会,我还不如让听话的海侠陪着她。” 她这般吐槽,张海楼还真分神去认真的想了想:“干娘,海侠在那?我问过小月亮,她只笑笑。” “笨成你这样,也是老娘瞎了眼睛。当年怎么就收了你这个脑子不开窍的家伙,她说了你也不知道。” “小月亮只说过一句,天涯共此时!这算什么提示吗?” “她说的时候,你们身边就没别的人不成?” “她说的时候,往身后看了一眼,她在看谁呢?” 张海琪懒得和他瞎扯下去,双手拢于袖中踢他一脚。 “做饭去,饿死老娘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任务结束以后不就见到了。” 打发走了做饭的俩人,瞧着小族长熟练的搂着怀里酣睡的小夫人。 张海琪挑眉问他:“族长想好了吗?” “杭城无家,适合她。” “行吧,我取了物件让那小子送过来。我们要回一趟南洋办事处,之后再联系。” “嗯。” 树叶间错落的阳光映在他的侧脸,却映不进他愈加晦暗的眸子。 念念,我们又要回到你的故人之地了。 希望,接下来的一切万事顺遂。 一直未曾开口言语的中年道士轻声叹了口气望着他们。 她的命运就如同手腕间那衔尾蛇手环,吞噬过去,生出将来,向死而生。 生与死,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死亡与重生,再次循环。 一切都始于她,一切也将终结于她。 第389章 故人之女? 既然已经打算离开。 翌日,张麒麟就着手准备接下来的行程。 张千军把这里准备交给一位看透红尘云游四海的居士打理。 他们随意收拾了行李,张海楼临走之前抱了又抱她。 “小月亮,我随干娘下山了。做完任务我就来找你,不许忘了我。” “嗯嗯,小美人早去早回,不准对别人笑。” 见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要离开了,小姑娘也舍不得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盖了章,我的。”霸气侧漏的小姑娘不知她的动作有多么的可爱和天真。 他笑着叹息:“笨蛋小月亮,早就是你的了。” 张海琪夫妻没有多看一眼他这个蠢相,只是手牵手往山下走。 他依依不舍的把小姑娘递到族长手中,张海楼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没等小姑娘难过几分钟,她就要送走养了许久的动物了。 大部分的行李都是她的,直接收到了芥子中。 门轻轻关上,他们三人带着那体型巨大的张宝宝往深山而去。 沿路摸摸她喜欢的小动物,一一告别。 给乖巧可爱的金丝猴留下了不少的坚果,她抱了又抱。 “老张,我真的不能带走张小乖吗?” 张麒麟已经是第七次平淡的回答她了:“不可以,人心太坏。” 她带走了这只金丝猴,不说别的,他们下山就要先进局子吃牢饭了。 小姑娘扁扁嘴,一路告别一路啪嗒啪嗒掉眼泪。 最后剩下那只早就成年,有了自己地盘的大熊猫了。 它时不时回来陪她玩,在道观里混吃混喝。 小姑娘原本就是毛绒绒控,从小养到大,最舍不得的就是它了。 她蹲在张宝宝面前,摸着它的耳朵细细叮嘱着。 “张宝宝,以后受伤了才可以跑下山求救。我们走了,你就不要回去了。” “有很多坏人的,可能会伤害你。你见到拿着枪的人跑远一点哦!” 她拿了一把猎枪给张宝宝看,直到它点点头才收了起来。 “还有哦,你要是老了。记得往山下跑,去附近的基本养老也不错。如果你还是喜欢这里,就不要靠近人类了。” 虽然他们都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但张麒麟张千军没有打扰她此时的童趣。 含笑迁就着她,陪着她。 她给一直嗯嗯嗯回复的张宝宝留了好多好多苹果胡萝卜窝窝头,陪了一天又一天才被张麒麟按在怀里带走。 搂着他的脖子,江南念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倒了一样垮了肩膀,看着越来越远的熊猫表情丧丧的。 他们没有往来时的路返回,直接从山里重新找了一条路下去了。 春末下的山,怕她一路水土不服。 他们也没着急赶路,一路游山玩水往杭城而去。 冬日的时候,他们才到达。 张千军在族长的安排下,暂时离开了。 一身黑色大氅的男子,在无老狗一众人等待多时才出现。 主人家无老狗开口问:“张先生,不知突至有何见教?” 此时,张麒麟却做出了一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举动。 他解开了大氅,把怀里酣睡未醒的小姑娘露了出来。 他们心神一震,冥冥之中的玄妙感觉,让他们对这孩子的身份有所明悟。 无老狗:“这孩子是哪来的?” 二月红:“她是?” 齐恒从椅子上惊了起来:“月月儿不在,这是她的孩子吗?也对,按照时间来说,她的孩子也该这般大了。” 齐恒踮着脚轻轻走了过来,站在他椅子边看着他怀里的小姑娘。 “她呢?”解九声音里带着笑,面上也带着笑,看着温柔至极,那双桃花眼此时却冷的可怕、丝毫笑意也没有。 为什么张星月不在? 她是不是已经走了? 她只留下了一个属于她们的孩子离开了吗? 张麒麟见他们都误会了,神色复杂的道:“此事说来话长。” 他们的声音还是惊醒了酣睡的小人,她小猫儿似的、小声撒着娇,仰着头看他。 她揉着眼睛问:“老张,到了吗?” 他答:“念念,到了。” 坐起身的小姑娘见到周围几个人盯着她,眼神意味不明。 上首的二月红眯起眼睛,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温柔:“她叫什么名字?” 他又试探道:“张念月?” 小姑娘攥着张麒麟的衣襟不放,闻言,她大大圆圆的眼睛瞪了二月红一眼,有些气恼道:“我是江南念,什么念月难听死了。” 她就是小月亮,念什么月! 几人瞧着她,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她的孩子,随了她的性子。 简直是一模一样的脾气,一言不发就开怼。 “念念,你先去换件衣衫吃点东西,事情结束我就去找你。” 江南念从没有见过张麒麟这么淡漠强势的一面。 他一直都是温柔的、最好的老张,可现在的他却毫不顾忌自己的意愿,陌生的让江南念害怕,甚至小姑娘还是委屈的。 陌生的地方,把她交给陌生的人。 她抿着唇,眼泪“啪嗒”的掉,他压制着自己的心疼,想到之后的计划只能如此行事。 他只温柔的拂去怀里娇娇儿的眼泪,心里叹息着。 我的小夫人,现在就哭了,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他想不顾一切的带着她离开,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不能。 无老狗让下人把无邪的母亲喊了过来,把她哄了下去。 “那你快点结束,带我回家。” “嗯,很快。” 他知这样做的变数太大,张麒麟不确定未来究竟会是什麽走向。 他内心沉重,面上却不显,看着无邪的母亲温柔的抱住她,往外走。 她一直想要一个娇娇软软女儿,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心都要化了。 早上答应了去接无邪的誓言,此时全都忘在了脑后。 直接让人出门买买买,从头到脚全都给她买个遍。 无家老夫人见到她,也是抱着不放手。 俩人哄着她吃了些食物,再哄着她玩闹。 把个放学在幼儿园等半天都没有盼到的无邪忘在了脑后。 话说她离开后,他们的心中隐隐有所明悟。 “她走了,现在张先生可以说了吧!”无老狗握着茶盏望着没什么变化的张麒麟,心里有些唏嘘。 张星月藏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出现。 毕竟,张大佛爷的心思九门人人皆知。 他想要张星月,也在追求长生不老的秘密。 张麒麟淡淡道:“念念需要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你家最适合。” 解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怪不得张麒麟会带着她过来。 无老狗有些不自在的问:“所以,你这是托孤了?” 张麒麟回复:“作为交换,我接受张祈山的盗墓行动。我带九门人去,保护他们的安危。” 了解她性子的解九徐徐道:“她的孩子,不用你作为交换的对象。她知道了,不会开心也不会接受。” “这是我的事情,她不知。事成之后,我会带着她离开。”张麒麟饮了一口茶水慢慢开口。 一时,气氛有些沉默。 许久,齐恒开了口询问他。 “她的孩子现在几岁了?” “她停止了生长,不知。” “???” 他们都在心里吐槽:张家人养孩子果然不靠谱! 被潘子接回家的无邪小手抹着眼泪冲进暖和的房间。 “妈妈,你答应今天去接我,怎么又说话不算数了?” 他的母亲歉意的笑了笑,招招手:“无邪,快来,看看妹妹可不可爱?” 六岁的小无邪:妹妹,我什么时候有妹妹了? 原来妈妈有了妹妹,就忘记你最喜欢的无小狗了? 呜呜呜……说话不算数的妈妈,真讨厌! 碎碎念:一开始构思的青梅竹马剧情来啦!小花花也是哦! 都是小月亮的青梅竹马,养成系开始啦! 话说,你们喜欢吗? 第390章 我只要大张哥 “无邪,这是妹妹。” 年幼的无邪看着母亲,又看了看她怀里乖巧可爱的小妹妹,点了点头。 他是个好孩子,虽然不想要有“外人”分享他的妈妈。 但是,在奶奶和母亲期待的眼神下,他还是主动的牵起了小妹妹的手。 肉乎乎的小手,轻易的被他握在了手心。 新鲜出炉的妹妹呆呆的连句话都不想说。 实际这会小姑娘要不是看在人家奶奶和妈妈的份上,她早就甩开他的手了。 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牵她的手。 小张哥说了,都是想占她便宜的臭流氓。 应该踢他的下三路,来一招猴子偷桃,让他生不如死。 无邪有些不开心,但还是扯出乖巧的笑容来:“以后,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一桌子好吃好玩的都是她们给妹妹买的,小无邪有些想要。 无邪的母亲开口:“这些都是妹妹的,你要征得她的同意才可以。” 一脸不在意的小姑娘跳下地,大方的把好吃的糕点好玩的玩具都推到无邪面前。 “给你。” 反正又不是大张哥给她买的,人家的妈妈奶奶再好再温柔。 她也一点想要占有的想法都无,她才不稀罕呢! 小无邪呆住了,毕竟这个家里他是被所有人宠着的存在。 如今来了一个可爱又乖巧的妹妹,这般大方他立马就喜欢上了。 热情的似一只小京巴巴巴的就挨着她亲亲密密的推荐什么糕点好吃。 “妹妹,这个奶糖你喜欢吗?” “喜欢。” “给你吃。” “谢谢。”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她啃着糕点装没有听到,不搭理他。 无邪也没生气,只以为她有些怕生。 又墩墩的跑回房,抱了一个小盒子过来分享给她:“这个酒心巧克力,是九爷爷带给小花的。小花送给了我一盒,我留了好久没舍得吃。给你…” “谢谢,我自己有。” 她礼貌的推开无邪递过来的盒子,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 巧克力嘛! 她又不是没有吃过,那什么小美人的干娘前段时间不是给她带了很多么。 还有小美人口中的香港崽也时不时邮寄过来好吃的进口零食。 她早就吃厌了好吧,有什么好稀奇的。 只是她这番客气又礼貌的动作,在无家人眼中是得体又有家教,让人爱得不行。 详细交谈了一番的人也都过来了,老远见到张麒麟的影子。 她就扔下在一边的喋喋不休的无邪扑到他怀里。 “老张…” 她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一切,只以为小美人说什么她是大张哥的小未婚妻。 他们都在等着她长大,她心里感觉好似这话也没有错。 而张麒麟对于九门人的误解,便也将错就错着。 抱着他脖颈的小姑娘开心的问着:“老张,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我有点想小张哥和小道长了,我们去找他们吧。” 虽然这里也很好,可这里是无邪的家。 不是她的,她也不是很喜欢住在别人家里。 张麒麟抱着她,心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念念,我还有事情需要做。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住在这里好吗?” “我不要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害怕。”头摇得飞快的小姑娘瞪圆了眼睛。 她也不知为何这般抗拒住在这里,明明她也不讨厌无家的这些有些奇怪看着她的人。 好似,她认识他们很久很久了。 因有客至,酒席早就安排好了。 她们留下不愿意离开的无邪,自去回往常的小餐厅吃饭了。 男人的事情,她们也不关心。 毕竟,婆媳俩都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对于盘口下地的事情是一点不感兴趣的。 至于小姑娘,她更是不愿意离开她的老张跟着陌生人走。 张麒麟拿着手帕细细的给她擦手:“不会让你一个人,他们马上就会过来陪着你。” 张麒麟从来都没有想过,扔下她一个人在无家。 似从前那般,家里总要留一个人陪着她。 小姑娘撅着小嘴有些不开心,再次确认:“老张,真的不可以离开吗?” 他低低的道:“嗯,不能半途而废。” 而留在杭城的六爷接到无老狗的传音,说有贵客已经回来了,他立马赶了过来。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张麒麟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怀里竟是抱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姑娘! 他一直等待着张星月的归来,可只有似她的小姑娘出现。 那年岁甚小的孩子正乖乖的坐在张麒麟腿上,小声撒娇着。 看清楚她面容的那一刻,六爷瞳孔一震,脚步也停顿了一下。 他蹲在她面前看了几眼,手掌抬起又放下,慢慢站起身落坐。 “张星月好吗?”他期盼的问着她的先生。 “嗯。” 张麒麟什么也没有解释,看来夫人真的没有骗他。 他们不知她另外一个名字,此时他心里有些隐秘的开心。 于是在解九他们问他的时候,张麒麟便掩去她就是她的事实。 挑拣着将大部分事实说了出来,然後,齐恒似玩笑道:“这孩子与月月儿如此相像,我第一眼见着,还以为是她变小了呢。” 张麒麟依旧面无表情,心里暗下吐槽。 能不像吗? 这就是小时候的夫人啊! 齐恒这话不知道真是玩笑,还是已经有所猜测,但是无论如何,张麒麟没有打算现在将真相告知于对方。 张家人的秘密,太多人想要,现下的她如稚子抱金过街,路人皆为盗匪。 人心是最经不住时间考验的东西。 解九适时开口:“张先生,这个孩子的母亲与我们有缘,你出门之时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解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麒麟便顺水推舟的应下了。 他也想知道,夫人相信的故人到底靠不靠谱,值不值得信任。 所以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我会安排人跟着她,日常所有花销我们自己出。” 他没想过让她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过活。 他们什么都缺,此时就是不缺钱。 “张先生怎么这般见外,无家还缺这三瓜俩枣不成?”无老狗有些不满意,这人话里行间的意思。 张麒麟淡淡开口:“我不想让她受委屈。” 我的夫人,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无老狗也明白他的意思,饮了一口酒方道:“罢了,随你,我会让人收拾从前你们住的小院。你们走后,一直空着。” 张麒麟也点点头,拿着筷子慢慢喂着她。 他亲手安排的人跟着她是保护,也是对九门人的一种监视。 夫人身上的异常之处太多,他们毕竟都是心狠手辣的土夫人,他不能由着她,全身心的信任他们。 毕竟,她的故人已经老了。 心思深沉的九门人,还会不会似曾经那般对待她也说不好。 这样,过了几日。 张麒麟柔声交代着:“念念,我出门几天。” 小姑娘懵了,讷讷道:“老张,你带着我一起好不好?” 他拒绝了小姑娘不靠谱的提议:“很危险,不可以。” “我会乖乖听话的,好好吃饭好好长大的。” 我要快点长大,这样我们就不用分离了。 “嗯,我会给你打电话。” 出发之前,张麒麟安排好了一切,小小的她却没能留意到他眼里的愧疚与悲伤、还有隐隐的不舍。 她贴着他的脸摩挲着:“老张,我会想你的。” 张麒麟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什麽想要的,可随意取用,莫要委屈了自己。” “念念,我会尽快回来。” 她抱着他的脖子不放,眼泪不要钱似的一直掉。 看着门口依依不舍的小姑娘,他们有些哭笑不得。 这黏黏糊糊的劲儿真不似她的母亲那般洒脱呀! 张麒麟放下她,狠心的转身就走。 她刚开始还挥手送张麒麟上车离开。 强撑着的笑容在车子开离的那一刻,最後还是垮了下去。 小姑娘红着眼眶,抹去眼角的泪水,追赶了几步。 “呜呜呜……大张哥…” 看不过去的解九抱起了小小的她,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 “好了,念念小乖乖,不哭了不哭了,过几日我把小花哥哥带过来陪你,好吗?” 呜呜咽咽正伤心的小姑娘已经无力再思考更多,她像是即将溺水而亡的人一样,手指紧抓着解九的脖子环住看向走远的车子。 “呜呜呜……我不要什么小花小草……我只要我的大张哥…” “可是你的大张哥有事需要离开几天,不哭了,快成小花猫了。念念小乖乖,是最可爱的小姑娘对不对。” 呜咽着抽泣的小姑娘含着一包泪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干什么突然抱我?还有,谁是你的念念小乖乖,肉麻兮兮的。” 余下几人,嘴角抽动,这小孩子怪有意思的。 故人之女,有故人之姿。 解九:第一次哄孩子失败,无言以对。 碎碎念:哈哈哈哈,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回来的小夫人被当成了她的女儿,九爷委屈,九爷没法儿说。 小族长也是真的腹黑,很难说没有故意的成分在里边。 第391章 我才不要当无小狗的小媳妇呢! 张麒麟走后,给她源源不断定做的各色四季衣服鞋子首饰玩具都送到了无家。 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看也没看一眼。 小姑娘跟个木偶似的发呆不喜欢搭理人,可放了寒假的无邪却陪着她,不见厌烦。 这一日,解九带着从北京回来的解语臣上门了。 “这是小花,以后陪念念一起玩好吗?” 解九俊朗的面容看着极为的亲切,让人提不起丝毫防备之心来。 托着下巴恹恹的小姑娘回过了神。 虽然乍一眼看长的极像,但解九爷更为英气,眉目也更淩厉些。 而面前这个小孩,眼睛更圆一些,眼角微微下垂,好奇的打量着她。 解九扔下小花,直接去了无老狗那边。 反正这里有人看着,几个小孩在一起玩闹还自在些。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么三个小孩在一起玩闹,差点把小姑娘气走。 “小花,你回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妹妹。” “妹妹你好,我是解语臣,你可以叫我小花哥哥。” 撑着下巴的小姑娘萌萌的喊:“小发发你好。” 小花嘴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抿着唇纠正面前的妹妹。 “是小花哥哥,不是小发发。” “小发发…小发发…” 准确来说,变小了的江南念还是个标准的颜控。 这几日无聊死了,无小狗她都玩腻了,好不容易来个唇红齿白的小哥哥。 她无辜又天真的样子,继续逗弄着太过单纯的解语臣。 “……妹妹,你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五岁多的小孩坐在她另外一边,双手递给她一份自己包的礼物。 “这么漂亮的小花哥哥,不欺负。” 一声小花哥哥把人哄着找不着北,总算有人叫他叫哥哥了。 “妹妹,他是小花哥哥,那我是无邪哥哥,快点喊哥哥。” 无邪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她怎么见小花一面就喊哥哥了? 他心里不舒服,觉得自己被特殊对待了。 “无小狗,你不是哥哥,你是我的小狗狗。” “我不要当小狗,我要当哥哥。” 无邪发怒了,一怒之下躺在地上学习了一下幼儿园撒泼打滚的小孩。 小花懵了一下,牵着她往边上退了一点点。 俩人乖巧坐在台阶上,看着地上滚来滚去的无邪啃着小花带过来的方糕。 她贴着他小声道:“小花,你不开心会在地上打滚吗?” 小姑娘看着地上一边嚎一边打滚的无小狗一阵嫌弃。 要是面前这个好看的小花也打滚,她就不和他们玩了。 小花弱弱的问了一句:“可以不打滚吗?我师傅不让。” “不要学无小狗打滚,脏死了。” “哦,我听妹妹的,我也不喜欢,脏。” 被无视和嫌弃的无小狗快被气哭了,新来的妹妹和小花还嫌弃他脏。 还不等他站起来,好多天未归的无三省一把抓起无邪。 “无邪,你这是表演什么新的节目吗?” 他指着面前的两个小孩告状:“三叔,妹妹和小花嫌弃我打滚好脏。” “三叔不嫌弃你,不是,你在地上打滚做什么?” “这又是谁家的孩子?” 小姑娘压根就不在意这突然出现的人,小花也无心应付,俩人专心地啃着方糕。 “妹妹喊小花哥哥,喊我无小狗,我不想做她的小狗狗,我要当她的无邪哥哥。” 无邪握着小拳头,发怒。 无三省噗嗤一笑:“你爷爷是无老狗,当初还有人喊我无三狗呢!你是无小狗也没错…” 不知想到那个消失无一点消息的女子,无三省叹口气看了那小姑娘一眼继续逗弄无邪。 他挑眉戏谑道:“她吃了我家的糕点,喝了我家的茶。让她当无小狗的小媳妇好不好?” 被带懵了的无邪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询问着:“三叔,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你就给她当小狗狗呗,记得找你奶奶要手镯定下来。” 无三省祸水东移,生怕他老娘天天催着他结婚生子。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呢,怎么能在儿女情长之事上停留。 无邪二话不说,抛下她们就进去找他奶奶要手镯去了。 正在啃糕点的江南念看着手中啃了一半的方糕,还有桌上喝了一半的茶水。 小姑娘瞪了准备进去的无二省一眼,倔强地别过头怨念十足的盯着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小花:“我不要你的破糕点,我也不要给你们当小媳妇。” 她是大张哥的,才不要给别人当小媳妇。 “哼,你们都是坏人,欺负我。” 她一把扔下还蛮喜欢的糕点,还没来得及拆开的礼物也塞了回小花手中。 刚准备往外跑,就一头撞到回来的无二白腿上。 刚处理事务回来的人不耐地低下头去,拧起的眉心蓦地落下,定定看了来人片刻,轻叹一口气,揉揉眉心放缓了神情。 “怎么一个人乱跑,没人照看着,跌了怎么办?” 又慢慢地笑起来,蹲下来,柔声道,“跟你的人呢,嗯?” 呜呜咽咽的小姑娘好不可怜,眼泪汪汪就是忍着不哭。 “无二白,他们欺负我。”对于她直呼全名,他一点见怪的意思都无。 他顺手把她抱了起来,往闹哄哄的里边走。 “这是怎么了?” 他温柔地问:“无邪欺负你了?” 无二白在家用饭的时候见过她几次,乖巧可爱的故人之女。 他莫名的爱屋及乌,没少给她添置好玩好吃好看的物件。 无邪从小就怕面冷的无二白,他很少抱无邪。 没想到这外边来的小姑娘倒是一点都不怕他,对于他的亲近不畏惧不反抗。 被抱到大堂洗过手脸的小姑娘憋得脸通红,却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无二白倒了一杯甜甜的山楂水准备喂给她,她就是不张嘴。 “无邪,过来,你怎么欺负她了?” “二叔,我才没有欺负妹妹。” 无邪还举着手中贵重盒子小跑了过来:“妹妹,这是奶奶的手镯,我要过来了,给你戴。” 生气中的小姑娘怒目而视:“我不要你的破手镯,拿开。” 她爬下无二白的膝,“我也不要喝你家的水。” 江南念气嘟嘟地鼓着脸,气势十足,就是没有什么震慑力:“我也不要吃小花带过来的糕点。” “你们都是坏人,欺负我。”她沉着小脸。 瞧着小姑娘生气的模样,无邪呆住了。 他看了看解九面前也有些委屈的小花,抓着头发无辜的道。 “我和小花没有欺负你呀,你不叫哥哥就算了。你和小花一起嫌弃我脏,我都没有生气。” 他往她的身边蹭了蹭:“我当你的无小狗还不行嘛!不叫哥哥就不叫嘛!” “妹妹,你别哭。” 小花拿着手帕也想上前给她擦眼泪,被她都躲开了。 一众大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把乖巧软萌的小姑娘气哭了。 小姑娘心中有许多的怒意和恐慌,她觉得无邪三叔说的她不喜欢。 她好生气。 可是,这里不是她的家。 也没有宠着她的他们。 她想哭,可是不想被这些人看见。 她憋着泪,倔强的红着眼眶不说话不理他们。 他们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们好似透过她在想着别的什么什么人。 他们,根本喜欢的就不是她。 她在别人家里,没有资格发脾气。 站在大厅中望着他们的小姑娘,此时神情和曾经的故人神似。 那双如寒潭般的含情眸含了泪意,倔强的小动作、此时似一只戒备心十足的刺猬防备他们的靠近。 刚从小花那了解一切的解九看到她这个神情的那一刻,还是直接愣住了,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为何如此神似她,简直是一模一样,除了年龄对不上。 身后齐恒正好带着人进来, 那人见她一个小姑娘孤孤单单站在大厅中和所有人对峙的模样立马沉下了脸。 他温声喊她:“小月亮…” 第392章 你们的喜欢不过尔尔! “小月亮?” 来人看见她微红的眼眶睫毛微颤,竟不顾所有人在场,身形一闪,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看到倔强的小姑娘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男子眼底平静瞬间碎裂。 “小道长,你怎么才来?”她的眼泪在这一刻决堤。 “他们都欺负我,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他听到小姑娘委屈的哭腔声音都有些颤抖,竟是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没能在小月亮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你的身边。” “对不起,是我回来得太迟了。” “对不起,小月亮…” 小道士还在不停的道着歉。 明明之前她跟着族长离开的时候,还摇着小手娇娇软软的和他甜甜道别。 “小道长,要早点来找我们。” “小道长…我会想你的…” 此时的小月亮却浑身发着抖,像是落水的猫儿似的,肉眼可见的又委屈又可怜兮兮。 张千军脸色发青,连忙俯身将她托起再次拥入怀内,任由她牢牢地勒紧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他也不敢松开半分,同时不断地抚摩着她抖抖瑟瑟的后背,迭声劝道:“小月亮,别怕。 “我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小小的女童生得极美,在无家不开心的时候也是娇娇怯怯顺意从时,看起来绵软可欺。 “族长让我准备的衣衫礼物,你收到没有,可还喜欢?” “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我们再去买。” 她的哭喊声戛然而止,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在信任的人面前,温柔的安抚下那股尖锐的情绪来无影去无踪,只余下莫名的怅惘,像打结的毛线成团地郁结在心里。 她胸口闷痛,却又寻不到排解之法,在他怀里埋着不愿意见人。 无二白在听到那个曾经在她身侧的小道士低低含着她小月亮,哄着她。 想起那个矜贵漂亮得摄人心魄,十分温柔让人难以忘怀的女子,无二白心里有种窒息似的闷痛。 那是天上的月亮,遥不可及,他从来不曾心存妄念,只愿能早日见她一面。 可原来她已经回来了,这几日听她几句天真稚气的话只觉内心柔软,只以为她是肖似故人。 如今,她就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刚还在他的怀里。 齐恒站在门槛光影分界处怅然若失:“小月亮原来还有一个名字,是吗?” 他看着她:“江南念…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月月儿告诉我的,是我忘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叫什么,你们又不是我的谁。” 她小嘴一扁,怏怏不悦地瞪着齐恒,双瞳临波,泪花飞转,十分堪怜的模样。 解九被她憨真可人的情态迷得心神恍惚,痴痴地眈视她,如同入了魔障出不来。 她就在他们面前,他们这些所谓情深不寿的故人却不认得她。 她被张家人养得天真无邪,不谙世情,从未受一点委屈。 如今,倒是满腹委屈不对他们言。 戒备的看着他们,把他们驱逐出她的世界,归入陌生人的国度。 解九手掌止不住微微抖嗦,他手边的小花侧着脑袋,疑惑不解地碰了碰他的手。 “爷爷,你怎么了?” “爷爷,没事,你和小邪先去吃饭。” 无老狗示意门外的潘子带走他俩,送去无老夫人那。 无邪抱着手中的盒子,和小花不解的离开了。 解九如今年纪大了,身量却依然挺拔,五官丝毫不下垂走样,看上去温文儒雅,时时带着一点笑意在面上,让人一见而心生好感。 解九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小月亮,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她曾经问解九为何信任她,他搂着笑意妍妍的女子,说只因他爱她。 往日俩人的种种甜蜜恍如隔世,多年以后他没有认出她来。 小月亮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地信任他依赖他了。 解九的神色瞬息万变,齐恒脸色也不算好。 她面对解九莫名的对不起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却不知道错在哪里,在小道士的怀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他们的表情好奇怪,看着她好似要哭的样子。 小月亮不答话,解九难受得像被一根针插进心脏里,在撕裂的血肉间来回反复地拉扯,带来一阵阵不堪忍受的窒息感和剧痛感。 吃饭的时候,看着她乖巧的拿着勺子。 不爱吃的菜她顿了下,没有似从前那般撒娇偷偷扔掉。 她皱着眉头准备吃掉,被他们捧在手掌心金尊玉贵的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小月亮,不喜欢吃可以不吃。不必勉强自己…” 小道士拿过她的小碗忍下心里的怒气,把她不爱吃的菜都挑了出来。 冷笑一声徐徐开口:“族长交代过,小月亮所有的开销我们张家自己承担。从住进这里开始,各色物件都不断的送过来。” “你们很好,曾经的故人,就是这般对待她的。” 要不是耽误了时间,他还不知小月亮寄人篱下这般可怜兮兮。 扒拉着饭碗,却一口没动的小人突然拉着他的袖子问:“我没有花别人家的钱对不对,可是无邪的三叔说我吃了他家的糕点喝了他家的茶水就要给无邪当小媳妇。” “我不要,我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被他安排。” 大张哥和他们从来都没有强迫过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可这人一来就戳了她的肺管子,虽是玩笑话,可她就是半点也不喜欢。 无老狗脸色也发青,看着坐在下首的小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一回来就捅娄子,还是这个混账东西自己喜欢过的女子。 小孩子面前,什么混账话也不忌讳,如今真真是撞到了枪口上,还不自知。 张家人,哪里是他们能安排的。 便她不是小月亮,也不必这个狗东西费心安排。 这个蠢货,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偌大的宴客厅一时落针可闻。 无老狗往下压了压怒火,沉声下令:“二白,让这个混账去跪祠堂,你亲自监督。” “是,父亲。”无二白看了一眼恹恹的小月亮,直接押着目瞪口呆的傻弟弟就走了。 “二哥,我错了,不该得罪这小姑奶奶,我就是忽悠小邪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无二白面上一点笑意也无,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冷意:“可她在我们家,确实受委屈了。张家人可不是好惹的,你的计划里有张家人事半功倍。你猜,张家人知道了会不会为她报仇?” 他讷讷道:“二哥,你救救我吧!帮我在父亲面前说说好话行不行?” 无二白没搭理他,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她被小道士哄着吃了半碗米饭和菜,偏眼皮涩重,闹觉得受不了,又想要离开这里。 左右为难,一时委屈极了,一味咿咿呜呜地撒娇:“困…小道长,我们去找老张吧!” 两只小手不停地揉眼睛,双腿有气无力地蹬了下。 “小月亮,困了就睡吧。”小道士蜻蜓点水般摸了摸她的发,满脸温柔纵容之色,眼内却是深沉的苦恼与无奈。 他轻轻的解释:“我们要在这里等族长回来,我会陪着你。” 始终不愿入睡的小人嘀咕:“我害怕,不要一个人。” 张千军慢慢起身,哄着她:“别害怕,你不会一个人了。” “小张哥也快回来,族长会赶回来陪你过年的。” 小道士习惯性的抱着她走动了俩圈,又担心她睡不好愈发精神不济,损耗生机,迭出千万种温情绵绵地哄劝,终于将个娇滴滴的娇娇儿哄睡了。 “我们答应过小月亮,会一直陪着你。” “好吧…别…离开…我…” “嗯,乖乖睡觉,不离开小月亮!” 他小心翼翼重新将小姑娘的身体换了个舒坦的姿势抱着,以免她难受。 一众她的故人就这么意味不明的看着,看着他搂着小小的她。 她哼哼了两声,小手往脸上挠了挠。 小道士和缓地顺着她的背,重新落坐低声叹道:“真跟养了个娇娇儿似的,她好养又不太好养。” 怀里的小人呼吸变得均匀悠长,睡相十分酣甜。 带他过来齐恒屏气敛息地坐在张千军身侧瞧了她许久,心里仿佛有根羽毛在扫来拂去,撩得他心痒难抓。 “你们族长为何不说清楚她的身份,让我们误解,以至于她受了委屈无处可说。” 在她面前一向温柔的人,此时冷笑一声:“重要吗?” “她便是故人之女,你们这般委屈她,也是待客之道?” “你们心心念念的故人,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没有一人认出她来,想来你们的喜欢不过尔尔!” 族长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不过就是考验他们对她的喜欢有多少罢了。 看来,小月亮对于曾经的故人来说,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般重要。 碎碎念:无三狗得罪了小月亮,后边没有好果子吃 想要为爱发电,想要催更 第393章 愿护她一世无忧的故人 有了小道长的陪伴,又知张麒麟不日将归。 江南念安心多了,只是得知她身份的故人心下都有些感触。 那日她入睡之后,张千军把心里的怒气毫不犹豫的发泄出来。 抱了她就回了她暂住的院子,也不需要下人伺候。 他一人便包揽了她所有的事宜,从入睡到起床,方方面面不假于人手。 如今她的作息时间都改了过来,不似从前那般懒懒散散睡到午饭才起。 似正常的小孩每日睡得早,醒来得也早。 如今她的身体不过三四岁小孩的样子,心智不成熟没有男女之别的观念。 他们带着她睡,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之说。 清晨张千军如之前那般,轻轻起身塞了个亲手做的熊猫抱枕到她怀里。 出门去了院子里的小厨房安排她的朝食,列了一张清单给解九送过来的厨师。 无家安排的厨师已经被打发走了,不用心看轻她的人留在这里极度碍眼。 “小姐忌口的要记住,一日三餐俩点,按照她的口味来。” “是,一切听从张爷的安排。” 厨师也不是话多之人,不过在解九昨晚耳提面命之后打起精神来了这里。 见厨师已备好了食材,点了几样让他开始做。 他见一切都妥帖了才离开,回房把小人薅了起来。 “小月亮,该起床了。” “小道长,你头发剪了?” 被他伺候着换衣服的小人看着眼前的小道士一头清爽的短发伸手摸了摸。 “难看吗?” “才不难看呢!小道长怎么样都是好看的,玉树临风。” 张千军笑了笑,给她梳起了头发,搭配了可爱轻巧的发饰。 她跑动的时候,银饰小铃铛叮当响。 满意的吃了早餐,跟着小道长进进出出的整理她的各色物件。 此时,昨日未来的二月红六爷都坐在了一处。 商议她之后留在这里的问题,厅中除了他们几人,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无。 无二白就充当了为长辈添茶倒水的角色,他是洗耳恭听不发一言。 二月红握着茶盏苦笑:“真想不到她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可叹我们有眼无珠。” 解九接过话茬:“如今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想来也是她的夫君,张家族长不相信我们这些故人。有意试探我们的心思罢了,她的身份也不易透露出去。” “以免有心人利用她生事端,毕竟那人位高权重不得不防。” 那人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上次她走之前,我夫人试探了霍仙姑一番。她道故人心易变,张星月什么都明白。她防着佛爷,提前给佛爷下了毒,她不愿张先生现身。想来就是知道佛爷的野心,害怕他伤害张家人。” 无老狗望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无邪,叹息道。 “还有我们这些渐渐老去的故人,会不会如霍仙姑那般追求张家人的秘密。” 齐恒习惯性的摩挲着手腕间的念珠:“月月儿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我们也无从得知。只是我们已经老了,能护她到几时呢?” 解九随着他的眼神看着院子里玩闹,一派天真的无邪和解语臣微微叹气。 “九门早就在局中了,棋子想要摆脱被安排的命运。就要以身入局,小花和小邪避免不了。” 二月红道:“小花由我和小九来调教,到时候留给张星月一个合格的青梅竹马,一个事事以她为重的爱人。” 齐恒叹息:“如此,二爷和小九打算好了。那我就调教那位小王爷一二,他的命很长很长。想来可以陪月月儿走更远的路了,不似我有心无力了。” 沉闷寡言的六爷低低道:“我保护她。” 无老狗此时也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我家那个混账就不提了,早就是局中人了。” “二白勉勉强强还能入她的眼,可等她长大。二白也老了,估计她也看不上。” 一边的无二白安静的如雕塑,此时提到他方慢慢开了口。 “父亲,此生我无意婚姻。九门最大的危机不除,儿不愿拖累妻子儿女。终日活在恐惧当中,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无老狗自然了解他这个沉闷不爱说话的二儿子的心思,看破也不说破。 他点点头,随口道:“你喜欢她是你自己的事情,愿意等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怎么让她信任你,也是你自己的事。” 无老狗求而不得,只轻轻点了同样可能求而不得的老二几句。 他不会阻拦,当然也不会帮助他。 “父亲,我的心意不会更改。”无二白给无老狗重新添了半盏茶,淡然自若。 解九倒是多看了无二白几眼,眼里有些赞赏的意味。 无老狗啜了几口茶水,放下茶盏声音有些沧桑:“无邪的命运也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顺其自然。 我们还当她是故人之女,能瞒那人一日是一日。” “从前她说等以后,再养一只小狗。我家这个无小狗还不知他错过什么呢!” 听小花说无邪在地上撒泼打滚,还被她嫌弃了。 无老狗笑着起身,喊了无邪一声。 “大孙子,过来,我们找念念选小狗去怎么样?” 抱起小皮球过来的人抬起头:“爷爷,念念昨日生气了,今天会不会不理我?” 无老狗眯着眼睛笑:“你拿出哄你奶奶的劲儿人哄哄她,无小狗就无小狗,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吧,我也没说不当她的小狗狗哇!可是她为什么喊小花哥哥,就是不喊我?” 无小狗好委屈,他也想当哥哥呢! 无老狗一时被噎住了,身后几人都放声大笑无邪的天真可爱。 “小花,你喜欢她吗?” 脸红了的解语臣面对爷爷的询问点点头:“喜欢,可是昨日她把礼物还给我了。” 解九摸了摸他的头,温声交代着:“她是个心软的人,你真心实意和她交朋友,她会喜欢你的。” 毕竟,她可是个喜好美色的人。 小花一副好样貌,便没有不喜欢他的人。 齐恒袖着手,嘴里念叨着:“按理说小齐接到信息,也该到了。他又跑哪里去了?” 二月红行走间风韵依旧:“小花,喜欢她就要好好对待她。” “师傅,我知道了。” 无邪觉得这些大人都怪怪的,好似在让他和小花俩人去争夺她的喜欢一般。 不得不说,无邪这人打小就聪明。 一众愿以余生庇护她的故人,带着小小的他们去寻她。 第394章 小花老婆赚钱给我老张花 院子来了客,张千军恢复了往日以礼待人的态度。 而小人此时也没了昨日那般生气。 小张哥都说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当然,如果她不愿意低头的话,可以把别人打服气。 小张哥说她打不赢,他可以帮忙打。 哎呀,有点想喜欢胡说八道的小张哥了,有他在有意思多了。 正和无小狗小花分食点心的小人暗暗想着。 “小月亮,你还生气吗?我愿意当你的无小狗!” “不生气了,以后不许听你三叔瞎说。” “嗯嗯,我知道了。”接过她递过来的玫瑰松子糖,无小狗开心的含着,就差尾巴摇来摇去了。 安抚好小狗的小人又开始逗弄另外一个乖乖崽了:“小花,你这么好看,长大了给我当老婆吧!” 被突然告白安排身份的小花涨红了脸,在大人们戏谑的眼神下支支吾吾道。 “可是,不都是男人娶媳妇吗?” 怎么能让小月亮娶他呢? 他可是男孩子呀! “小张哥说好看的男孩子要从小就定下,不然别人就拐跑了。” 那明明就是满嘴跑火车的南洋崽想要暗示小月亮定下他自己的话语,没想到被小月亮拿来套路别人了。 南洋崽回来发现自己多了几个小情敌,可就有笑话看咯! 张千军拿了一碟她喜欢的桂花糕过来,挑挑眉含笑道。 “小月亮不是最喜欢大张哥吗?怎么还准备娶老婆了?” “那有什么关系嘛!老张娶我呀,我再娶小花。 让小花赚钱给我花,我再给老张花。” 小月亮:他们都说解家很有钱,解家人赚钱很厉害,所以不能错过漂亮好看会赚钱的解花花。 小花:我都没有说我愿意呢! 解九忍不住笑出声,这古灵精怪的月亮小乖乖还是这般可爱。 二月红笑弯了眉眼,风华绝代的气质让小人一时都看呆了。 她张口就来:“美人儿,你笑起来真好看。可惜,就是美人儿等不到我长大了。” 二月红握着折扇,宠溺地抱起了她,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多谢小美人的夸奖!没关系,我老了,还有小花。我会努力教导小花的,让他青出于蓝胜于蓝好不好?” 她乖巧可爱坐在二月红怀里的晃着腿吐槽着:“好哇,小花香香的,软软的,比无小狗天天在狗狗里鬼混沾了一身狗毛好多了。” 无小狗听到她的话,不相信的扒在小花身上闻了闻,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他委屈巴巴上前扯着她的袖子不满意的看着她:“小月亮,你也把我娶了吧。我长大赚好多好多钱都给你花,爷爷的狗场很赚钱的。三叔说爷爷走了以后无家都是我的,我全都给你。” 无老狗:这孝顺的大孙子,可真孝顺到家了! 你爷爷我还在啊,你就计划着把家财万贯都拱手相让。 唉,真是报应,造孽夭寿啊! 齐恒算过无邪的命运,他压根就没有财运,漏财的手,倒是挺会花钱的。 他只是好笑的看着她,没有言语。 小姑娘又开始逗弄无小狗了:“你一身狗味,我不喜欢。还喜欢打滚,太脏了。” 无狗狗委屈的想哭,一时想不到什么打动她的说辞。 以前她和张猫猫一起玩水,回去都要被老张说。 无小狗日常在狗狗里玩闹,无夫人说过他很多次了。 突然小人对着无邪问:“你家可以养大熊猫吗?” 无小狗睁大了眼睛惊叹:“大熊猫不是国宝吗?我们养不了,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看好吗?” 小人安然的坐在二月红怀里夸赞自家夫君的给力:“可是,我家老张养得起唉。” 哎呀,想老张的每一天。 无家还说很有钱,大熊猫都养不起。 骗人的无小狗,一点都不可爱。 解九含笑看着她,低低哄着:“我可以以你的名字认养一只,小月亮要不要认养?” “真的吗?”她立马抛弃大美人二月红,爬到解九腿上趴着询问他。 解九终于抱起了曾经的爱人到怀里,百感交集。 小人抓着他的衣服问:“认养熊猫,可以带回家养吗?” 解九:……… “不可以哦,不过我们可以去基地喂养一段时间。” 小人想了想,感叹:“还是小花家有钱,小花你不许娶别人。” 被点名的小花面对无邪羡慕的眼神弱弱道:“可是,你都没有问我同不同意你娶我呢?” 绣花小袄的小姑娘霸占着人家的爷爷,淡定的问:“小花,那你同意吗?” 小花能说自己不同意吗? “好吧,我会努力赚钱的。”他想了想父亲母亲日常表达喜欢的方式,凑近落了一个香香软软的吻在她脸颊上。 把自己亲手卖了的解语臣,还不知此时的这个童言稚语的承诺有多好笑。 “花花,你怎么可以亲我?” “小花,你怎么可以亲她?” 当事人小脸上那好看的精致五官无奈的皱在了一起,“可是爸爸妈妈就是这样,我不可以亲小月亮吗?” 我都同意嫁给你了,你还不让我亲亲? 小花不解,小花不开心。 小姑娘想了想,路上见到的有些大人好像是这样相处的。 她板着小脸,一字一句的教育面前的小花:“可是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所以…”所以她吧唧一口亲在了小花的脸上,又亲了好几口才停下理直气壮的道:“你先亲得,我连本带利亲回去了,不准哭,哭了我就不要你了。” 脸红红的小花一句“你怎么这样”咽了回去,“我没哭,我又不是无邪。” 黏着小姑娘的无小狗委屈的皱起了小眉头,可怜巴巴的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小月亮,我可以亲你吗?” 他这么乖,先问了小月亮,应该可以吧! 拒绝他亲近的小姑娘斩钉截铁:“不可以。” 被拒绝的无小狗好伤心,直接对她和小花不满道:“小花亲了你,你又亲了小花,凭什么我问了还不可以?” “你问了,我可以拒绝啊!”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偏心的小姑娘还喂小花吃糕点。 眼睛红了的无小狗气不过,吧唧一声亲了上去:“我也要,我也要嫁给你。” “哼,无小狗一点不可爱。” “我那里不可爱了?你就喜欢小花,明明我对妹妹这么好。” “小花,你看无小狗凶我。” “无邪哥哥,你别欺负小月亮。” “好啊,你们俩才是一国的…” 一众大人乐不可支,以后的乐子有了。 天真无邪的童年美好单纯,她和他们的故事在继续。 晚风吹起故人鬓间的白发,她的归来抚平回忆留下的伤疤… 第395章 青梅竹马一起打架 对于新来的妹妹一切细微的照顾,无邪和小花做的是十分自然且从没觉得不妥。 于是乎,三个小人在这段时间里形成了一种无比和谐的相处方式。 日子慢悠悠过去,几个小孩子之间淡淡疏离感就这么没有了。 又因几家挨得十分近,无邪放了寒假不需要上学。 小花早起跟着二月红练习基本功,再去无府找她玩。 无邪性子好,玩伴不少。 解子扬是解家的旁支,和无邪小花都认识。 父早逝,母亲独自拉扯他长大。 大家族里边的孩子也似趋炎附势的大人一般踩低抬高,日常见到他就要欺负一番。 这一日,他手里还捧着母亲做好的饼子准备送去给无邪。 无家因老夫人是解家的表小姐缘故,经常接济解母一二。 介绍了一份相对来说,还算轻松的事情给她做。 解母无以为报,唯做饭还算拿得出手。 日常做些小食,让他送去给无邪感谢人家的好意。 解子扬人高马大,人却有些老实和结巴。 把他堵在巷子里的解家小孩子围着大高个哈哈大笑,嬉笑怒骂他。 “有娘生没爸养得狗杂种,小结巴…” “你……你们……瞎……说……”他分辩着。 可故意欺负他的人听到他结巴的声音,就更加笑得起劲儿了。 “我们……才…才没有瞎说,你们看我学的像不像。” “哈哈哈哈哈,结巴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就是就是,又结巴又傻。” “我奶说他妈肯定到处勾搭,才把他养大的。” 原本觉得他们戏弄他一番就会放他走,可没想到他们侮辱他的母亲。 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母亲,那么好,他们怎么可以瞎说。 解子扬奋起反抗,打着打着想起母亲在和他别人打架之后。 别人的奶奶母亲带着人到家里到处砸,指桑骂槐的那些难听的话。 母亲低声下气道歉,人后偷摸掉眼泪的样子。 他佝偻了背,停止了动作抱着头任由他们踢打。 小孩子可不知道适可而止,见他不动手了,便又恶着胆子又踢又打,嘴里骂骂咧咧不停。 坐在后门台阶处的小姑娘和小花目睹了一切。 小姑娘气呼呼的把糕点扔了过去,大声喊道。 “你们做什么这般欺负人?” “快放开他,我要喊人了。” “小屁该走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他们没见过她,只以为出现在后门的小姑娘是什么佣人家的小孩。 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恶声恶气推搡了一把她,小小的身子被他人一推,险些倒下,她踉跄了几步才站定。 小花见此立马参与了进去。 小姑娘一点不怕事,抽下发间的小发簪使劲儿戳着他们的腿。 小张哥说打不赢,戳看不见的穴位。 可小张哥忘记了,她现在不过三四岁的身高,顶多戳个血海穴。 听到声音的无小狗也赶紧跑了出来,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加入了战局。 解子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结结巴巴的劝解。 “他…他…他是…九爷…的…孙子…” 小姑娘被小花和无邪护在一起,她抽空翻了个白眼。 “有空解释,你长这么高,还手都不会?” 话虽如此,她还见缝插针戳几下。 解子扬闻言眼睛亮了亮,为她挡了一下侧边的偷袭。 小姑娘扁扁嘴没再说话刺这个看起来有点呆的大傻子。 几个胖胖的八九岁孩子围攻他们轻而易举,除了小花有点花拳绣腿。 无邪扯着嗓子威胁:“你们想好了,我可是小三爷。小花是解家未来的小九爷,你们敢打吗?” 几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放下狠话就跑了。 “小三爷,小九爷了不起啊!” “解子扬,你等着,我回家告我奶去…” 几人回身坐在大树下排排坐,小姑娘不开心的嘟嘴,头发都被拉扯乱嘈嘈的。 小花把她被踩掉的绣花鞋捡了回来,给她套上:“以后不许瞎掺和。” 小姑娘闷闷不乐,指着大高个道:“他们骂人好难听,他真没出息。” “我……我……对……不起。” 小姑娘觉得听他说完一句话,好累啊! 解子扬忙从怀里把还热乎乎的饼子掏了出来,献宝一样递到无邪面前。 “给你……我…我妈…做的。” 无小狗接过,闻起来香香的,刚打完架的几个小孩也饿了。 干脆一人捧着一个饼啃了起来,不得不说真好吃。 慢慢啃了一个婴儿巴掌大小的饼子,无邪拿着手帕给她擦嘴。 小姑娘吃了人家的饼,苦恼的想了一会儿,突然茅塞顿开,给解子扬传授了一些小张哥讲过的小招式。 “以后他们告状,你回头偷摸跟着把他们打一顿。再告状,再打。打到他们不敢招惹你,打到服气为止。” 眼眸亮了亮的少年点点头,努力记住她说的穴位。 想起她拿着小发簪使劲儿戳人的样子,觉得她简直是小仙女。 “你……真……好……看…” “那……当……然…啦…”小姑娘学了一下他讲话的方式,忙解释了一遍。 “哎呀,你这样子说话真累,他们还笑话你,真讨厌。” “你…不…笑…话我?” “有什么好笑的,等我问问小道长,口吃怎么治疗。” “你…真…好…” 别人都笑话他排挤他,不跟他玩。 无邪家的小妹妹长得真好看,还帮他打架。 无小狗看着他那副肿着眼睛还嘿嘿笑的傻样,不自觉的也咧开嘴笑了。 “对吧,我妹妹又可爱又好看。我和小花都是她的老婆,到时候你记得来喝喜酒。” 小大人似的无邪拍着胸脯一脸你真识货的样子炫耀着他们亲密的关系。 单蠢的解子扬没听出来什么毛病,忙点点头表示他会去。 树上传出来一声低笑,跳下来一个黑衣人。 “你们几个小孩真是可爱,怪有意思的。” “一个无家的,俩个解家的,还有一个?” 那人摸了摸墨镜,蹲下来拉了一下她乱嘈嘈的头发询问。 “咦,你是谁家的?” “怎么这般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拿开你的脏手,不许碰她。”小花上前一步,把她护在身后。 这人看起来就不似好人,怪模怪样的,大白天还戴着墨镜。 无小狗插着腰护在她身前:“对啊,你是谁?”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和小花,有点疑惑:“不准欺负她,她是我们的……老公…老婆?” 那人原本想着太阳不错,在树上安静的躺会,没想到几个小孩坐在下边叽叽喳喳吵醒了他。 那人视线始终落在小姑娘小脸上,嘲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未来的小三爷小九爷给一个小姑娘当老婆。” 小姑娘瞪他一眼,“要你管,我喜欢就行了,关你什么事。” 那人皮笑肉不笑地睃她一眼,才慢悠悠道:“那你要不要多收一个老婆,我会赚钱会养家会打架。” 小姑娘立马小脸一板,拒绝了他的不怀好意:“我才不要呢!一点都不好看,我家老张比你会赚钱比你会打架,还比你好看多了。” 无邪:“就是,一看你就没钱。” 不然,他怎么抢小孩的饼子吃呢! 心碎了一地,一无是处的黑瞎子被几个小孩打击得体无完肤。 他三两下把嘴里的饼子咽了下去,顺手拿了个杯子喝水。 “你放下,那是我的杯子。”小姑娘插着腰跳脚。 小花也十分生气,这人好不要脸,“你这人,怎么瞎用别人的杯子。” 无邪心想,潘子怎么还不来。有些警戒的看着他,质问:“你跑来我家做什么?” 入目一张丰神如玉的俊脸,两条劲健的臂支在自己脸侧,薄唇噙着坏坏的笑,这人笑而不语一把抱起小姑娘和吊在他腿上不放开的小花,蹭蹭几下回到了树顶。 他看着这么娇气包似的小姑娘,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发。 “你放开我,谁准你抱我了?” “快放开她,放开。” 两个小孩和一个成人在树顶上互相拉扯了半天,黑瞎子不知看到什么扔下一句话直接跑了。 “等会,我再过来接你们下去。” 解子扬不明白送个饼,怎么发生这么多事情。 他只能默默看着,心里慢慢琢磨着以后怎报仇。 至于被放在高高树顶上的两个小孩,完全被去见齐恒的黑瞎子抛之脑后了。 树下的无邪气喘吁吁的,看着被扔在树顶上的人,气的小脚直跺地。 碎碎念:求个日常催更+为爱发电! 无小狗小花小月亮的童年有趣吗? 第396章 老张,我好想你! 后院无小狗还张着手臂想要接住树上的俩人。 树上的青梅竹马同时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无小狗此时的无脑行为。 你接住我们,搞不好你会骨折。 接不住我们,我们会骨折。 怎么看,无小狗这个想法都不靠谱。 最后,还是她吹响了张千军送给她的口哨。 不过才吹响,他就赶到了,把往下跳的小人接住了。 前院这时已经闹了起来,解家那旁支想要些好处的奶奶带着自家的孩子来要个说法。 只是面对忠心不二的潘子一字不落的陈述,无老狗重重的哼笑一声:“很好…” 解九扫了一眼闹事的解家人淡淡道了一句:“年底分红这几家取消,谁再去他家找事儿,逐出家门。” 不敢再闹的几家人,灰溜溜的想要拉着自家孩子落荒而逃。 刚好遇到他们过来,解九立马呵斥道。 “站住,你们可没说把我们家的孩子打成这副模样。” 解子扬衣服上都是脚印,除了脸,裸露在外的手上脚上都是被踢打的痕迹。 无小狗手上还被咬了一口,小花衣服也被拉扯坏了,最惨的还是小姑娘。 出去的时候,小荷包小首饰项圈无一不精。 此时的她头发乱嘈嘈,衣衫也被拉扯破了。 粉色绣花鞋被踩得发黑,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恹恹趴在小道士的怀里,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把他们心痛坏了。 被家长按着道歉的小孩忍不住反驳道:“我们没有想打他们,是他们自己…” 小花冷静的告知事实:“你们欺负解子扬,还推了小月亮,我保护她,你们以多欺少,以大欺小。” “就是,明明你们先欺负人的。还打小月亮和小花,是你们不对。”无小狗也挺起胸膛自证清白。 被那几位家长横了几眼的解子扬也上前帮忙:“你…们…骂我…妈妈…打…我,她们…帮…我。” 解九垂下眼帘看向她,严肃端方的道:“按照族规来处理,不必徇私。若有求情者,一同惩罚。” “是,尊家主令。”身后的解大上前把告状闹事想要好处不成反被惩罚的人都带了下去。 “他们打到你了吗?”小道士刚检查了一遍,还是开口问了她。 “没,小花和无小狗在前面,我戳了几下他们的气海穴。他们把我的鞋踩脏了,脚有点痛。”小人仰起小脸软糯糯的道。 “好,我看看。” 肉乎乎的小脚白白净净,除了有点红没别的伤口,他又为她重新套上鞋袜。 当远归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看到张千军这么一副把她揽在怀里的哄劝样子,他眉头一皱。 “念念。” 他在不远处看到这副情景,突然就很不是滋味,想也没想就沉沉的开口唤了她一声。 “嗯?” 小姑娘闻声看过去,看到了远归的人,她放开了环着小道士脖子的手臂,颠颠的朝他跑了过去:“老张,你回来了。” 张麒麟一把将扑过来的娇娇儿抱起搂在怀里走了过去。 “老张,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你。快说,你想我没有?” 想念了许久的小人充满水雾的双眼看着张麒麟,后者低眸看她,眼神里盛满的是快要将她溺死在里面的爱意。 “嗯,想了。” 他想留在这里的小姑娘,想得睡不着觉。 不知道她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有没有生病… 她搂着他的脖子,亲亲密密的童言稚语,耳边响起小姑娘的笑声。 小小的月亮在怀里娇娇软软的说着话让人很安心,这个久违的认知让张麒麟感到开心。 他扫了一眼散乱的头发,看着她有些懊恼可爱的样子觉得好笑,抚平了她头顶上翘起的一撮毛:“怎么这副模样?” 小人眼眸扫到随着齐恒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黑衣人开始告状。 “这个坏人,用我的杯子喝水,还把我和小花扔在树顶上就走了。” “他欺负我,还笑话我。老张,你帮我打他。” “对呀,他还说也要嫁给小月亮做老婆,小月亮不同意。 他把小月亮扔在树顶就跑了,这人真坏。” 无小狗还在认真的告状着,可这人只听见了一声声小月亮。 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黑瞎子已经听不到了,脑袋里嗡嗡作响。 震耳欲聋的小月亮让他无视张麒麟危险的眼神站在她的面前。 他伸出的手被小孩一把打开,他喊着:“小月亮?张星月?” “你喊我做什么?我才不要你做老婆,这么坏。” “我是很坏,对小月亮太坏了。” “你打我好不好?” “不要,你走开,我要和老张回去换衣服了。” 张麒麟闻言,推开面前失魂落魄的人,抱着她往回走。 好奇怪的人,他怎么和他们一样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她没问,只是圈着张麒麟的脖子开开心心笑着道着。 “老张…” “嗯?” “大张哥…” “嗯。” “小官哥哥…” “……嗯!” 小人就是反复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他一遍又一遍不耐烦的应她。 原本她跟着小张哥喊他大张哥,在路上听到人家婆娘喊自家那口子“老赵、老徐”她便无师自通的喊她“老张”。 张麒麟什么都随她,自然面对如此亲密的称呼没什么抗拒。 小姑娘跟着她的小夫君跑了,留下一众她的故人各怀心事。 无小狗和小花也有些失落委屈,小月亮的老张回来了,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当然,之后她完全就不记得小玩伴了。 在她的意识里,以前从早到晚春夏秋冬都有张麒麟的温馨陪伴。 这次出门没带她,她可是非常想念他的呢! 当天晚上,小人把小道长按着亲了几口脸颊。 抱着她最喜欢的小枕头和熊猫抱枕,就哒哒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姑娘黏张麒麟黏的紧,他也觉得蛮正常的。 一个粘人爱撒娇,一个愿意照顾任劳任怨。 自此成了无府一景,他到哪都抱着她。 有时候,穿着小斗篷的小人在前边跑,他含着一点笑意跟在后边护着。 吃饭玩耍睡觉,除了张家人,她谁也想不起来,谁也不要。 这一日,无小狗和小花解子扬在一起放风筝,风筝挂在高高的树上。 三人拿着竹竿捅了半天,抱着她路过的张麒麟先放下她,几步上树拿下风筝递给了他们。 “哇,老张好厉害。”给面子的小姑娘张开了手臂要抱抱。 张麒麟又重新抱起她,无小狗羡慕的盯着。 “老张,我也想要抱抱。” 小姑娘立马炸毛了,凶巴巴的开始张牙舞爪瞪着无小狗:“不准你叫他老张,窝的!” “也不准老张你抱他,你是我的窝的!” “哼,无小狗你不准抢我的老张。” “小月亮,你怎么这般小气。我家人抱你,我都没有吃醋生气。” “我把最喜欢的三叔分你行不行,就抱一下下。” “不要,不喜欢。” “二叔对你最好了,那二叔?” “无二白对我好,那是因为我可爱。又不是因为你才喜欢我的,不可以交换。” 无小狗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手拿着风筝沉默了一会儿,哭喊一声转身跑掉了。 “小月亮,你好小气,我不喜欢你了…呜呜呜…” 小花看了一眼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过分的小姑娘,默默抿紧了嘴跟着无邪跑了。 解子扬立马去追:“你…们…等…等…我…” 这边的小姑娘还在对着往回走的张麒麟道:“老张,你不准抱别人。抱了别人,我会很生气很生气。 我就和小道长小美人去找张猫猫,不要你了。” 张麒麟闻言,手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没好气的说:“没有别人,只抱你。” “不准不要我。” 小人笑弯了眉眼贴着他脸颊哄着面前的人:“老张,我最最最最喜欢你了。” 他勾起嘴角:“嗯,要一直最喜欢我。” “好嘛。”小姑娘对着他的脸啄来啄去。 晚间,小花回家复诉今天的小苦恼,解九笑笑一叹:“小月亮对喜欢的人有很强的独占欲。” “如果有一天,她对你也是如此。小花,那么你就得到了她的心。” “小花,用你的真心去换她的真心。” “用喜欢种一朵花,用真心浇灌,安静的等待属于你的花开。” 解语花懵懵懂懂的点头不语。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天黑了,月亮出来了,她回来了,已经很好了。 碎碎念:小月亮和老张日常相处好甜,不自觉的喜欢最打动人心。 第397章 闹别扭的小狗狗 盛冬时节,一夜过后,外面霜雪覆地,天地一色。 “小道长!” 下午时分,被他裹成个小福袋似的小姑娘嚷嚷着,白玉似的干净小脸因刚睡醒有些绯红:“外面下雪啦!可以堆雪人了,等下我们出去玩吧。” “好。” 小道士含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小人儿,顺手抱起她站在半掩的窗前,往外面看去。 是下雪了,还是鹅毛大雪。 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里下了雪是很美很美的,天地一片苍茫。 “我们一会儿去推雪人,要和去年一样。” 小姑娘继续兴奋的叽叽喳喳,可说着说着她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小道长,小张哥怎么还不过来找我们?” “咦,是谁想我了?”略带欢快的声音融进风里,吹进窗来。 听到小张哥的声音,她兴奋的举起小手示意:“是我,是我…” 小道士接到暗号把窗户推开了,院子里张麒麟正在收尾工作。 窗前许久不见的小张哥,笑意盈盈接过了她。 “我一来就给小月亮推了好多雪人,喜欢吗?” “啊…有老张、小道长、小美人、张宝宝、张乖乖…” 等人身高的雪人身边都有一个小月亮,抱着、牵着、举高高的小姑娘。 无一例外,小姑娘笑得很开心。 “小张哥,我跟你说,这里有个穿黑衣服的人怪怪的。之前还抢我的杯子喝水,后来又送了好多好看的杯子给我。” “等我去会会他,谁都不能欺负小月亮。” “老张已经教训过他了,那个人也不是很讨厌嘛!” “好吧,小月亮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扬起小脸道:“小张哥,你真好。” 张海楼也笑了,他的视线回到了小人的笑脸上,伸出指头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我给你带了好多漂亮的小裙子,等会吃饭前我们去换了好不好?” 小姑娘啪叽亲了一口他点过的地方:“好呀…” 几人抱着她欣赏了一下雪人,就带她回房换西方宫廷风的小裙子。 从小福袋变成了一枚小公主,合身的小裙子小皮鞋让她看起来更加玉雪可爱了。 大雪纷乱的天气,聚餐的地方,他们已经围炉煮茶闲话家常了。 无小狗垂头丧气的跟着无二白走进了屋内,见了她想上前又止住脚步,哼的一声扭过头。 小姑娘坐在张麒麟怀里,正开心的听小张哥讲解着这一路的趣事。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落座了,小花的位置正好是她的对面,所以他正大光明的看着她,好看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下一秒,偷偷摸摸的无小狗在小张哥直直看过来的眼神中就躲避似的把视线移开了。 哼,好几天了,小月亮都不找我玩,无小狗忽然心里就很难过。 那天被她气哭了,并在气急中说出了一些话,他也拉不下面子去找她玩。 好几次,他捧着好吃的点心好玩的玩具,走到她住的地方,听到她开心的笑声喊着老张、小道长,始终没有勇气踏进去。 今天他故意闹脾气想引起她的重视,可人家压根就没有看他一眼。 小张哥低笑着说:“无家小三爷偷看你,他惹你生气了?” 小姑娘就着张麒麟的手喝了俩口水,摇摇头:“不知道,忘了。” 等着她答案的无小狗就更加生气了,她竟然说忘记了。 张海楼拧了拧她的鼻子,“听说花心的小月亮给自己找了俩个老婆?” 又亲昵地帮她擦手:“我们在外面工作,赚钱给小月亮花。 小月亮呢,万事不用操心,只需要乖乖地长大。”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孩:“不要别人,只有我们好不好?” 小姑娘没有一点隐藏自己的小心思,明明白白都铺开了来讲:“可是,我想要你们都陪在我身边。无小狗家有狗场,小花家有好多公司。他们赚钱都给我,我再养老张、小道长、小张哥不好吗?” 人来疯小张哥纵声大笑,把她整个儿从大张哥怀里团着抱起来,抬起她白净的小脸蛋狠狠地亲了几口。 “小月亮真聪明,还知道薅别人家的钱养我们。” 张麒麟嘴角也勾了一点笑意,愉悦之下没计较小张哥这抢人的举动。 小道长早就听她说过这番言论,见怪不怪了。 无老狗抿了一口醇香的茶水,打量了几眼她,有些感慨:“时间过的还真是快,想当初她建议我弄个大型的狗场。既能明面上和政府打交道逐渐洗白,又能私下处理一些九门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随手摸了摸无小狗的头:“真真没想到,有一天狗场还能成为我家小狗的陪嫁。” “是啊,当初她给解家指明了洗白的路,开公司。如今,也成了小花的陪嫁之物。世事无常啊!”解九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含笑道。 被忽略的无小狗还在生气中,听到小月亮让他们赚钱给她养男人,脑袋都要气歪了。 他喊道:“我才不要赚钱给你养别人,我…” 没想到无小狗这么生气,小姑娘想了想,抓了抓自己的小脸朝着黑衣的人问道。 “你上次不是说你会赚钱吗?无小狗不愿意就算了,你说话算数吗?我娶你和小花,你们赚的钱给我行吗?” 黑瞎子:家人们啦! 额吉,我喜欢的人说要娶我,可是她的目地是想要我赚钱养她的男人们!!! 这谁能接受,谁能忍? 下一秒,他嘴角抽了抽了,在众人看好戏的眼神中点点头。 “行啊,我赚钱都给你花。”他咬咬牙接着道:“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墨镜下的眼眸里含着泪水,我抠抠搜搜赚的钱,以后还要给我小夫人养老公不说,还要养她的备胎通房们。 我还和一个小屁孩同等的地位,估计地位不还如未来的小九爷。 这是哪门子道理,呜呜呜… 这边黑瞎子同意了,众人都笑出了声。 小张哥没好气道:“我们张家不缺钱,放心,黑耗子想嫁给小月亮先领个号码牌吧!” 俩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毫不避讳的互相看不上。 另外一边的无小狗感觉天都要塌了,他不过是想要小月亮哄哄他。 人家直接就把他踢出了老婆的行列,无小狗眼睛都气红了。 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呜噎一声:“谁不同意了,我都答应给你当小狗狗了。你上次说我讨厌,这次又不要我。我不同意,我就是要嫁给你当老婆。不准找别人,我就要就要就要…” 见她还是不说话,不说娶他。 无邪更气了,嘴里念叨着:“小月亮好坏,只喜欢小花不喜欢我…” 说着,准备往地上躺打滚,可一想到她的嫌弃就杵在那不动。 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小花皱着眉头没讲话,其余的大人听着他这般孩子气的话都要笑疯了。 小姑娘闻言从小张哥怀里跳下去,气冲冲地走到无小狗面前,一脚往他的鞋子上踩去。 “明明是无小狗你坏,我才不稀罕和你玩呢!” 无小狗争锋相对,吐槽她的无心无情:“你本来就不稀罕和我玩,每次都是我去找你。你一次都没有主动找我,你去找过小花就是没有主动找过我。” 乖巧坐在解九身边的小花心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生小月亮的气,还要拉上我做什么? 小姑娘又踩了一脚在他的鞋子上:“你有这么多家人,你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都喜欢你。” “可我只有一个老张,你还要抢走他。我才不要和你分享他的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 “我才没有抢你的老张,我只是想要他抱一下而已。我都说了把最喜欢的三叔分享给你,还有二叔…” “你家人的喜欢我也不要,我有老张他们的喜欢就够了。” “我不喜欢你三叔,还有明明就是你自己害怕无二白,所以想要给他送给我。” “我才不稀罕住在你家,我也不要和你交朋友了。” “我……”无小狗吵架吵不过她,被踩了几脚,还被在乎的人讨厌了,心里更难受了。 吵完架,小姑娘一溜烟的跑回张麒麟怀里,红着眼睛撅着嘴巴生气气中。 “老张,我们走吧。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 “我想阿妈了,我要阿妈…呜呜呜……” 见证了俩个幼崽吵架的全过程,张麒麟心里又酸涩又甜蜜。 他眼眸顿时溢满了痛楚,轻轻擦了擦小人的眼尾:“念念,乖,阿妈已经不在了。” 千百种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低低哄着她:“等我把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就带你回家好吗?” “那好吧,我再等等好了。”小人抿紧了唇。 无老狗笑够了,抬手让失落无比的无小狗过去:“先吃饭。” 大人们之间的气氛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只俩个刚吵架的小孩心里有些芥蒂。 无邪转过身低头闷闷的往嘴里扒着饭,时不时偷看认真干饭的小姑娘几眼。 小月亮,今天真好看,裙子好看,人也好看,跟动画片里边的小公主一样。 哼,她真娇气,吃个饭也要人喂。 可是,她看起来好可爱好可爱,我也想喂她。 无小狗一边扒拉着饭,一边思维发散中。 碎碎念:无小狗可爱吗? 第398章 也许,她等不到那个人了! 饭后,换到了暖和的茶室。 大人们聚在一起打麻将,饮茶闲聊。 无邪看了一眼坐在张麒麟怀里的小姑娘,眼睛暗了下去。 他独自坐在小榻上玩着鲁班锁,越想眼睛越酸涩,生闷气的无小狗揉了揉眼的时候,突然自己身边多了两个人。 因为他嗅到了一股离自己很近的淡淡的香味,还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 无小狗揉眼的动作一僵,在那一刹那的时候,他的心脏都紧张的停止了! 没有人和他主动讲话,小花牵着她过来了。 小花给她倒蜜水了,明明那是我让人准备的。 小花拿着连环画和她一起头挨着头一起看了。 哼,不喊我一起看。 无小狗屏住呼吸,脖子僵硬着,慢慢慢慢扭到旁边看了她一眼。 “小月亮,你是不是再也不想搭理我了?” 无小狗闷闷说着说着就有些低落了起来,他说完之后就缓缓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玩具发呆。 还没等小姑娘开口说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坏。我只是想和你玩,想要小月亮多喜欢我一点点…” 小花放下书,把她移到了中间,让她和无小狗好好说话。 于是她就在俩人的中间坐下,意外的看到了无小狗满脸的泪痕。 小姑娘从裙子上搭配的小包包里拿了一小包张千军亲手做的蜂蜜柚子糖递给了他:“给,我特意给小狗哥哥留的。” “你一直没有来,我都忍住没有吃掉。你要不要,不要我自己吃。” 无小狗小嘴动了几下,想说我不是小狗哥哥,我是无邪哥哥才对。 可又怕她生气,干脆一把将她要缩回去的糖抢了过去,傻乎乎的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我要。” 小花不忍直视他的动作,把手帕塞给了他:“用这个擦!” 他小大人似的教训无小狗:“你老说小月亮不喜欢你,她上次去我家以为你在。你自己生气不来,还怪她喜欢我不喜欢你。” “无邪一点都不像哥哥,还生妹妹的气。” 无小狗擦了眼泪,没计较小花的解释和吐槽。 “以后我不生妹妹的气了,给,我们一起吃吧。” 他拿着小荷包,开心的分起了糖。 无小狗就这般轻易的被一句不走心的小狗哥哥,一包不值钱的糖就哄好了。 关注他们的大人都会心的笑笑,小孩子的情绪来得急,去得也急。 看,小月亮稍微一哄,无小狗就沦陷了。 无老狗看了一眼对面的张麒麟,这可是人家正牌的夫君。 以后,我家的无小狗可怎么办咯! 很快,新年过去了。 春天也悄悄,安静平淡的过去了。 这陪伴她的小半年里,小姑娘的小日子过的很是安逸。 清晨的时候,张麒麟雷打不动的早早就要起床练功。 于是床上就只剩她一个人抱着抱枕睡得香甜。 等张麒麟结束了晨练再回来叫她起床。 有时候小丫头困的不行想要赖床,东倒西歪的不肯坐起来。 张麒麟便只好一边好声好气的哄着她,一边给她穿衣服和梳头,之后抱着她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之后,张麒麟带着她到处走走溜达溜达消食。 有时候带着她去解九家逗弄他养的一只肥肥的三花猫。 顺便和小花玩一会儿,之后会在解府吃午饭,接着是被张麒麟抱着休息半个时辰。 下午的时候,大部分是张麒麟抱着她讲绘本,画画,习字。 她因为年纪小,还不到上幼儿园的年龄,所以也没有事干,就跟着三位张家人到处玩。 他们谈事情的时候,她穿着精致绣鞋在草丛里一会儿踩踩,那里看看。 有时候被贱贱的黑瞎子一把抱起,带着她到处玩。 被同样贱兮兮的张海楼找到,她就坐在一边吃着东西看着他俩打架。 最后晚上睡觉的时候,穿着亵衣亵裤乖巧的坐在床边,由着张麒麟给她拿湿帕子擦脸擦手擦脚,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就被他搂在怀里睡觉。 之后接连许多天,张麒麟都需跟着出门采购下墓用的工具物品。 他们留下要跟着张麒麟出门的小张哥照顾她,她也没有发觉他们马上又要离开她了。 他们准备走的那日,俩人收捻气息进来看了午睡中的小人。 看了许久,留下礼物离开了。 “照顾好她。” “族长,我会的。注意安全,我和小月亮等你们回家。” “嗯。” “小道士,不要让人欺负她,记得该用手段的时候不要太善良了。” “行了,我知。你教给她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吃不了亏。” 这人这段时间,把她身边的小孩都带坏了。 解子扬他都没有放过,还指点人家打架的招数。 这人不靠谱,也是没谁了,连说话结结巴巴的人都嫌弃他话太多了些。 “切,要不是小月亮喜欢你,谁愿意风餐露宿。下次,换你出门,我保护她。” “下次再说,只要小月亮没有意见,我都行。” 张麒麟淡然的瞪了一眼还在胡扯的俩人,小张哥才摆摆手走了。 从恶梦中惊醒的小人,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套好鞋子就冲了出去。 “老张,你又偷偷扔下我一个人…” “老张,等等我…” 还没走到大门外的人停下脚步,回转身来叹口气。 原本,还想着趁她睡着了赶紧走。 这,说不好又要哭了。 “念念,这是最后一次外出做任务,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他从张千军手里接过她跑掉的鞋子,温柔的为她穿上。 把小人紧紧的抱进怀里:“你在这里好好长大,等我们回来,我们就回家好吗?” 但几次尝试答应他,最后都是忍不住带有哭腔。 “我会听话,老张快点回来。” “大张哥和小张哥不要受伤,我等你们。” 她不想让张麒麟因为她而难过,于是便紧紧咬住下唇,拼命想把眼泪给压回去。 当张麒麟选择和张祈山合作而离开她的那一瞬间,已经注定了接下来漫长的离别。 这些此时,他们和她全然不知,走之前,他对小姑娘道:“念念,等我。” 我会让你好好快乐安全的长大,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你只要等着我们回来就好,到时候你想去任何地方,我们都陪你去。 俩人又分别抱了抱她,向她承诺了好多好多便上了车。 张千军抱起了她,出门送他们离开。 “小月亮,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小道长,别离开我,我害怕一个人。” “我不会离开小月亮,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小人看着车子越来越远,抿紧了唇红了眼眶,再也藏不住眼泪,珍珠似的掉了下来。 来送行的解九齐八狗五爷知晓了张麒麟做这一切的缘由,沉默了半晌,只能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大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希望张家族长顺利归来,不然这个他们爱着的小姑娘余生都不会开心顺意。 不过正好也如了无小狗和小花的意,这几天清清闲闲的窝在小姑娘这里,没事讲讲笑话逗她开心什么的。 只是每天看到小姑娘那漂亮的脸上,愈发消极的脸色,他们就感到深深地无助和难受。 只有在接到张麒麟和张海楼打过来的电话之时,她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似一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和电话那边的人分享她的日常。 那边的声音有时候很嘈杂,有时候信号不太稳定,声音时有时无的。 不过,小姑娘接到电话就能开心好几天。 中秋节的时候,小姑娘捧着和张千军一起做好的月饼坐在大门口一直等着远归人。 从天亮坐到天黑,都月上柳梢头了。 她等的人始终没有如愿出现。 晚间,身后的大人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他们都在心里叹息。 出事了,她等的那个人不会出现了。 他因她而来杭城,他们又因她离她而去。 这让他们怎么开口,也许她等不到她的心上人了。 第399章 你就是爱本身 中秋的月饼,远乡人未归,固执的小人等了又等,没有等到。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在房间里把装月饼的盒子收了起来。 还撑着笑脸对着给她洗脚的小道士安慰道:“小道长,我有乖乖听老张的话,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拿东西收东西。” 很早之前,张麒麟抱着她,叮嘱着:“不要轻信他人,不可以透露你的本事。” 一边的小张哥还张牙舞爪的吓唬她:“他们知道了会把小月亮抓走抽血切片研究,我们再也找不到你。” 幼小的她在张麒麟怀里,俩人同时对小张哥翻了个白眼。 张千军看着这好笑的一幕,摇摇头。 此时,蹲在地的小道士心里也不好受,给她擦了脚随之把她塞入暖和的被子里。 之后他搂着小小的茫然的她,“小月亮很乖很听话,他们在忙。可能在很偏远的地方工作,信号不好。” “嗯,我把月饼收起来了。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吃到今天做的月饼了。不会过时的,就是中秋的月饼。” 小月亮,你的爱没有过时,月饼也不会过时。 他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重阳的栗子糕和菊花酒,也没有等到他们归来。 小姑娘看着他们分食栗子糕,喝着菊花酒低低说了一句呛死人的话:“重阳节是老人过的节,我家老张和小张哥这么年轻好看。不过,也行。” 她自我安慰,小道士还笑了下。 身边老年人的二月红、解九、无老狗心梗了梗:小月亮,你礼貌吗? 解九还是让人送了一份重阳节的食物到她的房间,她一样收了起来。 她只以为是小道士让厨师做的,她没问他们也没说。 无小狗已经上小学了,白日她日常跟着小道长走动。 黑瞎子被解九高价雇佣,跟着张麒麟离开了。 所以大部分时候她会在解府和红府玩闹,陪伴小花学习知识和练习基本功。 不过,也不算十分无聊。 二月红和解九有大把的时间陪着她走走停停,四处探险玩闹。 从前是他们牵着她的手,如今也是他们陪伴在侧。 时间唯一改变的是他们的年龄,爱她之心不变。 她不明白,为何二月红和解九都特别宠她。 解九喜欢她甚至超过了小花,不明白的也有无小狗和解小花。 无小狗私下里吐槽:“二爷爷和九爷爷眼里只有小月亮,都看不到别人了。” 什么国外来的小裙子不要太多,好玩的玩具,还有各种进口的零食简直多到她都懒得拆开。 她时不时大方的分享给他小花和解子扬,就这样还有许多吃不掉。 解小花没怎么在意这样,他觉得小月亮太可爱了,大家喜欢她也很正常。 再说了,反正他长大了赚钱也要给小月亮花,都是一样的。 无小狗听到解小花这般大方的言论,回去扒拉了一下存钱罐,感觉自己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呢! 至于国庆节,解九说带他们去北京玩玩。 她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日常坐在大门口托着下巴无聊的看着人来人往。 “小月亮,我放假了。” 放学回来的无小狗看到那个总是不太开心坐在门槛处的身影时。 他坐在潘子的自行车后座喊了她一声,被潘子一把抱了下来,快步朝她跑了过去。 “小三爷,你慢点,刚给小姐买的冰糖葫芦我拿给你。” 说着,身强体壮的潘子从前边的车篓里拿出四串不同水果的冰糖葫芦递给他。 “谢谢潘子。” “不谢,小三爷喜欢就好。”老实的人抓了抓头。 听到声音的小姑娘结束和小花的谈话,看到他举着手里的东西跑了过来,有些悻悻:“无小狗,你放学了?” “嗯嗯,我们放假了,可以一起去北京玩咯!” 小姑娘没有讲话,小花也沉闷着没回答。 无邪把手中的冰糖葫芦递了过来,让她先选。 “小月亮,喜欢什么口味的?” “随便。”其实,她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随口一说。 “那这个好不好,上边有橘子苹果山药豆和山楂,又好看又好吃。” 说着,已经习惯照顾她的无小狗把包裹的糯米纸打开,用油纸包了细棍放在她手中。 “谢谢无小狗。”她乖乖的道谢,慢慢咬着。 无邪又随手递给了小花一串,随之他就坐了下来咬着。 “小花,你怎么不吃?” “师傅说我要保护好嗓子,不能吃太甜的东西。”解小花拿着,咽了咽口水忍住没动。 “这个山药豆的不甜,小花给你吃。” 小姑娘闻言,把手中的喂到他嘴边。 解小花拒绝不了她,张口咬了。 回头见无小狗又眼巴巴的看过来,好似又在控诉她偏心眼一样。 “你真的好像一只喜欢吃醋,随时随地博取关注的小狗狗哦!” 她看着他那一张有些汗意、被晒得有些红的脸,伸出小手拿着手帕给他擦汗。 “我是小月亮的小狗狗嘛,你喜欢小花也要一样喜欢我。你看,潘子买冰糖葫芦都知道给解子扬买一串呢!” “哦!”小姑娘没什么意味的答一声。 小花翻了个白眼,以表自己的无语。 放学回来的还有解子扬,无人接送,不过他现在也没有人敢欺负了。 自然的坐在无邪身边,接过东西就吃。 “九爷说带我一起去北京,我还没去好好玩过。” “我们一起去啊,到时候肯定很有意思。” “我不去,我要等老张回来。” “去吧,小月亮,我可是期待了好久。” “万一,他们回来了,我不在,老张也会伤心难过。” “我要第一时间让老张看到我。” 面对好不容易放假,想要一起出去玩的无小狗她摇摇头。 解小花是想要带她回去见见他的父母,都说了以后是一家人了。 那他也希望父母见见可爱的小月亮。 可惜,解九想要她开心一点的想法都被小姑娘的拒绝打断了。 无小狗再三邀请恳求她一起,拉着她的手。 “我不去,我要等老张。” “……” 无小狗期待了好久的秋游,也提前此计划了好久,见她一点面子不给,一直喋喋不休着。 “你别烦我!” 再次被他拒绝,无小狗的脸上全是受伤,他瘪了瘪嘴,带着些许哭腔的说了句好吧,然后就迅速转身跑远了。 小姑娘站在原地,看着那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对她很好的小狗哥哥,突然就后悔了起来。 身后是她拒绝的小伙伴,身前太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 小小的人低下头低低自语:“太阳一点都不暖和…” 认真吃着东西的解子扬提着书包抬头看着无邪跑远,不理解的告别回家。 剩下解小花看着陷在光线下有些难过的她,他牵着她往回走。 “小月亮,你不想去就不去。我回北京待几天,给你带礼物…” “哦…” “小月亮喜欢什么?” “不知道…” 小小的他和她,背影越来越远… 翌日,解九只好让有事回京的二月红带着他们回去。 他选择了留下来,陪心里空空的她。 于是思人急切的小人干什么都在走神,也十分情绪化。 解九包了一条船,几人范舟西湖之上。 有善水的解家伙计划着船,张千军盘腿坐在一侧守着她。 解九抱着小人,面前是她现在喜欢的各色吃食。 “九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小小的她被解九打扮得很是玉雪可爱,仰起小脸软糯糯的问道。 他垂下眼帘看向小小的她,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发。 “因为小月亮可爱。” “可是这个世界上可爱的人很多。” 显然解九敷衍的答案她不相信,她感觉眼前的人好似认识她很久很久了。 “我以前认识你吗?”单刀直入的小人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截了当。 “嗯,认识。” “对不起,忘了你。” “没关系,小月亮回来了。” 喜欢是没有道理的,就如同他和她的相遇从来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因为小月亮她说过需要很多很多爱,刚好他有,他愿意给他的月亮小乖乖。 爱可以是任何事物,爱跟呼吸一样简单。 我希望包围在你的身边,是你需要的爱。 我的月亮小乖乖,不用去找,不要去求,只因你本身就是爱。 没有你的话,我这一生也太长。 可是有爱,没有你的话,有时候又太哽咽了。 因为你只是你,还是初见的月亮,你没变,我亦未变。 爱你之心,从未曾更改。 第400章 我的时间到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时间转眼间到了冬至那日,她有些低落。 至于缘由,她不知。 她只是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人,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她只记得好似曾经有个很温柔的人捧着一碗饺子喂她。 他说:“冬至,最适宜吃饺子。” “小月亮,祈愿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她手中还握着一枝幽香的腊梅花,莫名其妙的泪落在淡淡的黄色花蕾上。 “小道长,我忘了一个人,他说冬至吃饺子就不想家了。” “他是谁?” “他在哪里?” “他是不是也似老张他们一样不要我了?” 小小的姑娘泪眼婆娑,倔强的仰着头,找他要一个答案。 张千军看到自家小姑娘这么可怜,心立马就软了,蹲下身将她抱坐在腿上为她擦眼泪。 小月亮越来越爱哭了,也越来越似小孩了。 可代价是忘记的人越来越多,她的故人她差不多都忘了。 “是之前陪伴小月亮的张小鱼,你忘记了对你很重要的一条小鱼。” 他将小人的手放在她心口处,指引她开导她:“小鱼在小月亮的心里,他藏在你的记忆里。等小月亮长大了,就会想起小鱼。” 每年的冬至,她都有些伤感失落。 从前,她会在那一天采摘腊梅,煮饺子分吃。 他又道:“我们把小鱼带回了家,他一直守着属于我们的家。” “没有人会舍得不要这般可爱的小月亮。” 小姑娘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可是,老张他们许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也没有回来,我好想老张,想小张哥了。” 他摸了下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会回来的,不回来怎么带小月亮回家呢?” 小道士越说,心里也越没有底气。 族长那边断联很久了,一直没有消息过来。 解九爷他们联系了许久,未曾有半点进展。 有官方势力参与进去的活动,似九门这种民间力量不值一提。 国庆那次二月红回京也是找人打听消息去了,至今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无。 灶火不曾间断的小厨房,张千军大手握着小手,带着她包饺子。 “看,小月亮包的饺子圆鼓鼓的,多可爱。” “可是漏啦,只剩面皮了。”小小姑娘看着碗里肉馅和面皮分离的饺子有些丧丧的。 “没关系,我来吃就好。” 他喂小小的她吃饺子,她也喂他吃着。 那一刻,有一幅画面从她眼前划过。 “小鱼,新的一年平平安安。”有个女子对着那男子道。 如今的她随之对着眼前的他道:“小道长,吃了饺子要平平安安。” 他笑笑:“好,我们都要平安归家。” 屋外,过来送饺子的解九默默离开了,没有打扰他们温馨的画面。 晚间,许久未曾入梦的人低笑着摸摸她的头,“小小的月亮比我想象中还要可爱,冬至吃饺子了吗?” “吃啦,小道长包的。” 她问:“你是谁呀?” “我呀,我是小月亮的小鱼啊!”他含笑的样子好温柔,他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好似抚平了她所有的不安。 “小月亮,开心一点,我们都在等你回家。” “小鱼,我的家在哪里?” “我们为会你指引回家的路,别怕。星星在,我们就在…” 他的身影在渐行渐远,睡梦中的小人攥紧了小道士松松垮垮的衣襟呜呜咽咽喃喃细语:“小鱼…别…走…小鱼…” 小道士一直不曾睡着,想着族长的交代出神。 看着她刚进入梦中露出的一点点笑意,一会儿又皱着眉头呜呜咽咽起来。 “小月亮,我在,我在…” 小道士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他一直轻轻安抚着她,直到她的哼唧声消失,抓着衣襟的小手软了下来重新入睡。 小道士微微叹了口气,明日要按照族长交代的联系张海客了。 话说另外一边,带着装备和张祈山顺利汇合的张麒麟一行老九门众人去了四姑娘山。 抽着烟的张祈山想起之前他突然接到张麒麟送过来的信息。 那日他带着副官去赴约,张家小族长仍是身姿挺拔坐在长椅上,一点不见散漫。 张祈山虽觉得这小族长性格过于冷硬淡漠,然而于风度礼仪一事上,委实寻不到可诟病之处。 “你找我?” 对于小族长,他这个外家人都算不上的张家人对他没有任何敬重之意。 “我知你想要去那里,我可以带路。” “哦?族长这么好心?”张祈山坐在他身侧,一起面对着湖水,语气平淡。 “事成之后,你不许再窥探张家的秘密。” “族长有这么大的把握吗?” 既然小族长开门见山,他也懒得和他虚与委蛇。 “张家的秘密只有我知,你可以选择不答应。” 张麒麟面对他的时候,半分气势不弱。 “她呢?” “我夫人就不劳烦你关心了,她身子不好需要休养。” 以为她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的张祈山半晌没有言语,起身离开的时候淡淡一句。 “合作愉快。” 随着这一路前行,他也越发了解这个神秘的小族长。 果然,她看上的男人非同凡响。 本事是一等一的厉害,路上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刚开始,张祈山带过来的张家人还有一些看不上他。 如今,眼里的崇拜之色越发明显。 加上齐恒带着吃饭的家伙事儿,他在看风水这块造诣非凡,鲜少出现大的问题。 刚开始,大家还能有说有笑。 随着进入还没有开发的原始地带,海拔越来越高。 张麒麟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暴风雪来临之前他们坐在一起报平安。 张麒麟拿着电话和那边的人说着什么,张祈山还在看着地图思考接下来的行程和要遇到的各种问题。 监视张麒麟的人回来了,“佛爷,小族长那边警觉性太高。不敢靠太近监听,只知每次打过去是九爷那边接听的。” “有点奇怪的是,听到的好似有小孩的声音。” 张祈山微微一顿,问了一句。 “有女子的声音吗?” “没有。” 他摆摆手,属下就离开了。 “小孩?她的孩子吗?” 她为什么不出现,张祈山走到帐篷外看了一眼还在低着头打电话的人。 这个淡漠的男人面上竟然带有一点宠溺的笑,瞧着可真碍眼。 他们进入地宫之后,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越来越多。 安营扎寨在下边的人和下地宫的人也失去了联系,直到年后一行衣衫褴褛的人抬着各种箱子出来。 随之出来的还有各种有毒的尸鳖,见人就咬,钻入皮肉吸食血肉,直到人变成一张血肉的白骨架子。 还有毒辣的野鸡脖子干脆就在尸体里孵化孕育下一代。 还有那种看不见的发丝杀人不见血… 随着时间的推移,损失的人手越来越多,营地的人越来越少。 桀骜不驯的陈皮看着他带过来的人只剩几个,脸色也越发难看。 他咬着牙斜着眼阴沉沉质问他:“张祈山,九门带过来的人都快死绝了。你这想要的是什么都没有告知我们,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四爷,稍安勿躁。佛爷在和上边沟通,一切听从安排。” 听着这打官腔的副官之言,陈皮嗤之以鼻。 阴沉沉扫了一眼周围余下的人手,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齐恒年纪大了,有些咳嗽,袖着手叹了口气。 “我就说结果不好,佛爷非要来。” “张家族长千万要平安归家,不然她可怎么办呦!” 一处四下无人得地方,张麒麟警惕地打量周遭的环境,提醒身后的人:“张海楼,带着东西和他们走。一定要亲手交给解九,照顾好夫人。” “族长,你带着东西走,我留下垫后。” 张麒麟摇摇头:“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还在等着我们回去,让她平平安安长大。” 张海楼还要说什么,就被小族长止住了劝解之意。 此时刚出地宫一路救人的张麒麟唇色发白,眼窝青紫,显然并没有休息好,低声望着远方:“来不及了,我又要被天授了。” “若是她忘了我,也好,我也会重新忘了她。” “护着她,她要谁都可以。” “大张哥,你舍得吗?”张海楼顿了顿:“我还是小道士,还是张海客和她在一起,你能接受吗?” “无家小三爷、解家小九爷、还是那黑瞎子,谁对她没有心思呢?” 话音未落,张麒麟闭上眼,复又睁开眼眸坚定的道。 “我知,若我没忘了她。我不会放手,来不及了。” “只要她过得好,此生足矣。” 小张哥注视他,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担忧:“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回去,我希望那个人是族长。” “她始终等的那个人是你,是她的夫君不是我。”小张哥夹着烟吐出烟雾,有些自弃之意。 脑袋里钻心的疼痛让张麒麟吸了一口凉气:“张海楼,这是族长之命,走吧。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快要忘记她了。” “好,我走了。族长,我会回来的。” 按住隐隐作痛的肩头和胸口位置,张麒麟望了眼寒气逼人的天色,随后收回视线,尽可能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若是我无事,自会去找你们。” 此时,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晦涩得让人难以下咽。 张海楼在漫天风雪中摸了把眼眸,低低咒骂了声。 “玛德,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眼泪都冻出来了。” 张麒麟从头到脚都笼罩着一种清冷至极的沉静,即便是面无表情,也如同千年不化的冰山漏出一丝丝深重的寒气。 他罕见的抽了一根烟,望着下山的队伍中少了一行人,似没有看见一般。 低低道:“夫人,对不起,我可能回不去了。” 夫人,我想见你 。 不是拉手亲热 ,不是拥吻缠绵 ,只想闭上眼睛, 抱你在怀里 ,安静的听四季花开的声音。 可惜,我的时间到了,我可能又要忘记你了。 第401章 算不了人心 风雪早已平息,临时休息的地方安静没有多久。 一行人还未走多远,便见着晦暗的夜色里,张祈山的手拿着手电筒,急匆匆来报:“佛爷,似乎有人带着我们的棺木消失了。” “何时不见的?”张祈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有张麒麟在,自然是安全的。 但若人带着重要的物件悄无声息的离开,自然是有心人早已经知晓他的目的。 如今可难以追寻他们的行踪,加之如今正值黑夜,有夜色浓雾笼罩,更加难上加难。 若是贸然派人去追赶,只怕会有性命之虞。 属下连忙回:“不知具体是什么时辰,但他们四下寻找,也未曾见到那行人踪迹。” “族长,你的人呢?”张祈山戏谑的眼底尽是讥诮。 张麒麟垂下眼帘,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暴露不了他此时真实的情绪。 “我去看看,还剩多少人。”张祈山见他不开口抬步刚要离开,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人,“你先好好休息,这事尚未了解,此行定然不会安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区区江湖中人也敢带走官方的东西,若是找不到替罪羊,他势必要将九门中人再一次斩草除根。 这年头,谁也不好过。 谁不让他好过,他也必然不会让别人好过。 张麒麟回到自己的住处,待到帐篷附近,看到一道女子的身影立在外头暗处。 待走近了些细看,原来是他地宫中顺手救下的霍仙姑。 夜幕之下,年华老去依旧风光的霍仙姑嘴里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脸颊被寒风冻得微红,一双眼却格外有神。 看见他时,这双眼便藏不住心思,满是担忧之色。 她轻声道谢:“张先生,今日多谢救命之恩。佛爷这次活动失败,必然会找一个替罪羊。以我对他的多年了解,这个人定会是你。” “你赶紧走,我会为你拖一些时间。就当是还姐姐的人情,这些消息是我刚收到的,千真万确。” 霍仙姑有些窘迫地低下头,从前她和张祈山也是合作者。 如今,她也是左右为难。 她欠下的人情一直未曾还,今天又被他救下。 收到北京那边的消息,她要说见死不救也是不可能。 可更多的,她也有心无力。 那面容不曾老去的男子淡漠的点点头,背起自己的刀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收到消息的张祈山冷冷一笑。 “也要看他们跑不跑得掉,山下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武功再高又如何,能快得过子弹吗?” 他面上笑意扭曲:“呵,不自量力的东西。” “那边进展得如何了?既然霍仙姑忘恩负义,背叛了我。那就好戏上场唱唱,看她后不后悔。” “佛爷,一切都很顺利,人已经喂下了丹药,正在送往疗养院的途中。” “终于,有一件让人开心的事了。” “准备启程,回家。” “是,佛爷。” 老九门也不是从前同气连枝的九门了,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甚至是身家性命。 这一次情分也耗尽了,九门二代逃不掉也躲避不开。 去海底那一批九门二代,都被喂了尸鳖丹抓了起来。 等他们接到消息,想反目成仇也要忌讳二代的小命还在他手上。 棋子想跳出棋盘,也要看无形中的执棋手同不同意。 自命清高的他都登上高位避不开,他们凭什么可以觉得自己就能轻而易举的自由自在。 九门,就该共命运才对。 山脚下抬出来的各色物件那里,藏起来的尸鳖虫像是嗅到了什么美味佳肴的气息,扑扇着翅膀立刻扑了上去。 他们被尸虫沾到的肌肤瞬间就如同被腐蚀一般生出了紫红色骇人的斑块。 被咬的人痛得哀嚎阵阵,张麒麟侧目看去,干脆利落地连骨带肉削断了最近的那人的手,将他一脚踢回了割破手包围圈里头。 带血的手掌落在地上,尸虫一拥而上吞噬得干净,连骨头都不曾留下。 “这个东西你们对付不了,别出来!若想活命,沾了这东西的地方,就自己砍了!” 他的眼神冷峭如冰,头痛欲裂,局势已容不得再多顾虑这些人。 能平安出了盗洞,走到这里的土夫子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看这张大佛爷也要尊重里几分的青年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竟能这样毫不犹豫砍断人的手,杀伐果断,他的心亦是冷硬如刀,令在场人胆寒之下还有几分佩服。 可惜,那人碰了不该碰的的东西。 那断肢处还在汩汩往外漫血,不断有细小的发丝在里头流动。 几个刚入门搞研究相信科学的高材生没见过这种阵仗,被张麒麟的冷血吓得怔住,好一会才围住那受伤的人。 “走开,别靠近他。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毒入骨髓。” 随着他的提醒,那人倒地抽搐了许久。 等他们都以为结束的时候,倒地的人重新站了起来。 好似都失去了神志,无差别的攻击所有的人。 营地,一时之间血肉模糊,厮杀声不断。 火焰燃烧不止,攀爬上被尸虫啃咬的躯体,愈燃愈烈,火焰燃烧了许久,待最后一点也化成灰烬。 瞧着所有的尸体都被堆积在一起删掉,张麒麟才松了口气,用刀撑着身体半坐在地上喘息。 夜幕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 他摘下军帽,看着眼前的残局,忽而嗤笑一声。 “族长,失败的闹剧需要有人来承担,你是张家族长。就由你来怎么样?”来人也似乎并不急着立刻杀了他,看着张麒麟浑身是伤的狼狈姿态,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我来,放过张家人。” 张麒麟眼前开始发黑,往日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一般,瞬间浮现在他眼前。 “夫人…” 一幕幕有关家人有关夫人的回忆又在逐渐远去。 齐恒这时忙站在张麒麟劝解着:“佛爷,这事儿要不从长从长计议。他可是月月儿的夫君,若回不去。这可如何是好?” “哼,替罪羊我看早就找好了吧!何必在这假惺惺,成了,你未必会放过他?”陈皮一向看不惯张祈山,不屑勾了勾唇,讥诮睨他一眼。 “佛爷,可要…”霍仙姑也想顺着齐恒的话劝上一句。 张祈山冷漠一笑,摘下手套扔进火中:“我这是在通知,不是在和你们商量。” “难道,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是谁的功劳? 折了这么多人手在里边,总得有人来背。” 他们立刻明了。 为何张祈山的人手大多数在山脚下研究运送出来的古董,而外边带过来的各方势力却无一例外全被灭口。 安理来说,杀了他们并无意义。 是张祈山,是他要将暗地里不信任的人手置之死地。 他是为了灭口彻底堵住他们的嘴,所以让他们都参与进来,让张麒麟心甘情愿入局当替罪羊。 “那些人,是你杀的?”他冷冷盯着张麒麟,眼里已有了杀意。 “是又如何?” 张麒麟缓缓站起身来,他知有多方势力在觊觎张家的长生秘密。 从前,是夫人在保护他和张家剩下的人。 如今,就由他来护着她和他们。 他是族长,张家最后的起灵之人。 起灵之人还背负着天授,天授的命令他违背不了。 看着副官手中的麻醉针剂,齐恒叹口气对着张祈山恳求。 “佛爷,我能和张先生说几句话吗?” “去吧!”张祈山挥挥手,拿着武器包围他们的人往后退了退。 张麒麟未动,只是隔着这短短几步,默然凝视走过来的人。 他好似站于浮云上,哪怕如今身陷囹圄,依旧冰骨清寒淡漠。 齐恒低声问:“张先生,可有话要说?” 他答:“带给她,照顾好她。” “好,张先生珍重。” 齐恒接过一个张麒麟亲手雕刻的娃娃。 被当作替罪羊的张麒麟也不再同他们言语,只是默默站着,衣摆随风翩迭猎猎,身形挺拔清瘦,犹如墨竹一般的人被大剂量的麻醉针剂药倒带走。 “似他这般赤子之心有大智慧的人,能抵住岁月的侵袭,却防不住丑恶的人心。” “我大半辈子算来算去,算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齐恒摇摇头,将手中的娃娃塞入怀中,苦笑着叹息。 第402章 有了欲望,便有了软肋 赶回来的人冷笑,张祈山筹谋许久,杀了那么多人,却不过是同流合污。 自己不敢反抗,却以为所有人都合该轮到他一般境地,和他一样沦陷于软弱的泥淖,做那上位者的奴隶,任人驱使。 他却不敢尝试一次,哪怕一次反抗。 “你背叛了张家,把族长充当献祭的物品。” “你知为何小月亮不喜你,她说你忘了初心。” “现在的张祈山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玩心眼子的人果然脏不可言。 张海楼笑着,红唇一启一合继续说着,字字诛心。 张祈山居高临下不屑看着自投罗网的张家傻子:“哦,是吗?” “我会找到张星月,迎娶她。” 因过度劳累对战,张海楼胸口钝痛,像是被巨石狠狠撞碎了肋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不在意的擦了擦唇角血迹,脊背挺直,反而继续大声嘲弄:“你永远也找不到张星月,她走了,离开了。” 张海楼觉得实在好笑。 好笑什么呢? 像张祈山这种人,爱惜自己的性命不敢反抗暗中的势力,沦为杀害族人的帮凶。 可以说舍生忘死抗日的佛爷是值得尊敬的。 也可以说被逐出张家的是他值得同情,是旧时代家族严苛规矩之下可悲的是受害者。 但他视这件事为耻辱,渴望强大的力量,最初的目的不过是在乱世中活下来,庇护族人一二。 可他一样,在时间里忘了最初的自己。 在纸醉金迷里迷失了自我,追求虚妄的长生。 想要更多的权利,他成了加害方。 他无力反抗比自己更强大的人,结果转头却将刀刃对向那些更无辜,更可怜的族人。 这种人,是懦夫。 是连身到心都肮脏的胆小鬼。 这种人,他发自内心的鄙夷,鄙夷至极。 手臂后背处伤口鲜血直流,小张哥不畏惧疼痛放声大笑:“你脏的不是身体,你脏的是心,张祈山,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你不配姓张,你愧对列祖列宗。四时八节你烧香祭祖的时候,可曾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闭嘴,想死,我陈全你。” “杀了他!” 他本想放过他,但对方踩着他为耻的软肋反复践踏,已将他彻底激怒。 他要他死!立刻就死! 几乎是眨眼之间,小张哥重伤在身,疼痛穿心而来。 一把匕首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沿着捅穿背部的刀尖滴淌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在地面上,逐渐汇成血泊。 “大张哥……我救不了你…小月亮……对不起…” 而对方也在这瞬间抽出剑,小张哥整个人瘫软在地。 “佛爷,尸体怎么处理?” “扔了喂狼,启程。” “是。”那跟随在侧的张家人拖着一动也不动的人随手扔在一处,叹息了一声离开了。 同为张家人,他能为他做的只有听天由命了。 “撑下去,活着回去见她。” 他也不希望,她的故人越来越少。 地上的那人感觉到生命在不断流逝,许久过后这里人走马空。 在这弥留之际,地上的人或许是被冻醒了。 他的胸口仍在流血,鲜血将衣衫染成深黑色,伤口刺痛不已,跪倒在地的姿态却像是即便负伤,战意却愈加汹涌的野兽,只剩下最天然的,求生的渴望。 他必须要把族长带回去。 小月亮,还在等归人。 他随意包扎了一下伤口,追着他们离开的痕迹追了上去。 可惜,他失血过多。 靠着一股怒气一腔热血,硬是靠着自己走到了一处背风处才倒了下来。 男人眼神阴狠,心中暗忖,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能走这么远,怪不得这么多人都觊觎张家人的秘密。 身后的齐恒见了,忙凑上前张罗着他救人。 “我为什么要救他?” “他是张家人又如何,是她在乎的人又如何?” 张星月在乎的人很多很多,何时在乎过一个他。 话虽如此,手起刀落,结束了身边最后一个跟随他的陈家伙计。 陈皮冷笑:“怎么,不是你让我救他?不扮成我家的伙计,怎么带出去?” 目瞪口呆的齐恒有些瞠目结舌:“我也没说不行,陈皮你怎么还是这般口是心非。” “哼…” 俩人麻利的替换俩人了衣衫,陈皮又拖着尸体踢下山崖。 在霍仙姑的掩护之下,小张哥伤口也被简单处理了一下。 齐恒把脉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这人的心脏和常人是反长着的,也许杀他的人知道。故意而为之,所以是副官手下留情吗?” 陈皮懒散的坐在那把玩着九爪勾:“管他谁手下留情,我答应了你的。你答应我的呢?” “陈皮,你随我回一趟无老狗的府邸就知道了。” 齐恒还想着怎么回去和他们交代呢,老神在在的袖着手叹口气。 无老狗那除了狗,还有什么? 不可能是那人,不然张祈山早就收到信息过去了。 陈皮见齐恒不愿透露太多内怒,暗自思忖着。 当然,这次最大的九门盗墓行动失败,人手都折在里边的张祈山正往京城赶,可没功夫思考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什么借住的表小姐的消息,他扫了也就过了。 重伤在身的人,齐恒也没敢直接带到她面前。 他们在一处黑诊所住了好些天。 耳畔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他头疼欲裂,肩膀胸口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视线一阵模糊,好一会儿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是在哪?” 他问守在这里的齐恒,又打量了一圈周围,似乎已经下山了。 “我们在鄂皖交界处。”他答。 “自我昏迷过去多久了?” 张海楼掀开薄毯便要下来从榻上来,脚还未沾地就是一阵头晕目眩,伤口损耗太大,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齐恒来不及伸手扶住她,他还未站稳,便这样栽倒在地。 记性逐渐清晰起来,想到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又问齐恒:“过去多久了,大张哥呢?” “过去了很多天了。”他顿了顿,“张先生他……” 话音未落,只余下叹息。 齐恒闭上眼,摇了摇头,一切已在不言中。 事已至此,张海楼也无回天之力,只是觉得愧对小月亮。 “赶路,我要回去。” 肩膀胸口钻心的疼痛让他低抽一口凉气,张海楼不管不顾,推开便往外走去。 陈皮早就待不住了,立马安排了车子准备去杭城。 距离他们离开,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 此时,已是夏末。 “小月亮…” 他只轻轻低低喊了一句,他不敢说我回来了。 他害怕她问,“老张呢?” “怎么只有你回了,他人呢?” 可眼前恹恹的小人一脸欣喜的跑过来,往他身后看了许多遍。 眼睛都看酸了,也不见那人熟悉的身影出现。 她低垂眉眼,看着他伤口渗出的血迹。 小人伸出小手,轻轻点在他的脸上那处细声细气问。 “小张哥,你受伤了。” “你快去处理伤口…” 她张开手掌去拉他,他含着泪笑着跟着她回房。 她爬上小榻,拿下药盒喊着:“小道长,快来,小张哥受伤了。” 早已回房准备各色伤药的人低低答着走了过来。 小道士没问,小张哥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嘴角还有伤口,没有好全。 小人站在他身前,担忧的看着:“小张哥,你用了刀片吗?” “嗯,有很多坏人,刀片用光了。” “你痛不痛?” “我给你呼呼,呼呼一下就不会那么痛了。” “上次无小狗把他爷爷的花瓶打碎了,被打了手掌心。 非要我给他呼呼,他说呼呼就不那么痛了。” 小人低着头捧着他的脸颊一边吹着,一边细细碎碎的讲着。 她也没问她的老张人呢? 她也没有怪罪,怎么只有他一人回来。 可能她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其实她都明白,但要装作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没发生。 又或许,她不敢问。 她怕那个答案自己不能接受。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窝囊得不行,怕分离,怕冷落,怕对方爱上别人,怕他不要她… 第403章 他们都离开了 从前几年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是他。 可他一去不返 ,可又好似他无处不在 。 他离开了,四周却散落了他的存在。 小张哥带着一身很严重的伤回来,她没有看到张麒麟的身影,她没继续追问。 张海客也来了,蹲下身来笑着和她打招呼:“小月亮,好久不见。” “你是谁?”安静了许多的小人斯斯文文坐在椅子上陪着不能剧烈运动的小张哥。 “我是小月亮的阿客。” “你好,阿客。” 大手拉小手,互相友好晃晃重新认识:“你好,小月亮。” 含笑的人征得她的同意,抱起了她。 张千军拿着熬好的药放在小张哥手边,他一口闷了温热的汤药。 拿起小姑娘给他准备的奶糖,含在嘴里,香甜的味道逐渐压过一丝丝苦涩。 小月亮,好乖也好苦。 她什么都明白,她什么都不能问。 她被他们爱着,不是因为她漂亮 。 而是她本身就值得被爱, 她是很好很好的小月亮。 张海客抱着她走了许久,时光流转,似曾经的她抱着小小的海客一路行。 “小月亮,我们会把你的老张带回来。” 她也不知为何可以全身心的信任眼前的人,她戳着他不经意间露出的酒窝点点头。 原本,她等待太久了,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难过。 可见到无小狗扑到消失许久无三省怀里开心的笑着。 “三叔,你回来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哽咽着向他吐露自己藏起来的心声。 “阿客,我想老张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真的不要我了吗?” 张海客艰难的回复:“不是,他爱你胜过爱自己。” 张麒麟反反复复的告诉她,留在这里好好长大,等他回来接她。 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 扔掉她,不要她了。 她含着泪意的眼又大又圆,凝着他时,那种天真无邪的神态能轻易打动人的内心深处。 “怎么会舍得不要小月亮呢!是他的任务未曾完成。” 张海客立刻打断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用手帕拭去她面上的泪水。 这让人怎么释怀,你们的相遇从他出生就开始了。 你拿命护着他,不话多的他对你敞开心扉。 游离人群的他却让你靠近,你们的脚步也为彼此停留。 本来你都可以离开了,却为了他再次进命运的牢笼。 他为了你几次命都不要,你们之间有一种我们参与不了的宿命感。 小族长你这次是输还是赢,我不知她不知,他亦不知。 剩下的九门人集体对抗张祈山的野心,私下和张家做了交易。 “我干娘守门去了,南洋办事处的力量交给我了一部分。我要去救族长,不惜一切代价。”伤口未曾恢复的人被小人管着,不敢抽烟,嘴里无味的叼着薄荷叶道。 “若是她不愿随我走,你们照顾好小月亮。”张海客挽着衣袖,看着院子里的小人。 “这一次,我去,你陪着她。”小道士低低道。 跟着无三省在暗中保护他们的黑瞎子也回来了,正在外边逗着她玩。 知晓始末的张海客笑问:“小月亮,要随我去香港吗?” 小人摇摇头,再一次拒绝了他。 小手戳着他的小酒窝:“我要听老张的话,在这里等他。” 我哪里都不去,我怕他回来找不到我了。 我会很乖,一个人等在这里也没关系。 “好,我尊重小月亮的意见。”他知,她不会随他走的。 张海客来了,又离开了。 安静的小人任由小道士抱着和她告别,把她交给了黑瞎子。 “小月亮,我去去就回。” “嗯,小道长平安。” 她目送他们离开。 过了许久,他们没有回来。 很多张家人明里暗里,过来见了她又走了。 日复一日,她还在等待着。 她忘了更多的人,忘了来过的阿客,忘了小道长。 伤口早就好了的人也收拾了行李,告别了她。 他蹲下身认真的告诉她: “小月亮,老张说你喜欢谁都可以。” 她疑惑的睁大了眼眸:“什么?” 小张哥摸了摸给她梳好的包包头:“不管是张家人,还是黑瞎子、无小狗、解小花。 如果你都喜欢,可以照单全收。” 以前的她大概会说:“我全都要。” 身后的一众人却猜错了她的想法,小人蒲闪着大眼睛很坚定。 “ 老张怎么忍心把我拱手让人?” “我不要,我只要老张。” 我不要他们,我只要老张来带我走。 其实,我真的很想他。 “好,我去找他。小月亮再见。” 他明白族长的选择,如果是他被天授,一次又一次忘记曾经的爱人。 他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让她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正常快乐环境中长大。 自此,明面上她身边最后一个张家人也走了。 黑瞎子搬进来了那个院子陪伴她,空空如也得院子人来人往。 只是换了一个爱着她的人陪着她长大,别的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刀客和陈皮一起过来无府的那日,黑瞎子正在陪她们踢球。 小人踢着皮球一头撞在陈皮的腿上,他顺手提了起来。 “小月亮,你没事吧?”无小狗长这么大也没见过陈皮,见这人和以前去盘口找爷爷混江湖的人气息差不多,心里有些警戒。 陈皮对上厅中看着他的几人,齐恒点点头。 他不可置信的抱着她回了中堂,陈皮急忙想找点什么适合她玩的挂饰,却发现自己不习惯带那玩意。 只能从手中提过来的那篮红橘中拿了一个收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小月亮,我给剥个橘子吃吧?” 瞧着这凶神恶煞的人好似怕她拒绝的样子,她点点头。 “你又是谁?” “我是陈皮。” 她坐在他腿上晃着腿,一点都不怕面冷心狠的他:“那有没有人叫你橘子皮?” “没,别人不敢。” “不过,你可以。” 小姑娘瞅了他一眼:“算了,你这么大年纪我这般喊你不礼貌。老张知道了,会说我不乖哒。” 同样被说年纪大的陈皮心里难受了几秒,他吸了一口气素来平静的容色,此刻却流露出分外鲜明的情绪。 她知道他为了这一刻等了多久么? 她不知,她现在还是个小娃娃。 而她刚刚还说他年纪大了,陈皮眼角抽搐了一下。 剩下的九门人:平衡了,小月亮平等的嫌弃他们年纪大。 小月亮尊老爱幼,不错不错。 陈皮认真的剥着橘子,放在碟子中递给她:“尝尝甜不甜?” 她拿了一瓣放入口中,面无表情看了陈皮一眼无话。 小人端着小碟子哒哒哒跑到那三人面前,甜甜的喊:“小花,吃橘子。” 小花尝了一口对上天真无辜端着小碟子眨着眼睛的小人没说话。 小花:小月亮好坏。 “无邪,该你了。” 无小狗吃了一瓣,眼珠子一转,让黑瞎子尝。 无邪:小月亮真坏,小花也坏。 黑瞎子多聪明的人,知道这三个小鬼肯定在坑他。 可一想到最近才哄着能抱着她睡觉的待遇,慢悠悠拿起一瓣嚼了嚼咽了下去。 剩下的三个小人立马把口中的橘子都吐了,跑回去喝水。 “好酸…”无小狗捧着茶盏敦敦饮了几口。 小人对着陈皮哼了一声:“你是不是故意的,这橘子好酸。” 陈皮:……清汤大老爷,我没有! 齐恒早就倒好了她喜欢的水,笑眯眯的喂她。 “八爷,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故意给我吃很酸的橘子?”她自以为很小声的俯在齐恒耳边道。 “橘子很酸不代表他不喜欢你。”陈皮可是她亲自带去长沙的小疯狗! 看陈皮竖着耳朵拉着脸的样子就好笑,齐恒给她顺了一下跑乱的刘海。 尝了一口的陈皮咽下嘴里的橘子,恶狠狠的拍桌子发脾气:“卖橘子的狗东西敢骗老子,我这就去掀了他的摊子打断他的狗腿。” 小人被吓了一跳,依偎在齐恒怀里指责他:“橘子皮你怎么这么坏!” 她数落着他:“橘子酸,我们不吃就好了。” “你打断人家的腿,你好凶。” 被她说凶的陈皮立马变脸,面上有一点虚心接受的意思。 伸手触碰她的小脸,轻轻一捏就放开:“小月亮说不打就不打,下次我再送你别的。” “要不要随我回广西,我有好大一片果园,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给你种。” 小人想到了什么,玩着齐恒手上的念珠:“你会不会把不听话的人埋在树下当肥料?” 陈皮愣了愣:“你听谁说得?” 无小狗举起了手臂高呼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和小月亮他们玩躲猫猫,躲在衣柜里听三叔说的。” “三叔语气可凶了,还说先把嘴缝了腿打折埋起来。” 被众人眼神谴责的狗五爷“……” 无三省,你好样的。 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处理。 他们眼盲心瞎的一致认为:小月亮这么单纯可爱,不该接触晦暗的一面。 第404章 她忘了,也好 黑瞎子面对小姑娘的质问,有些束手无策。 小人扭麻花似的避开他准备给她换衣衫的大手:“你照顾我,收了几分钱?” 黑瞎子挑挑眉戏谑:“也没多少,小祖宗我们睡觉吧。” 睡觉时间到了,张千军留下的时间表简直了,就差精准到秒了。 小姑娘的喜好,起床睡觉时间他被张海楼抓着倒背如流才放心把人的交给他照顾。 “说,不然我就去八爷府上了。”小姑娘站在榻上叉着腰用她自认为凶残的小表情瞪着他。 齐恒可是很稀罕她过去住呢,他布置的房间也很有趣。 黑瞎子嘴角抽搐了一下:“行行,我说。张家一份,九爷一份,八爷一份…” 她圆润的眼眸还闪着水光:“你收这么多钱,都不舍得给我买冰淇淋吃?” “还说赚钱都给花,瞎瞎老婆你好抠门,我不要你了。”小姑娘扁着小嘴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嚣张来。 黑瞎子:哄了这小祖宗这么久,又不要我了? 她看了黑瞎子一眼,又低了头,无声啜泣,小声:“我要去找我的小花老婆,他对我最好了。” “别…小祖宗,买买买还不成吗!” 黑瞎子一想到这小姑奶奶不容易换人照顾了,他可找不着这么轻松的事情干了。 一举两得的事情,从前他求也求不来。 能陪着她长大,培养感情不说,张家和九爷可是财大气粗,出手极其大方。 至于,八爷可是他的半个师傅,学了点东西不说,这活儿还是八爷介绍给他的呢。 他非常需要这份工作,非常喜欢陪在她的身边。 小人抬起头,一点眼泪都没有,张着手就要抱抱。 “瞎瞎,抱。” 黑瞎子认命的给她穿上鞋子,抱起她。 他叹口气,弹了下她的小发包:“你真是我的小祖宗。” “瞎瞎最好了…”她啪叽一口亲在他脸上,把人乐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瞎子给你买俩,一手一个。” “瞎瞎你真好,窝喜欢你。” 小人不走心的嘴甜甜的哄着黑瞎子,心里却在想着。 我还是最最最喜欢老张! 于是,午睡时间取消。 黑瞎子抱着小人偷摸从后院翻墙出去给她买冰淇淋。 因她年岁小,原本无邪和小花吃冰淇淋都避开她。 可她就是想吃,他们哄了好久才打消她的想法。 谁知不靠谱的黑瞎子抱着小人偷摸去买,被她甜言甜语哄着找不着北的人给她买了俩个冰淇淋,一个小蛋糕全都吃光光了。 黑瞎子抱着她到处溜达,到处买各种小零食。 反正吧,张家留下给她花费的小钱钱只多不少。 心情愉悦的黑瞎子甚至还带着她去西湖边吹了一会儿凉风。 不出意外,意外就来了。 晚间回府吃饭,她被出门归来的无二白抱在怀里喂了几口饭菜。 原本该睡着的时间,小人吐了一床,蔫哒哒似一颗脱水的蔬菜。 “瞎瞎…难受…” “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 洗过澡的黑瞎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床单,一摸小人浑身发烫。 “完了,不会是今天吃多了吐得吧?” 这回他完了,九爷肯定会扣钱了。 他赶紧叫人,休憩在府上的齐恒拖拉了鞋子就跑过来。 因是夏末,暑热未消,她刚吐过,一室的酸臭味。 齐恒瞧着小脸红扑扑的小人,先心痛上了。 “我多月月儿,怎么了这是?” 抱过她就换到了隔壁小道长的房间,把脉后查看一番。 就知是积食所导致的发烧,下午又吹了风。 人仰马翻的小院,解九和无二白也赶了过来。 “难受…痛…老张…我想你了…” “老张…你去哪里了?” “你们…不要我了?” 小人断断续续的在齐恒怀里呜呜咽咽哭着。 黑瞎子顿觉不妙,果然,他们的眼神变了。 他们看着一脸不自在的黑瞎子,一脸看敌人的表情,谴责道:“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那小道士留下的表格你真是一点不看。” 她人小脾胃虚,要忌口的东西有许多。 他倒好,不该吃的东西一股脑的都给她买了。 不该踩线的全踩了,把人直接照顾到积食高烧了。 小孩子高烧,他们也没想着在家里治疗。 “二白,你赶紧带她去医院。” “嗯,好。” 无二白从齐恒手里接过她,往外走准备送她去医院。 黑瞎子赶紧去冲洗了下,换了衣服收拾好她的东西赶去了附近医院。 晚间只能看急诊,看她情况不太好。 又是吐又是高烧不退的,验血结果出来之后就给她挂上了水。 黑瞎子赶紧给她换上床单被罩小枕头,小姑娘汗湿的衣衫也换了干爽的。 俩人守在床边,时不时喂点水。 无二白握着她的手指,不让她抓到输液管。 俩人一宿没睡,眼睛都没有合一下一直照顾着她。 清晨,解九齐恒带着青菜粥花朵形状的小馒头花卷赶了过来。 她闹了一夜,时不时呓语几句,无二白抱着她哄了许久。 四五点的样子,小姑娘总算退了烧昏睡了过去。 他们来时,她还在睡着。 他们便安静的看着,没有打扰她。 所幸单人间里还有配套的沙发椅子,也够他们坐。 许久,她睁开了眼眸。 “小月亮,还难受吗?” 醒来得小人还有些迷糊,却还是乖乖回话道:“我手痛。” “我给你揉揉。” 解九习惯性的坐在床边,给她轻轻的按摩着酸痛的手脚。 高烧之后的正常反应,他们松了口气。 之后观察了一天,见她没事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放学回家的无小狗和小花带着礼物过来看她。 无小狗摸摸她的头,瞥了她一眼:“小月亮,我听二叔和爷爷聊天。说你昨晚在医院哭着找老张,我帮你问问三叔好不好?” 无小狗觉得三叔什么都懂,特别聪明,他肯定知道。 “老张?老张是谁?” 无小狗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啊?” “老张就是你的大张哥,是因为他一直不回来,你生气不要他了?” 小姑娘歪着头有些疑惑:“不认识,他是谁?” 知道一点内情的解小花打断了无邪的发问,把带过来的礼物指给她看。 “这是我父亲在日本出差带回来的hellokitty,你不是很喜欢带着蝴蝶结的猫咪吗?” 一个巨大的箱子,她拆开缎带。 什么小包包小裙子,小杯子小盘子小碗都是可可爱爱的风格。 “哇,好可爱。” 无小狗立马拿了一个发箍戴在她的头上,拍着手夸赞她。 小人立马找到剩下了发箍给他俩戴上,还威胁不准拿下来。 “小花,你带着真可爱,粉色的小花真漂亮。” “我呢我呢?” “我觉得无小狗穿狗狗的肯定很可爱。” “可以不穿吗?” “哼,你们明明在医院答应我的。说话不算数,骗子。” “……” 被套路的俩人互相对视一眼,只能不情不愿去隔壁屋换上之前答应她的服装。 无小狗带着毛绒绒的耳朵,穿着连体的狗狗衣服走了出来。 “哇,你真的是狗狗耶。好可爱好可爱…”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一把将无小狗扑倒在沙发上各种吸他。 “太可爱了,我好喜欢小狗哥哥。” 此时,红着脸觉得羞耻无比的无小狗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小月亮以前都没有这般抱着他亲来亲去,摸来摸去。 一会儿摸摸他的耳朵,一会儿摸摸小尾巴。 只不过等小花穿着hellokitty的小裙子出来的时候。 刚还趴在他身上,夸赞他可爱的小人就弃他而去了。 小姑娘围着他转来转去,口里不停的夸赞:“小花老婆,全世界最可爱的猫咪小花花是窝哒!” 解小花:小月亮夸我最可爱呢!还说我是她哒,好吧,我是她哒! 无小狗:小月亮刚刚还夸我最可爱,小骗子。 “小花老婆真好看,真可爱,给我摸摸给我亲亲。” 一把抱住面前的小人,穿着背带裙的小花也觉得她热情过头了。 不过,他很喜欢就是了。 她之前因为老张,一直心情都不好。 才从医院出来,哄哄她,自己出点丑不算什么。 三个亲密无间的青梅竹马趴在小榻上继续拆着他们送的礼物。 晚间,无小狗解小花告诉各自的家长,小月亮好似忘了张家人着件事。 他们后来试探了几次,才发现她真的忘了张家人。 前尘往事,她尽数忘光。 解九微微叹气:“忘了也好,她不会这般痛苦的等待着。” 齐恒看着树下坐在黑瞎子脖子上摘花玩的小姑娘道:“可等她想起来的一日,她也许会恨我们。” “她要恨就恨吧,我们爱着她就好了。” 解九望着小人:小月亮, 你答应他的事,我替你忘了吧! 而早就想到她会有今时今日的张麒麟曾对月苦笑:你我的记忆都抹去了对方的最后一点痕迹 ,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 这样,也好。 第405章 不干人事的黑瞎子 很平常的一日,张麒麟离开没有回来。 又是很平常的一次高烧,她亦忘了他。 忘了被天授被关在疗养院当作研究对象的张麒麟。 忘了努力营救小族长,潜伏在暗处的张家人。 她忘了他们之后,却好似真正开始长大了。 个头开始长了,性子也似小孩一般天真烂漫。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无府待了快两年了,她看起来和五岁多的小朋友相差无几了。 中秋赏月的那日,他们几家人干脆一起过,在院子里祭拜月神娘娘。 “愿太阴星君保佑小月亮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齐恒带着她拜了几拜,顺手插上点燃的香。 无邪跟着也跪着拜了拜“月神娘娘不是嫦娥吗?” “笨蛋无小狗,嫦娥是月宫中的侍女。” 几人叽叽喳喳,好不欢乐。 江南念习惯性拿着月饼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口处坐着。 晚归的无二白见她一人坐在那,孤孤单单的样子有些茫然。 他俯下身来抱住她:“小月亮。” “无二白,我好似忘了一个人。” “我不知我在等谁归?” 被他抱着往回走的小人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口。 “你等回了我,算吗?” 被无二白平淡语气打断茫然想法的小姑娘回过头点点头。 她挽着他的脖子笑意盈盈:“无二白,这次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温而尔雅的人道:“要不要猜猜看?” “不想猜。” “那就不猜,要随我一起赏月吗?” “好,无奶奶等了你好久。她说你怎么还不娶媳妇,生一个似我这般可爱的宝宝。” 无二白低低笑了一声:“有可爱的小月亮就行了。” “无二白,可我不是你的宝宝啊。” “无妨,你是小月亮。” 你是无人能代替的小月亮! 月色下门槛处,她捧着的那盒南北甜咸口的月饼还静静地放在那。 她离开之后,有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拿走了那盒月饼随之被送到了千里之外。 多日之后拿到补给的人分食了那盒月饼,嘴里感叹着。 “大张哥喜欢的五仁月饼,我喜欢的莲蓉月饼,小道长喜欢的枣泥红豆沙月饼。” “小月亮忘了我们,却又好似没有忘记我们。小道士,我想她了。” “嗯,我也想她了。” 他们捧在手掌心中娇养的小人,好想她啊! 吸了一口冰冷凉的空气,把那块属于张麒麟的月饼收了起来。 俩人默默啃着月饼,四下无声。 九月开学季,被哄劝了许久的小人被一众人送进了无小狗待过的幼儿园。 二月红:“不要不开心,开心一点。” 齐恒:“月月儿,放学我们第一个来接你好不好?” 解九:“乖乖上学。” 陈皮:“谁欺负你,回家告诉我,我打断他们的腿。” 她扁扁嘴,背着小书包穿着全新的小裙子小皮鞋被老师牵着往里走。 一众欢迎小盆友的老师们:这是那家的大小姐上学了? 江南念觉得幼儿园简直是太无聊了,一群哭闹不休的小孩。 哭着要妈妈,要奶奶,要回家。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还有尿裤子的小盆友,老师哄完这个哄那个。 吃饭讲话漏饭的,还有把汤碗打翻的。 不想自己吃饭,要老师哄的小孩。 她一点都不喜欢幼儿园,为什么小花可以不上学,她就要上。 闷闷不乐的小人无聊的坐在秋千上晃着小腿,被小男孩拉了无数次小辫子。 “齐月,你长得真好看。长大了,我娶你好吗?” “不要,丑八怪。” 被称为丑八怪的小孩哇哇哇哭着跑开。 被别人亲过来的时候,她发怒了。 挥舞着小拳头就上了,把几个手欠欠的小盆友打得哭爹喊娘。 保育老师简直不可置信看着这乖巧可爱的小孩动手打人。 于是,放学第一天她就被请了家长。 她的家长齐恒解九无二白陈皮齐齐出动,对方的家长对上他们不自觉质问的声音都放低了些。 “你家小姑娘怎么能动手打我家孩子?” 解九没搭理那人,只是把她抱在怀中轻声问着:“小月亮,能说说原因吗?”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告状:“他们拉我的小辫子,九爷给我编好的头发都被拉散了。” “他们还要亲我,说长大了娶我,他们就是小流氓!” 被瞪了好几眼的家长眼睛抽了抽,也有想要闹事的家长见他们的打扮和开过来的车。 想着也是自家孩子不对,还被一个小女孩打了。 只能憋屈的收下人家带过来的礼物,反正一个小女孩能打得多重不是。 主要对面那几人,他们招惹不起。 那几个被打得小崽子还亲亲热热的挥着小手和她告别。 “齐月,拜拜。” “齐月,明天见。” “……” 她哼哼唧唧的不说话,被他们带了回去。 因她要上学,过正常人的生活。 要给她落户,他们讨论来讨论去。 齐恒老神在在的道:“同姓不婚,无邪和小花长大了怎么办?” 无老狗和解九同时出局,陈皮无所谓她姓什么。 二月红和齐恒抽签决定,最后还是上了齐恒家的户口。 齐家小姐的身份,不会招外人的眼。 余下时间,这几家她想去哪里住都可以,反正都有给她留宿的房间。 才上了几天学,她觉得无聊透顶。 白日上学打小弟,放学回家和无小狗解小花玩。 这一日,被安排出任务的黑瞎子终于回来了。 俩人晚间睡前嘀嘀咕咕许久,黑瞎子一早就消失不见,他们也没怎么理会。 只是等午睡之时,江南念把枕头塞到被子里。 趁着老师们吃饭,偷摸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小跑到后院围墙处,黑瞎子已等待多时。 他一把夹过软乎乎的小人就跑,车次时间快到了。 “瞎瞎,我的娃娃带了没?” 也不知是谁送她的,可她睡觉就喜欢抱着睡觉。 背着大包的人拍了拍行李,示意:“带了,熊猫抱枕都带了。” “跟着瞎子浪迹天涯咯!” 她亦开心的拍着手掌:“终于不用上学了,好开心。” 一大一小偷摸跑路开开心在火车站遇上了等待多时的陈皮。 他似笑非笑扫视着站台上的人,意有所指:“黑瞎子,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四爷这是准备回广西了?”黑瞎子有些心虚的把小人往怀里塞了又塞。 小人逃学跑路也心虚着呢! 生怕他这是过来抓她回去的。 乖乖待在黑瞎子怀里蜷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 陈皮好笑的看着俩人不打自招的样子:“行了,我知道你拐带了这小坏蛋。” “要不要随我去广西,没人管着你们。” 小人立马从瞎子怀里露出来头,乖乖巧巧的打招呼:“橘子…四爷好巧哦!” 巧什么巧,老子就是故意等你们的。 “黑瞎子,要不要多赚一份钱?”陈皮手指动了动,明目张胆的诱惑他。 黑瞎子心动了,低头和她商量。 “小祖宗,去不去,你做决定。” 小人歪着脑袋:“我们去广西,要不要上学?” “随你!”陈皮可没兴趣押着她去上学。 她都这般聪明了,上个劳么子学呢! “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陈皮眼里带着笑意蛊惑她:“可以,天塌了有我给你撑腰。” 她和黑瞎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好,那就去广西。” 于是,俩人跟着不按照套路出牌的陈皮跑了。 等幼儿园那边俩点多的休息时间到,保育老师拉开被子,感觉这辈子都可能没有以后了。 一个小孩明晃晃的消失了,天都塌了。 被电话通知过来的几人看着摄像头里,小姑娘一路开心的被黑衣人带跑哑口无言。 “齐月家长,您们看是不是先报警?” 园长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生怕这地头蛇,有点黑背景的无家会打击报复。 “不用,这是我家人,这边给园里添麻烦了。” 解九打着官腔,把她的个人物品都顺势带了回去。 小孩子家家,好大的气性,黑瞎子也是,简直是狼狈为奸。 回府的解九叹气:“果然还是她啊,不想做的事就是不愿做。” “查清楚了吗?” “回九爷,盘口的伙计说看见四爷带着黑爷回广西了,黑爷怀里好似有咱们家大小姐。”无家的管家上前道。 “晚点,电话我来打。”二月红都要气笑了。 陈皮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随心所欲。 解九哼笑一声:“二爷,教的好徒弟。” 饮着茶水的二月红轻轻笑着:“小九,彼此彼此。” 你瞅瞅你把这小祖宗宠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狗五爷也笑笑,看着他们几人语气不明。 “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别埋怨谁。一起宠着小祖宗,一句重话也无。” “等会,二爷语气温柔点,别吓着月月儿。” 众人:齐恒,你要不要看你刚才把陈皮黑瞎子骂成啥样了? 你可真双标! 当然其实,他们也是。 陈皮才回到广西的住所,计算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陈皮,你可真是好大的狗胆……” 温文尔雅的二月红骂了陈皮半个小时。 其余人:唱戏的就是肺活量好,骂人不带脏字还不停留的。 被骂的陈皮脸色未改,时不时回上俩句。 二月红:“行了,好好照顾她。过几天送她回来,我们也想她了。” 陈皮:我耳朵不太好,后面这句我没听见。 解九接过电话,和那边的小人温声细语几句。 齐恒也顺势骂了不靠谱的黑瞎子十几分钟。 “小齐,你敢挂电话,不吱声。扣钱扣钱,一毛钱你都别想拿到手。” 把听筒放在一边的黑瞎子立马狗腿似的拿起话筒听着。 “别别别,八爷九爷,我不对,我混账。下次再也不敢了,别扣钱扣钱,一切好说。” “好好好,过段时间就把小祖宗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挂断电话,抹掉头上的汗水,黑瞎子扫了一眼已经跟着陈皮去换了衣衫玩水的人。 刀客在一边含笑看着。 黑瞎子趁她不在,赶紧抽了根烟过过瘾。 回去,那也得小祖宗说了算。 想扣他的钱,做梦吧! 小钱钱,都是他的。 第406章 我忘了一个人 因她逃学和黑瞎子跑去了陈皮的地盘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为了把她哄回来,一天几个电话的催促。 陈皮干脆把电话线给扒了,最后还是总在外出差的无二白亲自去把人接了回来。 如此,一番交涉下来。 她也不用上什么幼儿园了,恢复了九门小太阳的名号。 今个无府住几天,欺负欺负无小狗。 明个解府待待,陪陪小花。 后个回齐府,跟着八爷时不时去游山玩水。 再不就是去红府,看二月红教导小花。 时不时的,还能被不靠谱的黑瞎子拐着去陈皮那。 用黑瞎子的话说:这世上还有人嫌弃钱多吗? 这次,亦是跑去陈皮那玩了大半个月。 这俩年下来,她忘记了张家人。 户口本上的名字是齐月,他们对着无邪和解小花解子扬耳提面命喊她:齐月或者是念念。 主要防的还是张祈山和张家的敌人,他们也在不遗余力的保护她。 好巧不巧,张祈山来了。 老九门几人在上次盗墓失败后,首次聚会。 张祈山拿着茶盏慢悠悠道:“听说,族长曾送了个小孩过来。她人呢?” “佛爷,你这是想做什么?”齐恒的低垂的眼神有些躲闪,明显在隐瞒着什么。 张祈山看了他一眼:“她的孩子,也是张家人。怎么,怕我吃了她不成?” 他们越是防着他,他就越好奇,就非见她不可。 解九:“佛爷,大人之间的恩怨,又何必延续在小孩身上。” 无老狗:“我们,只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代为照顾一二。” 另外一边院里。 “无小狗,我回来了。” 抱着银绣球身着苗族服饰叮当作响的小姑娘似风一般跑进了一处院子。 “小月亮,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已经九岁多的无小狗一把接住归来的小姑娘转了一圈才放下她。 “白天你要上学,小花又要跟着二爷九爷学习,我一个人多无聊。” 她跟着齐恒黑瞎子陈皮到处走走,很正常呀! 为什么,她必须在这无聊的院子里等着他们。 “你总有这么多的道理,我和小花什么时候说得过你。不对,小花根本就不会说你。” “无小狗,你知道就好。”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 娇气的小姑娘往他背上一跳,还好无邪反应快,俯身一把将她的腿抱住。 “不行,我是女王大人。” “行吧,女王大人。” “驾,小狗快跑,我们去找小花吧。” “小的尊命,女王大人…” 夕阳下,小小少年背着小小的她,往她的院落而去。 路过的副官见到她的那一刻,呆呆的久久没有动弹。 他站在墙角处,怔怔的看着那个小姑娘。 小月亮? 是你吗? 不要去宴客厅,不要去,不要遇见佛爷,你就这么长大好不好? 不要掺和进成人肮脏的世界,干干净净当你的齐月。 他看着他背着她走远,自嘲的笑笑抬脚离开了。 八岁的小花安静的待在她的院子里看书,听见外边细细碎碎的声音偷笑了下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眼前一黑,被软软的小手捂住。 “猜猜我是谁?” 无邪搞怪的声音,属于小月亮的手。 他也不作答,回转一把将她抱住。 将她的手从脸上扒拉下来,却没放开,握在了手里捏了捏。 “一回来也不着家,亏我等了许久,小骗子。” 逗弄人不成,江南念也有些悻悻然。 “哎呀,小花哥哥,上次我回来先去见的你。这次轮到无小狗了嘛,我这不是专程回来给你过生日!” 无小狗:哼,你还挺公平的。可是叫我无小狗,喊他小花哥哥。 小花:“好了,没生你气。” 她直视着小花的双眼,一脸认真的问:“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无小狗永远是捧场王:“小月亮穿什么都好看。” “好看,洗手吃饭去。” “对了,我还没有给八爷九爷看看我的这身打扮呢!” “行,走吧,一起去。” 无邪有些困扰的挠了挠头:“今日府里有客至,爷爷刚刚还嘱咐我们在外人面前别喊你小月亮呢!” 江南念点了点头:“随意,我不介意。” 搞不懂大人怎么想的江南念压根无所谓他们喊她什么。 当头跑来叮叮当当的少小姑娘,不过六岁的样子。 五官精致,面容看着纯洁如小鹿,眼睛亮晶晶的,人未到声音先至。 张日山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眸陡然黯淡了下来。 她,还是来了。 小姑娘带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跑进了宴客厅。 她直接跑到齐恒和解九中间,给他们展示了一下陈皮给她定做的衣裙饰物。 还没说上几句,无邪和解小花跟着进来了。 “故人之女,不介绍介绍吗?” 上首的张祈山神色不明的看着她,好似在透过她怀念着故人。 解九淡淡道:“念念,去和佛爷问个好。” 小姑娘唇角的笑容淡了下来,皱起了眉还是听话的上前。 “佛爷好。”这人的称呼怎么这般奇怪,她在心里想着。 张祈山看着她问:“我叫你齐月还是念念?” 她看着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有些不明所以然。 她轻慢道:“我们有这么熟吗?你还是称呼我齐月。” 忽而,她脚离了地,抬首,对上张祈山探究的眼眸,微微蹙眉。 “你简直就是她的翻版,却一点不似你的父亲。” 她歪着头有些疑惑:“她是谁,父亲又是谁?” 这几年,从来没有人告诉她的家人所在,每次都是眼神复杂,含糊其辞。 她看向他,张祈山抬起了耷拉着的眼皮扫了他们一眼。 那一瞬间,所有人仿佛里外都被看透了一样,让他们有些毛骨悚然。 他道:“她是张星月你的母亲,你的父亲是张星官。” 小人古怪的看了一眼担忧的他们,回过头再看向身后这人。 她不就是张星月,他们不让她对外说的名字。 只是张星官怎么可能是她的父亲呢? 星星不是她喜欢的人吗? 这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玩意?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的怀里,她好似无意的把手掌放在他心口处感受着什么。 张祈山面对小姑娘的动作有些好奇:“你在做什么?” 小姑娘仰着脸特别纯洁的看着他说:“我在听你的心声。” 他轻笑一声:“那你听到了什么?” “你的心在告诉我,你这个人野心太多,欲望太满。” 张祈山严肃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哈哈哈哈哈,你和她一样有意思。” 她看似温驯的垂着眼,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 回到自己的位置,吃饭不语。 他们还在喝酒闲聊,吃饱喝足的小姑娘跟着无二白离开了。 走至桂花树下之时,她突然轻轻问:“无二白,我到底忘了谁?” 她心思百转,靠在无二白怀里,一副困惑的样子。 倒是无二白见她神情恹恹,心下不忍:“你忘了老张,忘了张家人。” 无二白面对她的询问,没有选择再一次掩饰事实。 面对无二白的真诚,她搂着他的脖子低喃:“我看到了,看到了张祈山隔着玻璃居高临下地在观察一个人。” “那个人被关在白色的房间里,他很痛苦,我也很痛苦。” 她咬住嘴唇,齿下泛白:“无二白,我觉得他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不然,为什么在看到那个模糊面容的男子时,她心痛得快要死掉一样。 她在那个可怕的人面前忍住了,她没有问他们。 他们都在欺骗她,她刚刚都想好了。 若是无二白也隐瞒她,她就去找黑瞎子去找陈皮去找那个看起来很呆的刀客。 虽然,他很少和她说话。 可是,那个刀客很听她的话。 不管,错的,对的,只要是她说的她想要的,他会不问直接去做。 他总是默默跟着她,暗中保护她。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会及时出现在她身侧。 她觉得,刀客比身后那些喝酒的人都可靠。 无二白不知说些什么安慰她。 只是抱着她回了属于她一个人的院子,她已六岁多了。 睡觉不需要人陪了,可以独自安心的睡觉。 这一夜,无二白没有离开。 他开着一盏小夜灯,陪着不安的她。 梦中,她想起了许多。 她的前程往事,她和他们的爱恨情仇。 包括她忘了的那个人。 碎碎念:很需要为爱发电 第407章 他们无处不在 无二白看向床上不断含糊不清呓语流泪的人,目光沉郁了下来。 她的泪,好似一直都擦不干。 清晨起床的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月亮,昨夜怎么一直哭?” 气氛霎时沉寂下来,小姑娘的声音轻得像是在飘:“做了噩梦。” 上午她一直跟着他,无二白问:“怎么不去找他们?” “我不想见他们。” 她怕忍不住想杀了他们。 江南念勉强笑了笑,声音有些低落,一直飞扬的眉眼也显得没什麽精神。 无二白见她没有想说的想法也没有多问。 黑瞎子日常跟着她晃悠,她在前他跟在身后。 敌人在暗,她在明,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如果能有无二白他们的帮助,她行事会方便很多。 她本不想把更多人牵扯进来,可现在看来,九门早已经深陷其中。 江南念走进了无府不远处的商店拿了一袋面包,对着日常站在柜台后的老板道。 “有番茄鸡蛋吗?” 那人许是没有没想到她问了一个听起来很荒谬的问题,怔了一下缓缓答:“加糖吗?” “三分糖不要番茄酱。” 那人点点头,他终于等到了。 从前留学时候,想吃家乡菜,可那边的番茄不够甜,总是要加糖炒出符合她口味的菜。 小姑娘淡淡一笑:“小张厨师,好久不见。” 那人深深的看着她,最终他握拳于心口,郑重的向小姑娘行礼:“夫人,好久不见。” “族长离开之前安排你来此何为?” “族长让我们护您周全,夫人有令,莫敢不从。” “追随您左右,为您驱使。” “现在,我有一件事需要托你去做。” 小姑娘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面上浮现出些许神色,但还是应了下来。 自此,她离开了。 周边不少商店的人也随之悄悄离开,无人发现。 留在外头抽烟的黑瞎子见她出来了,照常跟上。 她回了无府,回了她的玩具房。 随手打开了娃娃背后的小机关,有一张纸条。 祈愿念念安好! 她又在张海客带过来的乐高拼图中找到了小礼物,他留下的线索。 四季不同的枕头里,有小道士留下的平安符。 他做的熊猫抱枕里也有小道士留下的只言片语。 房间悬挂的灯笼也是小道长亲手做的。 首饰盒是小张哥送的,首饰是他们添置的。 书案暗格里还有张麒麟留下的暗号。 这一下午,她哪里也没有去。 顺着他们线索,找到了他们留下的各种痕迹。 他们明明已经离开了,却处处有他们的影子。 她安静的寻找着,静静的看着,谁也没有告诉。 黑瞎子不知何时进来,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不再犹豫,正色道:“黑瞎子,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 “我要去救他,我不相信任何人。” 她想起了? 黑瞎子看着坐在八仙椅中的小姑娘,墨镜下的眼眸有诧异有苦笑。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黑瞎子上前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 他还没死呢,哪轮得到小小的她去冒这个风险。 江南念哪能不知道黑瞎子的想法? 虽然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有危险,可江南念还是因为被他们下意识到摆放在弱者的地位而生了气。 当下就毫不留情的打开了黑瞎子的手,冷笑道:“黑瞎子未免管的太宽了,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还需要你允许?你不愿意的话,我自己去。” “你收钱办事保护我,我也可以选择不需要你的保护。” 她转身就要走,整个人却被猛的圈住,黑瞎子抱的太用力,好似生怕她再次消失那样。 黑瞎子单膝跪在地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声音喑哑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地方很凶险,我害怕护不住你。” 她冷笑:“护着我?” 张麒麟倒是护着,把自己送进了实验室。 小张们护着她,可她还是忘了他们。 到头来,她什么也护不住。 一切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何其可笑至极。 “你们都瞒着我,亲眼看着我忘记了他。看着我似孩童一般肆意妄为,可他呢?” 她不想对他说下去了,到底说来,这事和他无关。 “不要打扰我的计划,你可以选择视而不见。” 她一路走来,可不是靠着什么人的保护。 把她放在被保护的位置,本身就是看轻了她。 江南念推开了他,出了门。 被拒绝的黑瞎子站在原地,自嘲地笑笑。 她去了解府,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小花,她和他坐在一起。 “小花,你有想要的礼物吗?” 小花想了想,指着正在盛开的海棠:“师傅喜欢桃花,爷爷喜欢柚子花和梅花,可我喜欢的海棠花却无香。” “有的,西府海棠就有香味,我送你!” 就当作是离别的礼物了,她对着他笑笑。 “真的吗?” “嗯。” “小花,我想吃方糕了,你能去厨房帮我拿一碟吗?” “好,那你等等我。” “嗯。” 小花走后,她直接起身去了解九的书房。 解九曾经亲手带着她熟悉了一遍他府上的暗格和暗道。 她熟练的按着密码轻而易举的打开了解九的保险箱。 把解九和张家人往来的信件看了一遍,顺手拿走了他放在那的吗啡针剂。 见小花拿着方糕出来,坐在原地的江南念吃了一块。 回到无府远远望着他们的身影,小姑娘脸上甜美的笑容冷了下来,若有所思。 无邪放学的时候,在人潮汹涌中见到了第一次来接他的小姑娘。 他欣喜的跑上前一把抱住她,和同学嘻嘻哈哈道再见。 “小月…念念,你怎么来了?” “你不希望我来吗?” “当然希望咯!” 他牵着她,潘子推着自行车护在身侧。 “明年你就要上一年级了,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学放学。就该轮到小花羡慕我了,我好期待看到小花吃醋的样子。” 无邪沉浸在描绘的美好画面中,小姑娘没有打断他的憧憬。 出了校门口那段路,潘子把她放在后边无邪的宝座。 无邪坐在前边的单杠上欢快的笑着。 “到时候,我早晚接送小三爷和大小姐。” 潘子带着憨厚的声音骑着自行车载着他们回家。 晚宴前的静逸日光,小小少年并肩坐在门槛上。 “无邪哥哥,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无邪脸都要笑开了花:小月亮叫我无邪哥哥了唉。 那边宴席开始了,她起身看了他们一眼。 “小花,对不起,等不到你的生日了。” “嗯?” “答应送你的西府海棠,给。” 漫天花雨中,小姑娘的身影不见了。 手持折扇的女子浅笑俯身,递给他一盆绿意盎然的盆栽。 她温柔的对着呆呆的小孩浅笑:“无小狗,解小花,再见了。” 她徐徐前行,留下身后呆滞的少年。 女子一副淡然的模样,谁都看不出她此时内心泛起的惊涛骇浪。 走廊飘过得纱幔有女子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似曾相识。 负责警戒的守卫喃喃道:“她好美。” 天地静止,恍如隔世。 此刻,消失已久的女子却出现在副官眼前。 她脸色很平静,甚还带着一点笑意。 张副官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喃喃道:“夫人…” 第408章 我为你的心而来 张星月。 他问:“你为何要来?” 她答:“我为何不能来?” 时过境迁,谁也无法保证他们的心一如当初那般。 可如果他要阻止她进去,即便对方是她的故人又如何。 在她舍弃了齐月身份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与所有阻挡她决定的故人为敌的准备。 敢违她意,杀了就是。 而他,她也会毫不犹豫杀了。 “你是何人?” 从美色中惊醒的警卫员悄悄握紧了手中武器,蓄势待发,等待女子的反应。 张副官抬手阻止他们的戒备,上前一步:“不必对我有敌意,我不会拦你。 他眉头微蹙,她身上的杀意实在太过明显。 不过一瞬,她身上的杀意在身后少年的呼声中消失。 无邪:“小月亮…你把小月亮还给我们…” 小花捧着那盘花树仰着头看她:“你是谁?” 你是小月亮吗? 你是爷爷照片中的那人? 还是师父珍藏的画卷中那个人? 她漫不经心的笑笑:“我就是我,属于你们的小月亮已经离开了。” “她还会回来吗?”小花的脸‘刷’的憋得通红,拽了拽她的裙子,罕见地眼尾都红了。 江南念摇摇头:“解语臣,她不会回来了。” “那小月亮呢?”无邪揪紧她的袖子,追问着。 “她要去找她的老张,张星月要去带她的夫君回家。” 她说完无视他们,进了院里。 本不该这个季节开放的鲜花怒放,漫天花雨中她就站在那里安静淡漠的看着她的故人。 齐恒诧异的声音在发着抖:“月月儿,你做了什么?” 看,齐恒多聪明。 一眼便知,她舍弃了什么重新成为张星月。 她抬手接住了一朵落花,笑笑:“没什么,做回张星月而已。” 在她舍弃的过程里,她匮乏的肉体会撕裂重新生长,剥开血肉化身成人。 其间痛苦,她忍住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只清楚,这个过程近乎于将人凌迟。 她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火海中,每一步都在提醒她的可悲。 树下的女子大红色衣裙逶迤于地面,发簪束起乌发的发,长发垂坠下,有明珠做缀饰,花瓣坠下,泠然出尘,美得令人恍然。 她的样貌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气质依旧清许如冷月。 多年前他对这张脸动过心,多年后亦不能免俗。 女子笑意盈盈:“张大佛爷,这是不欢迎我吗?” “怎会。” 张祈山在她出现的那一刻看起来似乎心情极好,唇角勾起一道弧度,缓缓问道:“你为何而来?” “我啊,当然是为了你的心而来。”她音量渐低,呢喃着。 女子徐徐前行俯在他耳边轻轻笑着,好似没计较的意思,反而温顺地偎依着他。 温香软玉般的身子一靠上来,他便直接拉她坐在腿上。 人一抱在怀内,张祈山整颗心都踏实了。 他呼吸都加重了一层,勒紧手臂,低下头怜惜地亲她发顶,“我等了你好多年,跟我回京吧!” 她娇滴滴笑着,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周围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可她不在乎。 其实没人看她热闹,更没人会笑话她。 女子分明是清清冷冷的一张脸,眼神却那么炽热。 被这样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张祈山忍不住道:“盯着我做什么?” 女子眸色幽深,敛眉垂目,手指落在他面上。 很温柔的触捧,他微微动了下,她的手指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佛爷,怕我?” “你不是很想要我吗?”她的唇落在他耳边的时候微有些凉意,但随即便有了热度。 “是,我很想要你,张星月。” 温软的触感令戒备心十足的张祈山有片刻的失神,他手掌锢住了女子的腰,迫切地想要汲取与她有关的任何真实感。 “是吗?” “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她淡然的说着,手指慢慢顺着耳边划下,唇落在张祈山脖颈侧重重咬了下去,腥腻的血气立刻弥漫开来。 “嘶。” “你属猫的?动不动就咬人。”他阴着脸,尽量压低嗓。 她挑眉轻慢道:“不让咬吗?” “小祖宗想怎么咬都可以!”他把她重新按倒在脖颈侧,她笑了一声如猫儿似的舔了一下。 张祈山,真的好想一口咬断你的喉管,特别想杀了你。 她心里越是恨,面上越发笑得肆意动人。 耳畔男人的呼吸蓦地变粗。 可她真实的心情,远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她对他们并非毫无感情,只是这感情时有时无,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不值得她搭上自己的真心。 同时,手中的折扇泛着尖锐的寒光从后背心口处刺了下去。 她并无犹豫,眸色冰冷如霜,将折扇化作利器一点点送入他的身体。 干净利落,甚至可以说是狠辣。 她并非心善之人,杀的人不算少,但该动手时也绝不会手软。 她此刻还在甜甜的笑着:“我说过,伤了他,是要把命给我。” “你想要我,可为什么要伤了他。” “张星月,我很想见你。”他的眼眸垂下,眼底柔情缱绻,禁锢着她的手臂。 如今的张祈山城府极深,他不愿意,谁都休想猜透他的心思。 她伤了他,可他依然温和带笑。 她实在是忍不住讥诮着笑出了声:“想见我,就要囚禁我的夫君。” “你说爱我,只是因为没有得到罢了。” 她抽出那把鲜血淋漓的折扇,任由他伤口处鲜血喷涌而出,溅到肆意笑着女子的面上发上。 张麒麟爱她,甘愿为了她顺从天道之意回到原来的囚笼中。 张麒麟爱她,从来不说,他无怨无悔的放她自由。 可这人,一直在用手中的权力逼迫她妥协。 “我要你。”他扣着她腰肢不放手。 女子眼里的嘲弄也几乎藏不住,平静的表相也被撕破。 不过眼下,这条路,她已走到了尽头。 他的警卫员副官已经把这里团团围住,她无处可逃。 她知,他知,他们也知。 他们身后有家族,有依附而来的伙计。 他们赌不起,她为了还这几年的养育之恩。 所以,她没有在这里大开杀戒,连累无辜之人丧命。 她以已入局,甘愿进入张祈山的囚笼。 她放开了张祈山,可他没有放开她。 江南念无力地伏在他怀里,痛感太过强烈,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恍惚中觉得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她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他们猝然放大的眼瞳里,清晰地倒映出她惨白如死人一般的脸容。 她冷笑着:“一条贱命,半死不活,你要就拿去。” 她回头对着他们凄然的笑:“我不欠你们什么了,俩清了。” 他们遽然变色。 外边轰隆隆。 瞬间,惊雷落下,响彻天地,大雨倾盆而至。 女子软软的倒在张祈山怀里,分不清她和他身上的血迹,谁的更多一点。 “医生…医生…快…” 他抱着她,嘴里喊着她张星月,眼里燃着猩红肆虐的凶光。 雨水淋湿了女子的发,水珠从她面颊滑落,她不疾不徐了无生气地与少年们对上视线,勾起嘴角淡淡一笑:“都忘了吧!” 自此,他们忘了属于过自己的小月亮。 张祈山渗出的血泅红了她的衣袖,她的手臂软软落下。 解九缓缓闭上有些浑浊的双目,长叹一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人算不如天算。” 齐恒眼眶微酸,今儿闹了这么一出。 下回再想哄好她,不知是何时,又或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第409章 我不是她,我是张海月 翌日,女子仓皇地睁开眼眸,毫无温度可言。 他们都围了上来,小心翼翼询问着她。 “月月儿…” “小月亮…” 她神色漠然地与他们作无声的对峙。 直到胸口包扎着纱布披着衣服的人走了过来。 俩人视线一对上,她有些古怪的发声。 “张祈山?” “嗯,怎么?” 她死倔死倔的,有时候能活活气疯他。 每次稍微肯顺着他一点儿,都将他勾得神魂颠倒。 只是,张祈山等了许久,她未曾言语。 她是否心里对他还生有恨意? 张星月心系她的小夫君,她是突然想起来点什么,又或者是乍闻噩耗过来找他算账? 张祈山鹰隼般锐利的漆眸眯起,片瞬都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心里暗自忖度。 周围几人略诧异的眼神隐晦投来,为她陌生玩味的眼神,更为张星月平日大相径庭的表现。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张家族长,醒来不该是疯魔一般报仇么? 她迟迟不开口,张祈山低笑一声:“张星月,你求我办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想好了吗?” 这些年以来,他想做的不外乎一件事。 既然,被他们庇佑得好好的女子主动来找他,就该有了破釜沉舟的心理准备。 女子神色漠然,突然扶着胸口半坐了起来。 一直守着这里行使监督和守护的副官眼疾手快的给她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她。” 顺手接过解九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才闲闲道:“那善良又天真的张星月又作什么幺蛾子了?” 空气僵滞了瞬,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相继投来。 “你不是张星月,那你是谁?” 张祈山想看她又要玩什么鬼把戏,当着这么多故人的面扯谎蒙骗他们。 “我是张海月,你们的故人是张星月。” 张祈山觉得他都要气笑了,她脸色苍白像个死人一般躺着。 被他的私人医生抢救了一晚醒来得人说出来的话如此可笑又荒唐。 他冷冷一笑:“你觉得我会信?” 齐恒闷咳一声,眼睛睃着她,脸冲张祈山的方向打趣圆场:“佛爷,这月月儿好不容易才醒。许是记忆还没恢复完全,等过几天才详聊。” 半坐着的女子毫无自觉,招手示意副官上前,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小孩,吃了我的,给姐姐笑一个。”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酒窝的地方,张副官难以置信的弯了弯嘴角。 “没有张海客笑起来好看,唉,张海客去哪了?” 张副官:不爱听这话,什么叫没有没有张海客的好看。 不管姐姐是谁,她太欺负人了! 张祈山眼底的暗色越发的浓郁,像望不到底的深海。 “不管,你是谁,这一次别想逃!”他额角青筋跳了跳,眉眼有些冷。 就算是拉着她一同堕入深渊,也要让她属于我,这是她自找的。 他恶狠狠的想着,绝对不放手。 她淡淡地说:“逃什么?” “我没想逃啊!马场那次不是说好了么,等族兄有一方势力了,收留张家人。” 在周围人各色眼神中,她悠闲又游刃有余的笑笑。 张祈山面露喜色:“你不怕我?确定要跟着我进京?” 她随手抚开玩够的酒窝,靠在那闲闲道:“是你不信我是张海月才是!你请几个医生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怎么,你以前看过这方面的医生?”解九问她。 女子笑意盈盈,一点没觉得自己说的话语有什么问题:“看过啊,用张家巫医的话说是一体双魂。西医的话就是人格分裂症,也就是有神经病。” 她醒来,无家老夫人安排的吃食都端了上来。 江南念怡然自得的享受着二月红的伺候,甚至还特别恶兴趣的喊他:“红姐夫,我不吃米糕。换那个芋角,你手抖什么?” “算了,还是换小孩来好了。张星月的男人,我使唤不起。” 二月红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起身让开了位置。 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刺激。 张星月的一众男人:她怎么还演上瘾了? 五官轮廓过于冷硬凌厉的张祈山大刀阔斧的坐在她正对面,这些年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血腥,眉宇间还隐隐透着让人胆寒的戾气。 示意副官上前,好不容易在她挑挑拣拣之下一餐饭食用完。 他又麻溜的伺候她穿鞋,搀扶她起身消食。 他们跟着她走动,她没什么意味的顺着他们的话语漫不经心的道着。 “她清醒的时候我就陷入沉睡,她沉睡的时候我就出现呗。” “她喜欢的东西和人我不会动,我喜欢的当然她也不会去碰。” 身后的人信没信,不知道。 反正,她自己挺信的。 她醒了,张祈山受伤的位置也算不上致命,当时有护心衣挡了一下才不至于命丧黄泉。 也许,是她故意为之也说不定。 这几天,她都在张祈山的视线之下。 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和九门的故人基本也懒得搭话。 至于唯一还能说上几句的还是无二白,不过他也很沉闷。 更多的时候,她无聊的时候逗弄逗弄张副官。 没几日,他们就回了京。 他不放心杭城的医生,愣是回了他的地盘约了几个这方面的专家给她测试查看。 证实了她所言非虚,张祈山看着浑然不在意的女子意味不明。 他原是计划着先将人带在身边,禁锢也好,保护也好,他既然看上了,就得抓在手心,不让其他男人有机会觊觎她,指染她。 他肯定会待她好,宠着她,疼着她,只要她肯听话,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也不会藏着掖着,让她当个见不得光的小三、情妇。 “既然你说你是张海月,我张祈山的夫人之位你可看得上?” 问明了,曾经逗弄他的一直都是张海月的这个人格。 因此,他也不藏着掖着现在他想要她的想法。 窝在沙发里的女子面对他的追问侧过脸,含糊嗔道。 “我跟你回来,可没说有兴趣做什么劳么子张夫人!” 他虽恼怒这女人依旧不识抬举,却隐忍下没有发作。 张祈山凑近哄着:“不是要借我的势,嗯?”俯下身来想要含住她微张的唇。 女子微惊,继而升起强烈的厌恶与抵触,忙不迭地往后缩脸,并将他狠狠往外一推。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这便是族兄的待客之道?”她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上去倒是无辜得紧。 然而下一瞬,她就移开眼,神情隐隐有些冷漠不耐。 呵,她连一分钟都装不下去。 张祈山脸色阴了阴,勉强按捺住脾气,问她:“为谁守身如玉?” “不让我碰一下,嫌我恶心?” 女子抿唇不言不语,视线落不到实处。 这副要死不活的态度,让他无从下手,对她是又爱又恨。 他皱着眉,手指抚着她苍白得极不健康的小脸,语气缓和下来:“是我太心急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别不理人。” 她反应这么大,怎么都哄不好的样子。 可她又不是外头他的兵,想怎么练就怎么练。 这娇气任性的张家女,只得用满腔情意哄着爱着。 对着她,轻不得重不得。 江南念偏头没有避开他环着她腰身的手,只是侧过身与他拉开距离。 张祈山最恨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德行。 仿佛自己费尽心思,兜兜转转这么些年,眼前之人,仍旧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然而她明明是他张祈山的女人,或者说,禁脔,笼中雀。 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儿,十个男人见了她,九个得疯。 但凡他心狠些儿,早就把她囚禁了起来。 怒火糅杂胸口,还有难以启齿的,求而不得的不甘与痛苦。 他无视心口的伤口还没有好全将人一把扯过,狠狠揉进怀内,低头不由分说吻住她。 她开始表现得十分抗拒,又推又躲,不肯让他亲。 张祈山干脆利落地利用军中那一套将她双臂反剪到背后,扼起她下巴亲了上去。 女子身不由己地仰脸,他用力压下她颌,蚀骨般的吮吻,强势又莽撞。 她睁着淡漠的眼眸,手指一动就按压在他的伤口,一点力气都没有收。 嘴唇始终抿着,没有打开。 她脸色越来越白,嘴角开始有血丝,他的伤口亦被她重新按压出血。 江南念嘲讽的笑着:“想死,那就一起好了。佛爷,我活够了,你呢?” 张祈山放开她,她不哭不闹只疯狂的笑着。 “真可笑,你不会以为有女子会喜欢你这种类似于强奸的戏码吧!” “你真恶心,怪不得她不喜欢你。” “她和所有人睡,偏偏一丁点都不喜欢你。你真可怜,真可悲。” 他死死盯着她潮艳妩媚的小脸,她的诛心之论,令他额角暴起密集的青筋。 张祈山攥住她的手腕闻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暴戾十足的让她不要再说了。 “闭嘴,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她疯狂的笑着拉过他的手放在脖子上蛊惑着他,“来,用力掐断,她永远就是你的。” “她死了,就永远就是你的…” “她不会再跑掉,消失了…来吧…” 好似有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蛊惑着,释放他心中的恶魔。 他的手指在用力,而她的脸就白得跟死人一样,可她还是笑着。 屋外进来的副官见俩人都不对劲,急忙上前打断好似陷入幻境中的人。 “佛爷,佛爷,快放手,她是大小姐,是你想要娶的夫人…” 被松开的女子俯在沙发上咳嗽着,还是病态地笑着。 她的神色莫测,语气颇有些失望之意:“好可惜呢,怎么就差一点呢?” 他用手抚着她的面:“张星月也好,张海月也罢。你摆脱不了我的,今生今世,我们都会纠缠在一起,至死不休。” “你做梦,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便是去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江南念不在意的吐出了嘴里的血,带着血迹的苍白小脸露出一个病态而又挑衅的笑容。 一旁没有言语的副官倒是有了猜测,他眼神无奈而又悲哀的看着这一切。 张星月不想活了,她已经疯魔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们亲手造下的孽! 碎碎念:有点想发疯,随意写……… 第410章 把她熬成笼中雀 那日之后,她平静下带着一股诡异,不扔东西不哭不闹。 她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刺激张祈山的行为。 见他不靠近,她便十分放肆的开始对着他的副官动手动脚。 “小孩,小时候不是说长大了要和姐姐在一起吗?” 她正大光明的调戏着他,陷在副官怀里娇声娇气的撒娇痴缠。 副官:“我不是小孩,我已经长大了,我有名字。” 鬼知道她喊的小孩和副官到底是谁? 是属于她的小张们,还是小鱼? 她凑近他,气息如兰:“那小日山,在马场不是哭哭唧唧的要跟着姐姐么?” “现在这是不给摸了?” “那我换个人好了。” 她的眼里,清清楚楚的含着恶意。 没有人能拒绝她,副官捂住她手腕的手掌放了下来。 他低声在她耳边道:“给,不能换。” 佛爷说,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包括他。 佛爷的命令他不会违抗,也不会拒绝她的故意靠近。 副官就任由她娇娇弱弱的靠着,任由她手掌在他的衣襟内到处煽风点火,又没有售后的那种漫不经心地游走。 她当着张祈山的面把人按倒在沙发上,上下其手,把副官逼得眼睛发红。 她却游刃有余的继续欺负着他,一点动情的意味都没有。 她如同美人蛇伏在他身上,说着伤人的话:“这么不经玩呀!真没意思,佛爷,给我换个新人来呗。” 被嫌弃的副官抓着沙发布的手臂,悄悄放在她腰身有些用力。 副官:她怎么可以这样? 一边故意欺负我,去气佛爷。还要嫌弃我人老珠黄,不够有情趣。 呜呜呜……好想哭! 女子还是这般轻慢的读懂了他面上的委屈,可她不在乎。 张祈山语气不带一点温度:“你适可而止,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江南念眼里含着戏谑轻慢道:“有本事,你掐死我好了。” “年纪大了,怎么有他们有意思呢!” 她轻轻浅浅的笑着,依旧挑衅着他。 几日下来,终于他忍不下去了。 张祈山脸色铁青,听见推门的声音,目光如电瞥向他的私人医生,沉声吩咐,“给她注射镇静剂。” 刚刚张祈山试图去抱她安抚她,她跟疯了似的拼命反抗。 嘴里又在不停的呕血,她不让他靠近。 不该试探她的,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她喜欢玩,就让她玩好了。 不过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副官罢了,也算是她的故人。 他怕什么呢! 张祈山狂躁不安,犹如一头在失控边缘徘徊的猛兽。 江南念在他怀内歇斯底里地啼哭扭动。 “我是谁?” “我是小月亮?” “我是张星月还是张海月?” 她不停的喃喃自语,好似回到寻找小鱼浑浑噩噩的小月亮时期。 “老张,我好疼…” “夫君,你不要我了?” “小道长,你在哪里?” “小美人,带我去采珠吧?” “阿客,带我走啊…” “小鱼,哄哄我吧!” “红官,我想听你唱戏…” “小橘子,陪我去赏荷剥莲子好吗?” “齐恒,我想吃你煮的米酒了…” “解郎,我好想好想你,抱抱我…” 她下意识寻找的人里没有他们,只有爱着她的人和她短暂喜欢过的人。 女子抱着头坐在角落一边哭,一边喘息吐血,茫然失措地喊着他们,让人听了都跟着难受起来。 张祈山强硬的抱着她,她抗拒他的靠近。 拿着尖锐的发簪使劲儿戳着,“你不是他们,不要你,骗子。” 去请医生过来的张副官疾步冲上前,立刻闻到了明显的铁锈味儿。 “姐姐,你是谁都可以…”他神色大变,顾不得避嫌,蹲下来想仔细查看。 许许多多的画面从她眼前划过,开心的难过的,这方世界那方世界的全部搅和在一起冲击着她。 江南念已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发簪被夺走了,她就用指甲攻击着靠近她的人:“你也走开,不要你,你们抓了小官。” “是你们抓走了他,我恨你们…” 被推开的人愣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 “不要,我不要……” 针头还没碰触到皮肤,女子哭着尖叫起来。 她此时心神大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各种记忆在反复折磨着她。 被他们压制着,更令她情绪再度崩溃。 张祈山心如刀割,用力抱紧她:“小月亮,别怕,别怕…” 不停地试图安抚她:“没事儿的,打完针,小月亮就不疼了。” 怀里的女子安静了下来,他微松了一口气,揉着额,脸上疲惫又颓靡。 再这么来几遭,她不死,也会变成精神错乱的疯子。 上次给她做检查,发现如今的她体质孱弱,受一丁点儿伤就容易感染发热。 她的精神状态大不如前,情绪波动极大,时常哭闹不止,甚至激烈地拒绝输液和服药,病情一再反复,加重。 为了令她乖乖接受治疗,卧床休养,只好让医生频频为她注射安神药物。 镇静剂是可以缓解抑郁和焦虑的情绪,但也可能引起多种副作用,对患者的生理和心理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多次使用后,她的神经渐渐受到损伤,精神变得越来越衰弱,不稳定。 美人尽管瘦弱憔悴,颜色丝毫不见衰败,反而添了些西子捧心的楚楚之态。 另一方面,心底隐秘的角度,藏了一头魔鬼,不断在诱惑他。 照顾她的副官不忍心的询问他:“佛爷,你真的要这么对待她吗?” “日山,你见过熬鹰吗?”张祈山低低笑着,眼里的愉悦显而易见。 他就是要这样熬着她,把灿若朝阳张扬明媚的张海月熬死,把清冷如月骄傲放纵的张星月熬死。 留下一个全身心信任他愿意依靠他的张夫人。 他就是要把她关起来,似熬鹰一般囚禁她。 副官坚持着,想要让偏执的佛爷回心转意:“可是,医生说不利于病情的缓解。” 抽着烟的人面目不清,低低笑着:“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她忘记一切,只记得我。” 他将女子锁进他的卧室里,阳台门直接封死,窗户当天就全部装上了防护网。 他偏偏要的就是她恢复不了记忆,永远当他的张夫人才好。 即便是一个疯癫的张星月,对他而言,都远远胜过求不得。 他原本就打算跟张星月堂堂正正地做夫妻,给她名分。 他要让她当一个风风光光的张夫人,豪门贵妇,被人艳羡追捧,而非一个受人指点非议的人格分裂的疯女人。 尽管对张星月伤害最深,导致她生出心病的人,正是他本人。 “我不会放你走。张星月趁早死了这条心。” 夜晚,他死死搂抱着昏睡过去的女子,视线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眼底的痴迷与渴望几乎凝为实质。 张家人,骨子里多少有些病态和执着。 不然,一个家族为何能守着一个秘密活了几千年。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天天在家养伤陪伴着她。 她闹了,哭过,求过,他始终不为所动。 张祈山日日让心理医生给她洗脑,让她忘记过往,只记得他。 她在日复一日的催眠声好似失去了自我。 “你是小月亮,张祈山是你的未婚夫。” “不,他不是,我的夫君是小官…” “你的未婚夫是张祈山,你要全身心的信任他依靠他。” 张星月一天不肯摒弃不该有的妄念,死心塌地跟着他,张祈山就一天无法放下心来。 他是个强势,霸道,又疑心极重的人,对张星月更有着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与控制欲。 然而从前为了让她开心,他克制自己的性子,一再让步,迁就她,百般讨好哄着她。 最终,他得到了什么回报? 她心中的不甘与怨怼慢慢沉淀,消散,对张祈山的依恋和依赖慢慢占据主位。 加上她被拘禁在只有他和副官的环境里,除了他们,再接触不到任何人。 如今的她会甜甜的喊着,拉着他的衣袖:“张祈山,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害怕了?”他志得意满的抱起她去处理公文。 那些疗养院送过来的文件,光明正大的放在他的手边。 她乖乖的窝在他怀里安睡,一点异动都没有。 从早到晚,他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俩人身心疲惫的日夜相对,就这么熬着熬着。 等她被重新带到因她重新聚集在一起的九门人眼前时候。 那时已经快要过年了,短短数月,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恍如隔世。 男人修长紧实的胳膊无声无息勒住她腰身,一副护花使者占有者的嘴脸让剩下的人都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张祈山紧紧抱着她,耐心地安抚、哄劝:“小月亮,乖乖吃饭,等下有婚纱送过来试穿。” 她揪着他的衣袖撒娇:“我不要白色的婚纱。” 他不禁勾起温柔的笑意,将她的手攥在掌心亲了下:“好,我让她们去准备。” 什么颜色的他不在乎,只要她愿意和他结婚什么都好说。 她乖乖巧巧的低垂眉眼吃饭,他的吻又落在她发上,气息肃冽而熟悉,女子并不抗拒甚至抬眸笑了笑。 “过段时间,我们去度蜜月。” “好,你陪着我。” 她和他仿佛二人是彼此在这个世上最重要,最亲密无间的人。 被摒弃在外的他们不发一言,傀儡有多嘴的必要吗? 在张祈山看来,是没有的。 他只需要他们听话就是,任由他拿捏。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尽数在手。 包括求而不得的月,终究成为了他的掌中之物,笼中之雀。 碎碎念:往发疯的方向写了,本来还想再疯一点。 想想放弃了,小月亮发疯是真的疯。 第411章 谁才是掌中之物? 长时间的与世隔绝,又受精神状态影响,她的心里好似只有张祈山一人。 她试穿婚纱,他也要九门一众她的故人亲眼看着。 试穿了几套婚纱的女子眼圈渐渐泛红,嗓音带哭腔,娇气又委屈。 “好重,我不要试了。” 他温声问:“有喜欢的吗?” 她随手一指:“粉色那套。” 张祈山好歹也提前做了功课,以防她使唤,此时哄劝着她:“在西方传统的习俗里,粉色是二婚的寓意。中式习俗里穿粉色代表妾室,寓意不好,换一件。” 她又指了一件:“那黑色!” “又不是丧事,黑色不行。” 江南念发脾气了,拉下头上层层叠叠的头纱扔在地上。 “你明明问我喜欢的颜色,就是骗我的。” “什么都是你说了算,还问我做什么?” 穿着婚纱的她可真美,他们全神贯注地凝视镜中起小性子的佳人,目光饱含深情,带着难以掩饰的渴望。 他指腹轻抚她眼尾,神情郑重无比:“为什么不选白色?婚纱不选白色,你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想到什么的女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泪眼婆娑。 痛苦记忆翻涌上头,她脸色一变:“不要白色,不要,我讨厌白色…” 见她许久未曾发疯的样子,是要发病的前兆了。 诧异她激动的反应,随即忙安抚她,张祈山俯身抱着她,唇贴在她耳侧,低声呢喃:“好,你不想穿就不穿。我们还可以看中式的婚服,都听你的。” 俩人耳鬓厮磨,说不出的温柔缱绻,让沦为背景板的九门一众人心里更是发狠。 “张祈山,我害怕,我讨厌白色…” “不要逼我选白色的好不好?你别不开心,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再拧巴,手臂环搂他腰道着歉。 他在她耳边低笑:“没关系,小月亮先去换衣服,我在外边等你。” 副官安静的一如既往的跟上前,监视着给她换衣的工作人员一举一动。 事实证明人是可以被驯养,被驯化的,爱情也是一样。 看,此时的她多么信任他,在意他。 张祈山知道自己的做法病态又残忍。 可他不在乎,不在乎方式,不在乎过程,他甚至不在乎眼前的女子对他的爱有几分真,几分假。 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儿,不再离开他。 对他来说,爱一个人,就是要得到她,占有她。 谁又能说,强求来的缘分,就不是缘分? 从进了张祈山的府邸,解九不经意间就与她空洞躲闪茫然的目光撞上,一股凉气从心底窜起。 他终于意识到她又出现了问题。 解九阖了阖目,等她进去换衣间才开口质问:“佛爷,你对她做了什么?” “九爷,怎么还是这般敏锐。人,有时候,还是笨一点的好。” 对镜整理着袖口的张祈山眉眼间有些狰狞,语气颇有些威胁之意:“不该管的人和事,你们最好别管。安安静静的当个合格的听众就好!” 他低声笑着:“当初我就说过了,你们老了,我可没有。” “我就是要把她,捆绑在张夫人的位置上。” 陈皮眉眼沉敛,色厉内荏的强势下,是隐秘的不安与烦躁:“哼,张夫人,张祈山。你别忘了,她是你们族长的张夫人。” 张祈山眼神很冷,语气不明:“陈皮,从前放过你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如今她都忘了,你若还是这般狗肉上不了席面。我不介意,送你吃吃牢饭。” 陈皮想动手,二月红茶盏重重放下,阻止了他的暴动。 刀客不紧不慢的擦着光可照人的刀,见她出来才抬眼看了过去。 换了衣衫出来的女子娇声娇气的扑到他怀里,仍美得惊人。 “张祈山,你和他们说什么?” “没什么,你不喜他们?” “年纪大的老头子有什么好喜欢的,又没有共同语言。” 年纪大的老头子们集体哑口无言:我总觉得小月亮是故意气我们的! 怀里是自己爱得如痴如狂的女子,她还一副婉转柔媚娇态。 “好,不和他们说,要抱吗?” “要抱,刚才试衣服太累了,好重啊!” 温驯亲密的举动,给了张祈山一种她已经原谅自己,并且十分依恋自己的错觉。 晚间,身着睡衣的张祈山见怀里的女子微微动了动。 翻看着一叠卷宗的人见状合上文件,随意放在桌面。 “醒了?要喝水吗?” 将江南念往自己怀里裹了裹,端起水杯先尝一口,温度正合适,俯身不由分说喂给她。 女子猝不及防被灌进去几口,呛得小声咳喘,脑子有些懵有些疼,摇着头不肯再喝。 “不喝啦…” 这人突如其来的亲近和禁锢带了些许强迫,女子既不甘,又有无能为力的酸楚,从身体到心理都觉得难以忍受。 “不……不要……” 她死死推拒着他的亲热,手背突起纤细的淡青血管,指甲撇得发白,情绪已濒临崩溃。 “张祈山,求求你,我真的,真的不想做……” 手臂细密的刺痛提醒着他,她使出了多大的劲儿。 张祈山眯起狭眸仔细审视她,眼神暗晦,深邃,刃锋一样锐利,将女子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还是这般抗拒我的亲近,为什么?” “嘴里说着喜欢我,心里和身体却骗不了人。” 女子闻言,眼睑簌簌地落下泪,抽抽噎噎地胡乱哭叫着:“不要…我好难受。” 并非撒娇,她是真的不情愿。 是单纯不想被他占有,还是根本就不想与他在一起? “你不是答应过我,等结婚之后再有夫妻之实吗?” “你是不是只喜欢我的身子,和电影里边一样只想得到我。” “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我,答应我的也做不到。” 怀里的小人湿哒哒的洇着泪光,一开口就带出很浓的哭腔,看上去妩媚又堪怜。 她见他不说话,便扒开他睡衣的衣襟,轻轻抚摸着伤口,哭的我见犹怜。 “医生说你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好,不许剧烈运动。” “张祈山,你就等一等好不好嘛。人家担心你,你总是不相信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等结婚后再说,我都听你的。” 他日日夜夜想要抱着她,吻着她,睡了她。 让她整个人里里外外都被自己强势侵入,完全占有,没有半点儿逃脱的可能。 可听到她关心的话语,他心就软了,联想到医生确实交代过。 不能再让她有发疯的情况,很可能引起心悸的连锁反应。 张祈山伤口恢复的还算不错,一边忙着接下来的婚礼,一边忙着去无人之地监督上边交代的工作。 沉闷无比的无二白通过张祈山的考验,被放进来陪她。 女子在阳光下依偎在栏杆处百无聊赖地看着人工湖里的锦鲤,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松弛的,不设防的状态。 无二白坐立于檐下,温暖的阳光落在眼底,晃得他有些恍然。 “小月亮,你真的要嫁给佛爷吗?” “你不是都收到了请柬!” “那你开心吗?是真心嫁给他的吗?” “开心啊,我想做张夫人!” 她对着没有离开过的副官笑了笑,而后眉眼低垂,所以身侧的他们都没看见女子刹那间变得极其可怕阴沉沉有些病态的神情。 一转眼,担忧的无二白又恢复往日严肃端方,“你心甘情愿就好。”很无奈的样子。 女子浅浅笑着,撒下一把饵料:“无二白,你看水中的鱼儿抢食的样子多有趣。” “笼中雀多么乖巧可爱,多么听话。” 她款款起身,走至檐下打开了挂在那的笼子。 里边的小鸟叽叽喳喳任由她靠近,甚至跳到她的掌中。 她托着小鸟,这只傻乎乎的已经被驯服被豢养的小可爱也不知道飞走。 本就绝色的美人,此时魅惑的像只诱人的妖精蛊惑人心。 说话间,红唇微张,唇间似乎都散发出如兰的芬芳:“谁是谁的掌中之物,谁知道呢?” 小鸟只是有样学样的叫着:“掌中…之物…掌中…之物…” 女子笑意盈盈,红唇似血,像要盛开到颓败的牡丹、一派靡糜之色:“你瞧,多么听话,你让它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下一秒,手掌一用力,小鸟被扭断了脖子。 她虽是笑着面色仍旧是冷漠的,江南念站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乌黑的眼眸越发的暗。 她抬着手,任由失去生命获得自由的小鸟尸体坠入人工湖中被暗中不知名的鱼儿一口吞了尸骨无存。 只余一片羽毛漂浮在水面上,上前的张副官面色未改给她清洗手指。 无二白笼在袖间的长指捏紧,掐得指节泛白。 是呀,她和这鸟儿其实都没什么差别。 这府邸雕栏玉砌、花团锦簇、锦衣华服、山珍海味、琳琅满目的珠宝,这于她而言也不过是金丝笼。 只不过,看来事情一如她所言所想。 谁是谁的掌中之物,还另说呢! 碎碎念:杀害小动物是不对的行为,现实中不要做哈! 段评有时候会看哈!宝子们的粉色婚纱提议我用上了。 爱你们,么么哒么么哒 第412章 以身为剑 时间回溯到无府,无二白陪伴她的那一夜。 无府看起来风平浪静! 因着张祈山的到来,那些暗中蠢蠢欲动之人,见他这些年步步高升,攀附之人也愈发心动。 又闻,他要在九门二代择一人打理一些要务,九门中人隐匿的小心思也跃跃欲试。 聪慧如无二白,对这些闻而不语,他不太在意。 他在意的人是她,惊鸿一瞥再难以忘怀。 那日,他抱着她回了她和张麒麟的房间。 入睡前的小人坐在那,凌寒如霜的眸光把玩着手中的娃娃。 他停下步伐,声色温润地道:“小月亮,要安睡吗?” 她抬起眼眸瞥了一眼他:“无二白,我要找回遗失的记忆,你走吧!” “嗯,我守着你。”他轻应了一声,并未再说什么。 她点燃了小道长日常做功课用来祭拜祖师爷的香。 安静的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入梦,随着记忆的恢复。 她开启了法阵,打破了自己设下的结界,反噬随之变化而来。 有关回忆的世界开始崩塌,纯洁的雪花浸染了残红,像鸦羽般开始凋零。 床榻上的女子身无寸缕陷在被子里,好似痛苦异常微微颤抖起来,竟生生出了一头冷汗。 睁开眼眸的女子愈发的动人,她整个人瘫倒在那,瞳孔有些涣散。 “无二白,帮我放水。” 放下手中浸润了温水为她拭汗的手帕,不多时他拿着浴巾走了过来转过身。 他低低道:“好了。” 她把自己裹了起来,想要起身下地,手脚酸软无力倒了下去。 余光关注她的无二白一把扶住她,道了一句“得罪了”便抱起她去了浴室。 他出门后,江南念往里放了许多鲜红刺眼的花朵,入水后直接化为血水。 她泡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起身着了睡衣出了浴室。 鼻翼间甜美馥郁的气味愈发的浓稠,她像陷入蜂蜜里的蝴蝶,艰难的想维持着最後的理智。 看她锁着眉,眨着迷蒙的眼,咽下许多不知名的花朵,趴在床上呜咽着近似哀鸣。 夫君,我好疼好疼啊… 小鱼,当时的你也是这般痛苦吗? 小道长,我好想要你的抱抱… 阿客,带他回家,带我回家吧… 女子无力的咬着手帕哀嚎,手指微曲,粉润的指甲抠在坚硬的檀木床上,落下一道浅痕。 她闷哼出声,听得无二白心烦意乱,犹如苦夏时听闻聒噪的蝉鸣。 无二白见她额头冒出细汗,干脆直接抱住她,将她放于自己怀中。 把自己虎口处抵着她的唇,低低道:“痛就咬我。” 痛苦难挨的时候,她的泪落入他的脖颈中。 她咬着她的虎口,指甲陷入他的手臂中,他还是依然抱着她安抚着她。 最痛的时候,她恨不得咬断舌根,他抱着她给予她一点慰籍。 “小月亮,张先生还在等着你。” “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这个人,其实很沉闷的。他们都说我无聊透顶,没什么情趣。” “你是第一个觉得我有趣之人,愿意跟着我去饮茶听曲。” “我第一次见你,是不是很似呆头鹅,呆头呆脑。” 他自说自话,自问自答。 无二白抿了抿唇,拿着手帕轻轻拭去她面上的汗意。 他的心意,他知女子知晓,因而他从前没有言说一二。 可是少年的满腔欢喜,如何能憋在心底,他的眼睛早就告诉过她了。 他俯首,贴着不甚清醒女子的耳,絮语不停。 “你会注意到我喜欢的食物和爱好…” “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别的什么女子了。 男子的声音在夜色中十分低沉,似压抑着万千情绪。 这女子撩人而不自知,他早已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过了许久,女子才清醒了少许,细细碎碎喊他。 “无二白。” “嗯,我在。”他应了一声。 “你不呆,傻子。” “无二狗,挺可爱的。” 又聪明又呆萌呆萌的无二白,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只是她的喜欢,分给了太多人。 无二白此时似一只眼巴巴的小狗看着她。 她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去喜欢。 从前的她这一生很长长到可以看着爱人死去。 如今的她,命如风中烛火,快要燃烧到尽头了。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爱情和平淡的生活。 “我……”他声音一顿,依旧大着胆子道,“我很喜欢你。” 江南念勾唇淡淡一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发,好似抚弄着一只乖巧听话的小兽。 她的手指摩挲了在他手臂上留下的深深指印,最终点了一下他的眼睛,回道:“我知道。” 他敏锐地嗅到她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药味。 “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碰那些花?” 她摇摇头:“有毒,普通人触之即死。” 无二白心底起了惊涛骇浪,眸色渐沉,她吃了许多。 他拉着她的手臂急切的问:“那你可有事?” 江南念眉梢微扬,说他傻还真是有点呆。 她漫不经心地笑笑:“我已自身作箭,用各色毒花入药引他们入局。” 无二白心细如发,自然猜到了她所做之事。 她握起他的手指,摩挲着他修长指骨消去了她留下的咬痕,轻语道:“我对九爷他们有怨有爱,爱恨难明。我不信他们,他们身边有太多敌人了。” 张祈山在防备他们,很多事情不适合交给他们去做了。 她看似在感叹,但言辞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女子斜睨着他:“无二白,你愿意作我手中棋子吗?” 他略一沉吟,颔首道:“我愿意。” “好,我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走到台前去,一起诛杀九门和张家的共同敌人。” 俩人手掌落在一起,准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接下来的局势:“好,等我。” 她问:“无二白,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无二白敛眸掩下眸中黯然,笑了笑摇摇头。 “什么都不要,惟愿你安好。” 那一夜,他以真心获得了她的些许信任,她获得了一个新的盟友和爱慕者。 后来的无老狗得知了无二白心甘情愿入局的理由,对月苦笑:“张星月,你知道吗?我儿子第一次见你,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像当初我第一次见你,只是他比我勇敢,敢于正视自己的内心,敢于舍弃,在心里默默爱着你。 终于此生,他只爱你一人。 从杭城无府到京城张家,一路走来如履薄冰、披荆斩棘。 如今他已入张祈山的法眼,决不能行差踏错。 这世间万般苦,本就求不得圆满,他时刻告诫自己不可贪心,不可妄语。 “太阳出来了,好暖和。”江南念忽而出声道,她伸出手掌感受着春日的温度,与他并肩而立。 阳光打在犹如江南小院风格的中式建筑黛瓦之上,落下点点碎金。 “是啊,很温暖。”他道。 无二白侧身,倏而低笑:“多谢夫人美言,我不会让小月亮失望。” 她淡淡一笑:“谢什么?” 他对上女子清寒的目光:“夫人选了二白,亦是我的荣幸。” 江南念伸出手,无二白缓缓抬手,她手中的印鉴图章落在他手心。 他紧紧握住,如同握住自己和整个无家今后的命运。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戏谑着:“佛爷有要务在身,我帮他给你。” 无二白随即起身告退,望着他的背影女子依旧懒散的样子。 无二白,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我既能给了你,随时也能收回。 她裹着披风向内拢了拢,隔绝了寒风的侵蚀。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些。 随侍在侧的张副官折了几枝梅花走过来递予她:“夫人,起风了,我们回屋吧!” 江南念拿起着花枝,暗香盈袖,她眉眼一弯:“嗯。” 夫君,今日阳光很好,想来你也喜欢。 等我,我会来带你回家。 碎碎念:故人在下一章节,有兴趣可以猜猜故人是谁咯! 第413章 你说过,会带我们回家! 江南念饮下配置好的毒药,半梦半醒中又被梦魇缠住了。 一道冷峭嘲讽的声在她耳侧反复呢喃那几句话。 你就要死了… 接受你的命运吧… 我可赐予你与天同寿,万寿无疆… 她冷笑,谁稀罕。 到了夜半,她在床上已去了半条性命,气息渐弱。 江南念鞋袜也未穿,推开窗,明月映水,朔风凛冽。 院中枝影横斜,在地上落下婆娑阔影。 戌时,她忽然出现在楼下房间。 她太痛了,去了淋浴间任由温水从头到脚洒落下来。 撑着墙壁出了淋浴间随意挑选了一件睡衣裹上,头晕目眩,手足发软,仅凭自己湿答答倒在床上。 进来的男子抬眸看去,如坠深渊。 是她! 她,怎么出现于此? 窗外明月皎然,就着月下清辉,但他依旧看不清女子的面容。 纤瘦的身子陷于他黑色的床单上,只余下一双含情目徐徐望来。 女子艰难地撑着,抬起泪湿的眼眸:“潮生,张海侠……”呢喃了几声,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随即黯淡下去,空空茫茫的,并没有多少欣喜。 “好久不见,小月亮。”男子压低声音,缓步而来。 仍然心如刀割,手臂迟迟没敢落她身上。 “海侠,我好难受…好痛啊…” “小月亮,你怎么了?” 他那一向从容自如的面庞也涌现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女子在夜色下似拢月华,可怜兮兮蜷缩在那。 因药的作用,江南念难受地低哼,清润嗓音中带有难掩的喑哑。 女子低吟痛楚,似乞求,又似煎熬。 她的身子难受地扭动,将身下床单弄得皱巴。 而瞬息之间,张海侠已至眼前,持起了她清瘦的手掌。 “要我喊医生吗?” 女子手轻轻一拉,被他握入手心。 “不要……潮生,抱抱我。我好痛…” “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我…好想他们。” 江南念微仰着脸神色恍惘,小声重复了一遍,“我累了,想回家…好想他们!” 我想要一点温暖,想要一点慰籍。 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背,来回安抚着,待至她的身体不再绷紧,才将被子裹紧她,拦腰将人抱起搂在怀里。 她听他清润的嗓音如春夜之雨,缓缓道来。 “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在进行,干妈去了你指定的地方。” “她留给我的人手已经安排进了疗养院,今年的月饼小族长吃到了。” “张海楼那小子还和从前一般的性子,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好似睁眼瞎一样,不过他过得好就行。” 江南念身子簌簌抖嗦,满头满脸的冷汗,衣衫都湿透了。 “他们都还好,有我们的人看着。” 他低下头亲亲她的发,声音很轻很柔。 “现在,就等你了,等着你带我们回家。” 他不知她为何这般难受,他抱着她不停的说着。 她自虐一样不断压迫手臂上自己划开的伤口,任由粘稠血水的落在地面上,心里想着,自己也许也快要疯了。 女子眉心蹙紧,小声呜咽,很难受的样子。 仔细想想,自从佛爷将她从杭城带回来,她一直郁郁寡欢。 在张府他好像再也没见她真心笑过一次。 张海侠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受,把她的头埋进自己颈窝:“张星月,说好了我们要一起回家。” 张家人,都在执行着各自的任务,他们也想要一个温暖的家。 她吐出一口血,喃喃道:“我好痛啊……我可能熬不下去了…” 他用力搂紧她的身体,声线发颤,嗓音逐渐哽咽:“你答应过的,带我们回有阿妈的家。我只见过一次阿妈,她和干娘性子完全不同。” “我也好喜欢墨脱的家,带我们回去吧。” 她这么痛苦,在没有族长他们的日子里,一个人熬着熬着。 也许,她熬不过才铤而走险的来他这里寻找一点慰籍。 她定下的计策,经过重重推演,几乎是万无一失。 昔日她在张祈山府内布下一枚暗棋,没想到张海侠竟有如此玲珑心思。 她的情况并没有明显的好转,在她信任的人面前歇斯底里地让他给她注射吗啡。 她从解九保险柜里拿过来的针剂还剩余不少,她拉着他的衣袖哀求:“好痛…你给我打一针吧!” “不能打,你会上瘾。”张海侠怕她弄伤自己,将人紧紧裹在怀内,任凭她拳打脚踢也不松手。 “小月亮,从前你最厌恶这些。不要打,过一会儿就好了。”他看过干娘收录的关于夫人的信息,他想要试着了解更多的她。 他不愿她后悔,不愿她坠入深渊。 她扯起嘴角似是想笑,继而觉得心中悲凉,低声道:“阿妈不在了,家没有了,回不去了…” 他站起身,抱小孩儿似的,毫无预警地将安静下来的女子抱着走动。 他笑了笑:“没关系,族长和夫人在那里,那里就是家。” “我们去香港,那里有张海客亲手打造的家。” “还可以去南洋,我们重新打造属于我们的家好不好?” “小月亮喜欢什么风格的家,我们就建造什么的家。” 她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一时怔怔的,心口酸涩发胀。 江南念俯在他的肩头,低低说着:“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小岛,有好多好多小张,有星星有月亮有你们…” 稳定下来的江南念眼眸黑白分明,肌肤莹润剔透,安安静静的时候浅浅笑着,根本不像一个疯子,像睡美人,或是一樽精致的玉娃娃。 他痛苦的看着她:“要怎么才能救你?” 她任由他擦拭着她嘴边的血渍,淡淡道:“我需要张家人的血!” 张海侠卷起衣袖,露出手腕询问:“我的,可以吗?” 她恹恹的:“你是外家人,没有用,不过这里有一个人很合适。” 突然明白过来的男子低声道:“副官!还有三分钟他会路过我的房间。” 她在他的整理下起了身,交代他:“到时候,你只要推开我就好了。” 开门之际,他放开了怀中的她:“夫人,见到你,我很开心。” 她浅浅一笑:“我也是,张海侠。” 门开了,她推开了他搀扶的手臂,落入张副官的怀里。 她趴在张副官的肩窝,目光似不经意间瞥向後方,张海侠不意外的看见对方纯真无辜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恶意。 有些意外她出现在此的人低声道:“夫人,我送你回房。” 女子安静的窝在他肩头:“不,去你的房间。” 张副官脚步顿了顿,低低嗯了声带她回了房。 拿了吹风机给她吹湿答答的头发,之后又是打水给她泡脚。 一切都弄好了,他看着她身上那件男士的睡衣抿了抿唇。 “夫人,不是已经入睡了?” 反正她知道摄像头刚好坏掉了,现在怎么说也是随意编造。 江南念勾了勾手,他俯身靠近,她便攀住他的脖颈:“你的好佛爷不在,我独枕难眠。” 她微凉的手要往他的衣领里钻,他不由地缩了缩脖颈。 “你躲什么?”她漫不经心挑眉笑问。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他握住江南念的手,缓慢揉搓,两人的手间多了几分暖意。 他轻语道:“要不我去拿个汤婆子来?” 江南念手指摸上他的耳垂。 他身子一颤,耳廓染上霞色,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声询问:“夫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你…”突然起身的女子,逼近了他。 一句话让张副官搂着她往后退踉跄着撞上桌沿,两只高脚杯摔落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第414章 众位姐夫一杯薄酒不成敬意 夜色中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他闻到她颈间浅淡的梅香,犹如他幼时吃过的糕点。 他凑近轻轻一吻。 是甜的。 她在他颈窝乱嗅,喷出的热息微烫。 张副官蹙眉有些不解。 张星月,这怕不是属狗的吧? 她抬手推开他亲近的脸,不耐烦地带着恶意说出了未说完的半句话。 “我想要你…的血。” “你不是问我为何在外么?”她指尖在他脖颈间摩挲,仿若抚玉。 “什么?”他低首,白瓷般的脖颈上青筋迭起。 江南念攀住他的肩,低声轻语:“我发病了,时不时心悸痛苦难挨。来找你,找错了房间。” 她戏谑着打消他的疑惑:“那小张不是本家人,血液对我无用。不过,长得还算不错。” 张副官:幸好他不是本家人,不原那里会想到找他。她最有可能是将错就错,吃了人家。 江南念可没什么耐心,捏着不说话的人下额质问:“给不给?” 我只是要一点血而已,这是你们欠我的。 她恶意的笑着。 他们囚禁了她的夫君,她从他身上索要什么都不过分。 她需要他,怎么会不给呢! 只是一点血而已,他给得起。 这个理所当然,他想太早了。 当张副官被她推在床上仰面躺着,她趴在他的身上咬着他的脖颈。 这么好的棋子,不为自己所用,实在可惜。 他面上飞红,手指抓着身下的床单不敢动弹。 “好了,下次我再来找你。” 许久,她拿起他的手帕胡乱地擦了一下,犹如丢抹布般地甩在他面上。 多么,绝情的话,多么不走心的告知。 江南念自己回了房间睡下。 自此,她需要的时候,就会去他的房间咬他。 衣服下看不见的地方,一片青紫色血淤。 张祈山看到监控里的女子时不时从他的副官房间出来。 出来之后,她的面色倒有些红润,而他的副官则是被吸干了精气神一般。 他有苦难言,闷在心里只想着赶紧结束这边的工作回去结婚。 婚礼那天,张副官和张海侠一步不离站在院子外警戒,他默默地抽着烟,俱都不怎么言语。 副官抬眼定定地看眼前的人:“你是佛爷父亲留下的人,有些话不得不讲,佛爷对她会手下留情,你可就不一定了。” “副官,说笑了。上次不过是夫人找错了人,我搀扶了一把。”一脸正色的人一点心虚都没有。 “夫人做噩梦受到惊吓,情绪失控不足为奇。”张副官告诫了他一番,熄灭手中香烟看着婚礼进行中的女子。 “张副官,夫人,永远都是夫人!”张海侠意有所指,可沉浸的副官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这人还告诫他不要随意动心,可是张副官自己就看得清自己的心吗? 张星月,可真是张家人的劫难,无人可渡。 她是小族长的夫人,是张家的夫人,却不会是张大佛爷的小夫人。 张祈山回府了,婚礼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最后他还是如了她的意,定下了那套中式红色衣裙。 婚礼从头到尾,她一点都没有参与。 送到她眼前过目的所有物件都随手指定。 他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无由来存着一丝莫名的恐惧:这个自己爱得无法自拔的女子,会不会有一天,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明明唾手可得,可他总有一种她根本不在意的感觉。 而江南念只觉得自己是笼中鸟,束缚感无处不在。 那是一种很糟糕的体验,仿佛能将人渐渐逼疯。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根坚硬的铁链一圈一圈密密缠绕住。 你却无从挣脱,无能为力,时刻带来冰冷的,缺氧胀闷的窒疼。 这样的日子,彷佛没有尽头。 她能陪他演到这里,也已是很给他面子了。 想要再多,那是不能了。 他们的婚礼,参加的人不算多。 逼迫他的,被他逼迫的人都来了。 女子身姿袅娜,微微扭动身姿纤浓跌宕,看得人喉干舌燥。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自然知今日是为何而来,怪不得这张祈山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也要弄到手。 江南念挽着他的手臂先去了九门众人的包间敬酒。 让人梦牵魂绕的一张脸,姣媚绝伦,不可方物,比任何时候都要美。 张祈山面对他们难看的脸色,戏谑着:“夫人,随我给诸位姐夫敬酒。” “这是你红姐夫…”他点着站起身的人。 女子巧笑嫣然,面不改色:“红姐夫、齐姐夫、解姐夫、陈姐夫,你们随意,这杯酒水佛爷干了。” 她手中的酒水一口没喝,志得意满的张祈山就着她的手一口干了。 被喊姐夫的几人:佛爷,可真是小心眼。 这小冤家倒似故意而为之! “你们自便,我带夫人去认认人。”他和她来敬了酒,张祈山搂着她离开了。 罢了,他们婚都结了。 齐八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缓和了一下席间冰冷淡漠的气氛:“多说,无意,喝酒喝酒。” 解九饮了杯中酒叹道:“她瘦了很多…” 着红裙的女子虽长身玉立,步履从容,丝毫看不出她正身受伤痛折磨。 可他知,她瘦了。 签下婚书之时,张祈山将她抱坐在腿上,仍旧紧紧环揽她的腰。 “张星月是你在张家所用,我不喜。” “江南念,念念不忘,念着谁呢? 他低颈逡巡她的神情:“张祈山的夫人用江南月之名可好?” 江南念漫不经心地笑笑:“佛爷,喜欢就好。” 他握着她的手,郑重无比的落笔。 可她心里却在发笑:这人可真有意思,偏偏选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名字。 国内参与长生计划的所有人,都在他宴请的名单上。 保安周密的包间里,他们带着保镖落坐。 天花板水晶吊灯的光影打下来,在人脸上或明或暗地勾勒出棱角凌厉的线弧。 张祈山领着她过去,一众人瞧着年轻许多的他有些心动。 面不改色的打量着新婚夫妻,看来前段时间他送过来的药可以试一试了。 “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我们夫妻敬在坐一杯酒水…” 酒过三巡,一屋子乌烟瘴气,纸醉金迷。 得到研究室那边转过来的结果,他们也不避讳,开了口。 上首那人拿着酒杯浅抿一口,笑吟吟调侃:“张祈山你这小夫人,藏着掖着不带出来见人。想不到尊夫人如此貌美,张夫人不知可有话要说?” 江南念指甲掐入手心,面上笑意盈盈道:“祈山,等了我许多年,感念他一片真情,回来成婚。” 张祈山站起身拿着酒杯走过去:“您见笑了,我夫人自幼身体不好。在国外修养多年,这一回来我们便成婚。今日,我自罚三杯。” “你好福气啊。”那人拍了拍他的肩,碰了一下杯。 他一笑开,其他人也齐齐松了口气儿:“好说好说,洞房花烛夜你可别喝多了。夫人怪罪于你,以后喝酒的时间多的是。” 酒席间又再热闹起来,都是一丘之貉,还起哄跟风,冲着她喊 “张夫人”。 江南念没有受宠若惊,只觉得刺耳。 只她面上依旧笑意盈盈,淡然以对。 面对他们的打趣,“祈山,少喝点。”她拉了拉他的衣袖,不走心的关怀藏在浮于表面的礼貌笑容里。 瞧着他们饮下的酒水,各色菜式虽不过浅浅动了几筷子。 她以自身为剑,饮下这凡尘世间没有解药的毒,等得就是今时今日。 不是求长生么! 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她要他们全部都得到相应的报应,求而不得。 她要他们痛苦半生,要他们下辈子富贵荣华灰飞烟灭。 张麒麟所受的痛苦,她要所有参与者都来一遍。 心术不正,卖国求荣者她全都不放过,带着她血液的毒药早就被她挥发在空气中。 从他们进来这里,就已经逃不掉了。 还有那些国外参与进来的势力,一样跑不掉。 全部都得受到报应! 凭什么要大度,凭什么要原谅。 她不原谅! 就像她这个要走的人,张祈山是拦不住的。 她面上越发笑意盈盈,温柔的态度让喝酒的人一度不愿离开。 婚房里,张祈山拿着交杯酒递至她眼前,她饮了。 男人目光深沉,直白又热烈的望着她:“夫人,是不是该换称呼了?” “你想听什么?” 他想听什么,自然是夫君、祈山哥哥甚至是老公。 她笑得难以自抑:“别做梦了,张祈山。” “梦也该醒了,配合我演这么久的戏你不累吗?” 女子大半张脸融入昏沉的月色里,惟余一截雪白的下颌,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主卧室的婚床上,他扯起女子就往自己怀里裹。 “为什么,你总是心不甘情不愿?” “我哪里比不上他?” “你的小夫君明明是自愿入局的,是他布下的局,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他技不如人,天授发作,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们怪我,你也怪我!我该怪谁?” 女子抬眸对上张祈山的视线,他眼底血丝很重,看上去一双眼都是血红色的,卷着肆欲的凶光,极为骇人。 江南念神色淡漠地看着上方似要吃人的他:“你要睡就睡,我没时间了。” 张祈山额角迸起青筋。 怒火中添了些微妙的委屈,偏这委屈无法启齿。 她的顺从都是假的,她的目的达到了就想一走了之。 此时,她身上温柔又靡烂的颓败感,像是末日前盛开到极致的花,诡艳又窒息,好似马上就要凋零。 第415章 你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她身上的香气更浓了,销魂蚀骨。 张祈山自觉已经给足了她台阶,可身下的女子仍然跟块儿化石似的一动不动。 他逼她看着他:“夫人,你再这么着不知好歹,把老子惹急了。老子不舍得动你,对其他人,可不会心慈手软。” 张祈山这般直白不留情面的威胁,将二人数日来的脉脉温情全部撕开了。 近看她的皮肤更白了,清透皙白,能清楚看到皮下纤细的淡青血管。 张祈山应承过她,婚前不动她。 回来以后几乎每晚都是搂着她睡,每次到最后一步前他才放过她。 她太清楚张祈山现在正处于勃发的状态,可她就是不愿配合他。 他在她耳边道:“夫人,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夫人,我和你睡觉不是天经地义吗?” 她嗤笑一声,讽刺意味十足。 然而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男子唇舌纠缠吸吮的声,女子娇细压抑的呜咽,徒劳挣扎中衣料摩擦的窸窣响动。 “你总是在强迫我…” “没意思…啊…” 听着她有点儿情难自禁地轻喃,张祈山怒火消了大半。 他确实是急切的,彷佛急待证明什么,或者说,宣示他对她的主权。 张祈山尝到了腥味,心头一颤,脑子一空。 “夫人,好了,你别激动。” “我不动你,不动你就是。” 身下的女子目光空落落地盯着天花板,柔弱的身子在他手里跟纸扎的一样。 好不容易被情潮染红的脸疼得煞白,此时血色褪尽。 “我要死了,张祈山。”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她如同一只折翼的鸟雀,喉间滚出压抑的,低弱的哀鸣,嘴里溢出鲜血。 神情恬淡安宁,犹如一卷瑰丽绝伦的油画。 如果不是她僵白的脸色和被血液染红的嘴唇给这份静谧的美带来几分不祥。 张祈山一时只觉心灰意冷,“你此时不愿,我可以等。” 眼见自己的新婚夫人一副颓萎消沉趴在床上的吐血样子,彷佛已是了无生趣。 女子俯在那似荼蘼花事了的模样:“你还要继续吗?” “我这个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张大佛爷还要不要霸王硬上弓。” “或许,明日就该给新出炉的张夫人出殡了。” 她吐着血低低笑着他的无礼他的急色。 “对不起,我…” 张祈后悔了,平生第一次,为自己的强势、傲慢和粗暴感到懊恼,心里还有些说不出的不安。 数月来,张星月对他前所未有地爱恋顺从。 他彷佛陷入一个可望不可及的美梦中,再也不愿醒来。 今晚进门之前,他搂着自己的夫人,她依偎在他怀内,笑容比蜜还要甜几分。 她在婚礼上娇娇滴滴地告诉他:我愿意。 她愿意成为他的张夫人! 他觉得他等到了! 那一刻,他满心激荡,觉得就算为她死了,也甘之如饴。 如今的女子神情倔强又执拗,“张祈山,我要走了。” 张祈山看着眼前的女子喉结微滚,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他给她擦拭唇边的血迹,抱她起身,给她整理衣裙。 “夫人,我等你,我等着你。” 他近乎哀求地对她说:“夫人,你别再生我的气。我等你去带他回家,我也会等你。” 他尾音发颤,喉咙像被什么硬物哽住,一字一顿。 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这么对我? 至少,今天不要离开。 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可他,已经说不出挽留的话了。 只因,她没有时间了。 他的新婚夫人,不要他了。 整层楼都清了场,踏出电梯就有持枪的张家人巡逻,认出来人是夫人,他们低头行礼。 因失血过多,本就白净的脸跟冰雪一样皙透,身上穿着红色的婚服,看上去也分外柔弱可怜。 她的眼神非常清澈,又清又冷,寒星一般美得摄人心魄,却让一众人心底发凉。 还没有走,留宿在这的她的故人都来了。 “我要走了,张星月该去接她的夫君了。” “各位,从此山水不相逢” 说完,江南念直接解开红色的婚服扔在地上,如同丢掉他们的爱意,不再看他们一眼。 红色衣裙之下是黑色的劲装,原来她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她漫不经心的笑笑:“张祈山,如果你今夜用强。现在,你尸体已经凉透了。” 张祈山怔愣住,过了几秒,拉着她的手不想放手。 那个甜甜地对他说,我也喜欢你的天真的小月亮,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 解九神色一黯,好脾气地道:“小月亮,我让人护送你离开。” “九爷,不用了。”江南念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 她往他们身后轻声唤着:“潮生,我们走吧。” “好,夫人,一切已安排妥当。” 那个男人,声线低沉,富含磁性,非常悦耳。 张祈山心里升起怪异的熟悉之感,未来得及深思,一柄寒光冷冽的匕首毫无预警地扎入他手臂。 他闷哼一声。 张副官面露惊愕:“你是夫人的人?” 慢慢走过来的人带着温柔的笑息,露出真实俊秀的面容:“我是她的潮生,我的命一直都是小月亮的。” “你是谁?”张祈山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的语气平静到死寂。 “我是张海侠,海外张家人。这一刀是你囚禁了族长之罚,是你应得的。” 张家刑罚,对于背叛之人。 张家人会一人给予背叛者一刀,直到倒地气绝身亡。 他对着一众九门中人道:“至于你们,你们该庆幸小月亮放过了你们,她说这几年的养育之恩还清了。” 短短十几秒,张祈山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他一瞬不瞬凝视准备离开的女子。 “夫人,你永远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我会等你。” 他有种野兽般的直觉,今日一旦放张星月离京,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一面了。 “张祈山,你愿意等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婚礼从头到尾不过是交易。” 她和他都心知肚明,何必表现的这般深情款款。 车子在张家人的护送下,往青海那边的疗养院飞驰。 她靠着他,温柔的笑笑:“我将族长,交给你们了。” “你帮我带他们回家,好吗?” 张海侠那麽聪明,一定能带他们回家的。 而在这之前,江南念她会拼尽所有,解决掉敌人,为她的小张们打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这是江南的早就决定好的,可是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不由感到难过。 她答应过的,终究无法做到。 对不起,我失言了。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你们身边了。 她已经吐了好几次血了,张海侠搂着她痛苦无比。 他们救不了她,无论她看什么医生,都说无力回天。 中医说她的脉象生机已断,西医各种检查说回家等待后事。 她来到这里,独自承担不被理解的压力和重担,天道和掠夺者,又时刻想要她屈服于所谓的命运。 许多次她都险象环生,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却因为默默付出的张麒麟,而选择牺牲自己。 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那被刻意压制的感情,全都随着记忆流淌到了心底。 剥离了所有的伪装,张麒麟那颗纯粹的心被捧到了她眼前,她这个无心之人都会被他那份爱意感染,心中酸涩难言,更别提其他人了。 她这次花费了多少功夫,又因这些承受了多少痛苦,已不需多提。 “你带他们回墨脱,此时天气正好。” 她笑容灿烂,好似拿着山花去赴约,而非她已时日无多。 张海侠抱紧她,比起心口剧烈的疼痛,他心里空了一片。 “明明说好了,一起回家。” “小月亮大骗子,你还没有带我回家。” “族长,还在等着你。” 女子口中的鲜血不要钱似的吐了出来,视线变得越来模糊。 潮生,对不起啊,一次都没有带你回家。 海侠,你笑起来真好看。 海侠,你的怀抱好温暖。 和他们一样,我很喜欢。 张海侠麻木又痛苦的擦拭着不断溢出的鲜血,第一次发了脾气。 “怎么还没有到,夫人快不行了。” “她还没来得及带族长回家,再快一点…” 前头的司机小张也是心急如焚,若是夫人死在了途中。 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张海侠仿佛看到太阳在眼前坠落了。 “小月亮你想带族长回家。” 我也一样。 我想要,你也带我回家。 窗外残阳如血,相约相守,却面临生离死别。 一切不过是注定悲剧的镜花水月。 一念欢愉起,一念离伤悲。 一念风雨起,一念万物生。 第416章 我们,各自归家 可即便是张家敌人一批批的被剿灭,天道和系统也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 要麽就是祂对这些人的生死毫不在意,要麽就是祂有更大的图谋。 张海侠:“小月亮,你在看什么?” 她回:“看星星。” “星星有何好看?” 女子笑笑:“星星,会为我指引回家的路。” “你的家在哪里?可以带我们一起吗?” “我的家在有“星星”的地方,一个我很想回去的地方。” 快接近疗养院了,她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就似回光返照的人。 张海侠从背後抱住她,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太轻了,轻飘飘的好似一片羽毛落不到地。 九门追赶上来的人都安静的坐在周围,不远不近看着她。 在张祈山府邸之时,无二白平日里总在忙着张祈山交代下来的事务,总是找不到机会去看她。 每当她出现,无二白都格外珍惜同她相处的时光。 可这一路,他看着张家人无微不顾照看着她,沉睡许久的女子怔愣的看着漫天星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无二白知道她身上有很多秘密,可他还是想问。 你在担心着什么。 为什麽不跟我说? 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张海侠和无二白一样想知道想问,可一旦他们将这些话说出口,张星月就会用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对他说“抱歉”,可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不想再让她平添困扰,也怕戳破了连这片刻的温存都会失去。 所以他们将所有的疑问压在心里,保持了沉默,只在她需要的时候,不遗余力的支持她。 九门大笔的资金如流水一般的耗费出去,解九他们却连张星月用来做什么都不问一下。 他们心心念念的,都是张海侠怀里病弱佳人眉宇间的忧愁。 夜半风寒,张海侠想要她多汲取一点温暖,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再垅了垅。 她看着夜空,厚厚的乌云将月亮整个挡了去,不见一丝光亮,闪耀的星星也若隐若现。 耳畔是狂啸的风,一点凉意落到了她的面颊,她似被惊醒般深深的叹了口气。 “乌云避月,群星隐匿,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温暖修长的大手伸到了她眼前,张海侠将披风遮住了她黯淡下去的眼眸。 她再看不到外头黑压压的乌云,连风声都瞬间小了很多,张海侠将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怀里。 “小月亮,别怕。”温柔的男子眸中氤氲着柔光,声音轻柔却有力:“乌云避月,会有风来吹走它。 群星隐匿,也有重见月色那日。” “不用害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们会为你铺一条回家的路,一切都会好起来。” 世间对她甜言蜜语者众,但能够兑现的却寥寥无几,但她知道属于她的小张们不是。 源源不断的热度从身后人给予她,让她那颗冰凉的心重新温暖了起来。 她从来不是孤独的,还有人在支撑着她。 江南念用脸颊在他怀里磨蹭了下,语调轻软的说道:“好,我会努力一点,撑到那个时候。” 乍暖还寒的春日,消失已久的张家人好似从天而降,几乎覆盖了整个汪家。 由里配合,从内开始,如同当初汪家人潜伏到张家,代替张家人,里应外合,击垮了张家。 如今,张家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汪家各处的基地被毁,沾染张家和九门人命的汪家人被屠。 被突袭的汪家人已是强弩之末,有些人见识不对四处流窜,以图保存家族星火,东山再起之日。 还有逼迫张祈山同流合污求长生的人,各种出卖国家利益素尸裹餐的大老虎们被举报抓捕。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海外的张家人也在秘密执行着,绞杀敌人的任务。 等她站在疗养院外时,安排下去的任务都在收尾了。 小张哥随意吐出舌里藏着的刀片,看着眼前的敌人接一个的倒下。 他唇角勾起,不屑地讥笑道:“不过如此,也不枉费小爷我等候多时了。” 而一路追随而来的张祈山脸色沉得简直能滴下水来,又有一种尖锐隐秘的恐惧自心底窜起,令他头皮发炸,双手冷得刺骨。 他清楚地意识到,叱咤战场数十年,他竟然没有把握在张家人手下过多少招数。 至于江南念,他已经完全看不透她的深浅! 仅是看起来回光返照的羸弱女子愣是熬到了这里。 面对周围突然出现的本家人恐怖的压制感已令他汗毛倒竖。 那是一种血脉天然压制,此时面对本家人他简直恨不得立时匍匐在地,以示臣服! “张星月手中,到底有多少可以任由她支配的棋子?”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他们一样想知道她手中有多少底牌。 张海侠为她换过了衣衫,低低问着:“夫人,你真的不亲自去带族长出来吗?” 她摇摇头:“不了,我在这里等他。” “海侠,我是不是脸色很难看?” “不,夫人如初。”张海侠说着,拿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一枝粉白野蔷薇簪在她发上。 见此,她不知想到了什么。 手中捧着几枝新鲜的莲花,掌中捧着一朵山茶花递予身后为她梳发之人。 她陷入回忆里淡淡笑着:“这枝山茶是小道长在张家送给我的,那一年青春正好。可惜,少了你。” 张海侠接过,找到合适的地方为她簪上,温柔的道:“没关系,如今我在你身边。夫人还是这般美,族长会重新爱上你。” 江南念笑笑:“他又被天授了,或许他又恢复如初。我等不到他重新爱上我了,我好累啊!” 张海侠陪着她等候在外面。 女子大半张脸都裹进遮挡沙尘面纱里,只露出一双寒星眸。 被张海客亲手带出来的张麒麟,入目便是着红裙的女子。 他停下脚步,目光从女子脸上一掠而过,眼波轻轻一转,随即归于沉寂。 张麒麟这样清冷之人,所有情绪都仿佛藏在内心深处。 接他出来的人,说这是他的夫人,他的爱人。 江南念脸上淡漠之色早已褪尽,眸含浅笑,将手中的莲花束递予他。 “小官,这是阿妈亲手采摘的莲花,赠予你。” 张麒麟那双淡然的明眸乌亮如初,好似不沾染半点世俗尘埃。 他也不知为何,看到她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别…哭…”许久未曾言语的人张了张嘴,抬起手指抹去她眼尾那点泪。 他还是不记得她,江南念只是任由他解下面纱笑笑。 张麒麟清隽眉眼里有疑惑,见到她心里软得发酸,酸得似乎隐隐作疼。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的伤口,他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不疼。” “傻子,怎么会不疼呢?” 她的眸子仿佛掺进去一捧碎冰屑,轻转间寒意料峭:“我都要心疼死了,我能感受到你所承受的一切。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 “从今往后,直到死亡。我要让他们个个体验一番你所受到的伤害。” “日复一日,直到生命的终结。” 张麒麟脸上辨不出喜怒,目光在周围人身打了个转,随即点点头。 时光荏苒,他身上有一种过于沉寂孤漠的气质。 他低声询问:“我们回家?” 江南念笑笑,他感受到一双温暖的手覆在他眼眸上,犹如春风拂槛,惹人生醉。 他挣扎地想要睁开眼,却始终不得光亮。 张麒麟听到面前的女子说:“他们会带你回家,我也会回家。” 我们各自归家! 我和你的路,要走到尽头了。 第417章 一切都是错的! 从前,在摆脱天道的掌控之前,她只是作为一名冷眼旁观的时空旅人游走在尘世间,很少去干涉凡人的命数。 数年前遇到星星,首次陷入爱河那种单纯而甜蜜的悸动,她在张麒麟身上也感知到了一些。 她一直觉得给予他的够多了。 直到她在准备离去这日,夜空中突然出现璀璨夺目的烟花。 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此界的烟花,无数枚属于张星官那个世界的穿云箭在为她绽放。 许久未见的小道士轻轻握着她的手腕:“小月亮,你喜欢吗?” 她站在那里,面色苍白。 她能说,她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惊吓吗? 从远处跑过来的张海楼脸上还有一点残存的血迹,他开心的问她:“小月亮,看,属于张星月一人的麒麟拥月。” 漫天的烟火好似在回应她几年前点燃的穿云箭。 这一刻,女子全身的血液似乎已全部褪净,手足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 她低语:“怎么可能?麒麟拥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小张哥还在她面前献宝似的解释:“你忘了吗!曾经你在属于我们的家里放过一枚。你遗憾的感叹没有人会回应你的麒麟踏月穿云箭!” 他拍着张麒麟的肩膀,示意他看过去:“大张哥记得你的遗憾,我们记得。小道士研究了许久,又反复改良。这就是最后的成果,这是我们给你的惊喜。” 他手舞足蹈的为她介绍着属于他们的穿云箭:“你看,麒麟拥月是属于族长的。” “小舟藏月是香港崽的,月中游鱼是小鱼的。” “蛇环月是我的,金丝猴捧月是小道长的。 “还有一个是海侠的,图案待定中…” 女子神情空惘地推开扶着她的小道长:“为什么,不可能…” 小张哥见她不信,干脆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衫,刚杀敌又来回跑动点燃穿云箭,纹身十分的醒目:“有什么不可能啊!你看,我们身上的纹身和穿云箭图案都是一样的。” 他还拉着她的手指点在他的纹身上:“怎么样,干娘重新给我们纹的,酷不酷,感动不感动?” 不,她一点都不感动。 一直观察她的小道长低低询问:“小月亮,你怎么了?” 江南念不可置信摇摇晃晃走了几步,身体一趔趄扑到在接住她的张麒麟怀里,使劲拉扯他的衣衫想要看看他的纹身。 张麒麟说不出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虽知于理不合,却好像并不排斥江南念的亲近。 他的心在告诉他,眼前的夫人是他喜欢的人,爱着的人。 还是张海客了解她,拿着热毛巾使劲儿在张麒麟纹身地方擦拭。 慢慢出现的图案击垮了她,她哀哀的笑着:“好一个麒麟拥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南念喷出一口血来,衬着张麒麟毫无瑕疵的清冷眉眼,有种触目恸心的凄厉艳色。 他茫然的喊着:“夫人…” 江南念怔愣地盯着他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消瘦得令人触目惊心的脸颊。 此时她的鲜血为他的眉目加了一点颜色,她轻声道:“你告诉我,你是谁?” 她揪着他的衣衫可怜巴巴的想要一个答案,眼里的光好似马上就要熄灭。 “求求你了,你告诉我,你是谁?” 她等这个答案太久太久,久到它浮出水面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竟开始害怕了。 越是接近结果,她就愈加惶恐,一往无前的勇气,在即将触碰到结局前却好像随时都会轻易破碎。 星星对她来说太过重要,远胜于世间任何事物,她容不得一点差错。 任何,一点差错。 哪怕这个人是张麒麟我不可以! 没有人可以代替张星官! 这一刻女子的痛苦和绝望是如此鲜明惨烈,他不愿意看到她这般难受。 不知为何吐出了俩个令她魂飞魄散的字来:“星星!” 女子似疯了一般又哭又笑,眼泪合着血水缓缓流下:“不…你不是…一切都是错的…” “错了,全都错了…” 这一刻在江南念眼里被无限地拉长,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动心怵目,泪水淌满了她惊恐万状的面容。 眼看着江南念疯癫至此,一直妄图攻略她的天道心情颇为愉悦。 【怎么故人在此,你不开心吗?】 【到头来,你什么也没能拯救!】 【大梦一场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虚空中的声音渐渐清空,晰了起来,是一道她绝不会错认的声音。 原来,主天道在这里等着她! 命运的轨道被蛮横而残忍地扭转回来,变得更加残破可怖。 她所有珍惜在乎的一切,原来一直都在手边。 只是,所有美好的回忆在时间的洪流里被抹得一点不剩。 热烈的爱恋,偏激的报复,穿梭时空的肆意,插手天命的狂妄,以及最后那样深沉的绝望前世今生的记忆如同洪水汹涌而来,几乎将她击溃。 她喃喃自语:“眼睛可是会骗人的啊!是我忘了,是我自误了…” “小月亮,族长在墨脱重新签下的婚书之名是张星官!”张海客的话如同命定之锤一把将她砸死。 她抬起头,和张麒麟视线交缠的刹那,女子再也忍不住失声恸哭起来,每一声哭泣都压抑而痛楚。 “我自问已超脱天道,无所顾忌,岂知天意难测。” 因果错置,便落入天道的天罗地网,陷入情劫,彼此都生了心魔。 荒诞的现实让江南念的思维越发的清晰,眼前的迷雾散开,她终于窥见真实的世界。 隔着遥远的距离,不同的世界,她和他们却在做着同样的一场梦。 这里的她已经醒了,可是其他人却仍旧在另外时空,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回归。 各种想法交织,最终汇成一个:“把她找回来。” 他们不约而同努力着等待着她的回家。 只要是“小月亮”,他们就会无条件的付出。 这是世界回溯无数次,都无法更改他们的镌刻在神魂里的潜意识。 即便江南念失去了很多的记忆,他们也在尽自己的努力唤醒她。 在朦胧的视线里,江南念眼前好似出现了幻影,那些人仿佛等在她的前方,眼含温柔的对她说, “念念,等我。” “张星月,我等你。” “别怕,小月亮。” “我将第无数次的回到你的身边。” 过去的未来。 现在的过去。 未来的现在。 从始至终,我们等待的,都将是你。 也唯有你,让我们一直等待。 昔日,白玛对她道:“星星在小月亮的眼中,在小月亮的心中,在小月亮的手中。” 那时大家一起赏月观星,她趴在白玛腿上笑着闹着。 压根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张麒麟勾着嘴角任由她霸占了他的阿妈。 那时少年生动俊美的眉眼近在咫尺,他垂下眼睫,眼眸映着小小的她。 他越靠越近,近到她一抬手就能抓住属于她的星星。 原来,阿妈早就告诉了她清晰的答案。 属于她的星星一直都在她身边,属于她的故人一直都在。 现在即是未来,未来又是过去。 她失去现在的记忆回到了未来。 又不知,她为何来到了从前。 当星星还不是她的星星,他只是张麒麟。 现在的他,会是未来的张星官吗? 时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辗转无数世界。 那样鲜活热烈的感情,一切爱过恨过的人,蓦然回首,只余一片苍凉。 迷茫的女子推开了拥抱着她的张麒麟,她慢慢起身笑着哭着。 她站在夜色之中,红衣当风,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乌发霎那间成雪色。 风声阵阵刮过耳畔,她的发在空中乱舞。 她看向张麒麟的脸,他的眼中并无太多情愫,就好像他对她的情,曾经温暖的怀抱与月下的缠绵,不过是她短暂而浅淡的梦境。 张麒麟凑近下意识抬手想碰她的脸,只是刚抬手,就被江南念避开。 她痴痴的笑:“你怎么可能是张星官?” “我不许,你不是他!” 笑了片刻,泪落下:“你只是张麒麟,你不是星星!” “念念…”他终于想起来了吗? “小月亮…” “夫人…” 从前、现在、未来,纠缠在一起的宿命终究到来。 如果知道这里是你和星星的起点和终点,你还会为他燃尽生命吗? 在那一声声的呼唤里,江南念如星星点点消散了。 碎碎念:现在即是未来!星星一直都在她手边! 意外吗? 第418章 我等她来,落子无悔 另外一方世界,有人还在等着她至。 温暖的阳光落在院里,鹤发苍颜的男子安详的躺在摇椅之中,嘴角含笑仿佛做着什么美梦。 他面容衰老,鬓发霜白,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神采飞扬的模样。 “爷爷,药好了。”年幼的解语臣提醒道。 自知已无力回天,还在期盼着佳人到来的解九缓缓睁开眼眸。 “是小花啊,上一次她来还是你小的时候。” “可惜,夫人没有回家见见你。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她最后一面?” 病体难支的解九,医生说撑不过这几日了。 手里还握着女子曾经赠予他的礼物,心里有些发虚。 他这般难看,若是她来了,会不会嫌弃? 若是她不来,小花可怎么办? 小花能护住自己,护住这惊天的财富吗? 稚子抱金过街,路人皆为魔鬼。 “小花,以后你的路会很难走。爷爷不在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爷爷,我知道。” 解九面对天真赤诚的解语臣摇摇头。 解语臣,你还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我走之后。 所有和善的叔伯姑姨都会撕下伪善的面目,疯抢而上。 那可是泼天的财富,你一个八岁不到的孩子怎么才能守得住。 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如今我的时间要到了。 其实话说到这里,已是遗言了。 解九低垂下眼眸,看着那颗和她一起种下的桂花树:“解语臣,夫人若是回家了。好好待她,她是可信之人” “爷爷,我记住了。”小小的解语臣还不明白,为何爷爷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他,对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如此看重。 解语臣回头看了一眼,花树下回忆当年的爷爷安静祥和,他独自慢慢往外而去。 那一日,解九突然好似精神状态好了起来。 起身让厨房安排了一桌她爱吃的菜色,在她着婚服的亭榭里等待着。 院中花瓣被风吹落,银发红裙的女子隔着随风飘荡的纱幔徐徐而来。 崩溃的情绪都还尚未平稳,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寒淡如孤梅冷月,含冰傲霜,似坠尘世之仙。 “夫人,你来了。” 解九清俊眉眼和她记忆中的分毫未变,只是略微老了些。 “何事?”女子站在那,语气淡漠疏离。 解九见她如此淡漠之态,察觉到她异常的脸色,起身走至她面前:“一别经年,夫人颜色如故。” 只是,为何她青丝成白发? 解九身着西装革履,花白头发倒衬得他气质清幽,眼眸深邃,眼睫微抬,看向她的时候依旧深情款款。 “我要死了,想见你最后一面。” “爷爷。” “小花,来,见见小月亮。” 不远处二月红牵着路过的小孩是这方世界的解语臣。 或许,这才是二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女子眼睫垂下,在阳光映照间落下淡淡的阴翳,琉璃色的眼眸比枝头粉红更为动人。 面对小花好奇和羞涩的打量,她没有任何反应。 “好久不见。”温润如玉着海棠红长袍的二月红和她道了声好,便带着小徒弟入坐安静不语。 这里的人和事其实和她并没有多大关系,一切起源于小鱼,终于和小天道的交易。 她此时连身形都站不稳,只能被解九这个将死之人虚虚扶着,旁的人也不敢靠她太近。 解九缓缓搂着她入席,为她夹菜斟酒。 她垂着眼眸喝了几盏桂花梅子酒,不言不语。 饭后,解九带着她回了房。 沐浴过后,她并未束发,一头柔顺的银发披散开,双眉如黛,玉颜清丽,纤密的睫羽垂下,半阖的清眸水润似藏蕴流辉,雪颈微曲,罗裙摇晃,未被束紧的襟口处透出一片白腻犹如凝脂的肌肤。 解九似从前那般微微抬起她的下颌,令她与自己对上视线,好看的薄唇微微抿起,轻道:“夫人,最后一次为夫给你画眉点花钿。” 他轻轻几笔幽兰花落在额间,为女子添几分楚楚动人之色。 “可我,如今病体难支,失了颜色。”女子纵然满头银发,却依旧不影响这张容颜的绝色。 “夫人,乌发如银,红颜依旧。” 江南念闻言,唇角勾起,不经意的一笑却风华万千,仿佛能令天地失色。 她把玩着那朵发间取下的山茶花,轻慢道:“九爷,永远这般哄我。” 他轻轻一笑为她梳理着发丝,语气温柔:“夫人,可是有心事?” 她对镜茫然失措的开口:“我好似认错了人,我爱他,可我一直在伤害他。” “他明明就在身边,我却有眼无珠。我心里满满的都是离开他,去找我的星星。” 解九清楚她的本性,而她也懒得在他面前伪装,他问她就答。 她抚着面,看向身后的人:“他会不会伤心,他会不会难过?” “我觉得自己特别傻,没有心的时候快活没有烦恼。有了心,就想要更多…” 解九俯下身,拿过一件发饰簪在她的发间,轻轻笑着。 “夫人,现下也不迟,他还在你身边就够了。” 见她茫然,他只是又靠近了一些,男子颀长清癯身体遮去光线几乎覆在她上方。 解九身上浅淡的药香气也跟着萦绕而来,那双桃花眼浅淡墨眸清晰倒映出了她的模样。 “那些事情于我而言都并不重要,小月亮只要能够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想,他也是一样的。能被小月亮放在心里的人,何其有幸。” 想到离开前张麒麟眉宇间一闪而过的落寞与寂寥,她心中就有种无法言说的奇怪心绪。 真的会一直留在他身边么? 只要能够在彼此身边就好? 这个问题,她问自己又怎会有答案呢? 解九牵着她,走过从前一起携手同游的院落。 他和她路过无数的故人,她的眼里没有他们。 晓日春霞落于沿阶,繁枝红雨簌簌而落,几只鸟雀息于庭柯,跳跃枝头。 他侧目看向她。 “夫人。”解九笑着唤她。 女子回首玉眸澄清,静若含珠,花树之下万千春色流动如烟,却都只沦做她陪衬。 “你明知我唤的解郎不是你,为何要对我动情?” 她颔首下来,二人面面相觑,江南念只要再低下一些,就能吻上他的唇。 分明是在看着他,眼神却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个人,拥有的记忆不同,经历也不同,他竟有些感叹这段似是而非的情缘。 解九顺势搂过她,将她的脸贴在他的膝间。 江南念显然是不习惯与他这般亲密接触,身体明显僵了僵。 她没有推开解九,他也只当不知她的疏离。 他低垂眉眼含笑不舍得看着她,手指在她发间轻轻往下抚着,江南念还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冷梅幽香。 解九道:“他和我,你又能分辨得清楚吗?他用我的身体来爱着你,包括我的灵魂都在全心全意爱着你。” “这世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因为夫人值得最好的一切。” “感君一回顾,思君朝与暮。爱了就爱了,落子无悔。他即是我,我即是他。” 我和他都是解九爷,都是你的解郎,同样爱着你。 解九的临终之言,还在安慰着她。 这句句字字情意非谎言是真心,实在叫女子如鲠在喉。 他给出了答案,江南念并无意外,反而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她对这里的解九算不上多么喜欢和爱重,只是占有欲和好胜心在作祟。 江南念眼角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解九早就留意到,颔首下来柔声问:“为何哭?是谁伤了你的心?” 江南念笑着摇摇头:“没有哭,只是风雪太大了,迷了眼睛,迷了回家的路。” 她啊,不会哭的。 她啊,没有哭。 不过,是不能接受荒诞残酷的事实罢了。 在解九面前,她总能放下一切,流露出自己的疲惫。 解九幽暗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星点漆,垂首朝她看来,似要一眼将她镌刻进眼底:“小月亮,我很爱很爱你…愿君前路平安顺遂,我先走一步了。” 他音色柔和:“月落吾怀,无怨无悔…” “那日的芙蓉花意很美,我亦…很钟意…” 他动了动唇,使劲地想要发出什么声音,想与她传达什么。 “我……小花……”话语已经开始支离破碎,摇椅已不再晃动。 他长袖下的手也在颤抖着,却已再无力触碰她。 江南念察觉到了,所以伸手握住他的手,眼睫垂下,轻声而温柔地重复:“我知你的心意,我知道的,别担心…” 她或许是因从前的经历,导致她太过明白人心,她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无法去回应他的感情,但却感谢他这份纯粹而真挚的感情。 解九最后浅语:“那样……就好。” 他唇角浮起笑意,眼中光芒渐渐涣散,最后,声音和呼吸一同消失了,握着女子手指的手掌逐渐失温。 解九走了。 其实她天性自私,并非是会过于在意旁人生死的人,看着对她一贯很好的解九死在她面前,她心中还是有说不出的闷钝。 这种感觉难以言说,只是她讨厌这样。 江南念闭上眼,口中喃喃自语:“解郎,我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自私的人……” 她抬眼眸看着解九,眼眶中隐隐有泪光却并未落下泪。 “解郎,你也离开我了。” “其实,我也快死了。” “解郎,你等一等。” “也许,黄泉路上,能同行一程。” 静寂的小院里,落花簌簌,微风吹拂,再没有一个解九温柔的含着笑意回应她。 不久,院落外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来人三步之外低声询问:“夫人,爷可是去了?” 江南念跪坐在蒲团之上双手伏在他膝上软软趴着,他的身子冷冰冰,她冷冷抬眼。 “他走了,治丧吧!” 第419章 还有谁,想要家主之位? 解九虽已驾鹤西游,可他走前已把后事都安排妥当。 他只是想在走之前见她一面,想让她护着解语臣一程。 她接到了他的祈愿,因此她来了。 已换了麻衣丧服的管家擦了擦眼角的泪,上前鞠躬行礼:“夫人,九爷已经安排妥当,请您节哀顺变。” 在这件事上她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对前来的管家开口吩咐。 “管家,一切,按照他的安排即是。若有不长眼冲撞行事,先记下来。” “安排人手去二爷家接小九爷归家哭丧,阻拦者格杀勿论。” “让黑瞎子全程跟着解语臣,告知他小花掉一根头发,扣掉所有佣金。” “通知无二白把解连环给我从绑回来,若是下葬之前见不到他。立即给我出族,双腿打断。无家交不出人,也不必上门吊唁。” 管家想要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爷,你就自求多福吧! 他立马点头:“是,属下立马人手去给各家报丧。” “劳烦管家。” 老管家忙擦泪道应该的,正欲后退离开,江南念却又忽然叫住了她。 “告诉张家人,让他们族长过来见我。” 问弦知意的管家也不多问点头:“是,属下告退。” 一侧坐立难安的解夫人见管家退下了,轻轻低语:“夫人,不知有何指示?” 江南念将解家女主人的印信给了她,落子的动作一顿,面上仍是未流露丝毫情绪。 她道:“解语臣是你的儿子,亦是解家未来的小九爷。拿去吧,守护好他。” “是,夫人。”解语臣的母亲抬头缓缓郑重行礼,双手接过,收捻愁容泪意自是下去安排。 卧室整洁,虽是春末盛夏,角落香几之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鲜花,一旁的软榻上,摆着一盘解九未下完的棋局。 江南念随意坐在了一旁的榻上,低头继续研究那盘残局。 九门同气连枝,那也是张祈山在长沙的时候了。 如今,九门天各一方。 跑路的跑路,逃命的逃命,北上安家的也有。 最先过来的是齐恒和霍仙姑,明面上给年仅八岁的解语臣撑腰,只是收效甚微。 作为师傅的二月红收到讣告,换了素净衣衫牵着解语臣归家。 一路上,自然是不太平。 越是靠近解府街头巷尾,闲谈议论的人就越多。 多是一副惊诧的样子。 “财可通天的解九爷仙逝了?” “那可不,听说解家未来的小九爷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上回那小九爷从我摊子附近经过。生得是一副金尊玉贵的好样貌。可惜了,指不定没有什么好下场…”说这话的小摊贩还叹息的摇摇头。 “可拉倒吧!人家大家少爷轮到我们来可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可怜可怜自己吧!” 有人甚至有些不厚道地笑了出来,讥讽市井小民去可怜解家的继承人。 解家各房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按耐不住的野心随着解九的离去逐渐暴露出来。 既是解九身死,解语臣也不是他的亲孙子。 身为解家人想要继承他的遗产自然也是天经地义。 解家的东西,便是大家的东西,大家同为解家人争夺家主之位,有何不可? 所以,这一路上暗杀解语臣阻拦他回家的人可不少,黑瞎子收到可能会扣除佣金的说法更是卖力了。 他反手把偷袭的人,一脚踢到了突然出现在队伍中的蓝色衣衫人脚下,一边调侃着他:“我说哑巴,你跟着小九爷回府做什么?” “九门人上回出尔反尔,可没派人去守青铜门。难不成你还是圣父在世,好心去给九爷吊唁?” 沉默寡言的人,睨了眼一旁脸上带着笑意出手狠辣的黑瞎子,却见他神色冷淡,顺势一脚下去把暗杀的人给踢废了。 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她要见我。” 她是谁,除了正处于在伤心的解语臣不甚在意,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二月红对于队伍中出现的一众张家人,喜闻乐见。 好歹,能让九门人以为张家人是站在解语臣这边的。 八岁的解语臣本就心思缜密,在解九和二月红身边长大,更是懂得如何揣摩人的心思。 虽是对于一路上的各种暗杀心下已有揣测,却不敢直接开口问师父,而是选择缄默。 “小花,随我去灵堂给你爷爷跪丧。” “母亲,是解家人要杀我吗?” “是,人心叵测,利益熏心。如今,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解语臣的母亲亲手给他换上丧服,戴上白布,牵着他去了停放解九棺木的灵堂。 超度的道士早已到位,家中下人在管家的安排下各司其职。 第一日,解家人就想趁着九门人都没有到齐,先通知各家姻亲上门助力闹事。 “解连环已经不在了,可怜九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今,九爷仙逝。解家正是急需主事人出来安抚,我看我亲家行事大方得体。” “可拉倒吧!九爷在时,你亲家可不是吃喝玩乐一条龙,八大胡同的常客。” “老四,你也别说弟弟的不好。你不也是吃喝嫖赌样样来…” 他们差点就在解九的灵堂动手打了起来,解语臣的到来并没有让他们忌惮。 只是想着,家主之位如果自己要不到手,当个明面上的摄政王也不错。 “小花,不是我托大,你爷爷才去,你怎么还在外边唱戏,这般不孝…” “怎么,诸位对我有意见?” 二月红闲闲一抖衣袍,上前鞠躬点香,眉目间带了杀意。 “二爷,不敢不敢,只是你若是来吊唁我们欢迎。若是给小花撑腰,那可不合适。” “毕竟,这是解家的家事。没得说九门关系好到去别人家指手画脚的地步!” “就是就是,还有些灵堂解语臣的母亲来此主事怕是不行。” 二月红点点头,知她来了,也不需要他们出手。 便落坐在齐恒和霍仙姑接着往下看戏,也想看看解语臣怎么应对。 解语臣的母亲闻言上前道:“我有家主夫人印信,出来主事有何不妥?” 解家人一脸的不屑一顾:“家主夫人,呵,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不是你随口一言么。九爷留下的万贯家财,谁人不动心?” 这一番连敲带打下来,解语臣母亲据理力争也无用。 二月红作为解语臣的师傅,也管不了别人的家事。 解语臣站在灵堂正中,终于体会到了解九临终感叹。 他的叔叔们为了家主之位撕破了脸面。 还有九门中人各怀小心思,都等着从中谋取利益,瓜分解家的公司。 各大盘口来吊唁的管事也是闻风而动,眉目间传递着不可说的消息。 人心,果然难测。 世事往往如此,看似明月清风,花团锦簇,内里却藏污纳垢。 他的母亲面对众多解家人,亦独木难支。 孩子么,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自然跑去找大人,或是丢到一旁,堪忧堪愁,大被蒙头,正是小孩子最正常的反应。 可事到如今,他还能依靠谁呢? 有人上前逼迫小小的解语臣:“家主印信,交出来。” 也有人就差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了:“你也不过是过继而来的,算什么小九爷。” “呵,叫你一声小九爷,你真以为自己就是解家的家主了。我们可不认,你算什么东西。” “就算是我有家主的印信,我也不会给你们这些目光短浅之人。”解语臣愤恨的握着小拳头,一脸恨意道。 “不在他那,难道被九爷带去棺材了?” 解家人,一时都看向了停放解九的棺木,蠢蠢欲动。 有手脚快之人已经奔了过去,一把推开拦在前头的解语臣。 黑瞎子接住了被推搡开来的小孩,提到一边放好。 “小九爷,好好看着就是。” 得到了解语臣一个大大的白眼! 还未回过神来,一道寒风扑面而来,刚摸着棺木之人脖子一紧,被长鞭缠住。 “谁想去见九爷,我成全他。” 银发黑色旗袍手持折扇的女子徐徐而来,她的声音不算重,神情冰冷淡漠。 不等有人开口说话,折扇婉转飞了出去,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折扇化身为杀人的利器把触摸到棺木人的手奇腕而断。 在惨叫声中,她漫不经心道:“凭你们这种货色也配惦记家主之位!” 折扇又飞回到她手中,女子随意甩了甩,薄刃片血不沾,身上一尘不染。 “还有谁,想要家主之位?” 江南念那漂亮眉眼的带着些许的冷意,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嘲讽意味。 第420章 有命,便来拿 解家子嗣繁盛,解九早些年间借助张大佛爷之势北上购置深宅大院,房屋众多。 子孙有常住京都者,还有散居长沙的。 解九的主宅配有几进院落,说是几进,其中每个院子都有大大小小十几间屋子。 所以便是逢年过节或遇有族中大事,居外的需要携家老小回归,却也不用担心宅院容不下。 如今,在解九的灵堂之上,解家各房势力为了家主之位闹得乌眼鸡一样。 江南念独自对弈良久,也是倍感无趣随手撒下棋子。 打开解九时不时为她添置衣衫首饰的衣帽间,换了一件银丝镶嵌花纹的玄黑色旗袍,袅袅娜娜去了灵堂。 入目便是那不堪的一幕,大人们丑态百出,一圈乌压压男女老少,都正盯着年幼的解语臣闹事。 解家不被人承认的小家主反而维护解九的棺木。 她冷笑一声,便朝首位走去,解语臣的母亲紧跟其后。 待银发女子徐徐坐定,便有丫鬟奉上热栉巾,请她洁手,等收拾停当。 解语臣的母亲从奉茶丫鬟手中接过茶盏,亲自奉给她。 “夫人,请喝茶。我没本事,弹压不住族人,惊扰了您,是我的不是。” “和你无关,不必道歉。” 江南念接过来茶盏呷了一口随手放下,用净手的帕子慢慢擦拭着她的折扇。 有解家人冷哼了一声:“一个过继来的破落户,偏要硬撑着个脸面,给脸不要脸,倒上赶着给什么没有见过的小娘们亲亲热热的称呼什么夫人。” 有人挤眉弄眼道:“什么夫人?难不成是九爷外面偷偷养的外室,还敢明目张胆的闹上解家。要我说,提脚卖了便是…” 知她身份的人,不便多言,都有些等着看好戏。 解语臣据理力争:“夫人是爷爷交代过要尊重的人,她才不是什么外室。你们欺负人,不许你们这般污蔑她…” “什么夫人,难道是九爷给你留的小夫人?哈哈哈哈哈…”眉目之间的龌龊说不尽的恶心。 解语臣不懂人心怎么可以坏到这个地步,明明之前还和善友爱。 江南念听着污言秽语脸色未变,只是有些意外解语臣还会为她说话。 一声冷哼,她将折扇朝紫檀嵌螺钿方案上一搁:“我劝各位,开口之前还是三思而后行。” 说话间,那污言秽语之人舌头已落在地上。 “我是屠杀了张大佛爷属下的张星月。不知,各位还有何见教?” 她漫不经心一笑,随口之言让闹腾的人都胆战心惊。 几年前的疗养院事件,九门中人大部分都噤若寒蝉。 那挂在门头上被扒皮去骨的人,亲眼见过的人只觉历历在目。 “想要家主印信啊!”江南念笑着,手中把玩的正是一方印信:“在我手里,来取便是。” “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子呢。” 那脸色涨红之人双手已断被长鞭绑着,却如何也逃脱不了桎梏,面目变得扭曲。 她低垂眉眼看向解语臣,手指扣着几案。 “解语臣,过来,家主之位我看谁敢说你不配坐!” 解语臣在她母亲鼓舞下,走到她身侧的右边主位坐下。 她淡淡道:“小九爷,你说他们冒犯家主,觊觎家主之位,欺悔家主之母,该当何罪?” 怎么办呢? 她心情可是不太美妙呢! 解语臣想了想,询问身侧的人:“解大,按族规如何处置?” 解大躬身上前道:“小九爷,按律当斩。” 解语臣偷瞄了眼江南念的神色,见她端杯凝神不语,便道:“那便按族规来。” 还有人还在厅中跳脚不服,指桑骂槐。 女子淡淡道:“便是解家人,我一样处置。更何况,你们不是。改头换面,潜伏代替解家人的敌人,还有什么可惜的。” “杀!” 她一句不轻不重的杀,便有解九高价聘请的张家人把被替换过的人解家男子都绑了起来。 “易容嘛!这活儿我熟!”小张哥一拍腿,一努嘴。 面皮就被他撕了下去,陌生的脸,解家人不认得。 至于真的解家人,早就不知死在什么地方了。 那些解家女眷此时也慌了神,家里主心骨都被人代替了,都不识也燥得慌。 再后来,声音逐渐嘈杂,哄哄泱泱的,女人压抑着的尖叫和哭泣,大声的呵斥。 还有些人在灵堂喋喋不休,见上首的女子始终不答话,便慢慢也失了说话兴致。 灵堂里一时便静默下来,各人时不时看向她。 她昨夜没睡,不过才撑着眼在房间休憩了片刻,却噩梦连连,醒来便一直浑噩沉重。 看着解家那些哭哭啼啼女眷失了当家人,便想拉着年幼的解语臣分家产各奔前程。 她讥讽笑笑:“没了男人,便活不下去了?” “霍家女能立足世间,你们不能?” “当家人花着九爷赚来的钱财在外吃喝嫖赌,再养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生几个抢资源的私生子。那倒不如,没有这种垃圾货色。” 江南念红唇微启,眸底幽暗如蜃阙沉海:“你们若还是要闹,不如齐齐自挂东南枝陪葬去。” “给她们,自己选。” 她说,便有张家人往地上扔了几根麻绳和匕首。 更有甚者按照她的示意把那些汪家人脖子上都系着绳子挂在灵堂之上横梁之上。 只要一抬头便能看见穿着布鞋和皮鞋的脚晃来晃去,瘆人得很。 她笑着:“九爷仙逝,孤单的很。给他送点伙计下去,想来也适宜。” 立马有妇人慌得跪下,道:“夫人开恩,容容我们罢,赏我们孤儿寡母一口饭吃。” 也有妇人磨磨蹭蹭,抱着孩子不撒手,只哭着求饶。 江南念没什么意味的轻慢道:“不想死的,现在立刻马上收拾好,该怎么行事就怎么行事。” “有受不住,想改嫁归家的。稍后再议,解家不留无心人。” 江南念语气温柔似寒刀划过面颊:“再有为难小九爷者,杀无赦!” 解语臣的母亲站在她身后,那一肚子话憋在心里虽没说出来,却着实松了口气。 九爷承认的夫人看着性子软,还以为十分好说话。 这解家家主之位一事,想来在她杀伐果断之下已经安定了。 若是换做年幼的解语臣来处理,这些婶婶们一哭二闹三上吊肯定是要都来一遍的,后面还不晓得需要多少心神应付呢。 这下终于妥当了! 她点了点身后的妇人:“你去安排,不服气直接逐出解家,不必再废话。” “是,夫人,让你费心了,我这就去。”解语臣的母亲原本就是打理后宅的当家主母,如今有人为她们出头,赶紧应下。 此话一出,各房夫人也见好就收带着孩子下去哭丧。 灵堂空了许多,江南念示意把趁乱讨债的人放过来。 她身后几张书案,账房先生带着算盘毛笔账本规规矩矩跪好听令。 她面上淡漠如初:“你们说九爷欠了账没还,今日便来查看清楚。九爷一世英名,不该死后蒙尘。” “他喊我一声夫人,我便以未亡人的身份主持大局。” “欠款是真,解家十倍偿还。” 有人讪笑:“若是假呢?” 一时间心绪累迭交加,她也懒得搭话,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地上,压碾成瓷片。 “若是假,在九爷的灵堂上闹事,打小九爷的脸面。” “满口谎话多言之舌不必要了,再留下多动的手,在九爷灵前三叩九拜赔礼道歉,今后解家与之再无生意往来。” “江湖事江湖了,可如今是新时代,以敲诈勒索名义送去派出所也可。” 地上已有人跪地求饶,也有人赶紧磕头,“解夫人,江湖人行江湖事,我们莫敢不听的。” 他们这种盗墓贼进了局子,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还不如江湖做派处理,一了百了。 可她只摇摇手,便有人押着他们对账,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灵堂上多了十几条舌,十几只手掌。 闹腾了好久,还有各种的仪式,再后来便耳根清净了。 许是觉得担子太沉重,一时也不能轻省。 解语臣也不敢轻易动弹,只能挺直腰板僵硬地坐着,红着眼眸努力看着。 “小九爷,走吧。” 她漫不经心的起身,解语臣走至她身侧,手指小心翼翼的塞入她掌中。 江南念顿了顿,没有说话,带着他离开了。 从灰暗充斥烟熏火燎的灵堂里迈步出来,春日的暖阳从张开的指缝漏进眼里。 他只觉过了许久许久忍不得那胀痛,一瞬眼,面上刺喇喇的,抬手摸得一手的湿意。 解语臣颔首看女子清影:“夫人,我只是…有些伤心…” 她轻应徐徐往前:“人之常情,不必苛责自己,你是八岁,不是八十岁,该哭哭该笑就笑。” “夫人,谢谢你愿意为我出头。” 解语臣心知,今日开始,他的童年已经结束了。 江南念牵着解家的小九爷虽已走远,身后仍留一缕淡淡的,挥之不去的余香,譬如斯人的无尽哀伤。 第421章 不过是要死了而已 凡解九亲友生意上往来的人过来祭拜,都会到灵堂前上香。 解九生前过继了不少养子,在解连环之前的哥哥们都因一些明争暗斗技不如人英年早逝。 而解连环作为长子为主孝,其他儿子、儿媳次之。 解九走后,抱他灵牌或捧遗像的人原本该是解连环。 所执竹子做的“哭丧棒”之人也该是他这个长子。 可他已选择身死,暗地里和无三省交换身份隐姓埋名暗中行事。 江南念给了他机会,无二白收到解家电话之后。 立马动手把他带上了车,第二日晚间方才赶到解府。 解连环看着灵堂之上跪坐答谢叩礼的解语臣,心虚不已。 他以无三省的身份进行上香,跪坐在表亲中默默掉泪哭丧。 管家过来告知这一结果,看着几上那盆被解九照顾很好的幽兰,江南念淡漠道。 “既然,他不愿意当解家人,就断掉他所有的开支。从今往后,不许他打着解连环的名义从账本上支取一分钱。” 管家点头:“是,夫人,我这就交代下去。” 她冷笑一声:“孝子既然已去世,那就安排贤孙站首位。” 管家忙回身吩咐下去。 老人谢世最讲究哭孝,男的多是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可解家主枝旁支多数男丁一夜之间尽数被挂在横梁之上,如今都躺在解九棺木后头准备事后烧掉随意洒了。 解家女眷倒是多数一想到今后的日子,便哭的数数答答,如诉如泣。 开场白大都是:“九爷呀,我的当家人你走得好早啊,留下我们可怎么办呀……” 出柩的时间在东方发白之前,出柩时,幼小的解语臣抱着灵牌。 丧夫抬棺材,嘴里大喊:“起哎!起哎!” 解语臣麻木红肿着眼眸走在前面,灵柩居中,响器随后,所有祭品均随灵柩移至门外。 人群中的解连环压制住心中的苦闷痛意,跟随着往山中的墓地而去。 亡者入土为安,余下便开席吃酒。 九门人单独开了一席,曾经解九的位置上已经坐着的是解语臣。 见她走近,少年家主原本微皱的眉头松开一些,低声关切询问:“夫人方才去哪了?” 解九棺木被送入山中入土为安,她没有出面。 也没有去见任何人,只懒懒散散的待在解九的卧室里看着他留下的书信出神。 从他初见那日起,到等待的日子里,再到她离开后没有回来的时间。 解九写下了许多许多未曾邮寄出去的书信,写给他自己看的情书。 她淡淡道:“休息。” 气氛沉默了一会,管家上前随意说了几句话。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开口:“今后,小九爷就拜托各位给看顾几分了。” 坐下诸如二月红之人,自无不可。 齐恒霍仙姑无二白也忙表示,会看顾解语臣几分。 剩下陈皮没吱声,想来他过后又要回广西。 刀客老六点点头,表示需要他的时候保证会出手。 张祈山没来,他的副官倒是来了,说他生病了。 江南念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当看不见。 解语臣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拿着筷子给她布了几样菜式:“爷爷让我照顾夫人,夫人从来那日起便没有吃过东西。你吃一点吧,我会好好听话好好学习的。” 他说这话之时有些紧张,面色浮起薄红。 江南念不想解语臣这般细心,如同她的小花哥哥一般这么照顾她。 她想着,倒露出一点真实的笑意。 没有迁就他的好意,倒是随手给他布菜。 江南念道:“我吃不吃都无所谓,小九爷好好吃饭,等你长大了再照顾我。” 小孩子,说的真心话也是如此的好笑和童真。 乖乖巧巧的解语臣之后安安静静的吃饭,又因他年纪小安静几天的夜。 又是守灵,又是要处理纷纷扰扰的各种事情,一时之间饭饱之后困意来袭。 解语臣的母亲上前带着他回了主院,她把玩着手边的酒杯不言语。 过来吊唁的陈皮忍不住了,看了好多次她的发和面色。 他语气压了又压,听起来不至于那么凶:“张星月,你头发怎么回事情?” 齐恒也忙开口询问:“是呀,月月儿,怎么小花说你过来都没有好好用饭。也伺候你用点,可好?” 女子淡淡的道:“不用了,我不饿。” “人嘛,总不过是要死。” “我的时间到了而已,我也要走到尽头了。” 陈皮有些意外她的言语:“我不信,张家人不是寿命很长吗?为何你年纪轻轻,就说自己到了尽头?” 江南念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信不信随你们,你们可以问问他们。” 小道士解释了一句:“张家人,一旦开始变老,便是穷途末路无力回天了。” 二月红:“可是,你除了发色,没有别的什么问题。” 她笑笑,不说话,她也不想解释太多。 他们,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沿途的风景而已。 不过随意吃几口淡酒,她就扔下一众还想说点什么的人离开了。 张家族长默默跟着她回到安静的院子里。 他问:“你找我?” 许是这几日,他带着张家人过来了。 她也没有如他们所想,主动见他们。 他便自己开了口,一众张家人都看向了自家的哑巴族长。 小张哥斜倚着不远处一棵大树抽烟。 他这人实际面热心冷,性情诡谲多变,偏从外头看去俨然一介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此时熄灭香烟,拍着自家族长的肩膀戏谑道:“搞半天,族长你会说话啊!怎么,我们说啥你都不搭理的。族长,我们这么追随你。你好伤我们的感情哦!” 张麒麟扫他一眼,语气压低:“再说,回乡。” 小张哥立马听话的蹲坐下来,手指到处划来划去。 江南念坐在椅上,漫不经心的轻慢道:“脱衣服,我要看纹身。” 蓝色衣衫的人不假思索,解开了衣衫,用热水擦拭让纹身展现出来。 好在,他的身上没有她不想看到的纹身。 她松了口气,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小张们你看看我,我看看小族长,都没有人走。 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好奇的盯着梦中人看。 她也看了他们许久,没有再说只言片语。 之后,她让管家支付了张家人高额的佣金,黑瞎子也跟着上门痴缠了几日。 她没什么意味的让管家安排他们去了别的院落。 解语臣接连几日没有睡好,总觉有人在时不时窥视他。 看着窗帘全都换成了沉闷的黑色,拉起来一点光亮都看不见。 江南念随手种了一棵西府海棠在他的窗前,看着茶盏中的茶汤变成了血红色。 “姐姐,你怎么了?” 瞧着解语臣担心的样子,她笑笑随手把有血水的茶汤洒向西府海棠。 树木在长高变粗,渐渐结出花蕾就要绽放。 她看着西府海棠想到那另外一个解语臣,语气有些叹息:“以后,这棵树会代替我陪伴你。再无外人视线窥探你,除了我和你。没有人能靠近这里,所以别怕。” 解语臣惊奇的看着:“谢谢姐姐,我会快快长大。保护你,照顾你。” “好哇,我等小花长大。” 她第一次温情的摸摸解语臣的头发,见他眼下青黑一片,“赶紧去休息,小孩子都有眼袋了。” 这小小少年期待的看着她:“姐姐,你能抱着我睡一会儿吗?” 他知她也没有休息过,不是在处理烂摊子就是安静的坐在摇椅上想着心事。 “好。” 她躺在摇椅上,搂着解语臣慢慢摇着。 解语臣看不见的地方,解九的魂魄一直跟随在她身侧。 他似从前那般,温柔的笑着看着他的夫人。 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解九坐下抚着她的发,她抱着解语臣安睡。 许久过后,小小少年睡着了。 她送他回房,轻轻的告别。 “解语臣,我走了。” 她回到院落里,看落花簌簌,解九修润的眉眼垂下,含着笑意看着她。 “小月亮,你要走了吗?可不可以带上我?” “你不怕魂飞魄散,再无转世吗?” “我不怕,我想跟你走。” 她伸出手,任由他紧紧的握住。 “解郎,那便走吧!” 女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送了故人走,又携了故人归。 第422章 咫尺又天涯的距离 她回到墨脱之时,这方世界不过才过了三日。 月冷星灿,许久未曾人来的院中寂静,落花簌簌。 堂屋还亮着烛火,江南念推门而入,便见一人正坐在几前看书。 灯火勾勒那人俊美的轮廓,他听到开门声,便从书页中抬起视线,与进门的银发女子对上视线。 “夫人,你回家了?” 她这才留意到,他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碗长寿面,只是时间有些久,面已经凉了。 “小张厨师…” 她想起之先前对他的嘱咐,让他提前回墨脱的家等待族长。 说她会很快带着他们回来,结果却是她食言了。 曾在海外照顾她几年的张隆半并不在意,放下手中书卷道有些叹息:“从前,我每年的十一月都会为夫人做一碗长寿面。” 他在她离开以后,每年这个月份还是会亲手做一根长长的面条。 “不必了,我要离开了。” “你在这这里等你的族长,不日他将回。” 她在白玛衣冠冢前已经告了别,女子终于知道她的未尽之言了。 可是,太迟了。 她的命,已经到终点了。 “夫人,你要往何处?”他眉目低垂,音色沉淡,听不出喜怒,只是转而道:“为何不等族长归?” 他不明白,夫人怎么孤身一人回家。 江南念取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准备离开:“已见过,我要走了。” “夫人,你不等族长了吗?” 你不要他了? 她默认了他话中隐喻。 回头望了一眼曾经的家,和放飞的鹰隼徐徐告别。 “唯一,无忧,我走了。” 银发红裙的女子骑马北上。 沉寂之后,那人抿唇不语,落笔写了几行字,让鹰隼给张海客送信。 而这方世界,随着她的消失有过片刻的喧闹。 追随上来的九门人站在一起,茫然失措的张家人互相打量。 他们都不明白,女子为何这般又哭又笑。 张祈山皱着眉头质问:“你不是她口中的张星官?那你是谁?” 张海楼嗤笑一声:“族长的名讳凭什么告诉你,你算什么东西。还框小月亮和你成婚,脸皮真够厚的。” 张祈山面对他的挑衅没有发怒:“那又怎么样,她要一举消灭张家的敌人。救出她的夫君,我要张星月的一纸婚书。” 你情我愿,心照不宣的交易,有可不可。 不然,为何九门中人没有人去阻止这桩婚事。 所有的人都清楚明白,她不会真心嫁予张祈山的。 可他们算来算去,算错了了多余的一步。 齐恒见势不对,两边劝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找出月月儿不愿接受你们这烟花图案还有纹身的原因才是。” 解九一针见血发问:“你们的纹身原先没有月,对吗?” 小道长摸着手腕上的红线,传递着信息,没有人回他。 他低声道:“是,我们曾经无意间放过麒麟踏月的穿云箭,她说没有人会回应她的烟花。” 张海楼叹口气,手臂放在张海侠肩膀上拍拍:“所以,我们研究出来了。干娘重新给我们纹身,把小月亮纹在身上。” “为何她不开心?” 没有人回答他们的疑问,他们替换了人手已经离开了疗养院。 途中,巨大的鹰隼闻到熟悉的味道鸣叫几声。 张麒麟抬起的手臂比他想法还要快,唯一随之落下。 脚爪上的转信筒,他飞速阅过。 身侧的张海客扫了一眼,脸色剧变。 他念了出来:“夫人已回,取走鬼玺已走。” 张海楼闻言有些跳脚:“族长,小月亮要进青铜门。” 虽不知她的目的何在,张家人立即改变原来的路线追赶她而去。 九门人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一星半点信息,也跟了上去。 张海楼面上没有了一点笑意,解释着:“干娘,让我带回鬼玺。我放在了家里,小月亮这是准备去守门?” 小道长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也是,师傅他们离开也快十年了。” 张海客亦刺了九门众人几句:“十年之期已到,没人去守门。你们九门人答应过族长,却没派遣人过去接替。” 张家人冷漠一笑,直接动身去追人。 江南念一路换乘各种交通工具,不食不休。 无视身后张家人暗处的人手,他们给追赶过来的族人留下了指引。 阳光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唯有男人的影子从上方覆了下来,将她遮蔽在属于他的影子之下,而他清淡然的五官隐藏在晦暗的阴翳之中,令眼眸上隔着纱巾的女子看不分明。 “张隆半,你回来了吗?” 她伸出手指往前虚虚的试探,有人握住她的手。 把水喂到她嘴边,不时喂她一朵藏海花。 “小月亮,她怎么了?她这是…” 一句话,有头没尾,余下的字音似也被吞噎进这方阴翳之中,悄无声息。 一路紧追的陈皮不喜欢这种欲语还休之感,刚想追问,照顾她的张家人示意都安静一点。 “族长。” 张隆半面对族长也只是客气有礼,不算亲密,也不算疏远。 上前一步挡在他们面前,不着痕迹令想上前拉扯她的人都拉开一些距离。 他道:“你们为何放任夫人一人归家?” 明明她虚弱至极,可她宁愿一人独自离开。 “我们那边出了一点情况,小月亮独自离开了。收到你的信息才赶了过来…”张海客揉了揉眉心。 张隆半和张海客都同属于张家海外一支,只因张海客从小在本家长大。 俩人关系不远不近,勉强维持着不咸不淡那种客套有余的联系。 看着安静坐在背风处的女子,发色雪白,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念念?”张麒麟看着女子落下音色清冷,如檐上霜雪。 张隆半勾了勾唇角,笑意漫不经心,不及眼底。 “转信之后,我预感不对。一路追随夫人北上,刚开始夫人还好。” “只时不时吐血,吃下剧毒的藏海花保留一点体力赶路。慢慢的,她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于是我便给她的眼睛上了药,我骗她要等好久才能好。” 他觉得夫人都知道,知道自己的五感在消失。 可是这温柔依旧的女子没有拆穿他的好意,任由他跟着。 其实,她压根不需要他的照顾。 故而,他看向张麒麟,尽可能地令自己的声音不带上任何情绪:“我要带夫人进青铜门!” “之后,族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隆半跪地磕头之后起身,收起烘烤暖和的披风往女子走去。 张麒麟一把拿过披风,抱起她。 “我带念念进!” 一次又一次被天授的张麒麟,看到眼前的女子依旧心如刀绞。 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不要放手。 他要带自己的夫人,去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被抱起的女子没说话,只勾了下嘴角,顺从的窝在熟悉的怀抱中。 小官,我知道是你。 刚刚给我喂水,把脉的是小道长。 梳头发换鞋的是小美人。 还有阿客潮生都来了。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来呢? 我要回家了,你们的家就在这里。 何必,看着我消失在你们面前呢? 他们今后的岁月不该因她的离去而停滞。 于情于理,他们也不该和她一起被困顿在其中。 他们还有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女子看似淡漠清冷,但却是个不擅长隐藏情绪之人,至少在她在意的人面前,她很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此时,她软软的窝在族长怀里赶路。 身侧的张海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旁人看不太出来,但他却不难看出,族长的心思都在她身上。 分明最初被接出来之时还是一派淡漠自持,不沾染红尘俗世的模样,只是再清冷的雪山冰莲,最后都能转瞬之间就为她沦落。 他的族长抱着他的夫人,往未知的地方而去。 夫人,是不要我了吗? 念念,为何一想到你不要我,我就很伤心很伤心。 第423章 我要回家了,你们走吧 十一月的长白山。 寒冬已至,天地霜寒,又加之狂风呼啸凌冽不已。 而年岁已高的九门众人,追不上他们,被张家人远远抛在身后。 疗养院被攻破又恢复原状之后,好似一切都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期。 而在那层表象下,却涌动着让人心惊肉跳的诡谲暗流。 就算再天真的人都不会认为,事情会因此结束。 只要求长生的人还在,属于“它”的势力总有一天还是会死灰复原。 它的势力致力於围剿“长生”的张家,可张家盘踞在幕后太久,已织成了巨网。 此前它的人接到消息赶过去,往往张家人已人去楼空,剩下的也不过是接触不到什么有用消息的小猫两三只,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如今她借此机会,利用张祈山联合绞杀张家和九门共同的敌人。 如此一来,隐藏许久的张家人捷报连连,它的势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而越靠近目的地,一路上遇到的危险越多。 黑暗的云顶天宫中,女子一双含情目更是纯粹无瑕,看向视力不佳的他们时,眼中微微透出些许温柔。 张家人一路上轮流抱着她,此时女子睫羽如覆星落,清丽动人。 他们从前没有对于她说的真心话,此时都不约而同的偷偷告知于她。 “小月亮,今日风雪很大。我闻到了梅花的香气,折了一枝梅簪到你发间。” “夫人,原来每年的那碗长寿面是给族长庆祝生日的。” “小月亮,你要快点好起来。” “念念,别离开我。” “小月亮,我做任务的时候看到月亮的时候就想起你。” “小月亮,我们的家,你一次都没有去。其实,我有点嫉妒小官。” “小月亮,我在梦里觊觎过你,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夜半时分,探路的探路,就地斩杀人面猴和人面鸟的人都各自忙活着。 江南念虽然做了决断,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感到茫然。 她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张麒麟是她的星星吗? 还是天道故意诱导她? 江南念忽而牵过小道长的手,开始在他掌心写字。 女子的手指轻抚过他的掌心,柔软的指腹在上头一笔一划写下字来。 张千军温柔地注视着她写完,待那字写完之后,他微微一怔,耳根浮起薄红,心跳又倏然间加快。 小道长,大笨蛋! 喜欢! 所以,她也喜欢他! 他垂眸看向江南念,对方恰好也抬眸看小道士,怀里的女子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小月亮,已经好了吗? 张千军在她手掌中慢慢写着,江南念摇摇头依旧不言语。 不久他们都回了她身边,在温泉边清洗过来的人接过她搂在怀里。 江南念用脸颊在他掌心磨蹭了下,似从前一样乖巧窝在他怀里。 “念念,你知是我对吗?” 江南念阖着眼眸淡淡一笑:“你们的味道不一样。” 她在他们看过来之时,挥挥衣袖让他们陷入沉睡。 云顶天宫中并无光照,此时却通明一片。 青铜柱冰雪宫,玉楼珠殿,眼前所见一切如海市蜃楼般缥缈,如临仙之境。 他们刚踏进此地,便觉周身寒意缠绕。 地宫自带的冰冷煞气扑面而来,她能感受无数修建宫殿的人正长眠于此地。 而这个地宫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冢,栖息着数千万人的尸首。 感应越强烈她越难受,就好像现在,她能听到耳边有数千万人在和她说话。 声音一声迭着一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声音实在是太多,多到聒噪得实在难受。 天道—祂活的太久了,已经记不清究竟度过了多少个万年。 随着时间的流逝,祂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衰退,这让祂久违的感到了恐惧。 杀意前所未有的强烈,打破原有轨道的女子影响此界它吸收气运之子的力量。 所以,它一直想要杀了她。 安静下来的地宫,她看了他们一眼。 还是选择独自一人出发了。 对不起,那是我要走的路。 未必,也是你们的。 我要回家了,你们走吧! 没有光没有声音,江南念一直往上走。 许久后,变异的各种多脚蜈蚣怪虫突然发出嘶哑的嗡鸣,她无惧无畏诛杀所有拦路虎。 路过浓稠的岩浆在翻滚,溅起升腾起白烟,发出腐蚀性的“嘶啦”声。 江南念现在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若是掉进去,连个骨头渣都剩不下。 她知道自己快到了,一边循着指引的方向加速前行。 身後的路渐渐消失,越往前,江南念竟觉得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好似她从前来过无数次一样,当巨大的青铜门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 江南念的心脏直跳,冥冥有什么在召唤她。 这个将死之人弥留之际为他们设下了美梦,原本不该醒来的人都跟随她而去。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向前,漫天大雾,看不清前方的路,但心里却有种该回去了的归属感。 在很远又很近的时空中,她的故人叹息道:“小月亮,我们等你太久了。” 有人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和期待。 有人落下棋子,语气带着笑意:“前路漫漫,她初心未改,总归会回来找我们。” 有人嗤笑了一声:“这一次我可不会放手,爷等得起。” 也有人淡漠扫视了一眼底下的人,看到人都齐了,他在首位坐下,淡淡的说道:“她会回来!” 不过片刻,重逢的人商议之后又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青铜门缓缓打开,门内的张海琪直直的看着她:“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即便明知前方是一条绝路,你也要走下去?” “我要回家,这里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发白如雪的江南念,神情淡漠在错身之间把鬼玺扔给了她。 “带他们走,忘了我最好!”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的往里走。 张海琪对着她身后道:“还不出来吗?夫人都快跑了!” 张麒麟淡然的眼眸里有许多的委屈和伤心,他飞速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念念,别扔下我。你希望我是谁都可以,你不喜欢我是星星。我可以是张麒麟,可以是小官。” 只是,别不要我! 更多的小张喊着她“小月亮”,甚至这里还有许久未见的张海杏。 她说:“姐姐,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 张海客不想再後悔:“小月亮,还有我。我带不走你,那你带我们一起回家吧!” 这一次,我没有负累,而应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成为你的後盾你的拥护者。 “有你的地方才是家,我们要随你一起走。”张海楼和张海侠并肩而立,诉说着他们的心意。 “我要跟你走!”张千军坚定的看着她道,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线。 张海琪挽着她的夫君戏谑着:“小夫人,你把小族长还有我养老的儿子们都拐走了。我们当然要跟着一起走咯!” 闻言,江南念看了身边跟随的他们,开口道:“张家人是为守护终极而存在,随我离开,也无怨无悔吗?” 张麒麟道:“落子无悔!” 其他人没说话也没有退缩的意思,但很显然都是差不多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如此,我带你们归家。”她对他们笑笑,手中红线无形的牵连住所有人。 身后追赶过来的九门众人呼喊她:“张星月!” “姐姐,你又骗我!” “夫人,我等你。” “月月儿…” 她在青铜门关闭那一刻,回头看了眷恋又绝望的他们一眼,彻底消失在他们眼前。 随着她和他们的离开,眼前的世界好似幻境在出现波动。 莫名的声音在告知天道,它掌控的世界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气运之子消失中…】 【原定命线被改变…】 【世界崩塌中,请注意…】 “呵、简直是自找死路。别以为进了青铜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一个都走不掉。” 天道轻蔑的嗤笑道。 第424章 终极修罗场 从前张家守护终极,维护世界的和平稳定。 张麒麟:原来我成为起灵之人,只是为了守护你。 进了青铜门之后天授好似失去了效果,他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他和她的联系,不止于此。 青铜门里很黑,照明全靠江南念拿出来的夜明珠。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尽头在何处。 他们一行人走着走着,明明女子就在眼前,可她似笼着一层雾而看不清楚,唯有一头银发似流动的月光,美的不可思议。 只一根银白鲛绡覆住了女子的双眼,如美玉微瑕,让人不免遗憾。 他们抓不住咫尺又远似天涯女子的手,呼喊声好似被吞没了。 而被隔绝开的江南念似乎发现了天道的窥视,停在原地打着一把伞。 她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如轻雾般飘渺的声音在耳边说道:“诛灭敌人,你就能见到终极,找到回家的路!” “好!” 漫天遍野,举目望去,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女子不停歇诛杀的敌人。 她似一台麻木的机械不知疲倦,心神一转,反手一剑刺向偷袭而来的怪物。 “噗呲——” 剑尖上传来的并非刺中怪物的触感,反倒像是刺进了人体。 她觉出不对,长剑一转,剑尖一挑,她摘下了眼眸上的遮挡物,脚下全都是她熟悉的人。 他面目痛苦扭曲的张着嘴,似乎在说:小月亮,你为何要杀了我们? “为什么?” 他们明明愿意跟随她离开,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江南念却连呼声都未乱一分,像没听到底下的哀嚎似的,眼皮都未动一下。 在张海客痛苦受伤的目光中,她手腕一抖,剑气化实,毫不留情的刺出最後一击。 一剑割喉,一剑穿心而过,成了他们最後感知到的东西。 他们到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明明说过,会带他们一起回家啊… 他们挣扎着看向她,却发现女子毫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好像自己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带着不甘与怨恨,他们彻底失去了意识。 可想而知被隔绝在外看到这一幕的人受到了多麽大的惊吓。 “张星月怎么知道就不是真实的我们呢?” “小月亮自然知道,以为似你这种凡夫俗子一样呗!” “……” 幻境中的女子依旧握着手中伞化为的利器前行,身上沾着血。 怨不得这幻境如此真实,竟是由真人的意念灌注而成。 她在诛杀之时,他们也感同身受,好似一直在反复在生和死之间横跳。 若她的能量耗尽,恐怕会身死道消,而他们的神魂也会永远困在这虚无的空间里。 从江南念的表现,仿佛对天道的窥视并无惊讶,而她也好似是早已预料。 那仿若月光织就的银发近看更觉美丽,此时她的面容并未被迷雾遮掩。 暗处的天道凉凉道:“你毫不留情就杀了他们?” 女子嗤笑一声:“有何不可!一叶障目!” 天道有些老羞成怒:“看来还是小瞧了你!” 她一把摘下手中鲛纱,勾起嘴角漫不经心一笑:“谁也不能阻止我回家!” 他们也不能,你也不能! 天道言:“所以,你设局骗了我?” 江南念走至正中心的高台之上,仰望神秘不见顶的青铜树,道:“是又如何!只许你可以设计我?我可是极其讨厌有人觊觎吾的力量和窥视。” 所以,从一开始她的身体在溃败。 都是她提前为了今日做准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而已。 天道布下的结界轰然倒塌,不甘心力量被击退。 溃逃之前怨恨的嘶叫:你回…不去的…” 江南念冷笑一声,吸收了青铜古树表面被黑暗腐蚀的力量。 她挑眉询问终极:“你召唤我来此,所欲为何?” 张家守护的终极露出真实的面目来,开了口,“你是想问,我如何知晓你会来此地?” “正是。” “很多年前,我便知你会于今日到来。” 终极对于她有问必答,江南念的表情却渐渐古怪。 这话就好像,“祂”是为了等她的出现一样。 像是知道江南念在什麽一样,“祂”的回答肯定了她的想法, “你所想不错,现在即是未来,未来又是现在。” 她沉默了良久。 穿着陨铁制锁子甲的兵士持戟上前,他们气势如岳。 “凡人速速离开!” “我会送他们离开!” 见她点头,阴兵向身後的同伴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离开了。 结束了青铜门中不知时间的杀戮,他们亲眼目睹她杀了无数个他们。 江南念收起了伞,闲闲道:“还不出来吗?” 张海楼有些幽怨的吐槽:“小月亮,你好狠的心…” 一遍又一遍的杀掉他们,毫不犹豫。 江南念捏了一把他凑过来的脸,戏谑道:“又不是真的,你们生什么气。” 有人冷笑一声:“你也没说,有这一出啊!” 她看着眼前的人叹气:“黑爷,你可也没说会随我进青铜门?” “张大小姐,你又想扔下我一人离开!我才不干,我要跟走!” 她淡淡一笑:“嗯。” “亲爱的,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可不许再反悔了,我只剩你了。”黑瞎子立马上道,开始卖惨了。 江南念完完全全被黑瞎子嵌进了自己怀里。 现下他们见这人不要脸的竟然把她搂进怀里,都有些看不惯。 张祈山强硬的把江南念扒拉了出来,皮笑肉不笑道:“抱歉,我夫人我自会担心,不劳你这个外人费心了。” “你夫人?” 张海楼挑眉,竟笑了起来,眉目慵懒,“我倒是不知道小月亮何时与你这个张家的叛徒成的亲?” 张祈山好整以暇道:“夫人亲手与我签下一纸婚约,不知是否还记得?” 本来一个什么族长夫君、一个青梅竹马,还有许多陪伴在侧的小张已经让张祈山醋海生波,现下听黑瞎子此言,竟也是暧昧不清的故人。 张祈山自己知道自己这个“夫君”水分多大,这一下,他下意识的抢了话,没给江南念开口的机会。 张海客:“一纸婚约?我竟从未听夫人提起过,怕不只是一句戏言,偏偏有人记在了心里。” 张祈山反驳:“呵,我与夫人的事,何需与外人言?倒是你,一口一个的夫人,喊的到底是谁的夫人,你心知肚明!” 张祈山自然不是吃素的,他长到这麽大,什麽人、什麽手段没见过,怎会被他们唬住。 他又嘲讽的打量周围的小张:“你们不同意又怎么样!我与夫人已有夫妻之……” 见他的话逐渐离谱,刚结束和终极对话过来的张麒麟的脸色越来越黑,眼神也带上了杀气。 “夫人,你还有几个好夫君?” 念念,你到底签下了几纸婚约? 江南念立马上捂住了张祈山的那张破嘴,这人竟然还偷亲了她的手心。 “没有,小官,只有你。” 张麒麟问:“夫妻之实?” “………” 她能说夫妻之实的其实有好些人怎么办! 她一把甩开捂着张祈山的嘴,往张海客身后躲了躲。 她戳了戳他的腰,示意张海客赶紧转移话题。 她:大伯哥,靠你了。拿出大家长的威风让张祈山那混蛋闭上狗嘴! 张海客:有事大伯哥,无事张海客。小月亮,你可真行!!! 张千军十分坦然的拿着手帕擦拭她嫌弃的手掌心,好笑的看着有些心虚的女子。 她:手被亲了,恶心。 小道长:小月亮,又惹事儿! 张麒麟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淡然的看着她等着一个解释。 面对周围人戏谑的眼神,江南念也是真没想到脚踩几条船,船翻了。 在青铜门里,这终极修罗场毫无预兆就来了。 碎碎念:本来昨天要发这章节的! 感冒了,头晕眼花,睡着给忘了。 小九爷生日祝福语也忘发了!愿小花多喜乐,长安宁,岁无忧。 第425章 北冥有鱼 青铜门里的终极召唤了她进来。 终极需要她这个天外之人,化解被不想顺应天意规则的天道就此死去,腐蚀的黑暗力量。 她需要借此机会离开这里,所以交易成立。 终极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她也并非全信。 至于跟随她偷摸进来的黑瞎子,她还在想怎么处理。 而张祈山,她把选择权留给了他自己。 终极:“你的识海里囚禁着那个孤独的灵魂! 他来自你的故地,你、我、他,同根同源。” 江南念挑眉道:“你在说谁?” 终极声音平平无奇:“你不想知道张小鱼的来历吗?” 江南念皱眉不解:“他?我忘了什么?” 终极:“你忘了,他的名字是你所赐予。” 是啊,她一路行来忘记太多的人了。 小鱼是曾经的谁呢? 是她撩而不自知的某位小仙人? 还是师兄的某位绝美同僚? 又或者是她曾经在九十九重天之上的玩伴? 为何,她努力回想,都找不到他的存在。 她的记忆里分明没有一个张小鱼的存在,没有他! 她和终极那日简单对话之后,江南念在虚无黑暗的青铜门里反复思考了许久,没有答案。 而修罗场的到来被指责花心大萝卜的江南念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一场闹剧。 张麒麟也安静的看着她,时间久了竟让众人都有点发怵,她才慢吞吞的开口:“马上,我就送他离开。” 江南念觉得自己挺善解人意的,可众人却一脸就知道你会和稀泥的表情。 张祈山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就没有追上他们,为何也跟在了黑瞎子身后出现在这里。 她花了好一会时间才平复下紊乱的心绪,深呼一口气,才轻慢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张家的秘密吗?我让你亲眼见见张家守护的东西是什么。” “怎么,张大佛爷,你好似不太开心的样子呢?” 张祈山古怪又无奈的看着她,想要拉住她的手。 “夫人,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才不相信她会这般好心,这么容易就满足他的心愿。 却被女子按在了青铜树下单膝下跪,她手臂环着他的脖颈语气甜美又妖娆。 “你把我的夫君当作研究课题,我说过了,我很不开心呢!” “张祈山,你记不记得我们出行那次救了一个婴儿。” “那时候的夫人,抱在怀里像只可爱信任我的小猫..”张祈山像是想到了什麽令人愉快的事那样,唇角的笑意柔和到违和,温柔到让他们觉得恶心。 张祈山笑得落落大方,甚至还特意强调了张小鱼。 他道:“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你分明对张小鱼没什么意思,倒是我们的关系很亲密。” 她笑言:“曾经亲密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该利用就利用。不过我可不是和你叙旧,那个婴儿已经代替小官被九爷送进了疗养院呢!” “看来,你信任的人前有小鱼,后有九爷,怎么偏偏防备着我。夫人,我可是很伤心。” “没关系,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接下来,你会更伤心。” 她贴着他的面,笑意异常动人,好似难舍难分的情人般温情脉脉。 “那个被献祭的婴儿没有灵魂,所以我让那个赎罪的头领按照张家族长去培养他。” “他的纹身也是麒麟,他被一点点改头换面。我原本想着若是没有这一天,我就放过你。” “可你不听话啊!” 张祈山询问:“张星月,你做了什么?” 女子低垂眉眼看他,睫羽卷翘像是羽扇,双眸清湛,看似温柔无害,实际以玩弄旁人心为乐。 “也没什么,就是去地府找小鱼那次我顺便把张家前任族长的魂魄囚禁了而已。” 张祈山只觉坠入冰窟,浑身发冷。 “一心一意为你铺路亲爷爷的魂魄,被我放进了那个孩子的身体里。 反正他也是起灵之人嘛!研究谁不是研究呢!” 江南念松开张祈山,走至他身前用花枝抬起他的下颚,满怀恶意的望着男人,一字一顿、无声的说道:“他、是、我、的,我、不、许、别人、伤、害、他。” 宛若从地狱爬出来复仇的美艳恶鬼。 她就是这般女子啊! 锱铢必较,有仇报仇的性子,谁能奈她几何。 原来张星月从一开始,都在防备着他。 他到底何德何能,能让她这般戒备! 张祈山苦笑一声:“想必夫人还有后手,可否让我作个明白鬼?” “有啊,不是说过了,你想长生,我给你就是了。” 江南念将手里一直拿着的花别在发间,如同血染的花瓣衬的那张脸多了几分魅惑,她满意的笑了,捏着张祈山的脸:“说起来,当初我送了你青云之路。如今,我再送你心心念念的长生。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他答:“夫人,长生是我之求。可我求长生,只是想与你白头偕老,若是没有夫人,人生该是多么无趣!”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疯狂的渴求自己,然後除了自己再也看不见其他女子,就算那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张祈山,你该明白的。我选择这里的任何一人,也不会爱上你。” 张祈山像是才找回意识一样,想问点什么,女子将手指放在唇间,像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许他打断她的回答。 “我劝你白日少做些梦!” 她又靠近了些,手掌放在他肩膀压制着,力道没有松下半分,让他挣脱不开这禁锢。 “你以为长生是福气,难道不是一种惩罚吗!”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亲朋好友知己,一个个离开你。你留不住他们,慢慢忘记他们。” “张星月,为何你不能带我一起走?” “你猜我为什么不带九爷他们一起走呢?” 她搂住他的脖颈,柔声说道:“当然是为了他们好呀!而你,就好好长生吧!” 他神色带着点小心翼翼,仿佛在期待她的爱意,让她觉得他有点可怜:“夫人,我们还会见面吗?” 浅笑着的女子浑身散发着恐怖的低气压,刚还笑意盈盈的面上此时诡异阴沉的仿若厉鬼。 她拿着一把匕首从他的喉咙一划而过:“张祈山,回去吧!” 我不会杀你,亦不会这般简单的放过你。 一道青烟一闪而过,他被她送走了。 原来,不过是张祈山的生魂被她拉进了青铜门。 她扔掉匕首,望着黑瞎子手中手中的夜明珠,突然脑海中什么一闪而过。 青铜巨树前,女子敛眉垂目,樱唇抿成一线,抬首轻轻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终极:“你想起了?” 江南念自嘲失笑:“他就是我的小鱼对吗?” 她一生所追求的,其实一开始就拥有过了。 第426章 一条小鱼水里游 那是许多年前。 师兄放任她在天宫为所欲为,当然,她的一切行动都是在他的掌控下。 师兄看似淡泊似水,超然物外,但实际上似乎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那个时候的江南念除了上上课,就是到处玩闹。 上神和一众神君仙子都纵容着她,从来不说她半句不好。 一日,在天河边玩水之时,见到了一条小鱼。 她慢悠悠往下扔着仙君随手送她的丹药,撑着下巴望着水里的小鱼:“一条小鱼水里游,孤孤单单没朋友!” 还在养伤的鲲鹏呆了呆,一没注意小姑娘就把他抓了起来。 捧在手中细细看了一下,点了一下他的鱼脑袋,又轻轻放回了水中。 “小小的游鱼,我以后就叫你小鱼好不好?” 强大的鲲鹏从此就有了一个属于她一人的名字,小鱼。 那个笑爱娇气的小姑娘总是大把的时光游戏在各大宫殿。 闲的时候,偶尔会想起那条小鱼。 他始终不言,听着小姑娘的小小烦忧。 “小鱼,我今日遇到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猫咪。我带回去养了大半日,师兄不让我养。” “小鱼,原来小猫咪是麒麟呀!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别的小神兽打起来了?” 后来,他才知道她抱了别的小神兽。 一向平和的小麒麟幼崽起了独占欲,闻到她身上有的味道,忍不住就发作了。 “小鱼,我还是比较喜欢小麒麟,就是有点小气。他不许我抱别的小神兽…” “小鱼,我今日跑去了财神殿玩。有个小仙童长得真好看…” 水里的小鱼:一天到晚就听到她到处调戏神君和招惹小神兽了。 她都不知,姻缘树上她的红线到底有多少唉! 后来,变大的鲲鹏带着在水里游戏,在空中傲游。 始终,没有言明他的心意。 如今,随着她的回忆。 一尾巨大的鱼出现在暗黑的这里,鱼身流光溢彩,叫声清越。 他自由自在似曾经一般傲游于云海中,他用鱼鳍轻柔的抚摸着江南念的银发,叫声急切。 好似在询问她为何发色变了,担心她受委屈了。 她伸出手,顺着他的脊背,就像在撸猫似的,轻轻笑着。 “小鱼,好久不见。头发没关系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小鱼低低回应着,一人一鱼的氛围他们融入不进去。 “对不起啊,小鱼,害你变回了原体。” 小鱼蹭着她,好似在告诉她自己不介意。 一人一鱼交流了许久,才重新收回了有些虚弱的小鱼神魂。 终极:“你想要重新见到他们,就要送他们回到原本的时空。你想好了吗?” 江南念点点头,回头望向一脸疑惑听不清在讲什么的他们。 张海楼凑近问她:“刚刚那条鱼?” 江南念漫不经心一笑:“他是小鱼啊。” “念念…”张麒麟低声喊她。“你要带小鱼回家?” “嗯。”江南念轻应了一声。 张麒麟如明珠般的眸子泛起潮气,眼角微红,似有满腔的委屈。 张海客把张麒麟心里的那个问题问出口:“你会带我们回到有张星官的世界吗?那小官怎么办?” 没想到他们竟是因为这种理由担心,江南念在啼笑皆非的同时,看着张麒麟的目光温柔了许多。 “也许你也是星星,也许你不是他。我也不知,你到底是谁。” 她摸了摸委屈巴巴小族长那柔软的发丝,微微一笑又道:“不过,你们也是我的故人。” “可能,现在的你们遇见的是未来的我。 现在的我,穿越了时间线遇见了从前的你们。” 他们不太理解她的话语,却一一上前和她告别和约定。 最先被送走的是黑瞎子。 他望着眼前她给的选择,扯着笑意一把抱住了她。 她回抱一下:“小王爷,好好珍惜你的童年时光。” “我会记得你吗。” “那就要看小王爷自己了!” 他深深看了江南念一眼,勾起的嘴角一笑:“不管多久,我都会找到你。” 黑瞎子选了一条路离开了,奔向了未知的前路。 “在想什么?”张麒麟看她微垂的眼睑,心头便像是被什么柔软之物挤满,余下的位置,只能装下她。 “我在想,也许阿妈和那个冷木头在等你了。”江南念笑着抬眼望他,“你只是你,不要为了任何人做谁的替身,是我也不行!” 话音还未落,身子忽然一轻,张麒麟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他没有说话,心跳却以代替了他的声音。 隔着坚实宽阔的胸膛,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像是笃定又雀跃的回答。 喜欢小月亮,喜欢念念,喜欢夫人。 为你,我愿做你心中那人的替身。 按照个人的年龄,张家人一一拥抱她告别她。 青铜门里只剩下了她,最后她也离开了,寂静无声。 话说江南念进青铜门之后,追随而来的陈皮等人守了许久才慢慢离开。 陈皮回了广西,解九齐恒回了京城。 刀客和二月红留在京城守着九门。 无二白依旧回了杭城! 昏迷不醒的张祈山也被副官带回了京城休养了许久,在对手说是拿到他勾结境外势力证据要求搜查之时。 他们抬眸瞥了阻拦的张家人一眼,随即带着轻蔑跟鄙夷,最后才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副官也敢阻拦我们正常办事儿?” 张副官哪里不知道这是佛爷的政敌找的借口故意在当事人昏迷之时发难。 “不好意思这位同志,麻烦你让一让,我们是正常执法,请不要妨碍公务。” 监察组其中一人语气维持客气,但脚步却往前迈了一步。 张副官还想要据理力争,脚步微挪,似要上前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脚步声,随着门被打开,许久未曾出现的张祈山出现了。 他皱着眉,鹰隼般的眼神扫过那一张张一看就不怀好意的脸。 张祈山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慌张不安,依旧一如既往的低沉,但副官分明听出了一丝凌厉。 “让他们搜!” 有正主在,搜查的人收敛了一点气焰,只是在找到线人所说的酸木枝红盒子之后又抖索起来。 “张祈山,你可要好好感谢你的小夫人大义灭亲!” 想到那天在饭局上遇见的绝色女子,据说还是张祈山的未婚妻,且身家背景深不可测,只轻描淡写的给他提了一嘴。 “听说你们想拉张祈山下台?” “正好呢!罗敷有夫,我亦不愿!”那女子轻笑摇头,喝了一口红酒慢慢回到张祈山身侧。 原来是张祈山养的金丝雀要反噬了,所以他们铤而走险交给她一些资料让放在张祈山书房中。 他们等待良久,发现张祈山多日未曾出现。 买通一个张家处理下水道的人才知,张祈山大婚那日小夫人不知什么原因和他闹翻了。 又说是抢来的小夫人刺伤了他,逃跑了。 如此,他们反复试探下才敢落井下石。 张祈山示意他们打开检查一番,所谓的叛敌卖国的证据原来也不过是一纸伟人语录。 来人脸色清白一片的离开,自知自己前途渺茫了。 “夫人,真是调皮。”张祈山脸上不见丝毫慌张神色,即将要“大祸临头”的人并非自己,他低低笑着。 原本只是想亲眼看看张祈山是怎么犹如丧家之犬被监察组的人押走的,本以为是一场好戏,结果没想到在这里反被将了一军,面上顿时不好看,灰溜溜的离开了。 图穷匕见的天道见气运之子随她离开了,祂不着痕迹的对有些人下了一个暗示。 “吾为天道之主,虽已衰颓,气运之子不可缺,现以正本清源,一切将回到原点。” 这暗示,毫不费力的便被融入了相关人员的识海,他们只是恍惚了一瞬,便无任何异样。 无人得知之时,新的气运之子降临这世间。 第427章 有舍才有得 解九在家中也休养了许久,之后去拜访了张祈山。 九门私下暗中开了什么会议,暗地里达成了一致。 不久,解府就对外报丧。 解九,仙逝了。 可事实上,这方世界的解九此时也是一体双魂。 他并没死,只是假死脱身隐在暗处处理内奸和敌人。 随着她离开的张家人,好像突然又出现了。 被屠戮殆尽的汪家人也好似死灰复原,安静的窝在更换过的基地存活。 张族长随她离开了,张家本家也会有人选出新的起灵之人一代接一代守护青铜门后面终极的秘密。 防止“它”,这里面的“它”并不仅仅是指汪家人,是所有心里有欲望想窥探青铜门终极秘密求长生的人。 张祈山苏醒,好似也获得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自此,一切好似回到了正轨。 几方势力以一种很诡异的方式平衡着。 一年后,暗中帮衬解语臣的解九也处在弥留之际了。 那棵她留下的西府海棠,在她鲜血滋养之下长得枝繁叶茂。 曾经的小小少年也是三人,如今还是三人。 十岁的无邪,九岁的解语臣、三岁多的秀秀聚集在京城解府。 三岁多的秀秀,见到树上突然出现的女子,一点都不害怕。 眨巴着大眼睛抬起头:“仙女姐姐!” 原来这小孩是天门未关,能看到她。 江南念望着树下可爱的小姑娘浅浅一笑,扔了一个精致的小荷包给她。 “仙女姐姐,我是霍秀秀。这里是小花哥哥的家…” 小姑娘自来熟的坐在树下嘀嘀咕咕,她随意答几句。 风吹过树梢,传来梭梭的声音。 花朵被风吹落,远处而来的解语臣喊着:“秀秀,你在和谁讲话?” 小姑娘指着树上的她喊着:“仙女姐姐,粉色的裙子好漂亮。” 小花随之看过去:“姐姐呢?” “她在树上。”秀秀指了一下树上却什么都没有。 无邪看了一眼,有些不信任:“秀秀,什么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姐姐,你别是自言自语。” 小姑娘见仙女姐姐不见了,无邪还不相信她,有些着急:“无邪哥哥,就有,看姐姐送了礼物给我。” 她扒拉着手中的糖:“好吃的糖,喜欢。” 无邪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小荷包,教育她:“陌生人给的糖,你怎么能随便吃呢?” 小姑娘有些生气的起身往里走去:“可是,姐姐说这里也是她的家。” 无邪嗤笑:“说不定她是骗你的!” 秀秀瞪他一眼:“才不是,无邪哥哥讨厌。” 解语臣没说话,他只是接过秀秀递过来的糖含在嘴里。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水果糖很熟悉熟悉,好似从前也有这么一个小姑娘也送给他。 “奶奶,我刚见到仙女姐姐了。她送了我糖,无邪哥哥说她是坏人。” 小姑娘一把扑进霍仙姑怀里吐槽着,还举着手里的小荷包。 齐恒看着秀秀手中那熟悉的荷包,眼里有些怀念。 他蹲下身问秀秀:“是她回来了,她在哪?” 无邪抓了一下头发,指着外边的海棠花树:“秀秀说什么仙女姐姐在树上,可是上边什么都没有。” 齐恒叹息道:“月月儿是来接小九吧!” 他随之起身往解九待的暗室而去,他已经含笑而终了。 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年轻的解九和江南念并肩而立。 “你不见见他们?” 江南念摇摇头,静默不语。 齐恒站在原地低声询问着:“月月儿,是你来了吗?” 江南念走之前拉了拉齐恒的手指,感受到掌心的温度,齐恒低笑一声,愈发温柔地感叹。 “月月儿,我走的时候记得来接我。” “嗯。”有人细声细气地应了,之后掌心一空,她走了。 解九接过她手中的伞覆在二人的头顶,又来拉她的手。 江南念懒懒散散的样子,也懒得去挣脱,便任由他半搂半环着。 “夫人,这是准备送我投胎转世吗?” “解郎,你的时间线还未到。要跟着我吗?” “月亮小乖乖,求之不得。” “那便走吧,九爷真肉麻。” “肉麻只对我的小姑娘…” 她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动。 这一日,张祈山的府邸。 利器贯穿过了他的身体,被挖空身体一般的巨大疼痛令张祈山瞳孔骤缩,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胸口,却只看见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 咚、咚、咚。 他听不到耳畔的风声。 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心离开了身体,被一人用手抓着。 他听到她低低的笑着:“张祈山,我要你的心。” 许久未曾入梦来的女子一如初见,漫不经心的举着手中那颗鲜活的,红彤彤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咚、咚、咚。 他痴痴的看着她,随意的道:“好,夫人想要,给你。” 那笑意盈盈的女子突然嫌弃的扔下他的心,擦拭着手指。 “太脏了,我不要了,还给你。” “夫人,不…脏的!我心里都是你,别…走…” 身着旗袍的女子回过身没再搭理他,却越走越远。 苦楝树下轮椅上打瞌睡的男子突然朝着虚空伸出手指想要抓住什么:“夫人…别…走…” 张祈山在分离的疼痛中苏醒过来,苦笑一声叹息道:“楝花落,春事空,楝花谢后别春风。” 江南有二十四番花信风,梅花为首,楝花为终。 张星月,家里的苦楝花要开尽了,你怎么就是不回来看一看我呢? 我的夫人,时光如刀,刀刀催人老,二十四番花信风,从梅花到楝花,岁岁年年,青春和年华,随风而逝,随水而去。 每岁花信风,吹遍春华,吹皱一池春水,吹过我的双鬓和脸颊,催老了我的年华,催白了为夫的头发。 我的张夫人,为何你始终不曾来见一见我? 明明身体疼得动不了,但或许是因为意中人终于入梦来,这一刻他却不知为何有些释怀和轻松。 守护在身侧的人低声询问:“佛爷,你醒了?” 沉浸在梦境中的人苦笑一声:“日山,我梦到张星月了。夫人说要我的心,可她嫌我的心太脏了。她走了…” 倒了一杯温水过来的张副官不解的递给他:“佛爷,为什么要放弃长生?” 轮椅上的人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才道:“日山啊,我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她,从青铜门回来我就一直在想她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说,选择权在我不在于她。” 他看着腿上掉落的苦楝花,笑笑:“是啊,身边的亲朋好友知己都在老去离开。我想,放弃长生自然老去。” “副官,你说她会不会来接我?” 张副官放下茶杯,“九爷走的那日,听八爷说。她来过,我想她这么温柔心软的人会来的。” “副官,以后九门就交给你了。你要还喜欢她,记得等她回家…” “我先走一步…” 张祈山摩挲着结婚那日交换的戒指,意识就此坠入一片黑暗中。 张星月,这一次我放弃了长生,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你。 这一次,我放弃了生,选择了死。 这一次,我没有,加害过你。 夫人,你会来接我吗! “佛爷,我永远都等夫人回家。夫人,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馄饨…” 副官略带哽咽的声音融进风里:“小鱼走了,夫人不回来了,佛爷你也走了,只剩我了…” 曾经青涩容易脸红的小副官脸上的惊慌之色一闪而过,眼眶红红的。 张祈山离世的那一刻,像一只花妖,比风重,比雨轻,看得到,抓不到的红裙女子出现了。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张祈山…” 一瞬之间,张祈山发颤地朝女子伸出手来。 他想要握住啊,却好似没有握住的力气。 这一次,夫人是真的出现了吗? “夫人,你回家了?” 红裙乌发的女子站在苦楝树下接着落花朝他回眸看来,浅青色的发带飘摇,红唇微启,同他盈盈笑着,唤他的名字。 “张祈山,要随我走吗?” 夫人,这么多年无望的等待,这么多年的追寻。 你来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是吗! “好。” 他只回答了她一字,却已是毕生的答案。 第428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院子里梅花盛开的时候,爷爷走了,拉着他的手道歉。 “小花,对不起,以后解家就交给你了。” 那时的他,不过才八岁而已。 他脱下喜欢的戏服,换上了白色的丧服抱着爷爷的照片行走在混浊的成人世界里。 后来,他知爷爷只是借假死脱身。 他在幕后,手把手教着他开始打理解家的公司。 一年之后,爷爷就真的离开了。 爷爷临走之际,语重心长的道:“小花,夫人若是回家了。好好待她,她也是你的故人…” 他还没来得及问爷爷,他的故人是什么意思。 他那时不过九岁多,冰雪初融,寒风阵阵,窗外吹来的风是冰冷刺骨的,爷爷躺在摇椅上。 解九望着窗外的梅花,指了指:“小花,去帮我折一枝梅花。夫人,她最喜欢赠人鲜花。” 解语臣闻言,去窗外折了几枝梅花用缎带打了个蝴蝶结递到解九手中。 “那年夫人赠梅予我,江南念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解语臣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断爷爷缅怀故人,之后按照解九的示意出门寻小伙伴去了。 解九望着窗外的梅花,轻笑:“生平无二色,夫人,唯你!” 撑伞的女子着他年赠予的旗袍缓缓而来,风华无双。 她换他:“解郎…” 一瞬间,令解九有当年初遇她时那惊鸿一瞥之感。 他走向她:“夫人,落花时节又逢君。” 多年前,初遇的玉面解郎和江南君在樱花树下分别。 多年后,等待许久的解九和张星月在梅花树下重逢。 解九走了,再也没有人能告诉解语臣,他曾经忘记了什么。 只是在吃到秀秀递过来的水果糖之时,他觉得味道很是熟悉。 无邪哥哥尝了尝,也觉得味道很是熟悉。 无邪还想要一点水果糖,秀秀紧紧捂住手中的小荷包。 “无邪哥哥,这是仙女姐姐送我的。” 恹恹的无小狗也不明白,为何他特别想要秀秀手中的水果糖。 无邪磨着暗地里过来吊唁的三叔很久很久,他看着他们一直没有说话。 跟着无邪过来的潘子说,没有什么他们忘记的故人。 可是,聪慧的解语臣总觉得他忘记了什么人。 他看到秀秀坐在海棠树下,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时候。 他就是觉得曾经有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甜甜的喊过他:小花哥哥。 小花…小花花…小花老婆… 那是谁在喊他呢? 那个小小的身影,好似隔着雾气,他总是看不清。 他觉得那个小小的身影不是秀秀,也不是解家的任何一个小姑娘。 “小九爷,可要好好的抓紧二爷的手。” 冷漠讽刺不怀好意的声音在各种地方送到他耳朵里。 八岁的当家人和九岁的当家人,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八岁的小九爷,爷爷在暗处会帮他保护他。 九岁的小九爷,爷爷走了。 只剩他一人了。 身穿单薄衣衫的少年站在一扇门前,紧紧攥着衣摆,身体有些颤抖。 他想开口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他看着周围打量的眼神走进了黑暗的房间内。 他把门从里落了锁,方才门缝漏进的些许光线也都在这一瞬消失。 窗帘拉上又拉开,窗外的西府海棠树很是粗壮,遮挡住了外人窥探内里的一切。 好害怕。 真的好害怕。 他处决了不听话的解家人,血的味道闻起来好腥好腥。 他无声地捂着嘴哭泣着,恐惧令解语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母亲说,小九爷不许哭,必须强大起来才能背负起家主的责任。 漆黑的室内无法分辨时间,他抱着膝盖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等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而每晚寂静的夜里,他就觉得漫长得没有尽头。 爷爷说,西府海棠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他一人的礼物。 害怕的时候,闻闻花香他就觉得安心多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安静的夜晚,满树的西府海棠悄然盛放。 有粉色衣裙的女子也悄然而至,她轻轻落在他身侧安抚着不安的少年。 “小花,快快长大吧!长大了,就没人敢欺负小九爷了。” 好似有女子甜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谁?” 解语臣听到声音惊醒了一下,可闻到熟悉的香味,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她怀里嵌入了一点。 “我是小花的小月亮。”女子轻轻笑了起来,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没关系,有我在,小花不用怕黑。” “小花可以哭,可以害怕。” “小月亮,我真想快点长大啊。”小花忽然感慨了一句,轻轻问她,“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女子抚着他的背:“我也不知道哦。” 解语臣想要长大,保护母亲,保护自己,保护爷爷留下来的解家。 “你身上有西府海棠花的香味,你是爷爷口中送我花的人吗?”他微微抬起头,似乎是陷入了美好的想象里,唇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嗯,小花真聪明。” “我长大了会有好多好多钱,你不要走,我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好不好?” 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不要走。 你送我喜欢的花,是不是也喜欢我,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小花还是这般可爱啊呀。”江南念感慨了一句。 女子温暖香香的怀抱让解语臣对于黑暗的恐惧似乎也淡去了许多,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些美好的画面。 “小花也有很多人爱着你,我还不能答应你。” 对不起啊,小花,我食言而肥了。 “我不能陪你长大,不过还有可爱的秀秀陪你一起嘛!” “不一样,秀秀是妹妹。小月亮是很重要的人,是我的……” 小月亮是他的谁呢? 他为什么还是想不起来他只知道他好喜欢喜欢小月亮。 他不希望小月亮离开,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她是他的谁! “小花,怎么就不一样呢?”她逗弄着怀里的小小少年:“秀秀是小花的妹妹,我是小花的姐姐。有何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才不是我的…姐姐呢!” 他也不知道,为何不愿意喊她姐姐。 解语臣觉得很委屈,感觉喊了姐姐,就不是他想要的身份了。 女子身上好闻的气息令解语臣不由得抱得更紧了些,把脸埋在她怀里。 水汽氤氲,连带着女子眼眉都好似镜花水月的朦胧错觉。 而那份柔软也仿佛一道撞上他的心房。 但这并非梦境。 她只是有些疲倦了。 “好累。”这样黑沉的环境里她闭上眼,在小小少年面前这般毫无设防,全然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小花,我总以为自己已活得足够自我又自在,却不知道为何,仍会觉得疲倦。” 她几乎是未曾停歇地寻找故人,但在了解到他们的以往过去以后,她才真正地感觉到了疲倦。 他们都离开了,如今唯一可以倾诉之人的只有同样害怕的小花。 解语臣那张与他母亲肖似的容颜更是俊美无俦,眼眉清寰,找不到任何瑕疵。 虽未有张麒麟那般绝色,但也已是无可挑剔的容貌。 小小少年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沉:“小月亮,很开心你陪着我…” “我也害怕一个人,可是我不能一直害怕…别…走…” “小花…乖乖睡觉!”江南念轻笑一声,看着安静的小少年陪了他许久许久。 清晨醒来的解语臣觉得自己昨晚睡得特别香,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可是梦中那人,他始终不知她的面目。 就这样,在他认为的梦境中。 女子时不时突然出现陪着他,有时候躺在花树上静默不语,有时候会现身吓他一下。 他便一直以为,她只是他的梦中人。 可如果是梦中人,为何每次都会在他生日的时候过来,送他一树繁花和礼物。 他只当这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谁也没有告知。 梦里人,不能与外人言,恐惊佳人不至。 题外话:可能最近确实有点想断更的想法,我有看到追文的宝宝希望我不要断更弃文。 借此回复一下哈,因为感觉脑子里边的画面自己用文字描述不出来,写不好。 实话实说,一百多万字数确实是为爱发电。 如果不是因为爱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毕竟,为爱发电生存不下去的。 至于说张星官的世界还写不写,目前不知道。 只能说我尽量更! 最后感谢还在继续追文的宝宝们,愿安好! 第429章 岁月不堪数,故人不如初 而刀客离开人世间的那一日,也很普通。 他的屋子里有许多未曾开封的酒水,从南到北,有名的无名的都有。 他的眼睛混浊不堪,头发花白,手指弯曲,还握着那把陪伴了他一辈子的关中刀。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里边还有她赠送的平安符和刀把上悬挂着的红樱。 这样物件和他的人一般,已经很旧很旧了。 好似稍微一扔,就要飞灰湮灭一般。 大小姐,我要去找你了,我这般丑陋,会不会吓到你? 小鱼,小月亮,那个时候一起杀敌,日夜相对好开心 张星月,我还欠你最好的桂花酿。 换了一身干净衣衫,提前刮了胡子的男人抱着刀握着他为数不多关于张星月的物件离开了人世间。 “刀客…” 女子含着笑意的声响起,魂魄离体的刀客循着声看去,青色衣裙的女子一如江上初见之时清绝动人。 他垂眸看向女子,喃喃道:“你特意来接我?” “嗯,走吧,木头。” “好,我随你走。” 木头一样的刀客抱起来自己的刀,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午后的曦照穿过婆娑的枝叶间,洒落在孔武有力的男子与女子身上,渐行渐远。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千禧年了,刀客有了一个体面的后事。 齐恒算到他的离世,带人上门帮忙收殓尸体,处理后事。 二月红、副官都上门给曾经的同门上香,解语臣知道他和爷爷的交情也送了他最后一程。 二月红忽然话锋一转:“故人越来越少,无老狗走了,六爷也走了,就剩下我这个唱戏的和你这个算命的。” 齐恒微微一怔,回道:“生死有命,时间未到,二爷急什么。月月儿答应过我,会来接我。” 二月红上了香,饮了半盏茶水随口吐槽着:“夫人个小没良心的,怎么都不来看看我?她答应你,怎么没有答应过我?” “红官,我会来的。”有女子在他耳侧轻轻说着。 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她就急匆匆带着刀客走了。 江南念和已然二十一岁的解语臣擦肩而过,她路过的时候甚至捏了一下他的手心。 小花长大了,一身粉色都压不住杀气。 想来,属于九门三代小九爷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解语臣感受到掌心的温度,便知是许久未曾出现的人在作怪。 只是,他在夜深人静之时等了许久,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隔年秋日,齐恒自知大限将至。 他处理了遗产,对着管家交代了后事。 一如既往的坐在和长沙格局一样的香堂摇着扇子,摇椅慢慢晃着。 他叹息道:“胜天半子,算无遗策都有伤天和。” “解家有小花,这齐门八算可能要在我手上断了香火。” “齐家主支就剩小秋一人了,我走了,也不知他的命是不是要应在那一卦上。” 小院陈设清简,雅致而熟悉,桌上典籍被翻开了几页。 江南念俯身花枝轻轻扫过他的面颊,女子俏皮的声音令他陡然清醒。 “齐恒…” “月月儿,你来接我了。” 和当年她头一次来香堂寻他如出一辙,不过那次她捂住齐恒的眼睛,戏谑着他。 这一次,齐恒依旧阖目,江南念如约而至拿花枝戏弄他。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小秋天的近况。” 摇椅不再晃动,老九门离开的人又多了一位。 “月月儿,你改了他的命格。对你可有伤害?” 齐恒实在是怕了,他害怕眼前的女子会因此受到反噬。 “无事,影响不到我。” 江南念带着齐恒去了一处神秘的地方。 她启唇低语:“齐家的绝学不会断在你手里,看,他会继承齐门八算。后世会有很多人记得他是齐家的人,他是你齐恒的后人。” 你们会受亿万人的香火,你们不会就此淹没于尘世间。 你们教会了我什么是喜欢,给了我许多许多爱。 我赐予你们想要的东西! 神的祝福,会让你们如愿以偿。 “月月儿,千言万语道不尽我的感谢之意。我……” 江南念却盈盈一笑,捏住他的下巴,打量他这张清雅的容颜。 随后,抬手用指腹轻扫过他的眉眼,回握住他的手掌。 “这是回馈你们予我之爱意!” 这一句话,更是令齐恒红了眼眶。 她原本就是值得人好好去爱的人,她予他们的却更多更多。 他总觉得自己给予她的不够多不够久。 她带齐恒回了解九这些年停留的地方,那里还有刀客在。 “回来了。” “嗯。” 她慵懒的俯在解九膝头,漫不经心的样子如旧。 “月月儿…”齐恒语气里有些幽怨,怎么就这般扔下他不搭理了。 “嗯?” 齐恒道:“怎么一见到小九就不要我了?” 倒也不是说江南念行为不妥,而是气质变化太大。 此时,她身上的棱角,她骨子里的清冷、高傲,仿佛一下子消失殆尽。 她也不愿多解释,耷拉着眼睑懒洋洋地笑着:“解郎陪我最久嘛,习惯了。” 一角素衣拂地,她看着送过来的信息随意扫了一眼。 解九瞥了一眼齐恒,随即又收回目光,摆弄着茶盏。 “都一把年纪了,吃这陈年老醋。” “小九,月月儿偏心你。你当然不觉得有什么,我都多久未曾亲近夫人了。” 不曾言语的刀客看了齐恒一眼,还是没说话。 少刻,解九摇摇头举起茶壶,倒了大半盏热茶,喂到女子嘴边:“夫人,又要出门了?” 齐恒有些好奇,自斟自饮:“这不是才带我回来,你做什么这般忙?” 江南念就着解九的手饮了半盏茶水,起身叹息:“处理乱摊子呗,我去去就回。” 反正,他们的时间线还未到,送他们离开也是去地府排队。 何必呢,还不如留在这里陪陪她。 “那月月儿,早点回来。” 齐恒有些不开心,他才过来呢。 还没有闹明白什么意思,她又要离开了。 “齐恒,乖。”他这般反应令她很是喜欢,故而心情极佳,俯身吻了吻他的脸颊。 齐恒实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强作镇定,人却已羞赧得耳根浮红。 齐恒扫了一圈周围,看向随意自在的发小:“张家人?佛爷呢?” 解九抬眸看着女子又消失了:“夫人说是送他们去了一个有她的世界,我们还要在等等。” “六爷,你呢?” “一样,等。” 她的芥子空间里,他们聊了什么,女子也不是太在意。 收到祈愿,她落在了一方暗黑血腥味十足的地方。 她顺着地道往前走,突然有一处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若是旁人恐怕就忽略了过去,但江南念身为修者本就耳聪目明。 她打着手电筒慢慢走了过去,一个坐在棺木之上的人。 半长的头发乱嘈嘈,上半身赤裸着,有黑红的血淌下,下半身一条破破烂烂的裤子。 他看过来的眼眸却又纯洁至极,哪怕他满身污土血迹,你都只觉得他是误坠尘世的天使。 即使他被关在暗不见天日的里,他很茫然自己为什么被抛弃,但他又好似不在意自己被带去干什么。 他就是这样一直茫然自己的宿命,但是又好似不在意宿命给自己带来的悲惨。 这样一双纯净迷茫的眼,生在这样一个强大的人身上。 江南念柔和了目光,轻轻喊着这个小可怜:“小官!” 他犹豫了下,沙哑的声音询问突然出现的女子:“你是谁?” 他这双淡然如水的眼睛,好像他的心,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岁月不堪数,故人不如初。 这方世界,张家的小族长又被天授忘记了所有。 第430章 小可怜哑巴张 地上倒着十几只粽子,脖子全部被拧断了。 一个浑身半赤裸的人坐在粽子中间的棺材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江南念看清他浑身是伤,没穿鞋,只有腰上挂了一块破布,堪堪遮着隐私部位。 虽未完全放松警惕,但他还不至於对一个可能认识他的的女子下手。 见他的嘴唇已经干裂,手掌上割破了不小的血痕。 江南念上前,把他需要的食物和水衣服都放在一边。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 “我…是阿坤。” 江南念摇摇头,扫了一眼地上的血尸粽子。 阿坤在越南语里是傻子的意思,他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她道:“你是张起灵,是白玛的小官。” 他得到的温情太少太少了,很少有人关心他。 他淡然如水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接受了她的好意。 吃掉她给的食物和水,扫了一眼她放在那的伤药。 “你…名字?” 江南念顿了顿,头也未回淡淡道:“张星月,你的族人。” 若是放着伤口不管,怕是熬不到其他人找来。 看着女子没再看他,四处打量环境。 张麒麟犹豫了下,猎豹似的轻巧的往前走了几步,拿了伤药飞速的清理伤口包扎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套上她放在那的连帽衫裤子鞋子,他看着她的背影嘴巴动了动没有说什么。 好一会儿,俩人都没有发出声音。 她给的药他敷在伤口上,以他缓慢的癒合力,现在已经不再流血,至少不再发晕了。 江南念随口问了一句:“他们扔下你,待了多久?” 她记得那什么原来的剧情,他一个人被封在这里待了个很多天才等来陈皮和黑瞎子。 “五天…” 江南念眼前一黑。 这又黑又臭的地,半天她都待不下去。 她直接拿出了足够的炸药,安装在一处洞口。 在他茫然的表情中直接点燃了引信,身手敏捷的人一把将她按在怀里护住,抵挡外边飞溅过来的石头尘土。 山下还在赶路过来的陈皮听到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声厉声道:“这是那个不怕死的混账玩意,敢在地下用炸药。” 没把自己炸死,就是埋在下边了。 手下伙计忙上前:“四爷,没听说这趟有什么青瓜蛋子下地。” 陈皮摸着腰间的武器冷哼一声:“废话少说,抓紧赶路。” 一行人,二话不说赶紧往上边跑。 地下的人直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才放开怀里一直推开他的女子。 “赶紧上去,臭死了。” 她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以为是嫌弃他臭的张麒麟委屈的走在她前边探路。 他吃了她的食物,接受了她的好意。 他就要自觉保护她,不能让她受一点伤害。 他不知道为什么,很信任她。 是不是,说明她对他很重要。 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抖了抖头上的灰尘,,犹犹豫豫的悄悄的看了过去。 却在江南念看过来之时,又飞快的收了回去。 就像试探着伸爪子的小动物似的,她有些忍俊不禁。 张麒麟一把跳跃上洞口,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才拉她上去。 得见天日的江南念没打算独自带着他离开,找到了之前越南人留下的露营地。 至于,把他当作钓粽子的越南人她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除掉无恶不作,手染鲜血的人就当作是好人好事了。 她看着眼前野人一般的张麒麟抽了抽嘴角:“去洗洗。” 这人也不知为什么一直乖乖巧巧的跟着她。 她解决了越南盗墓贼,他就守在一侧保护她。 她让他去洗澡,他就听话的提着这些人烧好的热水去了附近清洗。 不久,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族长就新鲜出炉了。 换上她扔过去的干净衣服,从里到外一应俱全,尺码合适。 伴随着他肚子“咕噜噜”的声响起,他把翻找出来的食物递给她。 看她不接受,他又往前递递:“吃。” 江南念看着不符合她口味的食物坚定的摇摇头:“我不饿,你自己吃。” 眼前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忙点点头。 有什么他就吃什么,也不挑食,看起来十分好养的样子。 江南念随之就着烧好的热水清洗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衫。 吃饱喝足的人懒懒的看她一眼守在外边,并未像之前那般凶恶,伸展长腿,慵懒的靠着树干晒着太阳,像一只伸展四肢、吃饱喝足的大猫,显得柔和了很多。 赶过来的陈皮再一次见到她,已经过了很多年。 谁也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这个女子会突然出现。 他定定的看了几眼站在金色合欢花下的女子,突然笑了。 陈皮:“张星月,你这是特意来救他?” 摘了几枝花枝收起来的女子淡定的回眸一笑:“怎么,陈四爷这是有意见?” 陈皮刚还带着点儿戏谑的眸子现在又被挑起了些别的东西。 他哼了一声,倒没有生气的语气:“我看中的人,你截胡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他是张家人,你看中了又如何?”江南念可没惯着他的想法,语气淡漠。 “哎呦,贵人出现了。”黑瞎子带着笑的脸孔映入她的眼眸。 “废话少说,给他修剪一下头发。”江南念扔给他一块黄金。 “好咧,老板大气。”说着,收了黄金塞内袋的黑瞎子立马准备为人服务。 江南念坐在一侧,看着有些不愿意的人沉闷的坐下任由那一身黑的人给他剪头发。 江南念一度想拉开他拉住她袖子的手,但最后还是放在了原处。 她看见张麒麟茫然又信任的眼睛,可看到对方那清冷的脸,她抿唇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嘿,修剪好了。瞧瞧我这手艺,不错不错。” 黑瞎子拍了拍戒备心十足的人:“哑巴张,走走走,我带你清洗清洗去。” 江南念示意他先随黑瞎子去清洗:“去吧。” 也不知黑瞎子和这人说了什么,再过来的人跟着她寸步不离。 他对她有了一种很明显的独占欲。 这是他对她不该有的东西。 失忆的族长委屈道:“夫人,不要走。” 他拉着她的手腕不放。 “我不是你的夫人,我来救你只是出于交易。” 他抬眼就看见了对方无奈又温柔的笑。 张星月真的好像光一样,那么温暖想让人不自觉的靠近。 “他说你是我夫人!”被忽悠的小族长指着一旁的人。 坐在原处盯着他们俩不错视线看的黑瞎子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我可没瞎说,我只是和他讲解了一下当年你在疗养院救他的事情。当时,哑巴张称呼你为夫人,你不也没有反驳。” 江南念想骂人,可对上面前这人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张麒麟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似突然点缀了星星,照得她那点儿阴暗的小心思无处遁形。 “你不想我走?”江南念问他。 张麒麟看着他,抿唇,点头。 “我饿了,你给我煮粥。” “你教我,我学。” 那认真专注的模样好似怕她反悔,甚至感觉她若是犹豫,这人都能跪地剖心来以此明志。 “我不会,我学......”他急急央求道,“你、你别走,别把话收回去......” 勉为其难又无奈江南念不甘不愿的轻叹了口气。 随之教他煮粥,黑瞎子好笑的看着这人手忙脚乱的拿着小木勺盯着小吊锅认认真真给她煮着粥。 饭后,不知是不是因江南念温柔的安抚,张麒麟本还不太安稳的睡颜慢慢舒展开,倒真像只贪睡的猫儿一般靠在她腿上休憩。 黑瞎子和她的视线再次交会,女子轻叹了一口气:“黑爷,他怎么会孤身在此?” 此时,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眸毫无笑意,也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到处寻找他的小张哥说,哑巴张突然梦到你有危险。他说你要去门里,路上失忆被越南猴子抓了。” “他是因要去寻你才遭受劫难的!” “张星月,你又要离开了对吗?”这次他反问的声音低了些。 她身上的香气融进在风中,黑瞎子也觉他的理智仿佛风中摇摇欲坠将熄的烛火,似有若无。 以前她是清冷的月亮,美丽的让谁都想拥有她。 后来她活成了炽热的太阳,任何人都不敢再直视她和伤害她。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他不是她的小族长,不是她的小夫君。 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第431章 她是谁呢? 江南念没能立时就离开。 这方世界里被天授的小族长,看她看得很紧。 她放出去的穿云箭,有人接收并回应了。 所以,她想等到张家人来,再离开也不迟。 这边,陈皮带着的伙计把营地里越南猴子尸体处理了。 他让人正清理被江南念炸毁的洞口,准备把下边的财宝都洗劫一空。 不久,戴着脏面看不清面容的人出现了。 来人见到消失已久戒备心十足的族长面露喜色,摘下面具,英俊的脸上难得露出不符合年龄的开朗笑容来! 他把手指放在嘴边,吹出尖利到能划破云霄的哨音,接着挥手,大声喊道:“族长,我终于找到你了。” “大张哥,你别打,别打了。我是小张哥,你最最最重要的族人。” 似是听见了什么不靠谱的声音,张麒麟面对陌生人的靠近直接打了起来。 又一阵风吹过,被一脚踢开的小张哥无意间扫到不远处似笑非笑看热闹的女子,立马连滚带爬的跑到她面前逗趣。 一点见外的意思都没有,上来就抱住她的腿开始嚎叫。 “小月亮,夫人,你管管大张哥。他怎么连我都不认识?” “我可是跟随族长做了好几年任务的小张哥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忘了我就算了。怎么一见面就动手,我的心好苦啊!” 张麒麟把这混蛋玩意往外拉,他就抱着她的腿不放。 江南念觉得这小美人实在太闹心了些。 她见到张海楼没什么些意外。 只是张海楼他也没想到自家族长这次离家出走,竟然就被天授直接消失了。 如今又见到了他的梦中人就激动了些,看她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有些忐忑。 江南念道:“行了,赶紧放开。别再喊我夫人,你们族长本来就失忆了。还逗他做甚,你们知我不是他的夫人。” 挨着她坐下的人固执的道:“你是。” 她反驳:“不是。” 却不想,对方竟直接抱住了江南念,还搂的死紧,像要嵌进怀里似的! 附近看着的陈皮脸整个绿了! 见女子气势汹汹的看过来,张海楼见躲不过去,便期期艾艾的上前解释:“族长,她不是你的夫人。我就是嘴贱,玩笑话。” 张麒麟斩钉截铁:“她是,张星月,我的。” 江南念一脸无语,觉得自己那点可怜就是多余的。 张海楼嘴角也抽了抽,面对女子的死亡微笑继续解释:“大张哥,你没媳妇。她真不是你的夫人,梦里人。你懂吗?”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十分纠结的道:“哎呀,怎么解释。就是她是别人的夫人,不是你的。反正不是你夫人,你没娶妻。该死的香港崽,他怎么不来解释。” 搂着自己腰的手像铁箍似的,让江南念动弹不得。 她推了下他的头,说道:“你能先放开我吗?” 青年高大俊朗,猿臂蜂腰,身姿矫健如蓄势待发的猛兽,但此时却以不符合他清冷的人设,委屈巴巴的语气道歉:“对不起,忘了你。” “我不对,不要走。” 他说着又蹭了蹭她,根本没有放手的打算。 心里一门心思她就是他的夫人,别人怎么解释他都不信。 他好似突然记得一点关于她的信息,张星月就是族长夫人。 江南念也能感觉到周围若有似无的关注,更别提,後头还有一道刺穿人的视线,在死死地盯着她瞧。 不用看,也知道是陈皮那老小子。 坚决推开了张麒麟的怀抱,江南念起身对着张海楼道:“你们的族长我带上来了,带他走。” “我不是你夫人,我也不能为你留下。我要走了,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他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腕不想放手,在她耳边一声声的哀求着:“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夫人…” “小月亮…” 他想抱着她不放手,可如果那么做,一定会被厌弃的。 小族长还是委委屈屈的看着江南念,像被雨淋湿的小猫咪,又可怜又好笑。 见他目光幽怨,江南念安慰的摸摸他柔软的发丝:“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 江南念向他们道别,看对方双腿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还是狠下心来离开了,去了另外一方世界处理一些事情和任务。 时光流转,很快就到了无邪毕业的那一年。 炎热的毕业季,校园里人来人往的拍照打卡区。 江南念慵懒的眼神很淡然的瞥过芙蓉面的无邪。 一身黑色学士服,很多女生上前和他拍照留念。 看人气就知他很受欢迎,江南念抱着一把自己包装好的莲花花束交给一个路过的小女生。 小女生见眼前的小姐姐又漂亮说话又好听,便以为她也是暗恋无邪的学姐。 “学姐,你亲自去交给他。肯定能告白成功,没人能拒绝你。” “不了,你帮我送给他好吗?” 小学妹见此,就抱着清香袭人的花束跑到人群中递给了无邪。 无邪不是那种拒人如千里之外的性格,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别人的好意。 “学长,这不是我送的,是那边的一个很好看的小姐姐拜托我帮忙转送的。” 那个小姑娘看了看,才发现江南念的背影。 等无邪看过来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佳人的一点背影了。 当然,其实她出现在无邪和解语臣的世界里很多。 只是,他当时并没有认出她来。 比如,此时的她短发一身雌雄莫辨的打扮路过解语臣。 他也没有认出她来,江南念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也没有打扰他,看他几眼就走了。 几年后,不停穿梭在各个世界的江南念此时出现在青铜门里,正在和终极对话。 一个猜测冲进她的脑海,竭力平静的问道:“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被我送走了,为何我又见到他们了?” 终极沉默了一下,半晌才道:“有许多世界被毁灭,有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被暗黑力量腐蚀的天道送过来的。” 为什麽她在这里重新见到了被天授不识她的小夫君? 为什麽香港还有一个性格不太一样的张海客? 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有一个玩世不恭的张海楼? 为什么这里的小道长性子更似原本剧情的那个人设? 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可若是代入了天道和系统作了交易之后的剧本,一切就都清晰了。 终极突然又扔下了一个炸弹:“这里的张麒麟,是跟随你脚步过来的!” 所以呢,又需要她不断的攻略新的故人吗? 可是,她不愿意了呢! 青铜门外的云顶天宫里,有许多还在和人面鸟作战的故人。 门内,有人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女子。 绝色女子脑子越来越迷糊,记不得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一回想,灵魂像被撕裂般的疼痛起来。 我……我……是谁? 我……在……那里? 快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有声音在告诉迷茫的女子! 你跟着他们,出了这道门。 有故人在等你,他会告诉你。 你是谁! 出去吧! 别回头! 不管不顾、在消散之前,女子终于在青铜门打开一霎那,抓住机会出来了。 找到气运之子,攻略他们。 你一定可以的。 因为,你是…… 声音到这里就消失了,她出来了,见到了老去的故人。 第432章 他非他,我非我! 她失神的想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终年不散的浓雾遮挡了所有的视线,若不是进入了青铜门内部,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漫天遍野的、全是摇曳着的血色曼珠沙华。 淡淡的黑色雾气悬浮於半空,阴冷的月光笼罩下,一扫而过的土壤下,是一只惨白的、腐烂了一半的手掌。 那肥沃的黑土壤下、层层叠叠的竟全是张家人的屍体。 这里极静,别说是动物的叫声,连风声都没有。 另外一方世界,多年前山河破碎,大战就此爆发。 以张家为首的众多儿郎尽皆奔赴战场,陨落者不计其数,伤亡惨重。 主系统带来的暗黑力量腐蚀之下的天道吸收了遍地狼烟之下血色能量。 她无意间降临,杀伐果断,天道系统尽数被她诛杀,残破的被吸收殆尽的世界就此消失在时光流转中。 那方遗留的张家人被终极庇护,她送走这边的气运之子之后。 这里的天道在青铜门发现张家人的存在,借此带了他们出去。 她穿行在黑暗的青铜门,被天授失去记忆的张麒麟跟随她而来。 慢慢地,慢慢地,他的记忆被消除,他忘记了他要追寻的那个身影。 他走上了无数个起灵人原本的路线,寻找自己的来处。 江南念看着终极给她回溯无意间之举引发的蝴蝶效应,淡淡一笑。 终极:“万事万物自有定数与变数,一个微小的变化能影响事物的发展。” 终极看着她利用一点愿力放出似她一般无二的女子。 终极:“你要做什么?” 她漫不经心的笑着:“我不信任何人,他们总说会等我。那么,我要看看他们的真心几许。” 我想看看,他们是否能认出故人? 他非他,我非我。 所以,好戏开场了。 她不是棋子,她是执棋人! 江南念收敛所有气息,看着那女子跟着陈皮回了广西。 不甘、怨恨、恐惧? 或许有、或许没有,时间太久了,此时的陈皮已经记不得当时的心情。 每每想到那天,汉口江滩盘口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都会觉得阳光太过耀眼。 后来,她离开的每一天,每每想起拥抱她时,便会不自觉的心生贪念。 师傅在张星月走后,总抚着她用过的折扇道:“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他说不出这般有文化的诗词来,可他一直等她回家。 陈皮自遇见她那天起,便一日不曾忘怀。 明知自己并非她的良人,却仍旧渴望着将明月拥入怀中,这般无耻的念想,自是想重新遇见她。 可再次相遇,姐姐已经有了在意的人,她的先生却并不是自己。 陈皮知道自己应该选择放手,再大度的祝福,不管对自己还是她,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她头也不回进青铜门那一刻,陈皮拼命的追赶那个银发的女子。 他毫无顾忌的喊着:“姐姐,张星月,大骗子,说好了不会扔下我…” “张星月…你等一等我,带我一起走…” 她只带走了她的小夫君,带走了她的初恋情人。 带走了温柔又听话陪伴她左右的小道士。 带走了俊美永远站在她那边的小张哥。 她只留下了一众老去的他们,她不要他们了。 这个场景在无数个夜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拼命追着她的脚步,却怎么追也追不上。 他一遍又一遍看着青铜门外他眼前关上,隔绝了她的身影。 每一晚,重复着她抛弃他的那一幕。 姐姐,为什麽我在你身边,你却看不到我呢? 为什麽我一直在追寻你的脚步,你的眼中却只有其他人的身影? 陈皮一个市井打滚的小混混,在张星月面前装出体贴的模样,一面嫉妒的发了狂,越发的泥足深陷,也越来越停不了手。 只要这样,我便永远是你的小橘子。 “姐姐,你忘了小橘子?” “张星月,你又忘了我?” 老年的陈皮摩挲着脖子上已经褪色的红绳低声呢喃着,似烟雾般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陈皮面对回来的女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他感觉那是她,又不是她。 好似是他的姐姐,却又不是他的夫人。 她不是那个在他面前没大没小,肆意妄为的小月亮。 所以,他接二连三的试探她。 他说:“姐姐,从前你送我的平安符碎了。” 她回:“碎了就碎了,我再送你就是了。” “姐姐,从前你在师傅的戏园子逼我喊你师娘,还记得吗?” “哦,是吗,不记得了。” “那姐姐为我穿过婚纱,还记得吗?”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姐姐,我送你的玉佩还在吗?” “在,不知收在何处了。” 几番试探下来,陈皮的心死了。 堂屋内他毫无血色的清俊面容逼近,能清晰看到他眼下病态的青影,以至於此时轻柔的笑意都显得格外的可怖,他语气缠绵的说道:“姐姐,原来又是在骗我啊!” 四周的光是暖的,他的身子却是冷的,像于冬日,被投入彻骨冰寒的深潭,沁满了绝望。 骗子,你不是我的姐姐。 你是谁? 你也不是和我同床共枕的夫人。 张星月没有送过我什么平安符,她只送过我一枚珍贵无比的御制祈福金币。 这枚金币还是姐姐亲自为我戴上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小月亮逼我喊师娘那回,明明在红府。 姐姐,我送你的明明是手镯,玉佩是解九送的。 你也没为我穿过婚纱,那一次拜堂还是我趁着不清明的小月亮偷来的幸福。 你说你不记得了,我不信。 你不是我的姐姐,我好想好想杀了你! 陈皮终究还是收回了放在腰间拿武器的手。 他坐在那里,脊背塌了一些,把颤抖的手拢入袖中,维持最後一分体面,笑容惨澹,凄绝道:“姐姐,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是吗?” “我就要死了,你都不愿见我最后一面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远的女子,那一瞬间真是觉得无限苦楚化为麻木,就像一棵暴风雨中的树,岂能留住那些过往甜蜜的时光。 他起了杀心,想要把眼前似是而非的女子千刀万剐。 可,她和曾经的张星月很相似。 就似明明已追随姐姐进了青铜门的张家人,突然又出现在世间一样。 他们试探了很多次,有人记得她,有人忘记了她。 张祈山说,这一切都是超越科学的存在。 张家人的秘密,让他们活着的人不要再探查下去。 齐铁嘴也说,她会回来的。 师傅让他不要多管,收下突然出现的张麒麟就好。 他是陈四爷手下的哑巴张,却不是姐姐的小夫君。 所以,突然出现的女子也是这样吗? 她是江南月,是张星月,却不是他的姐姐! 不是他们的夫人,也不是他们要等的那个意中人。 陈皮临终之前,没有给他们一点点提示。 认不认得出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陈皮手落下的那一刻。 微风吹拂、竹影婆娑,仿佛一场幻梦。 “小橘子,要随姐姐走吗?” 女子含笑的的脸从隐没阴影里显现,但那身形,无疑是他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恢复少年面貌的陈皮抬头看了过来,瞳孔涣散,有些恍惚的说道:“姐姐……原是我又做梦了……” “也只有梦里,夫人才会来找我。” 江南念心下一酸,又有些好笑。 若不是有几分喜欢,当初如何会允了他,给了他极致的欢愉。 碎碎念:承接另外一本小说开头!!! 小橘子来啦,给点排面! 第433章 我知那不是你 陈皮睫毛微颤,强压下心下泛起的苦意:“呵呵,你是来找你的小夫君?” “姐姐,你想去哪里?又要抛弃我了吗?” 这次的梦好生真实,她怎么还没有走? 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语,他接着冷笑:“是了,真正的姐姐从来不会愿意为了我停留…” “张星月,真是、好狠的心啊……” “便是梦中……也不能让我如愿以偿吗?” 陈皮好似没有发现自己变成了魂魄状态,终于站起身。 鲜艳的三角梅下女子那张脸仍旧动人,一如初见那般令人心折。 而陈皮眼神孤寂而又倦怠,眼下青黑,嘴唇发乌。 阴郁的少年,带着一股病态的破碎感,真真让人想要欺负一番。 她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陈皮已经放下,却不知道他竟自我折磨到这种程度。 “不是梦,小橘子,我来接你。” 陈皮充耳不闻,只是走到她身前,用手轻抚着江南念的脸。 他喃喃道:“你进了青铜门,我做了很多次梦。” “梦里,你总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梦里,青铜门一次又一次把我关在外边,你在里边。” “我追了千万次,可总也追不上你。” “只有一次我追上了你,我把你绑回了家。” “然后呢?”江南念轻轻抚摸着陈皮冰冷的脸颊,好似要给予他一点温暖。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养过一只小鸟,为了抓住小鸟,扯断了它的翅膀,砍掉了双足,只剩个鸟彘在地上乱翻着扑腾。 我喂食最贵的食物,它不吃不喝,我想要把小鸟向往自由的心也关住。 可最后,小鸟死了,它在金子打造的笼子里死不瞑目。” 他不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陈四爷,在她面前,他不过只是个渴求着心爱之人的小橘子。 “我想,张星月也一样。像那一次被狗屁的张大佛爷关了起来,她似一朵花逐渐枯萎。” “她会讨厌我,会无视我,会恨属于她的小橘子。” 就算是梦中,他也不舍得伤害他的姐姐一分一毫。 “可当我醒后,姐姐却不在,只留下我一个人……” 陈皮微笑着吐出残酷的话语,她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到谎言的痕迹,可最终,她只看到一片荒芜。 那里寸草不生,无喜无悲、漠视一切,犹如坟茔。 这一刻,江南念终于明白,自己带着张家人头也不回地进了青铜门给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陈皮俯身在她脖颈处嗅了嗅,哼笑一声:“我的好姐姐,你觉得,我就这么好骗?” “那个跟随我回来的人不是姐姐,不是我的陈夫人。” 他的语气逐渐暴躁阴冷低沉:“我想把她千刀万剐,我想杀了她。” 陈皮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好似要控诉她的冷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让我一次又一次失望?” “张星月,为什么?” 他把没有反抗的江南念紧紧搂进怀里,手执起一缕秀发於唇边轻吻,目光黏腻、带着阴暗的贪婪,一寸寸的描绘着女子的轮廓。 “我後悔了!” “後悔没能追上你的脚步,後悔让你轻易的从我身边离开。” “愤怒使我彻夜难眠,久了,便生了魔念。” “想把你掳到身边,想把你吞吃入腹、与你彻彻底底的融为一体。” “姐姐,这样的我,你怕不怕?还要不要这般可怜又可恨的小橘子?” 所有的记忆都在告诉陈皮,张星月是他朝思暮想,尽了一切努力等待归家的人。 很多东西在年月里都模糊了,可只一点,陈皮看着他带回家的女子,从未对她有过一丝半点的爱意。 他内心浮动着虚假的热情,被迫迎合着行动,好似灵魂被困于一隅。 陈皮厌恶又欢喜的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他从青铜门带过来的女子。 他努力的想想起那个真正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可那张脸却总是隐藏在浓雾中,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面对这个他死后突然出现的女子,陈皮很委屈很愤怒。 江南念被他搂在怀里,她捧着他的脸颊先轻轻的吻了一下才道:“小橘子,你认出了姐姐。姐姐很开心,所以我来接你了。” 感受到她的安抚,陈皮终于露出一点笑意:“真的是姐姐,我不是在做梦啊……” 眼前这个才是他的姐姐啊,果然一见到她,感觉都不一样。 她摸了摸陈皮皱起来的眉头,认真的告诉他:“我不知,你有这么多的委屈。是我不好,姐姐向你道歉好吗?” 陈皮看着她,满眼热切,搂着她低语:“不好,一点都不好。你是不是道歉之后又要扔下我离开?” “不要,不要你的道歉。只要你爱我就好了,我要你许我下一世。” 他的眼里带着微不可见的委屈:“快点答应,我要你,只要你,不要别的什么人。” 眼前固执的陈皮恢复了年轻时候的混不劣。 他这般哀求着,叫江南念看了更想欺负他了。 江南念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小橘子,够了。哄了半天,你该适可而止了吧。” “要不要走,我带你去见红官他们。四个人打麻将刚刚好,不用拉着我作陪了。” 刀客不喜欢打麻将,他们总拉上她凑数。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不怎么喜欢打麻将。 “……” 陈皮心里一喜,面上却皱着眉,臭着脸,不情不愿道:“姐姐,你就不能多哄一哄我?” 江南念拍开这人放在腰间的手:“哄什么哄,橘子皮你几岁?” “那我哄姐姐,去床上哄怎么样?”陈皮勾着唇笑了,继续说:“只要你喂饱我,我便原谅你,什么都听姐姐的。” “我可是、饿了很久了。” “……” 江南念脸都黑了,没好气道:“橘子皮,你怎么还是这般臭流氓的性子?” 他一点都不在意的笑笑:“姐姐不就是喜欢我这般性子,从前床上什么混话没有说过。你现在倒是矜持上了?” 江南念拧了一把他的腰身:“橘子皮,你还说。有本事,你别碰我。” “不许,我为姐姐守身如玉。姐姐,要奖励我才是。打个什么劳么子麻将,我们补觉去。” “陈皮,你可真不要脸!” 他抚慰般的亲了亲怀里的女子的耳朵,诱哄道:“要脸没媳妇抱,我不要脸,要脸做什么?” 明面上一无所知的江南月在给陈皮办理丧事。 暗地里,江南念带着陈皮回了她的空间。 而现在的张家人,他们本就是外来者,即便有一部分的记忆,他们也终究不是原主。 江南念更不会错认他们,也没有想去见他们的念头。 陈皮见到年轻的几人,吊着眼睛喊了人。 “师傅、六爷、八爷、九爷、” 齐恒好笑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喊我臭算命的了?” 陈皮搂着她坐下:“姐姐不让我喊!” 想他陈四爷在外边要风得风,偏偏在她面前作低俯小。 不听话又怕这个女子一言不合就生气不搭理他了。 陈皮看了一圈,问道:“无老狗呢?” 张祈山那混蛋他懒得问,就是关系还算不错的老五去哪里了? “……” 江南念起身道:“忘了,估计这会还在地狱赎罪呢!他吃了那么多狗,恶狗岭他可过不去。” 看到怀里的人要走了,陈皮实在没忍住,把她拉进怀里,很稀罕的亲了一口,“姐姐,快去快回。” “你可真是…”真是什么,她没说下去就消失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江南念就把无老狗带了过来。 他有些狐疑的盯着江南念,有些愤愤不平:“张大小姐,你的男人死了你立马带走。我好歹也是你的故人,下了地府问了管事的。 好家伙,你直接把他们带走了。你可真够偏心眼,好歹还在我府上住了几年不是。” 虽然逃过了一劫,但无老狗看到闲适的老伙计他们脸色更臭了。 我在下边受苦受难,你们在这里谈情说爱,卿卿我我,人比人气死人! 解九从来不会让别人为难她:“六爷可不算她的男人,怎么就不接你。你得好好想想,生前怎么得罪夫人了才是。” “我是她的人!”刀客默默接了一句。 几人看了看刀客,意味不明的眼神又落在她的身上。 不过,才一瞬间就想开了。 她不碰脏东西,包括脏男人。 所以,没什么好问的。 随后,一众人随她看着陈皮丧礼上主事的女子,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姐姐,她是谁?” 第434章 她是我,我不是她 江南念手中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一个漂亮的花刀,兴致缺缺道:“万般皆不是,方知我是我,我即是我,我亦非我。” 解九轻轻拿过她手中的匕首,轻声道:“万物本无相,一切皆心生下。” 她抬眸,看见他那双她最喜欢的桃花眼被掩在眼镜下,显得解九的气质更加温文柔和。 “知我者,谓我心忧果然还是解郎。” 她习惯的坐在蒲团上依靠在解九膝间,漫不经心的笑着。 “有文化了不起,咬文嚼字的我这个大老粗听不懂。” 陈皮瞧着这女子和解九相知的样子就碍眼,也和齐恒一样吃醋。 她怎么总喜欢偏心解九,不就是长得好看些、有钱些、聪明些么! “她是我,我却不是她。往下看,就是了。” 外边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可以在类似于看电影一样观看。 无老狗见那江南月去了无府,有心咕噜几句。 接收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咽下嘴里的那些话。 书房里的无二白点了点案几,嘴角微勾着,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些许耐人寻味的东西。 “贰京,你亲自给我去查一个人?” “二爷,你说。” “张星月。” “二爷,她有什么问题吗?” 无二白摇摇头,淡泊致远的脸上没有丝毫动摇的神色,但却一直抚着左侧大拇指的那颗翠绿色的扳指。 “安排人手看好她,我倒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调查陈家,还有……她从青铜门出来以后所有的轨迹都查清楚了。”无二白指腹摩挲着那扳指,阖着眸,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一旁的人眼底划过担忧,便道:“我去让人把煎好的药拿过来。” “不用你费心这个。” “刚刚带走的那几人,不要弄死,我要吊着一口气,把他们的家人带过来,亲眼看看。” 他一怔,张了张嘴欲要说什么,但见到无二白微抿的唇难看的神色,便只能应下。 只因为二爷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九门在道上虽称不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道上的人却听过九门二代无府二公子无二白的大名。 无二白不参与九门明面上的任何事宜,但他却是在九门眼皮底下默认的唯一游走在黑白两道的特殊存在。 没人敢轻易去得罪他,听说张大佛爷十一仓的钥匙都在他手中保管。 外头都说无家的二公子心狠手辣,无儿无女无心婚姻。 还有人说远远望见那个清隽的中年男人,一身的西服三件套,荡着笑意的脸上永远是隐藏在背后的狠辣。 这些年道上栽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还说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各种传闻甚嚣,令人从此对商人无二白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是敬畏与惊颤。 二十二岁的无二白追随她的脚步初入九门江湖,自此踏入野心与权欲的旋涡。 二十四岁已经成为九门暗地里的实际掌权人。 所以,现在的无二白已经走上张星月的老路,谁也不信。 张星月,她还是那个她吗? 他的眼睛忍不住追随她的身影,可他的心告诉他,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目前他还不知道。 好似她站在他面前,却不是从前的那个人。 突然出现在他书房的女子落下一句话,终于叫这个风光月霁的男人微微颤了一下手。 “无二白,我回来了。” 忽然见他站起来,因偶尔的一两声咳嗽给人一种病弱残喘之态。 失态的无二白愣了一下又重新坐下,询问道:“我怎知你是不是她?” 女子淡淡一笑:“我还欠你一首舞,要兑现吗?” 无二白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相信了。 江南念依在书案上俯身无二白将鼻梁上的镜架拿下,露出那双细看下略疲惫态的眼眸。 “怎么,还要我自证吗?”她闲闲的在他身侧,葱白的手指卷了卷鬓边发,笑容无辜又妩媚。 江南念手指抚过他的已有了皱纹的眼尾,感叹着:“无二狗老了许多,忘了我不成?” 无二白陷入良久的沉默,江南念也并不急着开口,反而给予他一些时间考虑。 等江南念再抬眼眸看过去,无二白淡漠的眸子终于有波光闪动。 仔细听他话里行间有着不刻意隐藏的柔意:“小月亮,你一直都在吗?” 为何要用那人来试探我们,是不相信我们的真心吗? 可是,聪慧的无二白没问。 濒临疯狂的男人的最后一根弦终是绷断。 她回来了,在看着他。 此时那千百个失眠夜晚的夙愿终于成真。 他只是在冲动之下,一把将她带入怀里。 江南念眼眸闪过错愕,无二白既没有抱着她也没有做任何的逾越之举。 只是手指覆在她捏着毛笔的手上,在宣纸上写下了他和她的名字。 无二白、张星月。 从前望水望月忘不掉她名姓,之后一笔一划字字是相思。 无二白眼神落在怀里女子身上,在她看不见的眼底分明有清晰的情愫划过:“像不像曾经的我教小月亮写信给大张哥?” 她揶揄轻笑,顺着他手指落笔:“无二白还记得呀!” 想想那个时候的小月亮,哭闹不休,谁也哄不好。 只有无二白温柔的抱着她回了书房,哄着她。 “小月亮,我教你给大张哥写信好不好。这样,他收到小月亮的信,也会给你回信。” 小小的她含着眼泪信任的坐在他怀里:“好,谢谢无二白。” “小月亮不用谢。”那个时候的他抱着她,写下对张麒麟一笔一画的相思之情。 如今,他又握着她的手写下他的相思之意。 这样,就好了。 他就那么安静的抱着她坐了一柱香的时间,在嗓子再度痒的时候放开了不属于他的温柔。 拿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水压抑下心中的火,一双眸子带着笑问道:“外间是茶馆,要随我去坐坐吗?” 江南念倒没拒绝,摇曳生姿随他落坐在桂花树下。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糕点吃了一小口,才开口:“怎么看出来她不是我?” 无二白笑了笑:“很多细节,我父亲曾说在你饮食上有诸多小习惯。那个时候,你住在家里,我照顾了你那么久!” 喜欢一个人,会记住她所有的喜好。 “你不爱吃的食物,小月亮依然不爱吃。” 无二白为她沏了一盏茶,抬眸便看见的是女子眼底那漫不经心的笑意。 江南念好整以暇的接着落花闻着:“可是,人是会变的。你怎么就确定我的爱好不会变呢?” 无二白鬼使神差的顿了一下,才笑着说:“你对于在我家待过一无所知,你怕见我的母亲。从前你从不喊她解姨,你喊我不是全名就是无二狗。” 她眼眶蓦地有些温热,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将她整个人包裹。 “这倒也是,你父亲靠养狗发家,倒不习惯我这般称呼你们。” “还是从前的小狗狗好玩呀!无三狗那个狗东西我一眼不愿多看,倒是无小狗还挺可爱。” 他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小邪那孩子从小就喜欢你,你不见见他?” 饮了一口茶的女子轻慢道:“早就见过了,他毕业的时候我去送了花。” 无二白面上多了几分意味不明,语气有些异样:“我说呢,那束花他带回家插在书房许久才凋谢。” 原来,你早就出现了。 只是,你不来见我。 他又问:“你这次回来,可有什么要叮嘱的?” 无二白自然不觉得她是回来看他的,肯定带了一些目的过来。 “无,江南月要做什么,让她做。不必多管,天塌了我顶着。” “嗯,好。” 江南念眼尾低垂,懒懒地看他,就似两轮朦胧月照人。 她好似随意地问:“无二白,要跳舞吗?” 他摇摇头:“不了,下次吧!” 下次,这样我就可以多见见你了。 她答:“好。” 他轻轻“嗯。” 就这样,他等的归人回家了,回到他身边了。 她在脸上覆盖一角手帕悠闲自在的躺在摇椅慢悠悠晃着。 身侧的无二白看着她,嘴角带着笑意。 岁月静好,只余桂花树沙沙作响。 许久之后,她起身的时候慵懒的眼神很淡然的望向无二白。 “无二白。” 他回望过去:“嗯?” “我来茶馆,只是来看你。” 我只是来见见你这个故人,可惜你不信。 无二白勾起嘴角淡淡一笑:“不胜荣幸。” “还有,我给他们的,你都会有。” 无二白不明白她的意思,抬眸看向着走向书房的她。 等他再次轻轻喊着:“小月亮,你还在吗?” 无二白轻轻走进书房,佳人身影已无。 只余一瓶蜂蜜压在宣纸上。 【无二白,最后一瓶枇杷秋梨膏给你了。秋日干燥,每日兑点温水饮下润肺。 还有,你说起我送花无小狗的语气好酸呀! 幽兰堪配无二白】 书案上一盆洁白无瑕、清丽脱俗的幽兰暗香浮动。 张星月,这叫我怎么忘记你呢? 这世间喜欢无家二公子的女子有很多,可喜欢无二白的只有她。 他按住自己胸口,胸口之下,心跳惴惴不安像是随时要跃出胸膛。 无二白花了好一会时间才平复下紊乱的心绪,微微笑着。 你说幽兰配君子。 可这世间无二白配不上张星月! 碎碎念:给你们看看原剧吴二白写给齐晋的情书,告白信。 简直要笑死了! 齐晋同志: 你好! 最伟大的领袖我们心中最亮的红太阳,他老人家教导我们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齐晋同志,我们都是革命青年,在考古队朝夕相处的日子,结下了革命的战斗友谊。我希望咱们的友谊能发展下去,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我有个美好的愿望,愿我们可以一起为我国考古事业而努力,同时让我们的革命友谊更进一步,你同意么?我们的心永远连在一起的,让我们的友谊长存,我等待你的回 答! 此致 无产阶级的战斗敬礼 吴二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35章 他们去了有星星的世界 她去见了无二白后,一路隐在暗处跟着无邪上路。 “你这又是玩什么?”二月红把她搂在怀里,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 “看看到底还有多少蠢东西想要我去攻略他们?” 实际上,她就是玩累了,不想继续玩了而已。 无老狗淡定的看着她:“当初是谁说小花和小邪是你老婆?现在,你就这么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江南月和他们接触?” “你不怕,她把你的男人都抢走了?” 其实,他们想打听的是重新出现的张麒麟吧。 真是,怪有意思的,还知道变着法儿打探消息。 这里的张麒麟对于众人都很冷淡的样子。 江南念透过屏幕冷冰冰地看着他。 半晌,二月红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是我的总会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强求也无用。” 她看着江南月一路为张麒麟黯然伤神,不由得骂了一句。 “蠢货!” 蠢而不自知的东西,连真假都分不出。 陈皮瞪了一眼明处的人,遂又不耐道:“你不是说她也是你吗?你骂自己?” 陈皮表示不理解,嘴里不放过她,手却不停留给她切好了水果,喂到她嘴边。 江南念咽下嘴里的水果才慢悠悠道:“她是我啊,她体会到的一切我都感受到。可是,为了一个男人有必要这么低三下四?” 也许,是她对小夫君的感情在隐隐作祟。 齐恒询问着:“所以,他真不是你的小夫君?” 江南念摇摇头:“不是,我的小官已经回到了原来的时空。他会拥有新的人生,会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无老狗不解的看着她:“那你就准备这么看着她和你的故人谈情说爱?” 江南念虽是笑着,但是眼底有着冷意:“张家人阴差阳错因我的无意之举来到这个世界,我要了结这段因果才行。” 至于是她还是她放出来的江南月,是谁都不重要。 他们一路跟着,包括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江南月和系统的对话他们都听得到。 当听到她和系统在蛇蜕里边的对话之时。 二月红和解九淡定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以至于刚刚的怅然若失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二月红好笑的问:“我什么时候对丫头情深义重?我又什么时候去喝花酒了?” 陈皮跳脚怒了:“我错把母爱当真爱,又关那什么臭丫头什么事情?” 刀客也凑热闹:“为何,不予评价?” 无老狗不乐意了:“你叫我无狗狗就算了,我哪里渣了?” 齐恒有些委屈:“月月儿,我就可爱好玩?没了?” 解九含笑望向她:“夫人,你说说看我怎么适合当朋友了,我算计过你吗?还亲妹妹?” 解九都要气笑了,还亲妹妹呢! 江南念在男人们意味不明的眼神下,怂了一下。 立马上道的开始哄人了,“那个系统被我打乱的记忆弄混了嘛!” “你们怎么这般小气吧啦,一点都不信任我。” 反正,怎么说她都是理不直气也壮。 只是她在二月红怀里蹭蹭,投喂了他一块水果后,又俯在他耳边耳语一句。 “红官,晚上我陪你好不好?” 二月红当然不可能不答应,随之嗯了一声。 这女子立马起身依靠在齐恒身边了,抱着他的手臂哼唧几下。 “齐恒,你最好了嘛!下次,我陪你玩游戏。” 心照不宣的成人游戏,齐恒秒懂了,耳朵都红了忙点头。 陈皮瞧着她似小蜜蜂一样从师傅身边到处跑,就是不搭理自己,嘴巴都要气歪了。 江南念直接坐在解九怀里不看陈皮,也不言语。 解九笑笑,动作自然的给她喂了一口茶水。 “说了半匣子话,喝点水润润喉。” “解郎,真好。”她声音中略带娇嗔。 陈皮横眉冷对她:“哼,哄师傅用我切好的水果。姐姐,你又欺负我。” 她轻慢道:“你最小嘛!不欺负你欺负谁?” “只有你总是怼我,你看红官他们挤兑过我吗?” 江南念也不惯着他,也哼了一声。 二月红瞧着她和陈皮和小孩子吵架一样哼来哼去,就觉得好笑。 “好了,陈皮你让让咱们的小夫人怎么了。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离开了。你不要凶她,惹她生气。” “师傅,我知道。” 我只是想要姐姐的心思放更多一点在我身上,我就是想招惹她。 女子开始怼人:“还有你,无老狗。你怎么不渣了,利用我去拒绝仙姑。” 无老狗怒视:,我再怎么渣能渣得过你?我就一个前女友,一个婆娘。” “你看你张大小姐,一个夫君,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男人吧!还有无数个排队的备用……” 无老狗的声音在所有人威胁的眼神下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江南念傲娇道:“你再说下去,我就去收了无二白和无小狗。让你家鸡飞狗跳,后继无人。” 齐恒闲闲的说了一句:“他家本来就后继无人,用不着你去动人。” “姐姐,我就说吧。你这是看上无老狗家的二狗和小狗了?”嘴里酸气直冒的陈皮斜着眼睛戏谑着她:“你们瞧瞧,还没走呢!她就准备让人上位了!” 江南念一拳头捶打在他肩膀上,娇气道:““小橘子,你怎么就这般酸呢!这是年纪大了,变九制陈皮了?” 原本还想怼她几句,可一接受到师傅的眼眸,陈皮忍了又忍。 想着等会找刀客打一场,出出心里的闷气。 “我?”刀客适时默默吐出了一个问题。 江南念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木头,有你什么事情。一边耍你的刀去,别问。” “我想问!” “………” “不该问的别问,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越是不说,他们好奇心就越重。 他们离开之前,怎么反复追问她就是闭口不言。 接着她就看着大战西王母的画面。 江南念随意出了一点愿力,助她的分身收了西王母。 又在雷劫之下,收了蛟龙。 至于下边半死不活的俩人,她懒得管。 就这么看着事情的走向,岳绮罗和系统当然也看见了她。 只因那把乾坤伞原本就是她的。 岳绮罗:“你不是说你的男人已经投胎转世了?这又是谁,这个傻子一样的也是你?” 岳绮罗也是修道之人,只是修着修着就走歪了。 她早就见过江南念强大的本事,一点都不好奇有俩个她的事情。 江南念随意摆摆手:“你不用管这里的人和事,你正常离开就好。回去好好修炼,至于找不找你男人我管不着。” 岳绮罗哼了一声问道:“我回去了还会记得你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我要是记得你,一定会去东北张家找你。” “嗯,好。” 江南念回头看向他们,叹息一声:“红官,你们也该走了。” 二月红抱了一下她,才放开:“月,我守着戏园子等你携花而至。” 她抬眼眸看着他:“红官,那你不许再招惹别的女子了。” “嗯,不会,只招惹你。” 走过来的齐恒还笑眯眯道:“月月儿,我算过了,我们还有一世情缘。” 江南念没好气的打开了他还在掐算的手指,提醒着:“齐呆子,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什么都去算,会折寿会反噬。” 齐家本事这般厉害,每一代都单转可想而知了。 齐恒一个吻在她的脸颊上,没脸没皮的道:““月月儿,若是不能遇见你,似张家人一样活个几百岁又有什么意思。” “那你可要活久一点,短命鬼等不到我的。” “好,我会努力一点等你来。” 解九含笑将她搂入怀里,轻轻的吻落在她眉心,不舍的告白:“夫人,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多远多久我都愿意等你,唯你。” 除了你,我不要别人。 江南念对着他笑笑:“好,解郎记得好好休养,不要打吗啡好不好?” “我都听你的…” 最后剩下刀客,他木木的站在那里看着她。 此时他急切中带着隐忍跟克制,仿佛想一口吞到她的同时又担心伤着她,因此小心翼翼的等待着她的反应。 刀客有些手足无措的诉说着:“我……张星月,我不找别人不抽大烟。可不可以去找你,我…也喜欢你。”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和张小鱼一起站在你身后的时候,就克制不住的喜欢你。 江南念闻言,在他张开的手掌中落下自己的手指,笑言:“看你表现!” 至于有话要说的无老狗,江南念挑挑眉没搭理他。 她轻轻道:“待我回家,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 他们离开了,被送往了有星星的世界。 一个,原本也属于他们的世界。 所有的意难平都会随风而逝… 第436章 她用我的所有去爱一个陌生人 三花猫,神态很恬静的趴在女子膝上卧着。 陈皮一把将它抱下丢开:“好不容易都送走了,你这哪里来的短毛小畜生抢我的人。” 听听,这橘子皮都死过一回的人还这般霸道。 江南念捏了一把搂住她不放陈皮的脸,嗔道:“小橘子,你和它计较什么?” 吃醋吃到这个份上,江南念真是啼笑皆非。 伪装成解花花的系统一爪子挠了过去:“就是,我这么可爱的一只猫咪,这粗鲁无礼的盗墓贼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陈皮冷笑一声,一脚踢过去:“谁家猫会说话?什么旮旯里来的妖怪还差不多,没烧死你就不错了。” 江南念示意它赶紧有事说事:“你不好好待着,来我这里做甚?” 陈皮表示他绝对在一只猫脸上看见了谄媚的表情。 系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开心的道:“宿主大大,我是你的超级小粉丝,我就想和你贴贴…” 原是那会在青铜门里,江南念放出了似她一样的女子。 顺便把献祭之前和她做过交易的一个萌蠢小系统找了过来塞入那女子的脑海里。 一是为了引出主系统,二是为了测验一下分身的可行性。 目前看来,结果不尽人意。 瞧着江南月一门心思的跟着张麒麟跑,为他生为他死,那点可怜的攻略指数是一点不见长。 江南念都快被她气死了。 系统赶紧询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江南念指着不远处的女子,轻慢交代:“按照主系统的指示,看看她会怎么选择。别的不用插手,事成之后我给你绝对的自由。” 系统立马就答应了:“好嘞!” 它早就想摆脱主系统的压迫和剥削了,如今大好机会在它面前,怎么着都要抓住好时机。 就比如说当牛做马的没日没夜的加班,资本家还不给你发工资。 试问,这谁能忍! 而这里只剩年龄面对于二月红他们来说算小的陈皮陪伴着她。 陈皮逃难到汉口时,只是一个在浙江地方生长的小少年而已。 桀骜的外表,恶劣的脾气,都只是他的伪装。 因着江南念似一道光出现在他面前,一路带着他前行。 她的温柔强行剥开他如扎人仙人掌外面层层的刺,他被迫露出了柔软的内心。 可那个撩拨他的女子,却没事人一样离开,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张星月眼中,可有可无。 他没有张祈山那般好的家世,没有追随他忠心不二的族人。 他没有师傅二月红那般好本事、好唱腔好身段好颜色。 也没有齐铁嘴能靠手艺过活,能屈能伸哄着她。 亦没有解九那般财可通天,温柔小意的待她。 陈皮,有的只是一把子力气,一股服输的心气。 他总是恶声恶气,害怕张星月看不到他,嫌弃他一无所有。 同门都走了,以前嫌弃她花心的那股劲儿好似一下子就没了。 看着江南念有些茫然的看着她的故人前行,她也没有多开心的意思。 陈皮想尽办法在他离开之前,哄哄她。 江南念始终都是恹恹的,谈不上多开心。 陈皮问:“你不开心?” 她答:“没有。” “姐姐说谎,我也快离开了。以后,就剩你一人了。” “无妨。” “可是,我希望姐姐能开心一点。” 江南念眼眸水润,故而其中失落的神色异常明晰:“小橘子,当时你见到她,开心吗?” 陈皮忽然紧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嘴边亲了亲。 他低笑着:“刚开始,我以为她是姐姐。很开心,后来发现她和突然出现的张家人一样。很愤怒,想要杀了她。” “可我忍着,想要看看她到底是谁,想要利用你的身份做什么。” 张星月该活得自由自在,他不希望她刻意压抑自己的欲望,隐藏真实的自己。 陈皮看似不在意,却又什么都明白。 这种感觉令江南念时常觉得割裂,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 陈皮希望她活得自由一些,更自由一些,就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想去做什么,那就去做。 陈皮低低道:“姐姐,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不知!”她抚摸着她腿上他的脸,含糊不清地答。 陈皮的回答还是出乎江南念的意料:“小花每年支付黑瞎子大笔费用留意你的行踪,他没说过我无意间猜到了。” “你能骗过别人,你确定能骗过他吗?” “解小花、无小狗小时候对小月亮的好,我们有目共睹。” 他继续亲吻她的手指,低声说:“姐姐,不要让自己后悔。” 那天,一向话不多的陈皮躺在她的膝上说了很多很多。 她从来没有发现陈皮原来这么为她着想。 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了解自己。 陈皮走之前,定定的看着女子。 “姐姐,你还欠我一次故地重游。那年的荷花好香好香,我一直记得。”他搂住女子的腰身,把脸埋进她怀里,闷着声道。 江南念落下一吻在他额心,微微一笑:“嗯,姐姐答应你。” 空荡荡的空间只剩她一人了,如同她的心一样空。 江南念联系了随她去了青铜门的小张厨师,没有被送走的人。 “夫人,你好了?” “嗯,好了。” “接收到你留下来的暗号,原本属于你和族长的势力都隐藏了起来。我们没有干涉他们的一切行动,静待你的归来。” “你做的很好,告诉他们。你们自由了,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 “以后,没有本家外家,没有什么族长和夫人了。” 张家已经随着新旧时代的更替,没有左右世界走向的力量了。 张麒麟已经走了,她来给张家人自由之路。 小张厨师闻言怔怔,顿了顿才点头道:“好,我会去安排。之后我会回到香港张海客那里,夫人有需要随时可召唤我。” 夫人,我永远听命于你。 江南念笑笑,没有多说。 她乘坐飞机去了国外,游玩了一段时间,回了国。 坐上解语臣的车回到齐恒在北京的家时。 江南念有一种宛如回到了长沙小香堂的感觉。 一个人悠闲懒散了几日,才给无二白发去了电话。 “无二白,是我。” 电话那边的人手指紧了紧:“你是为了小九爷回来?” 江南念漫不经心一笑:“算是吧,还小时候的人情。” “嗯,有什么需要说。不用客气,那边的房子有我的人手。” 江南念随意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在管家的提醒下,过了好几日才去见解语臣。 一身粉色衣衫的解语臣坐在西府海棠树下,含笑望来。 解语臣感觉她和之前在沙漠遇见的女子有些不一样。 直到她轻轻道了一句:“小花现在还害怕吗?有没有觉得长大了,其实也是一件不太开心的事情。” 解语花放下茶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花,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解语臣一怔,他似想说些什麽,最后却咽了下去,只是问道:“小月亮,你回来了?” 她抿唇一笑,声音宠溺又无奈:“嗯,之前处理一点事情。” “沙漠那个人不是你,对吗?” 虽然,他也觉得那个女子很似爷爷照片里的夫人。 可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试探了她很多次,她好似忘记了曾经那些。 片刻后,解语臣轻声嗫嚅道:“还走吗?” 江南念吹拂过手心的西府海棠:“她出现的时候我不会出现,再等等吧。” “好,我等你回家。” 江南念笑着叹息一声,不再回答。 之后,她去处理了小孩们的事情。 放出了江南月,补上了这些天的一些记忆就离开了。 等再次相见的时候,跟着张麒麟进了张家古楼。 她来带故人离开。 霍仙姑在死之前,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南月身后的女子。 江南念:“小仙姑,你老了…” “你来接我了…”霍仙姑伸出的手又无力的落下,张星月曾经送给她的碧玉手镯碎了一地。 姐姐,好久不见。 我老了,姐姐还是如初见那般,真让人羡慕啊! 原来,你曾经嘲笑我和佛爷交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头来,她还不是一样生老病死,逃不过。 佛爷,求长生,想要姐姐成为他的张夫人。 我啊,我只是想要霍家在我手上走得更远一点… 可人死如灯灭,一切都来不及安排了。 到头来不过四个字,天命难违。 江南念没有和她交代什么,直接送她离开。 之后,她冷漠的看着江南月在主系统的蛊惑下利用她的血去拯救张麒麟。 这一刻,她对她起杀心。 江南月属于她的一部分,却不能代表她江南念。 江南月用的是她的血,用她的所有去爱着一个陌生人。 蠢货,你认错了人,报恩也找错了人。 就似从前的她一般,有眼无珠。 江南念摸着自己的手腕,感受到力量在流逝。 极为淡漠的脸阴沉了下来,眸中是极深的苦涩和一点似有若无的恨意。 江南月,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倒是希望你得偿所愿,可不要镜花水月如大梦一场才好呢! 题外话:根据宝子们的疑问,作一个简单的作答。 另外一本的女主,不是江南月,就是咱们的小月亮,往下看… 想要为爱发电,谢谢啦…… 第437章 鸠占鹊巢的你妄想取而代之 江南念回了墨脱,他们的家。 那人离开之前的话语浮上心头。 小月亮,我从始至终,唯爱你一人而已。 她喊着梦中向她告别的人,阿客… 张海客垂眸看向花海中安静躺着的女子,对方恰好也睁开眼睛抬眸看向他。 女子一双明眸眏着光似藏春枝花野,天真浪漫,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珍惜与怜爱,想要守护她这份纯粹和干净。 他胸口顿时萌生出一股想要知道她是谁的强烈冲动:“你好,需要帮忙吗?” 逆光之下的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向她伸出手。 “阿客,你回家了吗?” 她拉下面上覆盖的面纱无措地唤他,眉目微抬,樱唇微张,眼波流转间不胜娇美。 无意间走到藏海花附近的张海客只觉得她眏着红色花朵的含情目美得惊人。 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女子就着他的手掌将他拉入花海中,压制在身下。 女子俯在他胸口,软软娇娇的说着:“阿客,我好想你。我一个人不开心,陪陪我吧?” 这么多年下来,习惯了他们的陪伴,她已经不喜欢孤身一人生活了。 她认错人了? 还是认识他? 被女子澄澈的目光注视着,张海客心头更是惴惴难安,不自觉抬手摸了一下不属于自己的脸颊,颇有些局促道:“抱歉,我见你孤身一人躺在此地。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打扰了。” 他不是我的故人阿客,他只是不认识我的张海客而已。 “对不起,我认错了人。”说着,江南念离开了他的怀抱。 不知为何他有些失落之感,她拉他下来也没有反抗:“没关系。” 张海客有着和无邪一样的面容,可那双眼眸一模一样。 果然还是张海客原来的面容好看些。 江南念打量着他,出神地想。 可惜了,那么一张好看的脸的,却整成了无邪的样子。 江南念心中仍是有些惋惜。 她的寿命何其漫长,一辈子,千年百年都不过只是个开始。 这样漫长的一辈子,真的会有人愿意一直等待她的到来吗? 等待一个,初见时没有心的女子。 江南念唇角笑意隐没,忽而想起了离开的他们。 张海客嗅到清雅淡淡的花香,女子出神的看着他的眼睛。 好似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 他试探道:“也许,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姑娘,认错了也很正常。” 面纱下的女子面容不算很清晰,她浅浅一笑。 张海客,你顶着无邪的面容出现在墨脱喇嘛寺。 我知,你们为了一个多年前的计划在努力着。 可我,还不知以什么身份去见你。 就这样吧,你也不是我的阿客。 你只是你,是香港张海客。 “我能问下你的名字吗?”不知为何,一向不多事的张海客默默问道。 江南念莞尔,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轻轻触碰了下他的眼眸。 她轻触了一下,便皱着眉抽回了手起身。 她果然还是喜欢张海客原来的那张脸,一笑有个小酒窝的阿客。 江南念轻轻道:“张海客,有缘再见。” “你是谁?” “怎么会认识我?” “你是留在墨脱的张家人吗?” “你认识上师吗? “我去哪里可以找到你?” 张海客一直追问着,江南念没有回头,顿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张海客,有缘自会再见!” 张海客追不上她,好似有什么雾气在隔绝他的靠近。 他只能看着那女子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 脑海中却蓦然浮现出方才映入他瞳孔的眼眸。 他似乎,曾在哪里见过那样的眼睛。 张海客回了暗处,借机问了张家留在这里的接头人上师。 上师眉目低垂,音色沉淡,只是念了句经:“贵客不愿说,便是时间未到。你们的缘分,未尽。” “上师,那我该怎么做?” “等。”上师说了一个字之后闭上眼不再搭理他。 等? 等什么? 等多久? 没有人告诉张海客,他只是在暗处看着无邪跟着她来了这里住下。 张海客暗暗观察她,又觉她不似那日着红色衣裙的女子。 此时,江南月顺着系统的指引来到了她的家里见到红裙女子。 江南月主动开口问她:“你是谁?我又是谁?” 片刻的沉寂之后,江南念依然抿唇不语,只垂眸看她。 大抵是因为她肌肤娇嫩,离开的张麒麟虽已温柔至极,但在脖颈侧还是留下了零星极浅的红痕。 他们是如何做的,又做了多久,仅从这些暧昧痕迹中,便可以猜到几分。 更何况,她和别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江南念都能感知得到。 这种感觉她说不上多么反感,不喜欢倒是真的。 “你想怎样?”江南念自然而然的开口,神情上瞧不出任何端倪。 江南月回过神后低垂眉眼看她,几缕墨发淌在锁骨欺霜赛雪的肩头上,曦光下,如美玉生晕秀美动人。 她红唇抿起,神态自若,居高临下徐徐道:“在想你和我用同一张脸,好碍眼。” 江南念闻言,垂下眼睫,眸色幽沉,暗云遮月。 江南月慢慢走至她身侧,俯下身来凑近似笑非笑的语气带着一些危险的意味:“不如,你消失了好不好?”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笑笑:“你为了一个张麒麟,想要杀了我?” 真是,有意思极了。 她想杀了她,她想取而代之。 果然,她的骨子里流着疯狂的血液。 不疯魔,不成活。 好似已经见到江南念的死期将至,突然出现的主系统用着诡异的声音试图蛊惑江南月。 “你不想要得到张麒麟的心吗?” “他心里的女子到底是谁?” “是她还是你?” “杀了她,张麒麟是你一人的,他只爱你…” 江南念听着那诡异的声线,只觉得特别的好笑。 真是擅长揣摩人心思的妖物,江南月也是因此方才会被蛊惑吧! 江南月凑近了江南念,呵出的气息如兰似麝,纤细美丽的手指勾缠她黑色的发,置於唇边轻吻,媚骨天成。 “有何不可,有我一人就够了。你不同意,杀了就好了。” 江南念还是笑笑,淡定的饮茶,唇角不着痕迹的勾起一抹笑。 鱼儿已上钩。 这副身体和所有的记忆都是江南念特意为无处不在的主系而统赶制出来的。 从头到尾,只是江南念为了让主系统入局演的一出戏。 她早就知道,像主系统这类掠夺者,很喜欢抢夺他人的东西。 只是记忆混乱的她出现,主系统出于对自己力量的觊觎,一定会出现蛊惑她。 在江南月耐心告倾的时候她才徐徐开口:“原本,我想你喜欢张麒麟。给你自由,任你们双宿双飞不分离。” “只是如今看来,你好似不想放过我呢!” 蠢货,蠢而不自知的东西。 被人利用了,敢大言不惭,还想着鸠占鹊巢! 一杯茶水用尽,这一触转瞬即逝,等江南月回过神来,手中的武器已经穿心而过。 只是眼前的女子没有似她想得那样倒地身亡。 江南念笑意盈盈看着她。 江南月惴惴不安,实在,不敢深想。 “好可惜呢!”江南念将她压制跪地,笑意盈盈捏着惶恐不安江南月的下巴左右摆弄,像是在赏玩精致漂亮的人偶。 “你只是我从前对星星他们求而不得的执着和痴念罢了!” 人性七宗罪:爱、恨、贪、嗔、痴、怨,恶! 没有处理利用好,会吞噬原有的一切! 俩张芙蓉面贴和在一起,美色无边。 江南念低垂的眼眸含着笑意,讥讽道:“我创造了你,想放你自由,你却想弑主!” 真是可笑至极啊! 人的欲望太可怕了,觊觎一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438章 她斩断了自己的嗔痴怨念! 江南念垂眸,面上未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道:“第一次,你不顾一切在它的蛊惑下利用我的血液去救他。我就已经动了杀心,可我还是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为你留下。” 江南念勾了勾唇角,笑意漫不经心,不及眼底,轻慢道:“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贪心不足浪费了。” 女子一副温柔无又善解人意的样子,手心不经意拿起几上的折扇。 看得江南月一怔,喃喃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是谁?” 若她不是她,她又是谁? 江南念漫不经心一笑:“你来自于我,你是我的一部分。你是我,我却不是你。” 言语中虽未有愠恼,嗓音清晰玉润却字字珠玑,气氛一时间略显剑拔弩张。 江南念讥笑着:“现在,明白了吗?” 她该为自己的决定付出相应的代价了。 江南月心中一动,试图呼唤系统救命,却未得回应。 二人身材面貌无一不像,如今对峙,周遭得气氛像是寒冬忽至,天地霜寒,又加之狂风呼啸凌冽不已。 江南月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我是你?” 江南念挑眉戏谑:“很奇怪吗?你只是我的欲望而已…” “你,一路尾随我来这里,目的就是杀了我取而代之?”她说话的声音素来是温柔的,不含怒意,却满是杀意。 “是!”江南月不置可否。 江南念话说到嘴边,戛然而止。 她虽未转身,却也知道江南月手中的剑刃已从她背后重新刺来。 江南念岿然不动,以手中折扇挡下这一剑,随后毫不留情地将她手中的剑一挑,落在远处花树上。 枝上桃花翩然落地,似女子轻柔的发带拂过人脸侧。 江南月不在意的道:“那就杀了你,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江南念闻言,抬头看着她,美目清澈动人,唇角忽然勾了勾。“呵……”轻蔑而飘忽的低微笑声。 对方瞬间察觉到不对,想要躲开却已慢了一步,白光乍过,气势逼人,江南念手中的那把折扇已在这瞬间刺入她的身体里。 她垂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刺进自己胸口的那折扇,鲜血从胸口流下浸透了衣料。 慢了一步,还是慢了一步。 “你没中毒?” “中了如何,不中又如何?”江南念慢慢站起身,眼眸里满是戏谑和嘲弄,“若我不示弱,你怎会放松警惕?” “怎么样?还想取而代之!” 胜负已分。 看着被她压制已然癫狂的模样,江南念斩去了内心中最後一丝的柔软。 她将手放在江南月的心口,灵力涌动启动了阵法,瞬间江南月面目扭曲的起来,一边吐血一边挣扎着吼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这不就是你要对我做的事情。”江南念冷笑一声。 她问:“痛吗?” 灵魂针刺一样的疼。 江南月睁大着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疼的声嘶力竭地嘶吼道:“系统!系统!救我啊!快救我啊!你不是说我是天命之女吗!!!” 江南念直觉可笑,她怎么会向系统不可信的外力求救。 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太恶心,太弱小了,她不喜欢。 然而,江南月所依赖的小系统没了声音,躲在一边怂兮兮的样子吃着瓜不要太开心。 江南月不知,只觉得连系统都抛弃了她,心生绝望。 系统说她是主角,她是天命之女,眼前的女子是占了她位置的绊脚石。 她应该得到一切才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满心的不甘,突然被打断。 江南念一出声,便是一记炸雷:“凭你也想取而代之,鸠占鹊巢!” 就似蚂蚁撼动大象,不自量力。 江南念的声音虽然悦耳动听,最后几字却被她咬得极重。 她道:“这一局,你输了哦!” “下次,我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你的……”耳畔分明是主系统崩溃嘈杂的声音窸窣作响。 可这瞬间,却似有寒凉的雪水从江南月头顶一路灌至脚底。 冰冷刺骨。 她不是完整的一个独立的人,只是眼前这女子的欲念而已。 她输了,输得很惨! 江南念神色冰冷,继续将手中的折扇一寸一寸送进江南月的胸膛,冷笑着将对方刺了个通透。 染上血的折扇颜色猩红刺目,像是妖娆盛开的大红芍药。 报应来得太快了。 被情爱迷了眼,江南月总觉得张麒麟的心终有一天会为他她感化。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情爱,她的爱对淡漠不懂爱的张麒麟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或者说,情爱这种东西本身就没有任何价值,只会令人一叶障目,认不清自己是谁。 江南月的眼神彻底涣散,小系统从她的身体离开。 “我自由了,宿主大大,我给你留了礼物哦。再见!”跳脱的小系统立马输入地标,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大佬打架,小鬼遭殃。 更何况面前的女子,恨起来连自己都杀!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呢? 赶紧趁着她在另外的世界诛杀主系统,赶路咯,享受自由去。 化作一缕轻烟的欲望想要回到了江南念的身体。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江南念把手中那股轻烟重重一握便逐渐变得透明,化作光尘随风散去。 她杀了自己,灭了自己以前对于张星官不能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的遗憾和痴怨。 江南念再次睁开眼,气质陡然一变。 还是那副相貌,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 我是我,我非我。 我在尘中过,尘中无一我。 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题外话:交代了上一本女主对张麒麟感情的由来! 张麒麟不是不好,她和他原本就是陌生人。 被拉进这里的小哥不懂爱,不懂情,所以他很淡漠。 小哥很好,是我没有写好。 算是圆了原来把小哥写崩了的坑,求别骂…… 第439章 相柳,回去吧 江南念收拾了从前他们一手置办的物事,回望一眼。 “我走了,这里留给小张厨师他们了。” 她离开了,小小院落之中再次归于沉寂。 回到寺庙中的江南念长舒一口气,视线又重新变得坚定清澈,没有半点茫然。 她梳洗完,慵懒抱着手中云梦泽采摘的莲花走出门,无邪已如往日一般守在门外。 无小狗,好久不见! 只是,她面上看上去温良无害。 她本就生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不是么? 江南念烧了给白玛准备的各色衣衫首饰。 无邪却以为是她烧掉了张麒麟给她置办的衣衫首饰。 以为她要斩断和小哥的联系。 如此,误会初成。 阿妈,江南的雨我和他们一起听过了。 小官说江南的茶很香,他却还是喜欢我们一起亲手做的茶。 小道长说江南的糕点很美味,却没能让阿妈吃到。 小美人说洛阳的芍药很美艳,很适合阿妈。 可惜,他们没有一起回家来看阿妈。 不过,没关系的,我带来了。 我代替他们送给阿妈,阿妈和他们在另外的时空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找到回家的路,一定会的。 不过一瞬间,腕上的手镯在盈盈发光。 恍惚间,她听到耳畔低哑男子的低吟。 “我的殿下,好久不见。” 声音冷冷清脆,她循着声看去,一个红衣男子含笑而来。 一头银发被红色的绸带简单束至腰间。 “小九…” 她下意识抬头,男子银白色的发如丝绸般柔顺,仿佛一掬霜雪流泻而下。 他微不可闻的发出一声叹息,用无比温柔的目光看着江南念,方才轻柔的说道:“殿下,我回来了。” “相柳,你帮我找回来的嗔痴怨念不听话。妄想弑主,我杀了她!” 闻言,他看向她,目光立刻变得温柔,唇角立刻挂上笑意:“殿下,想做什么都可以。” 同色衣裙交缠在一起,女子漫不经心的笑着:“小九,你说若是你和小鱼比试比试,谁会赢呢?” 他胸口微微发紧,声音略有些沉闷:“殿下会帮谁?” “许久不见,小九这是学会反问了。” “我怕殿下忘了我,心中有了别人。” 比如,心中有了张小鱼。 “他为鲲鹏,你为相柳。同为凶兽,我赌你打不赢他。” 相柳略作思忖,眼眸斜睨,唇角含笑,倒是有几分风流倜傥:“殿下这是看不起我吗?” “那头小鱼太善良,我可没少见他偷偷被你气哭抹眼泪的小可怜样子。” 笑话,他怎么可能打不赢那愚蠢可怜弱小的小鱼! “小鱼只在我面前善良可欺,一切不过是表相罢了。你可别忘了,他是象征着自由和无限可能上天入地的鲲鹏。” 相柳动作一顿,好似随意地回了一句:“我不管,殿下不许喜欢他多过于我。” 明明,他追随了她这么久。 他对她的爱,不比小鱼少。 江南念摘一一朵鲜艳无比无比却有毒的藏海花把玩:“你入世了?” “嗯,我想体会一番殿下入红尘历练的感受。” 她笑笑:“可觉得人世间美好?” 他回:“不好,没有殿下一点都不美好。” 相柳并非像他人说的那般没有开窍,只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一颗心早已经落在了不该妄想的这个人身上。 随后转身着看向他:“小九,你和我的路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银发男子乌睫垂下,本是冷淡的眼角眉梢晕开点浅浅绯意,压低了声音。 “我是从明镜高台走进无间地狱,体验人类的爱恨贪嗔痴慢疑。”江南念漫不经心地回过头,语气有些认真:“从前的一切让我生出了恨,来到无间地狱,他们让我学会了爱。” “而你,是从他们口中的凶兽妖怪修行成了人,你以己度人,大爱无疆成了仙。” 她似从前一般把玩着他似流霜一样的发丝:“小九,你走吧。你既已位列仙班,便回到属于你的位置。” 不要执着了,我们的路不同。 “我想继续陪着你,不好吗?”他心下一苦。 殿下,是不要我吗? 他已见过她最恶劣的模样,忽然见她这样成长许多,一时间令相柳有些无法适从。 其实深想一下,她从前那般张扬恣意的性子变得会为人着想。 这些年,她孤身一人在外,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笨蛋小九,有缘会再见。” “好,我等你回家。”他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温柔许多。 “嗯。” 她低低喊他:“小九…” 他一如从前站在她身后一眼不错的看着她:“嗯?” 对于陪伴许多年之久的相柳,从前她的人生中每个时间都有他存在的痕迹,况且他还对自己百般宠溺万般敬仰爱慕。 她压下复杂的心情,轻呼一口气,抬头想说些什么。 却不料他走至她身前俯身下来,眉心触碰到了柔软微凉的东西。 像冰凉的雪酪,淡淡的清甜,快要化掉了一样,软的不可思议。 那抹柔软在她抬眸的瞬间便慌乱的离开了。 他伸出手,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移回耳畔,指腹轻滑过她白皙如琼的耳廓,多一分都舍不得再用力,多一瞬都像是玷污。 即便她永不会懂,他也仍想告诉她。 他薄唇抿起,注视着她的双目,轻缓道:“殿下,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 我永远追随于你。 哪怕这一生只能像这样注视着你,不能再逾矩半步。 她忽而上前,踮起脚来,凑到他的脸侧,嫣红柔软之物贴上他的脸颊,又很快抽离开,像是带着细腻温度的羽毛一般拂过他的脸侧。 快得仿佛眨眼一瞬,美好得像是错觉,却并不是错觉。 她吻了他的脸颊。 “我知。” 这么多年,他的情她终于懂了。 不懂爱的她后知后觉,懂爱的他却先走一步。 在相柳追随了她许多年后,她才读懂了他用一生为她写成的情书。 银发男子消失不见,他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她归家。 藏海花田不远处,被隔绝了一切的少年修眉润目,目视着红裙女子,神思缥缈不知在想些什么。 冰冷气息一点点往身体里钻,稍不留意就要染上风寒。 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还是你跟小哥真的有这么多旧情可以怀念? 无邪看向好似不同于昨日的女子,发带缠起如云的发,眉心花钿鲜明如火,眸色如春星,亮得动人。 她真好看呀! 为何,好似我认识她很久很久了? 她到底是谁? 题外话:相柳也就是前文出现过的小九,手镯上的那条蛟龙! 我原本想写综影视文来着,后来搁置了。 这里浅浅出来一下哈! 第440章 我愿意当你的无小狗 远风呼啸,雪山无暇,云水一色。 漫天即是藏海花,江南念伸出手结法阵,逼出同心蛊。 这江南月真可蠢的,听从系统的给自己和张麒麟下了蛊。 以为这样,便能如愿以偿。 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要什么人,哪里用得上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同心蛊触到掌心肌肤,一息之间融化成烟尘随风而逝。 这段强求而来的感情,不是她的,她江南念不认。 她也不准备继续和陌生的张麒麟继续纠缠下去,反正出来也未必记得她。 就这样吧! 强硬挖出同心蛊,代价就是呕了几口血。 这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见,割手腕放血治疗的伤口还在她手腕上呢! 不远处的无邪倒是惊呆了,以为她是太伤心吐血导致。 偷偷摸摸狗狗祟祟的一路跟着她,欲言又止。 回了寺庙的江南念交给上师一个盒子。 “贵客准备下山入世?” “是,我要离开了。若是他们过来,也有个落脚点。” 她把在墨脱这里家的钥匙交给了上师,留给了还记得她的张家人。 曾经,来墨脱拜访过白玛和张麒麟的张家人。 上师微微行礼,目送族长夫人离开。 行至路尽头时,她步履一顿,站在山崖之上,衣袖被被风吹得飘摇。 身后,是她和他们曾经的家,是她走过的路。 山崖之下,太平盛世,是她和他们要一起走的路。 含着无邪爽朗笑声的音色逸散在风中,忽远忽近。 “阿月,怎么感觉你和前段时间不一样了?” “无小狗,哪里不一样了?” “怎么又叫我小狗,还不如天真!” 无邪抓抓头发,有些不自在。 “哪里不一样我说不出来,就是感觉。” “无小狗笨笨的,是怎么考上浙江大学的?莫非是靠着可爱呆萌考上的?” 江南念也没事儿干,一边戏谑着无小狗。 无邪恍惚之下差点走空,摔了下去。 江南念无语了一秒,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往下走。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说我可爱呆萌呢?” “我没有,我不是。我自己考上的,原本想考去北京。奶奶不同意我离家太远,反正我也不知道为何想考去北京。” 笨蛋,因为曾经的无小狗答应过小月亮呀! 那时的三人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分享着小花带过来的糕点。 无小狗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可可爱爱的发誓道:“我要考个好大学,赚好多好多钱钱给小月亮买漂亮的小裙子。” “哦,小狗哥哥加油。” “我要好好跟着师傅学戏,当时候唱给小月亮听。 还要跟着爷爷好好打理公司,赚很多钱买飞机去国外买高定跑车。” “哇,小花哥哥好厉害。我最喜欢小花了…” 无邪不乐意了,觉得小花的目标比他多一点,小月亮又偏心他。 “那我也要考去北京,以后还住在一起。” 他一遍说一边心里想着:三叔说北京的房子很贵,最好的大学也在北京。所以我要去北京,到时候让二叔一起跟过去照顾小月亮。 小月亮一点都不害怕二叔,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小月亮了。 想到这里,江南念侧身捏了捏无邪的脸。 “小狗还是这么可爱。” 其实,也挺好的。 就算,你们忘记了我。 我还是在你们身边。 无邪小声的嘟噜了一句:“我可爱有什么用,你又不喜欢。” 她挑眉戏谑着:“小狗可爱有人爱,谁会不喜欢呢!” “那小狗就小狗吧,勉勉强强也行…” “无小狗这语气好似不太乐意呢?” “谁不愿意了,我愿意!我就是你的无小狗,你一个人的小狗…” 无邪脸红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反客为主的牵着她的手往山下行去。 上了预订好的车子,江南念瞧着司机,起了一点戏弄的意思。 不过几招式下来,就抢了钥匙对了暗号。 到了服务站,无邪看着她没有下车的意思。 把一直抱在怀里的背包放在她腿上,顺势问了一嘴:“要不要吃点东西喝点水,我买点过来。” “嗯,你随意买点。”江南念把钱包扔了过去,无邪没有接放回她手里。 “我可是新时代三好男…性朋友,买点水还要花女生的钱。二叔知道了,不得把我的腿打折。”无邪原本想说男朋友,在她看过来的目光中怂怂的改了口。 江南念似笑非笑嗯了一下,在他走之前喊了一句。 “无小狗。” “嗯?”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如小时候的清澈动人。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小狗哥哥! 她凑近,把车钥匙塞进他的口袋里。 一无察觉的无邪脸色微红,闻到熟悉的香味下意识的觉得特别的熟悉。 “我也是,阿月。”无邪满脸热意的离开,一直在回想那股香味到底在哪里闻过。 不久,听话的小张厨师找好了车,走了过来。 他拿起俩人的背包,低低道:“夫人,车准备好了。” 江南念知道无邪身上没什么钱,把身上所有的两千都塞到他的包里。 “夫人,不等他了吗?” “不了,他有自己要走的路。” 俩人就这么离开,驱车准备去机场。 飞机上,张隆半看着她手腕处的伤痕还是开了口。 “夫人,你这伤痕?” “不用担心,已经不痛了。” “哦…” “通知张海客了吗?” “打过电话了,夫人为什么突然决定去香港?” 为什么呢? 可能,那天她回到墨脱属于她和他们家的时候。 她梦见了张海客,属于她的阿客。 “小月亮,什么去香港的家?” “我等了很久很久,为何你总也没来。” “你的心里,难道只有小官吗?” “难道做不成恋人,家人也不是了吗?” 是呀,她去过香港。 路过香港阿客为张家人打造的避风港,可她还是去过。 “因为我想他们了,我想去看看他生活过的地方。” 说不上后悔,只是觉得有些无聊,想去看看阿客的家。 张隆半纠结了许久,眉目低垂,鼓起勇气把手掌落在放在扶手上的手上。 他余光随着手指落在她白皙的手上:“夫人,你还有我…我们。” “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就算是看在小族长面上,他也要好好照拂她。 他清楚自己性子不善于表达,也不善与人交往,不像张海客那样善于察言观色,待人大大方方,受到张家人的喜欢。 可他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他只希望,她能…… 他的心懵懂,却不善言辞,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表达自己这一腔恋慕和敬仰。 是呀,她的小张们走了。 还有很多很多她的故人都在这里。 “嗯,谢谢你。”江南念侧过头看他,虽是眼眶微微泛红,却已没有那般伤感之色,反而笑意莞尔:“小张厨师,以后请多多照顾咯!” 张隆半耳根微红,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她相对:“应该的…你是夫人。我们应该追随你,听命于你。” 她把他颤抖的手指轻轻握了一下,便戴上眼罩休息。 她知他的意思,他在安慰她。 拿起柔软毯子盖在身侧女子身上,张隆半微微勾了勾嘴角。 张星月,永远都是张家的族长夫人。 不管族长是谁,她都是唯一的夫人。 她的身后,有许许多多维护她的张家人。 张星月,前路漫漫,我们陪你前行。 第441章 阿客,玫瑰花很香 张海客不久前就在墨脱见过那个神秘的女子。 刚落地下飞机回到香港家中,就接到张隆半的电话被告知族长夫人要过来。 有人诧异的询问:“族长夫人?” “不是,大张哥何时有的夫人?”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难不成他俩指腹为婚,一直在海外。” “还是这族长夫人一直生活在在青铜门里?” 听着跳脱的小张哥越说越不靠谱,张海客无语揉着眉心直叹气。 要他说,族长就该把小张哥带到青铜门里边去守门。 这样一举两得,既满足了小张哥又不用担忧族长一人无聊。 “按理说,各处档案馆该有族长夫人的信息才对。” “怎么一点关于族长的信息也许?”张海客敲击着椅背喃喃道。 小张哥眯着眼睛咬着香烟轻慢道:“想来张隆半不会无的放矢,既来之,则安之。来了不就知道了,至于是谁的人,先看看。” 张海客想到他那个“好妹妹”,眼神暗了暗,叮嘱着:“你查查她是不是和张海杏一样的来历。” “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她。想打着族长的名义冒充夫人,也要看够不够格。”小张哥冷笑一声,眼眸里一点笑意也许,好似一条毒蛇暗中窥伺猎物,让人不寒而栗。 不久,神秘莫测的族长夫人随着张隆半出现了。 看着款款而来的女子,张海客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 他低低道:“原来是你,为何当日你不曾说明你是族长夫人。” 她回:“张海客,我说过了有缘会再见。” “夫人,请进。” 张海客联想到上师苦井无波的眼睛,心里苦笑。 唯一,一次对女子动心。 她,却是族长夫人。 还好,目前只是浅浅的好奇和喜欢。 他还可以收回自己的那些不合时宜的心思。 小张哥不置可否地冷淡一哂,大厅处一道纤妍身影亭亭玉立,莫名的笑意自眼底泛起,将烟摁灭,两指随意往后一弹,烟头精准无比地落入远处的垃圾桶里。 他大步流星朝女子走去:“未曾请将夫人尊姓大名?” 江南念看着白色衬衣的男子漫不经心一笑:“张星月。” 此时,接过电话过来的张海客目光复杂。 想着海那边很久没有出现的张家人的嘱咐,呵斥态度不怎么好的张海楼。 张海客上前:“夫人,海外来电话了。托我向您问好,之前怠慢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一个照面的功夫,张海客态度就毕恭毕敬。 想来是她的故人给张海客打了招呼,让他们态度好点。 没见,从轻慢随意的你变成了您! 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无妨,不用这般刻意。只当我是普通族人就好,我没有那么多规矩。” 有很多问题想问的张海客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样子,咽下了嘴里的话。 “夫人,你的房间在楼上。可要去歇息?” “嗯,我去看看。” 江南念随着张海客的脚步往楼上走去,不知为何她就是感觉的到那间房间是留给她的。 她婉拒了张海客推荐二楼的房间,往三楼而去推开了其中一扇房间的门。 衣帽间满目琳琅的首饰,各色衣裙旗袍。 她喜欢的中式衣裙居多,现代高定服饰也不少。 从发饰到鞋子,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阿客,我知道这是你为我准备的。 还有一处空荡荡的衣架子摆放在那,好似曾经有一件很华丽的礼服撑在上边。 阿客,我赠送给你的婚纱,跟着你跋山涉水回到了我的手中。 如今,婚纱带着我来了。 可惜,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不是你。 我不喜欢别的人,我就想要你们陪着我。 这些是她的心里话,可惜眼前的故人已非他们。 张海客从小到大待她千般娇宠,半句重话都不曾有过; 即便是张麒麟,虽后来在墨脱对她掌控欲近乎变态,实在对她是一往情深,爱之如宝。 在她失去记忆变小之时,都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亲近最疼爱自己之人。 “阿客,我回来了。” 她话音未落,眼眶已通红,流光璀璨的眸子看着屋子里的陈设欲说还休、顾盼而来。 “夫人,你是在喊我吗?” 女子近乎气音的呓语还是被耳聪目明的张海客听见,有些疑惑的发问。 “张海客,你们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她现在不想和他们解释什么,只想安静的待一会儿。 “夫人,你休息。有任何问题随时随地叫我,我在。”明白一切的张隆半放下她的背包,轻声道。 “嗯。” 摸不着头脑的张海客随之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下楼。 “张隆半,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到海外那边的电话,也不过是三言两语的提点和警告照顾好她。 如今,见张隆半知内情,张海客直接了当询问。 张隆半面无表情的道:“夫人,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一切。” “张海客,能不能得到她的信任,看你自己。” “张隆半,族长什么时候和夫人成婚的?” “你参加过婚礼没有?是在海外还是国内?” 张隆半诡异的看了小张哥一眼,摇摇头扔下一句。 “你干娘知道,别的无可奉告。” 干娘知道,干娘也没告诉我啊! “唉,你倒是说说族长怎么和夫人认识的?” “是指腹为婚还是盲婚哑嫁?” “唉,别打别打…” “走开,别耽误我给夫人做饭。” “你就偷摸告诉我一点内情呗!” 族长的忠实拥护者小张哥锲而不舍的追着烦不胜烦的小张厨师发问。 张海客皱着眉头回到书房,思考问题。 她清洗过后换了衣衫在阳台上安静的小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些饿起身缓缓下楼。 “夫人,就等您了。” 张海客颇为绅士的为她拉开椅子,此时刚好是饭点。 用餐的人也不过四人,张隆半把做好的菜放在她面前的位置。 “夫人,许久未曾吃过我做的饭菜了。尝尝,我的手艺可有退步。” 江南念笑笑,很给面子的逐一点评。 “夫人,你们怎么认识的?这人,一点都不透露。好没意思,大家不都是张家人。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真是小气。” 果然不愧是张家族长嘴巴代言人,瞧这小嘴巴巴拉巴拉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他就话篓子似的不吐不快。 江南念:“留学时候,他是我的小张厨师。还好有他,不然我不得饿死。” 张隆半:“夫人还记得我出任务那次吗?等我回来,你都瘦了好几斤。黑爷倒是不挑食,还长高了一截。” 江南念想到曾经笑笑:“可不嘛!我不吃的他都给吃了,我还幻想着黑爷给我做饭吃呢!” 其实,那个时候黑瞎子是饿怕了。 遇到她之前,有时候饭都吃不上。因此,他才不挑食的。 张海楼接着询问:“族长和黑瞎子一起在德国留学,夫人也在吗?怎么一点没有听过啊?” 江南念挑眉看向小张哥,慢悠悠道:“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多的很。” 目前,她还没打算说。 至于,张隆半他当没有听见小张哥的询问,当没有看见张海客疑惑的眼神。 张海客心里默默吐槽着:难道,他们和她不在同一个世界? 族长,也完全没在必要的理由瞒着夫人的存在! 他越来越好奇眼前的女子了,感觉她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她有时候看着他的眼神很奇怪,好似怀念故人的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张海客,你想取得我的信任。想知道我的过往,就让我看见你的诚意。” “好,我为尽力而为。”张海客点点头。 江南念看着窗外盛开的玫瑰笑意清浅。 阿客,你为我种的玫瑰开花了。 风吹过,很香很香。 多年以后,小月亮终于收到了少年阿客写给她的情书。 故人故情怀故宴,相望相思不相见。 题外话:顺着另外一本的时间线补充一笔带过的那些! 觉得难看的话,可以告知。 欢迎留言,请多把为爱发电砸向我哦! 第442章 这是阿客的家! 说来也好笑,因她之故。 许多年前,她提议,大祭司亲自挑选了可靠的人手她过目。 张海客带着财力物力远赴港湾发展,中间省去了无数的辛劳。 张海客有她提点,外语无一不精,公司家里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等兄妹俩随着她进了青铜门,不过一两年时间。 天道送了不知那个世界的张家人过来,张海客弹压不住心里有鬼的张家人。 可谓,富贵逼人眼。 日久,财帛动人心。 江南念那晚在三楼没有下去,逐一房间寻宝似的找张海客为她留下来的谜语。 这里留下一点小线索,那里留下一点小玩意。 无一不在告诉她,张海客对她的心意。 对于一些倚老卖老的张家人。 大概是他们的目光太过于不怀好意和粘稠恶心,撑着脸漫不经心的女子发出轻笑。 “张海客亲手打造的家,我看谁敢放肆。” 这是阿客的家,她会为他守护好。 狠话不多说,几鞭子下去闹事者遍体鳞伤,收回手上所有的权益,直接处理了事。 “夫人,都办好了。”张隆半暗中安排原来的张家人处理好一切事宜才回来禀告结果。 江南念示意他把明面上公司的账本印章都交给张海客处理。 她冷冷一笑:“张海客,既然你是代理族长。没有霹雳手段,莫行菩萨心肠。” “不听话,处理即是。” “这里不是东北张家,是你们的张家,他们的张家。” 是阿客想要重新打造的避风港,是他努力建造的家。 “是,我知道了。” 张海客昨夜做了一些关于女子的美梦,梦里的张海客和她也曾是青梅竹马。 看着女子往外走,他还是低低道:“小月亮,那些过往是真的吗?” 可是,他记得他明明是外家人。 只是照拂过小族长一段时间,没有梦里那种生活在本家的经历。 本家人从来都是排外,看不起外家人。 “怎么?”女子拧着眉道。 江南念不由好奇张海客觉醒了什么,还是天道一股脑的把她和他们的故事塞到他们的脑海里。 张海客对上女子回过过来的眼眸,下意识的说了真话。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小月亮和小族长还有我们的故事。” 见他满脸愠色,女子遂低头轻笑:“张海客,那是我们的过往。不是你的,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们就行了。” 张海客抬眸瞥了一眼走至吧台好整以暇正在端着杯子喝水的女子。 不经意间两人的眼神对上,女子那眼底的讳莫如深叫他心里就跟被什么东西骤然抓紧,一想到昨夜的美梦,心里又蓦地堵得慌。 江南念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淡然道:“我和你一样,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小张们。” “所以,不要去纠结过往,守护好家人守护好阿客的家。” 说完,江南念拿着折扇随意在张海客一手打造的庄园走走看看。 这里也有一个玻璃花房,和张家的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她从前喜欢的秋千,、摇椅、荷花池、甚至还有一株粗大的紫藤花树。 为了张海客更好的打理公司,江南念让他加紧练习那夹生的外语。 听着磕磕巴巴的散装英语,江南念拿下盖在脸上的帕子叹了口气。 “夫人,香港崽这不太行啊!想当初,我们下南洋还提前学习当地语言。” “好几种语言轮流着讲,一点都不带磕巴的。海…” 又知小张哥想到了故人,立马就恹恹不语了。 她立马拿着翻盖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黑爷,接活儿不?”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大小姐的活儿怎么能不接呢!去那里夹喇嘛,价格多少?” “…” 江南念缓缓吐了口气,淡淡道:“不夹喇嘛,来香港找我。越快工资越高,工资一步到位不拖欠。” 于是,上午电话挂了没有多久。 终于不是黑户的黑瞎子癫癫的露出一口大白眼下午就到了家门口。 好为人师的黑瞎子看到她开好的支票,立马谄媚的给她道谢。 翻脸就是冷艳高贵恨铁不成钢的黑教授上线了。 反正都不知他怎么教导的。 不过短短半个月,效果明显。 黑瞎子凑近道:“大小姐,为了回馈你的巨额支票买一送一。德语免费赠送,小客子还是挺聪明。” 小客子皮笑肉不笑的横了他一眼,天杀的买一送一。 “行了,我再聘请你一段时间。这里,你去给我看看人都老不老实。” 看到女子手中夹着的支票,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眸瞪大不少。 手速很快的黑瞎子接下支票塞到口袋中:“大小姐就是爽快,以后有活儿我随叫随到。我办事你放心,绝对妥妥的。” 一边的小张哥没好气的吐槽:“可不嘛!听说黑瞎子干活儿,收到尾款可能性为零。今儿咱们张家夫人提前预支工资,这财大气粗的人怕也是少见。” “嗨,小张哥。前面几句话我可不爱听,后面一句话可是大实话。 除了大小姐,也就小九爷这般干脆利索了。” 黑瞎子哥俩好的从张海楼口袋里正大光明的顺了一盒烟走。 “你属耗子的?你拿一根得了,还全部给我拿走了。” 性格差不多的俩人打闹出了院子,还了她和一脸菜色的张海客清静。 “今日抓出来的小老鼠,骨头确实挺硬。挖出了不少的猛料,多谢夫人伸出援手。” 张海客放下手中的书本,推过来一张黑卡。 江南念淡淡一笑:“怎么,这是给我的感谢费?” “族长虽然进去了,夫人所有的开销我们应该承担。” “张海客,就你那点小打小闹确定养得起我吗?” “……” “我会努力,争取养得起。” 张海客模糊了其中的含义,江南念见好就收随意的收起了卡。 不收白不收,聊胜于无。 接着,江南念在张海客诧异的表情中打开了他都不曾知晓的机关暗道。 “这里你怎么比我还熟悉?你不是说你第一次来港?” “张海客,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所有的一切给你一种陌生的感觉。就似你昨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体验别人的人生…” 陌生的暗室,江南念坐在阿客曾经无数次思考事情的主位拉开了抽屉。 无数张写着小月亮的宣纸,整整齐齐放着。 还有关于她的画像,她赠送给他的礼物。 离别之前她赠送的红叶做成书签保存完好。 “有,我不似族长被天授失忆。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我们在此以前没有见过听过夫人的名讳。” “明明,张家分崩离析之时我们急匆匆走线偷渡到了香港。 可以说当时一无所有,我们努力的外夹缝中求生存。” “可梦里的张海客带着人手财力正大光明的过来开公司?” “如果说昨晚的是梦,可梦中的公司都对上了现实。有一种荒诞的现实感,跟科幻片一样不真实。” 女子点点头:“我不能多说,只能告诉你。九门的计划照常进行,一切都会结束。” “梦里看见的东西是发生过的,只是那些人是我的故人,却不是你们。” 张海客沉默了许久,垂着眸,握着的手稍微用力。 江南念在暗室翻看了许久阿客留下的那些不曾告诉过她的情意。 其后期间拍卖会偶遇了解语臣,她的随意把清贵的花儿爷气走了。 张海杏回来的那一日,江南念略带兴味的勾唇:“张海客,我还你一个妹妹!” 张海客:“?” 她在说什么? 第443章 张海客,你后悔吗? 听到族长夫人在香港的消息,赶回来的黑裙女子一手搭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斜着身体,野气霸道的美眸在江南念的身上打量着,玩味笑道:“族长进了青铜门,怎么突然出来一个没有听过的夫人?” 江南念挑眉戏谑道:“那你有没有听过我和小族长青梅竹马呢?” 张海杏有点兴趣了,凑近一点开始想打听更多的消息。 “夫人,还有这事儿?你也知族长一向话少,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私人之事。” “我们去过本家几次,可从来没有见过夫人你!”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得很呢!”江南念看着附近都在竖着耳朵面上装着风淡云轻的他们笑笑。 她以折扇掩唇,眼眸带了一点玩笑意味:“阿客是我的初恋,意不意外?” 张海客手抖了一下一杯茶全泼在了裤腿上,嘴角抽了抽。 要不是那个似是而非的梦境,他可能也以为女子在胡说八道。 所以面对张海杏上下打量的眼神,张海客低下头处理裤脚上的茶渍。 “还有吗?”小张哥不怕事儿大的继续询问。 “小美人为我预支三十年的薪资,千金购置陪嫁之物。” “怎么可能?你在瞎说,我没…”原本想说自己没有见过她,可一想到那晚关于她的梦,有些疑惑的反驳她:“夫人,你这说的是他们吗?我听着觉得有点天方夜谭呢!” 我说真话,你们又不信。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笑笑,突然对着张海客问道:“那你认识张小鱼吗?” “张小鱼?”张海客努力回想,摇摇头,“不曾听过,他是谁?” 江南念没有回复他,又问小张哥。 “你从南洋回来,和张海琪去长沙拜访张祈山。可曾在他身边见过小鱼,他是佛爷的副官。” 小张哥也摇摇头,丹凤眼里疑惑更多了:“不曾见过,张祈山的副官不是张日山吗?” 江南念合上手中打开的折扇,没什么意味的感叹:“你们的世界没有小鱼,而我这里,小鱼和我们一起长大。 所以,你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很多都是真实发生过。” 正在吃甜点的几人对于她来之后做过的梦若有所思。 她瞥了一眼张正将甜点送到嘴边的女子,似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 “小杏子,你花生过敏。换这个,尝尝看。” 她指了手边桂花慕斯蛋糕,张海杏随之换了一块慢慢吃着。 拿着手帕擦拭裤腿的张海客手指顿了顿,看向她。 江南念对着他眨眨眼,不久就见到脸上手上开始起疹子的女子忍不住抓捞。 “夫人,我先回房了。”说着,就走人了。 “你们俩,这是打什么哑迷?”目睹一切的小张哥挑眉戏谑道。 看着张海杏背影的张海客眼眸里意味不明,叹气:“小杏子桂花过敏,可是她不是被替换了吗?” 张海杏在汪家人的设计下,打架入狱。 之后,回来的张海杏好似换了一个人。 他们觉得她被替换了,就想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 “她是货真价实的小杏子,被催眠洗脑了而已。我说过了,会还你一个妹妹。” 张海客这一刻,卸下对她的所有心防。 “稍后,我帮她恢复记忆。张海客,准备好我们该出门了。” “嗯。” “还有,张小蛇是假的。” “我让人把他抓起来。” “不用,你们当作不知。我会送他一件礼物,来而不往非礼也。” 江南念想着回了故地生活的张小蛇,笑笑。 她和张家人把汪家人消灭了,这里的天道又把另外时空的汪家人拉了过来。 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剧情,不得不照常演下去。 实在是有些无聊。 江南念紧紧地攥着折扇,嘴角抿了抿。 眼瞅着女子的脸色淡漠阴沉下来,张海楼倒是语义不明的开口:“夫人,我也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在海边见过我们,我想问他……好吗?” 江南念往后一靠,脸上没什么不虞的神色,只是手指在几上敲打着。 小张哥他的心结她也清楚,忍了这么些天才问真是难为他了。 “张海楼,你也说了那是梦。如果你放不下,就当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 面对不是故人的他们,同一张脸的他们。 江南念也做不到那般残忍的刺激他们。 小张哥听了她的话,低下头不语。 看着花丛的女子、身侧看着她不语的男子,三人构成了一幅安静的画面。 张海客想到梦里小月亮声音软绵且还黏糊,似嗔似怒的喊着“阿客”,但偏偏又似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心脏。 小月亮是属于过少年阿客的,那个人不是他。 张海客神思不属之时,江南念撑着下巴想了许久侧身看了他一眼。 梦醒之后的身体极为倦惫,他感觉身体的力气犹如被抽空,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清晰,但美梦里那种欢愉和疼痛残存在脑海里。 张海客低垂着眸,此时阳光打过来,将他半张脸染上夕阳的红色余晖,尾睫被染成了不同以往的淡棕色。 在这样静谧的氛围下,安安静静地待着,的确是一种美好的存在。 江南念喊:“张海客。” 他侧耳倾听,语气带了几似温柔:“小…夫人,怎么了?” 差点就随梦里那般喊了她小月亮,靠在树干的小张哥挑眉看了张海客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她问:“张海客,你后悔吗?” “后悔动手术把自己脸移动骨头变成吴邪的那张脸?” “后悔毁了张家人从小练习的发丘指?” 说着,女子手指抚上他眼尾下方,轻轻摩挲着:“有没有后悔亲手挖掉了那颗生的极好的泪痣?” 就为了更好的模仿吴邪,为了计划更加圆满。 可能连张海客也没有想到,她会靠近他这般问那些自己不敢深想的问题。 长大后拍的哪一张照片是自己的真实样貌呢? 可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他失去自己的样貌。 他现在顶着的脸是另一个人的,不是他张海客的。 在自己努力保护张家人的时候,他的妹妹打人人狱,被汪家人替换。 最后落得一个生死不明的下场,回来的人他们都以为是汪家人。 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要忍住心里的杀意。 而就连从小就认识的族弟,一直追随的小族长,也因为逆行性遗忘症把自己忘了。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而他,张海客一样逃不过。 “我不知。”张海客眼底的失落一晃而过,快得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他抬起头看着女子道:“我们一生都在追逐一个永远不会有回应的人。 曾经我们在放野的路上成为好兄弟,但是后来大家都开始背负了既定的命运。” 江南念收回手,静静的听着张海客淡淡的言语。 “族长有了自己要坚守的责任,他背负了天授的残酷使命却不断遗忘。” “甚至族长可惜从不会想起我,可我从没有放弃。” “有时候,值不值得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江南念对着夕阳漫不经心一笑。 “以前,阿客盼我来,可我没来。他走后,我时时想起他。其实,最好的时光是在一起的时候。” 这一刻女子眉目低垂,容色清冷,似长夜霜月孤傲而幽寂。 是呀,他张海客最大的执着就是守着香港的家,期待着那个人会记得他,会想起他。 但是,这种等待反而最可悲,一直孤独而执着地等待一个未知的回应。 所以,张海客也会羡慕美梦里那个少年意气十足的阿客。 曾经有一个很美好的小月亮进入到他漫长的生命中来,陪伴过他一段时光,给他漫长的生命里留下过足够多幸福的回忆和不同于亲情的温暖。 他看着女子起身缓缓走远,低低说了一句话。 “小月亮,可不可以也给我们一个家?” 落花听见了,小张哥听见了,只有她没有听见。 小张哥嘴里哼出一声之后随即心不在焉道:“我们给她一个家,不就好了。” 第444章 我是阿齐也无所谓 她走了。 小张哥沉着一张脸站在那,整个人跟寒冰裹体似的,给站在旁边的张海杏暗搓搓的翻了个白眼。 “姐姐和哥哥是去工作,看你那死出,搞得她俩背着你偷情去了一样。” 小张双手插兜往回走,斜恢复记忆的女子一眼:“臭丫头,别以为你是女人,我都不敢动手了。” “打就打,谁怕你,切…” 飞去美国的俩人对于身后人的怨念只当作不知,忙得飞起。 张海客忙着接手她交递过来的公司,不是在开股东大会会就是在舌战群儒。 不知何时开始,张海客再也不敢小觑突然冒出来的族长夫人。 越是接触越是觉得像张星月这样的女子压根就跟他们不是同一类人。 她手中有许多日进斗金的公司,可她不在乎,说给就给。 张海客低笑一声,感叹:“原来,你还真是看不上我那三瓜俩枣。” 说实话,好羡慕她的阿客。 “现在,都是你们的了。以后,我也靠你们养了,加油啊张海客。”车内女子阖着眼假寐笑笑戏谑着他。 张海客看完手里的文件揉揉眉心才扭头看她。 难怪张海楼会沦陷,要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以局外人的角度站在外边,他迟早也跟着他们踏入这浑水。 “好,我会努力做最好的大伯哥。”张海客抿着唇,眼神晦涩的从暗沉车窗玻璃上她投影处收回。 “我要去德国一趟,你去吗?”江南念眼眸未睁开,就被张海客带到他的肩膀上靠着。 “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一致,反正香港那边有他们。” 江南念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嗯了一声,安静的睡着了。 张海客在安静的车里,勾了勾嘴角。 一如既往的慕尼黑很冷很冷,她带着张海客去了曾经住过的庄园。 张海客和海外的张家人联系上了,正忙着交流各种消息。 江南念一人走在曾经遇见黑瞎子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人拉着小提琴如痴如醉。 看到等待多时的女子出现,他勾起嘴角换了首曲目。 江南念不由得一怔,走近安静的听着。 时光好似穿过了往昔,让她和他回到了曾经。 百年时光,好似一切都未曾走远。 一曲闭,她还是这般失神的看着他,好似在透过他看着那个少年。 他收拾好琴盒,上前行了一个绅士礼,笑着:“这位美丽的东方小姐,在下身无分文,可否收留一二。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可江南念却没回答他,直接拿出手机滑动。 不一会儿黑瞎子就听到自己手机短信的铃声。 他的银行卡显示多了一笔十万的款项,抬起头看见对方蹙着眉:“现在不是身无分文了。” 她低低道:“还有,你怎么会这首曲目?” 黑瞎子笑了笑,舌尖抵住腮帮,牙齿在上面慢慢的厮磨,沉下来的眸子里有逐渐燃起来的火苗。 他回:“大小姐,你要不要猜一猜我怎么会这首曲目呢?” “不猜,没空,直接说。”她说着,手机又滑动几下,一笔钱打了过去。 黑瞎子压着眸底的狂肆,她对他怎么就这么没有耐心。 听着她轻慢道:“五十万买你的消息,够了吗?” 她明明已经把黑瞎子送回了另一时空,这首曲目是黑瞎子自己写了送给她的。 可他为什么会? 黑瞎子收起那点似笑非笑的戏谑,淡漠一笑冷声道:“你对他倒好,怎么轮到我了就这般冷冰冰。知道黑爷爱钱,直接用钱解决。” 她没把他当作故人对待,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交易者看待。 凭什么? 他虽然心里不忿但最后只能搓着牙花子跟随她去了一处安静的咖啡馆。 喝了一口微微发苦的咖啡,江南念半晌才淡声道:“说吧,怎么回事。” 黑瞎子不置可否的扯着嘴角,心里想自己可真能忍,把甜得发腻的甜点往嘴里塞。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甜点吃了以后才道:“这玩意甜得人心发慌,放在从前府里敢做这般难吃。小爷早就让人把厨师拖下去砍头了,可我在你走后等了很久很久。” 心里苦,想多吃点甜点去一去苦意。 她漫不经心的笑笑:“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 别做梦了,感情牌在她这里可不是那么好打得。 黑瞎子眸色复杂的看向对面的女子,想到那个曾经拉着弓眼神冷厉的女子,忽然有些怔忪,仿佛没看透过她似的。 他点了一根烟,在这就吞云吐雾起来,也没管对面的人会不会介意烟味,眯着眼道:“你还挺长情,小夫君被你送走了,换一个得了,真没必要继续等下去,显得咱张大小姐多窝囊。” 封闭式的环境里,烟味很快四处弥漫。 咖啡馆里人也毫不见怪,看来是习以为常了。 江南念瞥了他一眼,反而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不是我的?” 怪不得看着江南月和张麒麟不清不楚,他这么能忍,敢情当看戏呢! 黑瞎子被逗笑了,手肘搁在窗口上推开了窗户,见她不自觉得皱眉,一根烟被他弹了出去,外边灌入的冷风顿时将室内的烟味吹散不少。 “哑巴跟着你出青铜门的时候,我也在。我们跟在你的身后,后来在寻找你的途中他失忆了。” 她依旧淡漠的看着他不为所动:“所以呢?” 黑瞎子扔进人几块方糖,捏着小勺子搅动着手边的咖啡,苦笑道:“我没失忆,而且莫名其妙我就多了许多关于你的记忆。” “这么多年,我接受九门的任务。一方面是为了赚钱治眼睛,一方面想搞清楚你的身份。” “黑爷发现了什么?” “发现九门上下三代喜欢的都是同一个女子,张星月。”他抬起头看着她笑得意味不明。 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毕竟他除了想治眼睛在这个世上再无多余的念头了。 就把她当作他好好活下去的目标,好似我不错。 “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多了一段记忆。所以,你是不是得收下我。反正嘛,大小姐也不缺钱。刚好,我就缺这个。”黑瞎子笑眯眯看着她,顺手拉上通风的窗户。 江南念见他正儿八经的要求并不过分,便点点头。 她望着窗外从前她和黑瞎子走过的路,有些恍然。 忽然瞥见这不着调的人不知何时坐了过来,一只手正与她十指紧扣那种,小情侣的那种厮磨。 然后原本慵懒的女子挑眉戏谑看着他:“黑爷这是做什么?” “大小姐,顺便谈个恋爱呗?” “不谈!” 江南念没好气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这人把手掌按在他的心口处。 “你听听我的心声,我没骗你。”他挑着眉,笑得有几分的痞样。 但是现在黑瞎子的举动却让江南念向来冷清的眸闪过惊诧。 为何他身上有阿齐的气息? 他是谁? “你是谁?”若是黑瞎子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女子手腕微颤,垂下的眸里是激动。 难道阿齐的魂魄没有完整的回到他的世界? 他是阿齐吗? 原本联系不起来的一些东西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所以,他才会发觉江南月不是她。 此时两人紧扣的手指已经分开,但黑瞎子的那只手却改成了搭在她柔软的腰上。 他意味不明的笑着:“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 我是谁呢? 从他的国破家亡,从他孤身一人颠沛流离在异国他乡。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原本的名字都湮灭在尘世间,除了自己无人得知。 所以,现在他是谁呢? 他是爱财如命的黑瞎子。 他是各位老板口中戏谑的齐先生。 又或者是她口中的阿齐有何不可呢! 无非也是混口饭吃而已。 什么都没有的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靠近,好似在蛊惑她一般俯在她耳边低声:“只要你想,我可以是阿齐。” “不,你不是。”江南念回望近在咫尺的人,淡淡一笑。 黑瞎子笑意在她决绝的语气中落下了嘴角,他闷头看她的模样带了几分的阴鸷, 她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阿齐的称呼吗? 这世间,果然还是只有他一人。 唯一的一个伙伴,也已失忆进了青铜门。 原本,他以为他已经不会感觉到难受了。 黑瞎子忽然又觉得莫名其妙的讽刺,反正她身边有许多的人,她爱和谁在一起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冷。 他想,这狗日的慕尼黑天气真是克他。 他的手指还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一下下的划着,墨镜下的眼底泛起冷漠的光。 江南念见他误会了,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道:“我知道,你只是你。” 黑瞎子听了这话才停下手,脸上又起了还未消退的慵懒与兴味,嘴角扬起一抹玩味,便笑着说:“张大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店里的柔光为她低垂的眉眼镀上一层光环。 好似,她逐渐与梦里的看不清面目的女子重合,甚至于他有种她就是梦中人的错觉。 额吉,也许我找到她了。 题外话:大张哥进局子了,要服刑十年。 所以这十年是小月亮和解小花、无小狗、齐瞎瞎的! 我来填沙海的坑,有喜欢的人你们可以留言,我尽量安排。 第445章 秀秀,我早就认识你了 故地重游,故人好似是他又好似不是他。 黑瞎子收到消息,先独自离开了德国。 张海客和她又待了些时日,才一起飞回了京城。 齐府,漏夜时分。 江南念微微拧眉,眼底闪过些许烦意:“找我何事?” 来人连忙摇头,又讪讪笑道:“姐姐,前些天我清理奶奶的遗物。翻找出来这些,有些关于你的。我不知怎么处理,思来想去还是交给当事人比较好。” 江南念翻开那本老旧的相册,从老九门时代的合影开始。 “要一起看吗?” “可以吗?” 江南念点点头,“有何不可。” 秀秀和她坐在一处,指着上面的女子怀念道:“奶奶曾经抱着我,指着说这是她的姑姑。” 年轻时候美如一朵刺手玫瑰花的霍三娘高傲的看着镜头,犹如桀骜的白天鹅,唇微勾着冷艳高贵。 她问:“她回来过吗?” 秀秀摇摇头:“我没有见过奶奶的姑姑,奶奶去世那次她的后辈你也见过。” 江南念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说,那个取名为春生的后辈。 可惜,早就物是人非了。 江南念没什么意味的往下翻看,里边属于她的照片只有几张侧影。 手指停在那一页,无小狗和解小花为了逗她开心换动物样式的可爱套装。 “穿狗狗衣服的无邪哥哥,真是可爱。” “小花哥哥穿着粉色小裙子好可爱,头饰也好逼真。” 秀秀眼底逐渐染上探寻的意味,轻声道:“不过,这个小孩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江南念望着小小的自己,漫不经心一笑:“那是小月亮,短暂属于过无小狗和解小花的我啊!” 秀秀惊叹一声:“这是姐姐?” 可是,小花哥哥好像不记得这段往事。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照片的小姑娘,又扭头瞥了一眼眼前的女子,脑子里迅速的消化着眼前的一切。 “秀秀,你说,你的小花哥哥缺什么?” “小花哥哥缺一个爱人。” 秀秀看着照片的旧时光,又看了一眼有些苦恼的女子想了想才道。 她又问道:“姐姐,是不是小花哥哥和你告白了?姐姐不喜欢小花哥哥吗?” “可是,我看得出来小花哥哥很喜欢姐姐。” 江南念淡淡道:“我没有不喜欢小花,也不讨厌他。” 她只是觉得好累,不停的还他们的情。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小花哥哥这么好看还温柔,为何姐姐你不试着给他一个机会。” 江南念摇摇头,叹了口气:“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秀秀看着她清眸闪了闪,见女子没马上否认对于小花哥哥的感情,秀秀便知道也许有戏,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 她作为小花哥哥的小青梅,自然想要成全他的一片心意。 秀秀循循善诱:“就算注定没有结果,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适合不适合呢!” 江南念看着相册里三个无忧无虑的小人笑了笑。 也罢,年少说过得话总要兑现。 这是劫难还是情缘,走一遭才算数。 她递过去一个小荷包:“秀秀,吃糖吗?” “姐姐,这荷包这味道?”秀秀拿起自己带过来小箱子里一个小小的荷包对比了一下,发现花色绣工都一样。 “秀秀,我说过了,我早就认识你们了。” 既然,想开了。 江南念懒得再掩饰事实,揉了一把秀秀白皙的小脸。 秀秀捂着被她捏的那处,纤长的睫羽微颤,清丽的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是仙女姐姐?” “以前奶奶说这是仙女姐姐送我的糖。原来,奶奶没有骗我。” “姐姐,为何小花哥哥他们不记得你了? 江南念轻笑:“不记得是有别的原因,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嗯嗯。”秀秀挽着她的手臂点点头,好似闺蜜一般亲密无间。 十一点多,群魔乱舞的酒吧,换了衣服的江南念和秀秀来到包间。 才到,许久不见的南风小脸微沉,扬着唇冷哼::“听说姐姐在机场抱着别的什么男人卿卿我我,还有空出来玩?” 家里那个老不死的说是去解家参加什么九门大会,让她不要管闲事。 吃她的,用她的,还不许打听内幕,气死她了。 她又闷着声询问:“怎么,他们没去闹姐姐? 她径自坐在江南念的身边,不客气的拿起前边一罐冰镇啤酒,呷了一口。 这些人都认识秀秀,都点头打了招呼。 “小丫头,见了我就这么牙尖嘴利的。”江南念有些玩味的挑眉道:“怎么,我不能来么?” 南风有些不满:“你也太难约了,上次还说带我玩。自己跑去国外找不到人,要不是秀秀带着你过来。我还不知几时才能看到你呢。” “行了,见到了。喝酒,不提他们了。”江南念此时也拿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然后才低低笑道。 南风见她没有不耐烦,赶紧宣布:“喝就喝,今天不玩个尽兴谁也不许走。” 秀秀扔下手里的包包,坐在一边喝酒:“不走,我们好不容易才趁小花哥哥忙着偷跑出来嗨一下。” “今天请过来的不仅仅有男大的小哥哥,还有我们签下的艺人。” 这边夜色迷离,酒光十色。 其实她们跟江南念认识也就才一年时间不到,但是几人性子投缘,之前私下经常一块儿喝酒逛街,今日更是放下一切一醉方休。 几人喝了点酒后便跟过来的人玩起了骰子, 小游戏。 几轮下来休息了一下,手机不停的震动,她扫过一眼就当没看见。 系统:“宿主大大,你的统子我又回来了。” 要不是趁着兴致高,江南念可不想搭理这自来熟的小系统。 江南念懒洋洋的在心里回复系统:“不是已经自由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这小系统那日生怕她出尔反尔杀了它,跑得可快了。 系统:“嘿嘿嘿,我在体制内还没有跑掉的系统小伙伴说,主系统还在恢复被你捣坏的东西。内部消息,有新的系统马上会冒充我上线蛊惑你攻略新的气运之子。” 江南念道:“你何时这般好心了?是不是别有所图?” 系统:“我这不是跑路了么,就是误入一个你曾经去过的世界。找到了我的白月光系统,它曾经也是你的系统小伙伴。” 江南念含笑的回了一条消息:“所以?你想泡520?” “是追求,什么泡这么难听。我可是有节操的好系统,520让我给你带了礼物。” 她就说嘛! 这年头,系统都不是啥好东西了。 不是有求于她,怎么可能突然又跑回来好心提醒她。 系统:“这是羡羡让我带给你的云梦莲花,他说莲蓬摘了很多次。花也开了很多次,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看他?” “他们夫夫可好,成亲了没?” “他说你不回去,他们就不成亲,等你回去主事呢。” 江南念嘴角抽了抽,无语凝噎中。 “告诉他,得道成仙有缘自会相见。” 说了该说的,她就让系统滚蛋了。 她都离开了,意难平都平了,还回去做什么。 俩个大男人不成亲就不成亲呗,反正又不影响住一起。 所以,她就没当一回事情。 至于,继续把她当作那一直追着张麒麟的江南月的系统,她也没再怕的。 来一个,杀一个。 来一双,消一双。 何足惧也! 她继续喝酒,游戏人间。 江南念脱了外套换了个姿势,小脸笼罩在彩色的霓虹灯下,此刻媚眼迷离,看得外间偷拍的人都痴了,心里暗叹这就是人间个妖孽。 “美女,喝酒、喝酒…” “小姐姐…交换个号码呗?” 她这种神秘感往往比直接的性感更令人抓心挠肺,包间内有些姿色的男大学生笑嘻嘻拿着酒凑近。 她抿了一口酒水,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一双细长的眸子微瞥眼没敢坐下来的他们:“能喝过我,就加。” 于是,一众人陪着她喝酒。 当然,最后都被她干扒下了。 回去以后,就有了一身酒味参加九门大会被讨伐的事情。 第446章 见了我,你跑什么? 和解语臣的开始,缘于张海客离开那日。 她和他好像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什么的协议。 虽然只是口头上约定,但是两个人都对于从前发生过的事保持缄默。 并且都心有灵犀地各自忙活,等闲下来过了许久了。 后面,一切顺其自然,男女之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有一日吃饭之时,解语臣时不时起身接电话。 刚坐下没吃几口也不是很有兴致,低头吃东西的江南念,碗中的米饭也被戳的乱七八糟,她也没了胃口。 随手搁置筷子起身走回大厅沙发那歪着玩手机。 良久,处理好工作事宜的的男人叹了口气,靠近江南念,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 解语臣从背后搂着她,下巴抵着她的肩颈轻声开口:“对不起,没能好好陪你用餐。” 江南念有些疑惑,她偏过头蹭了蹭他的脸颊:“怎么了?为什么说对不起?” 解语臣纤长浓密的睫毛轻垂,望着她想着这些时日的美好,感觉一切都很梦幻。 他问:“这些日子,我有让你觉得困扰吗?” 江南念被他的细心问得心口发酸,这种感觉来得猛烈且怪异。 她想要回过头去看他,却被他紧紧抱着无法动弹,他不想让女子看见现在有些脆弱不自信的自己。 “让我抱会,就一会。”解语臣的声音有些闷,他把脸埋在女子的后颈处。 “小花…” 她轻唤,握着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摩挲。“小九爷,怎么会这么问我?” 解语臣定定地看着她,几欲张嘴,却好像卡壳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她轻轻笑着:“是不是有不长眼的欺负咱们花儿爷了?” “还是有人笑话你穿粉色,似女子?” 江南念仰着头侧过身,含笑的眼眸映出仓皇的他,她伸手摸了摸他的桃花眼。 “小花,别怕,我在。” 秋日的北方,庭院中精心呵护的桂花开了,香气四溢,浸染开来。 “我想……和你在一起。”解语臣在她的安抚下半晌才开口。 江南念挑眉道:“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小花,在不安什么呢?” 不,我想一直和小月亮在一起不分开。 如今,他穿粉色的衣衫不过是为了让他的手下不要太过害怕他,也有意压一压自己身上的杀气。 二十多岁的小九爷早已经在名利场中游刃有余。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被人欺负也只能死死记住他们名字准备等日后报仇的解小花了。 奢侈的腕表,喜欢的车子首饰服饰鞋子,高档的独栋别墅中式庭院,甚至私人飞机他亲手捧到她的面前。 可是眼前的女子望向自己的目光,和当初并无二致。 就似现在女子温暖的怀抱,温柔的语气身上淡淡的香气一直都没有变过。 解语臣突然意识到,自己有钱没钱对于她来说好像并不重要。 是不是在她的心里,他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放手。 那他呢? 是否可以如养父所想那般,轻易的放手。 为了解家为了九门,放弃她? 解语臣的心像是水上的浮木,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倚靠。 “小花,小九爷……”江南念的声音将解语臣的思绪拉回。“怎么了这是?怎么不开心?” “没事儿……”他抬起头,故作轻松的动作却掩饰不住他语气里的低落。 “小花,最近很累吗?” “嗯,事情很多,有点。” “我们出去玩吧。” “好,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于是,说走就走的人直接买了机票飞去了国外。 去了她一直想去玩的乐园,俩人放下所有开心的穿行在人群中。 “小花,今天你只是你。我也只是我,没有别的身份。开开心心的玩项目好不好?” 解语臣看着她,俩人手瞧着手。 “这一刻,容许你只是解语花。” 不是日理万机的小九爷,亦不是责任重大的解语臣。 她一如当年,纯净得如同雪山下融化的冰泉,仿佛能涤去他这些年所有的污秽。 “好,小月亮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是我的小月亮,我是你的小花。” 这一刻,他只是他自己。 巨大的摩天轮中,他吻了自己的梦中人意中人。 可俩人其实心中各有打算,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玩了几日,俩人在电话轰炸之下回了家。 之后,又各自忙活。 再见面的时候,已是桂花香尽的时候。 解语臣让人送了几箱子绑好的大闸蟹回家。 江南念把解九收藏的黄酒拿了出来,拿出窑烧的黄陶温酒器,倒上新煮开的水,把酒温上。 厨房见男女主人都回家了忙把蟹蒸了,做了一些小菜、切了水果摆上桌。 挂好外套的解语臣见女子甚有闲情雅趣的插着花,凑近询问:“今日,夫人怎么这般有雅兴?” “小九爷也学会打趣人了?”把花瓶放在小榻之上的女子回头戏谑他一眼。 这人什么时候喊过她夫人,突然一句夫人确实惊到她了。 解语臣也不恼,笑笑,拉着她一起去洗手:“这里是我们的家,你自然是我的解夫人了。” 江南念听着似曾相识的话语,看着和解九相似的桃花眼有些心里发笑。 她笑笑摇摇头没再说话,只是拉着他入座。 酒热了,蟹也蒸好了,两人围桌而坐。 她感叹着:“一口蟹一口酒,人生美满,不过如此了。” “确实美满,以前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班。有时候太忙,就睡在公司。”解语臣说着,喂了一口小菜到她嘴边。 “甚至有时就在飞机上休息,何时都现在这般开心闲适。” “只要你想,小九爷随时可以停下来。” “停不下来,停下来我就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了。” 江南念把酒喂到他嘴边:“尝尝看,我在里边加了青梅。” “平平淡淡的幸福,这种感觉真好。”解语臣慢慢品着酸涩回甘的酒水。 俩人喝着青梅酒,细声细语闲话家常,是周末最美好的事情。 窗外是深秋的风,屋里却是暗香浮动的暖融融,一杯青梅酒下肚,快活的感觉扑面而来。 解语臣放任自己喝了一些酒水,江南念使用了一些愿力让他安静的睡着了。 “安心睡吧,小花…” 摸着他眼下的青黑,江南念拿了软软的毯子搭在他腰间。 又亲了亲他的眼尾,散了自己身上的酒意往外走去。 她随口吩咐着想要跟上来得人:“别打扰小九爷休息,最近他太累了。” “我出门转转,若是他醒了。告知他,我有事回了齐府。” “是,夫人。”随侍在外的解家人忙点头。 江南念拿着折扇沿着街道走着,不远处就是齐府。 而无老狗和张家人从前置下的房子也在解府附近。 附近那些熟悉的脸,江南念眸底缓缓聚集某种微妙的情愫。 他们真的很好,值得她的小夫君和她的付出。 不远处有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守在小小的鲜花摊子边,玩着手机。 江南念看着她,眼眸里闪着捕捉猎物的光,兴味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意味不明的喊着:“董灼华…” 没人应她。 她慢慢走至那女人身前, 那女人动作慢慢吞吞的,站起来的时候腿脚还不利索的抖了一下。 “这里不准摆摊是不,俺马上走…” 这一番操作让人倒觉得自己成了欺负老弱妇孺的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股好笑蓦地袭上心头。 淡漠的望着她准备离开的背影,江南念眼底依旧清冷漫不经心的发号命令。 “给我留下她!” 话落,下一刻四面八方的人就冲了过去。 那女人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浑身警觉起来,刚回头就察觉到不同方向的人袭向自己。 手臂和下盘同时传来几股力道,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扯着跪倒在地。 虽然没多大伤害,但她依旧被摔得有瞬间的发懵。 而江南念站在原地未动, 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她。 “张海琪,见了我跑什么?” 第447董灼华其人 张海琪作为管理南部档案馆本家核心人物。 她在张家有着较高的地位和影响力,是南部档案馆的重要人物,负责搜集和扑灭诡异事件,以避免终极节点的到来。 在东南亚丁戊奇荒时,她收养了成为孤儿的张海楼(后来的小张哥),还收养了张海侠。 她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对自己收养的孩子们很好。 不过行事以家族利益为第一位,这也体现出张家人的使命和责任对她的影响。 南部档案馆陷落被迫封闭,张海琪隐藏身份为船王女儿董灼华继续活动,但与南洋的小张哥失联。 后来她和小张哥等人一起前往百乐京寻找族长闷油瓶。 在途中,她被德国神经毒气破坏血脉,只剩两个月的寿命。 原本命线上张海琪的人生,没有人改变半分。 大门紧闭的齐府,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 张海琪摘掉面具,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清纯唯美的娃娃脸,挺翘的琼鼻以及精致眉眼。 张海琪视线逐渐上下打量她:“你到底是谁?” “又是怎么知晓我的化名?” 她轻柔中带着些许嗔怒的声音响起,稍微将正在煮茶思考问题的江南念注意力拉了回来。 江南念抿唇一笑,神态云淡风轻,全然不在意张海琪的戒备,只是慢悠悠的倒了一盏茶放到她面前。 “对我这么感兴趣?” “不是已经隐退了,怎么把自己弄得这副模样。在我所认识的张海琪中,你是最糟心的一个。” “你认识很多张海琪?”当事人张海琪唇中喃喃自语,却是半点不惧怕,毫不犹豫地拿起茶盏就饮。 看着送过来的各色糕点小食茶水饮料,江南念对守护在侧的张家人含笑道:“你们在我这里随意,一切自便。” 他们也识趣不接话,也不和她客套各自或坐着或是站着吃东西喝水。 张海琪渐渐逼近,视线低垂,手掌轻车熟路抚上她的脸颊,始终没有找到容易的面具。 她低声询问:“这是你本来面目,可张家没有你。” 江南念声音倒是有几分暧昧,仿佛二人相识许久,还有一段匪浅的关系。 “这里的琪琪不曾中毒,和爱人携手随小族长进了青铜门。” “另外一个张海琪不曾似你这般老去,有小美人和小道长在侧也算还好。” “怎么,你就这般模样了?”她疏离一笑,握住张海琪的手腕把了一下脉。 江南念低低道:“枯木难逢春的脉象,中毒太久了。” 张海琪的皮肤温度比正常人低上许多,刚握住时,冰得江南念想要立即抽开手。 只是张海琪也实在好奇对方下一步的反应,所以并没有立即抽开。 “说得你我二人这般亲密,可我知道这里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见多识广的张海琪比张海客还要聪明,她始终对面前的女子多了几分戒备。 “你是突然从青铜门出来的,本家从来没有一个什么圣女张星月。” 她骗骗张海客傻儿子他们就算了。 可后面的一切她都看不懂了,她给了张海客隐藏起来的财力物力。 海外的张家人手也给了他, 张海琪想弄明白事情的原由,便戴上人皮面具守在齐府附近。 江南念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张家人一旦开始衰老,命不久矣。” “早死晚死总要死,走了也后,他们都在等着我。”张海琪说得风轻云淡,眼底有些许落寞。 江南念笑笑,把手搭在她手掌上,让她看到了这里张海琪的人生。 “现在,还疑惑吗?” “好奇妙的人生,可也让人好羡慕啊…” 真好啊! 张海琪有爱人的陪伴,养子都还活着。 她的小族长有小夫人爱着。 张家人一直追随着小族长完成各种任务。 “夫人,谢谢你救了虾仔,救了张海楼。” “他们也是我的故人,何需你言谢。” 不,虽然我的虾仔不在了,可是看到他还有另外一种人生,她觉得已经很好了。 有人去救他,有人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我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我要回厦门了。” 她的路要走到尽头了,她要葬在他们身边。 她是他们的阿妈,要带他们一起回家。 “张海琪,下个世界再见。” 她抬眼朝她望来的瞬间,还是令张海琪有种被她看透一切的错觉。 “张星月,下个世界再见。” 头发花白的女子起身离开,回头看了一眼树下的女子。 “那个小傻子和小道士就拜托夫人多照顾几分了。” 她总算明白,为何族长不在了。 张家这些人还愿意一心一意的守护在侧,听令于她。 她只是她,她是张星月。 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她是张家的夫人,不仅仅是什么族长夫人。 张夫人,取自她自己的姓氏,无关张家男子。 “你安心回家去,他们的路由他们自己去走。” 她走了,灼灼其华的那个女子离开了。 张家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没有太在意。 自由已经给了他们,他们愿意重新入局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明面上,一切都在安稳的进行着。 她把性子跳脱的张千军万马带回齐府住了些时日,后又带去了香港。 这些人性格和属于她的小张们有很大的差别,即使长着同一张脸。 江南念也没有重新和他们发展一段关系的想法。 这样,就好。 不远,不近的距离。 对谁,都好。 解语臣的痛苦,重来一次的无望。 她都看在眼里,她尊重他的选择。 戏台下的俩人一齐盯着台上的解语花,解连环眼神深邃,目光里带着压迫,似乎在逼着他做选择一般。 后来,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前行。 还是在齐府幽静的小院里,解连环看着摇椅上一点伤心之意都没有的女子,在心里叹了口气,状若无事的喝着茶。 许久,他忍不住了才苦笑道:“张星月,你伤了小花的心。不怕日后他得知这一切都在你的示意下进行的吗?” 江南念漫不经心笑笑,头都没有回依旧看着夜空轻慢道:“这是他的选择,是你们自己入局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我阿,我只是在还解小花的情而已。 三年的青梅竹马之谊,她来了,也还了。 喝茶的他看似云淡风轻,却紧张的根本不敢看身侧女子,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他和她说起来还是名义上的母子关系。 虽然,他不承认。 “你没有心!!!” 江南念都要气笑了,侧身看着他冷笑一声:“是他要开始的,也是他选择了守护解家,放弃了我。” “电话是副官打给你的,你亲自回府逼迫他。我可没参与其中,我只是被放弃的那个可怜人。” 她笑着,眼眸里一片清明:“怎么现在倒怪在我头上了?你们九门从上到下,一贯的不要脸。” “可是…可是…明明你可以告知他一切,小花重情重义会等你。” “可是,凭什么我就要让他等呢!” 问过她没有,她想不想继续纠缠下去。 脸色清白一片的解连环望了一眼房间里早就睡着不会醒来的无邪叹口气:“接下来,你要跟着无邪走?” 低垂眉眼的女子拿起茶盏意味不明的笑着:“无三狗,不是说很想念我么。那我就去会会他这个狗崽子,看看他有多想我。” 解连环见她的语气有些隐晦阴恻的意味,心里一慌忙起身。 还没走几步,身后女子戏谑的声音响起:“我的好儿子,怎么不喊妈就走了?” 什么妈?什么好儿子? 如果他喊了她妈,小花和她这个名义上奶奶谈情说爱算什么? 算大逆不道? 小花绿了他的父亲不成?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想都瘆人。 他只觉身后女子嗔痴笑声有些让人毛骨悚然,走得更快了。 半躺在桂花树干的黑瞎子默默来了一句:“大小姐,你把他吓跑了。” 他的话说完,就见树下的女子放下了茶盏,磕在一旁的碟子上,发出“叮”的一声。 江南念好整以暇的起身冷笑一声:“谁让他看我笑话,吓吓他怎么了。” 没打这个名义上的不孝子一顿,算不错了。 第448章 没有人胜过他爱我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心疼解语臣呢? 是在解九离开后,九门中人以及一些亲戚见他们失了依靠,就想欺负孤儿寡母,她只能时不时留下来看护他们一阵子。 这一看护,就是许多年。 从怜悯到喜欢再到现在的难受。 解语臣早就懂了人情世故,除了性格还是一样的表面温柔内在有些冷漠之外,简直找不出任何缺点。 不过这种冷漠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然自己不在的时间里。 当年的他也没办法那么轻松的打发了那些想占便宜的人。 而解语臣很厉害,靠着自己撑起了一个庞大的解氏家族。 她在解府的时候没有伤心,只是告诉自己: 没关系的 ,权衡利弊的人也会被权衡利弊掉。 她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可还是在四下无人的院落里落泪了。 她被他们宠坏了,江南念是欲望的化身,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感受到被爱。 院里只有她,气氛沉闷。 霍秀秀想了许久,还是秘密来她这里想要权解一番。 她盯着江南念,目光沉郁的发问,“姐姐,为什么要走?” “非走不可吗?姐姐真的舍得放下小花哥哥了吗?” 白日在新月饭店,许多话不方便说不方便问。 如今在她的地盘,可没有人放肆监督她。 江南念被她这么直白一问,不由自主的一怔。 这个问题,她根本没办法回答。 秀秀见她眼尾有些绯红,知她也不好过,眉心皱起,声音温柔了不少,“姐姐,不能说么?” 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好说啊。 解语臣极为出众的头脑和与之匹配的外表,可她不是他的最佳女主角。 也不知他未来的伴侣会是什么样的人。 江南念发现自己想的又有些远,心里还有些酸,连忙收回自己的思绪,努力想要的服自己。 故而自嘲一笑:“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了。 “秀秀,如果你们刚好需要一段婚姻。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你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说着,把手中一直把玩的玉佩塞到霍秀秀手中。 “他看着你长大,你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你比我更适合解语臣,门当户对的婚姻互相扶持。” 霍秀秀当然知那枚玉佩是解语臣送她的,气不打一处来:“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是小花哥哥看着长大的,可是小花哥哥把我当妹妹看待。我亦一样,我们从来没有那种男女暧昧之情。” 她看着手中那温润的白玉佩,眼眶忍不住发酸:“还有,小时候奶奶就开过我们的玩笑。你知道小花哥哥是怎么回复奶奶的吗?” 江南念怔怔看着脸都气红的秀秀,她不明所以,心弦微微的颤了颤,然后呆呆的继续听着。 “小花哥哥说他在等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他。可是,他只喜欢小月亮。” 她看到江南念那张冷漠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点点哀伤的笑意。 他们追问了小花哥哥许久,小花哥哥摸着她的脑袋笑着:“秀秀,我只要小月亮。我只喜欢姐姐,我要等她回家。” 那个时候,秀秀也有些生气,觉得小花哥哥不喜欢她了。 可现在的她明了,小花哥哥早就爱上了眼前的女子。 “小花哥哥,一直在等你回家。姐姐,我不会和小花哥哥联姻的。” 秀秀看着痛苦的俩人,也不由自主泪流满面。 她喜欢小花哥哥,也喜欢姐姐,她不希望俩人误解分开。 她哀求着:“你走后,小花哥哥照常上班回家,可我看得出来他很不好。” “姐姐,小花哥哥真的很喜欢喜欢你…” 秀秀来了一趟,说了许多关于解语臣的话。 她期待的看着女子,声音带着哀求和不自觉的渴求,“姐姐求……求你,不要再伤害小花哥哥了。” 小花哥哥,很可怜。 小花哥哥,除了你,身边没有别的女子可以靠近他。 小花哥哥,他只是我的哥哥。 “好,秀秀,我答应你。”江南念没再说些让人难过的话,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送出去的那枚玉佩,解语臣送她的同心佩被霍秀秀婉拒了。 江南念把玩着红绳任由玉佩的流苏在眼前晃来晃去。 每一段感情开始时候都是开心的,结束的时候是以流泪结束的。 望着雾蒙蒙的夜空,看不见一颗闪亮的星星,她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但胸腔里充满了难过、委屈和痛苦。 这一瞬间,江南念得承认,她的心里是矛盾的。 翌日,坐在车里静静的看了许久解语臣。 也许他陪着她听雨的那日起,雨声就开始不一样了,如今听雨的人也成了旧人。 我喜欢的人叫解语臣,宁可腥风血雨,绝不北面称臣。 解语花,花谢语,台上红妆,台下戏言语,人生本如戏。 风吹过,海棠落,故园东望,看尘落、花依旧。 解语臣,如果,你不是自己的贵人。 那么,我来当你的贵人。 可惜,结果不尽人意。 这一局,没有赢家。 她和她,都在局里输了心。 爱上没什么了不起,爱下去才了不起。 最后,她还是和无邪一起离开了。 只有,结束这一切。 让解小花和无小狗都恢复平静的生活,一切都将过去。 她也可以回去,去找他们。 不必,再独自一人煎熬。 也不必,再需求这世间那些似有若无的爱意。 重新回到杭城,面对无邪奶奶的打趣。 “我家二白和三省都已经老了,说也说不动他们成家生子。我家小狗从小喜欢你,如今你随他回家了。是不是给他一个名分?” 江南念面不改色的笑笑,戏谑着看着不远处和小狗玩闹的人:“你是知道我先生的,他待我很好很好。” “这世间,再没一人比得过他。” 江南念怅然若失的楠楠道:“他爱我胜过爱他自己,他在等我回家。” 所以,不要了。 无邪奶奶摇摇头,不以为然道:“你这话还是说早了,我家无小狗长得好,脾气性格都温柔似水。你会喜欢他的…” “可是,你忘了人是会变的。小花放手了,小狗一样会放手。” 等他知晓了解了一切,他的天真会褪去。 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会胜过她,他和解语臣会做同样的选择。 无邪奶奶坚持自己的主见:“那就拭目以待,希望小狗不要似他的俩个叔叔一样死心眼求不得。” 江南念笑笑,听着她感叹。 头发花白的女子回头望着她,语气淡然:“当初,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回头看看我家二白那个傻小子。” 我家那个傻小子原本是厌恶着九门的一切,他不喜欢那些江湖事江湖人。 他也不准备参与到其中,一直抗拒着他父亲的安排。 可后来的他,在烟雨江南遇见了一生的劫难。 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爱而不得求而不能的眼神。 她心里痛苦万分,他的儿子爱上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子。 一个心里眼里都是她先生的女子,她作为故人什么怨怼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张星月,她没有对不起九门任何人。 最困难的那十年,家里时不时出现一些珍贵的粮食药品。 她来了一次,给无邪留下了很多很多的奶粉。 无老狗也曾感叹:她救了九门上下,是他们欠她的。 可她只能看着无二白为她黯然伤神,为她寤寐思服。 失去记忆的小月亮在她家住着,恐怕是无二白最开心的那几年。 她不喜欢无三省,可她不似亲戚家的小孩一样害怕严肃端方的无二白。 她愿意坐在他怀里,听无二白念着话本子讲解着连环画。 会抱着她放风筝,会守着闹脾气的小姑娘一整夜。 无二白出差总不忘给她捎带各种小礼物,他的眼里只有小小的她。 无邪的母亲都笑言:二弟这是把她当作手中宝掌中珠来呵护了。 后来,他心甘情愿的入九门的局。 只为她,他愿意为她扫除一切麻烦。 他不求回报,只求她平安。 如果,这都不算爱。 那什么算呢? 江南念回她一笑:“我知,无二白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无邪奶奶奶奶拍拍她的手,叹口气:“家里的小孩都不亲近他,我家小狗也怕他二叔。我有点好奇,怎么你愿意亲近他?” “也许,是他看我的眼神很温柔。” “无二白看着冷漠,可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温柔。” “他很好,是我,配不上他的情意。” 江南念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的抱起跑到她脚边的小狗崽崽轻轻摸着。 “喜欢一个人,大抵是没有什么缘由的。” 是呀,喜欢就是喜欢。 那有这么多为什么呢? 站在走廊后的无二白听见了她和母亲的对话,微微一笑。 没有,张星月,你没有配不上我。 是我不够好,来得不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再遇君已小,回顾我已老。 张星月,下辈子我要在最好的年纪最适宜的时间遇见你,再续前缘。 第449章 在小狗面前露馅儿了 离开京城的时候。 她就随无邪直接南下去长沙盘口处理烂摊子。 江南念心情不算好,对于那些趁势造反的管事伙计杀鸡儆猴。 接下来,无邪顺利的收回了无三省名下的盘口亲自打理。 无邪奶奶远在杭城也听闻了道上他们的消息,打了无数个电话把人催回了家。 如此,才有上面俩人闲聊的一幕。 无二白提着食盒走了过去,打开老式油纸包裹好的糕点放在她面前的几上。 无老夫人见他来了,起身打着哈哈:“我还约了人,你们聊。” 她可是开明的新时代女性,可做不来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至于,她是婆婆还是奶奶。 就得,看她家的二狗和小狗谁更主动一点了。 估计,还得是年轻貌美的小狗胜出。 毕竟,无老狗那狗东西经常感叹张星月喜欢长得好看的。 无二白见她垂着眸,搭在折扇上的手指泛着莹白的光泽,把糕点往她那边移动了一些:“尝尝看,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其实,最喜桂花糕的人不是她。 是小鱼,他们还是小小张的时候。 小月亮总喜欢逛北方的集市,有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头子总会过来卖糕点。 好看又美味的桂花糕,她每次都会买很多回去送给他们。 小鱼便以为她喜欢吃。 而在寒冷的东北,桂花原本是养不好的。 是她使用愿力种了不少可以食用的桂花树,花又好闻又能食用。 小鱼总会在花开的时候去采摘,细心的做成各种糕点和香甜的桂花蜜。 无二白见她捏着那块桂花糕半晌不说话, 他低下头静看她,嘴角噙着笑意问:“怎么,是不喜欢了吗?食盒里还有别的,你这快给我。” 她眼眶一酸,垂着脸儿掩饰着道:“不是,只是想起了一位张家的故人。” “他小的时候,我总拿桂花糕哄他。他长大了,总拿桂花糕哄我。”一双含情目却完完全全冷却下来。 “世事无常!”她慢慢品尝那块小小的桂花糕,饮了几口茶。 跑过来的人把她手边半块桂花糕吃了。 她一把将俯下身的人额头弹了一下,语气戏谑:“无小狗,你做什么。这是我吃过的,你也不嫌弃。” 分明是恼怒嫌弃的声音,但又因为透着一两分的困倦而显得有些类似于娇嗔。 “我知你不喜太甜的糕点,好心帮你忙。咦,怎么不是很甜。” “我记得大麒麟阁的桂花糕甜度你应该是不太能接受的那种。” 无邪在她身边坐下,看了一眼食盒上的标记有些不明事理。 刚安置好物事的二京忙开口解释:“这是二爷特意为张小姐准备的,让师傅减了糖份。” “多嘴,下去。”无二白折扇轻轻敲击了一下小几。 喜欢她,不一定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思。 感觉在冒犯她。 他如何不想要她的喜欢,又如何奢望。 他这辈子从来不曾妒忌过任何人。 无二白明白太多人对她诉说爱意,可他就是愿意安静默默的喜欢着她。 他不愿意自己的喜欢,给她造成困扰。 而二京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明明就不是顺路。 二爷听说她回来了,特意去扬州找了退休的大师傅高薪定做的糕点。 二爷心里有她,为什么不说出来他的心思。 他就是想要让张大小姐知道自家爷的心思。 江南念怔怔地与他对视,男子眉眼温柔,丰神如玉,彷佛又回到了原本那个让她可以信任放肆的青年。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想起了故人,一时有些感慨。” 无二白笑着点头:“你喜欢就好,你要是想回张家。让小邪陪你去,不必担心别的。我来处理,一切以你为准。” 江南念自知他觉出这番话的分量,无二白也不会对她说假话。 她笑意清浅点头:“无二白待我还是这般温柔。” 温柔? 无邪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二叔面上带了一点笑意。 他可是亲眼见过二叔在茶馆处理不听话的人。 狠辣手段简直是比三叔过之而不及,听潘子说道上害怕二叔的人比三叔多多了。 无二白懒得搭理他,和她点点头就起身走了。 “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你有需要直接打我电话。” “嗯,知道了。”江南念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刚赶回家的人去忙就好。 无邪倒抽一口冷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 凑近她:“阿月,你真觉得二叔温柔?” “难道不温柔?” 二叔那性子怎么可能温柔,无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重塑了。 他拿过鲜肉月饼非要她尝尝,“你尝尝,我们本地的味道。我还挺喜欢吃的,你吃一口。” 江南念咬了一小口,就拒绝了他的投喂。 无邪轻轻叹了口气:“你怎么和小哥一样,月饼不喜欢吃咸口的。” “难道,你刚刚说的故人是小哥?” 女子摇摇头:“不是。” 之后他吃着月饼,她看着桂花糕陷入沉思。 “话说东北那天气,桂花树存活不了吧?”无邪提着食盒跟着她亦步亦趋,好奇宝宝一样追着他问。 “无好奇,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你之前不是还喊我无小狗,怎么又多了一个名号。” 她戏谑着身侧的人:“你看,又开始问了。” 因为,我想要多了解一点你。 我想知道,你和小哥的过往。 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心甘情愿陪在我身边的。 可是,他又觉得不该有这种想法。 她心里有过小哥、有小花,可最后她还是受伤了。 无邪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江南念回头把他的嘴唇捏了起来,戏谑道:“不许再问,再问。我就效仿你二叔把小狗的嘴巴逢起来哦……” “阿月,你怎么这般坏。小狗这么可爱,你舍得吗?” 江南念越来越觉得无邪有时候特别像炸了毛的狗崽子可可爱爱,浑身毛发倒竖张牙舞爪。 “舍得,因为小狗太吵了…” “…” 被嫌弃吵闹的无小狗生气中,就知道她喜欢话少的小哥。 青铜门中的小哥:她才不喜欢我,呜呜呜……… 刚好在大门口遇到了潘子,人立马就跑了过来接下无邪手中的食盒。 “小三爷,大小姐。” 听着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称呼,又看着他递过来的冰糖葫芦。 让江南念有了一种错觉,好似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无邪看着他手中四串冰糖葫芦有些诧异。 潘子一到冬天就爱给他买这个,可俩人买这么多做什么? 潘子习惯性的还把无邪当作孩子看待,。 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小三爷,我也不知为何就买了四串,好像习惯了。” “小狗哥哥一串、小花老婆一串、解子扬一串、小月亮一…”咬了一口糖葫芦的女子浅浅笑着,露出一点笑意。 随口一说的话语在抬眸的瞬间就咽回去了,她下意识地撇过脸去不看似笑非笑的无邪。 完犊子了,在无邪面前露馅儿了。 无邪觉得今天特别有意思, 他听到了什么? 他从张星月嘴里听到了什么? 小狗哥哥? 小花老婆? 还有她怎么会认识他的发小解子扬? 所以,她瞒着他什么了? 江南念打了个寒颤,赶紧往外走,还一边和潘子聊上几句。 “这糖葫芦不错,和在北方吃的差不多。” “可不是,那老板就是小三爷小时候常吃的那东北人卖的。”潘子在自己人面前一向老实,实话实说。 “也是巧了,那老板好多年没来了。刚过来,我就遇到了。” 可不是巧了么! 周围明里暗里都是张家人,过来保护她的。 为何,要对她这般好呢! 江南念无视无邪探究的眼神,对着他们笑了笑。 冬日走在阳光下,真舒服啊… 碎碎念:需要为爱发电哈…… 第450章 初雪下的有情人 因是临近年关,街上热闹非凡。 潘子主动帮忙把食盒送回了无邪的吴山居。 俩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无邪自然无比的走到她身侧。 回到店铺,江南念在房间沙发上窝着看书。 放下电话进来的无邪轻轻笑着:“阿月?” 女子头也未抬:“嗯?” “奶奶让我邀请你,一起回老宅过年。” “再说。” 她也没想好和谁一起过年。 其实,过不过也没有多大意思。 重要的是谁陪她一起过而已! 无邪笑了下,走了过来抽走她手中的书。 “就当陪我,行不行?” “求你了,你一次都没有主动来找我?” 吴邪一只手扣住她双手的手腕,空着的一只手直伸她腰侧,五指并用,挠得江南念笑的乱动。 女子嘴里不停求饶道:“.............无小狗,别......别.......哈哈哈哈哈……” “答不答应?” “我考虑…考虑…” 无邪搂着女子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笑得双肩抖动,他含笑看着。 埋在肩窝的头发弄得江南念有点痒,不太习惯他这样的亲近。 笑够了,喘着气想要推开这人:“无小狗,你作什么还这般可爱?” 无邪笑容加深了一点,拇指抚过她脸颊,不放她起身。 “小月亮,告诉我好不好。你今天说出口的小狗哥哥是什么意思?” 无邪一路上都在想,他们和她的渊源肯定不止这么一点。 有时候,她看他们的眼神带着纵容和温柔。 好似认识他和小花很久很久了。 江南念手指抚上无邪弯起的嘴角处,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她问:“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忙不迭的点头:“嗯,我想知道。” 无邪手臂一伸抱住了坐起来的女子,俩人胸背相贴。 “我想知道我们的过往。” 我想知道你来到我身边,是不是出自真心。 他双手覆盖住女子的手背,轻轻摩擦着,无邪的下巴抵在江南念肩膀上。 江南念似乎是笑了一下,她在无邪圈起的手臂里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深深地看着他。 “好,关于无小狗和小月亮的过往,还给你。” 无邪眼前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片段,如电影一般走马观花。 她没有让他看到所有,只还给了他一部分记忆。 无邪从迷茫疑惑的眼神到伤心又难过… “小月亮,你还是比较偏心小花。你先去找了他,没有…” 江南念眼神游移到吴邪的喋喋不休的唇上,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唇在控诉她的不公平。 她点点他的眉眼:“小狗长大了还是喜欢吃醋啊,你是西湖醋鱼不成?” “是我先遇到小月亮的,你总是喜欢他多一点。”他不满意的凑近捏着她的手指不放。 小时候,明明是他先遇见的小月亮。 去陈皮家,也是他先遇见的张星月。 可她就是永远喜欢小花多一点。 “小月亮不公平!”说着,无邪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不敢轻易吻她的唇。 怕唐突了她,怕她不喜欢他的靠近。 怕她不接受把她忘在脑后的小狗哥哥。 江南念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无小狗小时候还满地打滚呢!现在,觉得不公平了就偷亲我?” “可是小月亮小时候也说过长大了要娶我,什么时候兑现?” “………” “那我娶你也行,我奶奶肯定很乐意。” 江南念觉得一言难尽,怎么他看起来比较心急结婚的样子。 “堂堂小三爷,这么愁没人要吗?” “芙蓉面,温润如玉的小三爷,只要你愿,估计排队的女子从吴山居排到西湖了。” “就要小月亮。” “小月亮,什么时候娶小狗?” 至于是到底哪一点触发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没人能说得清。 在无二白他们看来,她这次来府上,对待无邪的态度没有从前那般看待小孩的眼神。 而无邪好像是长在女子身上了,只要她不拒绝,就要亲密的粘在一起。 江南念要不是被无邪拉着在书房写对联,已经不记得今夕何夕了。 饭后她和吴邪在府里溜达,不少上门拜访的人笑意满面,但却不觉得吵闹和讨厌。 这边的无邪下意识的看向她,电话那头清澈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再无其它。 高楼之上的解语臣看着脚底下的车水马龙,霓虹灯交织闪烁。 他低声询问:“她好吗?” 在看到微笑着抚摸小狗的女子之时,也许是时间地点一致,也许是她蹲下来逗弄的小狗的动作一致。 脑海里那个笑起来很可爱的小姑娘,与眼前女子的背影重叠。 一旦解语臣提及,自己再怎么刻意不去想都显然是不那么简单的了。 曾经的无小狗、解小花和小月亮一起在屋檐下生活的那些旧时光。 各种画面都像打开了一个尘封许久的匣子,甚至都弥漫着老旧的味道,事实上并没有过去很久。 他回了一句:“她很好,小花你要来看她吗?” 电话那头的解语臣回到电脑面前看着照片上莞尔一笑的女子,觉得他实在是天真得可爱。 无邪,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虽然,目前我做不到。 可是,我希望你能做到。 “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忙。无邪,新年快乐。” 无邪这时已经走到江南念面前,听到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注意身体,别为了赚钱这么拼命。” 她也没多在意,只是随口一说:“这又是什么拼命三郎,大过年的还工作。” 无邪为她整理了一下散开的围巾,把没有挂掉的手机放在大衣口袋里。 “小月亮,新年快乐。” 逗弄着小狗的女子笑意盈盈道:“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的解语臣默默的无声的吐出几个字来:“新年快乐!” 随之,挂断的电话,起身离开。 俩人离开家里养狗的院舍。 走到梅花树下之时,洋洋洒洒的雪花从天而降。 初雪来临了,江南念抬头去看。 “无邪,下雪了。” 女子这一声轻轻的呼喊似乎将他心中隐隐积蓄的暗火顷刻间化去。 “小月亮” 江南念回过头来,无邪轻轻俯下身来环住她,忍不住吻上女子的眼眸,最后才吻上觊觎已久的樱唇。 一吻定情,他看着她道:“小月亮,我很开心你回家。” “我愿意当小月亮一辈子的小狗。” 无邪很懂拿捏人心,他似西湖柔软的水包容着她的淡漠清冷。 走廊上远道而来的人铁青着脸看着这刺眼无比的一幕。 雪花飘飘,枝上梅花开得清绝,淡红摇曳,疏影横斜。 “张星月。” 她看了过去面上却没有泄露半点情绪,回过头来神色淡淡却温柔的为他抚开头顶的雪花,只是温柔的对无邪道:“你先去陪你奶奶母亲,我和他有话要说,说完我就来。” “……好。” 无邪含着笑意眉眼低垂,顺从地回答她,心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等你。” 他牵着她走过去,无邪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离开了。 面前的张会长眸色一暗,令人易生亲近之心的面容,也顿时笼上几分寒意。 似乎是动怒了。 他极少动怒,即便是动怒表现得也不太明显,只是敛眉垂目,薄唇抿成一线。 无二白待客的茶室中,张会长沉声道:“张星月,你离开了小九爷。还是这么不安分,走到那里处处留情。” 你真是无情无义,枉费我大过年特意过来看你。 看你和别人卿卿我我,雪中定情吗?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笑笑,挑眉戏谑:“与你何干?” 所以,少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了。 第451章 那就爱上我吧! 风雨不同天,日月不同时。 一样是明月,一样是隔山灯火。 满天的星,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 借用从前书中看过的文字,张会长只觉满腹话想对面前的女子讲。 可站在无府廊下,见到的是一派风月之景。 纵然她没有回应,亦没有推开那青涩勇敢颜色正好的人。 他顿觉心下晦涩难言,再次抬眸对上女子不掺杂任何虚伪的眼神。 或许正是因为无邪没有对旁人动心过,所以少年人反而一腔赤诚向明月,对前路无所惧怕,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 他喜欢她,所以一时情不自禁吻了意中人。 故而也,更加容易被她制造出来的假象所欺骗。 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大抵都不会相信他的说辞。 更何况,张星月,她演技本就一直都很不错。 只要她想,没人能从她的牢笼逃脱。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对她求而不得的人呢! “夫人,我来这里不是想和你吵架。我只是想来见见你可好,我…” 他的脉脉含情被女子打断,一时有些摸不清她是不是在生气。 “我很好,你已经见到了。请回吧,张会长。”女子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人心里着实不好受。 从前,她为了早日离开,故意去到气运之子身边吸取他们的气运。 小副官从来都不在她眼中心中,亦不是她的目标。 她容许他的靠近,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他。 后来,她对他的情不屑一顾。 “为何,总这般苛责于我?” “小月亮,我没有伤害过你?” 为何? 为何,他和张祈山总这般质问她。 那里那么多的为何呢! 大抵,只是因不爱而已。 她知他这人性子直来直往,倒没有其他人那般阴恻难猜,这种真性情反而让她的抵触情绪少了一些。 江南念站在窗前看着漫天飞雪轻慢道:“你早知江南月不是我,却还是选择了沉迷其中。张会长,何必呢。” 这个问题让他愣了一下,然后随即神色晦暗的靠近她,皱了皱眉不耐的把她环在身前。 他在她耳边轻轻道:“我不是他们,我知你的本事。即使她和你有许多不同之处,她有许多记忆不完善。” 看不到江南念的表情,他借势把她搂在怀里坐在边上的八仙椅中盯着她目不转睛。 见女子眼底的默然后,张会长一口气上不来,胸口的烦躁顷刻间成了愤怒。 他压制着心里的怒气才徐徐方道:“可我知,她是你。张星月,从我们到长沙开始,爱你的人中就多余了一个小副官是吗?” 他苦笑了一下,任由她习惯性的把玩着他的扣子:“你玩弄了我,却又不要我。你玩弄了他们,可愿意给他们一点温情和甜头。” “可我呢?”张会长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女子,抓了她的一只手在手中摩挲着。 “同样是佛爷的副官,你对小鱼温柔多情,为他痴魂落魄为他甘愿奉献自己。” “可我呢?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有你对佛爷的怨恨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江南念靠在他怀里眨了眨眼,依旧没吭声,因为他好像真的挺生气? “如今,老九门故人只剩我。你还是弃之于壁垒,我哪里不如他们了?” 明明,他只是带着礼物千里迢迢过来看看她。 为何,又忍不住发脾气了。 “所以,我甘愿被江南月打脸利用。我求一夕之欢有错吗?” “佛爷二爷八爷九爷都走了,留下我守着故人之物,等着一个不回家的无心之人盼着。” 他错了吗? 他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他就是渴求张星月的灵魂和肉体,他都想要。 在张家人漫长的生命里,他一直以那样笨拙的方式等待着她的回家。 等待一个,初见时羞辱他玩弄他,还不可能爱上他的女子。 眼下,他自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但面前的女子却可以 她挑眉戏谑道:“张会长,我没让你等。” 是啊,她从来没有让他等过她。 “可我在张家初见你,我就愿意等,直到生命的尽头。”他坦荡回答,声音诚恳而真挚。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对方却这样认真回答,远远比他想象中还认真,令江南念实在意外。 而她亦不是会轻易许诺之人,但若是他她一旦许诺了什么,就一定会做到。 江南念靠在他怀里好似要汲取一点温暖,淡淡一笑后解释:“古往今来修士大多不敢随口下诳语,否则会造因果反噬,积下业障。” 她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从前我在这里住了三年,对无小狗和解小花应承过的我得认。” 她对着他浅浅一笑:“抱歉,从前伤害了你。往后,都忘了吧。” 就当,你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张星月这个人好了。 声音越说越轻,张会长垂下眼帘,温柔地注视她听她将余下的话说完,放松了手劲。 语气多了一些温柔:“不要,我会等。” 低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张星月,新年快乐。” “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还有小九爷他还好。” 若即若离、浅尝辄止的吻,所以反而更愈加令人难耐,像是在他心口点上一团火,却又没有熄灭的打算。 “你不要担心他,我会帮你看顾几分。” “你喜欢玩都随你,不要伤害到自己。” 听他说了这么多,江南念也没有敷衍他。 认真的告诉他自己的用意:“你不用担心,我会爱到不可自拔。无邪和解语臣一样有自己的路要走,都一样的…” 一样的会在大局面前放弃我,往前。 我也是一样,还了他们的情,我也要往前走得。 “小副官,新年快乐!” 江南念说完这些,从善如流松开他的衣襟,起身退开几步,朝他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后就转身离开。 他看着女子在夜色中远去的背影,不自觉抿唇一笑。 这一年春梅初雪相续,他赶了很远的路来到这里,只为看一眼她是否安好。 远道而来的人低低的说:“夫人,新的一年愿你无忧无疾。” 手中杯酒入喉的时候,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没入两鬓里,便什么痕迹都不见。 这世上,一切都从心起,因念落。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附近等待之人的思考,只一瞬间瞥见她身后室里透着些许灯光。 “无二白,我们谈完了。” 他颔首低低道:“嗯,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进去无二白的错觉,此时的张会长野佞中透出一股子愉悦的气息,眉眼处染透了男人满足后的喟叹。 至于,茶室中俩人聊了些什么,她懒得去想。 不远处的人垂着脑袋,正百无聊赖的走来走去。 她不过是说等一下,这小狗狗便真的停在那里等着。 “无小狗,这么不放心我吗?” 她笑意盈盈的地唤不远处低头丧气的无邪,眉目低垂,两靥如覆朦胧霞光,顾盼生辉。“怕我随别人跑了不成?” “小月亮,你和张会长叙完旧了?” “嗯,说完了。” “我不是怕你跑了,我…我就想带你一起去吃饭。” 快步走过来的无邪眨巴着清澈的眼眸上前,为她系上手中暖和的羊毛围巾。 “小狗真乖…”女子目光更是温柔得如春水匀化开。 “小月亮今日你愿意来参加家宴,你如何想?你希望,我们之后可以是什么样的关系?” 无邪说出口后又觉自己这番话太过唐突冒犯,也没有要她立刻回答的意思,所以温声应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多久都可以。” 多久都可以? 江南念闻言不由抿唇一笑,打趣他:“如果是一辈子呢?” 但面前的青年却可以毫无犹豫地回答她:“为什么要等一辈子,今日过后你不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嘛。” “不对,我可没同意当你女朋友哦。” “小月亮,你就答应好不好?” “我说不好,你会放弃吗?” “不会,我会时时在你耳边烦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小狗好赖皮哦…” “反正我都是你的无小狗了,你不准回头去找他们…” 至于他们,是谁。 她知他也知。 行走之间,他目光始终望着她,声音清润悦耳:“小月亮,如果你再次相信爱情,那就爱上我吧!” 女子回之一笑,依旧没有回答他。 第452章 以镯定情,相伴一生 错落有致的假山流水,苏式韵味的石桥修竹,随风摇曳的天光树影,轩窗花格、高几盆栽、曲径通幽,好似一处世外桃源。 无邪带着她踏过落了雪的石阶,刚迈过门槛,扑面而来一股幽静的檀香。 里面的装潢同样低调幽静,雕栏木砌,光是正厅中堂的那套紫檀桌椅,就抵得上市中一套房子。 浅淡的茶香混着檀香浮在空气中,门是半开着的,还没走到门口,便就看见无老夫人半靠在椅中和无邪的母亲低声细语的聊着什么。 无邪的父亲和大多数学者一般无二的气质,淡泊明志。 见俩人过来,颔首微笑以对。 无老夫人满脸笑意,停止了交谈。 “来来来,快坐下。都是一家人,随便坐。” 她这意有所指的话语,江南念听到也就笑笑。 大大方方的和他们打招呼,对于无邪母亲的打量只作不知。 不久,无二白就进来了。 “老二,就等了。来,上菜开饭。” 随着无邪父亲起身知会一声,各式佳肴都送了上来。 席间,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无邪奶奶时不时说上几句,他们也随意接上话茬。 对于无邪的贴心服务,无邪奶奶是乐见其成。 无邪妈妈也没说什么,算不上多热情也没有多冷淡。 眼前女子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奇妙,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看。 也始终看不出她会是自己儿子的良缘,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 当无邪奶奶把那手镯拿出来之时,示意身后的人送到她面前。 “这只手镯原该就是你的,小时候无邪就说要送给你。如今,还是你。” 一桌子人眼光似有若无的看了过来,无二白心里叹了口气。 江南念缓缓抬头,她身侧阳光开朗的人无害地轻笑着,她的眼底却毫无温度。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话虽如此,她却把盒子关上放在手边。 无邪母亲看到眼前的女子那么淡漠的眼神,心底的一些念像被戳破的气球,在空中慢慢消散。 她对无邪可有多在乎,她们估计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可看着自家儿子心思都在她身上,她干脆低下头吃自己的饭。 无邪的路,从一出生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她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就让无邪这几年开心一点。 至少,不会那么苦那么难熬了。 家宴就在这么平淡的气氛下过去了,各人心思不一,谁也没去戳破无邪的美梦。 与先前几乎如出一辙,小时候三叔捉弄他那次他尚且有些意外。 这次却已经联想到她奶奶要做什么,心底却还是止不住的期待。 饭后见她要走,被女子澄澈的目光注视着,他心头更是惴惴难安,不自觉低垂遮掩自己的心思,颇有些局促道:“我们算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吗?” “你去哪里?我陪你一起。” “我要去陪小张们过年。” “团圆饭我已经陪你吃过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留下来彩衣娱亲,多陪陪她们。” 年后,他们又要启程了。 见眼前的小狗蔫哒哒的,女子踮脚落下一个含着酒意的吻在他唇边。 “我的无小狗,新年快乐。” 身后的人立马就精神抖擞的回屋陪无老夫人去了。 她回了解九在杭城的屋宅,守护在她身侧的张家人和黑瞎子待在暖房里各自喝茶饮酒。 “夫人…” “小月亮…” “嗯,你们自便。” “大小姐,怎么舍得过来了。哎呦,手里这里是什么?”黑瞎子打开她放在小几上的盒子,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戏谑。 “无邪送你的手镯,挺值钱呗。” 女子随意一言提醒他:“手劲轻点,这传家宝之后我要还给人家。” “得呢,我就瞅一眼。”黑瞎子立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脸上的不明笑意就多了一些。 看来小三爷也不是她的终点咯! 这戏,越来越好看了。 窗外烟花绽放,屋内其乐融融。 和无邪的开始,一直很平常温馨。 她陪着他,各大盘口处理事务。 如今,有什么难题他都自己上了。 更多时候,她一动手就是非死即伤,无邪处理后事。 到后来,基本用不上她出手。 她好似真的习惯了和无邪在一起的日子。 无邪确实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进去?” 车子停在商场附近,无邪解开安全带,又问了句。 女子摇了摇头:“你都能独当一面了,我去逛逛。” 无邪点头道:“好吧。” 女子正准备打开车门出去,又被无邪抓着手腕拉了回去,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给她整理了下头发, “我处理好了,过来接你。” “你想买什么随便刷卡,回头我找奶奶二叔报销。” 江南念吻了他一下:“瞧你出息,还是姐姐养你得了。” 他笑了笑,当下也凑过去亲了口她的唇,便放任她开门下了车。 江南念没什么意味的给无邪买了些衣服鞋子,随意找了家美甲的地方打发时间。 等无邪过来接她的时候,后备箱都快塞不下了。 回到吴山居,江南念示意小店员自己去拿纸袋子。 “那几套是给你的,还有几套衣服给你妹妹。” “谢谢大小姐…” 王萌觉得自己老板这软饭硬吃,真够厉害的。 见老板来回提袋子上楼,他还打趣无邪:“老板,这店里假一赔十。只有你是正品,陪给张大小姐以身抵债得了,你这软饭硬吃不错哈。” “我愿意,你羡慕也没用。” 无邪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家无良的三叔,搞得他天天上班累死了。 手上也没几个钱给自家女朋友花,她逛街都刷自己的卡。 他还得时不时接受奶奶和二叔的打赏,真是没脸没皮。 小时候说长大了,就有钱给小月亮花了。 如今,还是穷光蛋一个。 真想把无山居卖了,越想心里越气。 上了楼,把衣服扔在一边跑过去找她要抱抱要安慰。 沙发上的女子放下手机:“怎么了,小狗又不开心了?” “老婆,我没本事赚钱给你花…被楼下那小子嫌弃了…呜呜呜…老婆亲亲…” “笨蛋小狗,吃软饭也得有张好脸不是。我家小狗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又好,人又可爱。我很喜欢…愿意为你花钱…” 被女子捧着脸亲迷糊的小狗立马就雨过天晴了,哼哼唧唧的亲上了。 无邪基本上都在各处忙,饿了就吃泡面困了就躺沙发。 有时候,看她不在就睡在车上。 又因要应酬,烟也不离手。 这小可怜儿可把下巴都给折磨尖了,江南念看到了桌子上几包速溶咖啡的包装袋子摩挲他的下巴。 “以后少抽点烟,饮食要规律一点。可爱的小狗都瘦了,你奶奶见了又要担心了…” “老婆你不担心我吗?” 他往她身边挪过去一些,搂着女子的腰,头就这么靠着她怀里枕在她腿上。 她摸着他眼下青黑问道:“这么累?” 他的头动了动,拿过她的手指亲了亲。 “有点,想早点处理完事情回来陪你。” 说着就要起来,腰上的手臂紧了紧,也不说话。 今天话相对于以前少的过分。 坐起来的人才抬头,什么都没说,就凑过去吻她。 这个吻不激烈,情意绵绵的。 女子被他搂着腰,受力不住,往后倒了下去。 无邪顺势压上去,把脸埋在女子脖子里。 不久,卧室内风月无边。 楼下,玩了许久扫雷游戏的小店员伸伸懒腰。 “嘿,今天老板娘送了衣服。吃点好的庆祝一下,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来?” 说着,从脚边的柜子里拿出最后的三桶泡面出来。 看了看,又塞回去了两桶。 起身接水泡面去了。 今日,真是个好天气。 就是吃软饭的老板真是没羞没臊,白日萱淫不好不好。 第453章 三年之期已到,我该走了 细细算来,她陪着无邪已有三年。 结束意味着开始,对她来说,不过是周而复始的过着毫无新意的日子罢了。 从长沙一起回了杭城,一起回了无府。 他去见无老夫人,彩衣娱亲。 江南念去了无二白的书房,手中的盒子轻轻放下。 无二白抬眸看一眼,心里唏嘘不已。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低低道:“怎么了?” “无二白,我要走了。物归原主。”他耳畔响起女子含着戏谑的笑意,似乎早已料到了今时的这一幕。 他看着她倚靠在书桌边“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江南念摇摇头,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推了过去。 “这只手镯的主人不是我,第一次见还是在长沙你父亲那,没什么意思。” 无二白看着她的眸光愈加低暗:“它的归宿只能是你,没有第二人。” 她回眸一笑:“不,它的归宿是你的母亲。” 她说了该说的话,放下盒子回了无邪的古董店。 说起来,和无邪在一起的三年。 胖子来的机会不算多,家里媳妇闺女岳父还有店铺都够他忙活了。 她离开前的最后一次,还是在潘子的婚礼上。 无邪一大早接了个电话就醒了,女子还在半醒间就被那人按进怀里唇齿交缠了一番。 到最后她发出不满的呜咽声,放开时后者已经喘红了脸。 “放开…我困…” 昨夜这人闹腾了她整整大半宿,江南念没休息好有些起床气。 对打扰他睡眠的无小狗开启无视模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无邪扔下电话顺势把她搂在怀里,喷出的气息撩起颈后的发梢。 “小月亮,起床好不好?” “什么事这么着急?” 江南念闷闷的声音响起,带着睡意的慵懒,翻过身侧过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亲亲她的脸,温柔的哄着:“潘子今日结婚,你忘记了?” “老婆快起来,胖子都到潘子那,该笑话我们迟到了。”无邪低下头笑了一下。 看着衣柜里这段时间她为自己添置的各色衣衫,四季齐全不落俗套。 “怎么给我买这么多衣服,我的衣服够穿了。”话虽如此,无邪脸上的笑意都收不住。 “因为小狗值得。”她随手换上无邪给她定做的旗袍,浅浅笑着任由他亲了一口。 无邪这三年自己省吃俭用,只要是她喜欢的都尽力为她添置。 他自己羊毛衫袖口都磨破了也不在乎,只要她不在身边就是泡面度日。 江南念看在眼里,说不动容是假的。 所以,她在走之前把衣服鞋子甚至王萌的工资她都补齐了。 潘子的婚礼邀请的人不算多,单独的包间就他们几人。 胖子看着无邪抱得美人归的样子,也没多问。 看着潘子憨厚老实的脸上有些开心的样子,她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 潘子,你的情我还了。 从今往后,愿余生平安健康。 无小狗的遗憾,不必再多你一人了。 潘子过来敬酒,几个打趣一番就放过了他。 归来后,她和无邪沿着西湖往人少的地方走。 看着他遮遮掩掩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俩人坐在一域,欣赏着落日余晖看湖光水色。 江南念心下腹诽道,行啊,丫的出息了,倒要看看他玩儿的哪出。 不久,俩人上了用玫瑰花装扮花里胡哨的游船。 天空黄昏时分跳跃着暖黄色彩,摇曳着描出安谧的气氛和满是温柔的味道。 江南念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她看着了眼前的人举着戒指跪在她身前。 “小月亮,嫁给我吧!” 无邪微微抬头看着她,夕阳给他的睫毛都染上了一层暖意。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四周是潋滟的水色,无邪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是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爱意。 好似过去了只是一秒。 又好似过去了一个世纪。 江南念起身向他伸出了手,小手拉大手,她将他拉了起来。 她顿了顿,道:“无小狗,你这是干什么?吃错药了你?” 无邪神色微动,有些委屈的道:“小月亮,你看不出来吗?” “我在向你求婚,你愿意吗?” 他坦荡的告白像是掠动的飞鸟,一下子撞上她的心房,若说她没有丝毫动心,那一定是她在自欺欺人。 但,也只是动心而已。 江南念笑笑,轻抚上他的清俊的面庞,缓缓道:“无邪,我…” 话未曾说完,豆大的雨水落了下来。 不过片刻,疾风骤雨让无邪措手不及。 他还在心里吐槽:我这么邪门了? 江南念好笑的看了一眼头顶的某处,你们可真是淘气。 不过片刻,小舟就翻了。 无邪暗骂:我求个婚而已,罪不至死啊! 岸上的一众人看着这一幕,无语凝噎。 “老板这求婚,老天爷都不答应。” “我早和天真说了,游湖求婚不靠谱。雨打落汤小狗崽,可怜了天真的一片心意哦!” 落下水的江南念好似一尾游鱼携着他往不远处的岸边游去。 无小狗,我不愿。 你看,老天都在反对。 之后,她住院,他陪护。 出院后,她邀请他吃饭。 老地方老包间,可看到窗外的景色。 “无小狗,我陪了你三年。你开心吗?” “开心,怎么了?”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无邪为她夹菜。 “你小时候,总是吃小花的醋。说我偏心不够喜欢你,可是你看我也陪你很久很久了。” “不够,我想要更久。” “无小狗、解小花陪了小月亮三年,如今我还清了。” 他知,她是留不住的人。 小花留不住她,他一样留不住他。 “所以,你觉得三年还三年是吗?”他也不敢与她对视,只能哑着声回:“小哥去为我守门,十年。不是还有时间吗?怎么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我们了?” 无邪说完缄默了一瞬,眼底惆怅一瞬而逝,薄唇抿成一线,面色又平静如常。 无邪知他不该这么说,可他就是忍不住。 凭什么她说开始,她说结束就结束。 好似他们都只是她手中的傀儡,想要就要。 人心和爱意是有什么开关一样,可以随时关掉吗? 眼前意中人分明与他朝夕相处,却仍旧让人魂牵梦萦,念念不忘,所思所想皆为痴怨,求不得,求不得。 女子没有他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只是淡淡一笑摇摇头。 “和小哥无关,你放心就算他现在出来了,我也不会去找他。” 小哥,是你们的小哥,他不是我的小夫君,亦不是我的小族长。 我不会去寻他,他不是横在你我之间的人。 俩人的约会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 晚间无邪抱着她,一直狠狠地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张星月,不要离开我…”他耐着性子重复说了好几遍。 “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还是,你旧情难忘,忘不了小花?你要…” 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女子柔软的唇就覆了上来。 无邪眼睫微颤,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却并没有拒绝江南念这个温柔甜美的吻,反而闭上眼就此沉沦。 女子的唇比春日的阳光更加柔软诱人,轻触上来时温温热热柔软细腻,像是落花轻拂过唇瓣,待舌探进来时,又尝到一点甘甜的气息。 分明只是轻微的一点甜,却让人的心都要化开。 “无邪,下次再见,你若是没有放手。我就回到你身边,许你一辈子…” 无邪顿时情不自禁,再次颔首下来,以唇覆上她的唇,厮磨间缓慢而清晰地说:“好,我不会放手。一定不会…” 香港之行,她去见了张海客就走了。 他们以为边境处理陈金水的人是她,实际那只是她留下的分身之一。 早前,她进了青铜门见了终极。 她对着一模一样的女子淡漠的交代:“不要玩得太过火!” 如此,留在泰国张家的人是她的分身之一—董念。 女子随手一抚,四周零碎的光尘似乎感受到召唤一般,在混沌的黑暗中凝成一线照亮她站在的一方天地。 “黑瞎子是怎么回事?” 终极:“他是你的故人,答案需要你自去寻。” 在那细若游丝的光线中她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道:“师兄到底在做什么?” 终极默了一下,才道:“你猜到了?” “我早就就感知到这里有师兄留下的气息。” 横纵交错的黑白棋子,犹如以天地众生为局的广阔棋盘悬浮在她面前。 玉质棋子却为半透明,横纵之上点缀流光明明灭灭,寥寥几颗透明如琉璃的黑白子摆在上头,无不显示这是一盘残局。 江南念抬眸扫了几眼,便觉这残局实在高深,她参悟不透,干脆放弃。 说起,她对围棋其实只是略懂皮毛。 师父教她的东西,她没有一样是学得认真的,而师父和师兄也从不强迫她,每次总是无奈而温柔地道了句随你,之后就一笑了之。 师兄分明爱着世间芸芸众生,却又给予她所有偏爱。 终极实在忍不住,出言告知:“他说会照亮你回家的路!” “他们,是你的故人,亦是你要渡的情关。” “你是他们的劫难,他们亦是你的。” 至此,终极不在言语。 那片星星点点照着孤独的女子。 过去的很久远记忆再次涌来,更令她意识到。 冥冥中在更早的时候已经有所注定,她和他们的缘分。 江南念回头望了一眼,离开了此界去寻找她的答案去了。 无邪,如果你依然爱着那年的小月亮。 那么,这一次我希望你是大赢家。 你若赢了,我心甘情愿陪你白头到老。 我们的开始在这儿,结局也在这儿… 第454章 张九日,你最后的愿是什么? 【前言:借鉴了电视剧藏海花张九日剧情来写得。 喜欢他,所以写一点平一下心里的遗憾。 当然,张海客还是按照小说来说,不参考电视剧版本的。】 2011年春日,墨脱康巴拉族地附近。 朦胧间,濒临死亡的张九日闻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香味。 浑身发颤,瞳孔因为痛苦而剧烈收缩,他试图睁开眼看清来人的长相,却只能看见女子模糊的轮廓。 张九日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大股大股的血从嘴里涌出来。 他看到从前跟踪过的族长夫人出现在面前。 一个消失许久,他们找不到的人。 女子只是冷冷地看他嘴角流出来的血,她蹲下身抚摸着无邪惨白的面容,脸上带着一点点笑,却又看着张九日呢喃着:“我听到了你的愿念,所以你最后时刻想的是什么?” 张九日背负着巨大的横梁,之上还有掉落的沉重石块。 他的最后念想是什么呢? 是他想见张起灵最后一面。 想问问小鬼,还记不记得他? 想问问他的小族长,这么多年累不累? 还想问一问他的小族长,有没有看到他留下的蝎子记号。 他们都在说,他张九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从前多么喜欢在乎蝎子小队的小鬼,后来就有多么恨忘记了他的小族长张起灵。 他们都忘记了曾经的张九日是个活泼爱笑的少年。 父母死的时候,因为要找小族长他没有来得及赶过去。 即使这样,他还是想要找到他的小族长。 千辛万苦终于相见,却发现,他忘了他。 他的执念,小族长早已不记得曾经放野的小伙伴。 这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的表演,所有的喜欢、尊重、敬仰顷刻之间都变成了满满的怨恨。 他加入汪家的那一刻,想要杀了他最在意的人。 看看他能不能痛苦,所以他在族长代替无邪进了青铜门以后。 张九日偷摸的跟踪突然出现的族长夫人,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族长夫人突然跟在无邪身边。 张星月和无邪亲密无间,甚至她被众人默认为是他未来的夫人。 所以,他只是跟踪了一阵,却又没有真的实行去杀了她。 他想,族长,等你出来。 看到你的夫人变成你信任之人的爱人之时,你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或者是,你也会忘记她们所有人。 重新变成一个失去记忆的人,重新上路重新寻找自我。 横梁压在他的颈椎之上,让口吐鲜血的张九日动弹不得。 他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苦笑着看了一眼已然昏迷的无邪。 “夫人,你不去救你的姘头吗?” “还有闲情雅致来问我的愿是什么?”他咬着血迹斑斑的牙,好似想要上前咬死她似的笑着:“你们这些本家人,绝情冷意,都是无心之人。” 江南念不甚在意的漫不经心一笑:“我是为你的愿而来,至于无邪有张海客保驾护航。用不着我,怎么跟踪我那么久没有动手?” 他低低道:“原来夫人知道,我跟踪你。看看族长的爱人离他而去,真是开心啊!” “张九日,果真如此吗?”女子挑眉戏谑着他。 他的意识开始不清醒,声音越来越微哑低沉。 “族长…我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忘了我?” 男人的语气酸涩卑微,眼泪滴落在地上溅起灰尘。 “你告诉我啊……为什么要选择相信别人?” 他继续不甘心的说着:“我不会再让自己像条狗一样寻找你………再乞求你看我一眼了。” 因为,我快要死了。 小鬼、小族长、我等不到你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难过,她想着。 张九日的眼神逐渐涣散,视线渐渐变得灰暗,死亡的黑暗袭来,心跳也暂停了。 他在她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江南念淡漠地凝视着他安静的面孔,再没有闭上的眼睛…… 听到不远处传过来的声音,她离开了。 她回了墨脱的家,她设置了法阵的家保存的很好。 刚进入,屋内的张隆半就出现了。 “夫人,你回家了。” “嗯,你怎么在此?” “这里是族长和夫人的家,你说过也是我们的家。我的任务早就完成了,现在想过一点平淡安稳的日子。” 小张厨师看着她,解释了他在这里的原因。 “好,这里以后留给你们了。” 张九日在死亡后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维度里,有种诡异的虚假感,颈椎处后背胸口带来的疼痛好似让他喘不过气。 眼前瞬间一片白亮,他站在一处陌生的小院当中,听着她和别人的对话。 魂魄状态的张九日还很茫然,不知怎么变成鬼了没有去地府,反而跟着所谓的夫人来到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家。 “家?难道你真的是小鬼在本家的夫人?”他忍不住发出声音,喃喃自语。 张九日大脑清醒了一瞬,打量了一下周围想出门看看,却发现自己根本离开不了女子多远。 他哽咽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生前,他一直寻找族长,等待了很久,可最后族长忘记了他。 而死后,他的夫人还不放过他,把他禁锢在这里不让离开。 他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可怜,眼里的血丝都要藏不住了:“族长和夫人真是天造地设冷血无情的一对。” 喝着酒的人压根不在意的示意他继续骂:“继续,有新鲜的词儿骂我吗?” 张九日眼睛都气红了,呲牙勒嘴:“一个忘记了张家人,一个勾搭上他的朋友,不要脸。” 江南念喝着小张厨师端过来的酒水,吃着他拿过来的糕点好不惬意。 听着他翻来覆去的几句骂人的话,就有些好笑:“你这小太阳骂人都不会,我观你,还是心里有你的小族长的。” 他红着眼眶:“你瞎说…我……我明明恨死他了,怎么可能心里想着他…” 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副挑甜美可人的样子,询问着他:“心里没有你的小族长,为何看不惯我和无邪在一起?” “当初为何要恶作剧欺负无邪?” “又为何时不时在我和无邪在一起的时候骂我们狼狈为奸,奸夫淫妇呢?” “还是你没有偷摸骂我水性杨花?” “嗯?”江南念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气鼓鼓的他。 身侧的小张厨师嘴角抽了抽,心里发笑夫人又在逗小张了。 张隆半脸上倒是一副生气的表情,冷冷的道:“夫人,想怎么做是她的事情。你凭什么去骂,又是以什么立场指责她?” 你的族长又不是我们的小族长,夫人和他有个狗屁的关系。 “你…怎么可以看到我?”张九日青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好似他一个鬼还怕他俩个大活人似的。 江南念叹了口气,轻慢道:“他不仅可以看到你,我还能带你去见你的小族长。” 嘴里说着不在乎小族长的人,立马跪倒在地乞求的看着她:“真的吗?” “骗你做甚?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张九日想了想,自己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骗的。 “夫人,我的愿是想见族长一面。”张九日深呼吸一口气,静默了一会,破罐子破摔地告知了他最后的愿念。 少年时遇见过惊艳的人,余生念念不忘。 他最后甚至没能再见他一面,一直追着他的脚步,寻找无数次,却倒在了最可能见面的那一次。 初见小鬼一面,却误其我一生。 江南念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低垂的眉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许久,她站起身向跪倒在地的人伸手,张九日手指轻轻放了上去。 江南念看见了他的生平,他最后的遗憾是关于他的族长。 张九日,没有说谎。 女子淡淡道:“我带你去见他。” 第455章 一生都在追寻族长的小太阳 不过一息之间,江南念就带着张九日进了青铜门。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这些年来,他朝思暮想想要追上的人就在这里。 张九日低头沉默着,额前的黑发遮挡住了他的神色。 他一声不吭,眼底越发阴冷,嘴角温和无害的笑意逐渐放大。 “族长…” 张九日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看着那张精致瘦削的脸。 蜷缩成一团皱着眉头正在沉睡的人,对于她和他的到来一无所知。 周围此刻安静无比,他想见的小族长紧闭双眼,面色惨白,但呼吸还算平稳。 “族长,他们都离开了。 只有我一直等待着你的出现。” “我日复一日的在大树上做记号,还在旁边搭起帐篷, 就是为了等你,我怕你找不到我。” “我等阿等,我的父母在我寻找你的途中走了。” “我没有因此恨过你,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比任何人都崇拜小鬼你,甚至超过了你信任的无邪!” “我崇拜族长你的的能力,担当!” “可是,最忠心于族长的张九日,却被你轻而易举的忘记了。” “我恨你不记得我们之间的情谊,所以才生恨。” “我真的后悔放野的时候对你冷脸,不该听信族里那些谣言远离你。” “吴邪能等到你,张海客能等到你,可我等不到了。” “夫人带我来见你最后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鬼,族长,我不恨你了。” “张家人的生命太长了,我一直在找活下去的理由,也一直在找死去的机会。” 江南念看他蹲在那里,悲伤的看着他的小族长。 她道:“无邪能躲过一劫,是因为你在无邪身上看到了族长他的影子。” “所以在你的信念里,自己可以死,小族长绝不能死!” 她一语道破天机,张九日在他的族长的面前,哭成了一个孩子似的。 父母走时,他没来得及赶回去,他告诫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 找不到小族长,等待多年成空,小族长忘记他的时候,他没有哭。 张念讽刺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面昔日的青梅竹马张海杏要动手杀他的时候,他还是笑着她长大了,功夫有进步了。 可她简短的几句话,让他破了心房。 他哭的不可自拔,哭自己这么多年的心酸和痛苦。 他死之前,昏迷的那一刻。 他梦见了小族长, 德加中张九日最常去的小酒馆,静谧,没有别人。 他掀开帘子,小族长安静的坐在桌前,喝着酒。 四周都是洁白的、静静燃烧的蜡烛。 他望着许久不见遍寻不着的小族长,坐在他的对面,那里放着和小哥一样的杯子。 张九日开心的笑着:“族长,你是不是看到我留下的记号了?” 他拿起酒壶,给小哥斟上一杯,再给自己。 “嗯。”沉默寡言的小鬼点点头。 张九日便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抬头望着对面的小哥,郑重的举起酒杯。 小族长也抬起酒杯,他也笑笑,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小鬼的酒杯,然后喝了下去。 可他知道,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做了一个梦,我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你,可是族长你的梦里不会有我。” 你早就忘了我,根本就不记得我。 我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所以这么好的一个去死的机会我抢到了。 女子的手柔软,却以不容反抗的力道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掌心温暖的热度传进他的皮肤。 她轻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小太阳,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他抬起还在流泪的眼眸,女子眼神清亮干净,明明是柔弱的模样,此时却含笑看着他。 然后她噗嗤一下笑出来,神情愉悦:“小花猫一样可怜巴巴,你真的好似我的一个故人。” 江南念听到张九日清晰地,果断地回答了一个字。 “好。” “不怕我骗你吗?” “我没什么可骗的,夫人还带我见了族长。谢谢你…” “你的故人是谁?” 江南念也蹲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照明的夜明珠,语气平静:“张小鱼,一个不曾出现在你们世界的人。” 他的视线顺着手腕上女子覆盖的手,慢慢移动到女子的脸上,她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眼眸里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江南念说着,带着他的手掌放在小族长的肩膀上拍了拍:“他和你一样,不停的追逐一个人的背影。他全心全意为她,爱着她。喜她之喜,忧她之忧。” “只要她想做的,不管对错,他都站在她这边。” 江南念把头轻轻靠在自己膝上,收回了手盯着夜明珠发呆。 他也收回了放在小族长肩膀的手掌,看向低垂眉眼不语的女子:“最后呢?” 夜明珠映照出女子似有若无的伤感,她淡淡道:“最后,他为救她死了。可她忘记了他,不停的喜欢上别人。你说,值得吗?” 他顿了顿,轻轻握着她的手,低声说:“他都为她失去了生命,还用问吗!肯定在他心里,一切都是值得的。” 夫人,你的故人和我一样,无悔无怨。 江南念泪眼朦胧的盯着他,那双眼仿若盛载无数的春水,能让人溺毙其中。 “张九日,如果你在张家遇到了他。和他成为朋友好吗,他很自卑总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 想着那条总是默默站在她身后不语的小鱼,她笑得很美美。 可她不知道,一时之间张九日都看呆了。 她还在说着她的小鱼:“他总是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别人的真心和好,可是他明明最是最好的小鱼。” 她在看着张九日的经历的时候,就好似看到了张小鱼的曾经。 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都湮灭在了时光里。 她辜负了她的小鱼,只属于她的小鱼。 回到少年时期面容的张九日露出来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好,如果我记得的话。我会成为他朋友。” “那小太阳,你要记得啊!他是张小鱼,孤孤单单的小鱼。” 小鱼,你看,我给你找到了一原本就很好很好的朋友。 他为人很义气,很开朗活泼开朗。 我相信,你们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希望,张小鱼可以开心自信一点。 因为,张小鱼原本就是个很好的人。 张九日挪动了两步,眼神里所有的警惕都消失殆尽了。 他抓着头发,抬起袖子想要给她擦拭眼泪,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 江南念似乎是被他的动作逗笑了,自己拿手帕擦了擦泪。 “小太阳,为了回报你。我告诉你一个关于你们族长的秘密,你会释然的。” “什么?” 江南念轻轻道:“他被绝授了,忘记了所有。” “你留下的蝎子记号,他见到过给予了回应。” “可为何我没有见到过?” “因为,这里不是你们的世界。你们的记号都都留在了你们原来的时空。” “这里自然见不到他留下来的记号,你们谁都没有错。” 只是,造化弄人。 张九日看着她随手放出来,关于族长的画面。 他也看到了关于这里张麒麟的一些。 原来,拥有她的张麒麟没有受那么多苦。 他也忘记过他的夫人,可他的心却没有忘记她,依然爱上了她。 当看到自己的小族长一个人站在雪山之巅。 当他一个人行走在茫茫雪原,当他一个人坐在喇嘛庙里思考什么叫“爱”。 当他亲眼见到曾经和他一样鲜活的生命消逝在时间的长河中,那是和野兽一样的,绝对的孤独,是绝对不可抗拒的命运。 张九日又一次为他的族长流下了眼泪,小鬼的命太苦了。 少年的小太阳原谅了那年的小鬼,张九日也一直在追寻族长的路上未曾停歇。 其实,他追了那么久。 只是想听族长对他说一句:“别来无恙!” “小鬼,对不起,曾经那么对待你。” “族长,你太苦了,我不该恨你忘记了我。” 因为,你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他走之前,哀求着她:“张星月,可不可以对我的小族长好一点?” “不要伤害他,族长不懂怎么爱人。可能伤害过你,可是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看着他,这个直到死还在为自家小族长考虑的小张。 江南念温柔的摸了一下他的头,好似在安抚属于她的小张一样。 “张家的小太阳,我答应你。” 因为,你有一颗似小鱼一般纯粹清透的心。 你的善良你的真诚打动了我。 他走之前回头望了一眼:“小族长,我走了,保重。” “张星月,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不该偷摸骂你。” 没关系,小太阳,我没生气。 愿你们相聚在还没有我的过去和未来。 碎碎念:最近数据真是从一万多一直咔咔掉,心里特别烦躁不想写啊。 就是每次看到电视剧里张九日死去的片段一直觉得好意难平。 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最后的告别,一写到小鱼就更多意难平了… 需要为爱发电安抚我破碎稀乱的数据和内心… 第456章 赠君明珠了昨日事 她送了张九日去了有小鱼的世界。 红裙女子低垂眉眼看着他,感受到回归的痴念。 她在心里躁动不安,看着她欲念爱上的人。 女子把手中的夜明珠放在他手边,为他照亮一方天地。 江南念浅浅笑着:“赠君明珠了昨日事,小族长你的小太阳他已追上你了。” 我不会伤害你,可是我也不会靠近你。 你不属于我,我有自己的小族长。 这是属于你的命运。 我不会干涉其中! 小哥,再见。 那是谁的声音? 远去的魂魄张九日:族长,蝎子小队张九日归位。 坐在青铜门内的小哥猛的睁开眼眸轻语:收到! 他好似听到夫人的声音了,可他睁开疲惫的双眼却没有见到女子的身影。 夫人,怪我什么也不告诉她。 夫人,怪我把她托付给了无邪。 她不会原谅我了。 可是,身边的夜明珠是哪里来得? 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她带着张九日来过。 张九日来和他作最后的告别。 他忘记了蝎子小队的人,忘记了所有人。 只记得无邪,他一直以为是这个原因夫人才不要他。 原来,多年以后兜兜转转才明了。 他不是她要等的那个小族长,他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出了青铜门,站在无邪他们身侧看着焚烧张九日的尸体。 江南念没有现身,回了喇嘛寺。 她看着面前换一身缁衣的张隆半。 “夫人…小月亮?” 他轻轻地唤他,眸光愈加低暗。 “嗯?”她不明他这是要做什么,眨了眨眼,茫然地抬眼看他。 “可以这么唤你么?”他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她。 “可以啊。” 她对着他盈盈一笑,眼眸如氤氲墨脱的水,像是湖面之上泛起粼粼微波,清亮动人。 美丽。 他心下只浮出这浅薄的二字。 女子问:“怎么换了衣衫?” 他答:“族长和张海客他们走了,想必夫人做完自己的事情。也要去找他们了,我自愿留下接替德仁的职位。” “终身不能离开墨脱,你也愿意吗?” “不是我也会是另外一个张家人,我愿意。”他笑着解释:“小月亮,我要留在这里。记录族长失去的记忆,直到不需要我。” 我愿意的,小月亮。 这里是你和族长的情定之处,是你给了我们一个家。 族长离开了,或许以后你也会离开。 这样,没有人记得你们的故事。 我愿意,执笔记录下你们的故事。 我自愿为我的小族长守护他的爱人,我愿为那轮明月日日点燃虔诚的烛火。 她感受着张隆半眼里的真诚,粲然一笑。 “好,张隆半,我尊重你的选择。” “小月亮,我送你一程。” “好。” 他觉得在德国那一段为她洗手做羹汤的时光美好得不可思议。 如今,他愿意守着她和他们的家在这里安静的等待。 哪怕,以后她不会回来。 他也愿意。 只可惜这条路太短,未久,二人就走到藏海花的尽头。 尽头张海客等待在那里。 当初那棵一起种下的松树枝叶茂盛,繁荫斑驳,好似将这方天地包裹在阴翳中。 江南念走了两步,回头。 “张隆半,手。”她忽然唤他,还故作神秘地朝他微微一笑。 没有询问,含笑的男子向她张开手掌。 女子睫羽低垂,像是半弧鸿月,悄然而至,倒映于他心湖的涟漪之上。 却那么令人,心潮涌动。 “送我的小张厨师一件礼物。” 你守护我们的家,我守护你们。 只要你愿意,可随我一起归家。 她站在天光下,清澄,皎洁,如同照拂在藏海花中的一轮明月。 “再见,我的小张厨师。”她笑着说。 女子手指一触而过,手掌中的念珠好似还残留有她的体温,他不由下意识握紧了手。 他笑着告别:“再见,我们的小月亮。” 新鲜出炉的德仁看着红裙女子走远,走向另外一个被她吸引的张海客。 他微微一笑,回身离开了。 “张海客。” 话音还未落下,对方就已转过身来。 男子温润儒雅的眉目映入她眼底。 张海客看向她,笑得温柔且平易近人:“张星月,你怎么在此?” 江南念和他站在一起看着远山:“张九日最后的念召唤了我来此,我带他去见了你们的小族长。” 他叹了口气,才道:“他可算如愿了,终归没有带着遗憾走。” “你呢?”江南念含笑看他。 “我要等族长出来,我还要继续我的任务。和无邪一起面对我们共同的敌人,直到摧毁一切。”张海客看她一如既往的淡然,方才徐徐开口:“我看到了你留下的暗号,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张隆半愿意失去自由,接替这枯燥乏味的职位。” 女子摇摇头:“岁月不问来时,心安即是归处。这是他的选择,我尊重他的意愿。” 守着属于他们的家不出世,这何尝不是一种人生。 “不见无邪一面吗?” 张海客见她依旧淡漠沉静,浅墨色的眼瞳像是未有半点星澜。“我看得出来他很想念你。” 她虽笑着,眸色却冰冷如霜,徐徐讥讽道:“我和他很快会再见的,只是要看他的选择了。大慨律…” 她没再说下去。 不是她不信无邪,她只是不信复杂多变的人心。 江南念回眸一笑,视线停留在他的眼眸上:“愿君笑看千秋尽,归来仍是少年郎。张海客,我走了。” 张海客亦微微一笑颔首:“再见,期待与你的再次相见,我在香港等你。” 话音刚落,张海客手中多了一物。 女子含着笑意的声音渐渐远去:“你家的小太阳给小杏子的,小太阳说让她温柔一点。不然,容易注独生。” 女子如星星点点消失不见,只余手中那只手工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桃花木发簪。 不久,消失的张海客重新出现在无邪他们面前。 张海杏远远见他走来,松了一口气询问:“哥哥,你去哪里了?” 张海客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走近方道:“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说当初你想要的他亲手做好了。” “他没有办法交给你,愿你岁岁平安无忧。” 他平静的语气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令人听了并不能高兴起来,故而张海杏也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才回道:“哥哥又在哄我,我不信这是他做的。” 少年的张九日是憨憨的,木头似的,她主动示好只得到了他的无语凝噎。 她对于爱情的好奇和向往,都在他的白眼和打闹中消耗殆尽。 后来,蝎子小队因族长的绝授失忆消失而天各一方。 张念背叛了张家。 哥哥独自守着保护着为数不多的张家人。 而她,打架入狱被疯狂的洗脑清除了张家人的记忆。 她以为自己是潜伏在张家的汪家人, 她一样看不起背叛者张九日。 怪不得,在汪家的时候。 那个怪怪的被人称作疯子的张九日有时候盯着她不放。 他没忘记小鬼,一直等待族长归来。 在她忘掉自己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她。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和他,还是,在时间里走散了。 张海客没有说话,看着眼眶微红的妹妹没有反驳。 张家人都在失去和不断寻找自我的路上。 其实,都一样的。 张家人,得到的很少,失去的很多。 无数人追求的长生,对于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张海杏顿了顿,她方才迟缓上前拿过张海客手中的发簪。 那支迟来的带着祝福的桃花木发簪,看起来雕刻了很久很久。 无邪走到一边,看了几眼才叹道:“这只发簪应该是打磨了很久,反复停下又开始。” 老神在在的胖子大着嗓门调侃道:“天真,这你都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呢! 因为我也为一人打磨满意的发簪,我想要送她我的心意。 可她扔下我,走了。 我不知她现在,在何地? 我找不到她,也还没有找到带小哥出来的方法。 无邪苦笑了一下,拿过发簪打量了几眼才放回张海杏手中:“看新旧程度,看来雕刻发簪的人心意难明。” 张海杏挑眉,不耐烦的遮掩不自在:“谁要你们多嘴,又不是送你们的。” 胖子见她怼了无邪,立马不干了,故意戏谑着:“嗨,我说海杏奶奶。你这就有点不说不过去了吧…” 说着,拍了拍无邪的肩膀:“我家天真还是个孩子,好心解说没有好报…” 无邪:神他妈的快三十岁的孩子,胖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张海杏把发簪放入怀中内袋,横了胖子一眼懒得搭理走人了。 无邪却又忽而沉静道:“张九日,你们张家人,都是奇奇怪怪的人,生前不说,死后才对求而不得的人念念不忘…” 张海客闻言,淡淡一笑。 他到底没说自己刚刚见了无邪心心念念不忘的女子。 念念不忘? 真是好笑。 无邪又笑着摇摇头,往山下走去。 纷乱的计划和思绪压在他的身上,看起来不重的却又理不清的思绪似看不见的线,压到身上却如山一样重… 碎碎念:反正吧,就是我自己随意写。 不用代入电视剧,原着中也没有张九日这个人。 小哥的放野也是一笔带过,电视剧中最离谱的是我不能接受把张海客写成这种德行。 啊啊啊啊啊! 原着中的张海客多好一人啊……… 张九日这个人对于小哥来说,好似无数个追随他的张家人一样。 张九日是无数张家人的缩影…… 第457章 小狗,乖一点 这约二十多平方的暗室,因无邪暂时住在这里推算的想法。 无论是墙壁的涂漆,还是四周的装饰,都极尽简单潦草。 头顶除了一盏白炽灯,房间里一桌一椅一沙发别无他物。 房间里冷飕飕的,灯光算不上昏暗。 当夜幕降临,周围一片黑沉,除了地下室一点清冷的光,四周犹如黑色的巨兽,吞噬了靠近它的一切。 越是如此,无邪越觉得自己似身陷于迷宫,方以为找到了出口,探头一看,却仍旧是处处迷雾。 但他心性坚韧,墙壁上地上桌上都是推算的纸张。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犹如鬼魅横行。 无邪靠着本身的意志,他真切的抱着解救九门和小哥的真心,奉献了自己。 他得知自己名字真正含义的那一刻,跪在无老狗的坟墓前痛哭。 从那一刻起,他失去了天真的资格。 他把自己关在这暗黑的环境中不断推算,不断的吸取费洛蒙。 九门和张家背后,一定还有更可怕的势力隐藏在其中。 钻牛角尖不是无邪的作风,想不明白的事情暂时压下。 只要他活着,不断推算待日后总会有明白的一天。 尽管脑中万般思绪,现实中却只过了一瞬。 注射了费洛蒙之后,灵魂似乎脱离了肉体,变成了一片羽毛,漂浮在空气里。 无邪头脑都变得晕乎乎的,有尖锐的东西刺进了脖子里,有什么东西顺着那里一股股的注入了进来。 是不认识人的记忆,顺着血管流动着。 无邪微微颤抖着身子,什么也不想去想,随着那液体在体内爆发。 他注射了许多次,身体敏感度提高了十倍不止,俏脸早已经一片酒醉似的酡红。 但是这样还不够,要更加的、更多的、更强烈的记忆,在其中寻找有用的信息。 弱小的人类,承受着从古到今积攒到现在的、浓稠而黑暗的欲望。 人类的欲望好可怕,可他不能退缩。 习以为常的无邪两眼无神,鼻血顺着嘴角流下也不知道。 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记忆开始蔓延,他的身体像煮沸的滚开水似的,烫成了一团浆糊,只有靠在冰冰凉凉的地上缓解一二。 无邪喃喃的哀求着,仰面朝天看着头顶刺眼的灯光。 可命运似冰冷的铁索,把他整个人环抱着禁锢在了残忍的现实里。 江南念就是此时来到了无邪的身边,居高临下悲悯的俯视着蝼蚁般的人类。 那是一张极尽妍丽风流的脸,仿佛人间所有的绝色都描摹进她的月色里。 即便只是眼波轻转,都漾出数不尽的春色。 她叹息着:“无小狗,失去了天真,是真正的无邪了…” 此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陌生人的思维源源不断的涌入了大脑,过多的意识差点没让他崩溃。 之前,张家人说了奇怪的话,他的爷爷和他们自顾自的订下了约定。 她走了,张家人和黑瞎子自顾自的对他进行残酷的训练,自顾自的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无邪了解这些的同时,也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他名为无邪的可怕和悲悯。 他不能反抗只能向前,在幼时便被种进了灵魂里。 他双手撑在地上粗喘着气,此时此刻眼睛因为长久的隐忍而略显通红,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此起彼伏。 血从鼻子里往下流,瞳孔里是一片涣散。 无邪挣扎着想要站了起来,却没有力气只眼神凶恶,呲着利齿嗬气。 江南念见他那削薄的红唇开开合合,却辨不清他在说什么,无邪脑中像笼上了一层迷雾,晕乎乎的,只知道傻傻的盯着眼前的人。 “小月亮…” “你来了吗?” “你来看我吗?” “不要看…小狗很难看…” “我好没用…小哥还等着我…” “九门还等着我推翻一切…”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小月亮…我好想你…” 他好似没感觉到自己的异样,乌木似的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里投入一片阴影,那瞳孔的蜜色,更加浓稠了。 可再这样下去,他不一定能克制住。 他认为是臆想中出现的女子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离开,只蹲在下身。 江南念微微皱了眉,轻描淡写的用一只手,直接把无邪搂到自己怀里。 “无小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胖子总说天真是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 如今他要看见了,指不定说你是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小狗崽子。” 无邪虽睁着眼,但却一片迷蒙。 江南念含着笑意拿着手帕轻轻为他擦拭鼻血。 “无小狗小时候长得好看,长大了还是这么动人。” “无小狗,潘子成家了。有孩子了,他不会变成你心中逾越不了的那座山。” “胖子也留下了云彩,有了一个女儿,他很幸福。” “曾经无人可依的小花也长大了,他撑起了解家。” “秀秀也不会怪你了,她的奶奶可以入土为安。” 她抱着他,好似比冬日的阳光还要暖和。 女子笑意盈盈戏谑着:“可是我的无小狗,这么狼狈,怎么办呢?” 女子声音又轻又软,在这暗沉杂乱无章的小房间里却也动人,直听得酥了半边身子。 “小月亮,你不要我?”小狗委屈可怜抓着她的衣袖。 彼时无邪还不到而立之年,此时俊秀的面容却笼着挥之不去的阴霾,目光沉郁带着从前没有的神色。 “那么…”江南念拖长了声调,手轻轻按在无邪的额头上,有趣似的笑了起来:“我来帮可怜的小狗一把吧。” 九门众人,各有各的难处。 没一人活得自在,若是不除掉背后的敌人。 三代都未终结,所有痛苦到此为止吧。 男子好似找到了避风港,低低的道:“小月亮,我好痛苦啊…” “你是如此的真实,是梦吗?” “是梦也好,幸好你不在,不用面对这种痛苦…” “梦醒,你就走了。就让无小狗在梦里和小月亮多待一会吧,我好想你…” “梦里我做小月亮的无小狗,梦外我只能是没有弱点的无邪…” 沉浸在混乱世界理不到头绪的无邪絮絮叨叨诉说着他的真心话。 江南念怔愣了一下,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抬手轻轻地拥住了腿上的无邪,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无声的放纵自己的脆弱。 她一下又一下安抚着怀里的人,又低又软的声音念着一起读过的那首《山中》。 庭院是一片静, 听市谣围抱; 织成一地松影 看当头月好! 不知今夜山中 是何等光景; 想也有月,有松, 有更深的静。 我想攀附月色, 化一阵清风, 吹醒群松春醉, 去山中浮动; 吹下一针新碧, 掉在你窗前; 轻柔如同叹息 不惊你安眠! 诗人看到昔日恋人憔悴不堪,回到寓所后,在一片深夜的静谧之中,写下了这首脍炙人口的抒情诗。 无邪心烦意乱的内心就此慢慢平复下来,好似痛苦也在她掌中慢慢散去。 夜深了,不远处的城市依然喧嚣。 有人独自徘徊在一地松影的庭院中,仰望明月,思念山中人。 无邪听着从前抱着她一起读过的诗句,低低笑了一声方着:“他希望山中“也有月,有松”,也希望山中的夜“有更深的静”,只有“你”在。”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攀附月色,化做一阵清风,到山中守护意中人。 女子只是温柔的对着怀中的无邪嫣然一笑,抚着他因没休息好此时脸色略显苍白的脸。 “我的无小狗还真是一个诗情画意的江南小郎君呢!” “小月亮…别走…” “乖。”女子带着香气的吻落在他眉心,安抚着他。 “小狗乖,睡吧,我不走。” 我是为你来,我会陪着你。 直到你们都不需要我为止,所以可怜兮兮的小狗快快睡觉吧! 怀里的人慢慢阖着眸,屋内的光打在他那张温良润雅的脸庞,嘴角勾了一点弧度。 有洁癖的女子把怀中很久没有睡好的小狗放在沙发上,趴伏在他身侧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他整理的那些图纸。 江南念一手安抚着他,一手持笔在错误细微的地方写下和他一模一样的字迹。 天光大亮之时,江南念俯下身和他告别。 轻轻一个吻,她温柔的说着:“我的小狗,下次来陪你。” 许久,无邪揉了揉眉心,可很快他的目光到处寻找她的身影而陡然一沉。 女子早就没有了去向,只余他低低自嘲的声音回响:“果然,只是梦啊!” 碎碎念:徐志摩的那首《山中》意境很美。 恰似无邪和小月亮的结局,一切都在错过。 第458章 不期盼便不会失望 无邪把自己关在地下室半年不停的推算,不间断的吸取费洛蒙。 江南念时不时来到混沌不清的他身边,陪伴着他。 她低头在沉沉睡去的无邪脸上落下一吻。 最后一次她离开之时,暗中保护无邪的黑瞎子忍不住现身了。 每一次她突然出现陪在无邪身边安抚着他,黑瞎子就在暗处盯着女子听多久。 伸了伸腰的人懒懒的道:“古今中外名着到各种诗词歌赋,大小姐倒是挺博学。 我怕再讲下去,你和无邪要聊外太空文明了。”他眼眸魆黑暗昧,浓得化不开,深沉又炙热紧抓她不放。 之前听着暗色的房间里渐渐传来暧昧的声音,他脑海里的遐思不断。 方才话里话外有些摸不清的意味。 江南念闻言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黑爷,不会太久了。我有预感,这一局无人胜负。” 原本他已经做好被她责骂的准备,若对方对他动手,黑瞎子心想也可以让她打几下解解气,却不料江南念就这么意味不明的笑笑。 “没事,旧人不去新人不来。黑爷还有大把时间陪你耗,我不会让你输。”黑瞎子的眼神变了,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莫名有些低沉郁闷的江南念。 女子轻笑了下,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你不用试探我,我答应给你的,会有的…” 黑瞎子定定的看了她几眼,突然笑了:“好哇,我等你。” 目送女子突然而来又悄然消失,他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看着极为危险。 在泰国张家海外分支董家的江南念慢悠悠的拿着画笔上色。 她轻慢道:“让你悠着点玩,你倒是玩得挺带劲儿。作弄那个几个二世祖,游艇机车你样样来。” 坐在窗台的少女嗤笑一声,望着手里忽然没了火光的烟蒂,眼神暗了暗。 “我就是你心里的欲望,我想做的事情不就是你压抑许久的念吗?” “不是都解决了,又没有给你造成麻烦。” 看着近在咫尺少女的脸,江南念不置可否的笑笑,提点道:“你准备一下,可以回国了。既然你选择了接下来的行程,就注意一点,人家可不喜欢抽烟打架样样来的女霸王。” “清纯小白花嘛,谁不会呢。”董念撇了撇嘴,弹了一下烟灰。 “这是一次艰难的任务,我希望你能完成。” “董念,好好玩。”放下画笔的江南念欣赏着画中人。 拂袖间,刚还在画画的女子消失了。 窗台上的少女望着她消失的地方说:“江南念,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输。” 江南念的化身之一董念以清纯小白花的面貌回了国。 被汪灿带回了家藏着,之后黎簇入局。 一切都在收尾中,当无邪按照制定好的计划抓住第十八个目标。 他没有认出同行的她来,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眸挽救不了已经快疯魔的无邪。 天真温柔的表相褪去,他不耐的瞥了一眼对面的小情侣,一手插兜摸着口袋里的烟,抖了一根出来,威胁着小姑娘脱衣服检查纹身。 “黑爷,你看月亮西沉了。” “无邪说不会让我输,董念也说不会让我输。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远处刚和黑瞎子一起从另外一个时空回来的江南念吹着自己刚做好的美甲,笑得犹如一只蝴蝶般的灿烂。 若不是她眼里的失落和清冷,或许黑瞎子也要以为她根本就一点都不在意无邪。 他被眼前女子盈盈一笑的脸恍了下神,黑瞎子抓着她的手指看了看却不以为然,淡声道:“大小姐这指甲做的一般般,有时间我给你重做个满意的花样。” “好呀,不满意我可是要退货。” “退货和退钱都是不可能的,瞎子一旦售出慨不退货。” 暗夜中她懒洋洋的靠在黑瞎子怀中,看着漫天星子。 原本,她想给无邪一点惊喜。 好吧,实在是她多想了。 倒便宜了身后这人捡漏了,黑瞎子搂着女子喝着酒抽着烟好不惬意。 “大小姐,来,走一个。感谢我那眼盲心瞎的小徒弟让我有大美人抱…” “属于你的时光还没到,等送了小梨子回家再说。” “不就是再等等嘛,我不差这点时间。只是可别中途又跑回花儿爷怀里就行了,那我可不依。” “喂…喝酒就喝酒,你亲我做什么?放开…” 女子忍不住狠狠瞪了身后这人几眼。 这种前后的反差,倒让黑瞎子觉得有几分可爱。 “真不明白,分明今天睡这个明天睡这个都会不害臊,我如今不过亲你一下,怎么就是这种反应?” 他笑了笑,又道:“你那么在意,是不是喜欢我啊?” 她嘟囔道:“黑瞎子,别以为你有点美色我就会喜欢你。” “那最好。”他的声音忽然认真了起来,“答应我,不要再喜欢他了。” “为什么?” “你们不适合。”黑瞎子道。 她和无邪他们的确不适合。 江南念心想,她早晚是要离开的,喜不喜欢,其实没多大区别。 “喜欢我,特别合适。” 江南念无语的推开那张在月色下笑得开怀的脸,黑瞎子也不介意的任由她捶了几下。 之后,董念带着黎簇回了汪家。 各人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自的计划。 无邪去了墨脱,汪家人追了过去。 解语臣也在无邪出事的同一天消失了。 在墨脱的那间喇嘛寺,张隆半看着身侧女子望向远处的那种漫不经心与散漫的风情。 他道:“小月亮为何而来?” 她回:“为他而来,还最后的人情。今日之后,各走各的路。” “他伤到你了?” “小月亮早知结果,还是对他有一点期盼?” 江南念听闻这话便放下手中把玩的莲花,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所有人都是这样?”女子不由失笑,笑容有些讥讽。 她其实早已经明白。 无邪他从来不是作为他自己活着。 可她还是希望无邪能做到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从小就喜欢小月亮。 她想,无家被她祸害的人不少。 只要无小狗做到了,他要的白头到老她愿意给。 可是啊,最后…… 江南念笑了笑,摇摇头,继续插着花。 “我没多少期盼也算不上有多失望。” 最后调整了一些位置,把花瓶放在小几上起身了。 她究竟是在期待什么。 所有人都是这样。 “小月亮,愿卿如意安康。” 张隆半为她点了一盏油灯,看着她走远。 江南念在暗处看着无邪被隔喉掉落悬崖。 耳边风声鹤唳,无邪忽然眼眸定格在某处,原本含着笑意的眸光下是被掩盖的错愕。 小哥,计划要到尾声了。 小哥,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去接你回家。 我要死了吗? 所以,小月亮你来了? 我身边的人是保护,也是监视。 那日遇见的董念身上的异常之处太多,他毕竟是承载九门的希望,他不能由着自己,去赌她就是小月亮的可能性。 小月亮,如果她就是你。 你是不是特别的失望和怨恨? 小月亮,我终于懂了奶奶那声道不清的叹息。 还有母亲眼中那一点的怜悯和爱惜。 小花你放弃小月亮的时候,原来是这般痛啊! 我想我体会到了,痛彻心扉却还要笑着走下去。 不能哭不能闹,我们都是九门最后的希望了。 虽然他,第一次这般的爱慕一个人。 小月亮,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情意。 我说过的话,转头都成了空。 而下一瞬,他的意中人如一朵落花轻飘飘的往下。 无邪在虚空中向她伸出手,想要拥月入怀。 小月亮,我好痛苦啊! 可不可以再抱我一次,再喜欢我一次? 未等他做出反应已经昏睡了过去,她在最后时刻救下了他。 江南念用愿力医好了他脖子上的伤口,手臂上的伤疤她一并消除了。 见他没有大碍,交给了提前守株待兔的张海客。 他问:“你不等他醒来?” “不用了,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或许我不会主动再见无邪了。”女子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讥讽。 “我所做的一切都出自本心,不用告诉他我来过。” “好。”张海客声音顿了顿,也低了一些:“小月亮,族长那边我会处理。” 她消失之前回眸一笑:“嗯,谢谢你张海客。” “不用言谢,小月亮。”张海客微微一笑,对着消失的身影浅浅道。 她对他永远这般客气,这般疏远。 他也想要梦中她又甜又软的喊着:“阿客……阿客…” 可他知,阿客不是他。 第459章 花儿爷真香啊 无邪在墨脱出事前一刻,解语臣消失在了京城。 他皱着眉,心下震颤得无法立刻说出话。 这陌生的地方,纱幔无风自动。 秋千摇椅花树之下,各色陈设布置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甚至,茶水还冒着热气? 好似,这里的主人刚走不久。 解语臣分明在笑,清湛的眼底含着泪意,似是他的心早已在这份感情煎熬中破碎不堪。 小月亮,你知我要面临的是什么吗? 所以,提前为我准备好了一切。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念当然知,她知解语臣有洁癖。 甚少在外留宿,她不忍他因无邪的计划窝在城中村等待着结束。 而解语臣也早就把他的印章和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移到了她名下。 有情人都在为彼此打算,却一直没有直接见面。 江南念拯救了无邪,就回了京城。 秀秀也已经安全了,她出现在约定好的包间有些愕然。 “姐姐,对不起,我走错包间了。” 秀秀刚推开包间的门,又出去看了一眼房间号又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手机。 “请问你认识江南…” 房间里的人笑意盈盈:“秀秀,是我,进来说。” 待看清楚里边男子英俊的面庞的秀秀还在微微发怔。“姐姐?还是我该称呼你为哥哥?” 仰靠着沙发抽着烟的男子,目光清冷仿若睥睨一切。 秀秀自诩自己眼睛没有近视,怎么几年不见姐姐变哥哥了? “不是,你这是什么戏法?从美女变帅哥了?”秀秀好奇心上来,趴在她身侧忍不住上下打量。 就差扒开她的衣服确认一下她到底是男是女了。 江南念漫不经心一笑,握着秀秀的手指按在自己胸口处。 “秀秀,还要确认下面吗?” “握草,你真变男人了?” 怎么胸都没了,姐姐看起来好带感的样子。 变成帅哥也好吸引人的样子,好心动。 “那小花哥哥怎么办?” 她仰着脖子吐出一口烟,那雌雄莫辨俊美的脸跟修长的身姿很快就引起了秀秀的注意。 毕竟好看的男人抽烟的时候别有一种令人着魔的魅力。 “怎么是我不够有魅力吗?秀秀妹妹只记得你的小花哥哥?”江南念笑着捏着秀秀的下巴,靠近她。 “嗯?” 秀秀莫名的红了脸,有些受不住她的蛊惑。 “姐姐,你别这样。我害怕,想睡了你。” 很神奇的是,秀秀明知她是江南念,但姐姐变成男子以后举手投足之间却透着一股英气,不仅不讨厌,反而有种心里痒痒的感觉。 江南念不在意的挑眉戏谑:“我倒想起了一句话。” 掐灭烟的手有瞬间的停滞,遂抬起头看向秀秀。 秀秀这几年时间被训练得心神也淡定了许多,即便心跳漏了小半拍。 秀秀凑近问:“什么?” “我和你霍家的女子真有缘分,三代一个不落都是闺蜜。”眼前人面上的慵懒很快就被玩味所取代,慢慢摇着手中的酒水。 秀秀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与她印象中的姐姐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那我以后喊你哥哥了?” “随你,我只是太累了,无聊玩玩而已。”江南念懒洋洋的回答着,眉眼之间尽是风流之态,倒让秀秀神色一怔。 秀秀一身旗袍,领口处斜下来一排扣子上都坠着珍珠, 她头发盘起,只随意用发簪插着,耳边戴着最简单的珍珠耳环,此时正懒洋洋的低头喝着酒水。 俩人似情侣一般聊着天,不明事理服务员送来酒水水果见英姿飒爽的帅哥和温婉秀丽的旗袍女子简直是配一脸。 俩人在解府一起待了几天,等一切都快结束的时候。 江南念收到了董念那边的信息,手指一顿冷淡的笑了下。 却一边淡然的整理衬衫的袖口,一边站起来往外走。 她不耐的瞥了一眼突然出现的解语臣,一手插兜摸着口袋里的烟,抖了一根出来,这儿人少他不介意被不认识的人瞧见自己抽烟。 “哥哥,你要走了吗?”追随出来的秀秀刚好见到几日不见的解语臣眼眶都红了。 “小花哥哥,你回来了。” “嗯。”解语臣皱眉问:“这谁?” 秀秀怎么带不认识的人出现在他的家里? 他的目光穿过西府海棠落在花树下抽烟的男子,眼底流露出些许的厌恶。 秀秀张了张口,还不知怎么回答有些生气的小花哥哥问题。 江南念依旧抽着烟没吭声,她仍是笑着,见解语臣生气脸上反而浮现些许兴味,冲淡了些烦躁。 她挑眉的看着他:“妹妹漂亮,哥哥更好看,花儿爷有没有兴趣多一个男朋友?” “你找死!”解语臣怒不可遏,秀秀这是什么眼光。 她好歹还是高官家的大家闺秀,就看上这种男女荤素不忌的货色? 这狗东西给秀秀灌了什么迷魂汤? 让解语臣更生气的还在后边,男子轻佻的挑眉笑笑。 江南念靠近的时候解语臣忽然一个旋身,手里多出了一把冰冷的蝴蝶刀。 解语臣可不管她是谁,只蓦地一阵烦躁兜上心头,于是便攥紧拳头突然就往男子那走去,动作之快,叫一侧正看戏吃瓜的秀秀甚至来不及劝架。 可解语臣手里的蝴蝶刀立刻就到了她手中,比解语臣还要高一点的男子似笑非笑目光清冷仿若睥睨一切。 “美丽的花儿爷,怎么这么凶?” 轻而易举的就压制住了攻击过来的解语臣拳脚功夫,甚至得寸进尺的把解语臣双手按住搂怀里在脖颈处亲了一口。 “花儿爷,果然名不虚传,好香啊!” 这混账的动作让解语臣忽然感到一阵心窒,却无法说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秀秀:姐姐真是会玩!可是,我该怎么和小花哥哥解释呢? 解语臣已经快要气晕了过去,这些年看上他的男人不是没有。 可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下场往往会很惨很惨。 他不仅被一个男人轻薄调戏了,还是当着秀秀的面。 江南念是想招惹一下解语臣,但眼下还有别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更没了兴致,只懒洋洋的收回手。 无视浑身散发着冷厉与杀意的解语臣,手中把玩着他蝴蝶刀。 她哪能瞧不出秀秀此时的想法,便快步走到秀秀面前,为她的发上簪上一只垂丝茉莉又亲了一口她的面颊。 “亲爱的秀秀,我有事先走了,回头见。” 江南念朝着她眨眨眼,不等解语臣发作手腕一抬,那莹白闪光便朝着他射去。 她轻慢的笑着:“花儿爷,还你了,别天天喊打喊杀的,白瞎了你这张美色无边的脸。” 电光火石之间,秀秀倏然一怔,便扭头看见那蝴蝶刀直直的插在解语臣脸颊一侧的墙壁上。 留下秀秀风中凌乱,独自面对着解语臣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他阴恻恻的话在院子里响起,“把他给我留下,生死不论。” 解语臣从不轻信他人,一路走来手段更是毒辣,他自诩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却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在这莫名其妙的浪荡子这边吃了亏,又见秀秀一脸维护的样子,更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秀秀急忙道:“小花哥哥,不可以,她是…” “秀秀,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解语臣冷冷的声音响起。 “小花哥哥,你听我狡辩。啊,不是,你听我解释。”秀秀摸了一下发侧的花枝,一边往外看了看才回头解释道:“刚刚那亲你的是哥哥,不对,是姐姐。” 解语臣脸都黑了,听着秀秀胡说八道。 秀秀无力的跺了下脚,弱弱地道:“小花哥哥,那真是姐姐。” 什么? 几年不见,他的意中人变成了一个比他还高的男人? 解语臣眼前一黑揉了揉眉心,无力的摆摆手。 秀秀立马飞一般的跑路了,姐姐真会作妖。 妈呀,小花哥哥脸色好难看。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第460章 我的选择从来都是你 在属于她的芥子空间,月光交映,花影浅浅,落在少女清秀的眉目之间。 坐在书案前看着解语臣留下只言片语的江南念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 江南念问:“你想告诉我什么?” 董念回:“我想告诉你,我选择的人从来都不是无邪。我选的那个人是你,这一次我没有让你输。” 少女走上前略微俯身下来,目光落在还是男子的江南念面上,却只是稍作停留,最后将吻坚定地落在她的眉心。 这一吻,柔软,温柔,郑重,像是对待这世上最珍惜的事物。 更胜于从前那些她和别人风花雪月的吻,好似风一样握不住。 少女含着笑意轻轻的说:“这世间江南念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们属于你,是你的一部分。” “不管你是男还是女,你只是你,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前行的路上你还有我们陪你,爱错了人没什么大不了,爱下去才了不起。” 月雾朦胧,皆似流星摇落于这天地星河之间,江南念却觉心中痛楚,酸涩难忍,恍惚间竟有落泪的冲动。 她猜了千万遍,结果都错了。 而少女董念以手心轻柔抚过她的面庞,终于流露出笑意。 “江南念,我是你最初的念,做你自己就好。” 江南念一怔,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欲望化身会这般说。 “我还以为你喜欢小梨子,原来不是。” “江南念,没有谁比你自己更重要。他们放弃了你,是他们没有眼光。” “好好生活,爱你所爱,行你所行,不必迁就任何人。” 江南念抬头看着少女:“你要留下来吗?” “不了,无间地狱太过黑暗,人心更复杂,不适合我。” 眼前的少女说完自己想说的,似一阵烟云回到了她身体内。 男子之身的江南念站在那捂着心口,久久无言。 随后她保持着男子的状态,进了青铜门。 她看着小哥依旧淡漠的脸,递上张九日还没来得喝上的酒水。 “你的故人张九日亲自为你酿的青稞酒,敬小鬼敬过往。” 她短暂的还了属于小哥关于小鬼放野那段的记忆。 小哥:“他呢?” “他等不到你了。” 张九日一生都在追逐一个永远不会有回应的人。 尽管他们曾经有同行一路成为好兄弟,但是后来大家都开始背负了既定的命运。 他们各自都有了自己要坚守的责任。 那个厉害的小鬼成为了可悲的起灵之人,他在不断遗忘,遗忘自己遗忘他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 甚至绝授以后从不会想起他,而张九日最大的执着就是期待着那个人会记得他,会想起他。 但是,这种等待反而最可悲,与其一直孤独而执着地等待一个未知的回应。 “我可怜张九日,无尽的等待让你忘记了他。我想告诉你,你曾经也拥有过幸福,曾经有一个带着阳光的族人进入到你漫长的生命中来,陪伴过你一段时光,给你漫长的生命里留下过一点回忆和温暖。” 她看着他,温柔的说着别人的故事:“那个小傻子一个人等了很久很久,无怨无悔。” 面前的人接过那杯酒,和她手中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江南念翻手把酒杯中的青稞酒倒在地上,缓缓才道:“张九日,你的酒小鬼喝到了。” 小哥觉得面前这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低低问:“你是谁?” 眼前的男子笑笑,那波光粼粼的眼睛里饱含委屈跟控诉,但更像绵里藏刀,一下下的就把小哥的心窝子戳乱了。 “我是我啊!” 我是江南念,是和你无关的人。 小哥的生命里也许遇到过很多追逐者,但是无邪是他历尽红尘遇见的最特别的人。 无邪遇见他的时候已经是26岁,却还有常人少见的纯粹和温柔,这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天真总是让人心软。 哪怕是一个再透彻看淡生死离别的人也忍不住想要留在他身边。 小哥其实不在意进了青铜门是生是死,时间已经抛弃了他。 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怎么还会在意这世上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呢。 他只是眷恋一个人的温柔,忍不住留一点希望。 也因如此,他往后的生命不再是重复的了,而是可以期待的了。 你出了青铜门,会重新忘记等待你很久的张九日。 也会同样忘记,那年突然出现的江南月。 所以出了青铜门,你只要坚定的跟着你没有忘记的无邪走吧。 他是你最后的归宿,我们都是你的人间过客。 所以,名字说不说都无妨。 你,总会忘记的。 董念在她来之前就已经打了电话给无邪,知道了他最后的选择。 出了青铜门往山下走的男子撕掉了少女董念走之前留给她去往长白山的车票。 心中的念让自己做自己想做的。 她怎么会辜负自己的愿呢! 至于去接小哥回家? 谁他妈爱去接谁去吧! 反正,她已经还了马上又会失忆的小哥一段属于少年时期的记忆。 小哥,是他无邪的小哥。 和她江南念有什么关系呢! 她要去接没人在意的少年了。 她往山下走,路过无邪的时候。 还听到他喘着气和胖子说话,猜测着小哥会不会记得他。 胖子抬头就瞅见风情万种的绝色男子往下走。 “天真,这地界还有游客出行?别是什么同行吧!” 胖子得不到无邪的回答,又看向身侧带路的张海客:“张海客,难不成是你们张家过来接族长的人?” 如果是张家人,可怎么往山下走呢? 江南念淡漠固执的不吭声,甚至想闭着眼当没看见他们。 但下一刻却听到传来张海客沙哑的浅笑:“是张家人,墨脱的柚子花开了,很香。” 张星月,你还是来了。 张海客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像吴邪了,已经慢慢的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样子了。 江南念眼神晦暗的路面移动,忽然对上眼前张海客那张笑盈盈的脸庞,忽然有些发怔。 他认出了她,可惜同床共枕过的人却有眼无珠。 她微微一笑:“张海客,我见过你的族长了。张九日的愿清了,再见。” “再见。”张星月,张海客停下脚步目送她离开。 不知为何,走了几步的无邪回头往她的身影喊去:“小月亮…张星月…是你对不对?” 他红着眼只有瞬间的愣神:“你回答我啊,你回头看看好不好?” 最后一次。 她没有给自己回头的机会。 无邪嘴里呼出的气似白雾一般飘散,可来时的路那里还有什么人的身影呢! 她不会回头了,张星月大胆的往前走吧。 张海客闻了一下手中小小散发着清香的柚子花。 同一时间,还在伤情的无邪他们关于她的记忆在逐渐清除中。 就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好了。 你是无邪,我是江南念。 擦肩而过的人,一个不再好奇,一个不再彷徨; 一个走向冰冷的长白山迎接他的挚友归来。 一个走向温暖的阳光去带阴郁的少年回家。 明暗冰冷温暖交界线上, 吴邪 ,你是否有过回望那年的月。 无邪失去了关于她的很多记忆,抓了抓头发继续往上走。 也不知,刚刚他在看什么。 算了吧,汪家已经没了,还是去接小哥重要。 而已经坐在出租车上的她拨通了无二白的电话。 “无二白。” “嗯,我在。”在家等候电话的人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温柔的询问:“今年回家过年吗?” “不了。”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笑笑:“我的东西,都清理了吧。” 这一局,董念赢了,她江南念输了。 “好,我来安排。对不起,小月亮…” “无二白,你没有对不起我。情出自愿,事过无悔。我和无邪缘分尽了,不必担心,我很好。” “小月亮,我永远等你回家。” “嗯,扫尾交给你了。” 电话那头的无二白点头,径自起身,慢悠悠的抽了一口烟,身体靠在栏杆上,眯着眼看着湖面,心里起了愤怒的火焰。 无邪,你的喜欢不过如此。 为何,当初你非要追着要她的喜欢。 没有结果的故事,不如从一开始就结束! 无二白手指在栏杆上敲击几下,忽然嗤笑下命令:“把她留在吴山居所有的痕迹都清理掉,送到我那里去。” “是,二爷。” 既然无邪不珍惜,还留着她的东西做甚。 睹物思人吗? 大可不必在放弃她后又扮演那副念念不忘的恶心样子。 同一时间,车上还在赶路的无邪他们关于她的记忆在清除中。 就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好了。 你是无邪,我是江南念。 一个不再好奇,一个不再彷徨; 一个走向冰冷的长白山迎接他的挚友归来。 一个走向温暖的阳光去带阴郁的少年回家。 明暗冰冷温暖交界线上, 吴邪 ,你是否有过回望那年的月。 第461章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风平浪静之后,出门在外的黑瞎子接到了她的电话。 “黑爷,要兑现承诺吗?” “当然要!” 瞧着来到这里有些魂不守舍的女子,黑瞎子习惯性的挑眉戏谑道:“张大小姐,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见她低着头撑着脸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风景没吭声。 黑瞎子便坐在茶几一侧,那双拿惯了武器的手此时却拿了一个苹果,于是便随手拿起一边的小刀削了起来。 刀口锋利,不久就削好了。 将苹果切了放在小碗里拿到她面前,等着女子主动开口交代。 “难不成背着我们偷吃了什么了野男人?” 黑瞎子也不过是玩笑话,没成想蹩见女子静默不语的表情。 他诧异的挑眉:“你不会真招惹了什么人吧?” 这话她没法儿和眼前这人聊,只是记忆随之回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前些时候回了京城,送了三小只开学。 又陪着解语臣待了不少时日,算是全了那些年的离别。 霜降前一日,江南念告别了解语臣一人走了。 这些年,她又习惯了重新孤身一人上路。 江南念没有告知任何人去了香港张家,安静的半卧在树上饮酒。 她来时,无一人察觉。 饮了许多酒水之后,闭目休息了许久。 忙碌了一天的张海客忍着头疼离开公司,心情也算不上多好。 心不在焉的驱车回到家里,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没什么胃口便直接回了房。 在房间冲了一个温水澡,脑子稍微冷静一些后,便穿着浴袍出了浴室。 江南念就是此时把做好的小蛋糕放到他床头柜上准备悄悄离开。 “小月亮…” 见此,江南念干脆捧着那个小小的蛋糕点上蜡烛,走至他面前。 女子眸里荡起些许柔意,轻轻道:“张海客,生日快乐。” 面前的女子笑盈盈弯起的唇,似要勾人的魂。 “小月亮,谢谢。” 谢谢你记得今日是我的生日,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 他笑了笑:“等我许个愿。” 他望着那个柿子样式的小蛋糕,闭眼许下他的愿。 睁开眼,在她的期盼下吹灭了蜡烛。 江南念把蛋糕递给了他,“生日遇霜降,愿张海客以后柿柿如意。” 就着不算多么明亮的壁灯,江南念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她勾着唇,眼神慵懒得犹如高傲的猫。 “尝尝我亲手做的蛋糕,可还喜欢?” “好,我尝尝。” 张海客拿着叉子品尝着那个她亲手做的小蛋糕。 她坐在他身侧,笑意里却有些许的失意。 江南念依旧漫不经心的小酌着,身侧的张海客带着笑意吃光了那个小小的柿子蛋糕。 “小月亮,蛋糕很甜。”他眼神灼灼的望着她,“不怕你笑话,父母走后,没有人给我过生日。” 张海客又含笑道谢:“谢谢你。” 我吃了你亲手做的蛋糕,很开心。 虽然,你心里的那个最好的大伯哥不是我。 哪怕如此,我也甘愿。 小月亮,蛋糕很甜,甜到心里去了。 江南念没什么意味的给他倒了一杯酒推了过去:“陪我喝酒,我陪你聊天。” “嗯,好。” 就这样,张海客随意的说着那些年的故事,她没有参与过他们的人生。 许久之后,地上一片狼藉。 她拿出来的各种酒水俩人混着喝了不少。 她靠在他的膝上笑着,仿若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倚在他怀里。 她喃喃自语:“张海客,今日是你们的生日。” “我好想好想阿客,这里的人情都还了。” “可是离开的时间还没有到,好烦…” “阿客,你们都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 她说得极轻极轻,因为埋在他腿上,声音有些闷闷的。 张海客有些微醺含笑看着怀里的女子,他原本应该故作不知她的心思,这样才能相安无事下去。 张星月在他的怀里想念着她的阿客,可他又能如何呢? 他低声道:“小月亮后悔吗?” “嗯?” “后悔没有接受阿客的情意,在一起。” 女子蹙着眉回答:“我不知,他们不一样。” 他又问:“哪里不一样?” “我可以玩弄别的人和心,可是阿客他们不行。” “为什么不行?”张海客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 “不一样的,他们是家人,是可以同生共死的人。” 江南念抬眸接触到他眼底的情绪,忽然心里不安起来,低下头不看他轻轻说着自己的心思。 “我是小官的夫人,若是回应了阿客。那小道长、云生、甚至于听话的潮生该怎么办呢?” 还有那尾爱哭的小鱼,她和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她可以喜欢他们,只是不能放任肉体和灵魂一起沉沦。 人心欲壑难填,会出事的。 如果她回应了他们所有人的情意,那小官伤心了又该怎么办呢? 张海客修长的指腹压在她的唇上,声音也变得蛊惑:“那我可以吗?”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什么?” 张海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怀里女子眼泪不受控制地盈满眼眶,被浅淡的月光一照,碎成整片光彩。 他伏了下来,往她的眉心落下浅吻,语气温柔低沉。 “他们不在这里,族长也不记得你了。” 张海客一身黑色睡衣领口微微的敞开,露出那漂亮性感的锁骨,脸上还带着的笑意,低头的时候额上的碎发微微的荡动。 你们的过往,我也有记忆。 “我也是张海客,亦可以是你的阿客。” 他的大掌盖在她手掌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面颊上。 “小月亮,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阿客。” 他低低的在她耳边柔声哄着:“接受我吧,阿客等了小月亮的回应好久好久。” “小月亮,我刚许下的愿是希望你也能爱我。” “一夕之欢也没关系,给我好不好?” 察觉到怀里她的身子一怔,但下一刻却又有挣扎的趋势,于是便又低低蛊惑着。 “没有人看见,只有我和你。” 有些不清明的女子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就要从他怀里跑开,他第一次固执的不放开她,垂在她两侧的双手微微的收紧。 张海客眼神灼灼的望着她。 张海客,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要这样为我感到痛苦…… 不要、不要这样爱着我。 因为,我也会动摇的。 一模一样的眼眸,逐渐恢复本来面目的张海客在月色下更加神似她的阿客了。 犹如魔鬼的低吟,一直不停的响起。 喜欢就要得到,没关系的,他们不知道。 所以,喜欢就在一起吧! 说来张海客在她身边的时候永远似个兄长,当其他人不在的时候能替她遮风挡雨,替她拦下各路牛鬼蛇神。 她已足有力保的力量,而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一个男人的臂弯里。 江南念拧着眉刚起来就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的晕眩,蓦地意识到原来今晚上不胜酒力极有可能是她带过来的鲜花和酒水有些催情的问题。 她摇了摇头刚要拒绝就被一只手给重新揽入了他怀里。 还想要挣扎却越发的晕乎,就听到张海客温柔的笑声:“小月亮,你真的不想要阿客吗?” 她脑子发沉,这酒里有催情的成分,还是上次那个小系统带过来的。 鲜花的香味和酒水一相合,俩人心里的情欲都被无限放大了。 俩人十指交握,他俯在她的上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脸上覆满情欲,随即俯身,双眸与她不停的纠缠。 “我等了太久了,小月亮…” 这一刻,不甚清明的女子望着他低低的喊着:“阿客,你回到我身边了?” “嗯,你还要我吗?” “要,要阿客…” 他亲了下来,她犹如触电一般忍不住哼了一声。 女子显然此时已经意识飞升到了外太空,脸上似愉悦又似沉浸在风月无边的夜色里。 江南念一双水雾朦胧的眸子找不到实处。 张海客的喉咙里也发出闷哼,随即低下头吻着她的唇,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低声哄着她:“小月亮,我是谁?” 她在他落下的亲吻中娇娇弱弱的吐出几个字眼:“你是阿客…” 张海客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她回了房间的床上,依旧带着笑意哄着她:“乖,喊我的名字。” “张海客,属于我的阿客……啊……” 门外夜色在等,而我只想与你沉沦。 而当我的眼眸,也望向月亮时。 爱如一束光,在你我之间折返。 碎碎念:唉,随意写。别骂 第462章 她无法面对张海客 房间里风月无边。 就在她还以为快结束的时候,张海客又抱着她翻了个身。 低声下气的哄着她,他整个人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要个不停。 江南念忍不住求饶,累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许久之后抱着她去浴室清洗,看着那满身的吻痕张海客忍不住笑笑。 虽然还想来一次,但见她已经很累了,结果还是不得不将浑身的欲火压了回去。 清晨先苏醒过来的人也不知昨夜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放任了自己的欲望。 她就静静的躺在他的臂弯里,闭着眼睛憨睡,脸色红润。 张海客不错眼的看着她,生怕吵醒女子,越是回味昨夜的疯狂他的心跳越是快。 他知道自己不该沉沦于她的风情万种,更不该没有约束自己的欲望靠近她。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让欲望占了上风,该做的都做了。 并且此时舍不得眨眼的抱着她,直到发现她身上的吻痕和指痕,他才被现实弄醒,他也沉陷了。 突然,安睡的女子睫毛颤动睁开了眼睛。 张海客思来想去不知怎么和她解释,一时僵住。 他既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蛊惑了她,就在刹那间他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张海客温柔的低声哄着:“乖,再睡会,还早。” 她昨夜喝了许久的酒,朦胧睁眼,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眼睛就被捂住了。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以为他是阿客,所以又闭上了眼睛,毫无防备的小脸贴着胸口处蹭了蹭,轻声呢喃:“阿客………” “嗯,我在。”他在她发上落下一个轻吻。 有些熟悉的味道,他好像在用手指在她锁骨轻抚,然后是唇…… 江南念感觉口好渴,说要喝水,只听他低低嗯了一声,不久唇就被他的唇封住渡了温水过来。 柔软相抵,只是简单唇贴着唇,就像那年生涩又纯情的初吻,好似没有其他念头。 暧昧不清的喝了水,江南念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她拉下他的手掌。 大惊失色,她…她怎么会在张海客怀里。 环顾四周,确实是他的房间。 “我……昨夜是我不…” 她想道歉,承认是自己喝多认错了人。 江南念脸红的想从他的怀抱里撤出,心忖是不是自己昨夜霸王硬上弓了。 张海客还是笑得那样温柔,轻声细语的道:“小月亮,我向你道歉,昨夜是我主动…” “……” 她眨了眨眼,不知该讲些什么。 理智还没有恢复,她自知俩人不该这么相拥。 听到房门外小张哥的敲门声,江南念生怕这不靠谱的人直接开门进来了。 “张海客,小月亮是不是回来了?” “再不回话,我可就进来了。” 她的心砰砰跳起来,这怎么说都像是一出闹剧。 “别怕,我去打发他走。” 上半身赤裸的人起身,随意的披上地上的睡衣往外走去。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跑路,张海客就拿着她的衣服走了过来。 “你先换衣服,我们等你一起吃早餐。” 她只露出一张懊恼的小脸在被子外,小心拘谨看过来的眼神让张海客莫名的笑了笑,温声交代后就去衣帽间换了衣服下楼。 等她洗漱穿衣下楼,日常打坐做功课的小道士还没有回来。 楼下小厨房里张海客在做早餐,穿着衬衣没打领带,衣袖卷到小臂,磨蹭着下楼的江南念与转身摆盘的他撞上眼,慌乱的低头。 “……早。” 一直在张海客身边叨叨的小张哥见了她,忙走了过来:“小月亮,你刚去哪了?” “我敲了半天的门,听不到你房间有半点动静。” “……没听见!”她默默吐出了几个字眼。 张海客此时也端着做好的早餐走到餐桌,邀她过去:“做了你的份,一起吃,小道士一会儿就下来。” 她想走,但想到自己不说清楚就这么落荒而逃也有些欲盖弥彰。 跟他又阴差阳错的发展了亲密关系,再这么畏畏缩缩的躲着人家显得有点不礼貌。 于是也就没走,坐在小张哥拉开的椅子上。 “来,醒酒汤,喝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张海客吹凉了准备喂她喝,跟哄孩子似的。 “谢谢,我自己来。” 江南念见张海客这么自然,边上还有别人在,赶紧接下小碗一口闷了。 张海客心里多少有点遗憾,她醒了,就没那么黏糊糊的赖着他了。 她出现得那么突然又那么及时,带着小蛋糕出现在他的世界,他觉得那蜡烛上的火光好温暖。 他余光一直注意着有些不自然的女子,脑海里只有挥之不去的画面。 她对着小张哥笑的温柔,不时偷瞄他时的灵动眼眸。 昨晚女子情动时娇嗔喊着阿客、张海客的景色浮现于前,小猫咪似娇娇软软环着他的脖膀叫唤…… 莫名的,张海客心里有些发痒。 他终于明白,他们对她放不下了的那种情思。 小张哥还没吃几口就看到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画面。 张海客细致的给她夹着小菜和小吃,温声细语的哄着她。 倒不是说张海客从前没有为她夹过菜,可今天这也太过亲密了些。 有些似小情侣柔情蜜意如胶似漆的,小张哥愉快的心情立马降至谷底。 这人凑近问她:“我说张海客什么时候这么黏黏糊糊的了?” “是准备代替族长照顾夫人吗?” 江南念心头一跳,就像做了坏事被人发现,她逃避否认。 “小美人,你瞎说什么呢。你们族长都不记得我了,我算哪门子夫人。” 下楼过来的小道士看看张海客,又看看女子,心里想着什么。 她俩看起来更像是一对…… 落座的小道士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慢悠悠的开口:“夫人,你刚刚怎么从张海客的房间出来?” 闻言,小张哥不可置信的打量着身侧女子的脸色,感觉她脸有点红眼神也虚虚的:“小月亮,你脸红了,你俩昨夜除了喝酒还做了什么?” 张海客心里答着: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他面上却带着笑道:“昨天小月亮回来给我过生日,后来她喝多了,就睡着了。” 他解释的一本正经,另外俩人依旧看向女子。 小张哥眯眼看向她:“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呀?” 江南念讪笑,拿了抽纸擦擦嘴:“等你们过生日,一视同仁。” 小张哥愤愤不平的咬了一口小笼包,质问:“怎么你们喝酒,不喊上我。庆祝生日嘛,不应该是人多才热闹吗?” 江南念赶紧解释:“我也是临时起意,下次…下次再叫上你。” 绝对没有下次了,再喝下去,意乱情迷她都要骂自己了。 她赶紧起身离开这如坐针毡的修罗场。 对于跟了上来的小张哥胡搅蛮缠也不好再拒绝,随意的溜达。 之后的时间,她没再和张海客单独相处。 她对小张哥和小道士的亲近,乐见其成。 楼上的张海客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对并肩走来的男女扯了扯嘴角。 小张哥还在和她说着什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关键是女子没有躲避,她也在笑。 “呵,张星月偏偏躲着我…” 江南念抬头看张海客房间的灯还开着,便吐了口气道别小张哥回了房间。 门一关上,便被黑暗中等待了多时的人一把她抱住,将头放在她肩膀上。 “小月亮…” 俩人同时开口。 “…张海客” 他身上有股酒味,洗过澡后也已散得差不多,但眼尾有些红,脸上有些不高兴的情绪,抿唇拉着嘴角:“我等了你好久,你对着他们笑着那么甜那么温柔。” “为什么偏偏要躲着我,这么讨厌我吗?” 每日他眼睁睁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想跟上他们,可她躲避的眼神让他止住了步伐。 闻到他身上的一点酒意,和他热腾腾的怒火,有点心虚,江南念软软的解释:“张海客,我没有讨厌你……” 我只是,没办法面对你。 那日我只是想阿客了,我只是想来送了蛋糕就走。 或许是那日的月色太朦胧,也许是我的心太空。 我错把你认成了他,所以我犯了不该犯的错。 女子的解释效果肉眼可见,张海客恼怒的表情立马变了个样,嘴角上扬:“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做你自己。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可怜我,我心甘情愿。” “阿客还是张海客,我不介意。只要是你,都可以。” “张海客…”怀里的女子抬眸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好似漫天星辰都在里边。 张海客低头吻了下去,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很甜很甜,也很软很软,想用力吃掉又会忍不住心疼她喊疼,刮走一切津液,又不够吃把她舌勾过来。 江南念一直觉得他和阿客其实不是很像,但有时候板起脸来都那么严肃,温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却又那么深情。 就此,她错上加错。 她又被张海客蛊惑了,又一次臣服在他的深情下。 第463章 落荒而逃的她 张海客慢慢在恢复的面目眉骨突显,睫毛浓密…… 女子的目光化无形为有形,似一根羽毛往他脸上一扫,轻轻的激起一层颤栗。 一觉醒来的江南念想起张海客捂住她眼睛落下来那个温柔的吻,心里一时之间也很轻很痒很软…… 张海客轻笑一声,正捡起地上的睡衣系上,随意斯文的语气有些宠溺:“小月亮,怎么不敢看我?” “我说了,你不用介意。我无所谓你把我当作谁,你也不需要有背德感。” 你不是族长的夫人,自然不用介意他的眼光。 虽然,他知她在意的另有其人。 江南念愕然抬起头,张海客手里拿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大概是前边耗光了体力,她直接把一杯水都给喝光了,抿着的唇才轻轻开口:“张海客,我很混乱,你让我想想…” 他坐在床沿,黑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知道她实际上并不如面上那样的淡然。 “嗯,好。我不逼你,我先回房了。”他俯身在她侧脸亲了一下,拿过水杯离开了。 以免等下又遇上他们,给她造成困扰。 考虑了一个早晨,她恹恹的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下楼。 她和张海客之间的那种气氛,小张哥他说不上哪里怪,就是感觉不合理,也许是他多想了吧。 女子茫然的站在桂花树下,张海客走近。 不过一息,她开了口。 “张海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还没想好面对你,我们退回原来的位置,好吗?” 张海客面上的笑意还在,只眼眸里多了几许失落。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也没有立场生气不满,但他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怕惊吓到面前忐忑不安的女子。 从小到大他对于外物,没有多大的欲望。 但是他喜欢的女子呢? 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吗? 还是没能走进她的心吗? 他要的不多,只要她的一点点喜欢就很满足了。 张海客苦笑一声:“小月亮,一点机会不给我吗?” “张海客,是酒醉情迷也好,阴差阳错也好,一切都不该发生。”她的声音平静得好似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阿客是无人代替的那个人,张海客也不是任务人的附庸。你是你,他是他。” 我不该把对于他的感情强加在你身上,总会有那么一天你会追着我质问。 为什么要把你当作别人的替身,你的爱也不该被玷污。 张星月这么不留余地的告知他,她的想法。 她低垂的眉眼看向他:“张海客,我没有怪你。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所以忘记吧。” “好,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张海客心内苦涩,依然温柔的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发。 江南念拂袖间就让他忘记了有关她亲密的记忆。 “再见,张海客。” 她离开的时候忍不住看向还留在原地的人。 从他的身上她似乎看见了张家人的古井无波以及隐忍。 难怪总有人说,张家人已经经历过风风雨雨,大智近妖。 许久,身后的人苦笑一声。 “小月亮,有些东西不是想忘就能忘的。如果你不愿意提起,那我就当不知好了。” “张星月,你还是这般的性子。无情似有情,有情又似无情…” 和黑瞎子在一起的江南念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失落。 生活和以前一样,好似没有任何影响,只是有时会偶尔走神,被黑瞎子意味不明的追问了许久。 他挑眉问道:“什么事情,需要你想这么久。这么难回答吗?” 回过神的江南念叹息一声方道:“我无意招惹了一个人,却又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黑瞎子捏了一把听到的小脸:“所以你就一直纠结,对还是错。” “我消了他的那段记忆,感觉对他很不公平。” 她拿小刀插了一快苹果塞到他嘴里,出神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黑瞎子挑眉戏谑将她抱到桌子上,悬着脚踩在他膝盖上。 还不等他讲些什么,就接到了无二白的电话。 于是,她和黑瞎子飞去了杭州参加他的生日。 无二白把她曾经交给他的印章钥匙又交还给了她,江南念去了十一仓收了想要的东西。 之后离开的时候遇见了忘掉一切的小哥,她和他擦身而过。 黑瞎子手指夹着烟,手肘靠在方向盘上:“看来,你心里亏欠的那个人不是哑巴。” 江南念随意的扣上安全带,好笑的回他:“你怎知不是他呢?” “你看着哑巴的时候,透过他在想着别人。”黑瞎子习惯性的推了推墨镜,戏谑道:“我是带着墨镜,可我眼睛可不瞎。” 她笑笑,没再说话。 她带着黑瞎子去了一个地方,他曾经的故乡。 江南念对于他的情意和欲望,心知肚明。 所以他的靠近,她没有拒绝。 “黑爷,帮我应证一下。” 那日张海客在身后的叹息,她听见了。 只是她没有停下脚步回头问他,江南念握着那把鲜花心里有了猜测。 于是,她提前把酒水交给了黑瞎子。 帐篷里,花瓶里插着那日出现在张海客房间的鲜花。 酒水里被她下了忘情水,当然是当着黑瞎子面放的。 她和他一夕之欢后,她喝下了酒水。 在天明之后,她短暂的忘记了和黑瞎子的交易。 在黑瞎子意味不明各种戏谑的眼神中,她落荒而逃,逃回了解府。 不久,他们齐聚在解府。 在解语臣怀里无理取闹,娇声娇气嗔怒的女子才发现身后许多她的故人都来了。 张海客把手放在扶手上,就在她斜对面,骨节分明又细长的手很好看。 江南念视线移回到解语臣身上,似一只鸵鸟想要把自己埋起来。 瞧着女子心虚的样子,动作还有些不自然,黑瞎子扫了一眼张家人了然的勾起了嘴角。 大小姐,我好像发现你隐藏起来的秘密哦! 江南念只感觉到几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随意的应付了小张哥的话,张海客一如从前那般对待她。 她看向他,张海客早已收回目光,垂眸转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她轻咬樱唇娇俏嗔怒的模样被他余光悄无声息的放进心里。 离开之时,与她好奇探究的眼眸对视,张海客微微一笑故作茫然:“我们去见族长就回香港,随时欢迎你回家。” 江南念只低低应了一声,目送他们离开。 在黑瞎子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她叹了口气。 到底哪里出了错,看来张海客对于那几日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忘记。 她也是一样,见到黑瞎子那一刻。 她都想起来了,黑瞎子没有偷摸强迫她。 是她提前交代他的,酒水鲜花都是她给他的。 黑瞎子不是这么龌龊的人,也没有那么下流不堪。 她又因高烧,梦中见到了许久不曾梦见的故人。 江南念独自一人去了江城,赏樱花。 她来此,也不是为了等待忘记她的小哥。 她要等的那个人始终都不是他。 “小官、小道长、小美人、小鱼,樱花开了,可是只有我。” 说好的,樱花开的时候。 你们会陪我一起来赏樱,陪我一起看阿妈想看的樱花雨。 漫天纷飞的樱花雨下,她见到了赶来得解语臣。 那一刻,她觉得有些释然了。 九爷留下的小九爷,一直待她很好很好。 他们的情,她已经还了。 只是,面对百依百顺的小花。 她短暂的为他回了头,许了他一点温情。 凡人不过百年,爱是秩序外的一瞬间。 给了就给了,离开也是一样。 第464章 追随她而来的小张们 都说忘记一个人,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就好。 这种说辞放在江南念身上,压根就不成立。 摇椅上的女子轻慢的叹道:“感觉还了这个人的情,又不自觉欠了另外的人。” 边上的黑瞎子拿着手机在回复着消息,忙里偷闲的挑眉道:“亲爱的大小姐,你还纠结什么。有我陪着你不好吗? 黑月光组合可在道上赫赫有名,神仙眷侣般的存在。” 她嗤笑一声:“我看是黑白双煞才是。” 江南念看着微信对话半天没有回复,好整以暇的扫了一下他们发过来的信息。 “怎么?”黑瞎子收回戏谑的视线,凑近她只大略看了一眼,便笑着说道:“邀请你一起过中秋,我们一起去。” 黑瞎子把手机塞回了口袋,亲了一口女子:“听说小九爷投资了一笔,小三爷在雨村盖的房子还不错。还特意给你留了房间,你不去见见故人?” 还不待回答,江南念就接到解语臣的来电,手指点在屏幕上两下,还是挑着眉接了。 “什么事?”她不冷不热的声音。 他问:“中秋回家吗?” 女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隔着电话那头叫解语臣蹙紧了眉头。 “不了,他邀请大家一起去雨村。小九爷去散散心也好,领会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 “嗯,那我在雨村等你。” 江南念也没有直接回答去不去,只是又随意聊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顺手又回了张海客张海楼的信息,就放下手机不再回复。 黑瞎子倚在门口,眼神别有意味,语气有些不明的道:“大小姐到底去不去,给个准话我好买票。” 最主要是可以找小九爷报销,顺便薅几笔羊毛。 江南念横了他一眼:“黑爷,你眼睛都好了。怎么还改不掉赚钱的那毛病,你这个守财奴。” 黑瞎子听闻这话赶紧又凑了过来,“宝贝,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公呢!我可是赚钱钱给老婆花,小钱钱多多益善。” 她挑眉戏谑的看着眼前不正经的人,反问:“那你给我买啥了?” “我日常所有的开销小九爷不是都给你报销了,你还中饱私囊。” 江南念顺利的把话题带了过去,黑瞎子慌忙抱着她解释赚钱的意义。 中秋节前一日,她独自离开了。 至于去向,谁也没有告诉。 江南念没有去香港张家,她给不了张海客想要的那些,还不如不见。 至于雨村,那是属于铁三角的世外桃源,她也无意插足。 无邪对于她来说,是已经放下的故人。 她下了飞机,也没有开机在落日前就回了墨脱。 张隆半对于她的到来,心内欢喜。 此时墨脱的温度天气都算不错,他照常把小院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 他总盼着她来,又怕她在外受了委屈无处可去无人可依。 如今见了女子孤身一人而回,也脱了缁衣换上家常的衣衫准备过中秋。 随意走了一圈的女子轻声交代:“月饼酒水各色吃食我都买了,明日小张厨师做俩个菜就好。” “小月亮带的是你的心意,我做的是我的心意。” 手脚麻利整理女子带过来的各种东西的小张厨师微微一笑,脸上有一点温情。 他道:“至于说俩个菜,可不够我们吃的。” “嗯?” 小张厨师看着她给他的衣衫鞋帽,心里更加暖和了。 他声音很软:“小月亮,晚点给你一个惊喜,现在还不可说不可说也。” “好吧,小张厨师也学会卖关子了。”女子摆摆手,回房了。 晚间,就着她带过来的食物随意对付了一下。 回房泡了个舒服的澡,套上从前张麒麟为她置办的红色衣裙往外间随意的走走。 从前,她的身边总有人陪伴。 如今,她孑然一身有些形单影只的失落。 不过才走至张麒麟求婚的地方,她一拂袖萤火虫漫天纷飞。 她一个站在那里怀念了他们许久许久。 “小月亮…” 她只以为自己太过想念他们出现了幻觉,月下漫步的女子没有回头。 “张星月…” 又是几声呼喊,远处有人影向她奔赴而来。 在月色花海萤火中,红衣女子茕茕而立,就似心头朱砂一样刺眼。 明知是饮鸩止渴,却仍甘之如饴。 他们,为她神魂颠倒。 性子跳脱的小张哥嘴角带着大大的弧度,眯起狭长的眼睛,一把抱住迟疑惊讶的女子声带笑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们的到来?” “我们给你打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就猜到你不会去雨村了,还被那可恶的黑瞎子坑了一大笔钱买你的行程。” 被人一把抱住,感觉暖和了一点的女子含笑道:“他怎么说?” 小张哥艳丽的面上多了一些委屈和不开心,嗔怨道:“哼,那个家伙就回了三个字,不知道。别让我碰到他,非打一架不可。” “我不是回了你们微信吗?” “你比黑瞎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就俩个字:不回。” 江南念懒得再和他掰扯下去,只虚神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推开小张哥。 “我也要抱抱!”和小张哥待久了性子一样跳脱的小道士也张开手臂,可怜巴巴的对着她道。 一副生怕她拒绝又不敢太过主动的样子,江南念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拥抱。 “小月亮好香…” 小道士轻轻的拥抱着她,低低道了一句。 她和记忆中的那个爱笑娇气的小月亮一样让人心动,明知自己是修道之人还是和那个张千军万马一样可耻的动了私欲。 “小道长好乖。” 江南念退出他的怀抱,依旧揉了揉他的发揪。 “小月亮好坏!”见面就把人家的头发弄乱了,他嘴里说着她坏却露出一个笑容来。 小张哥不服气的低下头蹭了过来,叫嚷着:“我也要我也要,只夸他乖。我就不乖了?我还给你带了好多礼物过来呢!一路背着累死了…” 江南念在小张哥嘟嘟囔囔的脸上掐了一下,温柔的笑着:“好啦,小美人也可爱。” 张海客看着三人闹成一团,他们把伤感的女子成功逗笑了也没有上前。 他只是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贪婪的看着许久没有见过的女子。 那次在解府见过她后,江南念再也没有回过香港张家。 对于他们的邀约也是拒绝,至于他们的生日。 她总是约在外边,想来张星月是不愿意见他的。 自讨没趣大概也不过如此,所以他只是含笑看着她和他们的互动。 江南念自然瞧见了张海客,她的声音带了点笑意:“张海客要抱一下吗?” 一视同仁的对待,让张海客心里又苦又甜。 他忍不住垂眸看了她一眼,终于走上前把她拥入怀里。 好想好想一直这么抱下去,好想好想你啊! 张星月,小月亮,我真的好喜欢你。 心中居多想念,他不敢宣之于口。 张海客收回纷乱的思绪,阖上眼眸又睁开放开了她。 江南念微微一笑,对着他们轻轻道:“走吧,我带你们回家。” “家?”小张哥喃喃道。 小道士歪着脑袋询问她:“是小月亮和他们的家吗?” 女子朝着他们笑笑:“是我和他们的家,也是你们的家。” 既然,你们不远三千多公里来陪伴我。 那么,这里以后就留给你们了。 反正,你们也是张家人。 是不是属于我的小张,不重要了。 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 小张哥倒退着走,看着她感慨:“真好,我们也和小月亮是一家人了。” “不早就是一家人了么!”这是她身侧的张海客一锤定音。 女子话里含了笑意:“对呀,我都去香港张家多少次了。早就把你们当作家人了…” “我好饿,飞机餐难吃死了…”小张哥又在对着她撒娇。 “难吃你还要了两份?在县城你不也是吃了东西?” 小张哥气不过,手臂一把将自己压在小道士的肩膀上。 “喂,小道士。你故意的是吧…” 江南念见俩人闹上了,赶紧扯开了他们,干脆一手一个牵着俩人往回走:“好啦,小张厨师肯定给你们留了饭菜。他还瞒着我,早知道你们要来了是吧?” 小张哥心里开心死了,嘴上却不让人:“你不也是瞒着我们过来,要不是我聪明猜到你来这了。指不定就跑去雨村了,无家那小子和胖子可对我们张家人态度很一般呢…” 江南念对上张海客无意扫过她手指的眼神,笑了下才道:“指不定你们一去就想把小族长拐回家,他们烦了你们才是。” 无邪和胖子的为人,她还是了解的。没什么坏心,肯定是小张哥说了难听的话招惹到人家了…” 小张哥不服气的反驳:“哼,我们都是为了谁。我们不是想把族长哄回来,让你开心一点嘛!” “那是你们族长的选择,尊重就好。他忘了也好,我身边不缺他一个。” 她和小哥其实根本就没有关系,只是时过境迁之后她也懒得一直解释了。 女子神色淡然,语气平稳:“我开不开心不在于他,多谢你们费心了。以后,不要因我去找他了。” “我都听小月亮的,那你可要开心一点才行。” “好,会的。” 一路聊着,就回了小院。 几人下了飞机又包车来到山脚,再走路上来也是累坏了。 吃了饭食都回房休息了,有什么话也是明日再聊。 第465章 可是,你不在 他们都乖乖回了房。 只张海客从回来的路上余光一直千百遍的扫过她。 看着她牵着别人的手走在前面,他心里百味难消。 但张海客什么都没说,在她离开以后他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所以此时,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张星月一直觉得那晚真的不该来回香港,不该招惹他,更不该和他在一起。 她一直都这么想的,对吧! 身后的人心里又酸又涩,他默默的想着。 他们都起身回房了,张海客主动把碗都清洗了。 他以为已经没人了,低低无力的叹息一声。 身后女子声音响起:“怎么好端端的唉声叹气?” 张海客回头一顾,见她撑着下巴正无聊的把玩着小金桔:“你没走?” 她起身道:“我这不是等你嘛!走吧,我送你回房休息。” 大家都赶了一天的路,确实都挺累的。 或许是为了避免尴尬,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张海客的房间在最头边,他站在黑暗里回头看着她也不说话。 江南念心里叹了口气,这人到底在委屈什么啊? 她上前主动帮忙打开了他的房间,低低道:“好好睡一觉。” 张海客握紧拳头松开抓住了她的手腕往里一带,顺便一鼓作气的关上门。 他从身后抱住她,俩人姿态很亲密,但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他期期艾艾的求着:“小月亮,别讨厌我,好吗?” 她无语回道:“我说过了,没有讨厌你。” 女子听到张海客似乎犹豫了下,接着说:“可是,那次之后你再也没有回家。你不愿意见我,也不愿意我来见你。” “我只是爱着你,如同你的阿客一样偷偷爱着你,有错吗?” “为什么,别的人都可以靠近你。就我们张家人不行,你不要族长也不要我。” “张海客,因为在乎。因为我在意你们的看法,他们是我可以随放弃的故人。”说到此,她嗤笑了一下,语气有自嘲的意味:“不对,其实是他们先放弃了我。”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重要。你看,爱而不得才是人世间的常态。” “不,你很重要。”他哑声道。 张海客不想再克制压抑自己的情感,他就是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他们是我的故人,你们是家人。” “那你不要再躲避我,可以吗?” “嗯。”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今天,你牵了他们的手,我吃醋了。” 说着,张海客就把她的手握住。 “稳重的代理族长怎么这般小家子气?” 他有些孩子气的委屈在话里话外控诉她的不公平:“我就是生气了,你也没有夸夸我。” 江南念好笑的摸摸他的发,按压了一下才道:“好吧,张海客也很厉害。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张海客被她温柔的安抚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的照顾着张家人。 努力的完成族长交代的任务,还要拉扯不听话的妹妹和小张们。 其实,他有时也会觉得累和辛苦。 族长从青铜门出来以后,他们兴致勃勃的去雨村看望他。 族长依然不记得张家的人,他忘了张九日忘了心里有他的江南月。 只记得无邪,他淡然的眼里也没有他们的存在。 对于他们热情的介绍和邀请,族长淡漠的让他们回香港。 这么多年,他也很委屈。 他所有的努力好似一场笑话,像张九日说的,他等不到族长了。 其实,他们也是一样。 看似接到族长了,实际一样没有等到族长。 张海客不动声色地侧过身,露出委屈可怜的脸看着她,嗓音又轻又哑的喊着她:“张星月…小月亮…” 她抬眸认真的看着他:“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接近尾声了。张海客可以轻松一点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张海客不想放手,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模模糊糊的不太真切,又听到他好像在呜咽着说我好想爱你。 她知张海客这么多年的辛苦,就任由他抱着在沙发坐了一会儿。 等他心情平复了,江南念打了哈欠起身走之前在他脸上落一个吻。 “张海客,晚安。” 就不祝你好梦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吧。 她轻轻关上门,留下黑暗中的男子低低笑着。 “小月亮,晚安。” 赶路的人自然是一夜酣睡。 翌日,几人一起围坐在院子里准备中秋的晚餐。 不久,各色美食都上了桌。 刚在院子里对月祭拜了太阴星君,准备开饭。 屋外不请自来的声音响起:“哎呦,这赶上饭点了。” 院子里出现黑瞎子的脸,小张哥见到他二话不说就开打。 他嘴里骂骂咧咧,手脚并用踢打着黑瞎子:“我让你骗我们钱,我让你得瑟…” 黑瞎子也嬉皮笑脸的还击着:“唉唉,我实话实说怎么骗你了。” 他又叫嚷着:“你往哪打?打坏了大小姐的幸福怎么办?” 小张哥脸都要气歪了,骂道:“不要脸的玩意,一边玩去。我们张家人的团圆饭,你来做甚?” “我可是你们夫人的人,张齐氏。有名分的男人,什么野男人讲得这么难听。”黑瞎子说着,直接跑到她背后环住女子的腰身有些肆无忌惮的撒娇气人。 江南念淡然的摇头示意都安静一点:“行了,赶紧去洗澡吃饭。” “张小道长,你带他去客房。” 小道长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老神在在的道:“好,走吧,张齐氏。” 江南念心里好笑,这小道士也挺有意思的。 不久,人都来齐了。 江南念身边的位置都有人,黑瞎子只好随意坐下。 眼珠子又转了转,把带过来的月饼都拿了出来。 “无邪做的鲜肉月饼、小九爷给你带的广式莲蓉月饼、这是秀秀家的、还有胖子亲手做的五仁月饼、最后是二爷带来得龙井芡实糕…” 桌上都快放不下了他才停手,又拿出照相机非要拍一张。 小张哥不耐烦的想动手,碍于她在,才低声道:“到底还吃不吃饭了?” 拍个毛线拍,肯定是拍给她的男人们看得。 一个个搞得情深似海一样,真恶心人。 黑瞎子往后退了几步,正在找最佳镜头:“他们给了钱的,别耽误我赚钱。我就拍一张完成任务,哑巴也等着在呢!” 小张哥听说族长也等着,就闭上了不情不愿的嘴巴。 江南念看着他带过来的月饼糕点没说话,只是在他按下的时候漫不经心的依旧我行我素为他们夹菜。 “好好吃饭,不要吵架。” 见她脸色淡淡的,张家人都接受到她的那点无所谓。 都乖乖的吃饭,不搭理还在捣鼓发照片的黑瞎子。 “大小姐,我说你可真可以哈!抛下我一个无家可归的瞎子就跑了,我追去了雨村都没等到你。”黑瞎子恼怒地打断她,语气又冷又凶又委屈。 江南念想到他孤身一人,确实也算无家可归。 她笑笑,夹了一筷子菜给他,随意的开口问道:“你都去雨村了,怎么又来这了?” 黑瞎子嘿嘿一笑:“都说了和你一起过,你不在我留那里做什么。胖子一家人,还有无邪的爸妈二叔都去了。小九爷秀秀王萌,还有潘子也带着他老婆去了…” 江南念听着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触,挑眉戏谑:“这么多人在,你不是喜欢热闹吗?” 黑瞎子凶完还有些生气,但又刻意忍着不去冲人发火,深吸一口气,缓了好几秒才冷静下来,重新开口:“可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不在啊!幸好我让刘丧查了你的购票记录,跑路的时候被他们塞了一背包的东西…” 他这么明白道明了自己的心意,江南念顿了一下。 随手拿起一只肥硕的螃蟹,慢悠悠剥了起来。 连剥了三只才停手,把小碟子递到低头吃饭的黑瞎子面前。 “好了,奖励张齐氏。” 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眸湿润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勾起嘴角满意的吃了起来。 从前,他是金尊玉贵的小王爷。 什么美食,像螃蟹都是下人用八大件剔了壳和调味料送到他的面前。 后来,家破人亡,为了生计他无所谓吃什么。 能填饱肚子就行,根本不会去吃这种麻烦的玩意。 其实,他还是蛮喜欢吃海鲜的。 他不会,也嫌弃麻烦。 后来,为数不多的动手也是因她喜食。 这说明,她其实都知道他的喜好。 以前,她不在乎他。 现在,是不是说明她有点在意他了呢! 今日的月色真美啊! 终于照拂到他了。 第466章 故人之子 墨脱的她和他们,中秋团圆饭吃得很是惬意自在。 对于她主动给黑瞎子剥螃蟹的举动,小张哥就嘴上叨了一下。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笑笑,问道:“要我给你们剥吗?” “算了,我们是那个排面上的人值得你伺候。你指甲这么美,给我们剥螃蟹是暴殄天物了…”小张哥说着还瞪了一眼得瑟的黑瞎子。 小道士心领神会的早就开始有样学样给她剥了。 张海客见此笑了笑,把去掉刺的鱼肉放在她的碗中。 小张厨师也给她夹了一块桂花米糕:“小月亮尝尝,你以前给我们做过的。” 她这边温情脉脉。 另外一边的人收到照片,就不太开心了。 解语臣望着女子没有刻意挪开镜头也没有看过来的照片,心里有些发堵静默不语。 一边的秀秀低声道:“姐姐,和张家人在一起过节看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解语臣闻言,心里嗤笑。 能不有意思嘛!有花有酒有美人们陪着她,多么自由自在。 “小花哥哥,下次我们一起陪姐姐吧!” 又是十几秒的沉默,解语臣才点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秀秀感觉到他的低气压,手机打字十分利索。 唉,她太难了。 小花哥哥这么聪明,怎么就没有猜到姐姐去了哪里呢! 不然,带着她一起找姐姐过节,多有意思。 比这阖家团圆长辈催婚的戏码强多了,希望等下无伯伯伯母多催无邪哥哥,就放过她吧。 秀秀思绪纷飞,还在群里不停的发着信息。 无邪他们自然也收到了黑瞎子发过来的照片。 胖子端过来一大盆小龙虾嘴里念着:“大妹子爱吃这玩意,这可是你和小哥钓的。养了几天,就等她来尝尝。咋就不愿意来呢,小哥忘记她,所以她伤心了。” 胖子嘴里叨着,云彩和无邪帮忙整理着碗筷酒杯。 她见无邪脸色也有些恹恹,忙劝解:“可能是她还没有想开,你们多哄哄她。买点礼物去道歉,她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一边看着照片的小哥眼眸闪动了一下,仔细琢磨着云彩的话。 无邪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对着胖子交代:“等会别在我爸妈面前提起她,不然又要骂我喊不来人了。” 在他的记性里,好歹张星月真心实意陪了他几年。 天南地北的跑,为他付出了不少。 就是二叔知道她不愿意来,对着他也是脸色难看的很。 胖子也有点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刺激到小哥了,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去尝尝汤咸不咸。” 说着点点头,拍了拍他和小哥的肩膀,又乐呵呵的喊着:“开饭啦!” 中秋节后,她在墨脱多待了几天。 告别了张隆半,几人一起离开。 路途中,小张哥他们接到任务提前告别了。 张海客临走前温柔的抱了一下她,低垂的眉眼深情的望着爱而不得的女子:“答应我的,不能忘记。” 你希望我是最好的大伯哥,那我就是。 “好。”这一次她回应了张海客的拥抱,手臂也环住了他的腰。 在机场分别,各自踏上不同的路。 最后还是潇洒自在的黑瞎子陪着她到处走走停停。 在广州之时,她去见了一个人。 多年不见的女子依旧是那样一张漂亮的脸,没有笑容的时候略显清冷, 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温柔可亲。 眼前的男人六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也算不错,至少身材没太走样,只是年纪毕竟上去了,脸上的沟壑跟日益往上的发际线后移。 他神色冷峻,视线此时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忽然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年轻时候那一声温柔的“春生,再见。” 这人眼光虽然浑浊,但身上爆发出一种令人望而生怯的气势。 他端详着眼前的女子,究竟此时心里是波澜四起亦或心如止水,也只有本人最清楚。 “姑姑,这是你之前交代过的资料。九门三代破坏文物的一切记录,我压下去了。” 为了解语臣无邪他们的今后,江南念很早之前就联络上了曾经故人之子。 没错,就是霍三娘的儿子。 她保下的那个孩子,他在霍三娘的肚子里之时江南念就算了一卦。 此子因家运官运亨通,大有作为。 所以,她给了霍三娘很珍贵的保胎药。 也是为了防微杜渐,没成想确实需用上了他。 江南念接过他递过来的材料随意翻看了几页放在手边。 她道:“多谢,说起来你的母亲和他们也算是世交。只是她嫁人后,就选择了远离九门。” 当然,这一切霍三娘也是为了她儿子的前途。 她的夫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从战争结束后走得就是仕途。 春生手里把玩着核桃,清隽的脸上并未有任何的神色波动,只手指偶尔停下摩挲的动作。 他慢悠悠的说着:“我的母亲,小时候和我讲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说你是一位很有魄力的女子,你无意于婚姻。你以女子之身拯救万民,她很羡慕你。” 女子挑眉戏谑道:“羡慕我什么?难道不是恨着我吗?” 那一次,为了让她活下去。 她可是对着霍三娘说了很过分的话。 眼前的叶春生摇摇头:“我的母亲从来没有恨过你,她说如果没有你。她就遇不到我的父亲,你还救过我们母子二人的命。” 江南念许久没有说话,把玩着他递过来的折扇。 “我的父亲离世后,曾托梦给我的母亲。言是你送他魂归故里,后来局势稳定之后。母亲带着我回了父亲的家乡,终其一生,我的母亲再也没有回过长沙。” 春生神色落寞。 岁月没有腐蚀她的美貌,反而为她带来知性的美感,像一个许久未见的友人,再见时双目间有了疲倦倔强,却又不失柔和,仿佛匆匆之间又是许多故事发生。 他低低叹息一声:“她说对不起曾经的故友,若我有生之年遇到你。一定要尽力帮助你,还了这么多年的情。” “我没怪过她,只是怨其不争罢了。” 江南念又将折扇递回给他, 含着笑意起身低低道:“你的母亲霍锦惜是一位很美很有能力的女子,她是九门中唯一的女子当家人。” 头发花白的男人随之起身,问道:“姑姑,又要走了吗?” 她点点头,告别了他:“春生,再见,我的心事已了。” 黑瞎子从进来开始便站在她的一侧,从头至尾保持一个神色,并未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这人天生就该这么冷。 俩人的对话他仿若未曾听见,只阖着眼,似乎在思考着。 黑瞎子跟着她出了警戒森严的地方才恢复了从前的浪荡样子。 “大小姐,这么在乎小三爷小九爷?” 江南念随手把厚厚的资料摔到他手中,没好气的道:“酸不酸啊你!” “自己看,里边还有你的事。我一视同仁都让处理了,各种破坏文物的损失我都以高价赔偿了。”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她手上没有多少可以调动的资金。 一些公司给了张海客,大部分分给了一直追随她和张麒麟的本家人。 张家和九门洗白这条路,算是圆满结束了。 以后,他们的人生不用躲躲藏藏了。 “八爷的香火可以传承下去,不至于绝后。” 想到这里,原来的剧情中关于齐秋的死局被她破了。 齐恒为了找到她,用秘法献祭自身遭了反噬。 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她为齐恒留下了齐秋。 齐秋没有枉死在冰冷的他乡。 也就没有了俄罗斯之行。 解语臣也不用在冰天雪地中背着半死不活的黑瞎子爬行求救了。 那讨厌的什么邪神她也早就处理了,以绝后患。 该做的她都已经为他们做了。 剩下的路,看他们自己了。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在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经耗尽, 剩下的都是人为。 第467章 她来江南应约 【另外一本小鱼和小月亮的番外开始更新了,单一线哦!】 此时天空始终阴沉沉的,细雨和着飘飘雪花落下。 雨夹雪的杭城,算不上多舒服,路上没什么行人。 地上就铺着一层薄薄的冰渣子,但很快那些冰渣子又化成了雪水,前边的青石地板上永远湿漉漉的。 他询问道:“你确定不需要我陪着你过去?” 黑瞎子解开了女子的安全带,给她裹好了大衣。 江南念笑笑,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我来赴故人之约,你先开车回酒店休息。” 黑瞎子目送打着油纸伞袅袅婷婷往湖心亭走去的女子,嗤笑一声。 “张星月你的故人可真多,幸好二爷已经老了。” 不然,谁也比不过他待她之心。 老九门那代人待她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怨不得她不愿回头,九门三代确实比不上他们一星半点。 唯一的小九爷让她暂时的能收一点心,赐予温情脉脉给予他。 黑瞎子见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听话的开车走了。 无二白每年会在这样的天气安静的订下湖心亭这里的包间。 他等了一生的女子,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无二白听着窗外簌簌的落雨声,手边炉子木炭燃烧的噼啪声。 不远处的建筑笼罩在一层白雾之中,除了雪水打在亭子上的轻微声响,这样的天气甚至连鸟叫声或虫鸣声都未曾听过。 正在以为今天一个上午即将在这样的诡谲沉默的气氛中度过的时候。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女子慵懒语调,嗓音空谷似的悠远,仿佛没有多少真实情感。 “无二白。” 他转首看去,只见细雨漫天风雪中立着一位手持油纸伞的女子。 “你来了。”回转身的无二白轻轻颔首,只从嗓子眼里僵硬的挤出三个字。 江南念百无聊赖落坐的托着下巴,懒懒散散的样子如旧。 他道:“衣服可有打湿?怎么这么冷的天气过来这里了?” 无二白嘴里说着字字皆是关心她的话语,扫过她的裤腿见没有雨水才放下心来。 又把手中握着的黄铜手炉忙塞到她手中,试探了一下她手指不冰凉才罢休。 江南念故意反握住他温暖的手掌不放,挑着眉扫过他的面。 “无二白这是保姆当上瘾了,还当我是那三岁小儿不成?” “若你还是三岁稚童就好了,我也正当年轻。可时间催人老…”他笑笑,收回她放开的手指有些怅然若失。 女子依旧漫不经心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好瑕以整的道:“湖心亭看雪,雾里观西湖雨中倒影,天与云、山与水,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清茶淡酒红炉友人三二,无二白你可真有意境。” 无二白侧身望她一眼,点点头微笑以对:“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的情他的爱,藏在这山水里藏在这雨雪雾气蒙蒙的西湖里。 藏在每次看向她的眼眸里,千万次都在诉求他对她的爱意。 无二白不喜桂花青梅酒,不喜红炉烤制板栗红薯橘子。 可她喜欢,所以每年明知她不会来,他还是依旧会准备着。 “有何不可。” 女子明白了无二白以诗喻情之意,接过无二白递过来的酒水饮了一口。 很多事情,她和无二白不需要说什么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这样已经很好了,她许久没有遇到这样不向她索取只知付出的人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情不关风与月。 他倒了一杯热茶,奉上:“扬州初见你时,也是戴的这对蝴蝶流苏钗子,穿的这件旗袍,撑着这样的油纸伞。” 江南念接过,轻晃了一下,清茶泛起涟漪,雾气袅袅而起。 她并不急着一饮而尽,而是放下茶盏:“因今日我只为二白而来。” 女子随意的一句话,无二白似吃了蜜水一样甜蜜。 如今瞧着你仍是那般美好,令我…心动如此… 一侧的属下眼角余光不知道第几次看向二爷身侧的女子,一身黑色呢子大衣,里面一件旗袍,头发半挽插着发簪,一副静谧听雨观雪的美人图。 随意的闲聊几句,有一搭没一搭的饮着酒水。 俩人就这么打发了一上午的时光,她起身把手炉还给无二白。 春日泛舟、夏日赏荷、秋日观枫、冬日听雪。 她已陪无二白看过了一年四景,想来他已经圆满了。 他起身自然无比的撑起那把油纸伞站在她身侧,低声:“我送你。” 她回以一笑:“好,黑爷还在酒店等我。” 他和她缘于江南的雨中,终结于西湖的雾气蒙蒙。 暗处的人立马上前收拾残局,只留下一抹香气似有若无。 下车之时,江南念转过头,对身后的无二白露出一抹笑意。 女子心中一片柔情,摩挲了一下他的脸颊来。 他早已不是少年模样,眼角眉梢逐渐有了岁月留下的纹路,望向她的目光却又依旧温柔如玉。 他在他的父亲面前许下的诺言,用了自己一生去践行。 不娶妻、不生子、不耽误任何一个好人家的女子。 他干干净净地等着她来,这一生也要清清白白地陪她走。 她笑意盈盈:“无二白,不要等了。” 他颔首低眉浅笑:“好,不等了。” 我已经等到了,她是如此聪慧的女子,她懂我的思。 西湖雨雪方动,我的月色径直而来。 而当你的含情眸,融进我的眼睛。 缘如睡蝉,不过是重复的等。 可我不会等了,我已捶捶老已,而你正当年华。 张星月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爱亦是。 他曾经因为一场邀约辗转反侧,最终徘徊在岁月中,却只等到了一场七月的花雨。 他在那场花雨里等湿了眼,女子从此远赴他乡。 多年以后,他又等了一场,等到了撑着油纸伞袅袅而来的她。 无二白持起她的手指轻吻她的手背,唇触碰如春风拂过树叶一般轻柔。 不带欲望的,不煽情的吻,无比慎重而深情的吻。 轻轻相碰,徐徐分离。 他抬手拢她肩头衣裳:“你的身边人来人往,我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我的心意,至此足矣。” 凡人不过百年,能与你同行一路足矣。 对爱慕她的男子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万人中央多情薄情地一笑而过的人是她。 幽兰般的他呀,看着她之时眼里藏不住的温柔和珍藏如珠宝般的一颗心,经不得她无意沾染的一丝尘埃。 她指尖离开无二白的脸颊,嘴角勾起,明媚的笑着:“无二白,你不是最不起眼的,你之于我是很特别的那个人。” 驾驶座上的人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一笑百媚生的错觉,这不是任何一个美女能比的。 或许她的侵略性是极慢的,悄无声息的,待察觉到的时候已为时已晚。 无二白目送她投入酒店门口等待的黑瞎子怀里。 他旁若无人的抱起女子微微颔首就进了酒店。 属下从后视镜观察无二白此时的表情,却见他那张脸却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忽然间听到无二白轻声道:“开车吧。” 汽车缓缓驶出酒店,汇入车流。 以后,他不会再去湖心亭看雪了。 小月亮,给了她想要的一切。 我在道观寺庙许愿, 要我的小月亮无灾无难 ,要你无忧无虑常乐! 我的月亮啊,不要为过去的旧人停留。 往前吧!我的好姑娘。 见无二白沉如水的面上有些笑意,开车的人的忍不住问:“大小姐回来了,要不要告知小三爷一声。” 无二白面色一沉,再无一点笑意冷声警告:“不准说,你若是说漏嘴了。自行离去,我身边不留多嘴多舌之人。” “是,二爷。” 原本,他还想在小三爷为了那张星月恹恹了许久。 无邪,既然已经做了选择。 何必,再苦求她回头。 谁都不行,他的世界里张星月永远都不是一个可以舍弃的选择。 若要选择,他只会舍弃自己的妄念。 求而不得的人放在心里就好。 不必拉月色入红尘,不该让月色招惹上尘世的欲望。 你是我不肯辜负的月光,亦是我这一生迷津暗度。 诸神在上,请庇佑我此生永远珍藏的月光。 碎碎念:就是想到一个点就写了,其实湖中亭观雪听雨也是许久之前的想法了。 写着无二白就写了这么多,希望你们不要讨厌这种细水长流的文字。 最后解释一下,有宝子留言想要看老九门的故事。 前边的世界已经结束了,没有再往回写的想法。 顺利的话,所有的故人都在第三个世界接着在张星月和张星官的故事里会出现。 张家男团必然不会缺失,老九门的那些故人也会得偿所愿。 第468章 不泡你姐,难道泡你? 来回在他们中间周旋,江南念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干脆独自飞去了美国,给几个小伙伴发了信息就懒得搭理剩下的那些人了。 江南念作为一个在国家眼皮底下默认的唯一游走在黑白两道的特殊存在。 没见过她的人都说月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娘子。 道上见过她的人,更是对此忌讳颇深。 这些年栽在她手里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江湖上还有一种传言说此女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各种传闻甚嚣,令人从此对月神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是敬畏。 这一切江南自然知道,不过她也没有多大反应就是了。 她在国内时间不算多,大部分和黑瞎子在一起厮混。 就算是回了国,也是看心情随意的见见故人。 大致来说,解语臣见她的机会比别人加起来的时间还要多。 最先过来的阿宁和霍如雪瞥了一眼抽烟的男子,才笑着道:“呦,你这是男人玩腻坏了,自己变成男人玩我们不成?” “我的好阿宁,人靓心善,要是你愿意我也不是不可以。” 阿宁没好气的坐下,也没推开凑近的江南念,任由她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脖颈处。 她随口一句:“秀秀怎么还没到?” “估计还在那个小帅哥床上没爬起来!”霍如雪随意找个位置坐下喝水轻慢道。 推门进来的女子娇嗔道:“好哇,我才到。就听见你们说我坏话了,姐姐你怎么又玩这套了?” 江南念好笑的搂住扑过来的秀秀,捏了一把她的小脸:“我变成哥哥不是为了躲你的小花哥哥吗!” 解语臣虽然不说,可他吃醋起来就会在床上使劲儿折腾她。 黑瞎子也不遑多让,体力好到她都有些吃不消了。 后边进来的南风打量了好几眼,才凑了过去还伸手摸了摸。 她啧啧称奇:“姐姐,你这为了哄他们。可真是荒唐,传出去我们几个包养了小白脸不成?” 江南念一听就笑了:“几位肤白貌美的大富婆,求包养。我体力特别好,一夜可御四女。” 秀秀从她怀里起身白了她一眼:“去你的,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就是,我可还是黄花大闺女,挺多趁你家那个老不死的不在偷摸出来喝喝酒。” “秀秀玩得这么花,还好意思说自己要脸。” “嗨,如雪你站那边?” “我站事实这边,你可别冤枉我。” “姐姐,你看她…” 沙发上的男子左拥右抱好不惬意,面对美人们的投喂来者不拒。 哄哄这个美艳动人的阿宁姐姐,亲亲那个娇俏活泼的秀秀妹妹。 如雪淡然的很,被亲了一把还被搂了小腰也没什么意味的扫了一眼胡闹的她。 至于傲娇俏丽的南风,江南念脸上荡出笑意,配合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庞,有种令所有女人不自觉陷入情场的错觉。 “小美人,做我的小夫人可好?跟着爷吃香喝辣的…” 南风不满意的哼一声:“怎么我就是小夫人了?” 瞧不过眼的阿宁斜她一眼,戏谑道:“你这么花心,怎么没有弄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江南念亲自调了一杯酒,就是加了点薄荷跟柠檬,再加了点她喜欢的带气泡的饮料。 她顺手给了阿宁,又接着给她们调合适的酒水。 “瞧你这话说得,各位娘娘都封为贵妃可使得。不分先后不分大小,多么公平。” 秀秀尝了一口她调好的酒,方道:“那小花哥哥呢?” 江南念白她一眼:“秀秀你可真是小花的好妹妹,一视同仁封为花贵妃。” “说来说去,你的正宫娘娘是谁?难不成是小哥留着?” 阿宁可是见过她对小哥宠溺的样子。 “倒不是他,喝酒喝酒…” 随着服务员敲门进来送各种水果吃食,大家就停止了这种话题。 又一起去看了夜场秀。 随后在酒吧被跟随多时的江子算逮到了。 他眯着眼,手里也摩挲着一根烟:“你玩得挺花,一次性带四个美女?” 还用十分侮辱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嗤笑:“就你这小身板伺候得过来吗?不过一个被人包养的小白脸,离我姐姐远一点。” 凑近的江南念没做任何的逾越之举,只是她手指上那根已经燃起的烟与他还未点上的那根正亲密的接触。 “小孩子总喜欢管东管西,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之事,小孩少管。” 江子算眯着眼,看见自己嘴里的那根烟很快被点上,轻轻抬起眸,便看见的是对面那小白脸眼底那漫不经心的笑意。 怒不可揭的反驳:“谁是小孩了?我都二十多了,她是我姐。我不管她,谁管。反正你看起来就是个花花公子,不准泡我姐。” 她好整以暇的靠近他,吐了一口烟圈恣意的笑着:“不泡你姐,难道泡你?” 他回骂:“你这个人妖……” 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江子算不耐烦的将嘴里的那根烟抽走,刚要动手打人,就被出来的阿宁看见了。 “不是戒烟很久了?”阿宁一巴掌拍在江子算的胳膊上。 “戒了也能来几口,又不是天天抽,再说了,就许你们快活,我他妈的就光闻二手烟啊?”不服气的人看着姐姐还当着小白脸的面说他,心里更堵了。 姐弟俩争吵了几句,谁也说服不了谁。 江南念抽着烟,好笑的看着。 接受到阿宁嗔怒过来的眼神,江南念扔掉香烟上前把阿宁搂住。 “你姐已经三十岁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清楚的很。小屁孩,没事儿少干混账事麻烦你姐才是。” 熟悉的称呼,看着似曾相识的眼眸。 江子算顿在原地没了语言,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姐姐,是你吗? 玩够的江南念无意间看到了过来逮人的解语臣,立马非常没有义气的理直气壮的松开了放在阿宁肩膀上的手臂。 解语臣嘴角微勾着,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些许耐人寻味的东西。 “怎么,你不是说回香港。怎么在这里,还左拥右抱?” “小九爷,我想你认错了人吧。” 他皱着眉瞪了没正形的她一眼:“当初是谁在我家的院子里调戏我?” 说着,示意秀秀她们赶紧走人:“说妹妹好看,哥哥更好看。难道张星月失忆不成了?” 秀秀和如雪立马拉着还不想走的阿宁偷摸出来了。 解语臣把正往门口开跑的人一把拉住, 他今儿穿的一件浅灰色的休闲polo衫,一件休闲裤,休闲有范儿,加上美貌如花,忒惹眼的存在。 “怎么,小骗子玩够了我们,变成男人想玩点刺激的不成?” 江南念见他还记得,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把将人推到沙发上按住亲了好几口。 “花儿爷,这是送上门给我当男朋友的不成?” “有何不可?”他在她耳边说道。 女子挑眉戏谑:“那我要在上边,让花儿爷开花…” “……” 解语臣感觉这种混话青天白日说出口,实在是太过羞耻了。 眼前男子还把他压在下边调戏,更是心塞心梗没有兴趣。 解语臣叹口气,挡住她凑过来的脸:“换回来,我既往不咎。” “不行,我还没玩过四爱。花儿爷要不要让我试一试,好不好?” “……” 解语臣觉得自己三观都碎了,面对她的无理取闹坚决不同意。 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子就溢出冷意,怒极反笑道:“你再闹,我把瞎子喊过来了。” “玩不起就玩不起,还威胁人。” 哼了一声,女子之身的江南念就变了回来。 解语臣松了口气,抱着她亲了好几口。 他温柔的哄闹脾气的女子:“走吧,我带你去玩。” 江南念窝在他怀里,有些狐疑:“你这个大忙人,还有时间陪我玩?” 解语臣没好气的推开她咬在他下巴上的女子:“我有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忙?一言不合使性子就找不到人了。” “哼,又算旧账。玩什么?”慢悠悠起身的女子倒了一杯水给他。 解语臣这才有了一点笑意,接过一饮而尽拉她起身:“去俱乐部,项目随你玩。” “行吧…” 解语臣拥着女子走了,留下外边的秀秀感叹:“小花哥哥,来得真是及时。” 如雪反问:“不是你告的状?” 秀秀抬起从手机上回信息的眼眸,一脸的无辜:“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嘛!小花哥哥可是连我一起骂的…” 一边老神在在的南风环着手臂想了想,说出口:“不可能是我家那个老不死告状的吧?若是他,早就跑过来了…” 至于,到底是谁告的状? 就成了未解之谜… 第469章 对他们动过心 师兄留下的那副以天地为局的广阔棋盘,江南念时不时去研究一二。 随着她慢悠悠落下一子,那些棋子又幻化做黑白二色的影子。 玉石台之上,女子敛眉垂目,抬眸注视着面前的白玉棋盘。 时间过去了许久,久到无邪肺出现了问题。 所有人瞒着他,各自行动。 无邪也以为自己瞒住了所有人,想方设法去寻找无三省的踪迹。 所有的人因他而动,重新聚集在一起。 江南念参悟了一点棋子盘,拉了老九门故人的魂魄一见。 之后,觉得一切都很没有意思。 唐突的结束了一切,离开了。 如今,他们都追了上来。 看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们还是不明白,不理解她为何说走就走。 小张哥看到后面张海客生日那天过后俩人相处的模式和对话。 大致情况也猜到了,气不打一处来。 挽起袖子走向张海客冷笑道:“当初你张海客在香港张家警告我离夫人远一点,怎么你自己的小心思没有藏住。感情你没把当作族长夫人尊重,倒是嘴里心里喊的都是你的夫人是吧?” 张海客淡然的笑笑,见招拆招挑眉戏谑道:“那又如何?我们都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我们的族长夫人。我爱慕张星月,为什么不可以?” 张海客嘴角微勾着,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些许耐人寻味的东西:“难道,是因为你没有得到小月亮的垂怜所以恼怒成羞?” 小张哥气得嘴抽,招式更加狠辣 他就跟点了炸药包似的,张海客成为了的泄愤对象。 江南念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打闹这一幕,没什么表情的看着。 小张哥先收了手好整以暇的:“张星月,你和张海客私下搞起了暗度陈仓的把戏?” 如若是以前,江南念断不能将两人的心思摆在台面上。 但自从准备摊牌后,她便不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那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和你们事事解释。” 江南念揉着眉又道:“你们想看就接着看,不想看可以离开。” 小张哥喉结滚动溢出一声艰涩的自嘲,“我算是那个门牌上的那物,值得你回头一顾。” 江南念放在红线上的手微收拢,但却没吭声,目光依旧望着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小张哥继续道:“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这跟我喜欢你有关系吗,我的喜欢是碍着你什么了?”遂低头一发狠的抽了一口烟味。 我只是看不惯,你的眼里没有我。凭什么张海客那个狗东西可以那就不可以? “族长大人,你的族人在我的地盘打架闹事。你不管一管?”女子清冷讽刺的眼眸看向了一侧静默不语的小哥。 小哥淡然的道:“管不了。” 张海客倒是想说点什么,看见她扫过来之时笑了笑也闭上嘴。 老神在在的小道长火上浇油的加了一句:“当初我就说过了,张海客去你的房间找衣服,小月亮又从张海客的房间偷摸出来。你们还忽悠我们喝多了,明明就是有情况!” 老实人的真心话,让他们都盯着她不放。 江南念都要被他们的反应气笑了。 她扯着唇冷笑,“行了,这是准备三堂会审不成。我们俩确实睡了,行了吗!” 一副我俩确实有情况,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混蛋样子气死个人。 “当初和我在一起,还不是怕小花知道。偷偷摸摸的,好像我多么见不得人一样。”无邪见机也不忘添上一笔。 黑瞎子干脆也十分不要脸的笑嘻嘻地拍了拍无邪的肩膀,感叹道:“小徒弟你可说对了,师傅我啊也是要了好久的名分。她生怕花儿爷知道了闹腾,为了哄小九爷把师傅我啊晾在一边都软了。” “………” 这边和她有千丝万缕情况的人也跃跃欲试,想要舒坦一二。 江南念可不惯着他们,不耐烦的落座接过解语臣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茶几。 她冷冷道:“都闭嘴,没完没了是吧。” 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张星月,你其实是知道我喜欢你的吧?”小张哥可没打算闭上嘴,烦躁的捋了一把头发,忽然冷冷的问道。 沉默良久后,江南念才深呼吸一口气,才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重要的家人。” 小张哥突的嗤笑,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犹如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实际上早就知道张星月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她压根没将他当成可以去爱的人。 她不曾爱他,也未曾想过要去爱他。 意识到这点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不甘心的继续问道\/“那他们呢?” 她反问:“谁?” “属于你的小道长、小美人他们,我不信你一点都没有动心?”小张哥想到记忆中的那些人,挑眉要个解释。 这个问题一出口,他们都猛的盯着她等着这个没心的女子接着忽悠。 谁知,女子浅浅一笑倒是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多情。 “我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我对陪伴了我许多年的小道长、阿客、小美人确实动了心。” 她好整以暇的道:“他们那么好,对我千般在乎万般爱重。可我们同样爱着守护着那个可怜可敬的小族长,我们相处发乎情,止乎礼,藏于心。” “君子不欺暗室,不欺于心,更不欺于人.” 顿了一下,她才蹙着眉又道:“我们的喜欢都是相对的,可我不愿意玷污这份弥足珍贵的情。”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想说,你们不应该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一旦发生关系,我们就无法挽回,甚至没办法做朋友。你想要的,我给不了,这辈子也给不了。” “所以宁愿把我推开?”有人冷笑道。 江南念忽然发声笑出来,她在笑自己的没心没肺,但笑着笑着却忽然哽咽了。 “没有人比我的小夫君更好,他在天授之前为我准备好了所有的退路。” “张海琪说小孩子应该在一个适合的环境下长大。” “为什么会选择你家呢?” 年过四十的无邪下巴被女子用力的钳制着,眼前是江南念那发红的眼睛。 她道着:“只是因为你家长辈随和慈爱,父母知性相爱,无小狗对我足够好。” “所有的人都明白若是他回不来,我会是未来的小三爷或者小九爷的夫人。” “只有三岁的小月亮不知,她还乖巧听话的等待着老张回来接她走。” “我忘了他们,忘记了从前的所有。那一次若不是反噬太过厉害,我真的可能会杀掉九门所有人。” 她泪中带笑,“或许我会毁掉这个世界也有可能,那时我的心都是满满的恨意。” 我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我讨厌被感情左右的自己。 我讨厌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便是天道也不能。 因为这世道不公,因为这天道不清明。 她恨透了一切,为什么不能结束一切。 可她看着他们担忧的眼眸,她选择了去另外一个世界见解九最后一面。 年幼的小花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恐惧,乖巧的牵着她的手一起走。 那一刻,她有一种错觉。 时光流转,好似曾经的老张牵着幼小的女童往前。 平静下来的女子嗤笑一声,眼神暗了暗,突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用最平静的话语说着:“你们,怎知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呢?” 三千世界三千念,你们的愿我收到了。 第470章 人心善恶 她的一方天地,却是别有洞天。 林中落英缤纷,各色鲜花盛开,一轮清月悬挂在高处,巨大的古树下几方小几倒是颇有几分花前月下的氛围。 如今,她的故人都在此地。 江南念伸手抚摸古树上悬挂的红绳,回眸一笑淡然道。 “这是我的姻缘树,这上边有你们的名字。是很久很久之前你们自己系上的,如今你们自去解了吧。” 张海楼眼眸斜睨,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笑了一下。 耐心的找到自己的,瞄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直接把红线打成了死结。 “张星月,别妄想我亲手解掉…纠缠到死也不解!” 剩下的人各自上前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根,死死的绑住属于她的姻缘树。 “………” 没有一人解开不说,还被他们意味不明的眼神扫视了几圈。 江南念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众人眼前打开了所有的禁锢。 如同电影屏幕的无数个窗口画铺满天空,她手指快速的敲击着。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叹了口气,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口出惊人之语:“都这个时候了,你也该出来了吧。” 江南念早就觉得奇怪了。那些线索出现的都太及时,也太巧合,仿佛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 真正让她确定的是张家人一直守护的终极,已经过了几千年,却仍旧运转自如,除了把她引来的人不作他想。 “你要做什么?” 她掌控的黑暗力量笼罩着整个西方世界,像是要将所有的东西蚕食一空。 江南念笑着:“你问我要做什么?自然是如两方世界合而为一,正本清源。” 身处她领域之下,外界所有的力量都被江南念压制了。 她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强大,面容却不见分毫的紧张,反而越发的从容了。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不然为何我能在你的世界里畅通无阻,是师兄安排好了一切对吗?” 小天道还在努力的装死中,不想承认。 虚无的终极也不言语。 “我这一路醒来未免太过于巧合,巧合到,不禁让我怀疑,是不是所有人的命运都被安排好的呢。” 小天道虽然行事隐蔽,但所做的一切,如何能瞒得过欲望之主的眼睛? 江南念故意从第一个位面离开,留出时间给小天道,就是想看看它到底想做什麽。 且正因为她有段时间记忆缺失,所以更容易跳出来,客观的看待这一切。 所有的巧合撞在一起,那便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有人早知道她会出现,所以白玛为钥匙,类似星星的张麒麟作诱饵,诱导自己参与其中,一步步的推动自己往前走。 她不断收集梳理线索,一点点调动棋子。 以她为中心,肉眼看不到的荧点点在蔓延,类似的世界好似在合而为一。 小天道急了,开启了法阵避免自己的世界被吞噬。 “张星月,你疯了吗?” “停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终极一直没有回答,就在江南念以为它会继续保持沉默的时候,突然开了口。 “你在亲手毁掉一个世界,你曾经参与救世的众生会死在你手上。” “那就告诉我,师兄的安排。” 眼看世界就要毁灭,终极终于开口了。 混沌不清无悲无喜非男非女的声音响起。 “江南念,你忘了吗?” “曾经的你为了守护众神之地,你以己之力屠了所有飞升的上神。 你罪无可恕,天地难容。你的故人原本就已入世界救世,是他们在为你赎罪。” “你如是毁了这里,你永远也回不去高纬度之地。你将永生永世被禁锢在低纬度的人间地狱沉沦。” “我来自于你的故地,我所言非虚。” “他们在等你归位,若得正途,你将得正位。” 【星主你才是我存在的意义,我是为您而生,为您而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实现星主的愿望。】 在知道终极的由来,直到此刻她释放了所有的愿力压制了天道和终极,她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得到答案的女子手掐诀,也不知她什麽时候准备的,无数灵力从这里四处冲天而出、投入阵心,顷刻间,防护阵灵光大振,世界裂缝癒合,竟是稳了下来! 停滞的时间开始恢复,磅礴的能量瞬间涌进了她的身体。 两方世界停止了融合,风平浪静,一点波动也无。 小天道赶紧开始探查,这才发现江南念从气运之子进入她的天地开始竟然一直在利用他们的气运! 只是她封锁了空间,停滞了时间,只让自己身上的时间流动,所以它才没发现! 小天道一直在暗中,可它却完全不知道这女子是怎么做到的。 她赌赢了。 江南念从知道每一方世界的气运能被系统掠夺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既然系统可以掠夺人间气运之子的气运,那她也可以将被掠夺的气运夺回。 小天道怒道:“你在诈我们?” 女子笑道:“试一试真假而已,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小天道无悲无喜面容没有变化,还在探究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果然,你在人间地狱待久了。都沾染上了人类的奸诈,可恶…” “兵不厌诈,你们不也是骗了我多时。还有,我并不觉得我自己罪孽深重。”她冷笑一声,“对于强盗,重来一次我还是一样的选择。” 强盗分什么善恶,觊觎别人的东西难道不该杀吗! “师兄修的是众生之道,他有大爱。我以杀伐入道,我却没有。”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我想做而已。” 对于算计过她的终极和小天道,她也没什么好话。 源源不断的系统让她攻略的对象,都是天命气运之子。 “你们说他们是气运之子,其实我才是主星位对吗?” 终极道:【是,你参悟了众生之棋!】 江南念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温柔,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的世界,该由我掌控才是。” 所谓的“祂”,也就是即将消亡而不愿死去的神只。 利用系统吞噬了无数个世界,其中自然也有高纬度的世界,那里的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可仍旧逃脱不了自身欲望的控制,沦为“祂”的口粮,却不料在这个低级位面受到了超乎想像的阻碍。 每次都快摧毁了,却总有人跳出来阻止祂,一次又一次,不断的挑战祂本就不多的耐心,也消耗着祂的力量。 祂要活着,必须不停的吞噬,现在祂已经没有转移的能量了,若是不将整个位面的气运吞噬,祂也会虚弱而死。 眼前这个女子一次又一次破坏它的计划,想要把她困死在人间地狱也是妄想。 原本江南念对“祂”来说,就像是一粒灰尘,并没有被祂放在眼里。 可就是这个渺小的人类,破坏了祂本应完美无缺的计划。 祂是不该存在之物,是被宇宙规则针对的存在,所以不能直接出手。 只不过这女子身上的气息极度的危险,她也没有听从系统的蛊惑,杀了系统一批又一批。 最可怕的是,祂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衰退,这让祂久违的感到了恐惧。 许久不曾见的那一方天道被她禁锢在她的领域里,【你们高位面的众神以身陨世,真正让我讨厌啊!】 【你的故人们如此,你也如此,你以为你还是神女吗?】 【为何你要怜悯凡人,他们所尝恶果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种下的恶因。蝼蚁一般的凡人,妄想长生。】 “而你……抛弃神女一职妄想能够普度人间地狱的众生!实在愚蠢!” “凡人丑陋愚昧贪婪,他们带给自身的苦难无穷无尽。” “你凭什么救他们!你拿什么救他们?” 女子眸光一凝,看着被黑暗力量吞噬的天道,眉宇间流露出鄙夷憎恶之色:“我生来便是如此,不惧黑暗。” 我只是选择了和师兄一样的路,罢了。 江南念朝祂讥诮地勾了勾唇:“若存一己之私,神也好,凡人也好,不都是一样丑陋的?” “神只不一样会消亡,为啥你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神度化众生却不苛求众生,人心善恶,自有命数。” 千万道流光吞噬了祂。 黑暗之力化作千万点光尘,星芒四处散落,风一吹便没了。 第471章 降落自北地 ,命殒在南地 女子眉目低垂,温柔的含情目眸犹如雪融春日初阳中。 “阅读者对于话本中产生的种种感情,这便是最初的愿力。” “我一直帮助你们的原因或许就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希望你们不要走上原本话本中的那个结局。 我因这些可爱的人诞生,所以来到你们的世界。 如今你们的结局已经更改,我也无所求。” 不同人不同的话语似回荡,满溢心口的温暖让他们怔愣,久久回不过神来。 小三爷,愿归来仍是少年。 愿用一生,换你十年天真无邪。 愿花儿爷一世无忧无疾。 ……………… 终极道:【这些是系统截取出的部分“愿和念”。】 对应他们的动态影像浮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无字天书也清晰起来。 第一页起开是小哥,写着【被抢走的莲花之子】。 第二页的是【被赋予使命的圣婴】、【老九门】...... 【九门三代无邪、解语花…】 他们随着书本的翻动就像做了一个个过于真实的梦,梦里没有她的存在。 每人都有求不得,忘不掉的伤痛。 她的眼前好像浮现出她与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在交谈的画面。 【神爱众生,你们也是芸芸众生,你们都是我心爱的孩子。】 【只有你们相遇,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所以小阿念,为了这个世界,为了他们,也为了你自己,去学会爱众生,去爱自己。找到他们,带他们回家。】 所有的任务都是为了引导不断在时空穿越没有了记忆的江南念。 白玉长阶之上似染了白露,月色落入纱幔间,纷飞的花瓣落入她不自觉展开的手心之上。 她轻询道:“为什麽之前不告诉我?” 终极回道:【此前星主修为不足,我们被你的故人下了禁制,无法说出口。後来是见星主对任务心有抗拒,他们不想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所以一切只能靠你自行领悟。】 【我很抱歉。】 【我想问星主,你是如何觉醒参悟这一切?】 女子微微一笑,“我成年了!” 清澈温和的灵力不断流过经脉,壮大她的分魂,让江南念原本因为修炼过快,隐隐有些虚浮的境界逐渐稳固了下来。 而吸取气运之子的力量这般畅快的修炼方式简直令人上瘾,要不是还有回去找星星之事,她怕是会直接沉溺其中。 某年她感觉自己以神的年龄来计算,她成年了。 覆盖了整个空间的灵力突然出现了细微的震动,江南念不断的放纵自己和他们阴阳调和,她意识到离开的时候到了。 路过这方世界小哥面前,他手指拉着她的衣裙,江南念回身手抚过他的脸颊,轻轻一捏。 她俯下身低声道了一句:“我从来都没有说谎,我才刚刚成年。” 一息之间,江南念走至高位回头看了所有人一眼,唇角勾起,眼里的情绪像转瞬即逝的雾,他们看不真切。 她淡淡一笑开口道:“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回去了,我不欠你们了。” 所以,便不说再见了。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今后,你们的人生和我无关。 江南念看着巨大的棋盘,把属于她的那颗棋子移动到最初的星位—天元。 “就如一切回到最初。” “师兄,你的棋局我破了。” “来时路,归去路,没差别。” 江南念并没有在意他们想什麽,只把目光投注在半空浮现出的大大小小的光幕上。 那些光幕清晰的显示着她在不同的小世界里留下的分身和念。 “归。” 同一时间,无数世界同一个她归来,回到她的身体里。 面前的女子眉心一点花钿,如神女般的慈悲温柔悲悯天人之像,淡淡的月华围绕着她。 “你们想要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都给了。” “至此,张星月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愿诸位安好!” 命运真是个残酷的东西。 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只一瞬间回到海边的他们,发现天竟暗了下来。 他们觉出不妙,正想上前拉住她。 可此时的女子没有了压制,调用了所有的愿力,笑着吐出了一个字。 “祭。” 言出法随。 他们深爱的女子深深的看了芸芸众生一眼,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她只是笑了笑。 整个位面的生命与一人,如何取舍,不言而喻。 江南念,以已为阵心完成了从前的献祭。 “我降落在满天飞雪的北地,今日我将消散在没有雪的南地。” 他们循着声看去,女子绰然立着,素色的长袍逶迤在地,与其说像人,倒不如说像是一尊俯瞰众生的白玉琉璃神女像。 高洁无瑕恍若谪仙的清贵面容上未有喜怒,唯一稍许有些烟火气的,便是她眉间的那花钿。 他们竟连应对的时间都没有,半口中的女子像烟花般,整个人化成了漫天的星火缓缓下落。 明明是灵魂,但是为什麽会那麽温暖呢? 点点的萤光飘散,落在他们手中消失不见。 终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女子竟是在此时顿悟。 他们清醒的看着这黑夜中宛若群星坠落深沉大海的一幕,心生惶然。 她终于还是献祭了自己,完成了最初的愿。 原来我也爱着这芸芸众生,吾以杀伐入道,却愿以已回馈天地万物。 像一滴水落入泉中,唤醒了沉睡的记忆,本应该遗忘的一切像画卷般在他们眼前舒展开来。 这世间,再无张星月。 有人苦笑一声,拿着武器似她一般献祭了自己回到了归处。 他们,原本就是追随她而来,是他们忘了最初的愿。 找到她,带她回家。 到头来,是她解救了他们。 张星月从来不是什么陌生人。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人,为什么之前都不记得了呢? 百年世事终归是大梦一场空! 九门剩余的人看着张家人黑瞎子献祭了生命追随她而去,如同风一般消失了。 凡人不过百年,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及至年岁渐长,才明白。 人生不过就四个字:生、老、病、死。 求不得,爱别离而已 碎碎念:很平淡的写小月亮离开了。 只是如当初来时一样献祭自身,她选择了一样的结局。 欲念,万事万物都有。 念不消,愿还在。 所以小月亮是永不会消亡,这就是我当初给女主的设定。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便是小月亮名字的由来。 第472章 谁是戏中人? 每方世界的气运之子,便是被黑暗力量—主系统利用收集的载体。 气运之子的自我意识渐渐被侵袭,慢慢的变成只是承载气运的空壳,主系统替代天命之子们,承接此间所有气运,得以不老不死。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待到气运之子的力量耗尽,那些天道会摧毁原有的秩序,利用战争收割人类的欲望。 而江南念似她的故人一般入世,选择了同一条路前行。 她也不知多少次以身献祭,消灭了多少被黑暗力量控制的天道。 新的天道,出现。 旧的天道被代替,一切都走向正途。 只是,她还是没有回到属于星星的那方世界。 他们等待多时的女子,没有归家。 无数个世界线上她的故人们在她献祭自己之后,分身都追随她而去。 失去所有记忆的女子直面时空乱流,任由时间带她去了另外的世界。 有男子看着手腕,那条红线在不停的晃动。 却没有一个女子在回应他了。 各种想法交织,最终汇成一个念头:“我要带她回家。” 在遥远的异时空。 江南念面对一屋子突然出现的男子,戒备十足的拿着棒球棍以一对抗数人。 “你们是谁?” “善闯民居,我可要报警了。” 她哆哆嗦嗦得正要拨通报警电话,还没按下拨通键,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 顿时,江南念用巧劲一拉,男子迟疑了一下被动靠近她一步,她右手拳头带着拳风向这人的脸颊扫去。 张海楼反应极其迅速,他反射性伸手一接,将江南念手指握在掌心:“小月亮,我不是坏人。” 他还未说完,突然旁边一阵更强劲的拳风向张海楼扫去。 “放开小月亮。” 一个男子猛地向这人挥拳,敏捷的速度让来不及收手的他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被无辜牵扯的江南念踉跄后退一步,被身后的人接住才稳住身形,这才看清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身后这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更有甚者抱着她的大腿开始哀嚎。 她动弹不了,还是另外一个英俊的眼镜男子开口才让她脱身。 解九示意他们放手,“你们别吓到小月亮了,我们坐下来慢慢解释可好?” 看着一屋子的男人,江南念立马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点点头。 身后有人走过来撕开了扒拉着她不放的人。 张小鱼挡在她身前,看向他们的双眸微微地眯起,眼神凶狠。 他声音低哑:“离她远点。” 张海楼看着张小鱼的行为,心底有些不满,争夺的欲望涌起。 他沉声反问:“张小鱼,关你什么事?” 张小鱼淡然的道:“要说就好好说,别吓到她。” 江南念面对众人咽了咽口水,不情不愿走到茶几前坐着。 生怕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再次绑架她。 “各位大哥,你们要求财。我手机上还有点,可以转账。” 说着,乖巧的想把茶几上的手机拿回手中。 却被人一把按住,她立马讪讪一笑抽回手指不敢再有多余的小心思。 太可怕了,这群人。 怎么入室抢劫还奇装异服的,瞧着人模狗样的就是不干正事。 有穿现代服装的,有穿很早以前军装的,甚至这里边还道士。 看着他们手中的武器,江南念眉眼跳了跳。 她心一横,直接开口道:“你们到底要干嘛?” “月月儿,你不认识我们了?” “小月亮,我们等了你很久。” “张星月,你这又是唱哪一出?” 什么,跟什么这是。 怎么搞得像她是负心人一样,个个幽怨的盯着她不放。 江南念逃又逃不掉,麻木的听着他们讲的故事。 “你是说,我在另外的时空玩弄了你们的身心跑路了?” 对面的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小张们也使劲儿点头。 “你说你们是东北张家人,我是你们的夫人?” 张海楼无视张小鱼的警告语气不明的道:“对啊,你在张家用的名字是张星月,还有一个名字是江南念。” 江南念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白,感觉自己好似在听天方夜谭。 她反复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找到对应的电视剧打开给他们看。 “所以,你们说自己是电视剧里边的人?” “大哥,我承认我是有一点小钱。倒不至于让你们这般糊弄,要钱你们自己转吧。” 这种时候,钱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命比较重要。 女子说着,语气有些讥讽:“你们看起来也不傻,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傻?” “这年头,入室抢劫还搞个剧本杀,真是够拼的。” 他们看着电视剧里边的自己,脸色更难看。 有人拿过遥控器关掉,靠近不安的女子。 “我们没骗你,你看这是我和月亮小乖乖在长沙拍的照片。” 解九拿出怀中珍藏的怀表打开有一张合照递给她看,希望能减缓一些她的不安。 江南念听到这人的话,众目睽睽之下一口水喷了出来,呛个不停。 “什么呀这是,帅哥我看你这一身高定行头也不便宜。这么肉麻兮兮的昵称我可受不了,你们到底是那个剧组过来偷拍我的?” “我只是欠稿,罪不至死。” 解九听到她不悦又不信任的语气,愣了一下没再靠近她。 江南念来看他没有动作,便绕过他,结果有人拦住她。 这个人看起来像个算命的,像一堵墙挡在她面前,有种无形的压迫感,看到他还想继续纠缠的样子,江南念皱起眉。 他委屈巴巴的问道:“月月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 “不记得了。” 她想走,两边都拦住了。 江南念无语的重新坐在茶几上的小凳子上任由他们打量。 她看向了身侧的张家人,没好气的问:“既然你们说我是什么东北张家的夫人,那我可以命令你们吗?” 张海客含笑的点点头,“小月亮你说就是。” “把手机还给我,你们立刻、马上、从我家里离开。” 小道士赶紧从张海楼手里抢过她的手机递了过去,“小月亮,给。” 张海楼也瘪了下嘴,“小月亮,你手机还设置密码。你个没良心的,忘记我们就算了。一见面就赶我们走,我们无家可归。” “小月亮不是说,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吗?”一直不曾开口的张海侠温柔的看着她。 江南念可耻的觉得这小子真是温柔的可怕,笑起来好似春风拂面。 “喂,我在问你话。你做什么看到海侠就不生气了?” 二月红叹息一声,笑道:“果然,月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喜爱美色,有了新人眼里没有了旧人。” 江南念才不管他们讲什么呢。 怒火中烧,开口就吐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还好意思吐槽我,我喜欢美色又不犯法。” “你们才看起来才不似正经人,烦死了。” 看着自己的客厅坐满了一大半,只是气氛越发的古怪了。 接受自己只是小月亮的很多分之一已经够心梗的了,要不是为了眼前这个不记得他们的女子,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像这样坐在一个地方。 那个看起来脸色不好的陈皮走至她身边,瞧着她害怕的神色收了收阴郁的神色蹲了下来。 “姐姐,我是你的小橘子。” “……” “你看起来比我大多了,我不是你姐姐。” 这人坚持道:“你以前也这么说过,你就是。” “……” 等他们一一介绍过后,江南念不可置信的指着他们一字一句道:“你们都是我的男人???” 她何德何能,睡了这么多男人一走了之。 从小到大陪着她的突然出现的那个什么破系统,上线了。 为她解释了一切来龙去脉,证实了他们所言非虚。 江南念眉头紧锁,“我养不起你们这么多人,我养自己也勉勉强强。” 别人信没信,不知道。 反正生意人解九和张海客打量了一下她的居住的房子觉得她在撒谎。 房间采光很好,南北通透。 一线江景房,三室两厅独居。 她怎么看都不似养不活自己的说辞。 解九摘下手腕上的手表轻轻放在她手边, “夫人,你送我的,暂时抵押在你这里可好?” 江南念拿起看了几眼,退了回去。 “无功不受禄,受不起。” 一看,确实是很复古的款式,很贵很贵她买不起。 二月红抬手看了眼手中的折扇,平静地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夫人,这把折扇是我从库房找出来的,你看看可能养得活我们?” 这真是个大美人,别对我笑啊! 她会忍不住沉沦他的风情万种中迷失自我啊! 江南念瞧着茶几上的物品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拿起那什么手枪一把扔了回去,“大佬,这种东西国家是禁止的。你别害我啊,我可不想吃牢饭。” “夫人,你还怕这个?”张祈山悠闲的收回别在腰间。 至于齐恒说的什么念珠,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看不出来什么材质,还在发光唉。 “月月儿你看,你送的念珠都认主。” “又骗我是吧?” “你不信,你换个人试一试。” 江南念看了看附近的人,把念珠放在了看起来正常人的张小鱼手中。 果然,不发光了。 她拿在手中,念珠有了光。 江南念一把扔回他手中,叹了口气。 又看了眼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红线,连接着那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长。 “不是,道长也能结婚?” 就算是真的,这有点离谱了吧。 她方外之人都没放过? 小道长轻笑“嗯,小月亮,这是你亲手绑定的姻缘线。” 她叹口气呢喃:“真是罪过,罪过,阿弥陀佛。不对,是福生无量天尊,无意冒犯座下弟子。不要降罪于我…” 众生看着这古灵精怪的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瞪着眼眸没好气道:“笑什么笑,我让你们笑了吗? 呜呜呜呜,上辈子吃这么好吗? 就不能一次性来一个吗? 这么多前男友一起来,感觉是来寻仇的一样… 第473章 一屋子前男友 “你们到底想怎样?” “你们也看见了,我家就这么大个地。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要不你们自己去住酒店行吗?” 赶紧走,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好跑路。 张海客挑眉戏谑道:“没身份证,住不了酒店。” 她脸上的意思太好猜了,就是不想承认他们呗。 “你们不要脸,我要脸。” “以后我还怎么出门,一个姑娘家家的,家里这么多男人。我怎么解释,我可不想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解九道:“那夫人这是铁定了心,赶我们走?” “我……” 张小鱼低低的询问:“小月亮,真的舍得赶我们走吗?” “姐姐,我身无分文。只能流落街头了,你忍心吗?” 江南念试探性的提出了一个很靠谱的建议,“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富婆?” 这话一出,感觉空气都窒息了。 个个意味不明的盯着她,还有冷冷一哼的。 江南念欲哭无泪,拿着手机愤愤不平的玩着游戏背过身去不搭理他们。 不靠谱的小系统还在和她据理力争,最后给了很多很多的好处才作罢。 讹了一大笔的金额,江南念脸色好看了一点。 她起身并没有心思搭理任何人,想绕过他们离开,谁知道张海楼看她要走,立刻拉住她的手腕。 他表情郁闷,声音急切道:“小月亮,你怎么不回答我?” 江南念用力抽出手,却依旧纹丝不动,他依旧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火热的温度传进她的皮肤。 她眼底涌上怒火,警告他:“松手。” 张海楼听到她语气冷硬脸色难看,心里慌张无措,忍不住解释:“我、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江南念低声道:“我刚起床,就被你们吓得要死。我快低血糖了,能放开我吗?” 张海楼闻言,黯然伤神的放开了她的手腕。 低声道歉,“小月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南念没说话,也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只是打开了冰箱,找出了酸奶,拿出碗在里边倒上麦片一搅拌开吃。 “小月亮…” 这个跟着她的张小鱼长了张温柔俊美的脸。 江南念不自觉得抿着唇。 女子温热的手与自己一触即离,察觉到她冷淡的态度,张小鱼将手自然地收回去。 他看着她道:“你就吃这个?” 跟随过来的小道长扫了一眼她打开的冰箱,除了酸奶就是水果。 “嗯。” 张小鱼试探的问了一句:“要不,我给你做饭?” 江南念摇摇头随意抽过椅子坐下,“你想做饭,也没菜。” 小道长也坐在她身边问着:“那你平时就吃这个?” 以前她不是很挑食吗? 怎么,一个人住这么简单就打发了。 江南念也不知为何,不反感他俩,有一搭没一搭随口解释:“我一个人住,自己做饭吃饭没意思。” “洗菜切菜炒菜还要洗碗好麻烦,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多睡会觉。” “小月亮,你别赶我走。好不好,这些我都可以做。” “我还可以帮你洗衣服,暖床也可以…” 江南念不可置信的盯着这什么看起来很靠谱的张小鱼。 结结巴巴的指着他,“你瞎说什么?” 她以前这么牛逼,还有暖床的帅哥??? 几口干掉手里的酸奶,碗和勺子就被眼疾手快的小道长收走去厨房清洗了。 张小鱼拿过抽纸为她擦了擦嘴边的酸奶。 江南念已经麻木了,走到哪有人跟到哪。 直到听到有人肚子咕噜咕噜叫唤。 江南念看着一屋子的帅哥,眼前一黑。 咬着牙问道:“你们想吃什么,我来点外卖。” 解九含笑道:“那麻烦夫人了,夫人点什么我吃什么。” 张海楼一点不见外的凑了过来,挨着她指着她手机上的软件好奇的看着。 “这个看起来不错,可以点这个吗?” 江南扫了一眼,他指的披萨点点头。 也懒得再问了,找几家平时常点的下单。 抬头再打量了他们一眼,麻木不仁的问道:“你们有换洗的衣服吗?” 他们摇头,看着她捂着心口要倒下去的样子。 张小鱼有些紧张的忙问:“小月亮,怎么了?” 小道士立马给她把脉,嘴里问着:“那里不舒服吗?” 欲哭无泪的女子笑意未达眼底,“我一想到我的小钱钱立马从口袋里飞到资本家手中,我好心疼。” “呜呜呜……心脏病要发作了…” “养男人好费钱哦!还一来,来一屋子……” 她还在捶着茶几,愤愤不平道:“别人找男朋友老公有钱花,我这库库给男人花钱…心疼我的小钱钱…”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看着她的样子,乐不可支。 解九含笑道:“夫人,等回家了,我的钱都是你的。” “你有多少钱?” “半个长沙城的店铺都是我解家的,当然也是夫人的。” “这么有钱吗?” 江南念瞧着眼前这财神爷金光闪闪发亮,感觉更帅气了呢。 解九好笑的看着之前还不敢靠近的女子,一下子跑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 他回握她的手指,“夫人,这是不怕我了?” “你这简直是财神爷在世,握手借一下你的福气。” 解九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她怎么这般财迷了。 “好,福气都给夫人。” 感觉这人笑起来如沐春风,好有气质。 解九身侧的张祈山挑眉看了过来,“夫人,我的钱虽然不比九爷多,可我有权有势,你在长沙可以梗着走。” 江南念对于这气势非凡的张祈山不怎么感冒,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螃蟹,横着走做什么?” 众人哄堂大笑。 她又接着说:“再说了,你不是我的菜。我不可能招惹你,张大佛爷的夫人难道不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吗?” 张祈山笑笑,摩挲着大拇指上象征权利的扳指闲闲道:“夫人,你和我正经拜了堂的。有婚书为证,你这么欺负我良心不会疼?” 她俩手一摊,“对不起,我没良心。” 再说了,你看起来也不似多有良心的人。 张海客突然开口打断她:“夫人,我们在香港和国外的公司都是你的,你名下的股份占大头。” 这话她爱听,俩眼冒星星的夸赞他:“不错,还是大伯哥靠谱。” 张海客一笑,露出一个她最喜欢的酒窝,“小月亮,我不仅仅是大伯哥。我也是你的男人…” “不记得了,等一下门铃响了我去拿外卖…” 这人深情款款的样子,她吃不消。 江南念起身去开门,门外简直是外卖小哥大集合。 “女士,这是你点的外卖。祝你用餐愉快…” 有外卖小哥猜测:一次性点这么多的外卖,难不成是大胃王搞直播的。 她身后跟随而来的人立马把外卖都提了进去。 餐桌和茶几上都放满了吃食和水。 “你们自便,我打个电话找房子。” 有人问:“不能买吗?” 江南念提了一口气,怒目而视:“你当买大白菜呢?” “我看起来像是有钱的冤大头吗?” 对于亦步亦趋的张小鱼,他拿着饭菜非要喂给她。 “小月亮,你先吃几口。” 好吧,对于帅哥的服务她是拒绝了一星半点。 老九门的人盯着她,各自心里不知如何作想。 吃了几口,江南念回头对这人道:“你自己吃,我打个电话。” 说着,走至阳台上顺手拉上了门,隔绝了里边的声音。 窝在吊椅里晃着,一通电话过来闷闷的叹口气。 “你不开心?” “能开心的起来吗?” “一屋子的前男友,还全都是黑户,门都出不了啊!” 想着她都要烦死了,对于过来的张海侠。 她看着蹲在眼前的帅哥,多看了几眼。 一屋子的赏心悦目,各有千秋。 可是,说都和她有一腿,她是不信的。 更何况,书中人都出现在现实的世界,其实有点过于惊悚了。 碎碎念:之前的想法,还是写了。 有想看的吗? 第474章 又来一车人? 江南念面对一屋子的帅哥,看起来有些蔫蔫的。 哪怕是她无意间喝口水,他们就跟那地里的向日葵一样跟着转动脑袋。 对于无处不在的视线,她特别想躲回书房窝着去。 可走到哪,都有人跟着她不放。 就比如此时,她想出门扔个垃圾拿几个快递。 “我跟你去…” “小月亮,我要去…” “夫人,我想下去走一走…” “月月儿,能带我一起吗?” “……” 一身睡衣拖鞋的女子面对想要扒拉的人立马躲闪不已。 “帅哥,我穿的睡衣。你再拉下去,我就走光了,麻烦把你的爪子拿开。” “我是你的小美人夫君,不是什么冷冷的帅哥。” “我不记得了,所以我不是她。” 江南念秉持着忘记的原则,坚决不松口不承认。 最后,剪刀石头布决定。 她戴上帽子口罩大框眼镜,身后跟着张小鱼和张海侠出了门。 “小月亮偏心眼…” “你就趁她忘记了欺骗她,等她想起来有你好受。” “香港崽,别以为你们有一夜情就上位了。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好意思,不是一夜情,是好几夜!” “神经病,不都一样。” 老九门那几位不参与张家的斗嘴,正想着接下来怎么生活才不为她添更多的麻烦。 张道士打开冰箱看了几眼,感叹了一句:“小月亮家里的厨具都是新的,你们身上有钱吗?” 他想去买菜为她做点好吃的,天天酸奶拌麦片也太说不过去了。 张家人翻了下身上的口袋面面相觑,他们身上的手机都落后了。 老九门的人更不用说了,除了身上的挂饰值点钱。 可她都没有收,他们也不愿意当掉她送的礼物。 说是出门拿快递,实际她干脆跑到附近商家扫荡了一圈。 最后,送货的人都比她先到家。 看着一地购物袋,两手空空的女子咬着冰淇淋才回家。 “衣服你们自己洗,想吃什么你们做。” “我的事情和你们无关,也不用管我。” 说完这些,她准备开溜。 就被人又拦住了,开口戏谑问道:“夫人,今晚不点人陪睡吗?” “陪……陪睡?” “我……我不需要,我不馋你们身子。” “馋也没关系,我们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啊! 江南念真是无语了,小心翼翼的坐在单人沙发上盘着腿打着哈欠玩手机。 地方不够,怎么分他们都不满意。 家里这么多人,要是被小区的人注意到举报了。 都是黑户,她有嘴也解释不清。 小系统上线了,也打消了她逃跑的想法。 【这都是你撩人不自知的报应,你从了他们得了。】 【放屁,老子清清白白一个黄花大闺女,从什么从。】 小系统都无语的抽了一下,乱码中。 【睡了多少次了,还黄花大闺女。你自己说话靠谱吗!】 江南念困得要死,赶紧按了个电话打过去。 “姐妹,你那个庄园借我住段时间。” “怎么,突然要换地方了?” “家里来了好多亲戚,住不下。你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反正那个花心的混蛋不是被你退婚了吗?” 光明正大偷听的人听着她骂别人花心混蛋,心里好笑她也是个花心大萝卜。 电话那头女子干脆利落同意,“行,钥匙和电子密码你都有。我让人去打扫一下卫生,再送点物资过去。” 江南念撑着下巴哼了一声,“你那个混蛋未婚夫前段时间还骚扰我,你倒是跑到国外潇洒自在。” 远在国外的女子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酒水,笑道:“我不是让你来,你不来嘛!再说了那个混蛋还敢撩我姐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好不容易从国外跑回来,我还去那鬼地方。大小姐,你抓紧时间写论文…” 说着,挂了电话看向他们。 “明天,搬家。现在,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说着,推开身边的人回了房间。 身后的人怎么分配房间就和她无关了,懒得去管。 翌日,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了她。 有起床气的江南念换了衣服在卫生间清洗了才开门。 “你们要不要起这么早,晚上不让我睡,早上起这么早。” 她刚埋怨两句,就被人拉到餐厅坐下。 嘴边还有喂过来的食物,吓得她立马清醒了。 “谢谢,我自己吃。” 感觉一不注意,她就容易中美人计。 “都是昨晚你买的半成品,我就随意热了一些。”张小鱼含笑的坐在她身边。 “哦。” 她干巴巴的答应了一句,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 吃过早餐,她就被人按在沙发上。 张家人开始给她打包行李。 解九打破尴尬的气氛,问道:“夫人,没有家人吗?” 她俩手一摊,“没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张祈山倒气死人的来了一句,“没事,你现在有了我们这些家人。” 江南念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呢,库库花钱才是。” 嘴里说着,她打开笔记本不停的下单。 “我前世到底欠你们什么了,还追过来…” “夫人,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自言自语…” 面对解九的凑近,她不由自主脸红了。 美色误人,抵抗不了啊。 之后货拉拉把她的行李拿走,打好了车,好不容易把都想做她车的人都哄了进去。 她刚到新家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想着分配房间的问题。 有不明号码打了过来,江南念随意的点开听着。 那边,“喂,大小姐…” 江南念二话不说挂了。 重复的号码又打了进来,“我是解语臣,你先别挂电话…” 她随口没好气道:“你是解语臣,我是你妈!” 说着,挂断。 小系统看不过眼了,提醒她。 【九爷姓解,你不问问?】 忙晕了的人回头看了一眼他们。 “解语臣,花儿爷,我去,这是来找你们的?” 解九但笑不语,是来找你的呀! 第三通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按了外放键。 她叹息一声,“你又是谁?”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淡然了很多,“小月亮,我是无二白。” “我们在你的世界,你能来接我们吗?” 江南念看了他们一眼,忍不住揉着眉心。 她能说不吗? 呵呵,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算了,多他们不多。 她问,“你们几个人?” 他答,“六个人。” “地址发过来。” “稍等。” 俩人一句废话没有,干脆利落的结束了对话。 不久定位发了过来,还附带了一张附近路口的照片。 “上辈子,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又来一车前男友吗? 第475章 昙花一现的他们 一肚子怨气的江南念开着自己的suv去接人。 到了地方,一点好脸色没有。 她皮笑肉不笑的示意,“各位大佬,人再多点,我该开个公交车来接你们了。” 黑瞎子挑眉道:“亲爱的,你这语气有点不友好吧。” 江南念怼了回去,“谁跟你是亲爱的,你别跟我套近乎。” 副官就想来个抱抱,“夫人,我好想你。” 她一把将人塞里边,没好气道:“你别喊夫人了,现在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一屋子人喊她夫人,感觉自己是个吃了就跑的海女。 无邪不在意的开着玩笑,“要不喊你老公,你以前可是喊我们小花老婆,小狗老婆!” “……不了,小三爷,小九爷请上车。” 江南念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怎么越听越吓人。 蓝色衣衫的人上前轻轻喊她,“念念…” 她立马毕恭毕敬示意,“小哥,请上车。” 这个称呼好歹不吓人,赶紧上车吧。 外面的人还以为他们都在玩角色扮演呢! 最后一位,含笑看着她。 “无二爷,你请。” 无二白面对这样的女子微微一笑,“你以前从不喊我二爷,这么客气做什么?” 江南念拉上车门,上了驾驶座。 “难不成你也是我前男友?睡过就跑的那种?”低头看手机的女子头也没抬随口一句话让车里气氛更加尴尬了。 无二白笑笑不说话,扫了一眼想反驳的黑瞎子和无邪。 她抬头的那一刻,收到意味不明的眼神。 “你们别瞪着我了,我真不记得了。” 说着,她也淡漠了下来不再开口。 昨夜,因屋外有陌生人在。 她也没有休息好,早起的怨念还没消。 此时,冷若冰霜的样子比鬼还可怕。 不算太近的距离,导航用的手机有电话过来。 副驾驶的解语臣主动帮忙点击了一下屏幕。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清晰温柔,“阿念,听说你搬家了。家里来了许多客人,我这边让人送一些物资过去。缺什么,你发过来我让人补上。” 安静坐着的几人,心里感叹她真是桃花不断。 那人还在温声细语的说着:“我出差回来再上门拜访,若有难事打我电话。我随时在线…” 言外之意,不要推辞我的好意。 江南念神色很淡漠,语气也没什么暖意,直接了当道:“陈董,多谢你的好意。我这边有点忙,稍后再聊。” 那边人停顿了一下,无奈的叹口气。 车里的人放心了,她这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江南念没好气的直接开了视频过去,那边秒接。 “大小姐,你把我换房子的事情告知你哥了?” 那边的女子下意识的看了几眼手机里边出现的男子,笑嘻嘻道:“我不是让人上门做清洁,我哥知道了很正常嘛。他一直在追你。你做我嫂子多合适,我俩没有姑嫂问题。” 江南念忍着一肚子气,没处发。 “我对他不来电,对于做任何人的妻子、妈妈更没有兴趣。” “你家家大业大,适合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联姻。我做不来贤妻良母,亦对你哥没有半分想法。” 要不是因他们没有身份证,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她才不会出此下策,借用别人房子。 “好好好,我知道了。亲爱的,你别生气嘛。要不,你觉得我弟怎么样?” 无视这边车里男人们难看的表情,那头女子接着蛊惑她。 “我弟小奶狗,唱跳俱佳,还专一,对你一见钟情再见不忘。” 江南念无语的吐槽,“他爱哭,我不要。我又不是缺个儿子,每天累得要死还要哄他。” 车里有人忍不住噗嗤一笑,江南念无语的挂掉了电话。 随后在车库里,把各种物资费用按照市场上的价格打了过去。 微信直接发了语音过去,“陈董,麻烦您了。费用请您收下,我不喜欠人情。” 下了车,无视身后的人。 “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管我,也不用搭理我。” 说完,气鼓鼓的上了楼。 白日,不管他们呼喊都不搭理了。 接连几日,她都错开了时间,不想和他们见面。 最后一日,终于下楼的人被堵了。 “做什么?” “小月亮,你真的讨厌我们吗?” 扔下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就不见面了。 “我想他们已经说过了,我不记得了。” “我只是因一些不能说的原因才收留你们…” “小月亮,一起吃午饭吗?”张小鱼走了过来,拉拉她的衣袖。 对于温柔的帅哥,她好似没有抵抗力就同意了。 轻轻道:“我先回房换件衣服就下来。” 张小鱼无视别人的眼光,点头应道:“好,等你。” 突然出现的女子跑过来,上下打量他们。 “黑花瓶邪,果然好磕。” 被点名的人一脸懵逼的反问:“什么玩意?” 和江南念视频过的女子笑着说:“你们不知吗?” “你们自己扮演这个角色,不磕自己的cp。” “我跟你们说,咱们阿念还是这个圈子的画手太太呢!” 说着,她就往自己的书房走。 “你们别不信,等我去找找她画过的珍藏。” 于是,她就被好友给卖了。 等江南念换好了衣服,下了楼。 看着众人意味不明的眼神,她也没在意。 突然出现的女子让她挑眉问道:“大小姐,你怎么跑回来了?” 一点都不心虚的好友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我哥出差,我趁机回来看看你家的远房亲戚嘛!” 她挤眉弄眼戏谑道:“你可没说,都是大帅哥。怪不得看不上我哥我弟,要我也看不上。” 啧啧啧,都是绝色。 江南念问:“你哥来了?” “嗯,他们在外边喝茶呢!” 江南念就和她一起出了门。 院子里焕然一新,小花园被打理的很好,一派繁荣之景。 见她下楼的男子,温声道:“阿念,不介绍一下吗?” “陈董,我想我的意思很明白了。” “我知,我只是来看看你。” 江南念看了一眼他们,没再说话。 她坐下安静的喝茶,对于他们的你来我往不甚在意。 不久,兄妹二人就离开了。 惬意的午后,有人拿着她的大作过来质问。 “张星月,你是你画的?” 张祈山问:“祈红?” 小哥一脸黑:“瓶邪?” 黑瞎子咬着牙:“黑花?” 齐恒十分受伤的哭唧唧:“副官和八爷的那些秘密?” 二月红挑着眉,语气不明杀气十足的样子,“二月红和陈皮师徒的秘事?” 一脸无奈的张海客叹气:“无邪妖妃,还我族长?” 张海楼不可置信的翻着手里堪比春宫图的插图,“南洋往事之盐焗虾?” 无二白气势十足的淡然道:“黑道大佬和他的贴身保镖?” 无邪含着莫名的笑意靠近,“小三爷的性福人生?” 面对如此之多的质问,他们咬牙切齿意味不明的眼神和样子好可怕。 江南念讪讪一笑,赶紧跑到唯一没有质问的张小鱼身后躲着。 她拉着他的衣服使劲儿扯着,“小鱼,小鱼,救命…” 小月亮,你现在知道怕了? 张小鱼好气又好笑的挡在她面前,当然也是躲不过。 她被众人拉了出去,捏了几把脸就放过了她。 “我又不认识你们,我删掉还不行吗?” “我就是看小说磕cp,真的。就是好玩,图一乐。” 说着,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 各种删除清理,最后还把号都消掉了。 以往的记忆,她不知。 他们细细道来,她也只觉是天方夜谭。 她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怕痛怕受伤。 爱财贪图美色享乐,他们口中那大公无私温柔多情的女子不是她。 她也想不起那所有的一切,她也不愿背负别人的命运。 他们面对她的固执,罕见的沉闷了。 只是,之后的相处大家都多了一些随意淡然。 没有人在追着她问,记起来没有。 她会听无邪用最平静的语气讲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 她也会陪解九下棋,听二月红唱曲。 品尝小张们做的各色美食,她会给予评价和不吝啬夸赞。 也会陪他们在湖边散步。 他们陪着这个不同于以往性格的女子,发掘不同的她。 所有的温柔和爱意都给予了她。 他们也不知,她何时能想起来。 后来,她和他们一起在夜空下看着星星。 “张星月,我们只是在等你回家。” “小月亮,记得回家的路。” “江南念,你是谁都好,你只是你。” 他们和她站在一起,诉说着他们的心意。 突然,如同突然出现一样消失了。 天上的星子此起彼伏的为她闪烁着,照亮困在时光里人回家的路。 醒过来的女子忆起所有,望着夜空中还在闪烁的群星叹息一声:“是梦啊,是呀!我该回家了…” 第476章 欲念之主 传说上古时代,神、仙、妖、魔、冥、人,六界。 人界有高纬度黑暗力量侵袭妖魔鬼怪,祸乱人间致使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为了拯救人界苍生,各界联合起来,联手进行了一场连续数年的大战。 那场战乱惹得天地处于一片混沌,死伤无数,横尸遍野,瘴气和血气弥漫在四处。 六界千万域只见浑噩之气,不曾再有一丝清明。 当时六界人士在那场战役沾染了黑暗力量,被迫无奈斩杀各自身体里的欲念。 一时之间,各界欲念随处游走。 最后被集合封印,神界执法星君赐予宫殿,一片清净,周围也是鲜花纷纷,鸟语花香。 “还不愿化形?” “为何要化形?” 空荡荡的殿堂内,烛光摇曳,璧丽堂皇,却无多少仙侍仙童。 那层层天蚕锦丝织成的珠帘中放置着一块七色奇石。 封印神的欲念时,他也不过年仅几千岁。 然而之后将欲念封印至神石内,却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和寂寥。 明明早已到了师傅所言的化形之时,这块顽石不曾有何动静。 “我可是你师兄,还不知你是师弟还是小师妹。” “我倒愿你是个乖巧的小师妹,如今看来你这性子化形也是个…” 恍惚当中,突然听到了茧壁之外,隐隐一道说话声。 “哼,化形有什么好。我又不是不会,我不愿而已。”那小人儿毫不掩饰,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化为人形,可日日尝尽美食珍馐。那里似你化作清风白云游水那般有趣,你看我手中这果子可口香甜极了…” 那神君说着,还蛊惑般的递于那非玉非石之物。 从中有云雾化为的小手抓走那香甜惑人的果子。 咔嚓咔嚓几声过后,一只玉白色的小胖手出来拉扯神君的袖子。 “还要,给我!” “可没了,想吃也只能去菩提老祖府邸。菩提老祖最喜可爱的小童,听说最近不少神君携带幼童过去得到了馈赠。” 似乎是神君身旁的几个仙童女侍在附和,“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又三千年才成熟,听闻美味异常……” “要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不要…” 那只小手立马缩回了里头,任由这日日保护她的神君嘴皮子都说干了都搭理一二。 那外界打不开的石里有幼童的身体正如胎儿一样蜷缩着。 此幼童体质非比寻常,但凡以吞噬神和仙修炼法术的天生神体。 多少神君仙姑觊觎这种生来就有的神位,便是还没有出世已占据为数不多的神位。 也有转闻那算天机的神君所言,她能吸食六界所有怨念,化为自身功力。 若是不好好引导,除去几位神君,恐怕一般神佛小仙都难以抵御。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声音再度响起。 幼童不禁屏住呼吸,细细听闻外面动静。 “非玉非石非,似神非神,似魔非魔,似人非人。 呵,可真有意思,生而知之…” 似神非神,似魔非魔,似人非人,是在说我吗? 被神君携至菩提老祖这求助,“师傅收下的这个小徒弟,不愿化形,求菩提老祖点化一二。” 那仙风道骨的老者拈花一笑闭眼,竖起两指,接而指尖泛起一阵白色光抚过突然,一条裂缝乍现。 “出来吧,欲念之主。” 借着这微小的裂缝,一朵花苞被温暖的神力带了出来。 而那小小的花苞逐渐舒展花瓣,直到花蕊彻底展露出来,那散着淡光的花儿瞬间胀大数倍,一个小小的人儿打着哈欠醒来。 此时星空之上霎时炸裂绚烂的光芒,一朵接着一朵,光芒迭着光芒,百花齐放盛景。 她顺势一跃,轻巧地落在那神君的掌中。 微微的光芒散去之后,一身红裙的幼童盯着俩人。 “你现今感觉如何,有何不适?”师兄问道。 小人儿顺着他的话,乖乖地摇摇头。 指着桌上道:“师兄,我要吃果子。” 那神君挑眉淡淡一笑,戏谑道:“你还没忘,吃果子的事情。” 点化她化形的菩提老祖问:“你可有名?” 小人儿茫然的道:“什么是名?” 神君把小人放在膝上,“那就是没了,可要我们给你取名?” 说着,几盏香气四溢的果子放在她面前。 那神君捻起一枚放置她手中,慢悠悠的为她扎发。 “吃吧,小师妹。” 老者一脸善意,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算了她的未来生平,方道:“你是欲念之主,顺应大道而生。你自万物欲望而来,愿你今后不忘芸芸众生之苦。” “你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他摸着胡子缓缓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生来就不同寻常,取念一字可好?” 神君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说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名字寓意深远,极好,大善。小师妹,可使得?” 忙着啃果子的幼童捧着大大的果子忙不迭的点点头。 他又冷不防丁的一问,“有名没姓不好不好,阿念小师妹可要随我姓张?” 小人儿抿着嘴,心里思索着,一时寻不到答案去应付他的话,只摇头道:“不要,不好听,不喜欢,太普通。” 幼童看着不过三四岁的样子,性子却不同一般幼童好说话。 啃掉了一枚果子,任由身后的保姆大师兄擦嘴。 小人人抬起头又道:“师兄总和文昌星君下棋,常听他念诗。我喜那句江南未归客,天地一闲身。” “我想好了,我要姓江南!” “这世间有姓江有姓南,可就是没有姓江南的。”抱着她的神君说着刻意停顿了一下,盯着小人儿不耐的表情。 小人哼了一声,不甚在意的道:“别人没有,怎我就不能?不是说我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吗?” “为何不行?” 幼童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满满的不服气。 “小友,可,江南念配你独一无二的身份。” 他微微一笑,眼神却不掺半丝笑意,而是漂浮到了不知名的远方,好似透过她在看着那许久不得见的徒弟。 “你与我那命中有缘的乖徒儿性子倒相似,说来你们也是有缘同行一路。” 小人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眸好奇的询问:“我可以找你的乖徒儿玩吗?” 那老者慈爱得摇摇头,拂袖间很多的果子落下,缓缓道:“罢了,暂时你还见不到那猢狲。我代他送你一件礼物,日后你若见到他。可称呼他一声师兄,亦可。” 说着,桌上又多了几件外人想求都求不得的宝物。 “阿念,道谢。” 知贵重的大师兄赶紧教她礼节,小小的人儿跪在地三拜。 “多谢…师傅。” 菩提老祖哑然而笑,摸着胡子叹息:“你于他性子太过相同,切记铁过易折,水能包容万物。” 师兄听闻他的告诫心中闪过一丝意外,仅仅只是一瞬,快到让怀里的小人儿根本捕捉不到。 师兄又听菩提老祖点化之言,“她生有万年难得一遇的极慧道根,注定不平凡,她注定要担任这个位置!待她好一些,别让她走上邪门歪道。去罢…” 说着,眼前越来越模糊,好似漫天起了雾气。 等师兄拂袖收了那留下的礼物和各式各样的果子,这会将她抱在怀里往回走。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小表情,“老祖倒喜欢你,赠予你这许多玩意。阿念,你这讨喜的性子哪里和那顽皮的大圣相似了。” 怀里的小人好奇又天真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没有言语。 “走咯,日后师兄带你拜访漫天神君仙子。也好收收礼物,充盈一下你的宝库。” 那双清澈无畏的双眸始终盯着他问:“师兄,你怎么不猜猜我是小师弟还是小师妹?” 看着怀里小童宛如果子那般饱满红润的小脸蛋,着实可爱。 “唔,这么可爱当然是小师妹了。小师弟有什么好稀奇的,神君家的小童多是小师弟可没你好玩可爱。” 他神清气定地抱着自家新鲜出炉的小师妹,从容淡定地准备去找自家不靠谱的师傅索要礼物。 不过一息之间,据说紫薇星君家里多了一位刚诞生的小神君。 于是,漫天神君仙尊纷纷携礼物而至庆贺。 更有神君家里有小童的,恨不能立时定下盟约。 明是幼童之身,却是万物生灵皆称她一声小神君。 碎碎念:交代女主小月亮的由来 抱歉,今日各自更一章节。 大姨妈+感冒=头痛欲裂 后边补哈 第477章 毛绒绒属性 江南念随师兄出门访友,实在是厌烦了各种拉郎配,经常自己躲开小仙侍。 随身带着师兄从各路仙人那打劫的仙果灵露,满宫殿探险。 有一天跑到了吵吵闹闹一处宫殿,里边都是一些小崽崽。 还没有化形的蛋大如玉盆,小的如鸡卵。 个个调皮得不行,飞来飞去的不在少数。 还有些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崽崽还没有学会化形,保持着本体。 江南第一次误入也不害怕,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 “哇,好多毛茸茸。” 可爱的毛茸茸萌得她一脸血,恨不得抱起来狠狠吸几口。 真是好可爱呀! 不知道师兄愿不愿意让我领养一只毛茸茸! 一只滚来滚去的毛茸茸滚到了她脚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好可爱,好想抱一只回家。 江南念悄悄伸出来小爪爪偷偷往前边摸了摸,在小崽崽看过来的时候赶紧收回爪爪。 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毛茸茸,等毛茸茸再次滚过来的时候。 又偷偷伸出来小爪爪摸一摸,一边嘿嘿嘿一边继续再摸一摸揉一揉小脚脚… “给你摸,不许薅我的毛毛。” 小崽崽看着女童,看她摸得还挺舒服。 她笑眯眯的抱起一只,“好哒好哒,你真可爱。” 趴在那乖乖让她摸摸,江南念试探的抱起来放在腿上。 “给你吃甜甜的糕点。” 拿出来师兄准备的香喷喷的小糕点,喂到毛茸茸的嘴巴。 一个喂得开开心心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周围的小崽崽都围过来,想吃又不好开口。 就都趴在她脚边求摸摸抱抱,摸摸了就有香香得东西东吃哦。 江南念拿出来菩提老祖赠送的果子一个个喂过去。 这个抱抱那个摸摸这个揉一揉那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一整天玩得可开心了,等侍女找过来。 她又乖乖和崽崽们挥挥小胖爪爪,约定明天再来。 师兄回来闻到她一身的味儿,挑眉好笑的没有说破。 只是给她随身置放零嘴的香囊放了更多的糕点仙食,给仙侍交待一番也没多余之话。 这日过后,江南念每日吃过朝食就迈着小胖腿腿溜达到小崽崽学习本领的宫殿玩儿。 小崽崽们还是满宫殿打架吵闹,现在多了一项好玩的节目。 就是争夺江南念的怀抱,被第一个喂吃糕点果子。 当然第一名还是那个看起来老实沉默不爱说话的麒麟小崽崽。 飞禽走兽里边打架动爪爪脚脚就他最有力气,等江南到达的时候。 名次都已经排好了,其余的小崽崽心里暗暗发誓。 下次一定要打赢这个不爱说话讨厌的小麒麟,他真得好坏好坏哦! 前天江南夸小凤鸟羽毛好看,就被小麒麟拔掉好多根送给她。 昨天江南夸朱雀长得好看,小麒麟就把人家脸抓破了皮。 小崽崽的家长也习以为常看着置之不理,反正打架又不会打死,打着打着感情说不定更好呢! 小崽崽们心里想才不会这么认为呢! 却,谁跟他打架关系越来越好。 江南念每天开开心心的和小崽崽们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时间久了,小崽崽父母送给她的礼物也越来越多啦! 小崽崽学习的时候,她也被师兄安排去跟着学习各种法术。 果然还是似师傅所言,她天性聪慧。 学习一通百通,老师们自然喜爱悟性高的她。 他们经常夸赞她,小麒麟总是挺起胸膛一脸傲娇,与有荣焉。 休沐那日,大家约在百花园玩。 看到有看对眼的神仙在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卿卿我我。 小崽崽们躲在花树上看着懵懵懂懂,转过头看向正在啃果子的女童。 小麒麟危机感来临,虽然他也不懂是为什么。 就觉得自己喜欢她,就像喜欢父亲母亲一样喜欢。 他想要把她叼回家当小媳妇,以后生小崽崽。 嗯,所以他偷偷问江南念可不可以长大了选他结契生崽崽。 江南摸着小麒麟的小爪爪想了想小麒麟的父神母神。 他们长得比花园的花儿都要漂亮,便狠狠的点点头同意了。 虽然,她也不明白结契生崽崽是什么意思。 余下的小崽崽,都偷偷私下趁小麒麟不在的时候。 偷摸磨着她也同意他们当小童养夫,以后毛毛爪爪随便摸摸。 不要好吃的都行,还要送给她很多很多好吃哒。 小女童也不明白童养夫是什么意思,自以为之后长大了也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玩闹。 但是可以随便摸摸他们的爪爪脚脚揉揉毛毛,就欢快的答应了。 多日以后,当小麒麟听到那些小崽崽也是小江南的童养夫之后。 狠狠的和其他的崽崽混战,各种毛毛漫天起飞。 各种叫骂声吵破了天际,吸引了小崽崽家长们过来围观。 最后听明缘由,众神看着小崽崽和懵懂的女童发笑。 领着小崽崽回家路上,都偷偷给了自家小崽崽月老那要过来的红线。 让小崽崽绑在月老宫里姻缘许愿树上,小崽崽们听话的写上自己和她的名字,安上血手印。 爬到最高处树干上狠狠的打结,绑得紧紧的。 就这样,不知情的小女童被绑了好多道红线。 小江南跟着师兄满天宫溜达,师兄不时和这个神君仙尊切磋切磋功力。 就是带着她到处收见面礼,有一日师兄把放在袖子里边偷喝醉酒的给掉下去了。 南天门站岗的几位神仙接住了掉落的她,小江南笑嘻嘻的摸着人家的脸。 直叹美男子,长大了要娶回家。 那位温柔的神仙摸摸她的小爪爪笑得真是好看呀。 周围的几位星君也笑眯眯的过来塞了几样见面礼,后来遇到她还要玩笑几句。 “等阿念长大了,记得兑现承诺。” 把个小女童吓得跑掉了小鞋子,还是小麒麟生气的跟在后边捡回来给她穿上。 还要她保证不能见一个就娶一个,要了好多亲亲抱抱才放过她。 “唉,小鱼,太受欢迎好像也不是很好的感觉。” “小麒麟总喜欢生气,不许我抱这个不许我和别的神兽玩。” “可是,他们也很可爱唉…” “还是小鱼好,小鱼每天吐泡泡自娱自乐。也不会和我生气,我不会吃醋要我哄…” “小鱼,我最喜欢你了……” 她撑着自己的小胖脸脸对着水里的鲲鹏叹息道。 水里的小鱼听闻了小女童的话,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来忽悠我,前些日子还跟小鱼说最喜欢那财神家的小仙童。 只是后来好多好多神仙听说都被对家忽悠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 喝醉的月老有一日走到树下,看着姻缘树上这些混乱的红线。 再看到路过的小女童一身桃花运,摸着胡子直叹。 这丫头以后姻缘都是正缘可怎么选呢? 其实都选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自家的好崽崽! 月老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也忘记和小丫头的师兄打招呼。 等很久很久之后,师兄知道了情况把月老追着打了好多好多次。 气还没有消呢! 不过这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故事咯…… 等江南念的故人为了众生下界渡劫,宫殿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那棵大树还立在天际不悲不喜,红线也没有褪去一点点颜色随风飘荡…… 那个时候,所有的故人都在重复的遇见和离别… 碎碎念:这是很久很久之前写的哈! 是她和他们故事的开始…… 第478章 张家遇故人 那一日,大师兄匆忙将她放到洞府里,教她好好闭关修炼。 他一手抚上江南念眉间灵台,温声道:“师妹,好好修行,不许提前出关。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少女拉着他的衣袖娇嗔:“师兄,那你早点过来接我。” “好。”他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随之,设下一个摒绝声息的结界。起身出去了,临出洞府前他回头深深望了一眼。 师妹,等我回来。 岁月流转,榻上闭目打坐的女子,额间细汗点点。 不想她忽地眼下流泪,哽咽着唤了声“师兄”。 一双含情目湿漉漉睁开,眼前没有慈爱的师傅亦没有眉眼温和的男子安抚她。 过了许久,已无一丝声音的洞府门外,少女推开那扇沉重的门后,看到的却是横尸遍野,鲜血淋漓的景象。 她缓缓跨过门槛,及笄用的红色裙尾擦拭着地上鲜血,随着微风撩起,拂过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这是怎么回事…… 地上的尸体,都是她熟悉的面孔,各处星宫的禁卫军,神域的各处神明。 有日常哄她的仙君,打趣她却又送果子的星君,亦有十分美丽的仙子,还有,还有…… 江南念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泪水却是先一步掉落。 “大师兄,你在哪里?” “你又骗我,你说要给我寻世间最美的发饰为我举行及笄之礼。” “我不要了,你快回来吧…” 她不断的寻找,不断的穿行在一个熟悉又一个宫殿。 一模一样的场景,不同的是死去的神明而已。 她看着他们的尸身化为星光点点,随风而逝。 翻越了数千阶梯,江南念最终携着她的武器打上了那所谓的封神台。 却不料,她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师兄?” 她对上一双如水般宁静的眼睛,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为何称呼我为师兄? 她口中那人听闻脚步声,他悠然转身,对着满眼恨意的女子问道。 江南拿出菩提老祖赠予她的武器,那把可收尽天藏地宝的伞。 又递予他一枚果子,那人拿过她掌中的果子咬了一口点点头。 确实是师傅洞府中果子的味儿,他面上带了一点怀念之色。 她神色微动低声道:“数年前,我有幸得菩提老祖点化。他曾言,有一徒弟下界渡劫。后来,我才知。师兄你便是那些佛祖口中的大圣。” “师妹来此做甚?” “有不要脸的东西要占据我的家,师兄为自己的命运不公,我亦是。” “若是讲不通道理,那就手中的武器讲理。” 他轻轻抚了抚江南念发顶,转身欲去,不想就在他抽身离去时却被一股力量扯住了袖子。 他笑了一声,俩人拍手而合。 “师妹所言即是,今日便和师妹并肩作战。” 江南念看着他这副肆无忌惮的模样,微微一笑眼神满是狠厉阴冷。 她道:“好,九死不悔。” 深邃的星空在她的眼中彻底染上了无尽的黑暗。 大师兄,对不起,我终归是没有听从你的安排。 才相见的师兄妹横扫千军,近在咫尺的敌人好似怎么都杀不完。 这场战役伤亡太多,虽是赢了,但横尸遍野,剩下的天将士兵也人数不够,亦或受了重伤。 许久之后,那所谓的天命之人被重新打下下界。 “你可知罪?” 而她,依旧不屈服的傲立天界,一声嗤笑,不屑地看着道貌岸然的漫天神佛:“我无罪,我不认。” “如此,赐予受天雷九十九道。” 天雷并非常人所受,神域若有罪大恶极之人受处天雷,几乎无一生还亦或身死道消陨落星辰。 “我自知无罪,问心有愧,天雷加身又能如何?” 感知他们的视线,江南念不屑一笑。 天雷过后,她还站在原地讥讽的看看他们。 江南念施施然站着,红莲业火落在她眼底,成了摇曳的两点神光。 黑金色的铁链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束缚着女子四肢的锁链发出一道淡淡的金光。 传说这束神锁坚不可摧,由极火冰海深处的玄铁炼造,神佛对其诵经九九八十一季。 有神佛居高临下的轻慢道:“可禁锢万物之躯,封锁万物之灵,从无一躯、一灵能够逃脱。” “此女罪无可恕,当受刑罚。” 束神锁是山海域众生万灵所求之宝,也是佛域向来封存于世的佛物,今日倒用在她身上了。 “你不死不灭,那便赐你在西方极乐世界净化。我佛慈悲,阿弥陀佛愿以已渡化。” 江南念依旧冷笑:“呸,打不赢又除不掉我,便想着对待大圣那般对待我。想重新打造一个天命人出来,是吗?” “可我,偏偏不如你们所愿。” “我是我,不甘为命运所奴役。” 他们在她身上施的法术太重,一时半会并不能解开。 细汗密密麻麻地从她额头渗出,她强忍着体内两股真气的争斗不断…… “噗——” 突然,一股鲜血从她口中喷洒而出。 江南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能动弹之后,一把斩断锁链。 她抬眸看了看那些还在笑着的神佛,指间略一用力,便听一声脆响,那束神锁登时碎做无数节。 见状左手又掐一字法诀,口中轻声道:“起” 嗤的一声,她早前就布下的南明离火、太阳真火、紫薇天火所过之处皆是燃起漫天大火。 你们想得到这里,那我就毁了这里。 瞧着他们手脚忙乱的大呼小叫掐字诀,驱水来灭火,和凡间世人并无不同。 “大道三千,各有造化,更不用说天地初开混沌尚在时妖鬼本无区分、实为一体!” 她轻蔑一笑:“在你们口中服从者,便受封为仙。 不服从者,便打入魔的行列。 若全然以功利之心去审度,又与那些刚愎自用的迂腐凡人有何区别!” 一语落地,好似重锤击心。 有神佛指责:“大逆不道、蛊惑人心、离经叛道,该杀。” “这神不做也罢。”江南念勾唇一笑,直接跳下神界,自愿入了人间地狱去追寻故人的踪迹。 一直追寻她至此的小神兽们,也跳了下去。 “阿念,我们来寻你。” 她入世,不断在三千界渡劫。 神明以大道点化众生,她却依旧未能点化自己。 在很久很久之后,她收到了故人之后的愿念。 “张家人,召唤我来此做甚。” 一阵风起,落花迷离间多了女子的身影,零落碎花,暗香袭来。 突然而至女子的话像一颗石子砸入水面,瞬间激起了底下祭拜供奉的张家人心里的波浪。 女子坐在正殿祭祀台上,以手撑额,神色慵懒且面上添有几分杀意。 她的故人站在远处看着她身影。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隔了数百步,却似隔绝了很久远的故事和时光。 小月亮,好久不见。 只是,你忘记了我们。 滚烫的泪珠模糊了他们的视线,江南念淡漠冰冷的余光并不暇注意其他。 直到有张家族长逐步朝着她走近,那被夕阳拉长的阴影埋落在他的身上。 而入眼,却是女子手里的武器还在缓缓滴流着鲜血。 “张家已到危险存亡之际,恳请神女赐下神喻。” 神女? 神喻?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冷冷一笑个:“张家死活,与我何干?” 那张家人立即道:“张家祖人曾有幸得神女庇护点化,归后以神女化名张星月供奉于祖祠之中三千年之久。” 她垂首俯视着那人,“你说供奉了就供奉了,谁能证明。” 那人默了默,半晌道“元末明初,我家族长曾有幸与您同行一路。” 说着,逞上保存还算完好的画作。 江南念随意的看了一眼,一把天火将张家人珍惜无比的画卷直接烧了。 女子轻慢的语气慢慢悠悠,“原来是他啊,话很多的那位。” 那时她年纪尚幼且不懂何为情爱、一心一意寻师兄他们的踪迹。 故而三千小世界里红尘因果,她率性而为从不放在眼里。 如今细细算来终究是她负了他们,将所有人的一颗真心百般蹂躏,现在想起来只是有些许愧疚。 她入人间,此番经历于修道之人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大道漫漫,能同饮一杯酒者寥寥无几。 说起来那位张家子生得什么模样来着? 江南念脑海里久违地去拼凑一个早已经遗忘的人。 其实她不大记得了,她一心离此界而去,竟鲜少留意他们的长相。 而今想来,倒还依稀记得,无因其他,那张家少年话实在太多了。 袖中手指微动,点滴碎片终于凑齐另外一个男子模糊的样子:很俊秀的一双眼,眼眸澄澈明亮,望向她时带了一种温润的笑意。 他们对着她,无有一应,也曾对月同饮。 江南念回想了一下,嗤笑一声:“倒是有趣,曾经的友人变成了敌人。取而代之的戏码在这世间反复的上演,无甚新意……” 她的故人想要上前,但双脚却像是陷进了沼泽那般,迟迟不能踏出半步。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抿唇不语。 江南念沉吟片刻:“你想如何?” 他怔愣片刻才答:“族人不再相信三千年的圣婴,我们原本择了一子欲代替。可您来了,万望垂怜张家血脉一二。” 那张家族长深深屈匍匐在地,重重地拜了下去。 她散漫应道:“也罢,神迹而已。因故人之后,我便送你们一场机缘。” 夕阳洒落在女子身上,完美无瑕的面庞,如覆红梅落雪,美艳不可方物,可无人敢亵渎。 碎碎念:张星官和张星月的故事开始啦! 千呼万唤的星星出来了,冷默无情的小月亮上线了… 第479章 张家神女赐福 女子足尖微动,御风立在张家高楼之巅,一轮清月正挂在夜空。 江南念悠然躺于屋檐上,一手卧于脑后,另一手握着一壶烈酒,微醺的眼眸望着夜色那轮明月。 师兄,好累啊。 我还是没有找到你们,可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明明在天界的小麒麟一干神兽灵魂却在张家。 他们也似我一样入了凡尘吗? 可我生来无牵无挂,大道未成。 他们是正经的榜上有名的神兽,修行下去必然能成一方神君。 为何? 他们在此? 又或者是针对我设下的一个圈套? 深夜,清冷寂寥的高楼闪过一道小小的黑影。 少女娇笑起来,艳丽夺目,一双妩媚的含情目跟会勾魂儿似的,衣裙上的丝带卷起一个幼童送至眼前。 “瞧,我抓住了什么?” “小崽子,上来做什么?” 那幼童一点不害怕的介绍自己的名字,他盯着她道:“张星官。” 江南念随手放开了他,轻慢道:“名字不错。” 所以呢,这小崽子爬这么高就是为了告知自己的名字? 看着她挑眉不语,依旧饮酒不搭理他。 小小的他愣愣地盯着她,不知所以,许久她曾等到她开口。 “小月亮…” 她耳边突然一阵又软又糯的声音。 江南念微微一愣,漫不经心的挑眉感叹道:“小月亮,许久没有人这般称呼我了。那个话匣子小张连这都记录了?” 不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位族长所言。 小月亮,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那玉雪可爱的幼童拉着她的衣角软软道:“你,不要走!” 我们等了你好久好久,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女子饶有兴趣地盯着张星官精致如玉的小脸,似乎有些可爱。 说话间,那小崽子也不断向她凑近,直接投入了她的怀里。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上他的脸捏了一把不在意的道:“这里又不是我的家,我不走做甚?” “我家是你家…”看起来年岁尚小的幼童努力的告知她,自己的真实想法。“月亮星星的…” 女子手指随意弹了一下他饱满的额头,“小崽子才几岁就知道哄姐姐了?” 小孩听闻这话,小脸一红:“三岁。” “三岁就知道哄漂亮的小姐姐了,不靠谱的小小张。” “叫姐姐。” 那小孩倔强的抿着唇,闭口不言,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小月亮,我会长大的。 怎么又要让我喊你姐姐,我才不要呢。 江南念没什么耐心哄小孩,也懒得再搭理这小童,知道楼底有人至。 “下去。” 话毕,直接将小童扔了下去。 也不管楼下之人能不能接住他,又或是会不会受伤。 接住他的男子抱着他走回了住处,方才道:“小官,你太心急了。小月亮现在可还不认得你。” “我想念念。”那委屈的小人倔强的抬起眼眸有些不服气。 现在的小月亮,一点都不喜欢我,说扔就扔。 “好了,先洗澡。明日再说,她现在喜不喜欢你不打紧,以后她会喜欢我最可爱的小官。”温柔的女子说着,一面褪了他的衣衫给他洗澡。 “阿妈,我自己来。”小孩蹲下身躲在小小的浴桶里有些羞耻。 “呦,小官这就要为小月亮守身如玉了?好了,阿妈不打趣你了。衣服我放在这里了,你洗好了自己睡觉。” “谢谢阿妈。” 等人走了,小人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等他洗好回房,房间被子里裹了几个蚕宝宝一样的小童。 “喂,小官,你怎么能偷偷摸摸去爬楼见小月亮呢?” “小月亮都不认识我们了…” “好想小月亮…” “小月亮肯定还是那么可爱…” “小官,小月亮抱你了吗?亲你了吗?” “我也想要小月亮的亲亲抱抱…” 被追着问的小官沉默不语,心里暗暗吐槽:小月亮是我哒,才不告诉你们。 还有话多多的小小张不停的吐槽小官心机鬼,小气鬼。 小气鬼重重哼一声:“睡觉,别吵。” 余下,小小张都带着对女子的思念进入梦中。 翌日,张家用来祭祀的地宫在这一日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 张家众人净水洗尘,着新衣鱼贯而入,人数众多却鸦雀无声。 第一次进来的张家人好奇地抬眼四处一望,入目却不过是几株干枯老树、古旧石台,再往深些便是一大片平坦的望不到头的山谷腹地。 青铜色石台之上,张家族长凝神看向空无一人之地。 他抬起手,低低道:“开始。” 众人见他转过身来,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立在眼前念了几句:“天地神明在上,张家子嗣今以血脉祭祀神女。” 话毕,那青锋划破掌心,点点血水渗出皮肉,滴至那台中。 随后,张家众人排队上前做了同样的动作。 所有人都祭祀之后,张家族长微垂了眼睫,高声道:“山河万古,故人长绝!少年英气长在,千载盼君还家!还请神女赐福,万望垂怜一二!” 谷中山峦草木随着张家族长的哀求骤晃动了起来,无数点星辰般的光芒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 张家人抬头凝神看向那群星光点点、枯木逢春、花朵盛开之景。 花雨退去,那若影若现的女子行了几步,诸人才看清来人的模样:只见她雪肤红唇、一双淡漠冰冷的含情目,身着长裙红衣,群裾质地轻盈剔透,犹如薄云,群摆坠有不知名宝玉,飘逸得不似凡物,腰际的丝带随风而飞。 美得叫人喘不过气,仿佛连盯着她看都是一种亵渎。 张家族长呼出一口气,他看着被万千花雨簇拥在中间的女子忽然就明白了那至死不忘她的张家族长情意。 “恭迎神女,兴我张家。” 这女子出现那一刻,一片粉白秾艳的烂漫花色、绵延不绝。 “可。”她慢悠悠道。 有人抬手掌心几瓣流红如梦似幻,他略微挑眉,轻声道:“竟然似真似假,难道张家真有三千年不死之身的圣婴?” 这位神女,好生厉害的神通! 人群中也有人怔怔,他是认得的,在自家里,先祖立下矢志不渝的誓言,等候她归来。 我之心意,如日月天地可鉴。 他这辈子除了先祖外没诚心实意地拜过谁,哪怕旧日里在自家行祀也未曾有什么触动。 只是这次身处张家的祭祀之地,眼前是先祖手札里念念不忘的故人,他叩首下去,万分虔诚。 张家族长面向族人,道:“传闻,张家有三千年的圣婴。随着时光流转,我知诸位大多数不相信。如今,圣女出世。还有谁有异议,再起妄心当受极刑。” 有人激动的站出来反驳:“什么张家圣婴,她明明也是我家先祖故人。张家人惯会一派胡言,我不信你今日还能一言避之。” 那人大笑出声,朝周遭同行之人摊开了手,他睨向张家族长不服气道:“神女有化名,为星月,你们怎知她不是汪星月。” 蛊惑完人心,他又对着江南念躬身一拜,眼眸里尽是野心勃勃的欲望。 “神女,我汪家亦有世代为你供奉。先祖曾建造的云顶天宫里有你的画卷和名字,您一观即知。” 他这一言,让原本就人心惶惶的张家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我所见之人不计其数,你就是这般德行去见你已逝的先祖?”江南念冷眼道,“我姓甚名谁于你们何干,什么香火我稀罕吗?” “莫说你一个小小的汪家人,就算是几百年前的先祖汪藏海照样化为了尘土!” “他有你们这样的后人,真是耻辱。” 妄想长生,以我作借口,也配。 江南念眉眼未动,手指随意一动那缓缓下落的花瓣化作杀人的利器入体,那刚才还洋洋得意的男人惨叫一声,好似被人掐住咽喉。 人群中混进张家潜伏已久的张家人,和别有二心内心混沌不清的张家人。 她一视同仁都没有放过,一击必命。 江南念冷漠的对着张家族长:“你家先祖的情,我还了。今日之恩,不必谢我。” 张家族长哪里还敢有什么异议,剩下的张家人更是噤若寒蝉。 这场盛大的祭奠才堪堪落幕。 她准备离开,有心人却留下了她。 江南念接了女子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而后轻飘飘丢在地上,浸在了逐渐蔓延开的血水里。 “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可别嫌弃。”有女子上前,温声细语道。 方才那女子过来时江南念嗅到那股浅淡的花香,还有她光洁的面颊与微微垂下来的睫羽,一种熟悉的温柔气息将她轻轻裹住,让她恍然间想起了在神界的时候。 面前的女子很温柔很漂亮,就像曾经送过她莲花的仙女。 她看着女子低头替她系上禁步的手嚅嚅道:“你是谁?” 你是不是认识我? “我是白玛,昨日那孩子的母亲。” 阿念,好久不见。 我在过去没有来得及和你告别,却在未来遇见了为我孩子遮挡漫天飞雪的你。 阿念,那时的你已然长大了。 如今的你,却还是懵懵懂懂不知情爱。 可我不能告知你,你的路还很漫长。 别怕,我们会一直等着你,陪着你前行。 白玛撩了撩耳边长发,含着笑意问她:“小月亮,要随我回家吗?” 回家? “好。” 也不知为何,她就是拒绝不了眼前可亲的女子。 任由她拉着她的手,听她娓娓道来,江南觉得好像一点都不讨厌她。 “我家里的小宝宝都很可爱,我想你会喜欢他们的。” 都,他们? 当她随着白玛进了院子,一群等候多时的小崽子争先恐后的跑出来。 “阿妈,你真的把小月亮带回来了。好厉害呀…” “小月亮…” 第480章 使唤小崽子们 江南念一进入白玛的家。 一群两眼放光的小崽子们就把她团团围住。 好似她是一块香甜的点心似的,恨不得扑上来舔一口。 “小月亮,你喝水。” “小月亮,你吃糕点。” “小月亮,你好漂亮。” 比小官大的小张们一马当先的跑到她面前献殷勤。 只有小小的还不到三岁的小人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江南念简直无语至极,恨不得立马提脚就走。 她根本就不喜欢小孩好吧,这还是一群看起来好麻烦的小崽子。 她刚进来,还没有弄清楚白玛到底是谁。 就被这群热情的小崽子包围了。 此时神色冰冷,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江南念淡漠的拒绝了他们。 “不喝、不吃、离我远点、吵死了!” 小小的他们似乎也被女子浑身的冷意吓到,呆呆地在原地愣住一时语滞。 眼眸都红红的,都要哭不哭的样子。 “算了,我还是走吧。” 提脚准备走人的她,腿上立马多了俩个挂件。 “小月亮,不走。” “小月亮,你不要走,我们不吵不闹你。” “小月亮…” 还有小张小心翼翼拉着她的手指,试探性的喊着她。 白玛捧着糕点出来看到这一幕,笑弯了眼眸。 “好了,都别吓到小月亮了。” “快过来,刚做好的糕点。” “小月亮,过来尝一尝。”白玛微微一笑,语气柔和。 她走也走不了,淡然的盯着腿上挂着的小人。 还是白玛上前一人一个拉开,她这才被解放。 “这桂花米糕里用的桂花是小鱼和小马、小侠一起采摘的。” 被首先点名的三个小崽子都温柔的对着她笑。 “蜂蜜是小楼、阿客一起挂下来的。” 其次被点名的俩个小崽子也很开心。 “阿妈,我。”被忽略的小官不乐意了,提醒道。 “对啦,还有最可爱的小官帮忙了。” 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米糕淡淡的清甜香味,江南念不禁有些愣神,目光不自主地落在了她放入手中的桂花米糕上。 这个女子很温柔,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她,依旧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虽然她对这些麻烦的小孩们不感兴趣,但耐不住他们似小尾巴一直跟在后面软磨硬泡想要亲近一二。 每逢江南念想离开了,他们就嘟嘴拉着她的双手晃悠撒娇:“小月亮,不要走嘛~” 于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张家幼童莫名的亲近她。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躺在一把摇椅上,丝带蒙着眼眸举着弓箭对准一排排头顶着果子的小孩。 她好似在真心玩着什么有趣的游戏一般,只是语气太过恶劣。 “不要动哦,有胆小鬼尿裤子了也不准再跟着我。” “射中了也不准哭…” 而她像没看到张家人看好戏似的围观,眼皮都未动一下。 懒懒散散躺在摇椅上,懒得看对面的小孩,漫不经心随意的射击着。 可惜,她想吓唬他们。 那一排小孩却都听话的一动不动,任由她戏弄了一番。 玩闹了一会儿,女子摘下眼眸上的丝巾,扔下弓箭,“真没意思。” “小月亮,我们没有动,也没有哭,你能留下来了吧。” 江南念挑眉不语,只是捏了捏小小少年张祈山的脸,戳了戳阿客的小酒窝。 对于使唤他们,更是一点都不带心痛的。 “小鱼,我要吃苹果,要小兔子的。” “阿客,给我倒杯水…” “小道士,唔…给我按按手腕…” “小美人,来,卖个笑…” “小虾子来给我读读话本子…” “那个什么小升子给我拿糕点…” “小孩过来,给我戳戳小酒窝……” 反正,她就是故意折腾那些小崽子。 最小的那个小官,可怜巴巴的爬到她腿上睁着眼眸委屈的看着女子。 她轻慢道:“下去…” 小人摇头拒绝:“不要…” 算了,反正这个小崽子也不烦人。 其余的小小张,心里都在嫉妒她对于小官的另眼相看。 “我也想要小月亮抱抱,”趴在她腿上卖萌的张海楼哀求的看着她。 江南念手指摩挲着小孩的面颊,“面若好女,雌雄莫辨,这么小就已见姝色了。” 小小少年傲娇的道:“小月亮,我长大会更美。你一定会喜欢的,不许忘了我。” “再美于我何干,小孩都一边玩去。” “不要,你又想骗我们。” “小月亮…” 她真心搞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干嘛。 “小月亮真是令人意外。”高楼上的女子举起扇子,遮住了红润的嘴唇。 一女子含笑看着她欺负那些小小的少年,“她还不懂,我们从未来回到了她的过去。” “他们太小了,留不住她的。” “这么小,能做什么?给张星月做童养夫,他们愿意。她这冷心的性子,可不会同意。” “我们不干涉,等她下次回来就是了。” “这群小家伙,该加课程了。”张海琪慢悠悠道。 他们现在太小太弱了,弱的根本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她也不会为他们停下自己的步伐。 不过也就多留了三日,一阵亮光从江南念的手里传出,空间开始出现波动。 她站在高高的张家屋檐之上,俯视着他们。 “再见。” 女子拂袖而去,每个想要留住她的小崽子手中的了一枚清香的果子。 “她还是走了…” 看似凡间过去了十几年许久,其实在她看来不过须臾。 她不过是去了一趟上界,重新和天命人一起对抗新的天庭。 平静的夜,黑暗中值守的张家人手持长枪,刚张开嘴打着哈欠,可这哈欠还没打完,他就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 一侧阖目半梦半醒的人被他的叫声吵醒,眨了眨迷蒙的眼,闻言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东西值得你大惊小怪?” 没人再说话。 事实上,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他的牙齿咬的“咔咔”作响,手里的长枪却准确无误的击在旁边的铜锣上,随着金属的音波震荡,大声喝道:“敌袭,警戒。” 他看着上方的夜空,目瞪口呆。 只见原本黑暗的夜空中,从上至下有巨型怪物倾泻而出,卷着滚滚烟尘云雾,张牙舞爪的还在不断的往他们所在的地方推近。 近了、更近了。 第481章 守护月亮的星星 他们的童年是在张家人庇护下度过的,他们喜欢的女子,也将会重新回到这里。 他们是张家新的一代,下一任的首领也会在他们其中诞生。 他们承接了天命,他们也只会在张星月那里做她一人的小张。 相比起巨龙庞大的身形,格外渺小的人影立于龙首上。 “张星月?” “小月亮…” “念念…” 有人失声叫道,可那女子却并未给他们一个眼神。 这么些年,她从没有哪一刻忘记过,仇恨烧的她日夜难安。 从那些试图想让她攻略气运之子的系统中探查了许多的信息,她不断的斩杀被黑暗力量侵袭的神仙妖魔鬼怪。 这条吞噬了整个人族的黑龙,导致一个小世界的坍塌。 她收到了最后一位人族的愿力,便要杀了这妄想得道成仙飞升高纬度的东西。 看黑龙身上不断攀升的气息,竟是打算此时进阶飞升! 雷劫前所未有的强大,已经远超该有的强度,却还在不断攀升,到最后,连她都不得不先避其芒。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天道在排斥她的存在。 她的上方是天道的威压,下方是师兄他们庇护的芸芸众生。 三股强大的力量碰撞,“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和天空都像在摇晃。 还有人在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江南念随手在人间和她之间设下结界。 “她会没事的。” 他们站在最高的城楼,从头到尾都没移开过视线。 少年小官他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异样,手掌死死地攥着,已经被指甲刺的鲜血淋漓。 几番缠斗,江南念坚持了下来,没有放开插在巨龙头顶位置的剑。 到最后,她身上焦黑的地方渐渐掉落下来,露出内部莹润如玉,流转着能量波动的肌肤来。 可怕的雷暴并未结束,江南念却动了起来。 她艰难的在雷暴中挪动,凡她所到之处,巨龙血液在飞洒。 江南念抽掉了巨龙盈盈发光的脊骨,收入袖中。 天道劫雷劈了许久,见奈她不得,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散去。 女子一手拄剑站在那里,她衣着破烂,身上、脸上还残留着黑色的灰烬,却无一人敢小觑于她。 “小月亮……” 他们呼喊她,她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众生拂袖携带巨龙准备离去。 她在这场大战中,看似赢了。 可此时的女子已经是强弩之末,有力量在此时出手了。 直接毫无保留的一掌击出,她看见了,却已经来不及躲闪。 她调动了所有的愿力,抿紧唇,飞速下降。 江南念原本的打算是利用下界张家的气运之子对抗天道。 可那一掌并未打到江南念的身上,有一个人在那之前,已经把下落的女子护进了怀里,用自己并不算强壮的身体作为屏障,牢牢为女子挡下了致命的伤害。 更多的张家少年,死死的护着她和他,不曾退缩一步。 骨头断裂扭曲,细细的骨刺冰锥似的刺入皮肉,每一寸皮肤都能感受到极致的剧痛。 他却连呼都没变,只是轻咳着吐出一口带着破碎脏器的黑血。 张星官没有考虑那么多。 他也不知为何在听到保护她的声音之后,身体先一步行动了起来。 在剧烈的痛感传来的时候,可能像现在这样怀抱着他的小月亮,把她护在自己怀里,让她不受伤害,就够了。 张星官的身体像布满裂痕的白瓷,已没一处完好,而江南念却被张星官护的牢牢的,没被伤到分毫。 江南念听到了对方急促的心跳,鼻尖全都是熟悉的味道。 你到底是谁? 为何要救我? 不断忘记的女子茫然的听他温柔的说着:“念念…我护住你了。” “你怎知我名字?” 她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为何要救我?” 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虚弱。 只听见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是…念念……的夫君,是要……守护……月亮……的星星……” 所有的一切仅只发生在一刹那,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大脑混乱至极,她低眸近似哀求的说道:“可我不记得你,我不认识你。” 张星官仍旧保持着双手环抱,把她紧紧保护在怀中的姿势。 脖子湿湿黏黏的,他温热的血不断的流下,掌心刺目的血红灼痛了她的眼。 “为什么,我很重要吗?” “值得你牺牲自己吗?” 她的声音颤抖、近似呜咽的喃喃自语。 “求求你了,快醒来吧。你若醒来,我愿意……愿意为你留下。” 留下,等你告诉我答案。 一边用愿力治愈他,长久的沉默,她再一次绝望的时候,抱着她的手却似乎动了动, “念念,我在。” 极其微弱的声音,却让江南念几乎喜极而泣。 她不敢挣扎,怕加重张星官的伤势,急切的说道:“你先放开我,你伤的太重了,得赶紧治疗……” 少年虚弱沙哑的声音,却异常的平静。 “我的筋脉、骨头全碎了……已经没救了、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张星官此时已然涣散的瞳孔。 少年早已经意识不清了,但听到女子的呜咽,感受到她的颤抖和害怕,他到底没办法就这么离开。 忍着凌迟般的痛苦,他想对他的念念说出生命最后的一段话。 没有了平日里沉默寡言,他的声音格外的温柔。 “念念,不要为…任何人…停留…” “你喜欢……自由,你…属于……自由…” “我……无妨……” “救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所以……别因为…我……难过……” 他安静的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 江南念想要摸摸他,却不敢,生怕弄疼了他。 “星星,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啊……” “我忘了所有人…” “我是谁?” 什么星星什么月亮,她都不记得了。 可是,这个少年真的好似认识她很久很久了。 女子眼眶泛起滚烫的热意,心脏像被利箭贯穿、不停的发出悲鸣,像被扼住了脖子似的,几近无法呼吸。 她呆呆的看着为她殒命的少年。 一刻钟后,系统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检测结果:本界气运之子之一张星官身体受到强能量冲击,颅内出血,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多处脏器碎裂,筋脉寸断……】 江南念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她看着少年,像块石头似的,她突然平静的说道:“系统,帮我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不知为何,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他是很重要的人。 “系统,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系统此时毫无感情的机械金属音竟显得有些气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边。 【你不是想要找到你的师兄吗?】 【为什么要停留在这里,拯救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我带你离开,你不要恋爱脑发作。】 【他只是个凡人,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你要是喜欢他,我们去另外的世界重新找一个一样的他。】 可若连为她牺牲的一人都救不了,她去拯救世界也只是一个笑话。 “一模一样的也不是他,你不会懂的。” “凡人很脆弱,可他没有犹豫就救了我。” “我讨厌欠人情,我要还给他。” 凭什么,她就是要救活他。 江南念跪倒在张星官的身旁,眼角眉梢全是讥讽和自嘲。 江南念没有多做停留,轻轻抱起少年去了感知到的地宫。 青铜祭祀台上,她使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愿力在慢慢修复少年破损的身体。 一幅幅破碎的画面从他的心里转到她脑海里,未来的她和他们。 原来,我早就认识你了啊。 张星官,是永远会守护月亮的星星。 那时的小麒麟软软的说:你摸了我的头,契约即成,从此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是阿念的小麒麟。 他是张星月亲自命名的张麒麟。 她的小夫君,白玛的小官。 还有阿客、小鱼、小道长、小美人、、 原来,如此。 还好还好,我没有一走了之。 我遵从了我的直觉,留下了你。 只是,醒来后的我还是会忘记你们。 对不起,星星。 这一次,还是需要你守护月亮。 “星星。” 她很轻地唤了一声他。 我只知道现在的你很爱我,那以后呢,还会像现在这样很爱我吗? 星星,你会一直守护月亮吗? 就算,那轮月亮也会有晦暗不清的一面。 这一桩桩这一件件断开的记忆碎片让江南念觉得头痛。 她裹了残破衣裙依偎着他,像幼时那般在张星官怀里蜷做一团沉沉睡去。 朦胧月色中女子浑身的肌肤白的如雪一般,看起来仿佛散发着柔润的光芒,吹弹可破,长长的发披散在身前身后,愈发使得她美得叫人心惊。 随之,赶到的少年们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小月亮回家了,可是她好似又走了。 星星在夜色中醒来,月亮在白昼里沉睡。 第482章 小夫人归来 那夜空中悲鸣的黑龙垂下了脑袋,“隆隆”的声响中,几经变换,最后,一切归为平静。 意识到安然无恙后,张家人不由自主的爆发出欣喜的尖叫声。 只那少年张星官和怀中护住的女子与现场格格不入。 随后,那女子抱着他,月色下的她美如幽兰,妩媚多情,含情目潋滟含悲鸣。 一众与她有关的故人茫然的守在她设下的结界外。 就好像下一秒,他们等的那女子就会从少年怀里清醒过来娇嗔的喊着他们一样。 张星官感觉耳边有缓慢虚弱的心跳,他慢慢的睁开眼眸。 那许久不见的女子一动不动的伏在他心口,少年半晌才直起身子,他终于看清了江南念此时的模样。 她安静的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 可那张往日里鲜妍妩媚的面容,却失了血色。 衣衫破烂不堪,胸前是血泅湿的暗色痕迹。 少年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可少女却没有睁开眼睛。 “念念…” “小月亮…” “夫人……” 无人应答。 风吹过的那刻,有男子从云雾中闲庭信步而来,绝色之姿风华无双。 他叹息着:“小师妹,你总这般不听话。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天意难违…” 故人:师兄?小月亮何时有一个师兄了? 男子神色静泊,并未流露什么情绪,视线越过少年张星官,落在后头的一众少年身上。 又道:“你们之血可献祭与她,静待她归来。” 说着,伸手抚过少女的眉眼,温柔的光在他指尖晕开落至她周身。 又从袖里拿了一只发簪插在她发间,轻点一下眉心。 少年张星官戒备十足的问道:“她何时能醒来?” “用你们的念与愿唤醒她,她听得见,能感受到你们的爱。” 那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后就消失了。 少年张星官最为冷静,只是微微蹙了眉头便再无异色。 张小鱼像是突然惊醒似的,喃喃道:“小月亮让我等她回家,她不会骗我的。” 小道士也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少年阿客痴痴的望着安静的少女,“我要等她回来……” 到最后,全部的人都乖乖站在那里。 此时,她设下的结界消失。 青铜祭祀台上微光盈盈,发簪上那朵浅浅的山茶微微盛开包拢住女子。 周围所有的树木恢复了原状,不复春日繁荣之景。 他们守了许久,还是离开了。 只是守在张家的少年总会留下一人,十年如一日的带着各色鲜花去那说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听到外边总有声音温柔的说着。 有时,低沉。 有时,温柔。 有时,清冷。 有时,深情。 他们喊着小月亮、夫人、张星月,我想你了。 里边女子生气的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 每一年,在特定的日子她总能吸收到又香又甜的液体。 可是,她就是怎么都醒不来。 这里,好暖和。 外头,好似也不错的样子。 女子在不断的变化,最终化成最初的样子。 张家新任族长走马上任那一日,祭祀之地。 他带着为数不多的张家人进了禁地,以鲜血祭祀张家神女。 “念念,我已经是张家族长了。” 你何时醒来? 此时,周围百花盛开,露出里头的人来。 饶是着了华衣锦服的小族长张星官等待了十年之久,也不由得恍神了一瞬。 那张面容自是美的,可他之所以恍神,只是因为,那张脸看着实在太柔弱了些,也太无辜了些。 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像是林间初生的小鹿,此时满怀不安的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念念…” “你是谁?” “我是你的星星,你的夫君,你的小官…” “星星?” 她浅浅笑着,“你的眼睛真好看,好似天河中闪闪发亮的星子…” 好喜欢,想要。 她天真的问:“可以挖出来送我吗?” “……” 小族长感觉有些惊悚,念念怎么这般凶残。 余下的一众小张:小月亮是在开玩笑吧? “师妹又淘气了,好看的眼睛挖出来就变成死气沉沉的鱼目了。” 那发簪上遗留的一丝气息化成那风华绝代的男子, 小人一把扑进男子的怀里,“师兄……师兄……我找到你了…” 那人似从前一般抱着她,摸了一下她的发,温声哄道:“阿念,不听话。” 小人睁着大大的眼眸十分开心:“师兄,带我回家吧。” 男子回顾了一眼身后的一众她的故人,亲密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他们怎么办呢?” 小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态度轻慢:“他们关我何事?我是来找师兄的…” “可是你这个小淘气答应过他们的,言出法随。” 感知到他们不逾越的心情,男子的笑容越发微妙起来。 “师兄暂时不能带你回家,你在人间好好体会爱恨嗔痴怨。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小人茫然失措的抓着他的衣衫不放,“我哪里不懂了?” “阿念可曾为爱人流过泪?” “可曾想要为什么人回过头?” 那男子把那支发簪放在她手中,不间断的说着。 “阿念,不要再催自己长大,好好留在你的故人身边,慢慢平安的长大。” 他对着他们微微颔首,似流萤渐渐消散。 “师兄…不要留下我。”她啜泣了两声,却没有泪流下。 “师兄,我不要留在这里…” 可是,她抓不住这消失在天地间的星星点点。 这只是师兄留下来的一缕念而已。 小族长轻轻地想要抱起小小的女童。 是啊,她又变成了最初出世的样子。 单纯、可爱、的样子。 “随我回家,好吗? 那翩跹的长睫,伸出手颤抖的手,以及抿着的唇,无不证明对方的心情。 是的,他在害怕。 心机深不可测的张家小族长,竟然在怕祭祀台上这个小人不记得他拒绝他,这是哪门子的地府笑话? “家?” “家是什么?” “家里有父亲、阿妈、还有喜欢念念的我们…” 说话的张海楼越走越近,戒备的女童眼中冷意越来越深。 “有师兄吗?” “你师兄不是消失了?家里没有他,不过小月亮有我们不好吗?”他伸出手想要抱她下来。 “没有师兄,我不要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师兄相提并论。” “走开,你也配碰我。” 小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哽咽,近似小兽痛极了的嘶鸣,小小的手指死死地攥着那支发簪,指关节已经泛了白,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她一把将张海楼扑倒在地,一口咬在他脖颈处,被这小人么粗暴的对待,他想哭了。 可看到女童那憎恶不屑冰冷刺骨的眼神,张海楼仰起头,可怜兮兮的喊着她。 “小月亮…” “我不是…” 两人相距几乎仅有一寸,女童坐在他身上,能看到她那似燃了火、像要把一切焚烧殆尽、格外明亮的双眼。 张海楼从未见过这般鲜活性子毒辣的小月亮,不由得有些痴了,忘了被咬,忘了对方想要他的命,竟是抬手想把对方搂的更近一些…… “唔……啊啊!!!” 手臂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张海楼疼得脸都白了,可这却只是开始,小人拿着那支看起来无害的发簪疯狂的刺着,带着颤抖的幅度。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小人,看着她微微扭曲的神色和通红的双眼。 那发簪锐利闪着寒光,擦过张海楼的眼角。 被眼疾手快的小族长一把抓住,直接插进了他的手掌鲜血直流。 张海楼道:“小月亮,我只是想抱抱你……” “我没有想伤害你……” “不要讨厌我,好吗?” 他的眼里水雾氤氲,似要落泪,轻咬着嘴唇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了。 可是她不会流泪。 也不懂那种感觉就是伤心。 女童呆呆的看着这人,被她扎中了也不管不顾的将她死死搂在怀里。 小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憎恶无疑刺痛了故人的心。 蹲下身的小族长,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轻声安抚着这小人。 他将刺进手掌中的发簪抽了出去,擦了擦上边的血迹把尖锐的那头对准了自己递了过去,“念念,别害怕…” 女童一把抓住发簪,可一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迷茫的抓住他的手掌舔了舔。 小族长手指微动,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小人儿没搭理他,依旧吸食着可以增加愿力的鲜血。 血不再流动后,小人才停止了行为,她手指微动,感受着灵力萦绕。 一朵清香的莲花落在手中,她期待的力量也没有了。 小人俏脸一片冰冷。 就这? 这人的味道有点熟悉,她便又趴回蹲着的小族长怀里小狗似的闻来闻去。 他道:“念念,做什么?” 她直接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凶巴巴的道:“别吵……” “……” 感觉小族长有点好笑,又有点可怜怎么办? 一众人看着她扒开小族长的衣衫闻来闻去,最后可怜兮兮的举着那朵莲花不说话。 “你随我回家,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小族长示意了一下手掌,点明她在意的东西。 “哦…” 小人眼里的动摇已经敛了去,唯余一片冰冷。 小族长温柔的将她搂入怀里,用披风遮挡住外间的寒风。 她问:“小月亮是谁?” 他答:“是你。” 也是,我等了许久的夫人。 一次祭祀,张家只有少数人才知。 张家多了一位小夫人,那位供奉了三千年的神女醒了。 都道张家福气深厚。 小族长看来是天命之子,得神女赐福。 诸如此类言论,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族中人心稳定不少。 只是,那幼童外人不得窥探一二。 她被安置在张家本家最安全的地方,由新任族长张星官亲自抚养。 陪伴她的自然还有更多的故人。 第483章 管你们是谁 顺着蜿蜒的青石板路一路向前,高大的云杉掩映,云雾袅袅,走了许久。 张星官才在一处很大的院落里停下,抬脚走了进去。 似是听到了动静,女子抬头看了过来,在发现他怀里女童的那一刻,眼睛像是坠了星星似的,柔光盈盈。 她接到小族长派人回来转达的消息,说故人已归。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不太开心的小姑娘! 冥冥之中的玄妙感觉,让她对孩子的身份有所明悟。 “小月亮,欢迎回家。” 白玛的目光温和而又包容,虽然年岁不算年轻,但却有着超出年龄的灵韵。 看到白玛的那一刻,谁都不想要的小人睁大了眼眸看着她。 “你是谁?” “我是白玛,是小官的阿妈。” 这个地方好生奇怪,感觉这个女子也好生熟悉的感觉。 小人把手中的莲花递了过去,“白玛,送给你。” “谢谢,小月亮。” 之后见她不抗拒,白玛稀罕的接手了,亲自打水为她洗澡着衣梳理头发。 等焕然一新的小人出来,恹恹地窝在白玛怀里。 “小月亮,阿妈给你的糕点喜欢吗?” “喜欢,谢谢阿妈。”乖巧可爱的女童压根不知道这一声阿妈就把自己许给了小族长。 “小月亮,我这里有香甜的果子,要不要尝一尝?”张海琪眉眼一挑,逗弄起她来。 小小的女童坐在白玛怀里,乖巧的咬着糕点歪着脑袋看着漂亮的女子摇摇头。 “不要,我要白玛。”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两分的撒娇,有了一点孩子气。 张海琪看了一眼身后的俩个养子、小道士,继续蛊惑道:“我也是你的阿妈哦,你以前就答应过的。” 小小的女童看了看含笑不语的白玛,又看了看张海琪。 感觉哪里不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想了想,奶声奶气:“不要,阿妈是白玛。” 白玛一侧的张扶林看了她一眼,语气淡然:“不管怎么变,这小魔女性子还是这般桀骜不驯。” 看着儿子脸上的巴掌印,他嘴角无语的抽动了下。 性子真够野的,儿子大了不由人啊! “你这人真讨厌。”小人大人似的默默吐槽了他一句。 被讨厌的人看了一眼温柔的媳妇,不甘心道:“讨厌我,你还坐在我夫人怀里?” 赶紧起开,把我媳妇还给我。 “不要,我喜欢阿妈。” 所以,我才不要把她还给你。 因着新旧势力的交替,张祈山留在外边跟随退位让闲的老族长镇压不服气的族人。 他刚在水牢处理了一批不听话的人,满身的血腥味。 “爷,小月亮回来了。”少年张日山赶紧上前禀报才得到的消息。 走了几步,张祈山又折转大步流星往自己房间而去。 “爷,怎么不去了?” “我这一身味儿,那小祖宗闻到绝对不会让我靠近。先回去换身衣服…” “是,还是爷想得周到。也不知小月亮记不记得我们?”少年叽叽喳喳声音渐渐远去。 身后传来了一阵呼喊:“小月亮、等一下……” 小人原本想当做没听到,可身后的人实在聒噪。 看她不理会,就一直跟在身后。 她停了脚步,冷眼看对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等着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来人似乎并未看到她的警惕一般,用袖子擦了下头上的汗,露出了一个笑,说道:“小月亮,我是张海楼。” “哦。”她淡淡道。 他本就漂亮艳丽的脸笑的跟花儿似的,路过的人都看直了眼,只有小人冷着脸,不为所动。 张海楼喜欢小月亮看着自己。 就算是蔑视的、也不想让她从自己身上移开眼睛。 见小人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秋千,张小鱼干净柔和的嗓音,带着清澈的笑意。 “小月亮,要坐吗?” 小人点点头,张小鱼便抱起了她坐了上去。 他站在身后,依旧不急不躁的推着秋千晃悠。 “你又是谁?” “我是张小鱼。” 我是小月亮的小鱼啊! 张小鱼初时还担心小月亮依旧对小族长情有独钟,现下看来倒是安心了。 张海楼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来靠近她,也只得到了淡漠的对待。 大抵也只是个没名没分的,想来他还有机会。 小人淡淡的哦了一声,便不再看他。 张小鱼明亮的眼神陡然的黯淡了下来。 此时的江南念并没有张小鱼记忆中的灵动和对他们的信任。 除了面对白玛的时候会主动叫“阿妈”,其他的时间里,小人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像个精致的木偶娃娃不搭理他们。 不管是多年前还是现在,不管是以前还是未来,同一条时间线,只有一个小月亮。 何为因,何为果,张小鱼看不分明。 反正一切都重新来过,张小鱼也想再搏上一搏。 此时,也接近晚餐时间。 他们在里边商量了什么,她也懒得去问。 反正,师兄让她慢慢长大。 那就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好了。 小人低着头看着绣鞋上的图案出神,一点都没有发现有人过来。 “小月亮…” 那人蹲在她身前,看她眉宇间的冷淡之意。 小人看着他也不说话。 本应该高兴她回家,可张祈山心下也不免有些酸涩,他抿了抿唇,眸光幽幽努力勾起一点笑意温柔的道:“我抱你去吃饭好吗?” “不要。” “走开。” 她又不认识他们,总是这么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真是讨厌。 “小月亮,你不记得我们了?” 小人轻慢的语气很淡然,“为什么要记得你们?” “你们很重要吗?” 小人淡漠的几句话,让他们的心沉入海底。 “念念,吃饭。” 交代好一切的小族长走了出来,已换下了那身华贵的衣衫。 一把抱起她,往里走。 “她不记得了。”他也只和张祈山交代了一句。 看着他白皙的面颊浮现的小小的指印,活泼开朗的少年忍不住拉着张海楼打听。 “小族长那是被小月亮打了?” “岂止是小族长被打了,这家伙还被小月亮咬了,戳了好几下,啧啧啧啧…真是惨…”路过的张海客习惯性的贡献了几句大实话。 “你们懂什么,打是情骂是爱。小月亮那是对我爱得深沉,怎么她不咬别人就咬我?”张海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得瑟着。 众人:“………”颠倒黑白,你可真不要脸。 “因为别人没你这么没有眼力劲儿,非要去抱她。” 小道士则接了一句,差点把张海楼嘴巴气歪了。 张海侠好笑的摇摇头,扔给他一瓶药。 “她不认识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好似也不错。” “小月亮性子够野,不过我喜欢。”张海楼脖颈还疼着,心却似抹了蜜似的甜。 小月亮,回家了,就好。 其他的不重要。 张星官怀里的小人手指轻点他的面颊,问道:“疼吗?” 她当时生气,也没留手,眼见被殃及无辜的人被打得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倒有些不自在。 张星官摇了摇头说:“不疼,没事,没怪念念。” 小人的手放在脸颊上,一阵光闪过,待她移开手,那半边脸已经完好如初。 她对着那一脸幽怨的人喊道:“小美人,过来。” 众人心里都在吐槽:人是小了,习惯一点没改,还是这个喜爱美色的性子。” 张海楼压住内心的窃喜,低垂眼眸,摆出愧疚万分的模样,单膝跪地、握住她的小手,小意道歉。 “我只是太想念小月亮了,并未考虑周全,就说了那种话,小月亮原谅我出言无状,好不好?” 小人手指抚过他的脖子和伤口处。 “对不起,当时我不该扎你。” “没关系,我不怪小月亮。”他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些许,轻轻摇了摇她的手。 之后,他们一起举杯:“庆祝小月亮回家。” 小人也被张星官握着手指举了一杯梅子汁和他们都碰了一下酒杯。 她想,这里好似也不错。 他们,好像也挺好看的。 师兄,我会好好的长大… 第484章 故意使坏的小月亮 小人软绵绵的,声音又嗲又娇:“我不要吃饭。” 他们这会儿都不由自主地把眼睛朝那声音的主人看过去,这声音可真好听,听得人心都软了。 小族长怀里的女童生得是眉目如画娇艳欲滴,这会撅着嫣红小嘴拒绝张口,推开眼前的小碗。 小族长下首的张小鱼把剔好骨头的红烧鸡翅放在她的小碗里,温声哄着:“不吃会饿?” 小人横他一眼:“又不是饿你。” “小月亮为什么不想吃?”另外一侧抢到位置的张海楼忙问。 小人嘴一撅:“要你管。” “……” 对于所有人的亲近,她如同长了刺的小刺猬见人就扎。 可她不知小小的人生起气,也是十分可爱的存在。 更何况,她是他们等待了多年的人。 小族长见她不张口,也没办法就示意大家各自吃自己的。 小人也不知想到什么,拿起手边的酒杯就喝。 有人看过来,她就凶巴巴的瞪一眼过去。 “看什么,不许看。” “……” 小月亮,真是可爱呀! 等小族长发现的时候,小人已双眼发直小脸微红在他怀里闹腾。 她侧过身扒拉着小族长的衣襟气势汹汹:“我要师兄,不要在这里。” 小族长好脾气的哄她:“你师兄让你留在这里长大,让我照顾你。” 她醉眼朦胧的低头看他,“你是谁?” 张星官依旧温声回她:“守护小月亮的星星。” 小人不开心了,不高兴地撇嘴,“不可能,师兄不会把我送人的…” “没送,是……是你答应过我们的。” 最后,小人左右看了一圈,那天生波光潋滟的含情目扫视过他们。 又软软糯糯的嚷嚷道:“我没有……没有……你骗人…” 小族长抿着唇,不讲话了,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小人可怜兮兮的低下头,差点一头扎进面前的饭碗里。 有人噗嗤一笑, “笑什么……讨厌…你们……” 小人落在小族长软软的掌心里,小脸微红的打着哈欠蹭了蹭。 “念念…” 小族长叹息一声,动作自然的抱起她就走了。 一顿为她开的团圆饭,她一口没吃,就这么不欢而散。 小族长拒绝了白玛的帮忙,自顾自的给她清洗换衣。 张小鱼把族里绣房加急赶制出来的各色衣衫清洗之后,里衣先用炭火烤干送了过来。 俩人也没交流,默契的给她套上衣衫塞入暖和的被子里。 一人看着她,一人去洗浴。 张小鱼蹲在床边,手指轻轻抚过小人的眉眼,低声道:“小月亮,不要讨厌我们,好吗。” “小鱼等了你太久太久了。” “没有小月亮的日子,度日如年。” “小月亮,回来了真好。” 小族长换了里衣出来,淡然的交代了一句。 “明日清晨,过来照看她。” “是。” 张小鱼也不多言,为她掖了掖被角离开了。 如今,小月亮唯一让接近的人还是小族长。 陪着她的人,目前只有看起来淡然实际占有欲十足的小族长。 小族长轻轻的睡在了外侧,将小人温柔的搂入怀里。 万物入夜,对榻而眠。 树影婆娑,星月相拥。 翌日,从她醒来的这一日,就开始了作天作地。 张小鱼打了温水给她洗漱。 小人故意使坏,一盆水带翻泼在他身上。 张小鱼面色如常,继续打水给她擦拭小脸。 “小花猫,脸上不擦干净还有口水呢。” 小人心虚了一下,摸了一把嘴角不服气道:“你瞎说,我睡觉怎么可能流口水。” 张小鱼含笑给她洗漱完毕,又梳好了头发。 他方问:“去吃饭好吗?” 小人哼一声。 张小鱼自然有一套拿捏小人的办法,把小道士摆好的食物放在她面前。 “小月亮是吃可爱的兔子还是小猫咪?” 见她眼睛落在小猫咪的馒头上,张小鱼笑眯眯拿起送到她嘴边。 “来,尝尝,是豆沙馅儿的。” 小人一口咬掉小猫咪的头,凶巴巴的样子怎么瞧怎么都觉得心要融化了。 她怒道:“怎么可以把馒头做这么可爱?” 再咬一口小兔子接着发脾气,“你们都是坏人…” 又可爱又好吃的馒头,她拒绝不了。 小道士忍着笑意,递过去一小碗小米粥。 里边还有雕刻成小花朵的南瓜山药花生,把小人眼睛都看直了。 好可爱呀! 算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发脾气。 一侧的张小鱼、小道士对视一眼,含笑的哄着小人吃饭。 用过了饭,小人觉得他们破坏了自己的打算。 故意哼了一声,心疼的摸了两下,把配套的小碗往地下一扔。 “一点都不好吃…” 坏人,把我都哄饱了。 小人任由张小鱼给她擦嘴,不甘心的嚷嚷:“君子不吃嗟来之食,你们都是坏人,故意把馒头做这么可爱引诱我上当受骗。” 小人跳下椅子,头一歪傲娇的离开了。 俩人忍着实在太难受,快笑抽了过去,又不敢当面笑出声。 小道士眼里含着笑意,跟在脾气相当大的小人身后。 小人穿着绣花鞋哒哒哒故意从张海楼脚上踩过去,无视他的存在。 “小月亮…” 她回头一看,他还跟着,顿时跺脚生气,还骂他一句,“笑什么笑,丑死了。” 连骂人都是这般娇滴滴的,仿佛撒娇一般,听得人心痒痒。 被骂的张海楼无语的拿着手上的东西往里走。 小人左右看了看,想找下一个倒霉蛋出气。 她趾高气昂地对着一个刚好过来的人说:“你,过来,给我看看。” 众人看过去,发觉被她选中的不是旁人,居然是前任族长的孙子。 若按照族长的血脉来排行,他也算是正经的本家人。 可偏偏他的父亲在一次外出任务之时,爱上了族外的女子。 张家不管是本家还是外家,都奉行族内通婚的老式做法。 张祈山的父亲纵然是族长亲子,也不能避免惩罚。 可也不知张家族长和大祭司拿出什么证明,这些爱上族外女子的张家人才避免了驱赶和受罚。 等九月怀胎之后,测验了婴儿的血脉和能力。 白玛和张祈山的母亲也被族长默认了,写上了族谱。 由此,也就是小小的江南念能在这里见到白玛的缘由。 张祈山的母亲不爱待在张家这种古老族规繁多的大家族。 所以,张父还是带着张母在外打拼,给本家人转递外面的消息。 而张祈山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和张家人来往,回张家也是带着小日山住在前任族长院子里。 这会儿被小人叫住,他就停下来。 小人傲慢地走过去,才发现这人好高好高,自己似仰望巨人一般。 想到这里,小人觉得自己特别没有气势,被居高临下的人看不起了。 “你,蹲下来,长这么高了不起啊!” 张家人,都是讨厌鬼。 他平静地看着眼前颐指气使的小人,骄傲地仰起了小下巴,神气活现地看着他。 张祈山心里好笑,面上也带了一点温柔蹲下身来。 “小月亮,怎么了?” “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她想,要是不给看,她就刚好使劲儿哭。 把他们都哭烦了,就会嫌弃的把她扔进后山里。 这样,师兄就看她可怜。 肯定会舍不得她吃苦,就会出来带她回家了吧。 谁知这人听了她的话,立马让身后的少年上前。 他二话没说,把箱子打开,里边是小孩喜欢的各种玩具,中式的西洋的琳琅满目。 “我连夜下山,去铺子里淘回来的。小月亮,可喜欢?” 这一举动把小人气得跳脚,她扫了几眼,依依不舍道:“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这些漂亮好看的小裙子也不喜欢吗?” 张祈山打开自己提着的箱子,拿出一件流光溢彩的小裙子展示。 “你看,宫廷风格的、小月亮穿起来肯定是最可爱的小公主。” “那当然了,我可爱我还不知道吗!” 小人不自然的被张祈山带偏了一下。 小脸刷一下红了,不过她大小姐向来爱面子,是万万不肯承认自己喜欢这些的,叉着腰撇过头。 “拿走,不好看,不喜欢。” 小人又看了俩眼噘着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身后的小日山把箱子阖上,有些苦恼:“爷,小月亮,不喜欢这些怎么办?” 张祈山看着前方的小人,倒微微一笑。 “她那里是不喜欢,我看她喜欢的很。咱们的这位小夫人是故意找事呢! 走,我们去族长那等等看她还要闹腾什么。” “嘿嘿嘿,小月亮小时候真可爱。闹脾气也怪有意思的…” 提着箱子的少年笑眯眯的跟在张祈山身后感叹。 第485章 傲娇小作精 小人走着走着,又嫌弃上了。 一边走还一边抱怨,“你们张家做什么建这么大,走得我脚疼。” 小道士好脾气哄她:“要我抱小月亮吗?还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 小人看着蹲下身来的小道士,凑近闻了闻,没有讨厌的味道。 “那你求我,我就考虑一下下,好了。” “好吧,那最最最可爱的小月亮。能不能让我抱着你走呢?” 小人昂起下巴,张开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软软道:“说好了,是小道长求我的喔!” 听着小人喊着他小道长,眼眸一红的张千军万马轻轻的抱住了小人。 “嗯,是我求小月亮的。” 小人发脾气的时候是傲娇任性的大小姐,软绵绵说话的时候更是可爱讨人疼。 “喂,你怎么了?” 她也没欺负他呀,这小道士怎么眼睛都红了。 “没什么,沙子迷了眼睛。” 我只是很开心,能再次拥月入怀。 他抱着她,好似时间在重叠,倒回了另外的时空线里。 随着视线逐渐升高,小人发现被人抱着果然比自己走舒服多了! 于是,她又开始欺负人了。 “小道长,你真坏?” “嗯?” 我怎么坏了? “明明你可以早点求求我,抱着我。让我一个小孩子走这么远的路,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她伸手去揪他的耳朵。 “嗯,那我是有点坏。那下次我早点求求小月亮,好不好。”小道士一脸虚心接受的样子,十分好脾气的任由小人故意找事。 “什么下一次,才没有呢。”小人嘴里嘟噜着。 我才不要留在这里,我要让师兄带我回家。 小道士闻言,笑笑,也不说破她的小心思。 小人指那里,他就提脚过去。 随着小道士越走越远,路过的张家人也时不时打量她们几眼,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小族长亲自抚养的小夫人。 “听说,你是咱们族长的小夫人?” 有个少年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夫人,语气有些怅然。 小人疑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谁是小夫人?” “族长说的阿,昨日你不是已经喊了白玛妈妈阿妈!” “谁承认了,谁要当你家族长的小夫人。” “我又不稀罕…” “你不稀罕,多的是人稀罕。” “对啊,你有什么了不起。” “听说你无父无母,你还配不上我们族长呢!” “我们张家族长人长得好看,本事又大,你还嫌弃上了。” “让你们瞎说,我才不要…” 小人一下子冲了上去,对着说话的人就开始各种撕咬。 张家的人就没有怕打架的,基本是从小就开始训练。 可面对玉团子一样精致可爱的小人,他也不敢动手。 毕竟,这可是族长亲自抱回去的小夫人。 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少年也只好挡着脸推开扑上来的小人。 小道士一错眼,小人就搞事了。 等张千军万马把一脸生气的小人抱回小族长的院子。 小人一到门口,怒气冲冲的往里冲。 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就跑到张星官面前。 “念念,怎欺负你了?” 小人不回反问:“你们张家的族长欺负我!” “……” 张祈山一口茶水呛到不能自已。 他好奇的扫了一眼淡定的小族长,戏谑道:“他怎么欺负你了?” 小人跳着脚生气:“我什么时候是族长的小夫人了?” “谁要给一个老头子当夫人,我这么漂亮凭什么要便宜了他。” 屋里的一众人都哭笑不得,都好笑的看着上首的族长。 小族长挑眉把小人抱了起来放在腿上,“谁告诉你,族长是老头子了?” “族长,我带家里这个混账过来请罪。”外头有人站在门外大声道。 “族长?”小人坐在张星官的怀里,他还在给她顺着乱糟糟的头发。 他低头轻轻道:“嗯,你口中的老头子族长就是我。” “可是,话本子里边的族长不都是老得掉牙的老头子吗?” 小人脸上写满了你怎么可能是族长,你是不是在骗我的意思。 张星官没再说什么,示意外边的人进来。 一脸恹恹的少年被自家父亲拉了进来,踢了一脚跪下请罪。 “刚才这不成器的东西,冒犯了小夫人。我特意带他过来请罪,请族长责罚。” 小人立马开始告状了,指着堂下那少年嚷嚷着:“就是他瞎说,我明明就不是你们张家人。” 小族长坚持自我的观点,“你是,你是张星月。” “如果我说是,那你可不可以惩罚他?” “可以。”小族长饶有兴致的看着小人,不置可否。 小人摇摇头,“还是算了,我有自己的名字。我也不想当你们张家人,我有自己的家。” 小人没有如族长的意上当,跳下他的腿。 走到那少年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头一偏,哼了一声低声吐槽:“你都不承认是张家人,我凭什么告诉…” 小族长清淡的眼神扫了过去,少年立马道:“张九日。” 小人也哼了一声,踢了一脚少年,“什么破名字,九个太阳,怎么没把你们张家都晒干了?” “你……你……人小…” 少年在族长和自家父亲眼神压迫下,停止了吐槽。 自家族长难道和他的父亲一样,爱上了外族女子? 还是个三寸丁,等她长大还得多少年? 少年一面想着,一面觉得自己追随崇拜的小族长多少有点恋爱脑。 小族长淡然道:“念念,他说的不是假话。他冒犯了你,由你来惩罚他。” 一众小张心里暗自吐槽:族长套路小月亮,她没有上钩。现在又不承认张九日的说法有错误,真是心机。 小人有些恹恹,摆摆手示意,“算了,让他走吧。他没动手…” 废话,我本来就没有动手。你瞧瞧我脸上被你挠开了花,你要是惩罚我。你还是个人吗? 少年张九日依旧心里默默吐槽,被自父亲一把拉了出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人又在对着自家高深莫测的小族长发脾气。 “你刚刚没有纠正他的说法,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小夫人了?”小人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小族长有些委屈,“你是我的夫人,念念忘了。” “……” 她确实忘记了很多东西,她感觉的到,但是她现在不想承认。 看她的表情,小族长也不想再纠结下去。 干脆指着身后的瓷器问她,“念念,这配套的碗碟喜欢吗?” 听张小鱼说,她把碗都摔了。 想来,太普通的可能她不喜欢。 于是,新上任的小族长亲自去找了十几套的碗碟出来。 小人看了看,狠下心扔了一个在地上。 她道:“我不是张星月!” 他答:“你是。” 小人又砸了一打下去,摔的稀巴乱。 “我不是…” “是。” 反反复复,俩人较劲儿上了,多了一地的碎片。 小人红着眼眸大哭,可是就是没有眼泪出来。 “我不是……你们真讨厌!” “我不要当张星月……我是师兄的师妹…” “可是师兄就是不出来……他不要我……” “也不接我回家……” “都怪你们……” “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小人保持倔强的姿态,抬起头,面容扭曲的看向他们。 “……杀掉、杀掉、通通都杀掉……” 小人红着眼看向周围的人。 “只要把你们都杀了,师兄一定会回来的…” 她的脑子乱成了一团,痛苦的完全不想再思考。 张星官没想到她心里对师兄的执念这般深。 他低声哄她:“念念,别激动。” 就这么一瞬间,花雨中的小人重新变回少女的样子,一秒入魔。 “小月亮,你在做什么?” 她的眼神癫狂,手中的武器无差别对着所有靠近的人,疯魔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我说过了,把你们杀了。” 有人着急的喊着:“小月亮,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很冷静啊……”少女嘴角的弧度淡了下来。 “小月亮…”还有人在喊她。 她冷冷呵斥道:“闭嘴!” 没有任何一人逃的出花瓣雨织就的天罗地网,好似只要他们一动,那花雨就会刺进他们的身体。 到最后,全部的人都乖乖的“站”在了一旁。 从少女那冰冷的眼神里,再也看不见以往对他们的喜欢和爱意。 “师妹,说过了不可以催熟自己的身体,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那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一点叹息。 第486章 我们无情却有情 微风吹拂摇曳,暗香浮动。 耳畔响起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叹息。 “师妹。” 华光覆在他身上,他垂眸朝她看来,比起当年初见时满漫天星辰更为闪烁。 他的眼与那时没什么不同。 那时淡薄无物的眼,此时却倒映出她的模样,如深潭幽邃沉寂。 江南念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师兄,为何不早告诉我?” 为何,要扔下我一人? 对上她冰冷如霜的视线,男子平静道:“因为我知道,念念控制不了自己的愿力。” 只为让她在这世上多稽留一瞬,他未曾告知关于她失控会有毁天灭地之能。 “你会不顾一切代价,留下我们。天命如此,万物生灵皆有命数。” 他能感觉到她想要说什么,注视着她,启唇缓缓又道:“师妹的命数或有更改,若你不出洞府。你将是最后的神女,你会逍遥自在不受万物拘束。” 男子叹息一声:我们以为,这便是对师妹最好的打算。” 应念而生的神女,吸收天地间所有的欲望。 众仙之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你没问我,愿不愿意。没有师兄,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殿堂有何可逍遥?”她免不了小声抱怨了一句。 是啊,他们没有问她是否愿意。 所以,她还是如菩提老祖点化之时所言。 应念而生,她会应劫而来。 最后,他淡漠地道:“你动了杀戮,反了天庭。” 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剑,蓄势待发,等待对方的反应。 “所以,师兄也要说我错了吗?” 要似道貌岸然的他们一样骂我是这世间最无情无义的罪无可恕之人吗? 真是让人讨厌啊。 少女动怒眉心妖纹浮现,手中长剑挽过一个剑花,带起一阵霜花,剑锋气势汹汹,似是随时都要横扫而去。 师兄,也要与我为敌吗? 气氛霎时沉寂下来,少女的声音轻得像是在飘。 他笑笑:“我只是怪自己不能陪伴在阿念身边…” 面对她的愤怒,男子依然显得很沉静,此刻凝视她的眼温柔依旧。 让你如此害怕,如此质疑我对你之心。 她诧异的声音在发着抖,“师兄,不怪我吗?” 他颔首下来,缓缓凑近,眼见着对上她手中的剑也不避,却被江南念不着痕迹地避开收回了剑意。 他抚过她皱着的眉心,“有师兄,阿念自在逍遥就好。” 少女看着师兄近在咫尺的面庞,忽然动了心念。 她略做思索道:“师兄,我和你结契可好?” 这样,上天入地再也不用分离了。 “还是这般孩子气,你的姻缘树红线我都无法干涉其中。”男子轻点少女额头,沉肃以回。 “世间夫妻一体,我们结契,我便能和师兄时时在一处。” 她不愿意放弃眼前的机会,立刻拉住师兄的衣袖哀求道。 “念念,不许。” “小月亮,不可以…” 少女不耐烦回头嗤笑一声,眼里都是淡漠,“许不许,要你们管。真是讨厌,还是杀了好。” 男子无奈一笑,示意她听听头顶的雷声大作。 “我之于阿念,是亦父亦兄的存在。我怎能对从小看顾到大的孩子产生男女之情,阿念不要妄言。” 她问他:“师兄,难道我们之间没有情?” 他回她:“我们之间有情,却不是男女之情。” “你听,师傅他老人家在提示我们不可胡闹。” 她困惑地抬起头听天上的雷声,小声嘟噜:“师傅又没怎么管过我,都是师兄陪着我。” 男子抚摸她的发,语重心长道:“你知便好,你的姻缘不在我处,在他们那处。” 那小麒麟,是你用了愿力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 还有那鲲鹏,还有他们…… 师妹你欠下太多太多的情了! 男子心里如何想却没再言语,只是盘腿坐下,手指间多了一管洞箫。 远山青黛,缥缈云雾朦胧不清,似真似假叫人望不真切,如泣如诉的洞箫之音恍恍惚惚让她回到日思夜想的从前。 眼下拥抱着的一切的都仿佛梦境。 屋内杀意十足的花瓣随着洞箫之音飞向天际飘飘洒洒而下。 他们站在身后看着少女收起了所有的杀戮靠在那男子膝上,身子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 箫音婉转八方寂,死意沉沉落暮途。 生死皆随音韵转,繁华过后是荒芜。 随着女子渐渐平静下来,张家各处鲜花绽放,一派繁荣景象。 江南念的目光柔和下来,唇角也有了笑意,“师兄…” “阿念,你被欲望左右了心境。他们是你的故人,不可以妄动杀意。” “结束一切,我会接你回家。”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温柔。 “再信师兄一次,可好?”他柔声问。 她甜甜一笑:“好。” 男子抱着重新变回来的小人,手指在眉心注入一股柔和的力量。 他看向她的目光仍是温柔的,起身将怀里的小人交给了小族长。 “我封印了她不好的回忆,以后的路不要让她一人。” 张星官压抑着冲动,有些出神的问:“师兄不等念念醒来吗?” 那人摇摇头,“我只是她的师兄,你们是她的几世情缘,我亦有自己的路要走。” 拂袖间,男子离开。 小人还在安睡,不知自己又被封印了什么。 她醒来之时,还在小族长怀里。 “醒了?”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师兄了,他让我乖乖长大。” “那我们陪念念一起长大。” 小人坐起身,被张小鱼递过来的温热帕子擦了擦脸。 看着小族长正在画的图纸,小人点了上去。 “这是什么?” “为你设计的碗碟杯子,看看喜不喜欢?” 其实,不用问也是喜欢的。 各式各样的可爱的小动物小花朵风格,一下子就戳中了小人的心巴。 “不喜欢,我再画。”见小人不讲话,小族长便道。 小人一想到睡前还在发脾气,摔了那么多的好看的碗碟。 羞耻的将自己闷在小族长怀里,“喜欢。” “对不起,不该发脾气摔东西。” 小族长勾了一下嘴角,低声后哄小人:“没关系,我知念念还不够信任我们。” “你暂时不想做张星月也没关系,我可以等。” 小人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平稳了下来:“算了,张星月就张星月吧。不难听,我愿意听从师兄的话。” 小族长又试探了几句,发现她动了杀戮那段不记得了。 别的,好似没有什么忘记,也就放下心来。 “来人,开窑,为夫人定制瓷器。” “是,族长。” 来人双手捧着族长亲自设计的图纸往外走去。 看来,小夫人在族长的定位非比寻常。 “星星,你真的不生我气吗?” “不生。” “星星,你真好。” “嗯。”小族长闻言抿唇一笑。 第487章 有了名分的哥哥们 听见屋里小人的声音,他们一个个挤在门口,嘴上喊着族长,眼珠子没一个安分的,打量着族长怀里娇声娇气的小人。 小人摇着小手召唤:“小道长…” 小道士立马走进去,动作自然的张开手臂抱起小人。 她回头甜甜道:“星星,我出去玩了。” 小族长点头交代:“嗯,过会去阿妈那吃饭。” “好哒好哒,小道长我们走吧。” 小道士自然的抱了她出门,轻声问:“小月亮想去哪里?” 小人看见屋外不应在这个季节开放的鲜花感叹:“哇,好多花。好漂亮,我们采一点送给阿妈吧。” “好,小月亮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小祖宗,刚刚要杀了他们。 可真是让人伤心又惊悚,她不记得了也好。 她忘记了,他们也不会再提起。 几人开开心心的把小人带到附近,张海楼猴子似的上树采摘她要的鲜花。 小道士和张海侠弄了藤蔓编织小花篮。 小人兴致勃勃的开始插花,时不时被人偷亲一下。 “哎呀,小美人你不要再亲了。”她推一把凑过来的美人面,娇嗔他的不良行为。 张海楼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过分,笑嘻嘻:“小月亮这么可爱,亲一口怎么了。” 小人软软糯糯摇头:“不行,你都亲好几口了。” 小人有些恼了,往后退了一步,坐在一人怀里仰头看他。 “小鱼,这个送给你。” 小人举着插好的花篮,笑意盈盈看他。 张小鱼想她想得要命,悄悄偷觑小人,见她不抗拒他的抱抱,温柔接过:“好,谢谢小月亮。” 早上她故意使坏,小鱼也没有生气。 这个小花篮就当赔罪好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小人心里暗暗想着,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对于他们来说有多么的不公平。 张海楼首先不乐意了,张嘴就道:“我也要,凭什么他一来就有了。” 小人扒拉着小指头算着,“好吧,我先数一数。” “这个是阿妈的,这个是星星的,这个是小道长的,这个是小美人的,这个是海侠的,这个是那个大个子的……” “大个子是谁?”张海楼有些好奇的问。 “就是送衣服那个。”小人想了一下,抬头求助小道士。 小道士语气淡淡:“张祈山。” 张海楼一想到那个人白眼一翻,“哦,是他啊。瞧他能得,心眼真多。” 他又问:“小月亮,早上我送的玩具你看了没有?” 小人头也没抬,还在插着花,“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不许和他好,他心眼可多。你以前也不喜欢他,他就想抢走你…” 张海楼还在巴拉巴拉,小人随口应了一声。 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等都做好以前,小人分配好各自的花篮。 张小鱼便抱着小人提着小花篮进了白玛住的院子。 小人软软喊着:“阿妈,我来了…” 坐着嗑瓜子的张海琪扔下手中的壳,拍拍手快步走了过来张开手,“哎呦,小月亮给我抱抱。” 她见白玛有了小人送的小花篮,挑眉戏谑道:“怎么没有我的呢?我可太伤心了…” “送啦送啦,美人儿,我送啦。” “你喊白玛阿妈,喊我美人儿,我不依。” 张海外琪抱着香香软软的小人坐下,见她语气有了松动,立马诱哄道:“喊我妈妈…” 小人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白玛,白玛微笑不语。 她只好折中的喊了一声:“海琪妈妈……” 张海琪得瑟一笑,没用的东西,还是老娘出码靠谱。 什么那是天上的人,尘埃里的人,不该生起窥伺之心。 与其有了情意到最后分开,倒不如从一开始便不要痴心妄想。 这种说法就是狗屁,想要什么自己去抢去争不就好了。 所以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蛊惑小人开口喊她妈妈。 为了你们三哄这么个小姑奶奶开口喊妈,我容易吗我! 为首的张海侠轻咳一声:“娘,别为难小月亮。” “哎呦呦,有了媳妇忘了娘。老话诚不欺我……” 张海楼见不得张海琪欺负温柔从不反驳她的张海侠。 他笑嘻嘻凑近:“娘,谢谢你。我上次估摸回来那宝贝今儿晚上就送你房里去。” 张海琪瞅他一眼,没好气道:“咋,舍得了。” 张海楼哄人向来有一套,立马蹲下为她捶腿,语气谄媚:“看娘这说的,娘为我们操心,我孝敬娘是应该的。” “你呢,木头呆子?”张海琪视线移到了张千军万马身上。 小道士面不改色上前斟茶递至她手边:“一日为师娘,终身为娘。师娘有命,莫敢不从。” 这臭道士倒是有眼光,寻摸回来的小道士有眼力劲儿。 她心里满意,嘴里却道:“瞧你们这出息,一个小月亮就把你们哄得找不着北了…” 几个年轻人看着懵懂的小人脸红心跳,也不知在脑补什么。 白玛端着做好的饭菜出来,温声道:“我家小官和小鱼还没要什么名分,怎么海琪这就吃上儿媳妇的醋了?” 原先,这些张家少年都喜欢黏着温柔的白玛。 幼时,都在此住了不少时日。 随着,他们的长大。 慢慢,留下的人就剩张小鱼了。 白玛才有这么一说,她把张小鱼也当作了家里一份子。 一双潋滟多情的含情目明明生得那样妩媚,眼神却干净而天真,显然这小人是被娇养着长大,从未见过人间疾苦。 后头进来的张海客母亲一把抢过她,搂在怀里温声细语哄着。 “这是阿客估摸回来的好料子磨着我给小月亮做衣衫,剩下的我慢慢做。” “定要让小月亮穿上最漂亮的衣衫,小月亮叫了她们妈妈。也喊我一声妈妈可好?” 小人也不知为何,香香的美人儿都热衷于让她喊妈妈。 可她从来都对好看的女子偏爱三分,又是送她好看的衣服又是温声细语哄她,小人心里也意动了几分。 便甜甜的喊了一声:“母亲…” 后头随着小族长进来的张海客闹了个大红脸。 小月亮幼时这么好骗的吗? 她怎么,怎么这么可爱呢。 除了小族长有点不开心,所有的人都舒坦极了。 餐厅里坐在小族长怀里的小人不明所以然,瞧瞧这个瞅瞅那个。 又被喜欢闹腾的张海琪忽悠着喊他们哥哥,小人想着以前跟着师兄也是如此。 师兄说喊了人,有很多礼物收。 她已经收了这么多的礼物,喊就喊吧。 小人抬眸看了一眼搂着她的人,娇娇软软糯糯喊:“小官哥哥…” “小鱼哥哥…” “阿客哥哥…” “小马哥哥…” “海楼哥哥…” “海侠哥哥…” 一口气喊完的小人,觉得又累又渴。 就着小族长喂到嘴边的杯子喝了好几口温水, 除了小族长比较淡然,毕竟他什么称呼都听她喊过。 剩下的几位,一时间脸红耳赤,呼吸都乱了一息,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倒引得几位母亲交换眼色,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小月亮,这么小就这么会哄人。 等这小人长大了,他们还不得打起来。 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碎碎念:你们说星星的世界,小月亮够不够甜! 故人和小月亮的故事要不要继续看? 第488章 祈山哥哥 小小的江南念好似忘记了一切不开心的前尘往事。 她只模模糊糊记得师兄让她留在张家乖乖长大。 这里的张家人,她能接触到的人都对她很好很好。 白日,有很多的小哥哥陪她玩闹。 晚间,只要小族长在。 雷打不动的都是星星陪着她入眠,羡煞了一众小张。 有时候小族长太过忙碌,张小鱼就抱她回房安睡。 剩下的小张也时不时消失出任务。 那日见过的张祈山反而一直没有再回到族里。 小族长有一日带着她下山,去了城里张祈山家中拜访。 小人娇软的声音和可爱的小脸就是给人一种感觉,哪怕她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想来都会有人为她摘的。 她乖巧的坐在张祈山母亲怀里。 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见她就喜欢的不得了。 又从丈夫和小日山的话语中推断出,张祈山对于她的在意。 张家人同性可婚,他的母亲又从白玛的信中得知了一些外人不知的消息。 面对这个嘴比蜜糖还甜的小人,就想把她抱到自己家养。 如果这小人能成为自家儿媳妇儿那可就太好了呀。 可惜这个小丫头未必对自家的冰山儿子没兴趣。 她一见小人就高兴,小心地从小族长怀里把她接过来。 看到小家伙一点都不认生的对着自己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小扇子般扑闪扑闪的,别提有多招人疼了。 “哎哟,可比咱们家祈山跟日山小时候都好看。”说完啪嗒在小人脸上亲了一口。 张祈山的母亲自长沙而来,性子里的泼辣一点不见少。 直来直去,小人也对了她的胃口。 “夫人也好看,小月亮也喜欢夫人。” 小人软软糯糯的声音别提多让人心软了。 张母温柔道:“我可曾听她人言,你喊白玛阿妈、还有海琪妈妈、阿客母亲,小月亮可不能哄我。” 她摸着小人缎子般亮丽浓密的发,慈爱道:“夫人太见外了,小月亮喊我一声姆妈可好?” “姆妈…” “可真招人疼。” 她也都舍不得放手了,抱着小人坐回丈夫身边,给他看,“喏,你瞧,这妹陀长得多好看哪!” 小人依然不认生的对着他笑。 张祈山的父亲也没有留胡子,五官深邃,还穿着军装,制服诱惑系的美男子呀! 他和张祈山长得真像。 坐在一处吃吃糕点,过了许久。 “祈山怎么还没下来?”张夫人想着怎么也要让自家的抱抱这可人疼的小人。 “再和族长商议大事,瞧,来了。” 张父对着楼梯右侧的书房指了一下。 几人一起下了楼梯,张夫人忙示意开饭。 “族长难得来家里一趟,也尝尝我家的便饭。” 小族长微微颔首礼貌拒绝,“不了,我还有事,需出门一趟。” 又和小人说话,身上那股冷硬的气质瞬间融化下来。 他温声道:“念念,晚点来接你。” 小人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迅速垮下来,摇着小爪子软软道:“好吧,星星我等你。” 小族长朝张小鱼点点头,便带着人离开了。 小人坐在张小鱼怀里,看着面前配套的小碗碟。 张母用手帕捂着嘴笑了下,儿子这是开窍了。 张祈山开口询问:“小月亮,这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你回程的时候带上可好?” 那日他也见小人固执的打碎碗碟,下了山就找了铺子淘各色可爱的瓷器。 瞧着面前可可爱爱的小碗碟,小人瞬间变成星星眼。 好可爱……嘤嘤…… 她笑得极甜:“谢谢,真好看。” 眼睁睁看着先前冷漠无情喊打喊杀的大小姐突然变成了软软糯糯的小甜饼,张祈山不由得柔和了眼眸。 惬意的午后,张母瞧见自家儿子眼里流露出渴望。 他在各种教育下,他已经非常冷静和自制了,即使心里渴望,脸上也没表现出来。 就是这种冷冰冰的态度,除了语言和眼神,小孩子怎么可能和他亲近一二。 一边的张母直接走过来问:“小月亮要不要让哥哥抱一抱?” 看着温柔又美丽的张母,小人点点头。 张祈山抱着那小小软软的一团,整个人都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麽办。 小月亮实在是太软了。 身上一股奶香味,又香又软说话甜甜的小人,他本不知道该怎麽抱才对呀! 她雪白的小脸离张祈山极近,他忍住狂跳的心,用温和而平静的语气告诉她:“小月亮,那日我提前下山。忘记和你告别,小月亮生气吗?” 小人眉眼弯弯楚楚动人仰头看了他一眼,“不生气,你送的裙子很好看。我很喜欢,今日我带了花篮过来还礼。” 说着,看向一侧守着的张小鱼细声细气问:“小鱼哥哥,我带过来的花篮呢?” 张小鱼面色如常,回她:“已让张日山送到他房间了。” 张祈山听着小人软软糯糯的声音,心里都软了下来。 “我见到了,很漂亮。” 当然漂亮啦,随她心意绽放的鲜花可是那保持很久不败呢。 放在室内,还有安眠的功效。 “你喊他们哥哥,那喊我什么?” 小人犹疑了老半天,才道:“祈山哥哥~~” 看着眼前眉目如画乖巧可爱的小人,张祈山低头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下。 好烦人,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偷亲她? 张祈山一头雾水地看着小人气哼哼的不知怎么就生气了,还踹了他一脚,虽然不痛不痒,但她为什么生气? 他诱哄着:“小月亮以后都要这么喊好不好?” “好吧,你不能欺负别人。” 张祈山琢磨了一下询问:“嗯?我欺负谁了?” 小人怒视他:“谁都不可以,肯定是你太凶了。所以他们觉得你很坏,不让我和你好。” “那小月亮觉得哥哥坏吗?还和我好吗?” 张小鱼安静的坐在一侧,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未来的张大佛爷低声下气的哄小月亮,他也知哄人要从小是吧。 小人坐在他怀里拽着他的袖子撒娇,“目前看起来不坏,你不坏,我就和你好。” 张祈山何曾受得住小人这般娇声娇气的撒娇了,小人可爱又会卖乖。 他立马点头:“好,我听小月亮的。” 谁在说他坏话,张祈山不用猜也知。 不过,他倒不至于和他们计较。 她不讨厌他就行了。 时间还长,慢慢来就是了。 既然,选择了和族长他们交好作交易。 那就一直这么下去好了。 小人坐在张祈山怀里童言童语,张日山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小月亮…” 小人有礼貌的一视同仁喊道:“日山哥哥…” 少年小脸霎时火红一片,差点激动的流下鼻血来,被萌的心肝儿乱颤。 看着小人的笑脸低语:“像做梦一样…爷,是我幻听了吗?” 他实在是忍不住,心底那种被萌一脸血却又不能冲上去又亲又抱的痛苦把他逼疯的呀! 他一笑,小人就凑近伸手指去戳小酒窝。 “日山哥哥笑起来真可爱,阿客哥哥也有酒窝…” 少年晕乎乎的接过张祈山递过来的小人,坐在那笑得似个大傻子乐呵呵个不停。 小人眨眨眼,不知道这人高兴个什么劲儿。 张小鱼简直无语至极,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单蠢,好丢脸的感觉。 少年露着大白牙天真的说:“小月亮喜欢就好,以后都给你戳…” 这个小哥哥有点傻乎乎,感觉很好欺负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毕竟是个几岁的小娃娃。 吃饱喝足困意袭来,小人漂亮的眼眸开始迷糊,上下眼皮直打架,小手往眼睛上揉。 “小鱼,好…困…” 少年有股说不出的失落,小月亮这就困了? 他们才刚认识不久呢,他还想再抱她一会。 张小鱼见到她这个动作,就知她困了。 早在她出声的时候就已经洗了手拿了日常的小毯子过来。 “小月亮困了。” 他放轻声音道:“睡吧,小鱼抱着你睡…” 小月亮怎么看怎么喜欢。 一旁的少年有些坚持,乞求:“小鱼,让我哄小月亮睡觉吧。” “不行,小月亮睡觉很挑人。” 其实私心是张小鱼也想抱久一点,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在他们面前承认这个事实的。 “好吧,那我就看着不说话。” 少年把小人轻轻递了过去,坐在一处安静的看着她。 瞧他们的小月亮多可爱呀! 小人手指抓着张小鱼的衣襟,长睫毛安静地在脸上投下一片影,白嫩嫩的小脸还带着甜笑,简直把人心都给萌化了。 求而不得的意中人,终于不是梦中人了。 碎碎念:填之前的坑,祈山哥哥来啦~~~~ 所有的人都要围着小月亮转,要为她服务! 第489章 小王爷驾到 一架疾驰而来的马车擦着乖巧等候在侧的小人而过。 “小月亮,你没事吧?” 张小鱼手中还提着油纸包一把扔在地上,将人抱进怀里,他柔声问道。 “他把我的糖人撞碎了…”小人半偎在他怀里任由张小鱼打量。 小人守在捏糖人的小摊子这里,等了许久才拿到一回身就被人一把撞地上了。 骑着马的人居高临下,嗓子又尖锐刺耳,“对不住了,我们着急赶路。” “弄坏了小姐的糖人,我们陪就是了。” 一把碎银子扔到了小人脚下,眼里的轻慢之意,毫不掩饰。 不等张小鱼有何动作,几人已重新启程,没做停留。 马车上的人少年懒懒打了个哈欠,掐算着马车到山脚的时辰。 惊闻张家的消息,连夜从京城北上,昼夜不歇,跑坏了两匹马。 不紧不慢地睁开漂亮的眼睛,“外边发生了何事?” “爷,不小心带倒了小童的糖人儿,已赔付了。” “赶路。” “是,爷。” 马车里的少年和窗外的人擦肩而过。 “真讨厌,谁稀罕赔偿。”小人仍带怒意,她将一双冰凉的柔弱无骨的小手塞进张小鱼暖和的袖中,软软道。 她声音有些不高兴,张小鱼无奈,将她往怀里搂紧些:“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明日我让人来买。” “不行,说好了我送你们。小鱼买的又不是我送的,不一样。” 小人将银子重新交给了捏面人的摊主,固执的不愿离开。 等赶制好了,小人才坐了马车高高兴兴的一路分配糖人。 刚被张小鱼放下,小人举着一枚糖人兴致勃勃跑进了小族长的院落。 “星星,我回来啦…” 小族长一把抱住小人理了理风带起的发,万分怜爱:“念念…” “小月亮。”少年的呼唤声传来。 小人有些困惑,回头看了一眼来人,不认识,又将注意力移到小族长身上。 倏的一下甜香满怀,张星官温声问:“怎回晚了,可遇到有意思的事了?” 他就给小人搂住了脖子,她趴在他耳边,软软道:“我等糖人嘛,有人撞碎了,我又等了好久。” 他们每次回来都给她带礼物,她也想着礼尚往来。 “这个给星星。” 张星官接过,顺手插在笔筒里。 搂紧她向上一托,轻轻叹了口气:“可有受伤?” “星星,没啦…小鱼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说了我。” 小人言外之意,小鱼已经说了,星星你不许再啰嗦了。 他朝怀里人审视一圈,再三确认她只是裙摆上沾染了些许灰尘、并无哪里不适后才长作罢。 “念念,喊人。” “哦。” 喊什么? 也没人给我介绍呢! 小人左右看了一眼,小族长也不知想到什么。 少见的挑眉戏谑着少年,“他是从京城而来金尊玉贵的小王爷。” 小人听明白了小族长口中的意思,不冷不淡的随口一言:“金贵的小王爷安好。” 既然不是星星嘴里什么亲近之人,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喊人家什么哥哥。 “哑巴,你可真是会气人。”少年朝他促狭地挤眉弄眼。 “不许你说星星哑巴,我看你才是有眼无珠的瞎子。”小人怒目而视。 少年一半墨发被编织小辫,面容俊美,墨眸里微微带了点灰蓝色,此刻唇角正含着笑意,看着她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事物。 “小月亮,我是你的阿齐哥哥。”少年勾了勾唇。 小人听了他的话,也不乖巧的喊哥哥,撅着嘴不搭理。 少年继续凑近道:“阿齐哥哥从京城给你带了很多礼物,你看看可喜欢?” 几人抬了箱子进来,低头打开。 “就是你们撞坏了我的糖人。” 几人闻言小心翼翼抬头认出她是山下集市上被撞倒的小姑娘,一时又把目光收回来,恐惹怒了这贵主儿。 忙跪地磕头嘴里不停的求饶,“是奴才有眼无珠,惊扰了小姐。奴才罪该万死…” 小人胸口闷着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只想朝他们翻白眼。 她回头对少年道:“我不要你的东西,拿走。” 少年轻声道,冷意在眼底积聚。 “你们撞的人是她?” 小人也不多言,从小荷包里拿出一把碎银子扔了过去。 “还给你们。” 跪倒在地的随从不敢言语,额头上的汗也不敢擦。 可惜在自家爷冰冷刺骨的目光下,面红耳赤期期艾艾半天。 撞倒了人家是事实,随手用钱打发了也是事实。 半点推赖不得。 他们自然不敢惹自家爷生气,憋了半天,说:“奴才们冒犯了小姐,甘愿受罚。” 自家爷那是出了名的混,京城里他嚣张跋扈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见天跟王爷对着干,闯祸惹事是家常便饭,偏偏年纪小却能打,又狠又阴。 长辈们对他是既爱且恨,爱他是个好苗子,恨他不把本事往正事上使,十一二岁了还成天领着八旗子弟满大街的招猫逗狗。 小人可没工夫关心客人在想什么,也不耐烦人家跪地磕头赔罪。 她也不喜欢看人家这么卑微没有人权的奴才样。 “不用了,你们用钱打发我,如今我也用钱打发了你们,俩清了。” 少年仍旧是笑着的,只是他的气场,在听到小人的话之后眼底一片冰冷的怒意的才收了收。 往他们屁股上一人一脚给踹了出去,“小月亮说不罚,给爷麻利的滚出去。” “多谢张小姐不罚之恩。” 几人被踹个趔趄,手脚并用才没摔个狗吃屎,这滑稽的一幕成功取悦了小人。 她感觉自己跌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而面前这个突然一把抢过她的少年,眼角微微下垂,唇角的笑从见面起就一直没落下来过。 “小月亮,我终于等到你了。” “小月亮……” 小人抗拒的推开风尘仆仆而来的人,不让他亲她的侧脸。 “不要你抱,你许你亲,你走开…” “星星,救命…” 少年笑眯眯的歪了歪头,一看上去竟有几分可爱来。 小族长闻言,从少年怀里把小人夺了回来,平淡地瞥他:“先去沐浴,稍后为你接风洗尘。” 少年也不着急逗弄她,知道她小孩心性不能太过于急躁。 背着手,一副大爷的样子出了门。 张家家风严肃,规矩繁多。 这少年人是正儿八经的贵族世家,奉行的也是那套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老理论。 当然,张家家规在小人身上不适用,无论在哪儿,她都是叫人偏爱的。 小人坐在小族长怀里一边吃饭一边捡有趣的事说。 少年应和几句,只不过小人瞅他几眼很有性格的也不搭理。 那京城而来的小王爷轻笑一声,蛊惑道:“要不要随我去京城玩儿?” “你可以横着走,爷罩着你。” 小人瞄他一眼,摇摇头:“我不去,我听说京城汉人地位最低。” 少年还有许多话在舌尖滚了叁滚,又听到小人口无遮拦接着道:“你又不是皇帝,我遇见比你大的还不是要下跪请安。” 她这话一说,那少年的筷子险些没拿稳,小族长手一抖,轻咳:“不许胡说。” 小人仰起头不服气的鼓着小脸:“我那里胡说了?” 又指着少年:“他又不是这天下最大的皇帝,说谎骗小孩不道德。” 桌上的都不是外人她才这么说。 也不对,除了这莫名其妙来张家做客的小王爷。 那少年听得一双眼眸冒出亮光,他就爱江南念这种敢做敢说的模样,她似乎有一双能够看见未来的眼睛,总是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少年灿然一笑,慵声道:“你的星星也要去京城,小月亮真的不去吗?” “哼,要你管!” 碎碎念:咱们黑爷出场啦! 金尊玉贵的小王爷! 哑巴和瞎子会面了! 第490章 是夫君不是老父亲 晨雾从山间草木漫进窗棂。 张家小族长早已起身锻炼,榻上小人还在熟睡,面颊还残有胭脂般浅淡的红晕。 外间有人低声交谈。 张星官立在原地整理换好的衣衫,他放轻声音:“今日下山,她的随行之物可备好。” 张小鱼颔首,转身从箱笼里抱出一套熨好的衣裙应道:“一切都已备好,族长且安心去罢,我服侍她晨起……” 昨日她和那位小王爷玩闹许久,倦极,今日当不会起的太早。 他二人三言两语定了今日行程,张小鱼便轻手轻脚拿了衣衫进门守在小榻一侧安静的看书。 小族长出门安排出门事宜,直到出发之时才重新出现。 他还特意挑选了几人,为的便是行走在外能护得这娇气的小人周全。 京城也是水深火热之际,她身边没有人时时守护在侧他也不放心。 她日常喜欢趴在张家最高楼窗口处往下看。 一身鹅黄裙如鸟羽般在房顶斜处散开,远远望去倒像院里开得最潋滟的那朵芍药花。 小人一把跃了下来,也不管他接不接得住。 “星星,你做什么去了?”小人唔了一声,软绵绵问道。 小族长将人抱进怀里,他柔声问道:“怎么又淘气了?仔细着了凉风。” 小人胡乱亲了几口近在咫尺的男子下巴,却不想又听到小族长声音微有冷意:“……你什么时候能听话一些呢?” 江南念半偎在他怀里,小手捂住他还在说着话的唇。 “不许说教,你怎么越来越似海杏姐姐嘴里的老父亲了。” 老父亲! 小族长脸色越来越黑。 “什么老父亲,小月亮快给阿齐哥哥讲讲。” “海杏姐姐前几日要和张九日试一试什么在一起,被她的父亲抓了个正着。就一直说一直说,姐姐可烦他了…” “星星也总说我,难道不像老父亲了吗?”小人歪着头看向身后的少年。 “哈哈哈哈哈哈,哑巴不哑巴了,变老父亲了。” 身后的小王爷看了看懵懂无知的小人,又看了看没什么好语气的小族长,不由得笑着戏谑:“父亲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小王爷,你这话不太对吧。什么时候给我们族长升辈分了?” 张海楼他们昨夜刚从外边办事回来,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大半夜跑出去抓什么夜光蝴蝶!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这个金尊玉贵的小王爷撺掇的,张小鱼又纵着她,要不是他们回来找了过去怕是疯到最后都忘了时辰。 这个该死的瞎子,等我和你切磋一下。 小族长快被气死了,关心变成了啰嗦。 小夫君变成了老父亲。 所以,出发之后交代了几句就不和小人讲话了。 “小鱼哥哥、小道长再见啦,我会想你们的。” “小月亮玩开心一点…” “会哒会哒…” 小人平等的在俩人脸上各亲了一口,笑嘻嘻的道别。 她被小族长一把扯开扔在马车上,她嚷嚷要骑马放风。 小族长还等着小人主动找过来,谁知人家直接找上了张海楼。 大的话多,小的话也不少,俩人挨在一起嘀嘀咕咕。 这下让生闷气的小族长更加生气了。 晚间在客栈房间休息的时候,才发现这小人儿竟抽搭搭哭起来,只是一滴眼泪也无,看得小族长一阵晃神。 他叹口气柔声问道:“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是今日张海楼抱着她骑马吹风不舒服了? 却不想小人可怜兮兮摇摇头,反问道:“星星,你生气了吗?” 他有些哑然,这让人怎么回答。 他道:“在哭什么?” 小人愣了愣又凑近一点,窝在他怀里娇娇软软的说:“星星都不和我说话,是不是嫌弃我了?” 这倒打一耙的言论差点把小族长气笑了,一时失笑。 “不是你嫌弃我话多,似老……老父亲吗?” “星星,我错啦嘛!” 他低头盯着她看,语气淡漠,“你哪里错了?你想骑马,怎么不找我抱你?” 低下头时看见小人一张脸对着他笑,那真真是把他笑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气都气不起来。 “你都不理我,我委屈,但是又怕你更生气,我不敢说。” 小族长吻了吻她湿漉漉的眉眼,温声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以后不许说我是老父亲。” 听着,就让人生气。 他明明就是她的小夫君,什么老父亲一边去。 “那星星是我的什么嘛?”小人睁着大大的眼眸看着他。 “星星是小月亮的小夫君,要记住。” “小夫君?”她糯糯的声音里有好多的疑惑不解。 他将小人搂在怀里,“等念念长大了,我们就成亲,永远住在一起好吗?” “那星星会一直对我好吗?” “会一直对你好。” “那好吧!” “星星,都怪你。” “嗯?” 怎么又怪我了,这个小坏蛋。 “我哭了好久,为什么都没有眼泪。哭得好累哦,我渴了…”小人理直气壮的仰头示意。 “……” 小族长抱着她起身,去倒水,低低道:“伤心才会掉眼泪。” 我希望念念一直笑,永远都不要掉眼泪。 “可是明明我也很伤心啦…”小人轻哼一声,小手摸着他的脸颊。 “……” 你伤心个鬼,在忽悠我才对。 小族长心里活动很多,但是他不说。 她缩在小族长怀里舒服地喝茶缓解快要冒烟的嗓子。 星星果然很好哄,明天偷偷告诉小美人。 星星对我也很温柔体贴,但是又管着她,让小小的江南念有一种故人的感觉。 虽然,她忘记了很多很多。 唔,好困。 她半眯着眼转了个身,拱进了小族长的怀里。 衣料柔软,呼吸间一股浅淡的雪松柏味道,是她的星星。 小人也不睁眼,只是窝进人颈窝里软软的蹭蹭。 白日照常赶路,小王爷掀了帘子进来。 他看见小人正窝在张海楼怀里用银签子吃果盘。 小姑娘打小养得娇,爱吃那些果品却不爱自己动手,每每都要旁人洗净切好奉上来给她才行,否则就算是再馋心也绝不动一下。 张海楼叉了一块水果喂她,“昨日哄好了族长吧?” “哄好了后好了,小美人真聪明。”小人笑意盈盈回应。 小王爷挑眉,随手叉了一快水果塞自己嘴里,含笑道:“谁让你说人家是老父亲,要我,我也生气。” 人家明明是娇花一样养着小夫人,到她嘴里变成了女儿。 换谁,都一样生气。 小人瞪他一眼,“星星说了,等我长大就成亲。” “……” 杀人诛心啊! 哑巴,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 小人一句话将马车上的气氛变得极其尴尬沉默。 张海楼抬头问她:“小月亮,那你的小美人怎么办?” “你不是在张家吗?”小人咦了一声,眼里的不解让他无话可说。 “反正,不许不要我。” “好吧,你不准一直亲我。” 烦死了,都是口水。 小王爷反手屈起指节敲了她额头一下:“去京城就住我家,我母亲肯定会很喜欢你。” “我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小人捧着自己的小脸娇娇软软糯糯的笑着。 小王爷闻言失笑,他另一手捧住她巴掌大一张小脸,逗她说:“对啊,没人不喜欢你。” “可小月亮只有一个,都想要怎么办呢?” 小王爷晦暗的声音弱不可闻,她没瞧见他下马车之时张海楼那深深的目光。 都想要,那就去争去抢。 第491章 额吉 一行人的马车进了王府。 王府里伺候的丫鬟、嬷嬷们,许多都是在府里待了很有些年头,也都算是看着小王爷长大。 往常见了小主子回来,哪次不是立时向他行过礼就欢欢喜喜向里头通报。 今儿守门的门房倒是奇怪,见了他,行过礼后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 从马车上下来的小王爷聪明,一眼瞧出不对劲,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急匆匆赶过来的奶嚒嚒:“今儿这是怎么了?” 还没有答话,那边已经走出来一个人。 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 “阿玛。” 那威严肃感的男子冷声道:“孽障,你还知道回来?” 要不是因有客至,面色如常的王爷又或许直接莽撞地上前给他一耳光。 他家祖上是开国的肱股之臣,世代出武将镇守边关,京中是封赏的官邸,无皇帝召御不得出京城。 除却这层,这一代王爷,也就眼前这男子,娶的发妻是蒙古八旗的贵女。 而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王爷,私自出京接了张家的女子回府。 还妄想赐婚,虽说宫里头那位也有两层打算,。 一是以防他家拥兵自重、赐婚以示恩宠,二就是王爷的私心了,将张家人赐婚他的嫡子,想要张家的长生血脉为自家留下一脉香火。 这时长廊尽头传来环佩叮当和簇簇人群的脚步之声,正是那一路上小王爷嘴里多次提到的母亲。 这被簇拥而来的王妃,生得很是大气端庄。 这王妃一路行着,心里也在思忖自家那混账为了一个张家女煞费苦心,也不知等了许久的女子生得是怎样的花容月貌。 让自家儿子推拒了宫里的指婚,还早早求得了宫里头的旨意。 心想着两个孩子是奉旨成婚,接了张家女回来一起长大也有些青梅竹马情分。 此番让张家女留在府里头,兴许能培养培养二人的感情。 她倒也不抗拒儿子心有所许,毕竟她也想亲眼看看这本尊是何许相貌。 这边想着,先看到了一侧的张海琪。 这女子看似比自家儿子大了许多,应当不是。 又往后看,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生得倒是不错。 还不等张口,小王爷抱了一个玉团子似的女童献宝似的过来。 小王爷凑近亲亲热热喊道:“额吉,给你瞧瞧我的小月亮,可爱不可爱。” “这………” 一身旗装的女子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儿子,你搞错了吧? 她才几岁,你几岁? 敢情,这不是培养青梅竹马的情意。 这是准备自己养成是吧! 王妃瞧了一眼自家喜怒不常形于色的爷,叫人瞧不出他现下是否动怒。 “回来就好,这小月亮生得真好。”王妃说这些话时,面上带着温和的笑。 王爷想要自家儿子甩耳光,又怕之后他入宫被瞧出了端倪,终究忍住了。 主人家把张家一行人迎进了厅,七拐八弯地说了一会子话,终于把来意讲出来。 张星官起身将小人放置眼巴巴的小王爷手中,温声交代:“我去去就来。” 小人点点头,身侧还有充当奶妈的张海琪、族姐张海杏,就放下心来。 阅人无数的王妃啜着茶,见她生得漂亮,心道这女童虽小,却也知礼节,不由赞赏地点了点头。 她是越看越爱,乖巧可心,又生得那样招人疼。 忙摘了护甲,轻轻柔柔接过小人,问她平时爱吃些什么爱顽些什么。 女子手里拈着糕,喂小人得正专注的时候,扫了一眼自家的儿子。 于是脑中主意一定,下意识地声音都温柔了几分,哄劝道:“小月亮,随阿齐喊我一声额吉可好?” 自家儿子人前母妃、额涅、人后求助的时候就额吉一通混叫。 如今,倒被王妃用来框这懵懂小童。 小人猝不及防听了这话,差点被口中的糕噎死。 好不容易把糕咽下去了,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俩人,声若蚊蝇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句:“额吉~~” 王妃笑意更浓,伸手点了点自家儿子的额头。 她语气宠溺,“你呀你,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我把小月亮哄回来可不容易呢!额吉真好…” “好了,你父亲若是骂你打你,我可不管。我们娘俩亲香亲香…” “额吉有了小月亮,便不疼儿子我了…” “小月亮,瞧这油嘴滑舌的阿齐哥哥。若哥哥欺负你,你找额吉为你做主。” “额吉对我真好…” 三人之间气氛一派温馨。 而身后的张海琪暗自吐槽:这小祖宗又多了一个婆母,小族长你真是心够大的。 有管事过来逞上菜单,小主子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等到躬身要退下去的时候。 小王爷才开口交代:“晚上的膳食,吩咐厨房仔细准备她喜欢的吃食,要做得清淡些,酒酿圆子里少放些糖。” 最后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才把来人打发走了。 屋里屋外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主子爷对这亲自带回来的小姐看重。 主子们高兴他们这做奴才的也欢喜,当下心里记下了吩咐,笑眯眯地退了出去。 小王爷从小就生得模样俊俏、眉目灵动,京城中的高门大家、官宦世族中再挑不出一个更标志的少年,于是小小年纪就被许多家中有女儿的世家巴巴地留意着。 他身边伺候的嚒嚒侍女是她亲自派去服侍的。 到了今年宫里来人也曾悄悄地把他召来,探问小王爷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子,是丰腴些的、纤瘦些的、又或是妩媚些的…… 到时候好赐下一两个得用的可心人,陪伴在侧。 小王爷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心一横。 只说自己的梦中人,还小,到时候再求个赐婚。 宫里头那为自己的婚姻不够圆满,便笑着同意了。 左右不过一个汉家女子,又是和皇家私下有过往来的张家人。 许了他就是,未来的小王爷一个女子怎么要不得。 若是不喜,侧福晋和侍妾再纳就是。 宫里头人的打算,王爷也是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怕他家得了一个更有利益的亲家。 小王爷娶了张家的女子,京城里头还会有八旗贵女愿屈居人下吗? 自然是不会的了。 而在王妃看来,自家儿子的喜好最重要,家世不家世原来不在她眼中。 晚间,听得王妃絮絮叨叨小人可爱的一番言论,王爷淡淡地叹了一句,“他眼光还算不错。” 王妃一面为王爷褪去衣衫,一面笑言:“王爷,你们父子俩眼光可见是差不多。想当初,爷不也是外草原上见了我一面,巴巴求到太后面前指了婚。可怜我一个草原来的女子被这八旗贵女明里暗里挤兑…” 王爷一笑,戏谑道:“我家王妃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子,又岂非常女子可比,我若不亲自磨着宫里头指婚,哪里有这么貌美的王妃打理家业…” 时间回到另外一头书房。 夕阳照亮了王爷半边侧脸,另半边隐在阴影里。 就像这个即将大夏将倾的朝代,最终会走向不可挽回的尽头。 张星官自从承了族长位,人前愈发滴水不漏、行事挑不出一点错处。 此时,面对位高权重的王爷,也半点没有低人一等的谄媚。 俩人就着局势和自家儿子和张家的交易,闲闲交谈了一番。 之后,就是接风洗尘的家宴。 小人再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她发觉自己睡在少年怀里,他的下颌抵着她的额头,他身上寝衣的淡淡皂香萦绕在这一方床幔下,很好闻。 张星官一向睡得浅,她微微一动,他就醒了。 “怎么?” 少年俊颜在眼前放大,小人看着他浅笑,他就在她面上轻轻啄了一下。 小人睁着眼眸打着哈欠软软糯糯说:“明日,王妃说带我进宫拜访太后娘娘。” “嗯,我也要一起进宫,不怕。”小族长温声安慰。 得了这话,小人暂时也睡不着。 挨着他,把他和王爷走后。 和王妃小王爷相处的事情都说了个一干二净。 小族长认真的听着,有时候也回几句。 等小人说乏了,于是小族长便又将小人搂在怀里,像之前那样安安静静入眠了。 第492章 失去自由的鸟 当时的清王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各省自然灾害频繁发生;各地平民、饥民或士兵的暴动不断涌现。 天象异赏,怪事迭出,在迷信充斥的封建社会末期,都足以使人惶惶不安。 次日,太后传旨让王妃携张家女入宫去。 因王妃之尊,又带了一女童。 太后以表对臣下的亲厚,特赐了一乘小轿,免了步行之苦。 等王妃携了小童进了太后的宫殿,确认了只召了她二人过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王爷和小族长随了内侍去见了重病在身的帝王。 这厢,卧病在床多日的太后这日倒觉得身子好转了些。 太后这边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摆摆手赐了些果子糕点给女童。 “哀家这里不多留你,你带了她去皇后那坐坐。” 王妃忙起身告辞,让张海琪抱了她往皇后宫里去。 因多事之秋,王妃也是随份守己,一句话不会多说。 皇后:“宫里头久不见生人,这张家小姐倒生得水灵。” 皇后是太后心仪定下的儿媳,又不得夫君看重。 见了玉雪可爱不怕生人的小童,便爱了三分。 又是太后交代过,要好生招待的小人。 能在宫里站稳脚跟的妃子,大多数平时也无聊。 若她是位年岁正当时的女子,恐怕她们还要防一防。 见了这小人,个个都心软摘了护甲抱一抱。 太后有恩赏,上到皇后下到嫔妃都有赏赐。 那边王妃走后半刻钟,太后宫殿内屏风后男子的忽然猛地变了神色,扑通跪下:“启禀太后娘娘,此女命格非凡。” 太后闻言问:“可能养在宫中?” 那人支支吾吾不敢妄言:“此女……印禄相随,三甲天上贵。” 太后扔下茶盏,怒道:“问你话,吞吞吐吐做什么?” 那人只好跪地求饶,方道:“此女甲木生于寅月,地支寅午戌三合火,形成了木火通明的格局,伤旺盛,克制官杀,不宜养在宫中。” 太后闻言,自然知道自己的命格和此女的命格有多相似。 她眼眸一眯,左右宫人皆胆战心惊,寒声问:“若是除去可行?” 那人不敢抬头,依旧道:“太后娘娘,此女福运不浅。若是落在寻常人家,命格自然不会如此富贵。” 半卧在那的太后一脸的病容,想着张家私下的那些交易半晌无言。 “罢了,下去吧。齐晋,让钦天监管好自己的舌头。” “是。” 那人躬身退出了大殿,才敢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刚走至钦天监,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苦笑着摇摇头,“我算得了天机,算不了张家女的命格。这反噬来得太快了,也不知有没有命告老还乡。” 身侧的小徒弟好奇的询问:“师傅,你这刚坐到钦天监管事之位。怎么就要告老还乡了?” 那人摆摆手,拿手帕擦拭唇边血迹,“天意如此,再不走小命不报。” 这宫里,上头打架,他们这些小鬼遭殃。 他已经算到了,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凤凰陨落,蛟龙沉寂,风雨欲来啊! 太后宫里来了一个老嚒嚒,俯身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 皇后面色变了变,看着不远处和年轻嫔妃玩闹的小人叹了口气。 等小人玩累了,皇后拿着帕子给她擦拭汗水。 皇后:“小月亮,你可愿留在这宫里?” “你若是留在这里,你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最美的衣衫最美的吃食都供给于你…” “谢谢娘娘,我不愿留在这里。”小人抬头甜甜一笑摇头。 皇后有些好奇,“为何?” 小人略一思索,认真的道:“这里的娘娘们都很美,糕点也好吃,可是我更喜欢去看世间不同的风景。” “皇后娘娘说北地的风景很美,我想去看一看。” “瑾妃娘娘说她自小生活的粤地美食珍馐众多,我也想去品尝一番。” 皇后又问:“若是有人想留你在宫中呢?” 小人艰难地消化了巨大的信息量,“可是我有自己的家,我随星星来。自然也要随星星回去,这里很好可不是我的家。” “娘娘,你们出不去。就让我代替你们去看一看外边的风景…” 皇后赞赏地一笑,“好,我不留你。” 生活在宫中大半辈子的皇后很少见,对着一个四五岁的女童笑了笑。 她不得自己的夫君看重,他对自己也无一丝怜爱之情。 这宫中关住了太多颜色殊丽的女子,慢慢的似指头的花一样凋零了。 这么样有趣鲜活的小人,还是活在外头轻快一些。 正宫皇后的她过得好吗? 那被皇帝万分怜爱的珍妃,落得个英年早逝而已的下场。 那老嚒嚒把俩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告知太后。 人老成精的太后闻言,心里还有些担心。 “带她去奉先殿?,让钦天监的管事去候着。” 小人站在阴森肃静的大殿里,不跪不拜。 有人上前提醒道:“张小姐,该三叩九拜。” “我拜无妨,这里会出事的。” 小人从进了紫禁城,感受到她留下的一丝气息,又吸收了日薄西山的帝王之气。 就知她不能拜也不能跪。 宫人坚持,她才举着别人递过来的香躬身一拜。 晴天霹雳,把这里的屋顶瓦片都劈碎了一地。 只她站在的地方完好无损,那些个牌位落在地上东倒西歪。 小人侧身问:“还要我拜吗?” 宫人见外头的人不摇头,又重新点了香送了过去。 她又一次躬身,晴天霹雳又来一次,这一次直接迎来了天火。 外头不信邪的人忙呼喊提水灭火。 小人自顾自的走至大殿在外,若有所思的看着附近的人。 真有意思,找这么多人试探她。 留下她在宫中做什么? 这太后和那皇帝马上就要没了,难不让她为嫔为妃。 小人思忖着,就想搞事。 看着那些竖起的索伦杆,成群栖息的乌鸦。 小小的江南念随手一动,成群结队的乌鸦飞到上空叫唤。 让你们想留下我,来个凤凰于飞好了。 小女童从宫殿门口出来,也没有旁人,日光穿过庭院中古树的枝叶,斑驳地落在她身上。 这一幕惊动了还在接见张家族长的皇帝,坐了御轿过来一观。 召了钦天监那管事上前询问,得知太后的想法。 重病在身的皇帝看着那小童,直呼:“荒唐,这是朕金口玉言赐下的姻缘。留在宫中做甚?” “无非是她太后老佛爷手中的傀儡,朕还没死,下一任皇帝是不是内定好了?” 这天命所归的嫔妃都已经定好了。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不敢听这饽逆之言。 那脸色青白的皇帝摆摆手,吩咐道:“罢了,带她出宫。太后那边我去说,走吧都走吧…” 自然,也不肯就这么落荒而逃。 还是小王爷携了她去给各宫娘娘告辞。 来时,空手而来。 走时,她携了无数赐予的奇珍异宝出宫。 王妃匆匆先坐回了轿上,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轿子出了皇宫,耳边渐渐响起街市上小贩的叫卖声,她才觉得又可以喘息了。 身后,小王爷抱着她和身后的那些娘娘告别。 “小月亮,你喜欢紫禁城吗?” 小人看着那些枯槁的妃子叹气:“不喜欢。” 小王爷瞧着小人的神色,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又不喜欢了?” “这里的宫墙又高又深,困住了她们。” “娘娘们似鸟失去翅膀不能飞,似花失去颜色都一样了无生机。” “看来,咱们的小月亮不喜欢深宅大院的生活。” “张家不也是一样,一进又一进的院子困住了小月亮?” 小王爷没头没脑冒出一句问题。 小人眨了眨眼,对着一侧的小族长甜甜一笑,方道:“可张家有星星、有小鱼、有阿客、有小道长他们呀!” 小王爷抬起眼睫,柔声问她,“那阿齐哥哥呢?” 小人看了他一眼,有些讶然,“你有王爷和额吉,还有很多很多的家人。” 见小王爷若有所思,小族长抱过了小人淡淡地道了一句:“张家不会是困住她的笼。” 若是,我甘愿放她自由。 他们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看向不远处的宫门。 身后是阴沉沉的,身前光明璀璨。 他低声道:“瞎子,早点走吧…” 小王爷低头错开小人好奇的目光点点头,轻声叹息:“我何尝不知,该走咯…” 第493章 阿齐哥哥的小王妃 宫里头太后老佛爷和过继来的皇帝继续斗法。 而被俩大巨头关注的张家圣女自然也走不了。 那日回府的小王爷就被带回了书房责罚。 说来时隔久远,这一世他第一回真正见到小月亮。 但早在他能记事起,小王爷就不断梦见张星月。 在这未曾谋面的十一二年间,他当然曾经预想过再次相遇时的情景。 不想那日一见,发现她倒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 她重新变成了一个娇憨漂亮、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曾经,也在他怀里娇嗔的小姑娘。 可万万都没有想到,接到几年前就联系上张星官的书信之时。 他想也没想,便带了随从内侍直接出城往张家而去。 可想而知,他的父亲有多么暴怒。 八旗子弟不曾有皇帝的御令私自出城,是何等的罪过。 从宫里头出来,王爷便再也没给他面子。 一声令下,“孽障,跪下。” 族中都认为此子堪当大任,是能成大事之人。 没想到他此番竟这样混账! 他命小王爷跪在祖宗祠堂前,又唤下人取了条马鞭来。 “你个混账东西!私自出城,置皇家的颜面于何地?置全族于何地?” 边说边狠狠地挥鞭向小王爷背上打去。 老王爷虽人已过四十,但毕竟戎马半生,手上力气非常人可比。 这一下下扎扎实实地打下去,小王爷背上皮开肉绽、血肉淋漓,空气中都漂浮着丝丝血腥气。 十几岁的少年直挺挺跪着,生生受着每一下鞭打,死死攥住拳头,疼得手心被抠出血印子,却愣是一声不吭。 见门口探头探脑的人离开了,王爷扔下手中的鞭子摩挲着指腹,少顷才又言语。 “行了,此番行事,已过了明路。到此为止,别在做出危及家族的事情。” 老王爷最后吩咐他跪在祠堂反省半日,然后便甩袖而去了。 “是,阿玛。” 小王爷不痛不痒的点点头,好似刚被打的人不是他一样。 小王爷从回府跪到当日午后,到了时间,才被门外等候的内侍扶了回去。 王妃得知消息,点点头对着一脸纠结的小人温声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哥哥,好不好。” 想到这金尊玉贵的小王爷日日送她礼物。 大多数是宫里赏赐下来的精致玩物,偶尔也有些民间铺子的小玩意儿。 小人顺从的点点头,“好。” 王妃带着准备好的饭菜和汤药携着小人去看那趴在床榻间的人。 “你这混小子,赶紧进点热汤热饭。” 那正无聊的少年嗔道:“额吉,你怎么把小月亮带过来了?我这一身的血腥味,没得吓到她了。” 王妃拿着手帕捂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戏谑:“你就不怕吓到我了?你这还没有媳妇就已经忘了娘。” “小月亮,你陪陪哥哥好不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人一脸乖巧的和王妃摆摆手,“好哒,额吉,我会乖乖盯着小王爷吃饭饭喝水水哒。” “嗯,真乖。”王妃施释然走了。 少年嘘着眼不满意的看着小人,“小王爷?” “我这是为了见你,私自出城,被我阿玛打了一顿,你还喊我小王爷?” 小王爷只觉一片冰心在玉壶,全都白费力气给瞎子看了。 小人为难的想了想,试探的询问:“那小王爷哥哥?” 少年没好气的让房间的下人都出去,“难听,这什么玩意称呼?” “……” 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乖顺。 “阿齐哥哥,你该吃饭了。” “这还差不多,小月亮喂我。” 被签到桌前的小人嘟噜着:“阿齐哥哥欺负小孩,你是背上受伤了。又不是手,我不要。” “我给你喂过多少次了?” 小人眉间浮上愠怒之色,“我又没有让你喂,哼…” “那你走,饿死我算了。”他胡诌着吓唬心软的小人。 “…” 小人哼了哼,最后还是坐在那给他喂饭。 躲在暗处的夫妻俩人,挨在一起看着这让人无语的一幕。 “你儿子真不要脸,卖惨使唤小姑娘。” 王爷哼了一声,“我的好王妃,他也是你儿子。我都是计算这力度打的,也不过是做给府里的探子看。他倒利用上了…” “张家女才几岁,这混账东西有些操之过急了。”他面上又浮出一丝揶揄的笑。 王妃倒抚掌而笑,“想是培养点青梅竹马情意,走吧走吧…” 屋里,小王爷把小人使唤得团团转。 “阿齐哥哥,你该喝药了。”小人端着小碗眼神湿漉漉的,温柔得简直可以沁出一汪春水。 瞧着小人一勺一小勺的喂,小王爷只觉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脚。 这药真是苦,苦不堪言。 好在,一碗终于被小人喂完了。 她拿起一颗蜜饯喂到他嘴里。 “阿齐哥哥,吃甜得不苦了。” “小月亮。” “嗯?” “阿齐哥哥要喝水吗?” 小人回头认真的看着他。 他抚了抚她的头发,“我的小月亮怎么这般可爱呢!” 这让人怎么舍得放手。 他知道,这金口玉言的婚约不过是他和张星官做的交易而已。 面前的小人需要他们的帮助和呵护,才能安然的长大。 他是自愿的,婚约对于她来说也是假的。 他也没想因此困住她,张星官也不会。 如今她还好好活着,已是上天垂怜于他。 只要她好好活着,万事还可从长计议。 小王爷起身从金石镶嵌的匣子里拿出一把短刀挂在她的衣裙上。 那短刀款式罕见,且看起来是个宝物。 “下次你随额吉进宫,你带着它。御赐之物旁人不敢小瞧你,就让它代替阿齐哥哥保护你好吗?” “哦。” 小人暂时还不明白旗人赠刀的含义,听着也就随意点点头。 想着,走的时候再还给阿齐哥哥也是一样的。 而宫里头的天子与张家小族长似乎聊了许久,一直到月上树梢,他才从殿中出来。 而一脸病容的天子久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也不叫人在身边伺候,一直到了深夜,才传下人进去熏上安神香。 首先是御赐了小王爷和张家女子之婚约,其次是命小王爷一家半年后启程返回封地,此后无诏不得入京,并罚俸三年。 随圣旨一起送去的还有给张家女未来的小王妃的诸多恩赏之物。 那日天火焚烧祭祀之地,又是满人称为神鸟的乌鸦排成凤凰于飞的景象。 简直是把天家的颜面踩在脚下,最后得的竟是这样一个轻描淡写的处置。 甚至那个北地而来的汉女没有被诛九族、没有被杀头,而是如愿以偿攀了高枝,历朝历代哪有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京中满城风雨、议论纷纷。 百姓只是将此事当作饭后谈资,毕竟天家之事本就与他们八竿子也打不着,谈笑过后,不几日便忘却了。 京中八旗贵女听闻此事,惊讶之后,有人唏嘘,有人困惑有人愤愤不平。 小王爷也不是人人都能配得,怎最后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汉家女摘了果子。 她们想着,定要在接下来的聚会中给那个张家女好看。 小王爷被自家父亲以养伤压着不许出门,这几日憋了好大一股子火。 结果那厢小人的眉皱得更深。 “小月亮这是在担忧什么?” “我在想”,小人托着腮,有些迟疑,“阿齐哥哥的伤还没好,到时候能不能参加额吉说的盛会?” 突然将她抱起来放入怀里的小王爷将小人的思绪拉回眼前。 借着外头的阳光,小小的江南念第一次细看小王爷的脸——光影交错间,倒有些摄人心魂的张扬眉眼格外惹人意动。 这样好的皮相确实给足了他沾花惹草的资本。 “放心吧,到时候我还要带着我的小王妃招摇过市。” 小人懵懵地抬起头,“小王妃是什么?” 他的一双眼睛生得太好,使人目视时不禁沉湎进去。 小王爷颇为爱怜的看着小人,“就是长大住在一起,就像现在一样。” 小人想了想,星星最近太忙了,她只好乖乖的陪阿齐哥哥养伤。 这样,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所以,她压根就没有理解小王妃真正的含义。 小人掰着胖胖的手指,情绪低落地说:“星星,最近干嘛去了?” 小王爷理了理她柔软的额发,牵过肉肉的小手,“喂,你在我怀里想你的星星,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小人闷闷不乐的道:“那我自己坐着,想星星总行了吧…” 少年凑近偷亲一口,“不许,那还是坐在我怀里想好了。” 小人撇着嘴角,小王爷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忍了笑,拉住她肉乎乎的小手,真诚而懊悔地哄人。 “小月亮吃果子吗?” “好吧,我们一人一半…” “怎么不留给你的星星了?” “阿齐哥哥真讨厌,不分给你了。” 小王爷拿糕点把她嘴堵上,“不行,不分我就抢小月亮的…” 小人气急败坏地哼哼,“坏人,又欺负我…” 自此,小人又继续无忧无虑地吃吃喝喝。 第494章 年少最夺目的小王爷 初秋时节,京中权贵去京郊皇家猎场围猎。 江南念生性活泼好动,一提到围猎就两眼放光、神采奕奕起来。 小王爷见她这样神往,便主动提出陪她去猎场狩猎。 左右他是将门之子,马背上握着刀剑和弓弩长大的,围场狩猎于他便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若是能借此博佳人一笑,何乐而不为? 待在府内好些时日觉得无聊的小人便立即对小王爷这个人生出了几分好感。 虽然张家也有围猎的马场,他们虽宠爱她,却极少带上她一起,总说她还小猎场危险。 一路上马车络绎不绝,又满载贵客,十分喜庆热闹。 却说俩宫巨头忙于争权夺利,并未亲临,却也遣内侍总管送来前三名的彩头。 又有数位王爷和文武官员携家眷亲赴,场面十分盛大。 小王爷见母亲携着她在贵妇人间说话,便知情识趣地避开了。 恰这时与王府颇有交情的几位世交之子过来与他攀谈,便到另一边说话。 此次赴宴,不少贵妇人带了女儿来。 频频有官家小姐偷偷往王妃的位置瞧去,却只瞧见了王妃携了一少女一幼童。 大概是未曾料到小王爷会缺席,难掩失望之色。 小王爷那里并不冷清,就只刚才一会儿,便有好几位与父亲交好的大人走过来,与父亲和他攀谈。 他早慧,很多事情,他心知肚明。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他也只能尽力保全自家远离京城,回到封地再图以后。 而王妃怀中的小人在长辈面前,尤其是外人跟前,一贯是很会伪装出极有涵养和礼数的样子。 因此一众夫人贵女夫人看她,是越看越喜欢。 反正她还小,没有什么竞争力。 大大方方的哄着小童玩闹,还能在各位王妃面前博个好印象。 所幸围猎马上开始了,各人需坐回自己的位置,成功将小人从一众敷了香粉的夫人小姐对她莫名其妙的慈爱目光中解救出来。 帝后最宠爱的小王爷的婚讯自然是一桩天大的喜事,一时间溜须拍马的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自然,也有很多人心口不一,譬如一些世家老臣,虽然嘴上说着奉承的喜庆话,心里却在为家里的小辈错过这样一个极好的高枝而扼腕不已了。 一众贵女瞥见王妃身侧的张海杏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丝毫不因这个突然公布的婚讯惊讶。 有些个贵女便眼刀子飞也似的扎向她,目光像淬了毒的火,疯狂而又嫉妒。 不时,有人来邀请她一起骑马。 张海杏却也不避,大大方方朝那些贵女看回去,眼底流露出点子意味来。 起身朝王妃一拜,“小女也许久未曾跑马了,今日献丑了。” 王妃许是想到年少时的好时光,淡淡一笑道:“去吧,我年少时候也爱跑马。” 少女回头对着小人轻轻笑,“等着姐姐给你赢那御赐的珠花回来。” 小人举着手臂高呼,“姐姐加油。” 张海杏盈盈一笑,杏眸影影绰绰透着水光,潋滟如波,惹人怜爱。 这样时日,窝在王爷府邸快要发霉了,有人想要欺负张家女,也要问她答不答应。 小月亮还小,她是姐姐总归要护着她。 张海杏毫不畏惧的起身飞身上马,在小人期待的眼神中一马当先博得头筹。 拿着御赐的金镶珠石点翠发簪回到了宴席。 “姐姐真厉害。”小人立马递了一杯茶水凑过去。 少女将发簪给小人,江南念握着发簪坐在她怀里轻轻的插入张海杏的发间。 小人开心的拍着小手,口中直赞:“姐姐自己赢来的,我不要,姐姐戴着真美…” 少女唇角抿起一点笑意,娇嗔:“不妨姐姐为你这小可爱挡了这么多眼刀子。” 一众贵妇人立马面上堆起了笑来,各种夸赞不断。 首饰也忙不迭的送于姐妹俩,王妃面上浮起满意的笑意。 这张家姐妹相和相亲,可见家风很好。 少女怀里搂着更小的女童,遮住一小半娇俏的脸,虽然稚气未脱,却也难掩殊色。 一时间倒叫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与张海杏说话稍许,又有几位贵妇人来行礼,王妃一时脱不开身,只得与她们又漫谈了一会儿。 而骑术挺拿得出手的小王爷,翻身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飒爽,小小地惊艳了小人一番。 少年黑衣红披,脚踏银靴,斜佩一把弓箭。 墨发束起小辫子以红绸系住,剑眉斜飞入鬓,眸似寒星,俊美非常,身材颀长挺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贵肃之气。 “阿齐哥哥…” “快看小王爷来了…” “小王爷真俊…” 小人唤了他一声,声音淹没在贵女惊喜声中,少年却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小月亮…” 策马而来的小王爷忽然往小人的方向凑近,长臂一捞,将她整个人凌空抱起,再迅速圈揽到身前。 他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又自在惯了。 整个过程快到小人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 他抬头笑道:“母妃,我带小月亮跑几圈。” “这个混账,你跑慢一点别吓到她。”王妃站起身在看台上笑骂了一句。 小王爷故意让马跑得飞快,不多时就将身后的众人彻底甩掉了。 江南念整个人完全被他禁锢住,少年俊朗的脸在眼前放大,他的呼吸拂在她脸上, “要不要再快一点?” “要,阿齐哥哥再快一点。” 还算广阔的草地上,飞驰的骏马欢快的笑声洒下一地。 少年拉弓射箭,浑然天成的贵气看呆了身前的小人。 那些姐姐口中金尊玉贵的小王爷容色昳丽,俊美无俦。 穿着金丝镶嵌的骑马装,却和星星的气质完全不同,他此时唇角挂着邪肆的笑,像是个勾人魂魄的邪魔妖道。 不由想,她或许喜欢这样张扬夺目的人。 她扭头看着小王爷含着笑意的眼睛,“阿齐哥哥…” 少年清亮的眼眸似含着笑意,“嗯,怎么?” 小人声音一顿,露出甜甜的笑容,“阿齐哥哥,你该是属于草原自由的鹰。” 这一刻,少年似关不住的自由的骏马、绑不住翅膀的飞鸟,他好耀眼好夺目。 少年用下颌轻轻蹭怀中小人毛茸茸的发顶,声音柔和似水,“小月亮可要一直记得这一刻的阿齐哥哥。” 我希望张星月一直记得这样的我。 “嗯嗯。” 这样的少年,谁会忘记呢。 “亲一下哥哥。”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想到他那些花样百出讨好她的手段,小人抓着他的袖子,有些犹豫地问:“亲一下就可以吗?” “嗯。” 他微微颔首轻应,眉目勾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小人迟疑片刻,抓着他的衣襟,蜻蜓点水般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月亮亲自盖了章,长大不许耍赖皮忘记阿齐哥哥。”少年额头和小人抵着,她眼眸水汪汪的,看着就惹人怜爱。 待少年松开她,小人气鼓鼓地使劲在他胸口捶打了几下:“阿齐哥哥骗人、明明说……只亲一下的……” 他做什么亲了她好几下,眼里有好多东西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阿齐哥哥不会骗小月亮…我只怕你忘记了我…” 他低低的声音落在她耳廓,声音在风里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其实郊外根本没什么好看的,除了远处的山只有阔大的草地了,可两人将要别离,相处的每一刻都显得弥足珍贵。 他垂眸看着她,放缓音色后,声音听起来宠溺又无奈:“半年后,我们要回封地了。到时候小月亮记得来草原,我再带你骑马打猎。” 少年覆住她的手,又让她依靠在自己的怀里。 窝在小王爷的怀抱里,倒也算平稳,没过一会儿小人就适应了,她蹭了蹭少年的下颌,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来。 “嗯嗯。” 今日的日头并不毒辣,暖暖地照耀着,俩人难得没有外人打扰说着小话。 他能坦然地和张星官交易,也是因为他明白,只有靠自己拼出一条路,才能给怀里的小月亮以港湾。 彼时小王爷懒洋洋地抱着玩够的小人出现在王妃面前。 他朗声道:“母妃,爷的小王妃完好无损的归来了” “你、她…小王妃?” 随行的侍女慌忙捂住自家格格的嘴。 这让人怎么释怀,刚刚自己还抱了的小人才是她们口中嫉妒的张家女。 原来那正当年岁的少女不是,这小孩才是。 嫉妒错了人,喜欢也给错了人。 方才对着她十分温柔的小王爷眉眼低压,难得对人流露出几分厌烦之色,“谁敢为难爷的小王妃,可以试一试爷的手段。” 他刚要离开,又驻足回头,看向张海琪吩咐道,“爷一会就回来,好好照看爷的小王妃。” “自然。” 奶妈张海琪看了一出好戏眼眸微弯,像是只狡黠的狐狸。 小人不满地抿唇,眼眸瞪着他,难得露出这个年纪孩子的娇憨之态:“阿齐哥哥,姐姐们没有为难我。还送了好多礼物给我,不可以这么凶。” “好,我知道了。”话锋一转,他又同小人调笑一把才离开。 一众贵女脸色难看,甩了帕子转身各自按下小心思。 气死人了,找人出气还找输了。 看小王爷对着小人笑得心得意满,可见也是愿意的。 她们还做这般难看样子做甚,罢了罢了。 一个男人而已。 这个不行,换一个就是了。 总归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王爷和那张家女是金口玉言,天定的良缘。 碎碎念:年少张扬的小王爷太难写了! 他是高高在上金尊玉贵的小王爷,是张扬贵气十足的少年。 第495章 小辈的故人 宫里头趁着天晴,召见了小人。 于是,王妃又按妆换了吉服,携了江南念最后一次进宫。 皇后一派温和道:“知你要走了,今儿也不用拘束,听听外边进献的戏。” 小人也一派乖巧,不吵不闹安静的坐在那吃果子听着戏台上唱着花好月圆的戏码。 不妨想,台上梨园戏子也不知为何突然唱错了一句。 一时,侍卫准备提了他们下台。 带着珠玑缨络的小人拉了拉皇后的袖子,“娘娘,饶了他们吧。我还想让他们去阿齐哥哥家给我唱一折齐天大圣的故事呢!” 皇后眉眼平淡,便摆了摆手:“都依小月亮,今日便饶了你们。” 戏班子也是头回遇到这样的事,但也知晓利害,遂跪地磕头称是。 小人甜甜的哄人,“娘娘心真善,我最喜欢娘娘了。” “罢了,你这小嘴可真甜。就让他们随你回王府,尽心尽力给你唱曲。” 小人不要钱似的哄着几位娘娘,直到出宫的时间要到了。 各宫皆有封赏,小人的回礼也各不相同。 回了王府,她随手救下的戏班子跟随在后。 王妃提了一嘴好叫小王爷明白其中缘由。 不过三五日,她想听的齐天大圣的戏就开演了。 台上热热闹闹。 台下小人在坐在小王爷怀里有些发困,她今日没有睡午觉,因此吃了一会儿小点心便已经有些乏。 神思飘忽间,目光跟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对上。 对方看起来是一个而立之年男子,长相儒雅周正。 或许是意识到这样盯着她有失妥当,视线仅相交了一瞬,那人便匆匆将目光移向别处了。 小王爷随意的扫了那人一眼,“不知钦天监管事来此何为?” 少年自然注意到那人的眼神落在他怀里小人的面上,想到这人和他们的渊源无意为难开了口。 那人上前躬身道:“小王爷,那日老佛爷让我算小王妃的命格。想来是我福运不够,遭了反噬。” “先祖有言,不能为张家人算命。小的已经辞了差事告老还乡,上门拜访感谢小王爷的提点之意。” 他厚着脸皮上门拜访,一见女童便觉此女与他们的后人发大有关联。 那齐大人说了一堆,虽然他不能全理解,但是也隐约明白了一些。 少年轻轻拧眉“小事一桩,这事儿爷应下了。你只管打理好行李,回乡即可。” 见少年若有所思,那人又躬身道:“小王爷,微臣还有一言。小王妃若留在宫里,便是武皇的命格。老佛爷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她的命格比老佛爷只怕还要贵重不少。 老佛爷想留下她,皇帝非要和她对着干。 这才有了赐婚和让他们回封地的圣旨。 他意有所指地道:“齐大人,有些话出了你的口入了爷的耳忘了好。” “下官知。”齐大人满口应道。 他观星相早知今朝气数将尽,还有最后几年光景。 他也不客气,知晓今日这个人情,未来他的后代会还上。 少年随口一言,“今日你就随这戏班子一起回归故乡,此生不要才回京了。” 京城里头,已经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了。 走了好,好歹有命在。 那戏班子唱完了戏,班主忙上前跪伏于地道谢。 那日若不是这女童开口留下他们戏班子,在贵人面前有了过错不死也要被拖下去打板子。 当日还直接带了他们回府,戏班子也不曾因此失了名声,在这世间还能混口饭吃。 “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戏班子众人双手伏地,恭顺地等待问话。 小人摇摇手,“不用,我也不知为何想要救一救你。许是看你顺眼罢了,今日的戏我很满意。” 又指着一侧檀木箱子里的物件,“这头面就送于你了,回家去罢。” 小人打赏起人来,也有模有样。 “多谢贵人恩赏。”班主双手接过。 江南念轻轻落地,她着绣鞋缓缓走至齐大人身前。 她咦了一声:“你们家的人真奇怪,明明不能算张家人的命格。偏偏忍不住好奇,下次不许了。” 小小的女童手指轻轻点在他眉心,一触即离。 那齐大人只觉得那日反噬的伤疼立时便没了,忙躬身道谢。 戏班子和那齐大人原本就是旧相识,起身道别,匆忙地走了。 在王府的侍卫下护送了一程,安全的出了城往南而去。 “此女身附机缘,我既算不清其中奥妙。倒好笑的是,我俩的儿子于她有些道不明的缘分。”那坐在马车里齐姓男子叹息道。 一侧正仔细把玩着那套精彩绝伦头面的班主毫不文雅的白了他一眼:“齐兄,你都未成家。我夫人还不曾有喜信转来,那里来的什么儿子。” 那齐兄得意一笑,“红兄,你再多等几日,嫂夫人定有好消息。” 这头,失意人携了家资回家乡。 院内便只余小王爷和她二人。 小王爷抱着小人坐在秋千上。 “你倒乖觉,一出手救了以后的故人之父。”蓝绸箭袖袍的少年笑道。 “阿齐哥哥在说什么?”小人一时仰着头看他,眼眸柔情似水,看得少年心中柔软。 十几岁的少年大多纤瘦,但小王爷却已有蜂腰猿背姿态,只是身形之中还有份少年的单薄。 母妃曾对他说,身份低些的女子钦慕于他,往往是为了攀附王府的富贵,不一定是真真就爱重他这个人。 而眼前的小人则不同,她不需要攀附权贵,纵然对他或许没有什么爱慕之心,也不至于有太多杂的心思。 抱着她似臂弯间仿佛揽了一蓬轻柔纤细的棉花。 少年低头看她,秋风习习,他嗅到温柔的花香。 叹息道:“明日小月亮就要走了,会不会回张家就忘了阿齐哥哥?” 小人的声音动听如黄莺,不答反问:“阿齐哥哥会忘记我吗?” 少年如梦初醒,他看着她,半晌道:“自然是不会了,小月亮住在我心里很久很久了。” 我等你的回头太久了,张星月不要忘记我。 “哥哥不会,我就不会。” 没想到她人小鬼大冒出这样一句话,少年一时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个答案果然很符合张星月的性子。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他弯唇一笑,压下心间千言万语。 秋千上的俩人,大手拉小手。 游廊附近的王妃掩唇而笑,“这俩孩子看起来真是般配,阿齐命运多舛希望有了小月亮的陪伴。他以后的人生没有我们也能开心一些…” 身侧的侍女询问:“王妃,还上前吗?” 王妃搭着侍女的手,“罢了,不必打扰他们了。我们去把给小月亮准备的礼物再收收,这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见…” 就让我的阿齐和他喜欢的小月亮再待待吧! 不远处的人没有上前打扰这温馨的时光,转身离开了。 第496章 赠赏赐解家主 翌日王府门口。 多日未曾归来的张家族长对那威仪王爷道:“王爷知张家本事,不知该如何抉择,大可先带家眷回封地。不过几年便尘埃落定。朝廷未有明主,如若王爷想重返朝堂,还需慎重!” 这话原本他不该说,也不该提醒。 可是看着曾经的故人,有幸同行过一路的少年。 张星官还是颇为慎重的提醒一句。 王爷沉默半响,扫了一眼抱着小人依依不舍的少年询问:“这世间可有生来知之者?” 这问题不言而喻。 “王爷,有大神通者生来知之。” “张家族长,一路顺风。” 张星官拱手告辞,往马车而去。 “额吉、阿齐哥哥再见啦…”小人趴在窗口小手拜拜。 少年怅然若失的看着马车离去。 江南念再醒来时已在马车中。 小人窝在张星官怀里,听她嘤咛出声,小憩的人一下子睁开了眼。 “醒了?” 小族长嗓音有些许沙哑,大抵也是没休息好,他撩起挡风沙的帘子,看了眼天色。 “停车,休憩片刻再赶路。” 窗外张海楼应了一声,车队便停了下来。 小族长斟了一盏蜜水,递到小人唇边:“先润下嗓子。” 她也没有闹小性子,乖乖顺顺喝了一盏。热流入了肺腑,温暖之意荡漾开来 小族长又给她整理了衣衫,用温热的手帕擦了手脸。 自己先下了车,再把小人放在地上。 马车上她睡了好一会儿,下车走走有助于血液循环。 小人才走了片刻,站在高处往下望。 指着不远处细声细气:“星星,有血腥味。” 尚不等人应,身侧的小族长一把搂起她,低喝一声:“敌袭,有百来人,戒备。” 眉眼平淡的小族长,他将怀中小人放到张海杏怀里,一息之间已负刀离去。 他们站立在原地,仰起头却可以见到张家一部分与旁人的交战。 一阵慌乱,正在赴与抵抗的人有了张家人助力,余下盗贼仓皇而逃。 不多时,声音平息。 张星官换了衣衫才走过去,那边的商队清点了各色物资赶了过来。 余下族人伙计点火造饭,领头人抬了几箱东西过来感谢。 “多谢各位好汉拔刀相助,再下自蒙东而来的解家人。”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这一边小人瞧得起劲,真有意思。 小人朝他一伸手,小族长就自然的抱起她。 张海楼出面交涉,三言两语就让人卸下防备,更是凑到人家那边去闲聊。 “星星,我在阿齐哥哥家里遇到了几个有意思的人。” 小人搂着小族长的脖子,附在他耳边轻轻道。 小手一指,“看,这里又有意思个哦。” “嗯。”小族长点点头。 “能不有意思嘛!他们可都是小月亮的故人呢…” 张海楼听见了小人的话,走过来塞了个果子到她手中。 又不甘心的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质问道:“小月亮和小王爷关系这么好了?” “几日不见,就阿齐哥哥的喊。” “哼,谁让都见不到你们的人。”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小人就闹起了脾气。 从小族长怀里溜了下来,连他都迁怒上了。 小人气鼓鼓的往那边的商队走去。 解家的家主见了,见女童这般乖巧可爱心都软了。 拿起马车上的西洋过来的物件蹲下身递给她。 “小姐,送于你玩。” “谢谢。” 小人瞅着他,也不言语。 那解家家主等了半晌,见小人拿眼神看他,蹲下身笑眯眯道:“小姐,有话要问我吗?” “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家什么生意都做,最近回了老家买了些粮食准备运到长沙汉口…” 他以为小人不懂,但也没有敷衍她,温声细语的解释着。 “为何要从这么远的地方运送粮食过去?” 北地粮食运送到南地,其中艰辛不可谓不难。 解家主叹息一声:“湖广熟,天下足。可自光绪三十二年春夏之间,阴雨连绵至湘江流域水位大涨,“积水横决,泛滥于衡、永、长、常四府之交”,“数百里间,汪洋一片……田墓庐舍,渺无痕迹”,“淹毙者不下三万人,被灾者达三、四十万人之多”,“为湘省二百余年所未有。” “长沙开埠,民生凋敝。水患频仍,粮食减产。” 小童若有所思的点头,吐出了十六个字总结了解家主的解释。 解家主微微一顿,重新审视眼前的女童。 “小姐,聪慧过人。” 这一行人,马肥车辙深,武功高强,又携有利器火枪。 就这女童所言,绝对不可能是平常人家能养得出来的金贵人儿。 身上衣裙饰物皆是贡品,那发间的珍珠还是少见的东珠。 这家人绝不可能仅仅是富,难不成还真是什么大家族的贵女? 小人想了半天心事,被张海楼一把抱了回去。 “吃饭咯,小月亮。” 小人傲娇哼了一声,“哼,我还没有原谅你们呢!” 张海楼忙不迭的解释最近不见人的原因,“我们有事去了,不是故意不陪你的。再说了,小月亮都混上了小王妃。我们还生气呢!” 小人回看他,“你们气什么?” 张海楼戏谑的看着她,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没好气道:“你接下了赐婚的圣旨,长大了可是要嫁到小王爷家的。再也看不到我们了,这样你们也愿意?” 话音落下,却见小人脸色骤变,“你瞎说,我长大了可是要和星星成婚的。” “我才不要嫁给别人,我只要星星。” 张海楼挑眉笑道:“哇塞,小王爷要知道你这话哭倒在路边…” “可以让阿齐哥哥来张家住呀,做什么我去别人家。不去…” “那你可要记住了,不准忘记。” 小人怒目而视:“你们真讨厌,个个都要我记住说过的话。” 小族长风轻云淡地抬眼看她,接了她入怀。 他道:“小月亮忘记了也没关系,我记得。” 你忘了,我也会一直记得你说过得话。 小人娇嗔:“星星真好…” 张海楼朝俩人翻了个白眼,顺手喂了红枣小米粥过去小人嘴边。 吃过之后,又要继续启程。 小人整理出几箱子金银财宝让张家人抬到那解家主身侧。 解家主看着箱子不明所以,“小姐何意?” 小人示意打开箱子,指着里边琳琅满目的金银财宝,缓缓道:“这是各宫娘娘赏我的,你拿去购置米面粮油。劳烦你带回灾地,发放于受灾的民众。” 她点出了这是宫里娘娘所赐,就不怕这人敢私下吞她的东西。 闻言,解家主正色躬身行礼,“小可代万千灾民感谢小姐善心,到时必然为小姐立功德碑。” 小人面色不改,从容不迫,“上天有好生之德,就当我是为了我的家人行善积德。” 小人坐在小族长的怀里,上了马准备离开。 解家主忙追问:“未知尊姓大名?” 小人回头一笑:“张星月!” 这一刻,小人终于承认了她是张家人。 晚间休憩之时,善后的张海楼才来得及询问小人,“小月亮,你就不怕他贪污了你的钱财吗?” 小人捧着小脸摇摇头,“他不会。” 张海楼手痒的摸一把小人的发,“为何?” 小人对着面上也有些好奇的小族长解释,“星星,我和你说过了。我在阿齐哥哥家里见到有意思的人,解家主也是。” 她想了想又接着道:“用你们凡间的解释就是身负气运之人,他们的气运之色和常人不同。解家主几代皆是会赚钱的大商人,人品贵重。” 张海楼想到一个人,戏谑道:“小王爷的气运怎样?” 小人打开他伸过来捏她脸的手,“唔…阿齐哥哥的气运快要没啦!不过,没关系。事在人为嘛,阿齐哥哥还有我嘛!” 一说到这儿反而不倦了,小人笑眯眯道:“我分一点气运他好了,到时候我多赚点钱钱养阿齐哥哥。他肯定很愿意的…” 张海楼不折不挠的嘟噜:“有人养能不愿意嘛!我瞧黑爷愿意的很……” “什么黑爷?” “阿齐哥哥姓黑吗?” 张海楼伸手一勾小人的衣襟,江南念给他扯得猝不及防,直接被带进了他张开的手臂里。 “一口一个阿齐哥哥、阿齐哥哥~~你酸死我们得了…” 听到身后几声闷笑,小人抬手便拍了他两下。 二人嬉笑闹做一团,她呀了一声,一手抵住了张海楼凑近的唇。 “不准亲,坏蛋哥哥…” “小月亮才坏,走之前还让你的阿齐哥哥亲了好几口…” “不许再说,大坏蛋…” “那你就是小坏蛋…” 于是,看不过眼的小族长一脚把大坏蛋踢下了马车,把小坏蛋解了外衫搂在怀里。 “睡觉。” “哦。” “星星…” “嗯?” “你是吃醋了吗?” “………” “嗯。” “星星,等我长大了,我也会……养你哒……” 小人越说越慢,蹭了蹭打了个浅浅的哈欠睡着了。 星和月相拥而眠…… 第497章 怎么总怕我跑了? 小人走路慢,性子急躁的张海楼受不了,总喜欢把她一把抱在怀里到处找乐子。 而小族长性子一向比较沉稳,耐得住寂寞。 又想着打听而来的消息,小孩子就是要多跑多运动。 这样消食的快,睡的好,吃饭也香,还不容易生病。 江南念人虽小,性子却没变多少。 有人抱便似没长腿一样,乐得有人使唤。 这回程的路上,因无什么要紧的事情。 一行人陪着小人到处玩,只要是她多看几眼。 众人都尽力满足她,毕竟回了张家又不能总出门看不同的风景了。 那日她在宫中的言论,他们都知道了。 各自心里都有想法。 唯一相同的想法就是:张星月还是不受拘束爱自由的性子。 她本就是孩子心性,只要她开心了,回程慢点也无妨。 春日末尾出门,快到年关一行人才算走至了山脚下。 看见不远处那属于张家的地盘,小人才算是开心了一点。 北方的冬日,天寒地冻。 就算小族长不说,他们也不敢放她出来吹风。 她这么小,路上生病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越是接近族里。 他们越是哄着小人在马车上玩闹,对于她想出去透气的想法坚决不同意。 好不容易马车过了外围的张家族地,前行了一段时间才进了十三进的大院子。 马车依旧前行,直接到了院落刚停下来。 就听到车外张海楼略带兴奋的声音传来,“到家了!终于到了…” 被裹成小福袋的小人不开心的撅着嘴被等候许久的人一把抱起。 马车上的张海杏喊道:“哥哥…” 小人一抬头见是张海客,声音也甜甜的。 “阿客哥哥,你回来啦!” 张海客对着张海杏微微颔首,低头笑看着她。 “是小月亮回来了才对,我特意来接你们回家。” 小人一把搂入他的脖子,“阿客哥哥出门了好久哦…” “小月亮想我没有?” “想啦想啦…” 张海杏梗了一下,看着前方抱了小月亮就走的哥哥有些无语。 我也是许久未见哥哥呢!哥哥你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哼… 看着身侧帮忙卸东西的张九日,气不打一处来。 往他面前走过,好似无意间踩了他一脚提了自己的包裹就走。 张九日咬了咬牙齿:“喂…张海杏你什么意思?” 没人似以前一样搭理他,再和他打打闹闹几句。 “她这是生得哪门子气?我又没有招惹她,野蛮人…” 张九日喃喃自语,却被张海楼听见了。 他挑眉戏谑道:“张海杏在京城被一众贵女当成了小月亮针对,一骑绝尘不知招了多少公子哥的眼。有的人,小青梅要跑咯……” 张九日怔住:“你没骗我?” “骗你有意思吗?” 张海楼当然觉得有意思了,这小子嘴比长白山的石头还硬。 啧啧啧,青梅竹马吃醋的戏份最好看了。 他打击完嘴硬的张九日,心情愉悦的提着自己买好的礼物往前跑去。 张海楼拍了拍张海侠的肩膀,语气懒散不正经,“海侠,这么久没见。想我没?” 闻言张海侠倒是神色淡然,看了一眼身后发呆的张九日:“你又诓人,你诓他什么了?” 张海楼无语凝噎,犹豫片刻,最终和盘托出:“就是说他的小青梅张海杏有许多男子心仪她嘛!” “我跟你说,小月亮在京城……” 还在和张海客咬耳朵说小话的小人怒目而视:“大坏蛋,你又在说我的闲话。真讨厌,哼……” 张海侠含笑安抚生气的小人,肘了一下张海楼示意他闭嘴。 “好啦,小月亮别生气了,我不听就是了。” “还是海侠哥哥好…” 前方,一派温馨热闹。 身后,张九日脸色骤变,唏嘘:“张海杏,亏我一早就在这里等你。上次你问我要不要和你好,就是随口忽悠我的。你这个骗子…” 少年人的心思很浅很浅,好似一眼就能看清。 一行人赶在午饭前回了家,先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在有温暖如春日的屋里,衣衫也不必似外边裹上里三层外三层。 小人舒服的窝在张小鱼怀里吃着张千军特意做好的冰糖葫芦喊叹:“还是家里好…” “你这话我一点都不信,是谁见天的阿齐哥哥前阿齐哥哥后的?” 小人本来就是因路上太过无聊,随口感叹一下。 没想到张海楼突然又酸了一下,让她成了全场焦点。 “你们可不知,小月亮可不得了。弄了个金口玉言的赐婚,咱们张家出了个金尊玉贵的小王妃呢!” 小人声音细细弱弱,她一手拉住张小鱼的袖子一边软声道:“大坏蛋,你怎么又提。星星都说了一切都是权宜之计,我才不要嫁到京城里去呢!” “那小月亮要嫁到哪里去?”张海琪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笑问道。 她好似随口一言,让一众小张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 不知道为何,小人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目光十分古怪,似乎是满怀期待,又带着点意味不明,让她有点头皮发麻。 “我……我…” 她回头看了一眼一向温柔的张小鱼,想让他开口解围。 可张小鱼也好整以瑕的含笑看着她,小人不自在的摸摸脸小声嘟噜:“我要和星星在一起……还有大家在一起…” 这个答案,他们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小人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看着分外乖巧。 张海楼立即将她在京城的动静一言一行全部倒了干净利索。 所有的人都在想:小月亮真是胆大包天,张家九族差点都没了… 虽然清王朝没几年就要被推翻了,可她也太胆大妄为了。 族长,你真是惯着她无法无天。 一回来就忙着处理公务的小族长对此吐槽一无所知。 张千军一把薅过恹恹的小人,忙安慰道:“不生气不生气,没怪你。” “小道长,小王爷对我那么好。我不能喊他哥哥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张海楼这么生气。 “因为那个嘴巴坏的家伙害怕你嫁给了别人,就不要我们了。” 见小人面露疑惑,张千军身侧的张海侠温柔的摸摸小人的头发,慢悠悠道。 感觉大半年没有见,她好似长高了不少。 “我这么小,是你们不要我才对。怎么总是怕我跑了一样,你们真是奇怪。” 江南念一句话,让气氛变得沉默尴尬。 因为,她无意间说出了他们最害怕的现实。 “没关系,我们会找到小月亮。” 小月亮,也会找到我们。 张千军低头回应了懵懂无知的小人。 他已经到嘴边的话转了又转,最后还是换了说辞。 小月亮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在她眼中只是对她好的哥哥们。 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没有什么暧昧。 她的喜欢坦坦荡荡,不似他们心里藏着那些道不明的情意。 不过没关系的,我们会陪着你长大。 第498章 你怎么长大了? 一切好似都是不对的。 梦到很多很多人的江南念在张海客怀里抿了抿唇。 她怎么可能有那样一双温柔的眼睛呢? 她怎么可能对他们这般喜欢那般难忘呢? 那个名为张星月的女子太温柔了。 承运而生的最后神女,修的是杀伐之道。 她应该是锋利冰冷的,看向人时目光应是淡漠无情的。 那才是对的。 “不要… “那不是我……” “我不喜欢……” “全都杀掉……” 小人还在怀里睡着,可她的呓语惊醒了张海客。 小月亮到底梦到了什么? “小月亮,别怕,我陪着你…”张海客没有摇醒梦中的小人,只是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温声细语。 好不容易趁小族长忙于公务,把和张海楼还在使性子的小人拐了回来。 晚间,又哄得了一起休息的机会。 张海客不忍心叫醒她,只是下意识的安抚有些躁动的小人。 俩人沉沉睡去。 等小人再睁开眼,入目却是不熟悉的罗帐。 这里是哪儿? 江南念脚步飘忽,一时扑到窗前用力撑开了窗,雾气湿沉沉漫进室内,她看到一树热闹的梅花。 “小月亮,醒了?” “今日梅花开了,我采了几只给你把玩。” 张海客听到声音低头进门,反手关上门走了过来。 衣衫早已被烘烤暖和,就等着她起身着衣。 一瓶插好的梅花放至她身前,张海客关上了窗户。 他才微微俯下身来和她说话,“先穿衣,吃了饭我陪你去外边消食。” 只是,她怎么似一夜长大了? 张海客拿着衣衫比了比,揉了揉眼眸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出门做任务之时,她还是三四岁孩童的模样。 回来以后长大了一点,怎么一夜过后她好似七八岁了? 这是梦里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不成? “小月亮,你怎么突然长大了?” “我看看。” 江南念一把扑到张海客特意为她置办的穿衣镜前照了照。 等换了一身衣衫的人跟在张海客身后亦步亦趋。 “喂,小月亮呢?” 这个坏东西,趁小月亮和他闹脾气拐走了她。 一大早张海楼带着礼物过来想要道歉求和,却没看到她的影子。 张海客摇摇头,脸上表情也有点奇怪。 一屋子人都等着她,这时张海客身后藏着的江南念终于跳了出来。 “当当当,我在这里呀!” “不是,你……你怎么一夜就长大了?” “小月亮?” 江南念任由他们拉着她上下打量,闭口不言。 小族长张星官淡然的神色微动。 念念,你又做了什么? 江南念察觉到他面上少有的疲倦。 他很轻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念念…” 江南念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直到张星官坐下将她放在自己膝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眼里有些许不解。 江南念感受到他们探究的目光,睫羽轻颤缓缓开口。 “在宫里,那个太后老佛爷想要留下我。找人不断的试探我,又是给我算命格。” “我感受到了自己留下的力量,吸收了。还有……还有就是我顺便吸收了一点点天子之气嘛!” 她眼神向上一抬就对视那双张星官宁静淡然的眼眸。 他高她些许,江南念坐在他膝上,他自然是垂眸看她。 不知为何张星官那双安静的眼睛里看出些许担心。 “念念,会不会有什么反噬?” “没有……没有…我也不知怎么就长大了…” 江南念有些含糊其辞,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场梦而已。 她难道要说自己做了奇怪看不清的梦,梦里他们和她都不一样。 索性不说什么了,江南念靠在他怀里,低低道,“我有听师兄的话,这是正常的长大。” “你们不是一直想要我快点长大吗?” 张小鱼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她还是不懂。 他轻声道:“没有,我们希望小月亮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件突发的事情,以一众人观察多时没有反噬才算善罢甘休。 要过年了,外地的族人都差不多赶回来了。 张祈山远远见到有着披风的人正忙着推雪人。 他远远便喊道:“小月亮…” 江南念跑了过去,落入他张开的手臂中转了俩圈才放下她。 她娇嗔喊道:“祈山哥哥…你回来了。” 张祈山手里捏着一朵鲜花,他一手将花簪在小人鬓边,柔声道:“越来越漂亮了。” 漂亮的好想把你藏起来。 江南念少见他这样感叹,一时眨着眼睛看他。 张祈山给她看得失笑,抬手轻轻敲在江南念额头:“怎么了,许久不见和我生分了不成?” “那有嘛!我以为祈山哥哥也似他们一样拉着我东问西问怎么长大了这般多…” 江南念小嘴嘟噜了几句,她其实好讨厌一直解释一直解释。 她一边踢着脚下的积雪一边时不时拿眼神去瞟张祈山。 从前她很少向他撒娇,总是戒备他防备他。 张祈山一时不由得失笑,伸手将江南念像抱小姑娘一样抱在臂弯里,突然的腾空让她下意识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一高一低对视着。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因为从前我总是追着你要答案,如今我换一种方式爱你好了。 “我们给你带了好多礼物,要不要去看看?” 江南念下巴一扬,娇娇道:“不好的我可不要!” “给我的小月亮,自然是最好的。” 张祈山挑眉,这张星月真真是恃宠而骄的典范。 他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颠了一下怀里的人,笑着问:“对了,我母亲这次也跟着来了,留在我那边住几日好不好?” 张祈山继续蛊惑:“我们也能陪你一起玩,我带着你…” 她唔了一声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方慢慢道:“那我要先问问星星,他说我大了不许随随便便和别人一起睡觉。” “……” 张祈山挑眉问:“那他还搂着小月亮睡吗?” 江南念手指勾着他的袖子,一副小女儿作态:“那当然啦!我和星星是未婚夫妻的关系,阿妈她们都同意的。” “小月亮觉得我是坏人吗?” “当然不是啦!” “你的星星忙死了,没空搭理这些小事。” 张祈山含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一时恍惚觉得这样的好时光似做梦一样幸福。 他抬手抚了抚江南念的发,半晌轻声道:“走咯,我们还带了许多不同地区的羊肉上来。今日吃羊肉锅子……” “祈山哥哥喊了小鱼他们了吗?” “贪心鬼,喊了。” 忆起从前的荒唐往事,张祈山只觉怀里的小人异常可爱,只遂暗暗发誓这一世绝不似从前那般和她称为陌路。 第499章 你要公平对待 张祈山带她回了自己住的院落。 院子靠近后山,处于本家和外家的中间位置,也似他一家处于族里的地位。 不远不近,不前不后。 张祈山的母亲见了长大不少的江南念,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毕竟,她对于张家的了解多了很多。 她是一个很聪明勇敢的女子,不该问的也绝不开口问。 张祈山将她手中暖手的袖炉放置案几上,又解了江南念的披风挂起来。 动作自然的伺候她又换了柔软的兔毛拖鞋。 小人嫌弃屋子里热哄哄脱了绣花小袄才走到一脸看戏的张母面前。 “姆妈,我来蹭饭啦!” 张母笑着,搂着凑近的小人,“姆妈巴不得你日日来家里吃饭,我还给你带了家乡的甜米酒。” 江南念笑言:“谢谢姆妈,我上次在京城带回来的礼物你送到了吗?” “收到了,你选的发簪很漂亮。我留着过年搭配新衣服戴,到时候大家就知道小月亮的孝心了。” 俩人亲亲密密挨在一起说着小话。 宴席开始,闲杂人员自动屏退,席间只余几位愿意过来吃饭的小张。 张父张母直接在自己的暖阁里吃饭,也懒得参与小辈的宴席。 饭后,桌上红泥小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茶水沸腾,热气氤氲。 窗外不知不觉落下雪粒子,纷纷扬扬飘散如絮。 张海楼笑眯眯发出了邀请,“小月亮,等下回程可要去赏梅?” 饮了几盏甜米酒的江南念软软的靠在张小鱼怀里,小脸微红。 娇娇软软的回复:“不去,我答应了祈山哥哥留在这里住几日。” 几双眸子顿时同时看向她。 一桌人各怀心思。 张小鱼眉眼低垂,抚摸着她发丝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询问的语气淡然:“你和族长可说了?” 江南念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娇嗔:“唔,还没。小鱼回去顺便帮我说一声嘛!” “星星太忙了,我这几日等他都等到睡着了。” 她仗着张星官不在多吃了米酒,醉意微醺。 有人冷笑一声:“凭什么,之前我们想和小月亮一起睡觉,就不可以?” 江南念被张海楼的话搅的脑子发晕,只觉得手足无措,不知该怎麽办才好。 她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更从未遇到过这样复杂的局面。 她咬着指甲语出惊人,“难不成,你们缺个汤婆子?” 白玛曾笑言,冬日抱着软软香香的小月亮睡觉,就似抱着小暖炉子一般暖和。 吃醋的几人:“……” 她想了想又道:“不对,张家有火龙,你们多烧点柴火就不怕冷了人…” 几人心更塞了。 江南念被张小鱼放至张千军怀中,垂首,温柔地探了一下她的小脸。 “小月亮,我回去给你拿拿抱枕和衣物。” 张祈山抬头低低一语:“我们已经准备了,不麻烦小鱼跑一趟。” “她习惯如此。”张小鱼好似只是平常的说了一句话。 江南念没有瞧见微妙的气氛,只随口道:“小鱼,我要猫咪抱枕和你前几日做的枕头…” 张小鱼浅笑:“好,我去给你拿…” 而张千军不参与俩人的交锋,能这般安静地拥着小月亮,看窗外飘雪,已是满足。 张海楼等了许久没见她再解释什么,如明珠般的眸子泛起潮气,眼角微红,似身怀满腔的委屈。 直接起身怒道:“我走了…” 江南念窝在张千军怀里,把手指塞入他的袖子玩闹。 “小美人可以和海侠去赏雪中落梅,也别有一番风味…” 张海楼气急败坏的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不看了,气都气饱了。” 路上,张海侠无语地捏了一把他鼓起的脸颊,笑道:“怎么,莫非你又醋上了?” 张海楼如扇长睫微动,眸色漾起波澜。 “凭什么,张祈山后来居上?” 身侧人一笑:“气什么,小月亮才多大。你总这般招惹她生气,你猜小月亮会不会又要和你闹脾气?” “那还不是她不公平,我吃醋不是因为在乎她嘛。这个没良心的,喝了一点人家米酒就不走了…” 张海侠见他越说越离谱了,捶了一下他的背。 “别瞎说,人家张祈山这次给小月亮的衣衫首饰各色吃食几马车…” “她还小,不懂。若是她长大了,你猜她会选谁?” 张海楼,若是那个时候她谁都不选。 你又要如何呢? 一众小张都走了,张小鱼在她洗澡前送了一箱笼物品过来。 伺候她清洗过后,才俯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 “小鱼,不必担心。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 张小鱼点点头,离开了。 入夜,小人窝在锦被中,翻看着张日山为她淘来的话本子。 她意犹未尽地伸手又拿起一本,信手翻开,换了睡衣的张祈山走了过来。 看着三岁多的小人道:“怎么又变小了?” 小人无奈的将话本子放置一边,“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还是变小一点和你相处好了。” 明明就是星星生气了,不许她留宿在这里。 小人叹了口气,只能想个折中的办法让张小鱼也松了口气。 张祈山挑眉不再问,收了话本子,将小人搂入怀中。 他们这是防着他,他再急色也不至于对着几岁的她动什么歪念头。 只是他看破也不说破,接连哄了小人留在这里住了好几日。 就连张日山也分了俩日,开心的抱着小人一起回房同榻而眠。 “姆妈,我先回去了。再不回去,他们可就哄不好了。” 张母打趣了一句:“那小月亮加油!” 白日又变回来的江南念带着许多箱笼回了院子。 去书房磨了忙碌的小族长许久,才去见了这几日不来找她的人。 晚间回房的张海楼细酌着手中茶水时,眼神不由得望向外头。 回了浴室清洗一番,才走至床榻边。 中间鼓鼓的一团,有头发散乱的小人揉着眼眸爬了出来。 “海楼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他语气不好,“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陪你的祈山哥哥~日日哥哥了?” “我这里既没有什么几箱子礼物,也没有甜米酒哄你。” “楼哥哥,我错了嘛!” “我现在陪你赏梅好不好?” 小人软软糯糯的凑近,爬到一脸哀怨的人怀中,捧着美人儿的脸左边亲亲右边蹭蹭。 张海楼好似不为所动,小人见他半天不搭理她。 停止了动作,往床榻下爬穿了拖鞋就要往外走。 他生气的一把抱住小人,恶声恶气:“做什么?” 江南念在他怀里抬起头,细声细气的解释,“海楼哥哥生气了,那我去找海侠哥哥好了。” “不行,来了我这里。哄一半你就要跑,你今日要陪我。” 张海楼说着,一把掀开被子将小人塞入怀里。 江南念动了动,“哥哥,你抱太紧了,我不舒服。” “…哦…不许走…” “哥哥不生气我就不走,好吗?” “……” “嗯,不气了。” 张海楼的床简直和他的人一样硬,不似她的床铺软绵绵的。 他的床只是木板上铺了层薄布,床尾放了床单薄的被子。 小人嫌弃的道:“哥哥床好硬,被子好薄…” 张海楼陡生出一股无措来,语气有些酸:“张家人不准沉溺享乐,你以为个个都似张祈山墙头草巴结讨好你…” 小人捶了他一把,“你怎么又这样,说话好难听。可是,星星和我的床就很舒服。难不成星星也是讨好我?” “……” 张海楼想了想说:“明日我就去找小鱼,换你喜欢的,这样总行了吧。” “大坏蛋,我不和你睡了,我要去找海侠哥哥。” “海侠哥哥说话比你好听,不会气我。” “小坏蛋,那我和你一起过去。” “我困了…” “睡吧,我不招你了…” “哥哥,不许…再…生气啦…” 许久后,看着怀里安睡的小人他才低低嗯了一下。 小月亮,你要公平对待我们才行。 等你长大了,可怎么办呢? 第500章 你是会雨露均沾的 晚间陪了张海楼俩日。 俩人骨子里都有一股随心所欲的疯狂。 半夜赏梅,被守夜的张家人追了半日。 对此,他们心知肚明不过也没有挑明。 第三日的夜间,她伸手向着张海侠。 小人软软糯糯笑言:“海侠哥哥,该陪你啦~” 张海侠自然听命,将小人的衣裳理好,用披风裹地严严实实地。 开门,在张海楼不开心的眼神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喜欢吗?” 他的房间如他这个人一样,没有多余的配饰。 看起来简单却整洁,落落大方的样子,却自有自己的风骨。 躺在被子里的小人拍手称赞,“哇,哥哥你的床幔好有意思呀。” 夜光锦做成的幔帐,月光覆盖在上头似有暗香浮动,疏影横斜。 他轻轻一笑,眉目如画,“小月亮觉得有意思就好。” 他为她花费的心思不比他们少,他只会安静的去做不说。 多了一个她,屋子里的空气不再是从前的冷冽,而是充盈着一股轻微的甜香。 他略撑起半个身子将小人搂在怀里,哄孩子般抚了抚她的脸颊:“海楼总是招惹你生气,小月亮不要生他的气好吗?” “他是因为太过在乎小月亮,怕你喜欢别人多过喜欢他。” “小美人有那张脸,我都生不气来,多看几眼就气消了。” 她知道,张海楼只是心直口快。 不然,她先去哄的人是张海楼呢! “那海侠哥哥呢?” “嗯?” 小人摸着他的眉骨软软道:“你总是帮别人说话,难道哥哥不喜欢我吗?哥哥不怕我喜欢别人多过于你吗?” 他怔了一下后轻笑一声握住了小人手指亲亲,方道:“我也吃醋,可我觉得小月亮的想法最重要。” 从前,现在和未来,决定权从来都不在他们手中。 他们对于她的好奇和在意多过她对于他们。 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她看着他,“哥哥不说出来,也许我不会懂。” 张海侠声音温柔应道:“好,以后我会告诉你。” 一番亲密无间的陪伴下来,哄得张海楼他们心花怒放。 晚间归来的小道长看着小榻之上的着松软睡衣的小人,眼眸微动。 他提步上前,一把将小人放到自己的腿上。 张千军声音带了些柔软,“怎么还不睡?” “我等小道长一起嘛~” 他嘴上同小人说着话,手也不闲着,轻轻拆了张海侠为她梳好的小发包。 小巧精致的玉铃铛,小花朵发饰都一一取了下来。 “小道长生气吗?” 他听了倒是失笑:“小月亮,我没有生气。不必来迁就我,我不喜欢看你委屈求全。” 小人仰起头看他,“那日陪伴祈山哥哥,是我思虑不周全。所以让你们觉得我喜欢他多过于你们…” 张千军梳理着她的发,“我知,小月亮不用解释。” 窝在他怀里的小人继续说着:“可是我想说,不是的。不一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好似欠了祈山哥哥什么东西,我想还给他。” 可是欠了他什么我不知道。 你欠了他的情,欠了他一纸婚书。 而我们,你没有答应过。 张千军在灯火下扯了扯嘴角,抱起纠结的小人准备入睡。 “不必多想,随心就好。” 小人感叹一下,“还是和小道长睡觉舒服,感觉很好…” 怎么可能不好呢! 曾经的张星月小朋友在我怀里安睡了无数个夜晚。 白玛见到张小鱼是在张家一处孤儿院里,他全身的衣服都是灰扑扑的。 他就乖顺地坐着,不吵也不闹。 白玛心善,看到这个可怜孩子就联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便决定收养他。 于是,小鱼就成为了小官的哥哥。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等待着同一个女子归家。 对于小人哄别人的行为,小族长太忙碌了没来得及在意。 而张小鱼觉得,她怎么做那是她自己的想法。 他无权干涉,也不能妄加评论。 而对于她来说,小族长平时繁忙。 白玛又忙着打理家里大大小小事宜。 从小陪伴她最多的便是这个温柔的小鱼哥哥。 临了日薄西山,张小鱼才回房。 平日里小人粘他,一月里三十日江南念能有十日都是宿在他这里。 他回来时小人已经蜷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 听到动静抬起眼眸,“小鱼哥哥,我渴了~” 张小鱼捧着瓷盏吹了又吹,喂至她嘴边等小人啜了几口后便问:“小月亮,哄好他们了。怎么最后一个来哄小鱼?” 张小鱼以前就喜欢吃醋,只是经过许多的经历过后。 他整个人都沉稳了很多,从面上看不出来深浅。 小人扬起下巴就去亲他的脸颊,“小鱼、我知道你没有生气,反正除了星星,我和你关系最亲近啦~” 张小鱼给她脱了鞋,小人自顾自的爬上张小鱼的床榻,抱起她的小抱枕翻腾不休。 张小鱼听到她这样哄他,心里便有了底气,他是一个害怕被抛弃的人。 被张星月曾经抛弃,但他还是记得那被抛弃的刻骨铭心的痛,那种无助,失望,等死的滋味,张小鱼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所以如今,他听到小人一遍遍的保证,一遍遍的表示钟情才能有一丝丝安心。 张小鱼轻车熟路地陪着小人玩闹了一会儿,将她放置自己怀里安睡。 低头时言语里多有笑意:“小可爱,晚安。” “小鱼哥哥,晚安。” 过了几日,忙碌过后的小族长出现在了饭桌上。 菜品满满地码了一桌,眼尖的可以看出,几乎都是江南念爱吃的。 白玛热络拉着小人落座,言笑晏晏,让她尝尝今日的菜品烧制地如何。 “小月亮多吃一点,阿妈可盼了你许久呢。” “阿妈,你真好~” 小族长不乐意了,俩人还将他晾在一旁。 他忍不住开口控诉,“阿妈你全照她爱吃的做,她日日忙着哄人想不起来家在那里…” “……” 星星,又醋上了? 听星星揶揄她,江南念嗔道:“小官哥哥~” 白玛看了眼被自己儿子养的珠圆玉润娇俏可人的小人笑了笑。 她提筷夹了菜给他,笑着对小人道:“小月亮忘记哄小官了?” 小人略仰起头认真想了想,“星星太忙了嘛,就哄就哄…” 小人忙给他夹菜,张小鱼含笑不言。 用完膳后,小人挂在身上,他便和抱小孩一样回了自己的院子。 清洗过后,小族长靠在床榻上看书冷不丁地开口:“变回来…” “星星,我这么听你的话。你让我变小我就变小,变大就变大。” “嗯,听话。” 她确实挺听他话的,只是他想要的不是这种听话。 他更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爱和喜欢,不同于家人的那种。 “小小的我不可爱吗?” 感觉,几位阿妈她们都比较喜欢小一点的我呢。 每次都要抱着我亲香打扮半日,怎么星星好似希望我快点长大一样? 小族长抬眼一瞧小人那晃来晃去的眼神就知她还是孩子心性。 “你什么样子都可爱…” 念念,我只是想要你快点平安的长大,快点举办我们的婚礼。 小人撅了撅嘴儿,只伸手拨弄着他衣裳,去摸纹身的地方。 他净了手,又换了件轻薄干净衣衫才去抱她,软软轻轻一团。 “念念,余生之所念…” 江南念一时倦意上来也不去听小族长低喃了什么。 只一双手搂着身边人,在他怀里挑了个舒服姿势睡了。 见状小族长只轻轻捏了捏她脸颊,半是无奈地熄了灯,合上眼睛。 念念,你真是懂雨露均沾的… 不久小人面上露出一片娇憨的绯红。 第501章 喝花酒被抓 那年从京城回来,年底宫里头俩大巨头一夜之间没了。 宗室急匆匆推了一位小主子上台,后来几年乱哄哄的。 张家在小族长的带领下,趁机大清洗了一遍。 有问题的人都被嗯了下去,换上了一众跟随他的小张们。 小张们也不负他信任,走马上任开始各自的任务。 只是可怜了江南念,好玩爱热闹的性子就被关在张家大院里。 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附近逛逛,就连已回到封地的小王爷之约也一直未能应约。 而不得不说张小鱼和张千军实在是了解她,每次都能把她伺候得无比舒坦。 “小鱼,你瞧我又赢了,我可以出门了吧。” 提着弓箭练习了半个时辰催出薄薄一层新汗,一身娇俏颜色衣裙的江南念半眯着眼,一片慵懒娇妩的模样。 思绪至此,张小鱼偏过头看她时语气有些无奈。 “好,小月亮想去山下玩。我陪你就是了,先回去沐浴更衣用膳食。” 听了这话江南念转过来看着正在收捡的张小鱼,一双含情目眨了眨:“那我们快点回去,免得他们回来又不让我出门了。” 张小鱼因她这理由发笑,温声道:“小月亮也有怕的人?” “不是怕星星,是我想出门玩玩而已…” 少女言罢又抬眼看向张小鱼,“小鱼,你今日好像有心事。” “你怎么知?” 她动作自然的攀在青年肩头,眼神清澈如同赤子,“方才你在我练习之时,笑意都比寻常淡了三分。小鱼,你哪里不如意?” 她好敏锐的洞察力。 张小鱼垂了眼睫,半晌道:“今年你已十三岁了,马上就要及笄之年了,我在想送你什么礼物…” 小月亮,你想好怎么选择了吗? 还是只要小族长,只要他吗? 那我们怎么办呢? 他们一样看着她长大,没谁会不动心。 闻言,跳到他背上的少女环着他的脖子看向张小鱼。 半晌才听她回:“小鱼,我没什么想要的礼物。” “只是族里让我选随侍之人是什么意思?”她嗓音还带着些懵懂。 张小鱼有些羞怯,低声道:“晚些时候,你问问族长就知了。” “哦…” 怎么,小鱼也奇奇怪怪的。 男子背上的少女眨了眨眼,觉得能下山游玩,回头就算被星星惩罚一顿也没甚么了。 思索至此由着张小鱼为她净面绾发,二人又一道用了饭。 跟随少女下山的张小鱼定睛一看,那醉红阁门口人潮涌动,生意红火非常。 本着好奇的性子使然,一身男装的江南念抬脚便要往那边去,不想她没走几步,张小鱼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见她转头疑惑地看着自己,张小鱼轻咳了一声:“那地方我们就不去了,换个地方可使得?” “不要,我就要去。这里好多漂亮的小姐姐,我就去看看热闹…” 手持折扇袛唇的江南念单纯的戏谑:“小鱼放心好了,我就听听曲子饮饮茶水就回家。” 得了令,张小鱼转头落荒而逃。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狎妓的习惯! 前世今生,也不知道为何小月亮还是这般荒唐的性子。 算了,好不容易下山一趟。 随她去吧,身后有人跟着她。 江南念慢悠悠踱向醉红阁。 大门处立了几个美丽妖媚的女子,正接引客人。 见有人摇摇来了,其中一个女子含笑迎了上去:“不知客人有何意向?” 听了那女子问话,雌雄莫辨的江南念觑她一眼道:“左不过来听听曲子,见见世面?” 那女子善如流答道:“既是贵客所愿,醉红阁自然什么都有。” 这一看,年纪刚十二三岁的少爷估摸是趁着家里偷跑出来找乐子的,瞧着十分青涩。 这女子微微颔首,抿嘴一笑:“贵客请随奴家来。” 江南念跟着她穿过几道曲折游廊,调笑声与乐声即使在这青天白日也未曾断绝。 临了进了一间清幽的包房,正对着楼下的台子。 那些嘈杂混乱的声音霎时都在耳边消失了。 江南念点了一桌酒水美食,不多时就有清倌人抱着琵琶坐在窗前弹唱。 左右有花娘伺候用酒水菜色,江南念也不为难人。 做她们这行的人大多给人践踏,客人脾性不好也有打骂的,倘若遇见个性格温和好言语的,下了值后都要烧些高香。 今日见了这么个颜色姝色的少爷,出手也极其大方。 又不用装模作样的陪睡,几位花娘更是使尽浑身招式好生招待她。 片刻后有人在她耳边温声道:“爷是吃冷吃热?” 江南念眼皮没抬,答了一句:“随意?” 那人见她头也不抬,兀自倒了一杯热酒喂至她唇边入喉,绵香回甘,是那个味道。 她心情大好,任由那人斟了一杯又一杯,直到面色飞红,有些酣然媚态上了脸。 晕晕然里那喂她酒水的人,那双手就轻轻搭在了她腰间。 那人伏在她耳边柔声道:“爷,瞧着面生。想来是第一次来,奴家是这里的花魁。今夜便由我来伺候爷,保管爷快活逍遥…” 江南念忙不迭的摆手,“不了…不了…家里家教甚严…” “爷这是看不上奴家了?” “不是不是,家有悍夫。不敢留宿,明日你们这楼估计就没了…” 怪不得张小鱼不敢来,这里快活逍遥自在。 她完全没有在意身侧那人眼眸越来越黑,房间伺候的人都已经走空了。 那人停顿片刻,在江南念手上烙下一吻,最后搂着微醺的少女轻笑,温热的呼吸打她耳边,透出一股情欲的暧昧。 江南念抬着身侧那人的芙蓉面打趣:“小美人,你男扮女装做任务?” 那人挑眉,“小月亮女扮男装来青楼喝酒有意思吗?” “还行,这不是遇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小美人了吗?” 在他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怪不得张小鱼没有随侍在侧,原来早就安排了张海楼过来盯着她。 张海楼一声轻笑,手中酒杯顷刻一饮而尽,而后钳着怀中人的下巴。 江南念面上仍带醉意,眼神却明亮,她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美人儿,不是说要伺候爷,我家里那位悍夫你敢招惹吗?” “没事,你家那位悍夫不为知道的。美人儿陪你饮酒听曲,良辰美景奈何天不可错过…” 多了一个玩伴,俩人干脆点了许多的酒水。 南来北往的各色美食珍馐酒水尝了个遍,玩得那是随心所欲。 下场就是半夜一身酒气的俩人硬闯山门,被刚好回程的张家那位悍夫带着一众人抓个正着。 “念念…” “美人儿,怎么听到我家那位悍夫的声音了?”江南念手中还抓着酒壶仰起头问张海楼。 自己都要走不稳的张海楼死死抱着怀里的女子笑道:“你家那位悍夫没这么快回家,爷再来一杯…” 少女话没说完,就被人拉了过去。 “咦,大美人儿,来和爷喝一杯…” 大美人儿张家小族长皱着眉将小醉鬼抱了起来。 他冷声道:“带进去。” “是。” 一众抽着嘴角的小张,好似都无意间踢了这混账东西一脚。 张海侠认命的提着喊着要小月亮的人追了上去。 他们赶路连夜回了张家,她倒好。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第502章 还去南风馆吗? 小族长解开自己身上御寒裘衣,裹住一身酒气的少女,将她揽入怀中。 裘衣里带着熟悉的余温,犹如春日暖阳倾洒于身,分外温暖,少女于梦中蹭了蹭。 众人只听那小族长放下怀里的人丢下了一句话,便迈过门槛离去了。 “换衣,再审。” 唯有少女身上那股馥郁的花香还凝在他鼻息,若隐若现。 不知将要面对什么的江南念随意脱了丝履,赤足上了榻捉了一只大枕头斜斜靠下,嗅着金兽炉中的淡淡香气阖上了眼。 张海楼见了,也自觉爬上榻亲亲密密挨在一处酣睡。 换了衣衫的众人绕过轻纱鱼贯而入,他们微微颔首,却在进了内室那一刻不着声色地打量过床榻上的俩人。 他们随小族长坐在不远处等着他们醒来。 自那年之后,江南念就拥有了一座独立的三层小楼。 他们就没有了拐带江南念一起睡觉的机会,单独相处的机会急剧下降。 此时,被喂了一盏温水擦拭了脸的少女上斜飞来人一个媚眼儿,娇滴滴道:“小鱼,你是故意扔下我,留这么个美人儿伺候。我瞧瞧小鱼下次也作这么个打扮好了,肯定也是个小美人儿…” “促狭鬼,好歹我陪你听了半日魁首的小曲儿。爷,人家伺候你可还满意?” 张海楼被泼了半盏温水醒来,轻笑一声伸手去捉江南念的痒,两个人嬉作一团,正在一处你捉我腕我拦你手的较量。 “满意满意,听几位姐姐说还有男风馆。小美人,下次我们再一起去见见世面,可好?” 张海楼顺手捏了一把她肉肉的脸,戏谑:“我是愿意至极,可你不怕那位悍夫生气了?” 少女压根就没瞧见那几人,随口就道:“我们趁他不在家不就行了,有什么好怕的。” 张小鱼简直是无语至极,眼眸都抽了半日。 这俩人反倒嘻嘻哈哈闹成一处,完全白瞎了他的眼色。 有人冷声道:“挺好、” 悍夫? 小族长面色淡然,眼里起了风暴。 张海侠一手撑头,笑眯眯的样子特别温柔,“南风馆,是接见男子的地方。小月亮去见什么世面?” 张千军:“小月亮,不乖…” 张海客:“小月亮,还有下次?” 小族长:“悍夫?” 被抓了个正着的少女双颊还带着余红,站都站不稳,立马从张海楼怀里挣扎出来乖乖坐好。 抬了眼眸看他们,“额…不是,我就好奇好奇。” “不去了,我乖我听话。” “没有悍夫,是可爱好看我最喜欢的星星…” 江南念欲哭无泪,低头瞪了张海楼一眼。 “小美人,怎么办?” “我也不知,他们提前回来了。” “你害死我了,星星脸色好可怕。” “你才害死我了,族长不舍得惩罚你,我可就未必了…” 俩人低着头小声嘀嘀咕咕互相推诿扯皮,让他们更加生气了。 张海楼因着男扮女装又涂了些薄薄脂粉,看起来眉目如画。 张海客眼神微微一停,露出几分玩味笑容来,“张海楼你不是说提前回来陪小月亮,这就是你所说的陪?” 男不男女不女的陪着她在花楼找乐子。 张海楼看着身侧少女娇娇软软胆怯的样子,心一横干脆道:“族长,我认罚。” 几人窥着少女日渐貌美容貌,叹了口气。 如此容色之女子,要是让外头楼里不干净的人侍奉她,还不知是谁占了谁便宜呢? 江南念半是迷醉立马酒意全醒了,瞧见上头左右两侧意味不明的眼神往后缩了缩。 她立马道:“是我的错,我自己要去的。不关旁人的事,要罚就罚我吧。” 江南念想着,这一次张海楼确实是受了无妄之灾。 倒也没有如他们所想撒娇卖萌的无理取闹。 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错误,倒似故意袒护身侧那人一般。 几人相视一眼,没想到这主儿是个直接的,原本还想小意温柔做做戏,看来也是不用了。 众人心意不明,俱都看向小族长。 小族长淡淡道:“你既说是你的错,明日起罚抄南华经。” 江南念朝着张海楼挤眉弄眼,后者立马明白眨眼回应。 大不了,仿照她的字迹抄写一些帮她敷衍了事。 反正,这些事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小族长起身道:“回房休憩。” 张千军首先起身走至她身侧,双眼一如既往的清明,捧出一朵不知哪里折下的茶花。 “路上寻得几枝十八学士,带回来给小月亮把玩。” 他伸手将花簪在她鬓边,只见少女雪肤乌发、人比花娇。 剩下几支完好无损的花枝放在她手中。 “好漂亮,谢谢小道长。” 江南念低头瞧手里极其难得的十八学士淡淡粉色茶花,小声询问。 “前几日,长老院让选我随侍之人。小鱼不说,小道长你知道吗?” 蹲下身为她穿鞋的张千军脸颊浮起绯红,显然是羞赧之意上了脸。 “我……我…” 张海楼拿眼神瞟着身侧少女,直言不讳:“我知嘛,就是陪小月亮玩闹的人。你选我吧,小月亮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是这样吗?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不好意思开口,小美人你当真愿意?” “愿意愿意,记得选我。” 瞧这些人,个个扭扭捏捏的样子,想说还不敢说。 张海楼忙摇着她的手点头。 剩下的小张齐齐一怔,看向榻上同样睁大了眼睛的少女。 她分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对着张海楼点了点头。 “好吧,我记住了。” 一语落地,好似重锤击心。 小族长不想搭理他们那些眉眼间的官司,上前抱了少女就走。 “我送你回房休息,明日来我书房认罚。” “哦。” 江南念立马恹恹的,手中把玩着张千军带回来的那几支茶花。 有人一夜好眠,有人一夜辗转反侧。 翌日,书桌前处理公务的小族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闷闷不乐抄写经书的少女。 星星,就是故意的。 我想找人代写都找不到机会,而且他都没有说罚写多少遍。 小心眼、吃醋鬼、哼哼哼… 江南念写着写着一肚子气,不就是喝了几杯酒吗? 不就是听了几首曲子吗? 不就是想去南风馆看看吗? 对着过来送茶水的张小鱼也哼哼唧唧,抬眼看向他,骄矜道:“没时间喝,拿走…” 张小鱼含笑看她使性子,也不知道和族长服软。 小族长也是腹黑,故意不开口等她自投罗网。 看穿了一切的张小鱼觑见小族长依旧神色悠然,他眼神微微暗了暗。 袖间微动,背对着人拿走什么又放下什么。 “乖,你最喜欢的桂花乌龙茶。” 张小鱼走之前还喂了半盏茶给她,接收到信号的少女对着他眨眨眼。 她无声的道谢,“谢谢小鱼哥哥~~” 生气时候就是破小鱼坏小鱼,讨好人的时候就是小鱼哥哥~~ 张小鱼也不生气,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上午就写了两页纸,江南念扔下笔可怜兮兮的窝进小族长怀里。 “小官哥哥,手痛~” 他勾勾嘴角,终于抬眼看向怀里娇俏可人的江南念。 放下手中的手笔,握着她的手腕慢悠悠按捏了起来。 “错哪了?” 江南念眨了眨眼,仰起头撒娇卖萌的拉着他的衣袖娇嗔:“我不该偷摸下山去喝花酒,其实我也没干嘛呀~” “嗯?” 小骗子,这就是你服软的态度? 看着小族长幽深的眼神,少女双颊微微鼓起:“对不起嘛。” 话音刚落,又理不直气壮起来,“你总说外头不平安,也不让我去赴阿齐哥哥的约。” “还有阿,你们都可以出门。只有我一个人不能四处走动,难道我不可怜吗?” 小族长屈起手指轻轻叩了叩她眉梢,淡然道:“那是任务。” 他们更想要待在张家,陪着她。 她倒好,总想着去外头浪。 小族长淡淡道:“过段时间,带你出门。” 江南念扒拉着他的手臂确认,“星星,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 “小官哥哥~星星,我最最最最喜欢你了…”江南念立马娇滴滴的开始哄人。 他道:“这几日,来书房陪我…” “那可以不抄吗?” 小族长意有所指,语气不明,“他们不是已经帮你抄好了!” 瞧着张小鱼走后,她用的桌上不是多了一打厚厚的纸筏。 几位小张挑灯夜战,个个眼下青黑他又不瞎。 “好嘛好嘛,陪你陪你…”少女笑眯眯捧着小族长的下巴,蹭了蹭。 小族长抬眼看她,一剪子将手边一捧花中最丰盛饱满的那朵裁下来,簪进了江南念乌云般的鬓边。 “还去南风馆见世面吗?” “…不去了” 怎么星星这么小心眼,一朵花也要比较。 小道长送的十八学士真的很贵重很好看唉。 一株上共开十八朵花,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无半分混杂, 可是星星送的牡丹也很看就是了。 于是,接下来几日想要趁机见她的人都找不到机会。 白日,她不是在小族长书房小榻上吃着糕点饮着茶水开开心心的看话本子。 要不就是窝在小族长怀里,他握着她的手持笔涂涂画画。 有一日张海客去书房禀报事宜,发现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子正和小族长一起耳鬓厮磨。 他们还要挑灯夜战为她抄写经书,不知要担忧到几时。 思索至此张海客反而沉静下来,他不怒反笑,回头就说剩下几位小张说了此事。 小族长,腹黑着呢。 想来,也是。 “能和黑瞎子相处这么久的人,能是什么正经人。” 张海楼扔下手中抄写的毛笔,一语终结了这个话题。 “小族长就是扮猪吃老虎,大智若愚的典范。” 第503章 我愿意的 腹黑的小族长把江南念困在书房好几日,才大发慈悲放了她离开。 晨风轻柔,满园落花吹进小窗些许碎红,江南念眉间舒展,悠悠转醒。 她好像做了个春梦。 江南念偏过头怔怔望着窗外,没有梦里草原雪山和花雨中的景色,这里是东北张家。 她梦到好多好多人,与他们云雨缠绵、交颈欢好。 她……她竟然对他们有如此下作的绮念? 江南念抬起手捂住眼睛,一时更觉得自己无比罪恶。只是那梦太过真实。 她揽衣下榻,兀自坐在小几旁替自己斟茶,壶嘴涌出颜色很浓重的隔夜桂花乌龙茶,落在白瓷杯里陈得像血。 入口后茶是冷的,但是并不晦涩,江南念饮过一杯,只觉得清醒了许多。 此时屋中无人,江南念随意换衣衫兴致缺缺把玩着发饰。 “小月亮,怎么又不着罗袜?”张小鱼说着先蹲下身为她穿袜着鞋。 小月亮今日这么早就起了,不符合她的性子才是。 “是那里难受吗?”净手过来的张小鱼又将手掌抵在茫然失措的少女额间,轻轻问了声。 她摇摇头,方道:“小鱼,你喜欢我么?” “自然是喜欢的。” 小月亮,我对你岂止是喜欢,是爱到不能自已。 “我刚才好似做了不太好的梦,好多人我不认得。” 不明所以的江南念咬着指甲懵懂的望向镜中为她梳发的张小鱼。 “不认识不必强求,他们有缘自会与小月亮相见。” 单膝下跪的张小鱼仰头虔诚望她,“小月亮,我愿做你的随侍之人。” 她平视眼前人,不明所以道了一字“喔”。 听江南念轻轻应了一声,张小鱼心下更是柔软。 他道:“记得答应小鱼的,不能忘。” 以后,张星月不许不要张小鱼。 江南念轻轻搂着他的脖子低头在他脸上蹭了蹭,她软叽叽哼了一声,“好,不会的。” 张小鱼站起身抚了抚她的发,柔声哄道:“嗯,去用膳吧。” 想来,他们都要使尽浑身招式哄她应下。 她还是没有记起他们,他们不愿错过这种好机会。 先定下名分再说,他们不是小族长。 他只要站在那里,张星月的眼里就会有他的存在。 他们之于她,不够特别。 所以,只能去争去抢。 没看,性子张扬看着不够靠谱的张海楼早就主动出击了。 伺候着已经忘了梦境的少女吃了早膳。 张小鱼知张千军有话要对她讲,微微颔首就走了。 “小道长,我想要吃紫藤花饼。” 她一边晃一边时不时拿眼神去瞟小道士柔和的眉眼。 “好,我们去摘花。” 张千军一时不由得失笑,伸手将她像抱小姑娘一样抱在臂弯里,突然的腾空让江南念下意识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不过几下跳跃,俩人稳稳落在高大的浅紫色花树之上。 江南念捻起花朵含在嘴里,笑眯眯问:“说吧,小道长想说什么?” 半晌她听到他轻声应道:“小月亮的随侍之人,加上我可好?” 她歪头疑惑不解回看看他,“可是,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张家人好生奇怪,怎么非要特意来问她一遭。 他们个个都要叮嘱她一番。 “小月亮,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多说多错,她如今还是小孩心性。 这里只有她和他,一时没人看见两人在黏糊。 见少女神游回来,张千军轻笑一声:“怎么养的你,就知道发呆。” 江南念干脆什么也不想俯在他膝间,哼哼唧唧答道:“你们养的呗。” “小月亮贫嘴贫舌。” 张千军轻轻点了一下她眉间,含笑看着她懒懒散散的靠着自己撒娇。 他轻轻抚着她的一头乌发,“昨夜做贼去了,怎么又困了?” 少女打了个哈欠的随口道:“陪小美人玩闹了半宿,又做了好久的梦。好困…让我睡会儿…” “好,小月亮你睡,我守着你…” 张千军拿着一方手帕为她遮挡日渐暖和的阳光。 因江南念一时起意,俩人一起摘了一篮子紫藤花。 江南念又跑去自己打理的花房毫不心疼地薅了十几种鲜花。 送去厨房,还特意用自己做的花筏写了贴子邀请众人过来。 廊外的小亭里坐了十几个人在行酒令,嬉闹之声隔着半道回廊还依稀听得见。 头顶花架子上那盛开出无数浅紫色花朵随风飘逸! 江南念踱到花树下,扑簌簌落花坠了她满身。 阳光正好,众人凝视里她轻柔一笑,声音在院中不大不小:“春末夏初,正是藤蔓花开的时候,藤蔓花开吃藤蔓花饼。玫瑰花开吃玫瑰饼,今日没有百花那就开个鲜花宴。” 众人含笑看着她,本以为这小妮子是为了好玩,不曾想她竟真的弄得有模有样。 白玛失声笑道:“是是是,小月亮想得周到,我们也借此机会尝尝鲜花宴。” 藤蔓树下有一架秋千,放置了一张长桌,桌上各色鲜花制作的美食酒水。 张海琪接了张海侠递来的蜜枣百合糕,咬了一口含糊答:“这新鲜花瓣烤制出来的饼,香味细腻,不错!” 她顿了顿,又看向张海侠,小声问道:“你可和小月亮说了?” 他凝神看向远处的少女,将胸中汹涌的酸涩之感深深压下。 张海侠轻轻道:“还没,前几日她待在族长书房。我们见不到人,今日方看到她。” “你这性子实在太过温吞,总是为别人考虑。可有些事情,你不说机会稍纵即逝。你看看那个混小子,虽说总是故意招惹小月亮生气。” 张海琪抿了一口枕边人递过来的茶水,又接着感慨,“小月亮和他关系可比你们亲密的了,时不时和他私底下到处玩乐…” 她侧身温柔的看着自己这个听话又安静的养子,摸了一把他的头顶,语重心长,“海侠,我知你一向有成算。她马上就要及笄之年,小族长不会放任她和你们胡闹太久。” 傻子,难道你们没有发现。 咱们这位小族长从她八岁开始已经独立自居,你们见她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吗! 张海侠听罢倒是苦笑一声:“干娘,我知。” 有人问:“小月亮,你想要长大吗?” ?江南念默了须臾,问道:“为什么一定要长大?” 白玛看着她笑笑:“小月亮长大了,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懂得取舍,明了爱恨。小孩子总是被动地接受大人的给予,无论是物质,还是思想。” 江南念下意识道,“师兄希望我无忧无虑,那你们希望我长大吗?” 这次完成任务回来张家的张祈山走至她身前温声道:“小月亮想要长大,我们就陪着你长大;若是小月亮想一直当个小孩子,我们就像养小宝宝那样,永远疼爱你,照顾你。” 坐在秋千的江南念似懂非懂仰起头看着他们,两条藤蔓压在她裙下荡起青翠碧绿的一双弧度,好一副自在逍遥的景象。 第504章 被哄着签下卖身契 因着她弄了个赏花宴,张小鱼寻了件妃色衣裙给江南念,小朵暗纹缠枝的花一路盛放到腰间,走起来流光溢彩。 莲步轻移的少女一笑,引来不少小张的目光。 “祈山哥哥,你尝尝这盏百花酿。我去年和小鱼小道长一起亲手做的。” 江南念穿行在人群中,一一招待他们。 “日山哥哥,你尝尝加了桂花酒酿小圆子。” “阿妈,海琪妈妈、母亲、你们尝尝我加了鲜花的金丝燕窝~桃花羹…” 见了这娇俏可人的江南念捻了糕点捧了以花为酿的酒水与他们均是不由得微微红了面颊。 见状,张润清不由得轻笑一声,揶揄了一句:“无情女最是惹得一树桃花来。” 张海琪随口道:“你怎知她无情,无情似有情才是她张星月的为人。” 江南念可忙坏了,这里走走说几句话,那里捧了糕点去喂他们。 不多时,披了条披帛提着裙摆的少女跑向不远处的人,明媚鲜妍,甚是打眼。 “星星…” “念念,喜欢吗?” 姗姗来迟的小族长手中拿了一朵花,正当着众人的面为她簪花。 江南念娇嗔:“只要是星星送我的,都喜欢。” 她一笑便衬得她眉目明媚、双眸含情。 只是连着在那些世界里那黄粱一梦般几辈子加起来,张祈山从未见过江南念同他露出这样好看的笑容。 他尝着手中的百花酿,想着怎么开口才好。 说来可笑,到现在他都不知这个女子到底喜欢不喜欢他。 他始终也想不通那些年月里张星月哪里不中意他。 这般只能慢慢等了。 见此一幕,许多人无声叹了一口气,张海琪目光自他们身上转回到那女子身上,挑了挑眉开了口。 “小月亮,族里让你挑选随侍之人,你意下如何?” “嗯?” 怎么海琪妈妈也要问这个, “小美人、小鱼、小道长和我说了,我答应了。” 江南念手上捧了个温热的小盏递给小族长,一边回答。 张海客母亲戏谑询问:“那其他人呢?” “小月亮,我也愿意。”张日山才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忙放下手中的糕点大声道。 “哦,知道啦。” 张海客:“小月亮,我也愿。” 张海侠:“我亦愿。” 张祈山:“我愿…” “………” 他们不疾不徐缓缓说完这一句,对着江南念一笑。 捧着玫瑰饼的少女一时只觉风中凌乱,怎么都要? 他们见她短短一瞬里眼神动了好几下,便知她此刻在揣测,跟个呆萌小狐狸似的。 白玛见此有些想笑,却只抿了嘴角将那点笑意压了下去, 张海琪心想眼下小月亮这般有趣,还想多逗她一逗。 她一双眼儿笑眯了,喃喃道:“招了那么多人的心,你可应付得来?” “?” 少女脸上大大的问号,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张海琪嫌事儿不够大一样,拿出小册子哄她签名。 “来吧,你们赶紧签字画押。这样日后纵使张星月忘记了,有这个为证。” “真的要签?” 张海客含笑言:“小月亮不愿,可是骗我们?” “没有不愿,也没有骗人啊。”她猛地回过头去,溶溶天光下,她看见他们唇角转瞬而逝的淡淡笑意。 可是,为什么怕她忘记了,怕她不承认呢? 江南念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回头扫视一圈。 “星星?” 小族长恢复了惯有的清冷神色,淡淡道:“自己想,我不干涉你的想法。” “……哦” 江南念想了许久,慢悠悠走到那里在他们之后签下姓名按下手印。 张海琪立马笑着收起手册,她挑眉笑言:所有人的卖身契都签下了,以后万万抵赖不得!” 这时的江南念也没有想到张海琪联合众人给她挖了个大坑,以爱为名的笼子绑住了所有人。 张星官见她眉头微蹙,不由得抬手将她眉眼都轻轻抚平。 他将人抱在膝上,喂了一小盏桃花羹,才压了声音淡淡道:“什么应付不应付的,总归打不过我。” 众人:族长,我们敢打你吗? 言罢便岔过了这个话头,小族长握了江南念的手腕道:“许了你出门玩,我带你去赴小王爷的约。” “星星~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我们什么时候去?” “我还在想,阿齐哥哥和额吉这些年不间断的送了我好些礼物。我送些什么好呢?” “你们快帮我想想草原上缺什么?我好提前准备…” “还有,我要多带些好看的衣裙过去…” 少女坐在小族长怀里叽叽喳喳,众人也不觉得她烦人。 只觉得为何他们不能搂着她亲亲密密的在一处。 “念念,草原上缺水果。” “这个好说,我可以提前准备。” 反正她有空间,不怕水果放坏了。 一时想到能出去玩,江南念开心极了。 只是有心人在想,这次出门带谁呢? 小族长随口给出了答案,“张千军张海侠随侍在侧,其余人等出门做任务。” “是,族长。” 众人皆开口应是。 借着她的鲜花宴,各自达到了目的,也就没有多少遗憾。 如今,风雨飘摇之际。 他们更应该考虑的是张家未来的走向,儿女情长先放在一边。 毕竟,眼前这个人一点窍都没有开。 男女之情一点不懂,白费力气给瞎子看。 因张祈山他们许久没有回来张家,江南念就被俩人拐走了。 听到一点微弱的动静,江南念起身四处扫了一眼,便看见张祈山后头放了一只竹编的大篮子,盖了一层花布。 “祈山哥哥,是什么在叫?” “过来看看,特意给你带的。” 他伸手挑了开,却见里头卧着一只毛茸茸的猫崽子。 眼睛已经睁开了,只小尾巴还翘着,拱在一起呜呜直叫。 “哇,好可爱。我好喜欢,谢谢祈山哥哥。” 张日山捧着一个首饰盒过来,见她低头看那猫崽子便笑,“这是我和爷一起挑选的,是不是很可爱。” 她把那只通体乌黑、只四只爪子是雪白的小崽儿的后颈皮揣进怀里,江南念转头朝他们眨眨眼:“有名字吗?” “没有,等小月亮来取。” “唔……开心好不好?” 今日大家都在,很开心。 星星说带我去见阿齐哥哥,我很开心。 又遇见了这么个小可爱,我也很开心。 张祈山一笑:“好,张开心。” 言罢捧了那篮子上了榻,三人凑在一处给猫咪喂食羊奶。 张祈山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江南念偎着他盯着猫咪进食。 张日山拿着玫瑰卤子调的蜜水坐在一侧,低声道:“小月亮,张口。” 江南念也不说话,听话的张嘴。 小姑娘耳下两点明月珰摇摇晃晃,煞是好看。 她看猫,另外俩人心照不宣的含笑看她。 如今,她并不排斥他们。 甜甜的喊他们哥哥,愿意和他们亲近一二。 好似和那些张家本家外家人都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几辈子才求来等来的缘分。 张祈山依旧垂着眼端详她,许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她了。 他想。 她好像有些长高,却依旧是少女模样,与那黄粱一梦中挽着小族长为人妻的张星月不大一样。 那时的她防备着他,不愿靠近他,或许还是憎恨厌恶着他。 如今他和她倒似耳鬓厮磨,如同交颈鸳鸯…… 第505章 如此我也是你的人了 这一年,是小王爷度过的最平静的一年。 原本,先帝那年曾言。 他们可在年底启程回封地,回到阿妈喜欢的草原和故乡。 可谁也没想到,一夜之间宫里头老佛爷和皇上没了。 局势不明,他的父亲对于朝廷放不下。 或许是野心又或许是各方势力大清洗。 他们在京城又多待了一年,于去年终于回到了故地。 他也曾多次邀请江南念来草原一会,只是张星官也因局势不明没答应。 一路,江南念撑了下巴在小几上嗑瓜子。 她偏爱凡俗零嘴儿,张小鱼打理行李时,给她用油纸包了各色糕点小食备着。 一路行来张千军也撑了手臂看书,只是怀里这少女时不时瓜子碎裂的声音惹得他难以静心,索性放下书一心一意看她嗑瓜子。 “怎么不许我帮你?” “瓜子要自己嗑才有意思,你剥了有什么趣味。” 张千军一挑眉,只觉得美人儿就是美人儿,连嗑瓜子都好看。 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江南念朝他一笑,将一块梅子糕塞到张千军口中。 “星星,自己把我交给你们。他做什么去了?” 他吃了糕也同她笑:“族长,许是有事要处理。再过几日就能到了,到时候小王妃可不要乐不思蜀才是。” 听闻张千军言语之中多有失意和戏谑,江南念哄孩子般抚了抚他的脸颊:“小道长也笑话我,我知张家才是我现在的家。你们总怕我一去不返,不如拿个绳把我绑在腰间。” 她娇俏可人的道:“如此,你们往东我绝不往西…” “……小月亮,你可真是可爱。”他怔了一下后轻笑一声握住了少女的手。 小月亮,你给过我绳子。 那不是绑你的绳子,是绑住我的绳子才是。 少女顺其自然地依偎在小道士怀里,平日里都是小族长这般搂抱着她。 如今呼吸着他身上浅淡的檀香,有些暖和、有些安宁。 而车外骑马的张海侠听着车上的嬉笑,微微勾了勾嘴角。 几日后,少女一身粉色长裙,珍珠面纱飘飘,骑在马上一眼望去倒是格外出众。 见到一人,她大声喊道:“阿齐哥哥~” 马车行到封地时便清净许多,此处往来的都是达官显贵,眼下又不是中原携带货物而来交易之日。 见有车队至,也多看了几眼。 少女不大不小一声:“阿齐哥哥~” 听得清亮亮一声喊声,那人抬眸,少女朝他望来时雪白面颊落了灿灿一片暖金霞光,眉眼顾盼间自成风流,倒是说不出的勾人。 他心下更痒,快步过去作揖道:“小爷今见小娘子便觉有缘,不知小娘子可否告知名姓?” 江南念蛾眉一蹙,却不知为何小王爷如此言语,好似瞧不出来她一般。 轻盈落地的少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阿齐哥哥,你不识得我了吗?” 那人挑眉戏谑:“小娘子你是?” 江南念狐疑瞧着附近女子定在他身上的目光,下意识撅嘴:“早知你这边忙,我就不来了。” 那少年见他逗乐要惹恼了面前的玉人儿,忙道:“我的小祖宗,我就是逗逗你。给你写了许多书信,也不见你来。你说我该不该生你的气。” 这句话把江南念噎没了声儿,暗自后悔,软软娇娇的道:“阿齐哥哥,我这不是来了嘛…” 又在撒娇。 少年张开双臂将日思夜想的少女抱了个正着,手腕一勾一抬,把人抱起来转了几圈才停止。 他像逗孩子一样颠了颠,朝她笑道:“小月亮,想我没?” “阿齐哥哥真坏,故意装不认识我。哼…” 二人不是没有过亲昵往事,江南念也不推脱,搂了小王爷颈子叫他稳稳抱在怀里。 “嗯,我坏。” 小王爷眉眼含了暖意,他轻轻抚着少女长发,柔声道:“小月亮,我好想你。” 我的小王妃,长大了。 少女抬起下巴,小孔雀似扫了一圈附近的女子对上小王爷意有所指道:“阿齐哥哥难道是要选王妃了吗?” 她翘了嘴角,露出她惯有的小狐狸似的笑容,“我看好多女子一直盯着你不放,我说的可对?” 光影里少年轻轻叹了口气,他朝她眨眨眼:“我不是在等我的小王妃长大嘛!” 江南念才不信他的鬼话,星星说了都是权宜之计。 她长大可是要和星星成婚的,怎么可以嫁给小王爷呢! 不过行了一会儿,就见到帐篷外等候的王妃。 “一别数年,许久未见,小月亮也不知多来几封信给我。”她挽了少女的手,笑盈盈道。 “额吉,人家写了嘛。只是因局势不明朗。不好多联系,这次我给你们带了许多水果和礼物…” “好好好,小月亮我们去喝奶茶。” 自从回了家乡,王妃只觉天也蓝一些、草也绿一些、随时随地可以骑马驰骋在自由自在的草原。 不过几日,少女就喜欢上了这里。 “额吉,我们给你采了花回来。” 小姑娘穿着草原上的袍服一溜烟的跑进帐篷。 后头的小王爷也笑着唤了声“额吉”,见江南念给他母亲抱在怀里,眼神也跟着柔和起来,口里道:“额吉,小月亮才似你亲生女儿一般…” “这可不行,我还想喝小月亮的媳妇茶呢!” 少女扳着手指头疑惑的看向他们,“怎么你们都喜欢这般打趣我,阿妈、海琪妈妈、阿客妈妈、姆妈都这么说过。” 浅笑的王妃只觉眼前人特别可爱,笑言:“这说明咱们的小月亮抢手,受欢迎。” “是吗?” 江南念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哪想小王爷轻笑一声,屈起指节刮了下她鼻尖儿:“听说张家给你选随侍之人,你还签名按了手印。我也要,小月亮给我补一份。” 这人说着,毛笔纸张都送到她面前。 稀里糊涂,江南念被小王爷握着手半哄半劝也如了他的愿。 “好了,如今我也是小月亮的人了。”小王爷将纸筏收好,挑眉一笑。 晚间,张海侠站在她身后为她卸下发间的饰物。 看着白日用凤仙花汁浸过的指甲,江南念想了想,叹了一声:“阿齐哥哥也让我签名,按手印。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星星也是一副不想多解释的样子,每次都是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不语。 还说她是贪心的小月亮。 她什么时候贪心了? 张海侠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凑近看镜中人。 “就当是小月亮哄我们开心,好不好?” “好吧。” 铺床的张小鱼与张海侠看她立马忘了烦忧有兴趣的翻看着新添置的衣裙,天真的像个小孩子,二人相视一眼,一时轻笑出声。 第506章 小族长绣花 封建帝制逐渐走向没落,马上进入了军阀混战、国家分裂的动荡时期。 因着这几年多场天灾人祸波及华夏多地,王爷奏请减免税赋的折子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开仓放粮的建议也被内阁驳回。 小日本有狼子野心,蠢蠢欲动,屡屡试探,各地百姓又食不果腹,怨声载道。 张星官提前带人去见了还在外巡察的王爷,一番交谈。 归来的王爷一脸灰败,整个府上跟着愁云惨雾。 王爷和府上师爷们商议半晌,皆是束手无策, 最后只能接受小王爷和张家族长的建议,拥兵自保。 “阿玛,这几年,你还看不明白,不愿相信我吗?” 小王爷倒了一杯冷茶自顾自地的喝了。 王爷教他的话噎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辩白道:“朝廷何至如此啊?” “阿玛,明年二月份就见分晓,大清要亡了。到时你就知我所言非虚,我们也该早点准备才是。你看张家早就开始布局了,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王爷嗫嚅两下,道:“情形未必像你想的那么糟…我可以送你出国。” 小王爷闻言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声音哑得厉害,“阿玛,我不会去的。自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他又接着道:“所幸前两年就按着张家族长的意思,往北地低价收购了不少粮食,我粗略盘点过,也能支撑过几年。” 小王爷还在书房锲而不舍低声劝说着自家父亲。 如今,这样的局面来之不易。 我不曾背井离乡独自在异国他乡求生存,父亲母亲都健在。 一家人带着府上众人回了封地过活。 他已经不是数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孩童。 也许按照我们商定好的计划,我也能护住我们的家。 老王爷自觉朝廷走到了山穷水复的境地。 眼前少年姿容清极隽绝,相貌与他起码有四、五分相似,多次劝说下,他也只能点点头同意。 因此,他打算秘而不宣,顺水推舟。 晚间王爷对着自家的王妃交代,“替我备些厚礼,将库房那匣子下边送来的南海珍珠,送于张家小姐。” 翌日,江南念打开小王爷送过来的匣子,见珍珠个个浑圆晶莹剔透。 “谢谢阿齐哥哥,等我有时间串个珠花送给海杏姐姐。” 见她接了那匣珍珠,果然十分欢喜,少女声音清脆甜美。 小王爷也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发,万分怜爱:“有些事小月亮无需去想,万事有我们。” 江南念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也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因定了计划,几人忙得脚不沾地,连着一天都没看见他们。 不过小王爷倒是时不时差人给她送了些零嘴,好安她的心。 如此,接下来的半年时间。 江南念和王妃一起骑马驰骋在草原上,一起打猎。 美好的时光总过得很快,小族长见这边逐渐稳定下来。 又要到了年关,张家人也逐渐要回族地过年。 江南念自是不舍这里,有心跟随小王爷保家卫国,略尽绵薄之力,又怕说了这话张家人难过,只得强忍着低落的心情,依依不舍告别。 小王爷对此早有准备,体贴地安慰着小姑娘,眼神微微闪烁。 他们择定的安身之所与他的盘算不谋而合,待到天下大乱之时,再没有张家更安全的所在。 他竭力克制着留下她的渴望,唇角含笑,“小月亮乖,张家很安全。等局势稳定下来,我一定带额吉来看你。” “一言为定,阿齐哥哥不许骗人。” “我不会骗张星月,永远不会。” 王妃也跟着掉了回眼泪,一行人骑马送了又送。 张家人已经知道了小族长的计划,因此并不像江南念一样闷闷不乐。 回程的路上凛冽的寒风吹过,漫天飞舞的树叶,透着说不尽的凄凉。 一路上她也没有闹腾着骑马透气,这种天气他们也放心。 江南念安静的窝在小族长怀里,拿着一块布戳来戳去。 她信誓旦旦的道:“星星,等我给你绣个荷包。” 瞧着布上乱七八糟的纹路,小族长头一次知道了她的弱点。 他淡然的开口:“车上光线不好,等回家再说。” 见她玩得起兴,他们又不看不出来到底绣得个什么东西。 张海侠端了茶盏,“族长说的是,回家再绣也不迟。” 几人忍着笑意各种劝说,才算哄着她放下手中的绣棚。 原本想着她回到张家就忘记了,谁知她还较上了劲儿。 不服气的少女接连请教了几位母亲,对着自己的绣棚认真的戳着。 晚间归来的小族长看见她手指头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叹了口气。 他放下手中物件,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绣棚,柔声道:“热水好了,你先去洗洗。” 其后哄了江南念上床休息,细语厮磨一番,好不缠绵。 出了房间的小族长而后拿起她的绣棚,挑灯夜战认真的改了不少地方。 等江南念第二日再见只觉自己眼眸出了问题。 “小鱼,你看。我的麒麟绣好了,是不是还有点像?” 张小鱼陪了小族长半宿,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情。 他们怕她把手指戳得都是针眼子,忙随声应和。 “嗯,很像。” 江南念早膳随意用了几口,开心的配置着香囊。 之后,她蹦蹦跳跳的跑至书房,举着手中的荷包递至小族长面前。 “星星,送给你。” 小族长淡然的接过挂至腰间,“好了,以后不许做,累。” 江南念回头扫了一眼也在书房的他们,笑眯眯道:“你们想要吗?我给你们都绣一个…” 面对族长威胁的眼神和张小鱼提前告知的事实,个个忍着笑意好辛苦。 “不了,我对花粉过敏。” “小月亮手指都戳肿了,多休息休息。” “我不爱戴这个,不用。” 众人心想:我们可不愿意大半夜绣花,小族长你是真宠小月亮啊! 江南念唔了一声,瞄了瞄自己的手指。 想想也就算了,她也不喜欢绣花,也没有耐心坐着一动不动一直绣。 “好吧,那你们忙,我找阿妈串珠花去了。” 想通的人在小族长面上亲了一口,摆摆手自己玩去了。 众人:好险,差点要半夜绣花了。 第507章 你来葵水了,不是要死了 在张家千娇百宠长大的江南念不懂情爱也不懂葵水为何物。 梦里她看见一个很眼熟的女子和许多许多男子纠缠不清。 梦外,她觉得自己痛不欲生,掀开被子看见大片大片的血迹斑斑只觉自己活不久了。 江南念顿时伤心欲绝,趴在床榻上就哭起来。 刚起床锻炼过来的小族长把她抱到怀里,“念念,怎么了?” “星星…”已经哭到打嗝了,少女两只手紧紧地抓着他衣襟,“星星,我可能快要死了。” 她继续哭,可她哭也没有眼泪。 抱紧小族长脖子不肯松手,一直呜呜咽咽语不成调。 一侧赶过来的张小鱼对上小族长询问的眼神,前者也一脸懵逼的摇摇头。 “念念,我不会让你死,不准瞎说…” 小族长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 小族长想要抱着她起身去看医师,可江南念却裹着被子在他怀里不依不饶地不肯,声音软绵绵娇嗲嗲的,因为疼痛还有一丝柔弱:“不要叫别人………好可怕,好多血…肚子好难受…我怕是活不了…” 她不是没有杀过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张家失血过多救不活的人。 “?” 张小鱼比小族长入世时间久,却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面对还在扒拉着小族长期期艾艾哼哼唧唧的江南念,他有点不好意思启齿。 从前只是觉得她还小,体质与常人不同,来没来也觉得没什么关系。 所以她一直没怎麽忌口,最近这段时间对于他们买回来哄她的冰的辣的甜的来者不拒,所以现在才会这么难受。 他羞涩的看向小族长怀里的人,又是心疼她又是觉得尴尬,一张脸红成了块红布。 “族长,小月亮可能…可能来葵水了。” 还埋在小族长怀里的少女,无意识地抬起没有眼泪的小脸懵逼的看着张小鱼。 她又回看向小族长,“星星,小鱼说的那是什么?” 葵水是什么? 为什么小鱼脸这么红? 张小鱼赶紧下楼去找白玛过来处理,他俩也不能给人家示范怎么用月事带吧。 自从做了春梦发现自己梦遗之后,而那个春梦幻想对象现在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 小族长就不大敢再与眼前的少女太过亲密的接触了。 也怕他们把持不住会把她弄伤,所以干脆让她独居。 半大小子最是血气方刚,很难控制住情欲。 于是三令五申不能和她有过太亲密的举动,现在面对少女这个问题。 结果小族长眨了眨眼,好几秒钟过后才反应过来,清冷的俊脸居然也跟着红了! 不过他比较淡定,虽然脸红但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窘迫跟不好意思,而是想要哄着她。 “小鱼去找阿妈了,别怕。” “这是正常现象,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自从小月亮回来之後,她的日常生活就又都由小官和小鱼接手照料了。 该用的会用到的白玛提前也都准备的十分齐全,所以现在小鱼过来一说。 白玛找到包裹,张小鱼立马提了着急赶回去。 白玛见了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温柔地笑了笑。 张小鱼照常送了温水过来,找了衣裙放在更衣室。 白玛拿着月事带仔细交代怎么用,哄了又哄。 江南念忍着肚子的疼痛一番清洗换了衣衫。 房间里弄脏的床单被套已被张小鱼焕然一新,还放了几枝柚子花插瓶冲淡了血腥味。 她坐到床上,不敢躺下,感觉流量好大…… 好像一动就会涌出一大波来一样,而且腰腹伴随着酸疼胀痛,难受死了。 “阿妈,好难受。” “小月亮,以后每个月这个时间前后可要忌口。” “别怕,这代表你长大了。” 白玛又拉着照顾她的张小鱼说了好些才离开,张小鱼仔细的听着记在心里。 小族长端着张千军煮的红枣姜茶上来,也许是因为身体上的折磨,所以江南念难得露出了骄纵任的一面。 “我不喝,又甜又辣。我还难受…” “喝几口好不好?” “不要,我肚子痛…” 任凭小族长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喝,他一说重了小姑娘一言不发就红眼睛给他看。 但下一秒她说什么也没用了,因为张星官已经扶住她的后脑勺,吻了过来,强制地把那红糖姜茶喂到她嘴里,她不接都不行。 “去用膳好不好?” “不要,一动…就难受…” 江南念感觉肚子好痛,一点胃口没有。 而且早上哭了半天,说自己要死了,感觉好丢人。 小族长亲手带大了她,自然在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 他软了声音,哄她。 “念念,你长大了。可以和我成亲了,我很开心…” 江南念怔怔的看着他,“真的不会笑话我吗?” 她的小脸,感觉好像红润了些,没有先前那么苍白了。 小族长摇摇头,“不会。” 他只好抱着她下楼,半哄半喂才算用了早膳。 又把不愿意见人的江南念带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窝在小族长怀里的少女睡了一会儿,醒来就在他脖子附近嗅来嗅去,跟只小狗一样。 小族长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你要不要去换一下月事带?已过去俩个时辰了,也该换了?”小族长很正经很正经地问。 他可是把阿妈交代过的提醒,记得一清二楚。 怀里的少女怒目而视,也不虚弱了,重新闷回他怀里咬了一口,“星星,你不要说出来嘛!” 她也很难为情的! 早上哭了好久,还生怕自己要死了。 小族长这才意识到她长大了,开始爱面子知道害羞了。 他却还当她是那个需要他抱着哄着的小人呢! “乖,是我不对,你快去换一下。” 来时,他抱着她还顺带提了白玛准备的物品过来。 江南念很想要骨气地大喊一声我不需要! 不过在感觉又流了什么下来之后,黏黏糊糊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很怂的决定:还是去吧,干什麽也犯不着跟自己作对呀…... 刚落地踩在地毯上,头都没回的小族长跟背后长眼睛一样道:“穿鞋。” “穿啦~穿啦~” 人家穿了袜子,还有这么厚的地毯又不是赤脚,喊什么喊。 想是这么想,江南念撅着嘴汲着鞋子去了西阁更换。 换完出来,这人淡然地看着她,那温柔的眼神,让江南念怎么也没法生气。 虽然平常都是她闹他、吃定他、欺负他,但为什么她的感觉却是自己被他克得死死的? 第508章 我不要嫁人生子 因她初次来潮,张星官见她又难受就招了医师。 顺便为她摸骨得知,她即将要满十五岁。 这一日很平常的聚餐,才发觉这顿晚膳好大的阵仗,小张们都在不说,几位母亲也在。 一家人吃饭自然不必拘束,才用了几口,白玛就对江南念开门见山:“小月亮,族里长老院的意思是,今年你及笄礼后,就与小官先订婚,你可愿?” 江南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侧张星官的神色。 他面无波澜,慢悠悠看过来一眼,仿佛终身大事与自己并没有多大干系。 她没去看剩下人的反应,唔了一声。 “喝那一碗?” 小族长在她面前放了两碗汤,一盅当归羊肉汤,一盅红豆花生汤。 只可惜对于他的好意,当事人是一点都不想要。 江南念娇嗔道:“都不想喝,不要。” “你肚子痛……” 捂着小族长嘴不准他说话的人赶紧道:“不许说不许说,我喝还不成吗…” 她还小声嘟噜:“讨厌…” 小族长淡淡问:“讨厌什么?” “……” “哼…我讨厌花生还不行嘛。”江南念低下头哼哼唧唧认命的拿着勺子喝汤。 几位小张嘴角含笑,只是都忍着不招惹她生气。 张海琪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和张海客母亲对视一眼摇摇头。 小月亮还是没有开窍。 她戏谑不明的扫视一圈各有心思的小张,“小月亮今日长大了,可以嫁人了。” 刚几口闷了汤水的人不开心的放下勺子,“你们真讨厌,说了不准说,还说…” 张海琪好整以暇地目光看她,“我可没说什么,张家人别的不行。鼻子非常敏感哦,你问问他们闻不闻得到血腥味。” “你……海琪妈妈大坏蛋,星星也是坏蛋。我不吃啦…” 气死人了,眼眸微红的少女又不敢起身跺脚。 这一动,血腥味就更加明显了。 小张们则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但一个个都紧张兮兮地盯着她看。 见她使性子发脾气了,张海侠无奈地喊了一句。 “娘,你别逗小月亮了。” “行了,不逗你了。我可是带了礼物给你,回头我让海侠给你送过去。” 她不想吃饭,小族长准备喂饭。 熬不过他,江南念垂头丧气拿起筷子开始乖乖用饭。 这么多人面前被当作小宝宝喂饭,她不要面子嘛。 而在早膳后,张小鱼就这麽蹲在浴室,接了水认认真真地洗起来。 柔软的布料上的血迹慢慢褪去。 过后才被专门打理她衣物的女佣收了下去再度清洗晾晒。 晚间回了房的人,左右看看。 正好张小鱼端了补血的茶水来给她,连忙关切地问:“小月亮,肚子还疼吗?” 江南念不答反问:“小鱼,我弄脏的床单和衣服处理掉了吗?” “你最喜欢的一套,烧掉了可惜。你放心,我先用凉水把血渍清洗了。下人收走时看不到那些…” 其实不用问她大概也知道是谁,只是还抱着微弱的希望罢了。 果然,张小鱼点头了还好心的解释了一遍。 长大,有了羞耻心。 江南念哀嚎一声,直接把脸埋进枕头堆里,没脸见人了啦! 那上面可是有血的! 他怎么可以下手这麽快呢! 讨厌的小鱼! 不对,其实也不讨厌小鱼啦! 张小鱼笑笑,也没多问。 笨蛋小月亮,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 这点小事,你害羞什么呢。 白玛原本要留下来照顾她的,小族长说他留下来就好。 虽然说他可能不大方便,但事实上他们一直把她照顾的比任何人都好却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白玛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于是江南念跟张星官在事隔几年后再度同床。 “星星,我好喜欢和你在一起呀…” 江南念说着,在小族长怀里这边蹭蹭那边闻闻。 好好闻的味道,好暖和的怀抱。 “嗯,我给你揉揉肚子。你睡吧…”小族长此时眼里的温柔比春风还要柔和几分。 一夜好眠,等到天亮起来去了更衣间才反应过来。 江南念傻眼了:谁帮她换的月事带? 只听见一声尖叫,外间的人道:“念念…” “我、我没事,看到蜘蛛了…” 好丢脸…… 一想到自己半夜睡得不省人事,连月事带还是星星帮忙换的,她就觉得没脸出去。 过了一会儿,见她一副期期艾艾没面见人的样子,张星官不免觉得好笑,她的表情太好懂了。 他又却不觉得怎麽,“你小时候都是我照顾的,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 什么不用在意,她已经长大了好吧。 她挠着自己的衣带哼哼唧唧,“我那个时候才多大,三岁和现在能比较吗?” 他斟了一盏温水,递到她唇边:“化了两颗暖宫丸,头两日用了会好受些。” 见羞怯的江南念乖乖顺顺喝了一盏。 小族长眉眼平淡,将她轻轻搂置膝上,“在我眼里,都是一样。不管几岁,你还是你。” 嘤嘤嘤……真的是,一点尊严都没了。 “那你可以把人家喊起来嘛!”干什么做得这么周到,江南念窝在他怀里撅嘴回应。 “你确定没叫?” 小族长斜睨了她一眼,清冷美人冰凉凉的声音好听的过分。 叫不醒这人不说,还挨了她一巴掌。 第一天量太多,弄得他衣衫上都是血渍,不过他也没有说这些。 免得她又要恼羞成怒,生气不理人。 好不容易渡过了葵水期,江南念感觉浑身舒坦。 卖萌痴缠跟了张海琪下山购置年货,回来路上遇到一队送葬的人。 她去的时候开开心心的,回来时候一脸恹恹。 “这是怎么了?” “星星,我不要成亲。” “……” 女子原本红润明艳的脸色瞬间灰白苍惨起来,“好可怕,上次那个新娘子还打扮的漂漂亮亮嫁人。这一次,流了好多好多血。他们说救不活,随便埋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好多血……我不要成亲……我不要生孩子………” 她还在呜呜呜呜,一屋子人好笑的看着小族长无奈的样子。 “可以不生孩子,不可以不成亲。”小族长极重的一声,显然带了怒气。 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又不要我了? 念念,真坏。 “可是……我害怕…” 想到今天见到的那个薄薄的棺材,一路还在往下渗血凄凄惨惨的抬着往山上走。 他们说,人死了随便埋了。 他们说,这女子真没用娃都生不下来,一尸两命。 江南念不看他眼睛,她慢慢移到张千军身边,轻声道:“小道长你看,星星好凶……” 张千军哑然,他抬起头看向小族长,也不知该怎么应。 好在也不用他哄,小族长朝她一伸手,江南念就过去了。 他依旧是沉着一张脸,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江南念给了他一个湿漉漉可怜兮兮的眼神:“星星,我怕疼……都说成亲就要生孩子…” 我还是个宝宝呢,我才不要生孩子。 眼前的女子又娇又软、又乖又可怜的样子。 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 念念,可不可以不要扔下我。 第509章 开始下套的腹黑小族长 冰天雪地,满枝红梅似霞,望之如香雪。 刚闹过不要成亲的江南念此刻眼尾还泛红,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一言不合拉着她回房的人。 张星官碎发垂下,轻飘飘扫在她仰起的面上,痒痒的,闹人的紧。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找出什么情绪,过了好一会儿道:“念念出尔反尔,不想与我成亲?” 张星官眉眼深邃无波,高鼻薄唇,此刻皱着眉盯着她的样子有些不怒自威。 江南念有气无力地否认,然后软在他怀里,摩挲他衣襟上的盘扣玩:“星星,我…不是…我没有…” 她说自己听到那些路人的闲言碎语很害怕,说什么十五岁的黄花大闺女可以出嫁生子了。 她絮絮解释自己不想成亲的原因。 “星星,为什么一定要成亲。我们这样子一直生活下去不好吗?” 少女的声音,略含颤抖和仓皇。 “有星星有阿妈有好多好多家人,大家都很开心啊…” 小族长叹了口气,她的手被扯过去,被他带着拉过摸他的脸颊。 男子眼中含情,湿漉漉的看向她,眸中不假辞色,直勾勾、明晃晃的,全是勾引。 张星官勾起江南念的下巴,温柔道:“因为我喜欢念念,想和念念住在一起。只有成为了夫妻,才可以更加亲密。我不想欺负你也不想让你无名无份待在张家…” 他吻过她的眉眼、脸颊、鼻梁与唇,似乎无论如何都吻不够,缠绵而眷恋。 他如同星子的双眸把她看得小脸飞红,眼神左右看就是不敢看他。 “念念……” 好似无法忍受那樱唇诱惑,张星官又低下头,在江南念唇上轻轻摩挲着。 他有点意犹未尽,不肯就这么结束等了许多年的亲近。 “看我…” 握住她下巴强迫她抬起小脸,看着她羞得闭着大眼睛睫毛微颤的样子。 “星星,怎么了嘛?” 迷糊的小姑娘一直乖巧地给他亲,间或偷偷睁开一只眼瞄他,然后迅速又闭上。 她分明没饮酒,此时眼眸中却微醺一片。 抓住江南念出神的片刻,张星官立即将她搂着、又不顾一切凑过去和她亲吻。 “念念,你讨厌我吗?” “不……不讨厌星星…”乖乖巧巧摸着自己热乎乎小脸的江南念懵懵懂懂的有些傻乎乎的看着眼前人。 他那犹如琥珀的眼睛干净剔透,仿佛有什么吸引力,让人一眼就恍惚了神。 “星星,好奇怪。你…亲我,我不讨厌。还……还有点心跳很快的感觉,很舒服…” “念念,不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腹黑的小族长俯在她微红的耳边,轻笑出声,“原因很简单,我现在就来告诉你。” “什么?”怀中的少女还仰着头等待眼前唇红齿白,修眉星目的男子回答。 “因为我喜欢念念,我才愿意亲近你。念念喜欢我吗?” 他不愿意把话说得很明白,他要一步一步引导眼前的小人看清自己的心。 他要她自愿进入他的笼,以爱为名诱哄她签下一纸婚约。 她羞怯的点点头,娇滴滴的语气甜似蜜,“喜欢…”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不厌其烦地想要与她亲近。 不知情爱的少女只觉心中悸动,难以言喻。 “我是守护月亮的星星,此生只等你。” 江南念眉眼中夹杂着氤氲水雾,耳朵通红,脖颈也红,青丝如同绸缎馅在他怀里。 原来,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喜欢星星,也喜欢星星的亲近…” 少女情窦初开春色撩人,声音也润润的,最勾人的一面被他展露出来。 别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她似乎听不到旁的。 江南念被萌芽的喜欢和小族长告白刺激得都快发不出声音。 然而小族长微弯唇角,眸中蓄满占有欲的目光,大手抚上她的腰往怀里一带,激得一僵。 而他还在继续蛊惑:“要不要成亲?” “我…想…想…” 勾着她,紧紧缠绕在一起,她退一步,他就挨过去再追一步,怕是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毫无保留的将那种遏抑已久、久不见天日的卑劣念头宣泄殆尽。 小族长是喜欢亲吻的人。 而且张星官的吻不似人表面上瞧着那么温柔,尽处是掠夺。 这种似心里花了一朵的欢喜就让江南念感到心口软软的,好像什么害怕的事情都能轻易消解。 是夜,小族长罕见地没有放她离开,直接宿在一起。 宿在一张榻上,这是癸水过后第一次留宿。 他们这一回同床共枕。 张星官单手揽着着她,将她整个人都圈进怀里。 半夜,睡姿不够安静的少女无意识缠上身侧人,不知梦到了什么,反过来主动缩进他的怀里,手搭在青年腰腹上,搂得很紧很紧,一点空隙都没有。 很近,近到小族长控制不住的亲亲,微微低头亲吻就能落在她额上。 室外,晨曦将至。 浓暗间星芒渐去,橙红色晕染开这片深暗,天色染上烟岚之气。 怀中娇小的身躯卧成一团,还在熟睡。 “念念,起身了。” “星星~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嘛~” 对着酣睡还不算清醒的人,小族长自顾自地换了衣衫冷了声音。 “念念,你该走了。” 半坐起来的江南念打着哈欠睁着眼眸不明所以然看他,“为什么?” 他别过脸看着窗外的日头,低声道:“男女有别,往后若是无事,便不要再过来了。” “念念,若是你不愿与我成亲。以后,我们不能这般亲近。” 他暗暗咬牙,“我会接受族里的安排,和本家女结婚生子。” “我们要恪守族规,不能肆意妄为。” 他对她殷勤备至,诸事t体贴,不可谓不尽心,可此时这么伤心的话她是真的不明白。 江南念拉着他的袖子询问:“星星不要我?” “是念念不要我,说弃放弃。” 他回头看她,跟着冷淡了神色,又道:“我行事素来光明磊落,无愧于心,并不觉得我们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不过,你既这般不愿成亲,我也不好勉强,都依你便是。” 他顿了顿,见她脸色发白,泫然欲泣,心下到底软了软,补充道:“我考虑过了,我愿意成全你。你不想成婚那就取消订婚仪式,从今往后我是张家族长,是你的族兄。” 见她还不肯答应,神色更加冷淡,起身开门。 张小鱼早已听令等候在门外,神情恭谦的听完了所有,目光甚至不敢落在二人身上,半垂下眼帘,朝着一脸正色的张星官行礼,“族长”。 “将她带回去。” 小族长冷着心肠吩咐后,拢着她宽松的外衫,抱起人将她送至门外,将呆滞的少女送到别人怀里。 “是。”张小鱼接过,恭敬应下。 “星星,我…” 他目送那道身影离开后,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仿佛还有所残留。 那种亲吻带来的欢愉,光是回忆起来就令人热血沸腾。 一夜未眠,他却依然十分清醒。 念念,不逼你一把,你永远这般孩子气天真不知世事。 我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心,看清心里有没有我的存在。 好像真的有什么情感就此被出尔反尔的女子激发,连带着松懈了他被束缚的本性。 张星官站在那里久久无言,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第510章 情窦初开的她 一连七日,早来一起用膳的小族长未曾出现。 晚间,睡前还要来见她的人也不来了。 去白玛那里,也见不到小族长的身影。 如是郁结于心的江南念,消瘦了许多,行动时更加如弱柳扶风,越发惹人怜惜。 她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红了眼圈,心知肚明的张小鱼叹了口气,蹲着看她,又是哄又是劝的,温柔似水的模样。 “小月亮,怎么红了眼?受委屈了?” 她还没说话,眼泪先不听使唤地涌出来,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江南念捂着心口位置,软软道:“小鱼,我心里好难受。” “星星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以后再也不见我了?” “是不是我想见他,也要似外支人递拜帖等候通知才能见到他? 张小鱼笑容微敛,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轻拍脊背。 “小月亮因小族长哭了?” “小月亮,你动心了。” 我的小月亮,眼里有了族长,心里有了男女之情。 她怔怔的看着张小鱼,任由他拉她起身为她整理衣裙。 张小鱼送了她出门,看向不远处的楼台。 “去吧,去告诉族长你的想法。他在等你,他不会不要月亮。” 江南念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既因这些话语而心如鹿撞,又觉得眼前的一切透着不真实。 她轻轻相询:“真的吗?” 张小鱼对她说不尽的温柔耐心,“嗯,小鱼何时骗过你。” 笑中带泪的女子提着裙摆一路生风的跑过无数次走过的长廊。 也不管小族长书房里是否有他人,少女的情和喜欢明晃晃说了出来。 “星星,我不许你娶别人。” “我也不许你亲吻别的女子…” “为何?” “我一想到你娶别人,我就难受,我心在痛。” “我知道了什么是喜欢,小鱼说你在等我。” “我不信,你要如何证明?” 少女看着居高临下坐在那不曾起身的男子,即便被自己说了这样的话,他面上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端的是那副淡漠的气质。 从前,他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他以后都这般冰冷冷的和她说话。 想到那些画面,江南念心乱如麻,手脚僵冷,轻声道:“我不要星星成为别人的夫君,我不要当你的族妹。” 她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对他牵肠挂肚,为他夙夜难安。 眼泪顺着粉颊流下,楚楚可怜地美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书房内靠窗边一侧榻上正商议着什么的几人,看着她小心翼翼告白的模样,天真烂漫,既觉庆幸,又忍不住生了几分同情。 小族长,还不知道上前哄人。 江南念只觉满腹委屈无处诉说,他高高在上冷面无情的样子好讨厌。 少女呆呆站在那,等不到他的回复应,整个人像跌进冰窖里,冷得直打哆嗦。 她只觉难受又难堪,一番告白也成了玩笑。 彩云易散,琉璃易碎,眼前的一切终将成为镜花水月。 江南念回头就跑,她要去那日来的地方。 师兄,我不要留在这里。 没有人似你一般对我好,没有条件的好。 她身后起身就追的小族长没料到以退为进的招式不奏效了。 于是,那一日。 张家人见前头自家族长平日里藏的神龙不见尾的小夫人在前头跑。 自家一向淡漠的族长在身后顾不上礼仪着急忙慌追着人。 张海琪还闲闲的拍着手戏谑:“咱们小族长把人逼狠了,到手的小夫人跑咯…” 白玛也摇摇头,看着手中女子服饰图纸叹息:“我早说小月亮吃软不吃硬,小官不听劝。非得听他父亲的瞎说,这次我也不站他这边。” 张海客的母亲微微一笑,看向身侧的人,“小族长追妻失败,我家阿客可以捡漏了。” 张海客无力吐槽:“娘,你这话我就当没有听过。小官都追不到的人,我能打动她?” 趴在窗边的张海楼笑言:“大不了,我拐了小月亮去海外过活。” 张海琪挑眉一巴掌拍在张海侠背上,示意他学着点。 “还是我儿有胆识,到时候我们一家五口把小月亮哄走。让你们伤心去,再也见不到她…” 一家五口中的张千军哭笑不得,低声道:“族长哄不到她,你猜还有没有我们什么事儿。” 此时已抓到自家小夫的小族长紧抿着唇,心里悔得跟什么似的,低声哄道:“小月亮,我错了,不该逼你。” 他干脆将话挑明:“念念,你才是我心尖上的人。” “你骗人,你不见我,不要我。” 倏然白了脸的江南念欲走,却被他扑过来,一把抱住。 他紧搂着她的纤腰,让她靠近自己的怀里,哑声道:“这几日我亦茶饭不思,魂牵梦萦。” 在她眼里“日理万机”不肯见她的小族长,每日天色未明之时隔着帘子悄悄看她。 晚间,等她安睡之后又去偷摸瞧她半晌。 他比她更要难熬,白日还要检查各种她及笄之礼用的物事。 还有之后订婚仪式所用之物,色色他都要亲自操心。 她偏过脸,不与他对视,“我不信,我都哭了。你还不理我,我要去找师兄回家。” “念念,我心里只有你?”小族长不依不饶,誓要迫出她的心里话,“你为我流泪,我非常开心。开心你懂了喜欢,难过是你要离开。” 张星官见怀里的少女别扭生气,不由分说往她唇边亲了一口,道:“我之前所说的话,都是编来吓唬你的,若非如此,怎么能试出你对我的心意?” “吓唬我?”江南念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哪些话是吓唬我的?” “我不会和别的女子定亲,”他趁她发愣,将软绵绵闹脾气的少女抱了往回走,好听话不要钱地往外涌,“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若违此誓,甘愿受天打雷劈。” “星星,你真坏。下次再这样,我真不理你了。” “好,是我坏,没有下次…” 一次就把人气哭了,眼泪跟小珍珠似的流得让他懊恼心痛。 见小族长已哄好了小夫人,各人面上交换个不明的眼色,嘴里倒没说什么。 毕竟,现在娇气的小姑娘好面子。 而且,眉目传情的俩人压根没有空搭理余下的旁人。 比如此时吃饭的俩人,当桌子上的人都是空气一样。 情窦初开的江南念羞答答的和腹黑淡然的小族长在桌下偷摸牵手。 张海楼低头捡筷子的时候,发现自家小族长的手还紧紧的攥着小月亮的手,手指还时不时在她掌心上撩了一下。 张星官抬起头,视线平淡的瞥了一眼望过来的人。 张海楼:这饭没法儿吃了,满是恋爱的酸臭味… 于是花前月下接吻的俩人,他们遇到了。 怀搂佳人赏飞雪,他们也旁观了。 俩人神仙眷侣般携手品梅的画面也是看得人牙疼。 此后,更多的小张在思忖:情窦初开的小月亮貌似很好哄,族长可以,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碎碎念:小张们马上开始偷小族长的家了……… 第511章 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暴风雪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来,天空、山岭、田野全部是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全被风雪吞没了。 此时也是上山“打冬围”的最佳时机,江南念用过早膳兴致勃勃提着弓箭往后山而去。 张小鱼自知劝阻不了她,收拾一番跟上她。 冰天雪地里追踪半日,志得意满准备回程。 张家远离尘嚣,突如其来的风雪耽搁了回程。 俩人寻摸了一处山洞避避风头,张小鱼立即生了火。 又在石头上铺上一件他的衣衫,让江南念坐上。 将暖手的袖炉塞到她的手里,解了自己的大氅给不情不愿的少女披上。 “小鱼,我不要。” “小月亮,乖,你要是生病了。族长可会罚我,你就乖乖坐着。” 江南念心虚的望向洞口,眼神不由得落到身姿挺拔的张小鱼身上。 这次是她非要出来的,如今被困在这里。 也不知道星星会不会生气,她已经提前留了条子。 在这之前,江南念还是懵懵懂懂只知吃喝玩乐的小孩子,只想着温柔的张小鱼是保护自己的小哥哥。 但随着葵水而来又情窦初开,腰身一寸寸地抽条,话本一本本地堆积,她有时面对着百依百顺的张小鱼会生出一丝旖旎心思。 她觉得自己和张星官俩心相许,不该和别的人再有什么过界的举动。 谁让他们都是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又都对着她莫名的宠溺。 况且,她成长环境和身份摆在这,不容她接触外男,她接触最多的便是一众小张了。 被一直盯着的张小鱼早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灼灼的目光,但他并没有挑明,只依旧从容面对。 见她看怔了眼神,张小鱼轻轻笑道:“小月亮,你在看什么?” 她唔了一声,“我看小鱼好看…” 完了,她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这是能随便说的嘛,怎么小鱼还笑得如此动人。 我怎么这般好色,话本子里不都是写女子该从一而终吗? 含笑的张小鱼将她抱在怀里,江南念一把握住了罪魁祸首的护腕,而这冰冷的触感也刺醒了她,意识到动作的于理不合,她一下又缩了手想要起身。 感受到这个动作意思的张小鱼皱了皱眉,她这是避嫌? 坐立难安的江南念支支吾吾看向他,“小鱼,我…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怎么不对?”张小鱼心里打翻了醋坛子,语气有些委屈。 他从来都是听命于她的,便是江南念不合时宜的闹小性子张小鱼也只是含笑以对。 她看着这人俊脸上几许笑意,一时间又有些女儿家的悸动,微红着脸乖乖作答。 “我答应了星星成婚,就不该和你们太过亲近…这样不公平…落人话柄…不好…” 张小鱼垂眼看她。 她未曾上妆素面朝天,而今看着他的一双眼里映着火光,摇摇曳曳,好似江南一片朦胧的如水烟波。 “小月亮若是因此远离了我们,才是最大的公平。”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我们等了你多久,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小族长。 百转千回,你依旧只要他。 那我们算什么? 张小鱼算什么? “不公平,张星月最不公平…” 眼眶微红的张小鱼紧紧搂着她,他掰过她的下巴,颔首要吻上。 江南念蹙眉,用手挡在中间明确拒绝他,“小鱼,不要…不可以…” 少女温软的掌心擦过唇瓣,一缕甜香窜过鼻息间,张小鱼眸光低暗,将她的手掌拉下按在怀里,复又吻了下去。 她睁大了眼,看着张小鱼就这样吻过来。 他轻软的唇覆来时还带着舌绵绵的舔舐,江南念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轰地炸开了花。 她双手被他握着,毫无反抗之力,这一次终于被他吻了个瓷实。 “小鱼…唔……” 江南念刚开始还在抵抗,后边也不知为何看到他含泪的眼眸软了身心。 他不敢用力,温柔的亲吻,她软软嘤咛一声,张小鱼手指探入了她发间。 俩人呼吸交融在一起,张小鱼霸道撬开少女的唇齿,蛮横地侵入。 “不……” 江南念的呼吸很快乱了,眼睑下晕开淡淡绯意,“小鱼……你不能这样……” “小官可以,为何我不可以?” “小月亮骗人,你骗小鱼…” 张小鱼说这话时虽然在笑,可那眼底一点光亮都没有。 你让我等你回家,可你还是不要我。 张小鱼看到她眼底那点茫然失措和仓皇,不管不顾继续顺从心意吻她。 外头有张家人顺着暗号找过来的声音,张小鱼看着怀里的人起身飞速奔向别人的怀抱。 他的月亮,真是越长大越勾人。 长大了,就困不住了,成天想着飞到笼子外头。 张星月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坏姑娘。 他面色沉暗得令人害怕,嗤笑一声灭了火收拾物品回程。 果不其然,才回了张家小楼。 换了衣衫出来的江南念就被张星官屈指轻敲她的额头,“直至你及笄前都不许出去瞎闹。” 江南念依势窝进他怀里,“星星,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惩罚小鱼了,是我非要出门的。不关他事…” 她试图用撒娇来换得小族长的回心转意。 小族长斟了杯大红袍茶水递给她,意味不明的道:“北地雪灾频降,族里流言四起,最近我有事要处理。” 看着她乖巧的点头,小族长失笑,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江南念的长发,声音轻柔:“小鱼惹你生气了,怎么不要他随身伺候了?” 好一会儿他才听人闷闷答道:“……他没有惹我生气。” “其他哥哥都可以出门接任务,我觉得小鱼哥哥一直待在我身边有些暴殄天物。他明明各方面都很厉害,也很细心。” “星星,我长大了不需要他照顾了…” 江南念不知道如何回应张小鱼的情意,捏着一块山药枣泥糕递到小族长嘴边。 张星官斜睨了她眼,淡淡开口:“离了小鱼,你连袜子都不穿。” “你每每都不带钱,花尽了小鱼的月银。现在,又不要人家了?” 什么? 她一直以为张小鱼拿的是自己小库房里的银子,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用的他自己的。 “我不知道,小鱼也没有说过。” “你的考虑小鱼都明白,可小鱼不愿意离开。长老院分配他出门做任务,他为此违抗受了罚。” 他温柔抚摸江南念苦恼的脸颊:“念念,你从来都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离开你。” “也许,他的愿就是跟在你身边做一个随侍之人。” 小族长听她嗫嗫嚅嚅道:“哪里有这么傻的人,不愿意建功立业只为留在我身边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小族长说了那些话安抚她,却再也没有为她解惑。 独留她一人心焦,长老院处罚向来严苛。 没想到她的任性,无意间成了让张小鱼受了罚。 第512章 要不要再试一试? 和着屋外夕阳西下昏黄的光,透过窗棂,江南念看到了张小鱼趴在床上,他未着上衣,光裸的背上却横着数条鞭痕。 当即江南念就不知怎么地微红了眼,她摇摇头,走进了屋中。 张小鱼虽然受伤在身,但自幼习武,他比常人更加耳清目明。 他依旧趴着,一声不吭,似在假寐。 江南念下意识戳了戳张小鱼,却突然意识到不该如此,被烫到一般地缩回了手,又开口:“小鱼,小鱼哥哥…” 她心里默念非礼勿视,忙忙低头放下手中的金疮药,道了声抱歉就想起身离开。 张小鱼睁开的暗眸里涌动着什么,抓了她的手臂软软道:“小月亮,我想喝水。” “好,你先松手,我给你倒水…” “你不会走吗?” “我….我不走,我给你上药。” 等了半天没有上药的张小鱼在她背后勾了下嘴角,也不枉自己受了一顿打行了此等苦肉计。 张小鱼小口细酌着她手中的茶水时,他的眼神不由得望向她。 眼里有许多情意是她看不懂的,为何小鱼要这么看她呢? 江南念拿着瓷器手指轻轻为他上药,又吹了吹。 “小鱼,对不起。让你受了罚,我不是故意的。” “小月亮不想看到我,要赶我走吗?” “不是哒不是,我…觉得你留在我身边大才小用。我不想耽误你…” 张小鱼嗤笑一声,“难道不是小月亮不知怎么回复我的情意吗?” 所以你又想赶我走,又不要我了是吗? 每每看着都只觉得张小鱼有些清瘦,现下褪去衣衫后,才可见他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削肩细腰,精瘦肌肉。 “小月亮,我是为你而生的小鱼。你若是不要小鱼,我也活不了。” 张小鱼放缓音色后,声音听起来宠溺又无奈:“不要推开我,小鱼是你的。” 张小鱼越凑越近,将她搂入怀里。 被亲吻后的少女脸儿红扑扑的,浑身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意, 张小鱼这会儿见她娇娇怯怯,弱不胜衣又乖巧可爱,态度不自觉地软化了三分,低声道:“小月亮,你讨厌我吗?喜欢小鱼吻你吗?” 江南念不敢去推开看起来心碎的张小鱼,她感觉只要有一点拒绝。 张小鱼真的会哭给她看。 她忍着羞意,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音娇软,“我不讨厌小鱼,喜欢的…” 可是,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上很多很多人吗? 她不明白,她也没办法去问星星。 张小鱼如愿留在了她身边。 当晚,她便做了个不齿的梦。 梦中看见张小鱼紧紧环着她,而那个女子也是寸缕不着,俩人行着夫妻之事。 清晨,面对来人她有些羞答答。 江南念往张小鱼怀里一埋:“你伤得重吗,小鱼?” 怎么一早就来服侍我了? 腹黑的张小鱼搂住她,轻轻应道:“不重,无碍。放心吧…” 张小鱼趁机偷亲几口,招惹来她的几声娇嗔。 那事后,张小鱼渐得趣,每每无人处缠住江南念搂搂抱抱,亲嘴戏舌,无所不至。 因此,她时不时的走神。 对于张海楼偷摸约带着她下山的行径。 有张海琪在身后扫尾,忙得飞起的一众人以为她还在院里玩。 一处包间里,张海楼将微醺的女子打横抱在怀里。 他深邃的眼底几乎藏不住痴迷与癫狂。 他捧着她娇美的面庞,又怜爱地吻她的眼。 “小美人,你做什么?” 江南念这时候已没有什么力气,只能闭眼喘息,尔后又感到耳垂被含住,男人低哑含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听到他的轻笑声。 他不笑时眉目传情,笑起时音色更加好听,含着笑意的面庞更是俊美难言。 “小月亮。”张海楼唤她。 “嗯?”怀里的女子柔声应。 “张星月是云生的海上月。” “从前海上月高高悬挂着,清冷皎洁,云生舍不得摘下,只能远远看着。” “小月亮许了他们,也给我好不好?” “不要扔下我,我也是小月亮的。” 他低头热烈亲吻她。 这会儿也不容她推拒自己,轻启唇,将软丁香喂给她吃。 被哄了接吻的江南念只觉自己怎么又被美人蛊惑了。 她蹙起娥眉,声音媚得快要滴出水来,“不对,我们这样不对的。” 他俯在她耳边低声蛊惑:“没什么不对,是小月亮从前许给我的。他们可以亲你,我也可以。只要你喜欢,都可以…” 是这样吗? 等回到张海琪那,被喂了醒酒汤的江南念似懂非懂的听着她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没什么不可以,你是张家供奉的神女。他们都是你的小张,你若是觉得不够。可以把喜欢的都加上,一妻多夫在张家不算什么。” “人生在世,这也纠结做什么。开心自在就好,没人会说你。” “你不喜欢他们,推开他们才是最让人伤心之事。” 张海琪说着,还拿了各种春宫图给她。 被灌输了乱七八糟理念的江南念懵懂的接受这些。 她脸染桃花,呐呐不能言,半晌,方道:“可是,我喜欢小官。又喜欢小鱼的亲近,小美人亲我,我也觉得不讨厌。这样也是喜欢吗?” 张海琪扫了一眼拿着礼物走过来的人,轻声诱惑着她,“那小月亮要不要找人试一试?” 窗外树影摇曳,光在书上也扑朔起来,江南念一时头脑发烫,但心中又难掩好奇,竟翻开一页。 那图实在是太羞人了! 海琪妈妈怎么塞给她这样难看的东西! 她的脸涨地更红,她恼羞成怒地一把将本子塞到抱枕底下,就此阖目休息。 小憩梦醒,她却蜷在张海侠怀中。 青丝乌云斜漫,一张小脸埋在他怀里,依稀可见面颊一片酣然的绯红。 张海侠看得心下温软,他抬手轻轻撩过怀中人鬓边乱发,指腹擦过她的眉眼。 坐起身的江南念面对温柔似水的张海侠,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想着张海琪刚说过的那些话逐渐没了心智,眼波流转,樱唇微启:“海侠哥哥,我可不可以求你件事儿?” 张海侠毫不迟疑的点头,“你说就是,不必用求。” 江南念咬着手指支支吾吾,“我可…可不可以用你证明一下…” 眼前人温柔含笑,“好,小月亮想做什么我都配合。” “那...你闭上眼睛,不许看我…” 面前的人点头,乖乖闭上眼睛。 江南念凑近,捧着他的脸颊。 张海侠与她手指接触的地方,不知是火融了冰,还是冰灭了火,滋生出细密的酥麻感来。 她分辨不出来喜欢,不免对此产生了好奇,她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 江南念想到他们的亲吻,便照葫芦画瓢红着脸勾住他的脖颈,两人的唇紧贴,张海侠不知晓该如何接吻,只知道唇贴着唇。 他惊讶地睁开了双眼,手指轻轻放在她腰上。 她像个好学的书生对着文章思索不解一样,亲了亲,他好似没什么感觉。 江南念歪着头相询:“海侠哥哥,你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比如,心里开出花来。 比如,心要跳出来一样。 张海侠只觉热血冲到脸上去了,美妙不可言语。 他一脸无辜轻声叹:“我不会,小月亮要不要再试一试?” 似乎是纵容默许她在他的身上作乱。 再试一试? 好吧,被哄骗的人又重新亲了上去。 这次,张海侠反客为主,热情似火似藤蔓缠绕大树。 他只知道心在狂跳,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江南念声音带了些柔软,“嗯...可以啦…有感觉了…” 意乱情迷间,面前的女子软软糯糯道。 他追着她纠缠起来,一时间两人吻地难舍难分。 亲吻了许久,暧昧的气氛已经发酵地十分浓烈了,两人呼吸不顺了才不舍地松开彼此的唇,两唇分开之时还拉出一条银丝。 他笑时如沐春风般的舒畅,“小月亮亲了我,哥哥以后是你的人了。不可许忘了我,小坏蛋…” 体会到没什不同的江南念面上一热,脸颊泛起红晕,她微微点头。 她完全没有想到,张海琪给她下了无数的套子。 真是赔了自己不说,又多了一个吃定她的小张。 江南念看到来接她的张小鱼,立马擦了擦唇落荒而逃。 而在门外听到了女子的娇喘和男子低沉闷哼的张海琪了然的笑笑。 这个笨小子,终于知道用美人计温柔刀哄小月亮上钩了。 在张海琪似有若无的笑意中,张海侠脸上红地更甚了,“娘,此事不要声张。小月亮她还不明白,她肯定不愿意大家都知道。” 她笑笑,“我才不说呢,看你们偷小族长的家多有趣…” 她当然知道张星月的品行,可族里还有许多人不会理解。 只是未来的族长夫人私下与一众小张有了男女之情,私传出去不好,她总归要谨慎些。 再说了,该在乎的人应该是族长。 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第513章 小月亮,这一次阿客带你走 新年过后,时间一晃快到了及笄之礼之时。 因江南念喜万物复苏的春日,及笄之礼和订婚仪式都被小族长定在了春末夏初之交。 长老院因此挑出几个得力的嬷嬷来她身边服侍。 这些嬷嬷从前是专司教导张家女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一职。 其实江南念在不同小世界待过,她的规矩和仪态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 原本也轮不到这些教仪嬷嬷来指导,其实是长老院那些守着陈旧规矩特别授意这些嬷嬷来教她如何侍奉自己的夫君。 于是江南念每日也没有闲暇再去玩乐了,只能在自己的小楼受嬷嬷训导。 没有人插手这事,所有人都在意味不明的观望。 “小鱼,这些老虔婆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日日被逼着学规矩的江南念难得这么凶的骂人。 张小鱼拿着温热的毛巾敷在她跪坐红肿的膝盖上,一脸的不忍。 “快了,小月亮可随心而行。” 小族长不愿意逼迫你,他想一切你随心。 小月亮,你能理解我们的心吗? 张小鱼又在心里思忖这些,却面色淡然。 “从早到晚,我都快被关疯了。” 江南念无力的捶着手中的抱枕出气,烦死了。 又一日,江南念依着讲夫妻敦伦嬷嬷的指示,看那些春宫图。 “夫人专心看,等成婚后也总要面对,不如早早适应。” 那嬷嬷阅人无数,嘴里还念叨着她身子那处养得更丰腴些男子会更加喜欢,一定要把她养成男人爱不释手的尤物,一边说一边不由赞赏地点了点头。 江南念心里在想,她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却要为他在这里受罪学这床第上的事。 还要忍受各种挑刺,各种不明的羞辱。 为了一个男人,真的值得她如此吗? 纵然他是事事顺我意的星星又如何,我甘心做一个一板一眼的大家主母吗? 镜中人还是她吗? 是那个狂妄不认命的江南念吗? 她跪坐在榻上发了好一会儿呆,麻木的听着她们叨叨叨。 而后拿了华服美饰的嚒嚒一脸与有荣焉的服侍她换上。 那嬷嬷赞赏地一笑,“夫人要记得坐有坐姿,站有站姿。” “女子要坐卧有礼,安静守贞。” “女子要以夫为天,听话随侍。” “一个合格的主母要尊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嚒嚒嘴里不停输送着这些封建糟粕,说着那些压迫女人的大道理。 江南念对镜自览,只觉自己是一具听话的傀儡娃娃。 她依旧左耳进右耳出,面上嘴角含笑的角度都完美无缺好似被尺子量过一般。 直到她们对着跪坐端正的女子说道:“夫人和族长成婚后,一定要及时为张家开枝散叶,好继承香火。” ?忍辱负重的江南念冷笑一声,腾的站起身来一把拉下头顶璀璨夺目的发冠重重扔在地上。 “我是我,不是为了取悦男人的玩意儿。” “大清都亡了,你张家难不成有皇位要继承。” “我看你们张家缺的不是什么夫人,缺的是听话的傀儡娃娃。” “如果我委屈求是为了取悦男子,这婚不结也罢。” 发饰上的珍珠满地滚动,自以为拿捏了未来族长夫人的嚒嚒们一脸苍白。 前些天,这小夫人不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今日,怎么就翻脸了呢? 想到此,还有人上前拉扯她,想要给个下马威。 江南念心下越发恼怒,口中喝斥:“滚开!” 她不欲多言,猛地挣开制她双手之人,抬手便是一记耳光落在那冒犯之人的脸上。 “放肆!”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拉扯我。你们族长,我也是照打不误。” 那些趾高气昂的嚒嚒如今皆跪伏在地上,将头埋得极低,口中不住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奴婢知错!” 若是因此惹怒了小夫人破坏了接下来的订婚仪式,她们恐怕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江南念冷笑了一下,是她一时昏了头,竟然被这些狗东西恶心了这么好些天。 男人算什么,有必要让她如此委屈吗? 师兄都没有让她受过什么委屈,蝼蚁一般的张家凭什么妄想用些似是而非的狗屁道理困住她。 脚下那哭嚎不休的嚒嚒露出来的半张脸还带有红痕,是她方才掌掴所致。 看到这些人就心烦。 江南念冷了眼神,在张家待了这么久,可从来没有人敢僭越羞辱她。 吱呀一声门响,江南念抬了眼,不一会儿便有数名女侍捧着各色服饰而来。 为首的那张家人朝她福过礼,柔声问道:“夫人何事动怒?可是这些嚒嚒侍奉的不好,教夫人生气?” 她边说边斟茶,茶盏呈到江南念面前。 江南念心中更加厌烦,索性接过茶盏,砸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格外明显。 她的小楼中铺了极厚实的地毯,江南念着了罗袜的足踩在上头,只觉得足下一片松软。 她冷冷吐了一个字:“滚。” 没有人动弹,皆跪伏在地磕头求饶。 “好、好,你们不走,我走就是了…” 江南念心中此刻有一把火在烧,那就是马上离开此地。 她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也不等那去取绣鞋的侍女,直接提了裙子便沿着长廊往外跑。 捧履而来的侍女在门口给江南念带出去的一阵香风镇在原地片刻,也匆忙捧着那双珍珠绣鞋追了过去。 “夫人,你的鞋…” 她这一隅闹得人仰马翻,那一边还有人在思忖江南念还能忍多久翻脸。 一身大红衫裙的女子,穿过一道长长的、曲折的廊桥,身后的侍女捧着她的绣鞋一路追着,口中不住叫道:“夫人……您的鞋子!鞋子…” 众人闻声不由得转了身,却见江南念一身红裙、长发散乱,些许狼狈地立在门口正信手夺过一个张家人手中的缰绳。 张海客视线向下,他看到她只着罗袜站在冰冷的石板上。 见状他微微皱了眉,走过去将侍女捧着的绣鞋轻轻拿起,温声道:“退下吧。” 闻言侍女如获大赦般离去。 他半跪下去,一手握住江南念一只脚踝,罗袜已经沾了尘土,张海客一边为他穿鞋一边垂眸问道:“小月亮怎么了?” 江南念就这么给他唐突捉了脚,只觉得触电一般想要收回来,却不防那脚踝被他握得牢固,皮肤紧贴着传来一阵干燥的温暖。 江南念一肚子气都没发出来,居高临下,冷哼一声。 “要你多管!” “干卿何事!” 张海客轻轻笑了一声,他抬了眼依旧蹲着仰望她,眼眸映着温柔:“小月亮,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陪你,只要你开口。” 江南念眉眼冷艳,轻蔑地笑了一声:“我要离开这里,你也陪我吗?” 望着怒气冲冲的女子,张海客听到那句似曾相识的话缓缓道。 “好,我陪你。”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只是赶过来的众人倒都是听了个分明。 “张海客,带我走。” 闻言,张海客只以为是他的小月亮回来了,心里一酸。 近在咫尺的距离,江南念看到张海客含笑看着她。 他翻身上马,“好,这一次我带你走。” 看着马上的人向她伸出手,江南念恍然里好似回到了那个迷幻的梦境。 她也是这般对张海客说着什么,然后被他拥在了怀里。 “小月亮,我们浪迹天涯。” 小月亮,你不知我有多悔,那一次没有带你走。 所以,我不敢太靠近你。 我怕重蹈覆辙,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独一无二。 我看着你和他们嬉笑打闹,我好难过。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顾忌什么了。 我来带你走,天时地利人和,一切正各宜。 语罢他手中马鞭一挥,驰骋而去,只给众人留下那一袭裙裳火红的背影渐行渐远。 张星官站在不远处,他看着盛装的女子被张海客拉上马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 碎碎念:为什么这就是阿客出现很少的原因,挖的坑暂时圆上了。 至于星星为何这么做,也是有缘由的。 第514章 到底谁哄谁? 张海客纵马奔袭,带她去了山脚下一处安静的宅院。 好似跑了这么远,这里却还是属于张家的势力范围。 毕竟,张家主宅前后十三进。 还不算外围的张家旁支人等,山脚下也多是张家人在此盘踞开设门面警戒外敌。 张海客轻咳一声,将江南念打横抱起,放在一旁的小榻上。 他站起来转了身朝外头去,丢给还在生气的女子一句话:“小月亮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直到张海客提着一只还在冒气的大铜壶回来时江南念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侍女们低着头安分守己送了一些物事进来,随手关上门离开。 张海客默不作声将凉水倒进去后又兑入沸水,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探进去试过水温,才重新握着江南念的脚踝去了罗袜放进热水里。 “你做什么?” 这段时间,那些嚒嚒日日在她耳边啰嗦:女子的足只能自家夫君可以看,外人不可观不可赏玩。 也不知为何江南念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任由蹲着的张海客抓着她的脚腕清洗。 “泡一会儿,你没穿鞋跑了这么远。脚可有地方受伤,我看看好吗?” 女子娇嗔道:“不行,女子的脚只许夫君看。” 热水爽利,热腾腾的水流一直浸到小腿位置。 江南念给他捉着脚看,又听张海客莫名轻笑一声。 他垂眸温声问道:“我已经看了小月亮的脚,这可怎么办?” 她觉得少见地难为情,扭了扭,嗫嚅道:“你欺负我,占我便宜。我要告诉…” 告诉谁呢? 她都闹脾气发了话,不成婚了。 星星,肯定生她气了。 想到此,脚便瑟缩了一下。 张海客也不抬头,从她话里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纠结。 用热烘烘的新毛巾包裹住她一双脚,张海客垂头仔细擦拭后拿了新的罗袜鞋子为她穿上。 他低笑一声,“我怎么会欺负你,疼小月亮还来不及。” 察觉到江南念的不自在,张海客快走了几步将人抱进了内室,内室也熏过香。 他边走边说:“小月亮若还是觉得难受,可以咬我叫几口出气,哥哥不恼你。” 江南念给人抱到榻上时正贪恋那份体温,听到张海客安抚的话语。 一声不吭抓着递到她嘴边的手臂,一把咬住。 江南念委屈巴巴嘟噜:“真讨厌,你们张家人讨厌死了…” 似怒气冲冲的小狗崽凶狠狠咬住不放,之后呜呜咽咽被张海客带入怀里。 恍然中,他抬手抚过女子乌发,垂了眼睫轻声道。 “我的小月亮,不必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没有人比你更贵重,族长也不可以。” 眼下她整个人埋在张海客怀里,半晌她断断续续道。 “我怕你们觉得我不学无术…” “我愿意为了星星去改变去接受那些讨厌的规矩…” “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们不会强求你去接受那些古板的规矩。” 江南念扯了他的袖子,嚅嚅道,“我怕星星觉得我不够稳重大方,做不来张家主母。” “月亮小笨蛋,我们喜欢的只是张星月。只要是你,怎么样我们都喜欢。” 男子指腹轻轻擦过女子眼下肌肤,张海客再一次尝到什么是绕指柔情,他含笑朝她道:“你不必怕我们不喜欢你,大可放心便是。” 我们只是怕你不要我们,会离开我们。 张海客对她一直都这样温柔。 她看着那只手,咬了咬嘴唇,江南念指着她咬过的伤口小声道:“对不起,阿客哥哥。你痛吗?” 他低垂眉眼看她,“有一点。” “那阿客哥哥咬回来吧,我不哭就是了…” 江南念挽起来袖子把手腕睇到张海客面前,娇憨的模样惹人发笑。 张海客在她手腕上轻轻应下一吻, “我可舍不得咬小月亮。” 张海客轻咳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哥哥有点痛,小月亮给我亲一下好不好?” 江南念只以为他说的是亲手腕,便点点头。 温香软玉搂了满怀,多年求不得的女子偎在张海客胸口,一双含情目俏生生水汪汪看着他。 张海客轻笑一声再也忍不住,亲吻她的耳垂沙哑道:“小月亮好乖,哥哥很喜欢。小月亮喜欢哥哥吗?” 江南念给他这样深情款款柔情蜜意看了一会儿,细声细气道:“喜欢…喜欢阿客哥哥…” 是喜欢的吧,这样温柔的张海客。 张海客“嗯”了一声便没再作答,低头去啄吻江南念的唇。 江南念给他亲得迷糊,她下意识呜呜咽咽求饶:“阿客哥哥…不要亲了…” 唇舌纠缠间江南念只觉得张海客更加抱紧了自己,而后便亲得更重了些。 她握着拳捶了几下男子手臂,娇声道:“别亲了,哥哥……唔…” 江南念那娇声娇气的调子说是求饶,落在张海客耳朵里与情药又有何差别? 张海客给她捶了几下也不痛,他把抓着她的手指与十指相扣,抵在榻上。 “别动,小月亮。再动我可就忍不住了,到时候小月亮可跑不掉了…” 情欲中的声音带着笑意,江南念给耳边热气激得心动一动。 “哥哥,你…你坏蛋…” “嗯,哥哥坏…只对你坏……” 张海客自知自己起了反应,落出几声低喘出来,江南念听得小脸微红,抬眼一看便是他那双深情看着她的眼睛。 男子低声蛊惑道:“小月亮,帮帮我好不好?” 女子睁着眼眸不明所以然,“什么?” 张海客抓了她的手,寻求帮助。 一息过后,江南念不可置信收回自己的手,茫然的问道:\"哥哥,这是什么?\" 明明就是她生气跑掉了,怎么莫名其妙变成了咬伤了哥哥的手腕。 最后她被阿客哥哥亲了,又拉着她的手帮忙,做了这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到底是谁在哄谁呢? 张海客见她眼眸颤动,便知有些唐突,带她去洗手。 也不同她说那是什么,只低头吻了下她额头:“是哥哥不对,哥哥已让人备水。你去沐浴更衣,出来吃点东西再说。” 这一番折腾自然是消减了心中怒火,江南念乖巧的点点头。 她自去浴室清洗,张海客抬手按按眉心,拿手帕随意擦了擦。 这厢他刚出院准备叫人备膳食,还未等出开口便见外头候着一干人等。 他们扫过一眼,见张海客一脸餍足,衣袍有些不自然。 张海楼扫过他衣袍一角,语气莫名有些酸意。 “张海客,拐了小月亮这是满足了私欲?” 张海客玩味一笑,语气轻慢:“你们可以,为何我不行。” 领头之人自然是张家小族长,后头跟着的几个是一众与她有关联的小张。 余下不远处缓缓而来的便是些送了酒水菜肴的下人,乌泱泱一片在院子里待得鸦雀无声。 小族长淡然的扫过张海客,对视一眼,“我会带她回家。” 言外之意,你们赶紧都滚吧! 众人对视一眼,心里一梗,没再言语。 张小鱼使人送了备好的衣衫首饰进去,又守在门口接了换下的衣衫见有人准备推门而入,便伸手拦了拦:“小月亮还在沐浴。” 余下张千军回身而去,“小月亮无事便好…” 张海楼低声道:“张海客,爷手有点痒,打一架怎么样?” 当事人白了他一眼,“我可没功夫和你切磋。” 赶紧去沐浴更衣才是正事。 院外这一切,院内的人都不知。 第515章 你的身后有我 眼下江南念换了一身衣裙披着件外衫出来。 看到坐在窗前独自饮茶的小族长脚步一停,他微微侧过头来,似是在等女子说话。 江南念抿了抿唇,也不知她和张海客在屋里那么亲密闹腾,那些动静让他听去多少。 张星官抬眼迎上她的眼眸,温声道:“过来。” 直到他把一盏热茶放到江南念面前,她才想起来自己在张家说的那些话。 她捧了茶盏,啜了一口才发觉是日常喜欢的玫瑰蜂蜜花茶。 连连喝了小半盏,江南念才看他:“何时来的?” 张星官接过她的茶盏,又慢条斯理续了半杯还给她才道:“没多久。” 江南念定定看着他,终于问出了那个自己纠结了许久的问题:“为什么要放任那些嚒嚒对我指手画脚?” 明明你才是族长,为何要放任族人欺辱我? 我不懂,星星。 细微地春风吹过,风铃清脆响动,张星官看着她陷入了缄默。 在小炉子上嘶鸣的茶壶,是隐约着的东风。 茶水流淌进杯盏,泠泠如江南烟雨,在杯中载沉载浮。 半晌,小族长才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只是你。没有人可以干涉你的人生,我等你反抗她们。” 我一直知道,你不喜被人安排。 言罢小族长向一她边挪了挪,仔细的为她系上外裳。 她看向窗外,又抬眼看向张星官。 她问:“我打了她们,你不生气吗?” 他答:“以下犯上,冒犯了你,罪有应得。” “我随阿客哥哥走了,星星也不生气吗?” 小族长将她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抚道:“嗯,有一点。” “念念,我在你身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自己的小夫人娇纵但是不野蛮无理,小族长心甘情愿宠着。 “那星星,来做何?” “我来接你回家,亲自处置那些人。” “我想怎么做都可以?” “可以。” 他放下怀里的女子,复而牵好她的手,向外间走去。 俩人一起用了膳食,才回了张家。 春末夏初的暖风习习,有族人眼神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 张星官的手长得好,骨节分明、皮肤处白皙,触之如温玉。 就是这样一双手,将她从地宫中抱出,自那以后的每一个日夜为她添衣,教她认字读书、为她刻簪画眉。 眼前是那些得罪她的嚒嚒,还有长老院不服气的张家族人。 江南念居高临下淡淡一笑,语气淡然:“人类失去母亲,已经很久了。从他们将女性拉下神坛,变为了供父系繁衍的工具那天开始,人类的母亲就已经消失了。那些或精致脆弱、或干瘪愁苦的妻子,实际上是奴隶,却被迫扮演着母亲,模仿着人母的一举一动。” “我自觉不配当一个合格的母亲,所以也不会去做,去侮辱母亲这个神性一样的字眼。” 她看着跪地的那些老嚒嚒,眼里是怜悯。 “你们也是封建糟粕之下的产物,我不怪你们。” “只是,我不会因你们那些可笑的期盼去改变我的人生。” 为虎作伥的你们,早已经失去了独立的人格。 我只是我,我永远只是独一无二的江南念。 她也无心去处理那些张家人,施释然走了。 等处理了此事的小族长转回她的寝室,江南念已然蜷做一团睡得酣然。 张星官凝神看了她一会儿,抬手轻轻拂过她的眉眼。 从前纠缠到现在,他们两个走到今天才算有些许坦然。 他曾经想过许多次与她真正对坐而谈时的情景。 没有张家、没有族长之位,从那些繁杂的身份里脱胎出去,变成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样子。 他无声叹了口气,更觉事态难料。 毕竟在这之前,他其实不曾想过曾经不可一世的张星月竟是如此的模样:失了许多的记忆,如一张白纸任由他们书写。 他们可以趁人之危,把她禁锢起来,打造成他们想要的那种听话的傀儡娃娃。 可那是他们爱着的张星月吗? 不,他们爱着的是自由、独立的张星月。 她,究竟想要去追寻什么呢? 而自己,在她的世界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小族长抿一抿唇,慢慢躺在了江南念身边。 罢了。 他看着枕边人熟睡的样子想。 无论如何,这一场漫漫人生路,他会陪在她身边走下去。 未来,那些她要寻找的人,她要走的路,他都会伴着她见证。 张星官揽过女子入怀,在她发间一嗅,终是闭上了眼。 江南念没有他们预想中的大动干戈,严厉惩罚那些人。 不过按照族规定,那些人也没有好果子吃。 小族长发话,小夫人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更何况,她的身后是张家新的一代掌事人。 在外的张祈山已跟随他的父亲在乱世中有了自己的势力。 海外一支张海琪和她的养子对小夫人也无有不从。 在内,张小鱼掌控了张家暗地里的势力,为她是从。 更何况,她不与外人言道的身份。 至此,张家无人再敢得罪她。 一向聪慧过人的张海侠面色极差,折了一枝花在手中把玩:“小月亮,没有把这里当作她的归属。” 所以,她懒得出手处理那些张家人。 张千军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平静地道:“她的戒备心很重,可是心又很软。用己心换她心,小鱼不是做的很好吗?” “她的世界有我们就行了,”张海楼回答,语气漫不经心,“一起陪她长大,左右张家人命够长,够本了。” 张小鱼口吻轻柔,微微一笑,“这样已经很好了,小月亮只要做她自己就好。” 楼台之下,春风细雨洒落人间,那女子却顾不得撑一把伞,笑意盈盈的奔向许久未曾踏足张家的小王爷。 “阿齐哥哥…” 他们因及笄之礼重新聚在一起,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空中有黑暗虚无的影子逐渐凝实,云层中雷鸣轰然,俯视着众生。 “天生神体、气运之子齐聚这个世界,看起来很有意思…” “张星月,你做好准备了吗?” “你的命运好到让人嫉妒呢!” “好想好想看到你哭的样子,就让他们都死在你的面前如何?” “拆散痴男怨女的戏码,最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响起,阴风怒号里凄寒无比。 睡梦中的女子于昏暗里抬眼望去,依稀瞧得见远处蒙蒙一道光来。 她踉踉跄跄朝那光走去,移步换景间,江南念已踏入了一方世界。 有些眼熟。 她看了看四周,院子一隅生着好一株桃花,正开得灿烂。 瞧见雪山草原间一抹惹眼的火红,那女子款款转过身来,落入男子的怀中。 他们喊她:“小月亮…” 她是小月亮,那我又是谁? 江南念蛾眉微蹙,却不惊慌,只冷声问道:“你是谁?这是哪儿?” 那女子朝她一笑,眉目神光如妖似魅,她幽幽叹一口气:“我是张星月啊!” 第516章 及笄之礼、文定之喜 先是及笄之礼,后是文定之喜。 嫁衣吉服自然是由张家人操办,无须寻常人家那般自个儿来绣。 好歹也是俩重仪式,江南念却全然没有扎个荷包绣囊做个鞋子之类的东西送给自家小族长的想法。 张海杏好奇一提,江南念便撑不住放声笑了起来:“莫提这些,还送荷包绣囊,是小鱼给我绣还是阿客哥哥绣了送我,我再转赠小族长?” “让我哥哥绣花,送给小族长?” 张海杏只觉得眼前一黑,这恐怕也只有眼前的女子能这么说了。 一日,绣房送来各色衣衫头饰,教她挑选。 江南念一概不想理会,就让人随手搁置在房间里。 懒懒散散的女子见了过来的人还是那副娇态,看着面前各色发饰也无动于衷。 他扫了一眼各色发饰衣衫慢条斯理问:“怎么,没有喜欢的吗?” “这些不过是死物,何需费心。难道在小道长眼里,我还没有花好看?” 穿着一身妆花绫罗的江南念擎着一枝花儿比在鬓边,漫不经心徐徐看来。 小道士回过神来,他望着女子,轻声道:“在我眼里,自然是人比花娇…” 江南念听了只笑笑,却在回想昨夜那个关于小道长似是而非的梦来,她再看向张千军的目光忽地就有了变化。 感受到女子灼灼目光,小道士从茶水氤氲雾气里抬起眼,心中疑惑:她这是怎么了?忽然这么看着自己?难不成她又想跑? 张千军眉尖微蹙,却也按下不表,拿起篦子梳理过她那三千青丝。 “怎么不出门走走,天气正合时宜。” 那次她被小族长接回来以后,一直都是懒懒散散的样子。 感觉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连下山她也没了出门的动力。 他们看在眼里,只是给她的惊喜还在准备中。 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伴她,所以安排了事最少的他来哄人。 江南念轻轻摇头,叹息:“没什么意思,许是春困夏乏了…” 他慢慢拢顺那一头缎子似的头发,“可是有心事,与我说说?” 江南念嗅到窗外花香,浅淡的香味让她觉得安稳,遂闭了眼睛答:“做了个不好的梦,有些困…” “那你睡,我守着你…” 江南念轻飘飘应了一声,“小道长,你说会子话我听听…” 她舍弃了依偎的靠枕,软软伏在他的膝间。 张千军只当她在听,垂了眼睫继续轻轻说着:“倘若遇到事,你自个儿若当真拿不准主意,去问小族长也是好的。问我们也是一样,终归我们也是你的…” 话讲到一半儿,小道士听到匀细的呼吸声,他抬了眼一看,女子睡得酣然。 张千军手上动作一停,不由得失笑。 她还是老样子,心情不好之时总喜欢让人讲讲话哄她入睡。 垂落的纱幔被风吹动,神思不属之时他俯身,轻轻吻在女子额间。 又慢慢移至江南念唇上,只轻轻一点。 睁眼时张千军还闭着眼,在融融春色照映下,他的脸仿佛镀上一层柔美的光晕,如若一樽至净无垢的神像。 江南念在他怀里伸手扒拉长长的睫毛。 小道士觉轻,登时便睁开了眼。 他墨眸湿润迷离,似醒非醒的模样,轻声相询:“醒了?” 江南念趴在他怀里,期期艾艾凑近,“小道长,你喜欢我吗?” “嗯,喜欢。” 她想试探一番,那个梦里的小道长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吗? “我也喜欢小道长,……可以…亲你吗?” 张千军呼吸顿时凌乱,不可置信好运降临。 江南念也不知为何从梦中醒来,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 见他不语,女子咬唇,用那极为绵软的音调唤他:“…小道长,不好意思。冒犯了你,你就当我睡糊涂了,胡说八道…” 她抬眸,茫然无措地看着他,湿润的含情目眸像是漾开了秋水,惹人怜爱。 “小道长,你别讨厌我,好吗?” 他纵是铁石心肠,也舍不得从嘴里说出半个拒绝的字。 见他还是不语,想要从他怀里起身的江南念有些窘迫,却被反应过来的张千军一把拉住手腕搂到怀中。 他渴求许久的女子,他不敢亵渎的神女。 张千军喉结微动,身体紧绷,被少女娇躯紧贴的每一寸位置都觉得燥热的厉害。 他本以为修行数年情欲早已寡淡,结果一触碰到她身体的反应仍是强烈得难以抑制。 他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吻了下去。 喜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厌。 手掌下是细腻柔软的肌肤,眼底清明似乎也在一点点沦陷。 “没有冒犯,我很喜欢,我想亲小月亮…” 小道士心中的情不用多说,都在他的吻里。 又默念了几遍道德经,终于压抑下几分欲火,尽可能平静和她说话。 两个人又这般偎了半个时辰,听到张小鱼回来的声音江南念才慢慢从他怀里起身。 在所有张家人见证下,仪式隆重盛大。 江南念一路缓缓走来,倒是有不少人看她。 谁教美人绯衣潋滟、青丝如瀑,一顶花冠熠熠生辉,花下眉眼清艳绝伦。 及笄之日,设香案于殿庭;设冠席于东房外,坐东向西;设醴席于西阶上,坐西向东。 女子许嫁,笄而醴之。 江南念一无父母在世,二无姐妹为其捧笄。 张星官索性问过她之后,减去了繁琐的礼仪。 只让白玛以长辈身份持了发簪为其及笄。 她看向白玛,步摇闪烁里她摇摇拜下,华贵裙裳顷刻间流泻开来。 上首的张星官垂眸看向拜下的女子,她一头黑发坠满华贵珠翠,十五岁的女子已有倾城之姿。 女子及笄之后,应是未婚夫为其取字。 又因她在张家名姓不为外人道,张星官只浅浅称她:“念念。” 众人也不用换地方,小族长携了江南的手交换信物。 一同签下婚书,至此他们放下一些心来。 江南念没想到的是,那纸被珍藏的婚书之上张星官、张星月之后落下了一众人名。 午后的花园里,他们坐在一起品茗赏花,谈天说地,他们注视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 坐了一会儿,回房卸了满头珠翠的江南念拿着小道士做好的糖,慢悠悠往他们那边走。 等候在一处花藤之下的人开口问道:“小月亮,玫瑰糖好吃吗?” 她抬眸点头,“嗯,好吃。” 那人凑近,挑眉戏谑:“我不信,除非你给我尝一尝。” “阿齐哥哥,给。” 江南念捻起一颗粉色的玫瑰蜂蜜糖,只等他拿走尝一尝。 那含笑挑眉的小王爷凑近,从她嘴里勾走了糖。 他含混地笑了笑,“确实挺甜…” 江南念往张星官那处看了一眼有些心虚,耳根发烫,娇嗔:“阿齐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等她说完,那小王爷已经凑近将她搂在怀中偷香窃玉。 他低声下气哄着她,低头含了她的唇,很软、很甜,又带着丝丝奇妙的玫瑰花香。 男子清俊漂亮的乌眸里全是欲念,嗓音又沙又沉,“小月亮,一起尝尝甜不甜…” 江南念忍不住呜咽一声,一声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附近的他们。 这个坏人,他怎么能这样? 此刻怀中的女子身子娇弱无依,楚楚动人,叫人情欲滋长,戾气横生,恨不能拉着她一同在男欢女爱的泥潭里沉沦。 从后方而来的张小鱼目睹一切压下心里想法面色如常,平静地道:“小月亮,过去吃点东西。” “嗯,就来…” “都怪你,你这个大坏蛋…” 江南念脸红心跳娇嗔一声,扔下还想要继续的小王爷提着裙摆跑了,回到张星官身侧坐下。 再也不搭理跟随而来的小王爷的各种搞怪逗趣。 他扫视一圈,意味不明的笑言:“小月亮,你怕什么?” “他们心知肚明,早就见怪不怪了。况且,婚书你到底仔细看了没有?” “什么?” 阿齐哥哥在说什么? 江南念回望他们,他们皆不言。 她侧过身,张星官温柔地抚摸她如丝绸般的墨发:“我们给你的惊喜准备好了,要看吗?” 江南念心中一动,唇角有了笑意点点了头。 那点疑惑和无止境的梦早就被她忘到了脑后…… 第517章 她还是那个她 张星官说的惊喜,是漫天的烟火怒放。 张家原本就有部门专门研究这些,用以传递信号的穿云箭和烟火同理。 张千军带着人研究了许久,各色花样图案信手拈来。 “小月亮喜欢吗?” “喜欢的…” 她就是他们的软肋,他们的逆鳞,他们的心之所安,他们的一生所求。 看了烟花,一众人去温泉池泡澡。 张海楼还混不涅想拐了她一起去,张海琪上前揪了他的耳朵。 他嗷嗷叫着求饶,“娘、疼、疼、你轻点。我就是口嗨一下,又不是真的要男女混浴。” 张海琪没有好气斥责道:“我不管私下你们怎么哄诱小月亮,她才来葵水身子骨还没长全。若是让我知道那个混账哄了她过早体验那档子事,我割了谁的蛋。” 被威胁的众人只觉心里一亮,好凶残的张家女。 张海楼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反驳:“没,我可没这个狗胆。我要有这个本事,早拐跑了小月亮…” 众人:狗东西,你可真敢想! 被白玛带进去换了浴衣的江南念听到张海楼嗷嗷叫的跑到张海琪身边求情。 她搂着张海琪的手臂软软说着:“海琪妈妈,哥哥和我说着好玩的,我才不要和他一起泡澡呢…” 张海琪这才放下手,“臭小子,看在小月亮面子上这次就放过你。” 她牵着身高已经超过她少女的手,温声细语:“走吧,给你看我的纹身去。明儿,我给你也挑个图案…” “好呀好呀,听说海琪妈妈的纹身是彩色的…” 隔着屏障和纱幔,两边声音都相通。 凑近看了张海琪因高温显露出来的彩色麒麟,霸气野性扑面而来。 只是白日跟着张海琪跑去纹身房参观了一圈,江南念就心有余悸的磨着小族长哼哼唧唧。 她可怜兮兮的坐进小族长怀里,拉着他的衣袖娇声娇气“星星,我不要纹身。” “嗯?”听她嘤咛出声,小憩思虑事情的张星官一下子睁开了眼。 “要躺好久,还要喝止疼药,我怕痛…” 他语气愈发的温和,似对待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不喜欢可以不纹。” “真的吗?” “都依念念,我又不拘着你,你想如何,自随心性便可。” 坐在小族长怀里的江南念立马喜笑颜开,对着他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灌输。 啧,这个磨人精有时候气起人来那冷心冷肺的小模样儿,一言难尽。 其实她若是肯再虚与委蛇,似这般哄人没人能拒绝她。 不久过来商议事情的张海楼首先开了口。 “小月亮,你不纹身了?” 江南念甜甜一笑,“星星说不喜欢可以不纹嘛!” 又望了他们一眼,有些好奇问道:“你们的纹身是什么图案?” 张海楼不开心的哼了一声,“昨日我不就是想着让你看看纹身嘛!你的海琪妈妈快把我耳朵拧下来了。” “不许你说海琪妈妈坏话,肯定是你有坏心思。她才说你的,哼…” 江南念走过去,捏了一把他的脸,把他的精心呵护的头发抓成了鸡窝。 等张海楼起身追之时,她又嘻嘻哈哈往外跑。 不成想一头扎进来人的怀里,来人顺手单手抱起入了屋子。 江南念抬眸,“咦…祈山哥哥,你回来啦…” 昨日俩重仪式,他们都没来得及赶回来。 张祈山摘了手套温柔地凝视着她。 他叹息道:“昨日我们有公务耽搁了,小月亮可生气?” “不气不气,你们送的礼物我收到了。” 非常善解人意的江南念因着那几大马车的礼物端了茶水给她和张日山。 张日山笑言:“茶水真甜…” 众人:“……” 江南念也随口一言,“哦,星星泡茶手艺好。” 陪着她东拉西扯了一会儿,见她玩自己的去了。 几人也不避讳,对着张祈山拿出来的地图开始分析。 张千军:“这地方我们倒是已经摸透了,只是张家人都搬迁过去。还要起房筑基又是一大笔巨款。” 张海侠:“时局越发动乱,族长的安排早日启动较为妥当。” 张日山接了话茬,“我们昨日就是因动乱赶不及回家…” 讨论的人头痛不已,跑到外头的江南念和小王爷刚好进来。 她扫了一眼,拿着画笔将那些岛屿围了起来。 “无主之地,先占了再说。” 女子背光负手而立,“乱世出英雄,我们为何不能立不世之基业,开太平之盛世。” 她眼内瞬息间光影明灭,日渐绝色的脸庞锋芒毕露。 好似那个张星月回来了,他们怔怔的看着。 她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她,不曾改变。 小族长将她搂进怀里,放到膝上,语气淡然:“念念想要,可以。” 现在外面的世界,都盯着华夏这么大一块肥肉都妄想咬一口吃掉。 这些面积不算大看起来比较贫瘠的小岛,那些大国暂时看不上。 张海楼支着腿叹息:“可以是可以,费用不够。” 江南念给了他们一个笑意盈盈的眼神:“你们没有,我有呀!” 张小鱼轻轻笑道:“小月亮,你瞒着我们干了什么坏事?” 江南念一噎,有点心虚道:“是小时候阿齐哥哥带我去宫里探险,他问我可不可以收东西。” 张千军挑眉:“所以?” 江南念好似不好意思一样对着手指,讪讪一笑:“嘿嘿嘿……所以…所以我就把宫里各大库房都收了嘛。” 众人:……… 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这小王爷也真是够可以的,带着那么小的孩子干了一票大的。 一侧安静的小王爷挑眉不语,他可不想被群殴。 张海客意有所指,“你们嘴风挺稳的!” 江南念眨巴眨巴眼眸卖萌,讨好的拉拉始终不曾说话的小族长袖子。 “星星,我都给你好不好?” 张海楼戏谑道:“不给你的阿齐哥哥了?” “阿齐哥哥家的库房也在我这里,我代为保管。” 张海客意有所指,冷笑一声:“怪不得你要从东北运送粮食过去,原来都打好算盘了。” 小王爷赶紧开口解释,“未雨绸缪懂不懂,反正便宜外国人还不如便宜我们自己人。” 张海楼想到一个点,忙不迭的询问:“那不对,你们干了这惊天动地,诛灭九族的事儿。怎么没有惊动别人?” 江南念见张星官的脸色缓和一点,探出头一笑:“我用了障眼法呀,又使了一出以假乱真。反正他们又分不出来真假。” 事已至此,他们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于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张祈山带了一些钱财下山干事业。 张星官也安排更多的张家人带着各色书籍档案金银财宝分批次离开东北张家。 斗转星移,时间也一晃而过。 张家人都在努力发展自己的事业。 江南念也要十八岁了,张家定下的婚期也要到了。 屋外的人正想说些什么,张祈山抬手示意他噤声,头侧了侧,突然把烟往地上一碾,径直推门跨入房间。 床榻上的女子柳眉紧蹙,丹唇微微颤抖,不时发出一点细微的啜泣,泪水自眼角悄无声息地往下流淌,似乎陷入了某个可怕的梦境之中,真似弱柳染春雨般我见犹怜。 “小月亮,怎么啦?快醒醒。”屋内的张小鱼上前轻声唤道,又拿了手帕拭擦她脸上的泪迹。 江南念的睫毛动了动眼眸睁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满了惊恐之色。 她怔怔地望着张小鱼,片刻之后“哇”的哭出来,“小鱼,你说话不算话,不是答应会陪着我吗?” 江南念话里虽是谴责嗔怪,双手却紧紧抱着张小鱼的脖子不松开,唯恐他似梦里那般再次丢下自己。 女子似醒未醒的声音软糯娇憨,泪眼朦胧之态。 张小鱼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轻了十斤,疼溺地亲着她迭声哄道:“小月亮,我没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江南念摸着张小鱼心口处,小心翼翼询问:“小鱼,你的心还在吗?” “嗯?” “在呢,你听听。” 张小鱼不知她是不是梦到了未来的那些事情,不敢多问。 张祈山也上前摸了摸她的乌发:“小月亮,别害怕,我们都陪着你。刚才是不是梦魇了?” 江南念抱着张小鱼脖子缩了缩,“我不要你,张祈山你走开。” 闻言,张祈山含笑的眼眸猝然紧缩一瞬,额角青筋暴突。 为何,她突然变了态度,换了如此生疏的称呼。 眼里对他这么的警戒和害怕,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凛冽阴戾的气势扑面而至,让人心寒和惶恐不安… 第518章 别害怕我,好吗! 他曾无数次在梦中辗转反侧。 梦里他臆想过她是自己的夫人,那样好看含情的一双眼睛,看向他时是真诚的同时也是热烈的。 可后来她看着他,是厌恶和疏离。 这一刻,她再次警戒的眼神灼伤了他。 张祈山满腹委屈怒气,再是心如铁石,无坚不摧,一旦触及江南念楚楚可怜又害怕的神情,此刻都冰消瓦解,荡然无存。 他温声询问道:“小月亮,为何害怕我?” 江南念抬眸看向他,泪水洗涮过后的双瞳明净如不沾尘埃的山泉,能映照出人心底潜藏的所有阴暗。 “不知道,醒来感觉心里好难受。” 她想到那越来越可怕的梦境,梦里小鱼好可怜。 梦里的张祈山虽然对她很好,可是他做了好多坏事。 江南念讨厌那样的张祈山,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到底哪里才是真实的。 这只抚摸她头发的手亦曾歼杀外敌,保卫家国,更无数次缠绵缱绻地抱起自己,竭尽所能将最好的一切捧到面前讨她欢心。 他是如此意气风发,又如此温柔体贴为她。 江南念紧紧的搂着张小鱼的脖子不撒手。 感觉到她不安的张小鱼温声细语:“小月亮,别害怕。那些只是噩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嗯,小鱼好好的。所以真的是噩梦吗?” “嗯,我去给你倒盏温茶好不好?” 张小鱼安抚好了她,见她神色缓和了许多。 想着解开她的心结,所以主动出去把机会留给了压制怒气的张祈山。 “嗯,好吧。” 江南念抬头扫了一眼拿着袜子蹲下身的张祈山,脚趾动了动还是没有退缩。 他哑着声哄道:“我不会伤害你,别害怕。” 她对当前的情况似懂非懂,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既惊且惧之下,眼内不觉噙了泪水。 “祈山哥哥,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张祈山把江南念从床上抱出,不可一世的军阀俯低身哄她,柔情万种讨她欢喜。 外头都说他心如蛇蝎杀人不眨眼,与江南念说话时却彷佛有无限的耐心,无限的缱绻。 念及此处,张祈山愈发缓和了语调,“小月亮,不要讨厌我好吗?” 这一刻,他俊美的脸上带出几分委屈。 他也好想陪着她,站在她身旁,牵起她手,与她敬酒,签下婚书。 “不讨厌哥哥,是我刚才惊吓到了。” 江南念贴着他的面蹭了蹭,软软的安抚他躁动不安的心。 如今的她最是心肠柔软,乖巧体贴,不懂得拒绝,只用一双清凌凌的含情目乖巧可爱地看着你,叫你忍不住就心软,不舍得去逼迫她。 在张家长大的张星月娇俏可爱,张星官聪明绝顶,手段狠辣,宠她护着她。 她已经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慢慢长成风华绝代的女子。 他想让她待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即便她一无所知他的情意。 偏那天真懵懂的模样又实在惹人怜惜,叫人不忍去苛责她。 张祈山对她更加温柔小意,尽量不令她受惊惧怕。 “哥哥没有怪你,我很喜欢小月亮。比小月亮想象中还要喜欢你,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眼前的男人坐姿如松,凛冽睥睨的气势分毫未减。 江南念却觉得他的背实在挺得太直,绷得太紧。 她贴着张祈山的脸呓语般道:“我也喜欢祈山哥哥…对不起嘛。刚刚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张祈山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毕竟在今日之前,他一直希望张星月能够发自真心地回应自己的感情。 当梦寐以求的这些话落入耳内时,其实他更多的是感到酸楚。 经历了那些事,比起不可捉摸的情爱,张星月能完好无缺留在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张祈山额头轻轻地与江南念相贴,怜惜地问道:“小月亮,是真的吗?真的那么喜欢我,嗯?” 江南念认真道:“是真的啊,我怎么会无缘无故骗哥哥呢。” 星眸含情,动人心弦。 张祈山知道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心的喜爱自己。 他柔声道:“小月亮,我很开心你也喜欢哥哥。” “你放心,我会让你顺心如意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捧到你的面前。” “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妥协的。” 他是清楚知道张星月对男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未来的那个他如此心疼她宠爱她,都多次克制不住差点对她用强。 江南念秀眉微蹙,须臾便恢复到舒缓的神情。 “嗯,我知道。祈山哥哥对我很好,和几位哥哥对也一样好。” 其实,她还是有些不明白。 为何,那么多小张都这么喜欢她,纵容她迁就她。 真的只是因为她是张星月吗? 可是,明明她有自己的名字。 闻言,张祈山脸色稍霁。 “小月亮,好乖……” “小月亮补偿哥哥好不好?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就是亲近一下小月亮,成不成呢?” 张祈山也不催促,只含笑凝眸于她。 江南念抿着唇勉强点头应允。 “嗯。” 他在江南念脸上细吻,动作温柔,轻飘飘地吻下去,带着炽热如火的情意。 张祈山的指腹逐分逐寸地捻着她的唇,“哥哥很想很想小月亮,再亲亲好吗!” 他的话虽是询问,却压迫感十足。 江南念有片刻的愣神,随即水雾如涨潮一般弥漫。 “祈山哥哥……可是…”女子轻不可闻地喊声被他吞进了唇里。 这几年,他很少有时间去见她。 他们哄着她亲热,接吻。 他和张日山更多的是使人送了礼物回去张家给她。 这一次,难得小族长要带着众人处理事务。 让张小鱼带着她来了自己的府邸小住,却不想第一日就做了噩梦差点伤透了他的心。 他环着女子亲吻,见她不拒绝倒渐渐现出点笑意来。 张祈山情深意笃地抱着江南念哄:“小月亮,别害怕,哥哥不做别的。只是亲亲,一解相思之苦。” “小月亮我回来了…” 推门而入的张日山的嘴唇动了动,见到自家爷捧着她的脸真吻着真难舍难分。 张祈山一个森然的眼风扫过来,“出去。” 张日山撅了下嘴,直接转身出门,眼不见为净。 张祈山被打断了这等好事,又诱哄着怀里的佳人。 “小月亮,再来一次好不好?” “哥哥,你轻点,太重了…” 江南念漏出来的压抑无助的呜咽激得他眼内一片赤红。 过一阵子,嫌不足,张祈山扳过她的脸又去含她的唇,辗转吮吻了片刻,便搅进她嘴里,如饥如渴地舐弄肆虐。 张祈山抱着她亲了许久,喜欢得一颗心都快化了才放开了她。 等张祈山和张小鱼处理事务去了,张日山立马拐了人去没什么人的花房。 他叹了一口气:“他们都可以亲小月亮,我也想。” “日山哥哥,怎么你也这样。” 江南念缩在他怀里,笑起来眉眼弯弯,道不尽的媚姿绰态撩人心。 “可是我也很等了很久,我一想到小月亮晚上都睡不着觉很难受…” 她脸赤耳热,“哥哥,你不要再说了…” 张日山勾唇一笑,觉得她跟个天真无邪的小玉人儿般招人疼,贴到她的耳边哄劝:“哥哥的酒窝给你玩了那么久,你给哥哥亲亲好吗?” 他的语气缱绻,眼里却流露出野兽捕食时的凶残和志在必得。 一点也不符合单纯无辜的那张憨憨面孔。 江南念把脸埋到他怀里低声嘟呶:“那好吧,你轻点…” 女子素白的小脸如流光一般,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搂着江南念坐下,将人圈在臂弯里。 她还是忍不住对着最为单纯没有心眼的人询问:“你们为什么都这般喜欢我?” 江南念是他的一抹床前明月光,心头上求之不得的一颗朱砂痣,只恨相处的时间不够长,自然也是想要她的喜欢和亲近。 如今,他搂着她凑近,全是她清气含芳的味道,香得他想将这小尤物一口吞入腹中。 张日山的语气缱绻极了,“因为我觉得小月亮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儿,只要抱着小月亮,就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张日山再也忍不住抱了这心肝宝贝儿,急切不已地去吻她。 江南念被他炙热气息密密地禁锢着,滚烫的唇落下来,耳旁是重而急促的喘息。 “小月亮…小月亮…” 他似被勾去叁魂七魄,恨不能将她整个人生吞入腹。 江南念推拒着他,“哥哥…哥哥…不要啦…” 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张日山依旧圈了她的腰,温柔小意哄她,“小月亮,我们再说说话。” “好呀。” 真是个可爱啊,她分明看上去还是迷糊懵懂的样子。 可是能得到张星月一点星半点的回应,他其实已极欣喜。 第519章 月亮岛 可是她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星星了。 自从张星官带领族人忙于搬迁之务,在新的地盘重建张家,再不曾如旧日里那般揽着她夏捕流萤、冬识星辰。 见许久未见的女子依旧绷着一张小脸,张海楼清了清嗓子,遂笑得一脸的灿烂,甚至有些迫切的低声哄着,“小月亮,别生气行不,都是我们的错。” “我们给你准备惊喜去了,这不是来接你了嘛。” 某人收起混不吝的样子,整个人走到她前边,似能将她整个人罩住,嗓音也压得低低地。 江南念撩着意兴阑珊的眼皮,哼了一声:“又是什么惊喜嘛,我也不是很想要,我只是想要和你们在一起。” 他哄着:“那要去吗?” 她大声道:“……要。” 至此,张祈山一行人也安排好了手中事宜陪同她去了张家族人所在之地。 数千年以来,张家不断的寻找风水宝地搬迁落户。 随着战争的爆发,张家这次选择了荒无人烟的海外小岛占地为王。 一路乘坐张家人研制出来的大船出海,江南念也不怕晒黑跟着张海楼水里来浪里去。 这日摘了她眼眸上的面纱,张海楼张开手臂指着不远处缓缓道:“小月亮想要的岛屿,我们打下来了。看,这里是海侠的,再往前是我的、左边小鱼的、右边张海客的、那里是族长的,现在我们要去的是月亮岛。” 地图上她随意圈起来的岛屿,他们都已经安排张家人开始探索各种资源。 江南念一袭天水碧衣裙站在船头,望着不远处的小岛不可置信的询问:“月亮岛,给我的吗?” “那肯定,小月亮想要什么。我们一定会亲自捧到你面前,你就是女王大人。” 张海楼挨着她,不断的说着他们的任务。 张家人新的落脚点,最大的岛屿以她的名命名。 不久,她就看到了不远处岛上的人。 女子正对上小族长徐徐望过来的一双眼。 “星星…” “念念…” 她赤着脚轻飘飘扑向往这边快步而来的张星官,整个人埋进他怀里时深深一嗅,淡淡的清香安抚了她全部的莫名躁意。 半晌她埋在小族长怀里方道:“我想星星了。” 手掌轻轻抚着她半披散的头发,张星官垂眼看着怀里撒娇的江南念。 心里全是往日里她师兄劝诫他们的那番话。 莫以身份压她,莫以年少惑她,莫以颜色诱她。 你们诚心诚意待她,她会给你们想要的一切。 “星星,你想没想我?” “想了,想念念…” “骗人,你们来打天下开发小岛,这么好玩的事情都不带上我。” “危险。” 所以,把你放在张祈山府邸里。 他们也不会欺负小夫人,我们也放心了。 “以后不许扔下我了,不然我再也不要理会你们了。” “嗯,不会。” “我真的很想很想星星…” “我也是…” 小族长就这么抱着她走了,扔下身后张海楼含笑骂着她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 屋内的张海侠笑着问,手指却动了一下递给她一杯温茶,“可有哪儿不舒服?” 张星月这一世,很少出这么远的门。 他们生怕她从陆地换水路过来,会有水土不服的情况。 江南念摇摇头,她捧了茶杯喝水,却盯着屋外正处理事务小族长,目光流转里一副幼时纯真可爱的作态。 “怎么一刻也离不了小族长,小月亮好偏心。” 她回头娇嗔辩解:“海侠哥哥,没有嘛。我也想你啦,都是一样一样的想嘛。” 他何尝不知女子在哄骗自己。 张海侠看着女子那张饱满红润的樱唇,低头吻了下去。 无比青涩敏感的一个吻,嘴唇相贴时,江南念轻哼一声吸了满腔淡淡的竹叶清香。 “哥哥……唔……” 一息过后,“小骗子,哥哥给你梳头发。” 张海侠温柔的笑笑,见沐浴过后的女子已换上了轻薄透气的衣衫,拿起牛骨玉梳把她的发都高高扎起。 小岛上温度比华夏那边高了不少,披着发会有些热。 晚间,众人围坐在一处开开心心的用饭。 见她初来乍到,也没拉着她痴缠。 夜晚,半晌浮沉。 江南念在小族长怀里被撩拨得满头晕然。 作为懵懂不知情欲的她,抵抗不住他的温柔和野性。 江南念只觉得每一寸肌肤都在他的手指下颤栗,那一刻她完全成为了男人掌中的温顺的鸟儿,一朵柔细的鲜花般朝他怒放。 一念起,万欲皆生。 怀里的小人娇娇软软嗔道:“星星…阿妈说不许我和你们胡闹……你…不听话……” “过几日阿妈来了…我要告诉阿妈…星星…欺负我……” 江南念语不成调断断续续的控诉小族长的无礼行为。 “我没有欺负念念,这是喜欢…” 江南念心中忸怩,也学了他的动作。 小族长浑身一颤,只觉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伸进了自己衣服里,正贴着乱摸。 张星官一时失语,他向下轻轻捉住那双作乱的纤细腕子,叹息一般低语了一声:“念念,好了不胡闹。” 江南念不答,被捉住的手反而就近缠住的小族长的手指,摩挲他指腹与掌丘上薄薄的一层茧。 被子里江南念半红着脸颊和小族长那双手斗法,只是女子双手太柔太细,仿佛一掐就断,他不敢用力。 嬉闹里肩颈传来一阵绵麻的钝痛,竟是江南念咬上了他肩颈处那野性的麒麟纹身。 齿尖半轻半重地咬在男人绷紧的肩胛处,还带着哼哼唧唧。 “坏蛋星星……小官哥哥坏…” “好,我坏…小坏蛋睡觉吧…” 他看着江南念雾蒙蒙望过来的含情目,只想早日完婚。 只能看不能吃,太遭罪了。 几位母亲耳提面命的不让他们提前破了她的身子,非要等到完婚后才许。 他们平日是也只能亲亲小嘴,拉拉小手半哄半抱了一解相思之苦。 小族长搂着佳人怔怔望着帘帐的潋滟眸子竟是有些涣散失神。 倦意一阵阵上涌,她半撑起眼皮亲了一口小族长,最终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 翌日,之前回了藏地才过来的白玛一行人乘船而来。 江南念着木屐啪嗒啪嗒的跑过去接迎,挥着手臂高喊:“阿妈…” 有人看着袭击张家船只被绑缚了手脚抓过来充当苦力的海盗摇摇头。 又看着岛上那些身首异处,被击杀的蛮夷之人尸体道:“生亦何苦,死亦何哀。只是不该多做杀孽,难道不怕祸及子孙?” 他又道:“怎么非要搬迁来这荒蛮之地,何不寻找他们合作?” 江南念不以为然,“在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姓什么也抹杀不了我们同是华夏人,骨子里的血脉改变不了。和小日子合作,你怕不是想死。” 她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了,张家血脉很重要吗? 和岛上击杀了原住民的小日子合作,也是够可笑的。 刚下船的白玛笑意微敛,眼里有些悲喜难辨,“她还是她,一直都是这样。” 没有人能改变她,她也不需要为任何人而变。 第520章 揽星河入梦,拥月色成眠 许是因许久未见,江南念来了岛上不过一晚也异常黏着小族长。 女子托腮望着张星官在仔细挑选图纸。 小族长眼神专注,并未察觉她在看他。 突而江南念眉眼一弯凑近,吻上他清隽的眉眼。 “星星~” 他握住女子的手腕微微一拉佳人就入了怀,张星官垂了眼睫柔声道:“怎么不出去玩?” 有闹腾的张海楼在,这里又是新的地方。 她这般好动的性子该是跟着他们四处走动才是,怎么反而来了他这里还眼巴巴的不说话。 江南念软软的娇嗔道:“我想你了嘛,就来找你了。” 许是这话取悦了小族长,他勾唇有了一丝笑意。 干脆收了手中的图纸,俩人黏黏糊糊说了会子话。 张星官见天色已晚,携她起身。 “念念,该去看我们给你的惊喜了。” “海楼哥哥已经说了呀…” 张星官摇摇头,对于她的好奇就是不提前透露。 他牵着她往她没去过的地方。 中式建筑结合本地气候的起的房屋挂满红绸,地上洒落还未来得及清扫的爆竹碎屑,一副张灯结彩的喜庆模样。 火树银花,灯如昼,香风拂面,笙乐流连。 一方巨大的石头,留书月亮二字。 张星官握了她的手,也看向那巨大的石头:“念念,月亮岛是属于你的岛屿。” “以后这里是你的家,我们的家。” 居高临下所观,小岛似一弯月亮停留在茫茫大海中。 什么是真实的, 这世界是真实的吗? 意识好似沉在见不到尽头的汪洋大海中,黑暗、压抑,久而久之都变成绝望。 江南念那一跳入了红尘,在无数个小世界中已经就要记不清自己是谁,她是谁呢?这里又是哪? 疲惫孤独的灵魂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第一次有了意识。 不是没有人送过她礼物,可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 这里是她的家,是属于她的岛屿。 江南念静静看着他。 直觉到女子的视线,张星官微微偏过头:“张星官,是小月亮为我所取。” “岛屿是念念所喜,取月亮为名。” “念念喜欢吗?” “喜欢…” 她怎么能不喜欢呢? 有人给了她一个家,一个只属于她的岛屿。 一个以她命名的岛屿,是星星给她的。 话音还未落,身子忽然一轻,原是张星官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他没有说话,心跳却以代替了他的声音。 隔着坚实宽阔的胸膛,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像是笃定又雀跃的回答。 喜欢,喜欢,喜欢。 因为江南念天生不懂情爱,她是欲望的化身,又吸收了无尽的欲望。 原本她也无法爱上谁,也不相信谁能真正爱上自己。 她以为自己一往无前,却唯独情爱一事上怯懦,连愿意付出真心去爱一个人都做不到。 师兄爱她,可师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自己的劫要渡。 后来遇见的很多人也说爱她,可她知那些不过是爱她的颜色。 现在星星用事实在说爱她。 从前,她只爱自己。 她很贪心,只想得到,不想失去。 但她既已得到这么多的偏爱,做个胆小鬼又有什么关系? 江南念抬了眼神看过去,“星星,这就是爱吗?” 她有点疑惑,好像星星从来没有说过他爱她。 爱这一字,张星官反复斟酌着,该如何同她开口。 却不想江南念还未等他回答,就又道:“若我要什么,星星都会给我么?” “念念,想要什么?” 张星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也可以爱他吗? 应该可以吧! 张家小族长见她先是惘惘的,忽而又浅然一笑。 “我想要一直和星星在一起,和大家在一起。” 她原本就生得极好,只是浅浅一笑便美得能颠覆人心,看得张星官也一时晃了神。 他轻轻捏捏江南念手心,低声道:“念念,不去找师兄了?” 江南念点点头又摇摇头,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她一双手搂着他的腰,软声道:“师兄让我好好的长大,体验人间百态,明世间爱恨情仇。” “凡人不过百年,我可以许给你们。” 反正嘛,师兄也说过她一切随心就行。 她喜欢这样的星星,喜欢这样对她很好的张家人。 她想,留在这里也无妨。 等他们都走了,她再带着他们的灵魂回去找师兄也是一样的。 这样,大家永远都会在一起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愿意。 她也初心未改。 “是么?”小族长将额头抵在女子额间,“可是念念,张家人不止一百年。可能好几百年,你确定留下来吗?” 江南念嗔他一眼:““笨蛋星星,我这只是比喻嘛。” “我愿意为星星留下来,共白头。” 小族长垂了眼睫轻声问:“张星月,你愿意嫁给我吗?” 暗地里的张家人见江南念和小族长气氛正好,放了烟火助兴。 漫天烟火怒放,小族长的话湮没不可闻。 近在咫尺的一个距离,小族长说话的声音轻飘飘,呼吸间,江南念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熟悉好闻喜欢的气息。 她垂了眼神,看见他微微抿起的唇,鬼使神差地,她踮脚抬头吻了上去。 小族长也由着她吻,手臂环着她。 她看见张星官眼中笑意,脸上不由得红了红。 一息之后江南念搂紧他,细声道:“星星,我喜欢这个惊喜。” 我也好似很喜欢很喜欢你! 虽然,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可是,这样的星星很让我心动。 张星官轻声顺着她道:“嗯,喜欢就好。” 俩人站在城楼之上搂在一起看烟火。 烟花消散后,张星官依旧搂着她没有离开。 “星星,我们不回去吗?” “你知道月亮旁边那颗星星是什么吗?” “嗯?” 他与她十指相扣,温声解释:“张家研究星相一说的部门监测到今夜有金星伴月 , 那颗很亮很亮的星是金星 。它已经守护月亮很多年了” “此星只伴月,但月伴众星。” 江南念视线沿着他手指过处一路看去,群星闪烁。 最亮的那颗星守在月亮旁边。 江南念一笑:“原来星星说的是“太白金星”呀! 可金星伴月的出现往往预示着不祥之事,“太白属金,金主革命”,金星合月往往与军事灾难或不幸事件相关联。 联想到接下来的战争,江南念想了想还是没有破坏他的雅兴。 她指着那金星伴月缓缓道:“星星,在华夏文明中,金星还被称为“长庚”,而在古希腊神话中,金星代表了爱之女神阿芙罗狄蒂。” 对上清冷月光下小族长看着她那双含笑的眼睛。 他低低道:“是众星捧月也罢,是月伴众星也罢,都是众星,望一独月。” 我这一生,只愿陪伴在你身边。 月亮平时有众星相伴,但当漫天星辰都离它而去的时候,还有一个星星陪伴它。 陪伴是这世上最长情的告白。 俩俩温情相望,好似融融月色都温柔几分。 小族长温香在怀,抱着有些困倦的女子回了房间睡了来到月亮岛屿以来最香甜的一觉。 至此,小族长时不时单独带了她去赏月观星。 这个习惯一直被江南念延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去了异时空还喜欢观星想念她的星星。 第521章 你的求婚,我应下了 张星官最近几日有些烦躁,念着那日烟火下的求婚她未曾听见。 抽屉打开又合上,盒子里的戒指一直未能得见天日。 他望着床帏发呆,直到又过了一个时辰,才又重新睡去。 阿妈来了,小月亮也不跟他好了。 今日陪阿妈,明日陪她的海琪妈妈。 后日被张海客的母亲拐走了,后边一个搬过来的姆妈也拿着各色美食诱惑意志力不够坚定的江南念。 更何况,她身后还有一众想亲近一二的小张。 小族长只觉得那几日赏月观星的好时光一去不回。 张家晚餐时分。 因张扶林陪着白玛回了娘家住了一些时日,小族长又忙着搬迁事宜很是忙碌,一家四口许久没有一起用餐。 张星官扫了一眼空余的位置,脸色未改。 可剩下三人都知他不开心了,张小鱼主动解释了一番。 “小月亮随张海楼他们出海了,说过几日就回。” 小骗子,还说最喜欢我。 哄了几日,就不见人了。 小族长听了解释,心里更是不舒服。 饭后,张扶林啜了口茶:“月亮岛屿缺场喜事,该热闹热闹了…” 话说到一半,便不往下说了,他与小月亮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当事人知道。 白玛含笑询问:“小官,你求婚了吗?” “嗯。”小族长淡淡应。 白玛又问:“小月亮怎么说?” 张小鱼也抬头等着他的答案。 看小官的表情,好似不开心。 不该呀,难道小月亮没有答应小官的求婚。 “……” 张星官沉默了半响,才有些委屈的道:“那日烟火声音太大,她没有听见。” 桌上夫妻对视一眼:小官,你再求一次不就行了。 张小鱼闻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画面,嘴角勾动了一下。 张海楼,要是让族长知道那日的求婚被你打断了,你该挨打了。 似张星官这般清心寡欲的人,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属实稀奇了。 白玛则在想:捧在手掌心娇宠的小人,如今容貌昳丽,芳华正好。 若是栽在她身上,却也难怪了。 江南念出海离开不久,信鸽送来一重惊喜。 信封上写着“张星官亲启”。 张家小族长拆信的手顿了顿,似乎隐隐听见命运的轮齿转动。 他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拆开,先是一枝芍药落在他手中。 盛开的花中有一纸花筏,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足抵消这些时日小族长的苦恼。 “星星,我应下了。” 落款是她的名字,张星月。 赠君以芍药,愿君莫相离。 她的隐喻,他懂了。 原来,那日他的求婚她也听见了。 正在商议月亮岛与周边小岛接下来发展事宜的众位小张好奇的看着他。 青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眼底总是浓郁化不开的黑沉的小族长,总让人看不出喜怒来,此时万般欢喜如落在小族长微笑的嘴角。 他将那支芍药插在花瓶中,心情愉悦的道:“准备婚礼。” 座下众人微微勾起嘴角,他们等了许久的婚礼要来了。 ?此时,落坐在海盗船上的女子正扒拉着打劫过来的宝物。 张海楼正指使着人把海盗押解回岛,语气泛酸,“小月亮,你刚送了什么信给小族长?” 拿着一颗珍珠把玩的江南念悠闲的道:“我答应了星星的求婚,回去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族长夫人了。” 她扔下珍珠站起身叉着腰哈哈大笑:“意不意外。快点,喊我族长夫人。” 张海楼含着戏谑的笑,喊着:“夫人,满意了吗?” 江南念气不过,往他那边扑了过去,“张海楼,你大不敬。我要治你的罪,海侠哥哥你说是不是?” 一侧的张海侠盖上她刚把玩的箱子,使人抬下去,回头随口笑言:“夫人说该罚那自然是该罚…” 江南念跳脚,不服气的嚷嚷:“好啊,你们俩才是一国的,一起欺负我…” “族长夫人,夫人有什么区别。” “哼……哥哥们都是坏人。” 船上三人闹成了一团,一点也不顾忌船上乱七八糟的物事。 等江南念回了月亮岛,就被几位母亲拉着去试首饰衣裙。 张家从她幼时就开始准备,几位小张更不用多说。 还有几位母亲,也无意有意的准备各色物事。 那位小王爷的额吉也带着人赶了过来,也是准备长久住在这里。 时局动荡,小日子狼子野心,几方势力博弈。 大厦将倾,饿殍枕藉,故土难有生路。 此时华夏时局混乱,小王爷的父亲被想重坐回皇位的小皇帝留住。 此时权揽草原的王爷也不能离开,只能守护着家园不能前来。 而他们准备的东西只多不会少,江南念被拉着试衣服也是昏头昏脑。 “几位妈妈,够了够了。我一个人也穿不了这么多衣裙,太多了…” 她这话也是白说了,几位母亲拉着她亲亲密密讨论着。 江南念也不明白,不是她和星星的婚礼吗? 怎么好似她们家也要娶儿媳妇一样。 她不敢去张星官面前询问,偷摸拉了一向温柔听话的张小鱼相询。 他看着她疑惑的表情有些好笑,“小月亮不猜猜看?” 江南念捏了一把张小鱼的脸,娇嗔道:“坏小鱼,我不知道才私下问你的。你不说,还让我猜。” 他一把将女子拉在腿上坐着,放下手中的账本。 “你都说我是坏小鱼了,坏小鱼肯定也不知道。” “哼……哼……小鱼坏…” 张小鱼理了一下她的发丝,“小月亮,你只要知道我们不会害你就是了。” 江南念不甘心的撒娇,“小鱼哥哥,告诉我嘛~” 张小鱼语气意味不明的道:“也许,她们是开心家里多了位张夫人…” 江南念的理解是,小族长的张夫人。 却没有理会到张小鱼别有深意的张夫人。 是他们的张夫人,而不是什么族长夫人。 她歪着头询问:“是这样吗?” 张小鱼没再回答她的问题,搂着人一亲芳泽。 “小鱼…唔…你做什么?” 他环着她,语气有些委屈:“小月亮跟着他们出海,可没少被占便宜。给小鱼亲亲,我也很想你…” “不行,星星知道会生气…” 女子生了副温声细语,我见犹怜的娇娇嗓音。 娇小的人儿温言软语,任谁听都心软怜惜。 可张小鱼不会放开到手的佳人,自是半哄半搂了在怀。 问了问题也白问的女子还是被张小鱼亲了许久才被放开。 江南念离开的时候怎么都觉得自己好似被张小鱼忽悠了呢。 第522章 他们和她的婚礼 婚礼前几夜,族里派遣了几个掌事嬷嬷,讲授闺房情事,男女纲常。 几位嬷嬷一点也不吝啬,倾囊相授。 私教的那几日里,江南念的脸颊没有一刻是褪去潮红的。 拿着春宫图,她是一刻也看不下去。 成婚怎么这么麻烦,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晚间闭上眼,想到今天学习的知识,还要她也学会其中奥妙。 她们还一本正经的讲解周公之礼,道这是夫妻敦伦之道。 那几日,梦里好似也在和张星官缠绵悱恻。 婚礼一切都有人操持,嬷嬷们也回去了,江南念这才如释重负。 之后花瓣净身、花油润体,各种食愈补疗,好似都连发丝都染上芬芳。 婚期将近,日日都在往里抬礼,她的库房里的物件多得堆积不下。 那一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丝乐管弦,张灯结彩,显得特别热闹。 江南念也早早被拉起来梳妆。 繁复精致的新娘妆面,再加上一层又一层衣衫,每一步都极为考究,一群人围着江南念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 有人笑言:“夫人容色天成,稍微打扮一下便倾城。” 每一步都极为考究,一群人围着她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 当伺候的几位嬷嬷终于将那身以金丝、玉石镶嵌的华美嫁衣妥帖地穿在江南念身上,并且一丝不苟地最后一次查看了她发髻上的钗饰、珠翠发冠是否位置合宜,江南念已经欲睡昏昏。 张家掐着吉时接亲,掐着吉时进门。 打扮一新的江南念坐着八抬花轿被抬进了已经建好还没有入住的府邸。 直到轿子在府外落了地,视线被喜帕遮住,江南念由嬷嬷搀着走,跨过正门门口,一步步稳稳当当往前。 依着规矩,新娘揭开喜帕之前与夫家之人是不可接触或交谈的。 拜天地之时,她看不见的地方。 堂上落坐了好几位长辈 夫妻对拜之时,江南念疑惑的瞧见好多双脚,只以为礼节如此也没空多想。 三拜后由身后一队随行的嬷嬷簇拥着,又有人在前头恭敬引路,一直将她送进了喜房。 床铺上盖着鸳鸯喜被,燃的是鸳鸯连理烛和龙凤红烛,入眼大半明亮的红,喜气洋洋的,床榻的正前方放置着木雕床屏画,绘制的是金龙彩凤。 江南念一袭如火锦绣嫁衣坐在床榻上,金丝银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图样,赤红得灼人视线,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而飞。 忽的听到外面有些吵闹,又安静下来。 江南念有些饿又有些无聊,伺候的人也离开了。 紧接着就是推门的声音,来者在门口站了一瞬,就向她走来。 她试探的轻轻喊了一声:“…夫君” 有人低低含糊回应了一声,从盖头下方递了一小块马蹄糕。 等她吃了,又塞了一块桂花米糕。 接连吃了两块糕点,江南念软软道:“夫君,我渴了。” 那人也不说话,去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江南念浅浅饮下,递回茶杯。 “谢谢夫君,还要多久才能换衣松发呀?” “我今日还没睡醒,就被拉了起身,又累又饿…” 蒙着盖头的江南念还在娇嗔着,那人突然浅笑了一声。 “快了,夫人再等片刻。”?那人温柔地看着她。 盖头下她低垂的眉眼也不自觉染了笑意,“哇,小道长你好坏。你都不说话,害我以为星星过来了…” 还有,我喊夫君,你都没有不吱声。 张千军笑笑:“我怕夫人无聊,过来陪陪你。” 俩人说了几句话,就听到外头有人过来。 她赶紧乖巧的坐好,张千军也起身打开房门。 红信之盟,载明鸳谱。 还未见来人,江南念反先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正神思飘忽的时候,眼前的喜帕被新郎慢慢地挑开了。 她轻抬眉眼,眼波流转,“夫君…” 小族长低应:“夫人…” 她这一次总算没有喊错人,只是怎么这么多人都在? 屋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粘在盛装的江南念身上了。 众人心道:夫人,好漂亮。 随之,新房外的小厅里送了一桌酒水珍馐美食过来。 张海楼挑眉戏谑道:“好了,外人都走了,小夫人可以起驾了。” 江南念缓缓起身活动麻木的手脚,有些不解,“你们怎么不走?” 有小张道:“我们陪你吃饭。” “哦。” 江南念感觉有些怪怪的,可她只以为这都是张家的规矩。 走了几步,江南念询问身侧扶着她走动的小夫君,娇嗔道:“星星,我可以换衣服和头饰吗?好重,走不动。” 可不是嘛,那鞋子上都点缀了巨大的东珠。 更不用说那发冠,好几斤重呢。 喜服上各色丝线绣花,各种珍稀宝石… 张星官点点头,“好,你先去换。” 张小鱼和张海侠扶了她去里间妆台前拆下发上的饰物才出来。 江南念独自解了下沉重的外裙,自去里间更衣室换了轻便一些的红色礼裙。 又净了面,洗去了妆容。 江南念才似活了过来,缓缓走至张星官身侧。 他递了一杯酒水过来,“夫人,交杯酒。” 被一群人围着喝交杯酒,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小王爷挑眉道:“夫人,同饮一杯。” “……哦” 奇奇怪怪这些人,都喊她夫人做什么? 还有祈山哥哥也参与这么无聊的游戏,喊她夫人呢? 一口菜也没吃上的江南念又被倒了一杯酒水,一桌人同时一饮而尽。 瞧着他们一身红色衣衫,江南念左右看看,一肚子的问号。 怎么他们都不用避讳,这是同穿红色衣衫沾点喜气吗? 她没问,只是安静的进食。 小族长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递至她面前。 “夫人,给。” 江南念含糊地喊了一声“谢谢,夫君”然后慢慢呷着。 对于其余人夹过来的食物,女子也是随意吃几口。 主要是,从早到晚也没有吃什么东西。 整个白天各种礼节下来,累坏了。 吃过饭以后,众人陪着她随意走动几圈才各自离开。 看着进来的下人将床榻上的桂圆、莲子、红枣、花生清扫了,领着赏赐,喜滋滋地说着吉祥话退了出去。 热热闹闹的喜房里终于静了下来。 江南念想着之后的洞房,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张星官缓缓将她的手握住了,低声道:“夫人,可以去沐浴更衣了。” “……哦,我知道了。”有些羞怯的江南念拿了提前准备好的新婚睡衣去了后头浴室。 在她之后清洗过来的小族长将害羞的小夫人揽入怀里,把头埋进她的乌发里,轻嗅发香。 “夫人,在想什么?” “夫君,我……” 她真的不好意思讲出口,那裤子还是开裆裤。 开裆裤的作用,实乃暗示新人婚后之事。 原本新娘子穿上它,一目了然眼前将要发生的事情,这也免去羞答答解释的尴尬。 可不明所以然的女子只觉害羞,缩在喜被下支支吾吾。 “夫人,有何不能与我言?”坏心眼的小族长追着问害羞的小夫人,“嗯?” “夫君,裤子……” 张星官略微想了想,便知她说的何意。 他淡然道:“夫人,这是古礼。” “哦…” 原来是她大惊小怪了。 就在她神思不属之时,床帐落下。 “夫人,就寝了。” “夫君,我……” 江南念原是想推开他亲吻她的小夫君,仿佛再晚一时半刻她就会消逝指尖,被怜惜、被珍爱的错觉让她迟疑。 随之被张星官吻得一塌糊涂,女子小脸因为缺氧被憋的红润润,短暂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族长的唇很软,和他的心一样软。 小族长俯身亲了亲羞怯的小夫人,声音比平时低哑许多,“夫人,一会儿可能会有些疼。” “夫君,我害怕。” “别怕,我等了夫人很久很久。” “星星…” 她想问,为何他要说等了她好久好久。 可她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从前没有见过他。 师兄,到底封了她多少回忆? 一朵樱色在绽放,张星官见过的所有春色,都无法比拟这一刻。 芙蓉塌,桃花身。 而江南念则是临阵逃脱的降军,尚浸在稍前的亲吻中迷离,情欲被勾出了七魄,敲打着她的经脉,渴求着她的服软臣服。 红梅覆雪,最是勾人。 自是: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 第523章 敬茶风波 新婚翌日,小夫妇日上三竿才起。 张家使唤的老嬷嬷进来收拾床榻。 也不用外人进来伺候江南念梳妆。 小族长这么些年照顾她下来,有些功夫在手上。 先给江南念挽发,又簪上一支并蒂海棠花宝石步摇,风流灵转,衬得她浑如一枝冉冉香莲带露开。 ?梳妆既毕,俩人对镜含情脉脉。 张星官离自己小夫人的唇越来越近,江南念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羞羞答答的娇嗔,“夫君,刚涂好的口脂,别闹了。” “颜色太浓了,不适合你。”?小族长好整以暇道,神色诚恳。 “真的?”江南念回头对镜半信半疑地。 她愣神间就被人抵在镜台前欺身吻住。 “骗子…夫君坏人……唔……” 等新婚的夫妻二人到了正厅的时候,其他人都到齐了。 见餍足的小族长牵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夫人缓缓而来,俱都看了过来。 白玛一向对于养在自家的江南念那是既娇惯又爱宠,不让她早起敬茶也是提前和众人打了招呼。 所幸江南念也不知这些风俗习惯,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耳提面命这些。 瞧着上头坐了一排的人,江南念眉眼间春意少了几许多了一些疑惑。 新婚夫妇敬茶,怎么几位父母亲都在? 他们先给白玛夫妇俩敬茶。 “父亲、阿妈喝茶。” 张扶林和白玛哪里想真受她的礼。 江南念才略屈膝,白玛便忙亲手扶起她,笑言:“小月亮不必下跪,让小官、小鱼磕头便是。” 也不觉得有什么的小族长淡然的下跪磕头请安。 江南念看左边的张小鱼动作自然的下跪,一头雾水。 这和小鱼什么关系呢? 小鱼为什么也要磕头? 白玛夫妇这才饮了茶水,各自送上两件改口费至江南念身后女侍捧着的托盘上。 白玛一侧的张海琪闲闲道:“好了,小月亮给该我们敬茶了。” 江南念回看小夫君一眼,小族长面色未改点点头。 她也没当着众人的面去追究这是个什么意思。 看着两位奉茶女侍托盘里的几盏茶水有些迷糊,还是上前拿了一盏在手恭恭敬敬先奉给了张海琪,再奉了一盏给她身侧的张润清。 “海琪妈妈、额………” 小道长的师傅,张海琪的夫君她该怎么称呼呢? 小夫人卡壳了,想寻求小夫君求助。 身侧的张千军也端了一盏茶先奉给自家师娘,再拿了一盏茶含着笑意站在她身侧提醒:“喊师傅就好…” “海琪妈妈、师傅请喝茶。” 张千军:“师傅、师娘请喝茶。” 张海楼、海侠:“娘、爹喝茶。” 张海琪挑眉感叹:“好,真乖,小月亮终于娶进门了。” 这话好生奇怪,还有为何她要随小道长一样喊师傅呢? 她脸上懵懵懂懂的表情实在太好理解了,众人心里好笑面上倒也没露分毫。 这么单纯可爱好骗的小月亮,先哄了再说。 要是遇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她老大的张星月。想哄她敬茶只怕是她们用头发先喝一遭了。 张海琪放了三件首饰当作改口费,“今后你们可要对小夫人唯命是从,百依百顺。” 张润清心满意足的饮了茶水,从袖子里摸出三个黄玉如意放在托盘上,“你们听夫人的话总没错。” 他心里吐槽:哎呀呀,一下子送出去三件宝物,心痛死我了。 “是。”她身侧的小道士、张海楼张海侠异口同声道。 江南念一脸的诧异,她是星星的小夫人。 难不成张家主母还得管着小张们,所以这礼物是辛苦费? 一头雾水的江南念又被走过来的小王爷扶了回身。 “小月亮,我们该给额吉敬茶了。” “???” 张家人敬茶,关小王爷什么事情? 他又不姓张,可一接触到王妃含笑期待的眼眸。 江南念咽下嘴里的话,乖巧的随之走至那边奉上茶水。 “额吉,喝茶。” “好、好、好,有生之年终于也能喝到我家小齐和小月亮敬的茶了。你们的父亲因公务不能来,我代他喝。” 她又放了两件御赐的首饰,拿着手帕擦拭眼泪。 小王爷磕了头起身自去安慰激动落泪的王妃。 张海客又牵了她的手去他父母亲身前敬茶。 他先拿了茶水递至已经麻木的江南念手中,不用多说俩人一起敬茶。 “父亲、母亲,喝茶。” 张海客见她腿脚无力的样子,先扶着她略微屈膝见礼,自己再下跪磕头。 张海客母亲含笑告诫:“乖,阿客以后可不许欺负小夫人。” 又对着她道:“小月亮,阿客若是欺负你了。你回头和我讲,我来教训他。” 江南念软软糯糯道:“阿客哥哥不会欺负我,他很好。” 闻言,张海客母亲拿了手帕都挡不住嘴角的笑意。 随之夫妻俩人各自送了礼物,身后的张海杏嘻嘻哈哈的上前见礼,眨着眼眸亲亲热热喊道:“姐姐,这下子终于变成一家人了。” “哥哥,我的见面礼呢?” 张海客看了一眼迷糊的江南念,瞪了张海杏一眼语气有些威胁之意。 “少不了你的见面礼,过会再说。” 张海杏戏谑一笑,“哥哥这是有了姐姐,就不要妹妹了。” 怎么他们说的话,她都有些听不懂呢。 等了许久的张祈山走了过来,又领着她去了自己母亲身前敬茶。 “姆妈,喝茶。” 江南念已经顺从的拿茶盏,只是昨夜被小族长弄得太过。 此时脚无力,手腕酸软。 这么一通敬茶下来,没一头栽倒也是不错了。 眼疾手快的张祈山扶住了她,含羞带怨的人瞪了一眼小族长方才软软道:“谢谢祈山哥哥。” “夫人不必谢我,这是为…我应该做的。” 看着堂下三人,张祈山的母亲也笑了笑。 先拿了三件礼物送了,再开口道:“你们的父亲也因时局不稳,我代他说一句。都是一家人了,以后不要生分才好。” 张祈山、日山跪下磕头,她行礼。 至此,江南念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没什么人再需要她敬茶了。 一众人又吩咐侍女们端着自己准备好的物事上前来,将礼物依次序赠给公婆、小姑子等诸人。 白玛本来就喜爱她,这会子终于盼得她嫁进张家,也是了却她一桩夙愿。 她亲亲热热地挽着儿媳妇的手,倒像挽着亲闺女似的往里走。 “小月亮,饿了没?” “阿妈,早就饿了。星星大坏蛋,不许我起来…” 问弦知意的白玛含着笑意,温声细语安抚娇嗔的她:“阿妈也是过来人,他们这些爷们那里会顾忌什么。我已让厨房备了各色美食,我们吃饭去。” 只把身后想要扶着小夫人的小族长都落在了后头。 阿妈,那是我的夫人。 你放开,让我自己来扶。 小族长心里暗自吐槽不已。 碎碎念:这里够甜了吧,大家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君了。 第524章 坏心眼的小张们 一番敬茶下来,颇费了些工夫,终于到午膳开席时分。 长辈们单独开了俩席,男女分席而坐。 这边她们一席,刚落坐的江南念眸光微动,看向他们小声道:“刚刚敬茶,为什么你们也要磕头?” 这不是她和星星的事情吗? 忍到现在才问,实在是她太过于好奇了。 “小月亮喊了那么多年的额吉,难道是不愿?”身侧的小王爷挑眉戏谑一笑。 江南念辩解道:“阿齐哥哥就会误解我,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张海客噙着笑,拿着湿手帕为她擦拭手指,“反正拜都已经拜了,夫人有礼物收不好吗?” “礼物难道是让我以后管理你们的谢礼?” 江南念自言自语,随之安心的点点头。 她抬眸笑看他们,语气雀跃:“好吧,若是你们想娶妻了。我就以张家主母的身份帮忙搭理一二,不过你们千万别凑到一起。” “成婚太累了,我可忙不来。” 有人挑眉看她一眼,有人闷着脸不说话。 张海楼一脸势在必得,嗤笑一声:“我们娶妻,这辈子你都不用想了。” 张祈山意有所指道:“我们有小夫人就够了。” 张小鱼好笑的递过去一个小碗,“好了,我们的张家主母该吃饭了。” “都怪你,不许我起来…” 江南念侧身瞪小夫君一眼,低头不再看他们眉眼间的官司安静用饭。 餍足的小族长只当没听见小夫人的娇嗔,依旧投喂她。 陪着她用了这灿膳食,张祈山、小王爷也要带着人动身回去了。 江南念自然是有些困惑,凭着他们的身份,又何必急于回去处理公务呢? 张祈山看着她,眼里有许多情绪江南念辩不明。 他抱了抱眼前单纯的女子,低声道:“国难当头,有人曾不顾危险以身许国。等我驱赶敌人出华夏,再回月亮岛屿陪张家的小夫人。” 一侧的张日山也上前抱了抱她,温声细语嘱咐着:“小夫人,不要忘了我们。有时间,来找我们玩。” 江南念点点头,“嗯,祈山哥哥、日山哥哥保重。” 小王爷掰过她的脸儿,落了一吻在她眉心,“小月亮,我也要回到父亲身边守护我们的草原。额吉那里,就交给你了。哥哥,去去就来。” “阿齐哥哥,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在月亮岛等你们回来…” 她站在那里,送他们乘船离开。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一直离别。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种觊觎别人的强盗。 她讨厌她厌恶那种强盗。 若是她,也是一样的。 会尽力杀敌,驱赶敌人还复大好河山。 女子轻轻道:“夫君,我们守好海上的防线。若有外敌至,我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好,我们守好这一道防线。” “我们也可以学习一下那什么海上霸主打劫过往商船。” “好。” “不过,我们自己人的不打劫,打劫那些外国人好了。” “嗯。” 新婚小夫妻,好得似蜜里调油。 俩人手牵着手出行,亦步亦趋。 她笑闹,他看着。 白日,俩人窝在一起。 夜间,小族长也免不了折腾自己的小夫人。 只让人觉得她似一朵完全长成的花儿,在他的滋润恣意怜爱下尽情的怒放。 女子嘴唇红艳欲滴,他们有时看得一阵晃神。 “夫君……” 听着她哑着嗓子糯糯地叫,不少人心里各自盘算。 只是张海琪还是护着她,提醒他们既不能过度禁欲、又不能过度纵欲。 一日她懒洋洋地趴在贵妃榻上看着书信。 ?“诸事顺遂。” 江南念将去出门安排周围小岛建设的小族长,差人送过来的书信反复看了几遍。 每看一遍,她心中便安稳一些。 将信纸凑近鼻尖,她嘴角弯了起来。 信纸上有夫君身上那种雪松的香气,很好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海客突然出现,正微倚在门廊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夫人~~” ?江南念耳根子旋即就红了,嘴里嘟囔道:“谁是你夫人,阿客哥哥不许瞎喊。” 张海客含笑不答,走进来放下带来的食盒。 “母亲让人给你做了糕点,尝尝看。” “是什么?” “是你前两天念叨的雪衣豆沙,母亲让人做了俩种口味。” 下一秒他夹起一枚喂至她嘴边。 她尝了两枚不同口味的小点心,张海客低声问:“好吃吗?” “好吃。”江南念闻声抬眸。 这时有海风推窗而入,吹得纱幔浮动,映着她眸中光华流转,波光潋滟,竟有几分摄人心魄的妩媚。 张海客突然起身,近前两步,将她抵在自己和小榻之间。 他漂亮的眼睛向她凑近,温热的呼吸也轻轻落在她脸颊上,笑容玩味。 “哥哥,你……” 她说话的间隙,张海客倾身吻上她的唇。 “哥哥,你做什么?” 她已经成婚了,和别的男子再这么接触不好。 “亲近亲近夫人而已。” 他语气如常,像是在做一件再正经不过的事,她的激烈反应,全是大惊小怪。 这对话不知怎的越说越似有几分暧昧,江南念感觉有些害羞。 “好吃,确实挺美味…” 他紧贴着她耳朵尖,每说一句话,那里便紧张地轻颤一下。 张海客的话意有所指,她脸莫名就红了。 不对,被他紧紧贴着,怎么感觉脑子变得昏昏沉沉,呼吸也乱糟糟的,“这样……这样不合适……”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我喜欢夫人,夫人喜欢我。所以小月亮怕什么呢?” 张海客耐着性子哄她,嘴角勾起露出女子喜欢的酒窝蛊惑她。 夫君前脚出门,后脚便与他的族兄做出这种亲密的事来,实在是如那女则上写的不守妇道,寡廉鲜耻…… 似是要守住最后一层防线,江南念红着身子想要逃跑。 “不……不…可以…” 不实用的抗拒。 “夫人,没什么不可以。” “乖,再亲一下…” “唔……阿客哥哥……” 屋外的张小鱼正欲敲门,却听到房里莺声宛转,这声音娇娇怯怯,不是张家小夫人又是谁呢? 不难想象,一门之隔内是怎样颠鸾倒凤的淫艳画面了。 不知道她挨弄的时候,是不是也娇气得不行,被张海客欺负得狠了,会不会哭呢... 张小鱼也不作多想,一把推开了门。 “小月亮…” 小榻上那两人姿态极为亲昵,张海客困着面露羞怯的女子,他亲吻着她.. “小鱼…” “好可怜,夫人能跑去哪呢?” 张海客看着逃跑的小夫人躲到张小鱼身后,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挑眉戏谑道。。 “夫人,我先走了。” 张海客笑笑,小月亮还不清楚这小鱼的坏心思如同他们一样关不住了。 “怎么了?” 张小鱼看着衣襟有些散乱的女子,心知肚明的询问。 江南念浑然不知撒娇地轻轻摇晃他的手臂,“没…没事,刚吃点心看到蜘蛛了。” 我的小月亮,撒谎都不会。 他看着红着脸垂下头,发簪松脱,衣衫散乱的女子笑笑。 我要是再来迟一点,你就是张海客的小点心了。 第525章 芝麻包小鱼 晚间,沐浴更衣后。 梳妆台前的江南念被身后的人抱着,那人弯下身子,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轻地摩蹭。 那懒懒地对镜梳发的女子抬起头,娇嗔道:“小鱼,你放开我。” 这动作很亲昵,像是情人之间的调情。 “夫人,该就寝了。” 张小鱼只当看不见她眼里的拒绝搂着她的腰晃了晃,哄小孩似的。 他手臂箍得比铁还要牢,江南念想脱身都挣脱不开。 “小鱼,我不需要你陪。” “小夫人不需要我陪,小鱼需要小夫人陪怎么办?”张小鱼轻笑了一下,把她一把抱了起来直接回了附近他的房间。 “放开…你放开…” 江南念不依从的推开他,张小鱼施释然笑了一声。 “小夫人,你可以再大点声。把阿妈她们吵醒了,会不会觉得你孤枕难眠偷人?” 江南念不敢吭声,就这样被坏心眼的张小鱼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意识到张小鱼想做什么,奋力挣扎,“你………你也是个坏人!” “这样吧,我们俩比赛。你赢了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江南念很少见张小鱼饮酒,自然不知他酒量实际比张家人都要好。 他更似那种深藏不露的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鱼已经上钩,她却不自知。 张小鱼关门的瞬间,对着外头来迟的人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不远处有人咬牙切齿道:“可恶,被这有心眼的小鱼占先了。” 俩人在窗边落坐,张小鱼朝她望来,眸光微动意味不明地打趣道:“来,喝吧。” 不多时,你来我往,?酒过数巡,天色已晚,空的酒瓶子越来越多,江南念觉得头越来越沉。 她看着软枕勉力支撑了一小会儿,身子一软,懒懒散散趴在那嘟噜着:“小鱼,喝不下了…” 张小鱼依旧清明的眼眸,脸上仍挂着笑。 “夫人”,有人揽住了她。 张小鱼打横抱起了她,不知怎的,这个怀抱感觉有些许熟悉。 她被放到一张床榻上。 江南念才往里挪了一下,便被那人拢在怀里。 他捏住她的下颚,神色忽然变得温柔,“夫人,你输了…” 不行了,月信将至胸口好难受。 “夫君,夫君”她无意识地呢喃着。 “嗯。”有一只手掌轻轻地贴上她的额头,低沉的声音很温柔很熟悉。 她捉住那人的手掌,往自己胸口带,“揉一揉,帮我揉一揉。” 他把玩着粉梅,却许久没有动作。 江南念有些委屈在他怀里蹭了蹭,“夫君不愿意帮我吗?” “夫人这可是你招我的,小月亮是你求我的。” 张小鱼笑着扯开了她的衣襟。 “愿意…小鱼愿意…” 他怎么会不愿意,他也等了那么久那么久。 江南念的眉微蹙,感觉有些痛,她只好抛却了羞耻心,娇嗔道,“夫君…轻点………唔…” 她婉转的娇吟尽皆被张小鱼的唇封上。 床帐落下,后来又隐约有点意识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还在被人翻来覆去的吃。 清晨,涣散的意识渐渐恢复,江南念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到逐渐清晰。 那搂着她的人有着一张她熟悉又在此刻不那么熟悉的脸。 难不成是她做春梦了? 可她的春梦未免过于淫邪了。 竟与小鱼睡在一处,她耳垂红得仿佛能滴血。 ?江南念看着他,张小鱼安静的睡颜赏心悦目、人畜无害,极具欺骗性。 她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做,是偷跑回房还是继续装睡呢? 还有星星,她何忍以这等龌龊之事污他耳目。 而此时这罪魁祸首就躺在她身畔,扪心自问,她真的下得去手吗? 张小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到的就是美人神游天外的样子。 张小鱼搂着她软绵绵的身子,声音低沉,“夫人,昨日饮酒头还疼吗?” “小鱼,你欺负我。我怎么……” 当下又羞又愤,想要甩他一耳光,又怕一会儿一起用饭大家瞧出了端倪,终究忍住了。 “小月亮是我不好,是我太喜欢你了。我忍不住,你打我吧!” 江南念躺在那里,眨了几下眼睛想要逼回泪水,却最终没有忍住,她恨张小鱼作贱她,更恨自己堕落愚蠢。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不要说了。” ?俩人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隔着物是人非。 她的心里好似有小鱼,她喜欢温柔的小鱼。 可这是不对的。 江南念忍着难堪和不安,着了衣衫回房清洗一番。 安静的用饭,她也不想搭理温柔小意的张小鱼。 一起用饭的人也不敢多嘴多舌,没见俩人气氛十分古怪。 张海琪许是瞧出来了,饭后把恹恹不安的女子搂在怀里开解。 “小月亮,不开心吗?” 她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但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海琪妈妈,我…我做了对不起星星的事情。我不知该怎么办,他会不会讨厌我?” 她睁着眼眸定定的看着远处的风景,语气怅然。 “不会,你们一起拜了堂。你只是忘记了,他们都是你的故人。他们是你的所有物,你想要谁都可以。” “是这样吗?” “张星月不该这么委屈,从前的你耀眼璀璨夺目。” 从前的我? 我忘记了什么? 什么故人? 江南念更加不解了,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 白玛也找她聊了一些,让她随心就好,没有人会怪她。 “小鱼那孩子,从小就乖巧听话。他很少有喜欢的物事,他很爱很爱你。” “小月亮,有时间你去看看他吧。” 从那天起,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和张小鱼讲话了。 他走过来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的避开。 午后微风习习,书房四周安静得很,只偶尔会响起一两声鸟雀的鸣叫。 走近了,却发现张小鱼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他好像是做了不好的梦,眉头微微皱着,长睫下笼着一圈淡淡的暗色,想来是近日睡得不大好。 书桌上落了好多好多的纸筏,写着的都是她的名字。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憔悴的张小鱼,她很难受。 可明明她心里那个人是星星,可为何她会心痛小鱼。 午后若有若无的微风吹得江南念心里也柔软起来,她不自禁地伸手去安抚他眉宇间的褶皱。 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腕便被张小鱼反手狠狠扼住了。 “谁?” 待睁开眼看见手腕的主人,张小鱼慌忙松了手上的劲,把她的手腕拉过来查看,眼底已经悄悄漾开了些许欢喜,“小月亮,疼不疼?” “有一点。”? 没想到张小鱼睡得这么浅眠。 他小心翼翼的打量女子的神情,“小月亮还生我的气吗?” “不气了,是我太过贪心。” 我的心里好似住了好多人,想要好多人好多人的喜欢和爱。 原来,这就是话本子里所说的人心欲壑难填。 做人真是太难了。 闻言,张小鱼温润地笑了一下。 “小月亮还会不会不理我?” “会不会避开我?” 你不知,你的逃避让我心如刀割。 “不会了,我只是心里有许多疑惑未解。” “夫人的疑惑在从前未来!” “我的从前和未来有你们的存在吗?” “嗯,你只要记得我们一直在等你。” “夫人别怕,给我亲亲好吗?你最近都不理我,我好伤心…”? 张小鱼分明用着商量的语气,却已经搂她入怀亲了过去。 左右他们二人已经行夫妻之事,亲密一点倒也没什么,思及此,江南念便也不再顾忌,将手臂环在他颈后。 俩人亲热了下,又说了会话。 张小鱼并没有得寸进尺,尝到了甜头见好就收。 第526章 吾爱星月卿卿 自张小鱼用了心机得手这日起,还留在岛上的小张常常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她不放。 今日不是这个找她单独赏花,就是那个拉了她品尝糕点美食。 也不知怎么的,江南念下意识的能不去就不去。 她有点道不明那种别有意味的眼神,就跟要吃了她似的。 她心里有愧,不敢面对他们。 生怕自己又忍不住,做了对不起星星的事情。 而小张们,却都明白大家都怀着一样的心思。 这一日张海杏生日,提前邀了她前往。 江南念进门的时候,见他们都聚在一起,身姿挺拔地在门外站成一排正说着什么,见她来立马停止了话题。 张海楼咧嘴一笑,龇出满口白牙。 “小夫人,就等你了。” 张海客立于树下,含笑看着她,光线明明暗暗之间,令人心生不安。 被他这样看着江南念小脸上泛起薄红,原本想随意找个位置坐下。 张海杏见了,忙拉着她入坐。 也不知是她有意还是无意,位置刚好在她们兄妹中间。 江南念面对着一屋子人,她也不好起身换个位置。 硬着头皮,生怕张海客做点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还好,大家伙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她努力竭力摒弃心中杂念融入其中。 又因没个大人在,气氛更是欢快随意。 大家纷纷送了张海杏礼物,江南念念提了自己带过来的蛋糕分吃。 这个蛋糕又引来张海楼的打趣,直喊着他也要。 “等你们生日,我再做嘛。” 屋子里本来就很暖和,又随大流喝了不少的酒水,江南念渐渐觉得困意上涌,竟然生出种不该有的冲动,想要沉沉睡去。 张海杏见她抱了软枕靠在小榻上懒懒散散的样子,随之起身拿了各色礼物离开。 剩下几位小张,看了一眼一动不动势在必得的张海客。 各自离开,也没有强求带她走。 这水搅浑了,大家才能如意不是。 小睡一会儿醒来的江南念僵住了。 她的胳膊分明是撞到了温热的躯体上,与此同时对方还发出了一声闷哼。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张海客温润地笑了一下,同时快速地把她摁倒在榻上吻下去,“夫人以为是谁抱着你?” 等张海客的唇离开她的,江南念又羞又恼:“你、你好大的胆子!” 张海客的手还环着她,不急不躁地答:“夫人的胆子比我还大,这可是我家。” 不是怕我吗? 进来时那个警戒的眼神让人心里起了不好的念头,想要狠狠地扑倒她做些坏事。 “我没有,我不是,是不是你抱我过来的?” “不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不可能…我明明靠在软枕上。” “我怕你睡觉不老实滚下去,特意守着你。难道不是小月亮自己趴在我腿上的?” 江南念哑口无言,感觉自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见她鼓着脸不说话,张海客妥协般凑近脸颊讨哄人。 “好好好,是哥哥想守着小月亮。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想要多看看小夫人。” 她羞得轻轻挣了挣,却没有挣脱他的掌控,裹着罗袜的脚在榻上蹬了两下,声音软媚,“张海客,你放开我……”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小月亮怎么办?”张海客与她十指相扣,粗糙的指腹来回摩蹭着她细软的手指。 “不能给我一点回应吗?” “我也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子,只等过张星月一人。” “小官可以,小鱼可以,难道只有我不可以?” “我的小月亮,你公平一点好不好?” 这么多问题下来,字字真心,似要掏出心来给她看一看真假。 江南念好似沉溺在张海客眼眸中,“哥哥,可是我已经成婚了。” “我不该这样,我…” “不该那样?不该成为族长的夫人,还喜欢着我们?” “我们容许张星月贪心,我们甘心成为你的掌中之物。” 张海客半哄半强地引她握住自己,舒服得低低叹了口气,态度越发的低声下气:“小夫人,求你帮我一回……真的难受…” “我不会,小月亮帮帮忙好不好?” 江南念在这种温声细语下既觉慌张,又有种被他迷恋、被他需要的欢喜,不自觉就上了当。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不曾纾解过。 张海客不知什么时候解了她的衣衫,眼神放肆的落在她身上。 江南念随即又晕红了双颊,手臂轻轻挣了挣,只是却无法抽出他的钳制,也没放弃挣扎。 “阿客哥哥,我……”她见到动情之后侵略性十足的张海客明显更胆怯了,垂下羽扇般的眼睫不敢看他,只是面色变得绯红无比。 纯净至极的女子,忽而染上了春情,透出诱人沉沦的惑意。 张海客已经扯落了长衫的盘扣,平日里清冷自律的人,此时却已不能自持。 女子的娇嗔,樱红的唇,眼角眉梢都透着湿润的粉意,微睁迷离的眼眸,无一例外都在诱惑着他。 江南念还存着些清明,勉力想抽出手,他却哪里肯放,握住女子的手指举到唇边亲吻,发出哀求,“小夫人,眼里真的没有我吗?” 张海客手上力道加重,引得她轻泣呼痛。 质地通常细腻的淡粉色芙蓉石,隐有暗香,邀他品尝。 柔软里透着香馥,齿间的碰触突然加重,尖锐而酥痒的疼痛瞬间传入大脑,她无力的低叫一声。 “哥哥,不对…你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 “没什么不对,我戒不掉你。” “张星月,我渴求你的爱很久很久…” 张海客满腹怒意,却在看到她的眼泪瞬间又放轻了撕咬的力道,温柔地舔舐又带来令她更加难耐的感觉。 “阿客哥哥…” 俩人的衣物在纠缠中不知不觉松散,她喘息吟咛声断断续续,靠在他怀里软绵绵地。 她似乎感到了某种危险,本能地惶恐地想要将他推拒在外。 张海客没有给她后退的机会,长臂拢住她的腰,两人密不可分。 他强按下心中的那可怜意,微一皱眉,俊朗的脸上闪过某种残忍。 泪眼迷蒙间,江南念一时惊喘连连,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阿客哥哥为什么哭了? 不该是她哭吗? 明明他和小鱼都一样,利用她的心软半胁迫半哄着自己入怀。 “阿客哥哥,你流泪了。” 女子甜糯娇媚,带了点哭泣的娇气,让他在男女之事中起了怜爱之意。 “嘘……”张海客温柔的哄她,清润的嗓音略含了些沙哑,“卿卿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女子及笄之礼后,一般由父亲或是婚后夫君取个小字。 可她生来无父,名字也是自己取的。 师兄没有给她取小字,说是于理不合。 张家小族长也没有给她取小字,只是以念念称呼她。 张海客私底下却选用了这么一个夫妻之间的昵称。 曾经他还特意翻出那本南朝 宋 刘义庆 《世说新语·惑溺》给她看,嘴里念着:“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谁知,这人拿到了床第间哄她。 星月卿卿,即可言尽我对你的爱。 月光为地,云为台阶,我曾于梅花悄然绽放间为你折梅,如今的张海客却暗自断肠。 一个“卿”字,多少的爱与怜,哀与怨说不尽。 一见如故是世间最美的相遇,一见到你,就不由得心动,从此,你就是我的卿卿。 卿卿,是我爱着你的意思。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唤着卿,念着卿,却无奈你已不记得所有。 卿卿,是你张星月。 因为是你,所以我满眼是欢喜,满心是爱意。 卿卿,多少爱和誓言,都藏在深深的心底,都化在这简短的字词里,一切山盟海誓,蜜语甜言, 都不及。 古时的爱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作卿卿,唤着卿卿,念着卿卿,希望今生是你,来世,还是你。 可我的卿卿,却在我的怀里心不知在何处。 她擦着他的泪,张海客却好似不为所动,依旧如故挞伐着她。 “小月亮卿卿,一起沉沦吧…” 渐渐疼痛似乎引发了别的,她忍不住地辗转低吟,在张海客无尽的爱意包围中几乎神志不清。 她越是娇喘声吁,低声哀求,越激得他坏心眼造作,她无助的指尖滑过他后背,承受着他重重爱意。 她忽然张口咬住他肩膀, “等等……吾爱卿卿,小夫人一起。” 终于得到完整的她了,他也交付给他的小夫人。 此刻张海客简直神清气爽,心台清明。 他全身心都得以释放的舒爽,万物皆休般轻快。 “哥哥,我怎么听到姐姐的哭声了?”屋外忽然响起张海杏的声音。 “你不用管,小夫人做了噩梦。我正哄她,你自去睡觉。” 张海客低头看她,她潮湿眸子里迷离情潮还未消散,一片朦胧,长发铺散但遮不住满脸的红晕,细白玉齿紧咬着唇,惊慌无措。 第527章 混蛋张海客 月光散散从磨砂的玻璃上投进屋来,照见小榻上一对有情人。 月光下女子娇嗔:“张海客,你个混蛋。” “嗯,我混蛋。属于小夫人的混蛋,别捶了仔细手疼…” 榻上搂着她的张海客任由她捶着自己的胸口,挑眉笑道:“卿卿,你不会以为一次就完事了。我们回房间,漫漫长夜不着急…” “混蛋…你放开我…唔…” 张海客抱了人起身往屋里走,堵住了女子的唇。 原本拆了礼物想邀江南念一起休息的张海杏,刚走到屋外听见女子细细碎碎的声音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 所以才有此问,刚离开几步又听到屋内传出来女子的娇吟,不禁一愣,不过也只是一瞬的功夫,随后便醒过神来提脚往她母亲房里走。 她哥哥的脾性习惯早就门清,今日这待客的地方也是他的住处,从来没见过除了家人之外别的什么女子。 张海杏百思不得其解,唤来附近的下人,让人都回房休息,以防有人来扰。 “母亲,哥哥是不是在欺负小月亮?” 屋里头的人听到门响,转过身来看着来人。 那妇人冲娇嗔的女儿招手,张海杏迅速趋身附前。 她母亲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女儿,你说小夫妻之间的欺负是什么?” 闹了个大红脸的张海杏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情。 她母亲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忙叮嘱道:“明日不要在小月亮面前没脸没皮瞎说,这孩子脸皮薄。” “知道了,母亲我先回房了。”喝了一盏茶的张海杏应了一声。 “嗯。” 见张海杏回身进了自己闺房,她这才收回了目光。 浴室内,张海客垂目看着她,笑言:“要不要哥哥伺候你沐浴?“ “你……不要……你出去!”她涨红了脸,心绪杂乱,有些语无伦次。 可张家男子白日对她百依百顺,到了床上变着法儿折腾她。 江南念闭上眼睛羞于看人,蔷薇花瓣般的唇瓣轻颤。 他无奈止住不动,看着怀里娇羞无比的女子,故意将声气儿压得极低,便显得有些昵语般的暧昧,“你看,卿卿,咬住不放的是你,我怎么出得去?” “你……不要脸…” 女子怒嗔到后头,张海客的吻便愈发疯狂,甚至有些肆意的贪婪。 岛上天气热,多数使用西洋那边淋浴。 张海客拥着娇声娇气逃不脱的女子洗了个澡,又被抱着回房闹了半宿。 到了名正言顺欺负她的时刻,张海客只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翌日醒来的女子望望天色,已是新的一天。 院子里各色花气交织袭人,熏得人几欲昏沉,可再也蛊惑不了她。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呢? 一切就这样稀里糊涂发生了,而当时的自己一点思考力都没有,更不提保持清醒了。 而这一点,是她最不能忍受,也是颇觉困惑的。 最近面对他们的蛊惑怎么会如此失控,铸成这种大错。 这种失控,让江南念厌恶,更让她内心不安,甚至,还隐有愤怒。 她总觉得他们眼里看到的那个人,心里念念不忘的人不是她。 江南念的世界里没有关于他们的过往,以前的她不曾动情。 她想这些情事,他不说,她也不说,各自烂在肚子里,全当没有发生过最好不过。 “醒了,昨夜闹你太久。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张海客早在她出神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没有出声一直看着她。 “不要。” “好,我先起身。给你拿衣裙。” 张海客说着,放开怀里人。起身快速穿衣,又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衫罗袜而来。 也不用她言语,张海客熟悉地为她着衣。 江南念只匆匆瞥他一眼,便低垂螓首,手中抓着枕头边角,不安地摩挲着。 “张海客…” “嗯?” “昨夜的荒唐全当没有发生过,这样对你我都好!” 昨夜还耳鬓厮磨的女子说得随意,也缺乏诚意,好似以往所有的喜欢今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而已。 江南念见他蹲在地木木的样子,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依旧为她穿袜着鞋。 她说“你我”,不是“我们”,很明显不想和他牵扯。 女子声音温柔,优雅如故,平静淡漠而不含情绪,似如初见时那般陌生。 张海客攥紧了她的脚腕,可她也不呼痛。 他忍着心痛,她压制着那股不舒服。 分明是她居高临下看着他,而低垂眉眼地张海客轻轻放下她的脚腕,抬头犹如鹰隼盯着掌下的猎物那般看她。 心内百转千回的男子微微一笑,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过那般温柔。 他落下一个吻在她脸侧,温声道:“夫人,去涤齿净面。我已经闻到母亲煲汤的香味了,我先出去等你。” 在他的视野里,她挺直着身子,有些惶恐不安,有些手足无措,看上去有些可怜。 脆弱的美人儿总是引人生怜,却也让人想要欺负,狠狠地欺负她。 他又觉一热,立即掩饰性地朝后退了几步。 她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甜滋滋清香怡人。 这香气侵蚀着他的心肠,他必须离她远一些,他怕自己忍不住又把她困在这方寸之地任意欺辱。 出了门的张海客提着滚烫的黄铜炉子,可手心却冰凉。 那炉子不小心烫到他手指生疼,可是再疼,都不及此刻碎了的心。 张星月的薄幸就是磔他心的刀子,她想迅速而无情地斩断刚刚和他亲密的牵连。 他的母亲和张海杏在厨房里忙着,穿戴一新出来的江南念看着石头桌上泡好的茶水。 听着不远处厨房里不时传来他母亲和妹妹的笑声,她不禁愣了会神,看着呆坐在那的张海客。 “张海客,我先走了。” 张海客见她出来,走了过去。 “不要走,你讨厌我。我走,你留下用了膳食再走,好不好?” 江南念想要一把抚过他拉着自己不放的手指,却听到他闷哼了一声。 “你…你手指怎么了?” “我知你早起喜饮一盏热热的茶水,我…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炉子。” 没等到她回答,他又轻声解释着前因后果。 这个傻子,她都说了那般难听无情的话语。 可张海客还记着她的喜欢,江南念低着头听着他期期艾艾的请求。 “小月亮,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母亲亲手做的早餐,你尝尝好不好?” 她抬头的瞬间,能看见张海客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眸里跃动着忐忑和期待。 他继续说着:“都是你从前喜欢吃的,你不想看到我。我走,你别走…” 这样一副可怜惨淡的模样,实在让江南念对他狠不下心。 她吸了一口气,拉着他走至水龙头下用凉水不断的冲洗。 “还好,没有起泡。” 江南念拉他回房找了清凉的药膏仔细涂抹。 她这般心软倒让张海客勾了一下嘴角,火烧般的心渐渐冷下来。 “小月亮,我不疼。” 女子落下的泪砸到她捧着的手掌中,细细密密酥酥麻麻的喜欢和痛苦一起侵袭着俩人的心。 “别哭了,卿卿,我真的不疼。” “阿客哥哥大坏蛋…” “好好好,哥哥是坏蛋…”张海客一把搂过,低声下气哄着她。 “明明是哥哥对我做了坏事,可我为何不忍心?” “是是是,是哥哥坏是哥哥不对…” 江南念咬着唇,转头把脸埋进他颈窝,小声嘟呶:“哥哥讨厌。” “都是哥哥的不对,卿卿别路了。再哭要成小花猫了,就不漂亮了…” 江南念嘴里一味委屈地嘟囔,眼里水泽流光,无辜地撅起的唇瓣,颜色艳得似要涨满出来。 她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可爱,多娇嗲吗? 这小夫人哪儿是在呼疼、抱怨,分明是在跟自己撒娇。 瞧着扑到他怀里哭成泪人的女子,张海客搂着她细细密密的亲着哄着,吻去了她的泪意。 隐藏在张家人骨子里的固执,某种见不得光的恶念得到满足,张海客脸上展露出愉悦的笑容。 碎碎念:张家人骨子里一样疯狂,都被小月亮激发出来了。 发出桀桀桀桀反派笑容…… 第528章 海琪出手 厨房内听到动静探头一瞧的张海杏见俩人立在原地拉拉扯扯半晌。 小夫人低垂眉眼看不清楚神情,自家哥哥虚虚环着人。 又见小夫人用手去捶他,却软绵绵的哪里舍得使上力气狠心去打张海客。 只如给自家哥哥挠痒痒,哥哥也不拦她,也不拨开她手继续拉扯不松手。 之后俩人又手拉着手回房,张海杏回转头来憨笑相询:“哥哥这回子应该算是抱得美人归了吧!” 张母尝了尝汤水的咸淡口,放下汤勺随口吩咐:“行了,别贫嘴了。先去摆放碗筷,准备开饭。” “好嘞。” 早膳是在院中凤凰木下用的。 都是自家人,也用不着避嫌。和幼时用餐一样,诸人对待她并没有不同。 张海客母亲只特意煲了几盏汤水,她的特意加了补气血的,余下各人皆不同。 瞧着她还体贴的夹了几样早点给张海客,张母眼里止不住的笑意。 吃过饭忍不住想要找人分享的张海杏对着身侧张九日咬着耳朵,又环视左右,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我今早亲眼见到我哥哥故意把手指放在热水壶上。” 张九日把手中糕点递给她,不明所以然吐槽:“你哥哥是不是有病,没事儿找事儿?” “放屁,你哥才有病。” “我没哥,我独生子。” 张海杏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嗔道:“你还听不听了,不听我走了。” “听听听,姑奶奶你说。” 好不容易有片刻的相处,张九日赶紧摆正态度,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样子。 张海杏咬了一口糕点,好笑的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她有些狡黠的眨着眼眸笑言:“我哥哥那是为了讨好小夫人,让她心痛。苦肉计懂不懂,我站在窗子那看。小夫人心痛坏了,后来还给我哥夹菜…” 她啧地一声:“张家男子果然心眼子贼多,只你一个呆头呆脑…” 目瞪口呆的张九日听得云里雾里,脸上尽是不解。 小夫人不是族长的夫人么? 怎么张海客要用苦肉计让小夫人心痛? 好啊,张海客这个大逆不道的狗东西,觊觎小夫人,故意挖族长墙角。 等小族长回来,我一定要告张海客的状。 可是,到时候张海杏会不会不理他呢? 小小的张九日,听了一个秘密,有了大大的苦恼。 他完全没有听见张海杏后头一句,嫌弃他呆的话。 那边吃过饭食就想回去的江南念被张海客痴缠着,有些不自在。 “阿客哥哥,我要回去了。” “卿卿,不许这么偏心。你陪了小鱼好几日,怎么轮到哥哥只一夜就想溜了。” “我…” 话声未完,张海客掰住她下颌便朝嘴上亲,一会儿便吻得江南念头晕脑胀,再也不能出声说话,只能从鼻腔里发出“嗯嗯呃呃”的细吟。 之后,这般黏黏糊糊待了好几日。 最后还是张海琪眼见家里几位小张垮着脸,沉闷的样子瞧不下去。 又在张海楼不要钱的甜言蜜语之下,张海侠张千军各种侍奉下才松了口气。 翘着腿的张海琪调笑道:“你们仨比不上人家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小鱼精,也比不上张海客苦肉计来得快。” 手指点着他们,“要靠你们仨,小杏子的孩子都能跑了。你们还是光棍,有点出息行吗!” 张海楼嘿嘿一笑,谄媚的给张海琪按着肩颈,一边不忘拍马屁。 “那小鱼把我们的路堵死了,小月亮都不应约了。我们也没个妹妹当作理由引她上钩,再说了咱们家不是有人美心善的娘嘛! 张千军在张海琪嫌弃的眼神下老神在在道:“小月亮不愿意。” 张海侠温柔的斟了一盏茶给张海琪,笑言:“小月亮的意愿最重要。” 张海琪起身往外走,“行了,你们四个收拾收拾。我约小月亮去,看到你们就来气。这家没我得散,一个媳妇也哄不来…” 坐在一边喝茶不出声的张润清闲闲的道:“我可比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强点,我有媳妇。你们没有,没出息唉……” 他感叹着,甩了甩袖子也起身走了。回房间收拾行李去,听媳妇的话准没错。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心下各自盘算。 当初一腔蜜意柔情,早就转成现在的非她不可,谁也不想放手。 而被张海琪哄了上船的江南念一见到船舱里三人。 她看了眼周围,觉得这氛围甚是古怪,挣开张海楼的手,没有看他的表情。 火速躲到张海琪身后,拽住她的衣袖。 “海琪妈妈,怎么他们也在船上?” 你忽悠我出去玩的时候,可没说还有别人在。 原本想着从欲求不满的张海客身边逃走,回去又要面对张小鱼的哄骗。 对于张海琪出海的提议,她立马心动了。 可谁知,刚出虎穴又入了龙潭。 漂亮的小夫人,像只高贵的波斯猫,用睥睨的眼神平等地扫过他们。 张千军和张海侠见此都不好意思直接看她,只敢拿眼角余光偷瞄。 跳脱话密的张海楼倒想说话,被俩人拉回船舱。 留下哭笑不得的张海琪哄人,“一家人出行,当然会在船上。” “有我在呢,小月亮不用怕。” 江南念想了想了,张海琪确实警告了他们很多次,不许胡闹。 可她没有想过,那都是从前。 如今他们已经成婚了,张海琪巴不得他们多培养培养感情。 江南念这才撒手,也不进舱,坐在外和海鸥玩玩,逗逗水里跟随的海豚。 张海楼想起突然冷淡下来默默拒绝他靠近的女子,心里万分难受。 张千军想起自己从前刻意避开她时酸涩冒泡的心。 张海侠想起他隐忍退步地说他可以等,他听到她说也喜欢自己时的惊喜。 “不要吓着小月亮,她没有那些记忆。” “小道士,你以为只有你为她着想吗!明明我等了那么久,没有伤害过她。她怕我,躲开我。” “海楼,给她一点时间。我们等了那么久,不急于一时。” 三人看着她,可那女子始终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一点余光都没有给他们。 第529章 何必在意先后 船在海水涌动中摇晃地前进。 她转头看向起伏不定的水波,舱内几人看着她。 只是外边终究还是太晒了,可她拉不下脸进去。 还是张千军看不过眼,出来一把抱了人就往里头走。 江南念皱着眉头,推他,“小道长做什么?你放开我,撒手。” “我不要你抱,放我下来。” 张千军含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哄她,“外边晒,进来吃点水果。” 她嗔道:“那你说话啊,谁让你抱了。” 江南念现在对于一群笑面虎小张心有余悸,生怕又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张千军低垂眉眼看她一眼,语气坦然:“喊了,你不应。” 她继续狡辩,“那…那是,我没听见。” 三位小张:“………” 这里就这么大点,小夫人你装耳聋听不见我们有什么办法。 张海楼拎了一个凉凉的帕子抵在她脸上,挑眉戏谑道:“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小夫人做什么这么怕我们。” 江南念似只生气的猫咪捂着脸张牙舞爪有种意外的可爱。 “不准喊,说过了我不是你们的夫人。” 他们含笑不语,也不反驳。 她嘴里嘟噜着:“你们不是想吃了我,分明是……” 分明是想勾引我上钩,翻来覆去的吃,就和小鱼和阿客哥哥一样。 面对三双灼灼的眼眸,江南念没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张海侠幽幽说了句:“好了,别逗小月亮了。” “小月亮喝杯凉茶,我给你整理下头发。” 船上的风有点大,卷起了她的秀发飞舞,脸颊都晒红了。 见她不抗拒,张海侠这才拿了梳子慢慢为她梳理。 “谢谢海侠哥哥…” “何足言谢,小事而已。” 江南念闷头喝茶不再吭声,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他们早已经见识过了。 但他们并不觉得是坏处,太温柔软糯容易被欺负,有警戒心也不错。 而且张海客他们也确实出手太过,这么想着,几人耐心十足的哄着她,陪着她消磨时间。 玩累的江南念面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掌心上托着一个油纸包。 她接过问,“这是什么?” 刚出去又进来的张千军答:“你喜欢的糖”。 她吃了心情会变好一点吧。 江南念打开一看,很精致颜色不一的硬糖。 她捏起一个浅粉色的花朵样式的糖,含在嘴里,香甜可口。 扬起笑脸说,“好吃,谢谢小道长。” 晚间,坐在船窗的桌边。 张海琪拿出了一壶酒,询问她:“这壶酒是我珍藏的葡萄酒,正适合庆祝我们启程”。 她摇摇头:“我不喝,喝酒误事。” 剩下三人:鱼儿不上钩,小夫人学聪明了。 张海琪也不深劝,挑眉问:“晚间怎么睡?” 这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驾驶室只有几个坐的位置,杂物间倒是大可里边很脏也没收拾。 外头除了浴室和厨房净房,只有三间以供休憩的卧室。 “小月亮,你跟谁睡?” 江南念感到有些莫名,她侧头看身侧为她夹菜的小道长,他眼里似乎也隐含笑意。 她忙低下头谁也不看,轻声道:“他们仨睡一间不就好了,我单独睡一间。” 张海琪不禁一笑,好像想到什么好笑事情一样。 她扫了几人意有所指:“你就不怕半夜有人摸黑进你房间,为所欲为。” “………” 江南念撅嘴扫了他们一眼,“那我不睡了!” 想骗她没门,她才不要和他们同处一室呢。 张海琪笑笑,“逗你玩呢,那床不大。可睡不下三人,你跟我睡。” “海琪妈妈,你最好了。” “走吧,我带你沐浴去。” 江南念随之扔下陪她玩了一下午的三位小张,跟着张海琪就走了。 在摇晃的船舱内,她在张海琪的安抚下悠悠睡去… 这样过了俩日,她戒备心放松了不少。 张海琪夫妻提前离开了。 船舱外,迎着清凉的晚风观着海上不一样的景致,江南念好奇的指着逃生用的小船询问。 “那不是海琪妈妈吗?” “她们做什么去?” “许是师娘有事要处理,忘记和你说了。 “为免她怀疑,张千军又补充道:“师娘也没与我们说,我也不知为何。” 身旁女子迟疑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怀疑是不是哄不好她了,下意识问她。 “你在想什么?” 托着下巴眨巴眼眸的江南念恹恹的回复:“我游水回去怎么样?” 出来的张海楼不疾不徐道:“海里有鲨鱼,你确定?” “……” 张千军拉了她的手腕起身,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好了,该吃晚饭了,进去吧。” 一餐饭食,她食不下咽。 江南念独自面对他们,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无措。 “小月亮,给你。” 坐在船舱桌边,她端详着张千军放在自己手上的玉雕,一只活灵活现的熊猫。 “很可爱~谢谢!” 他掏出一本书,《海上奇闻佚事》慢慢看着,以免他们的眼神让她觉得不自在。 等她困得打了个哈欠,熬不住了随意往身侧一人一倒。 “好困…” “我送你去休息。” 对面张海楼随意地坐着,看见她的动作,脸被阴影笼罩,看不清神色。 张海侠见张千军抱着人离开倒掉茶杯的凉水,重新给两个茶杯倒了茶,举起茶杯仰头一喝,清冷而温柔道:“海楼,来,喝茶”。 张海楼拿起茶杯一口闷,把玩着茶杯,嗤笑一声:“小月亮终归相信小道士多一点。” 张海侠淡淡一笑,“不必在意先后,把她逼急了。跳海游回去也不是不可能,你是知道张星月的本事。” 张海楼眼神飘移了一下,但仍抿唇垂眸不语,眉头皱着,眼神倔强。 张千军放好温水,让她进去洗漱。 他侧守在门外看着海上的月亮出神,之后他也快速的洗漱。 “小道长,我睡不着。” 张千军直接搂了人在怀,读那本翻阅了几页的《海上奇闻佚事》。 “我给你读话本子。” 江南念听了会,又看见他手腕上的红线,她好奇地摩挲柔软的丝线。 “这是什么?” “小月亮送我的,” 咦,她怎么不记得呢。 她在自己怀里乖巧的样子,此时眼里的冰好像碎了,裂开无数缝隙好似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时进入她的内心。 一时之间,张千军有些恍惚。 江南念靠在他怀里,抬眼眸看着近在咫尺温柔的眉眼,心不由自主抽动了几下,有点酥酥麻麻的。 她试探性挠了挠他的下巴,像逗弄猫咪一般戏弄他。 “小月亮…” “嗯,做什么?” “不要招惹我了…” “就要,我就要。” 他语气有些无奈,“好吧,你玩…” 为什么觉得小道长有点乖,有点可爱呢? “小道长,我好热…” “嗯?” 察觉到她炽热的目光,张千军看向状似神志不清拉扯自己衣衫的女子。 以往清澈爱笑的眼眸微眯,此刻朦胧幽暗,眼下绯红,微粉鼻尖几点细汗。 江南念发出难受的闷哼声,抬起手在微微泛红的脖颈上胡乱挠了几下抓出了红痕。 她这是怎么了? 又中招了吗? 第530章 你不愿意,我帮你 女子葱白指尖从脖颈移开,转而要向下。 张千军抓住了如玉般的手腕,却被女子反抓住他的手按压在脸上。 “好凉,给我贴贴……” 怎么感觉到她身子有点烫? 此间不过几瞬,张千军眉头微皱,眼中冷意更甚,检查她窗台前放置的物件。 他拿过含了一点花香的水闻了闻,再回想她吃过的食物还有这房间的似有若无的香味。 师娘早就做了手脚,今晚这算是便宜他了吗? 可他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得到她,她不该被这样算计。 张千军苦笑,怀里的女子忍受不住这种燥热已经似一尾美人蛇扭来扭去。 怀中人身体越来越热,他仿佛抱了个火炉。 而江南念贴上他仿佛贴上了冰块,紧皱的眉头松了些,微热鼻息轻喷在他的颈侧。 怀中人微微挣扎,一直呢喃着“热”,指尖在他后颈乱摸,带来一阵酥麻。 张千军闷哼一声,抵着她耳垂,低沉的声音带着隐忍沙哑,“我是谁?” 可迷糊着的人并不听他的,转而摸到他冰凉的脖颈凑近。 “好热,给我~” 她怎么知道他是谁呢? 是张家人,可是到底是那个小张,她已经分不清了… 张千军太阳穴跳了下,热意躁动。 他捋了捋女子脸侧凌乱的发丝,问道:“小月亮,你看看我是谁?” “你确定要我吗?” 主动权到了她手上。 女子只是迷糊的蹭着,“要…要你…” “我是谁?” “是哥哥…” 她根本就不知道抱着她的是谁,也就是说换一个人也能对她为所欲为。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只有欲望的喜欢,不该这么亵渎她的。 张千军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低声叹道:“我心悦你,小月亮。” 今夜却觉得有些燥热,身体中仿佛有一团火,烘烤得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在她反复将手指探进小道士的衣襟汲取那么一点凉意的时候。 她连人带被一起被张千军抱进怀里,娇娇软软的嗔着模糊的字眼,她脸蛋越来越烫,连呼吸都开始灼热起来。 房间内固定好的盆子里的水早就凉透了,他打湿了帕子擦拭她汗湿的脸。 又快速找到让人清醒的香包放置她鼻下,等她安静了一点。 拿了银针扎了下去,烦躁不安的江南念有片刻的清明。 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发生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她能够感觉到,好像也分泌出了一些酥酥麻麻的异样感。 “小道长,我怎么了?”她的声音很轻很细,背对着她正拧帕子的张千军却听见了。 他走过来眼眸低垂照常给她擦拭,低低地应了声。 “你中招了,意识不清。” “我好不舒服。” 不过片刻,饮了一杯凉茶女子声音带着些克制不住的颤意,口中呼出的气息撒在扶着她的小道士脖颈上。 他被激得稍微往后仰了下,没太听清,鼻腔发出嗯的一声疑问。 江南念捧住他的脸凑近,他下意识的蹭了下。 “小月亮,你愿意吗?” 愿意在这种不清明的情况下被人算计,从了他。 他想要问清楚,也愿意尊重她的意愿。 “小道长,你把我绑起来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你走。” 话里话外,俩人都不愿在这种情况下交付给对方。 她不愿强人所难,他也是。 “小月亮,我不会绑着你。你不愿意,我帮你。” 江南念感觉自己脑子开始有些混沌,身体好像缺些什么,急切的需要补充什么,但那种感觉太过羞耻。 如果此时是面对星星,她可以坦然地说出口。 为什么小道长还不走,又不要她? 江南念想不明白力竭一般贴在他身上,两人之间隔着的那层轻薄的被子因为这般动作散开了。 张千军能感受到怀里女子在微微颤抖,她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欲望。 “小月亮,很难受吗?”张千军听见埋在他胸前的女子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 “我不舒服……我难受……” “小月亮,乖,再忍忍。” “唔………好难受…” “小道长…帮我…” 她委委屈屈地伏在他怀里,茫然的控诉。 “好,我帮你…” 已经洗干净的手指手指挑开了她的裙角,他呼吸窒了一瞬,手指僵在那处好几秒,才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重新开始。 窸窸窣窣之后女子的声音似哭似喘,就像春日里的猫,如泣如诉地叫唤着让人心里发软,克制不住去安抚。 张千军将女子纳在怀里,一手揽着,另一只忙活,低着头似乎在亲吻女孩鬓角,被子纠缠着覆在两人身上。 她断断续续地哼着:“难受……给我……哥哥……” 江南念用牙齿细细密密地啃噬着他的颈子,留下一点点暧昧的痕迹。 “乖,快好了。马上就不难受了……” 女子眉头还微微蹙着,眼睛里含着水光,鼻间发出难受的哼哼声,随着他的动作抬起脸,茫茫然地看向他,脸还往他怀里埋了埋。 隔壁张海楼在她似哭非哭的娇嗔声中捂在耳朵上的手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听到的动静反倒更加清晰。 他摸黑中起身腿不小心碰到床尾,嘴里吐槽一声:“大半夜让不让人睡觉了?” 张海楼干脆跑到船舱外吹风清火,那声音听得人心慌张。 过了会,张千军看了手指几秒,又重新将她按回自己怀里,双手环住她不让她东歪西倒,却也不再控制她在他身上作乱。 清晨,她醒来的时候干净的衣裙已经放置在枕边。 船舱内摆放有问题的花束也被张千军扔下了海。 江南念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混乱,只觉天都塌了一半。 她哼哼唧唧的窝在人家怀里哭哭啼啼,啃啃咬咬。 张千军从外打开门倒好温水,又往床上垂着眼眸的人看了眼,温言道:“醒了,可有不适宜的地方。我是医师,若有不舒服随时和我讲。” 江南念期期艾艾的抬眸试探看他一眼,“小道长,昨夜…昨夜…” “你不愿意,我尊重你的意愿。” 他顿了顿,又道:“我可以等,等多久都行。” 这种情况不会一下子就完事的,他要的是猎物主动入洞。 “饭好了,你先梳洗。” 她从房间出去的时候,三人正摆弄着餐桌上的食物讨论着还有几日登陆小岛,每人面前都有一杯茶水。 见江南念过来,张千军特意给她倒了一杯。 她眼眸垂着有些不自在,脚步拖拖沓沓的,也不跟任何人有眼神交流。 饭桌上的几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吃着饭,相互之间只能以默契的眼神来交流。 被迫听了一晚墙角的张海楼:咋回事?你体力不行,没把她喂饱? 张千军看懂了他面上的讽刺意味,狠狠瞥他一眼,继续伺候小夫人吃饭。 这个狗东西,有本事说出来。 看小月亮以后还理不理他,一样暗黑的小道士思维发散着…… 第531章 我确定,忍不住,我愿意! 江南念今天非常不开心。 原本她觉得张千军只是个单纯的小道士,可后来她觉得张家人都是心眼子比芝麻还多的狗东西。 全部都是,没有一个例外。 时间回到早餐之时。 话密的张海楼把目光移向张海侠,一看他那张爱搭不理含着笑意的脸。 接收到他威胁的眼神,张海楼瞬间就没有了交流的欲望,只好憋憋屈屈把话咽回去,只是眼神不时往江南念那边飘,含着探寻。 昨夜,不是听见了她和那个人畜无害小道士的闷哼声了? 可这俩人之间的气氛越看越觉得十分诡异。 小夫人有点不自在,小道士倒一副坦然的样子。 江南念垂着脑袋谁也不看,旁边张千军给她盛了碗熬得开花的白米粥,又拿了自己腌制的腌鸭蛋,剥好了放在小碟子里顺势放在她手边。 见江南念坐在那慢悠悠搅动着汤勺也不张口,他耐着性子提醒:“小月亮,吃饭。” “哦。” 她快速利落解决早餐,留下一句“我吃好了”,就逃避一样匆匆回了房。 张千军随之老神在在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张海侠:“我清点一下剩下的物资。”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呆呆的人,提醒道:“早上我做的饭,该你洗碗了。” 张海楼:“……” 你们搞啥子嘛? 房间里,张千军一进去就看见女子趴在软枕上小拳头捶着,嘴里嘟噜着,可爱极了。 “烦死了,早知道直接不来了。” “海琪妈妈大坏蛋…” 他含笑坐下,“那下次我告诉师娘,小月亮说人家是大坏蛋。” “哼…” 窗前小榻上的女子听见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登时扭过来半张脸,皮肤被捂得还有些红。 她声音还有点哑,“他们、他们肯定都知道了,呜呜呜好丢人……” 张千军好笑的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擦脸,“我可没说,他们不知道。” 江南念顿了顿,偷摸看了他俩眼“那,那小道长…” 张千军拿出提前煮好的茶,吹凉递给她,轻轻道:“我是医师,在医师眼里没有男女性别之分,你在我眼里也是疑难杂症患者,为病患分忧很正常。” 诶,是这样吗? 江南念恹恹的点点头:“……哦。” 张千军松了口气,觉得他这是把人哄好了,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她声音又委委屈屈地。 “可是……我真的好难受呀。” “怎么早上起来还这么难受啊……” 因为,你没有得到疏解。 张千军想到那几种南疆的草药酒水结合起来,药性没个十天半个月都缓解不了。 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心里暗暗觉得师娘真给力。 心里百转千回的人面上倒是云淡风轻随口安抚:“小月亮,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只能忍一忍,要不我给你弄点温水泡泡?” 女子泡凉水,对身子不适宜。 她每次来葵水不忌口,难受的哭哭啼啼。 所以,只能温水泡泡。 “算了,我再忍忍。” “要是实在忍不住了,小夫人记得找我。” 这人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拿着那卷书。 他说完,眼神似不经意地掠过女子的脸,果然,就见她恹恹的表情立马亮了很多。 腹黑的小道长,这是等着她自动送上门呢。 她靠在软枕上,有些懒散的把玩着张千军雕刻的一套玉石小动物嘴里哼哼唧唧小声道:“张家人都是坏蛋,坏蛋……” 小道长嘴角微微勾了下,小夫人还是这么单纯可爱又好骗。 熬过了上午,熬过了下午,晚餐的时候她熬不住了。 又来了,被压制的那股燥热,身体仿佛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她不受控制地哆嗦一下。 “小…小道长。” 江南念放下筷子在张千军身侧小声叫他。 听见她的声音,正专心致志吃饭的人往旁边偏了偏,轻轻地应了声。 “嗯?” 女子小脸微微涨红,带些窘迫地开口:“我……我忍不住了…” 江南念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就是贴在他的耳边说的。 张千军抬起眸子看向脸色绯红的女子,一瞬间他琥珀色的眼眸幽深得过分。 他挑眉戏谑道:“你确定?” 三人一抬眼就看见江南念脸颊泛着异样的红晕,半阖着的眼睛湿漉漉的漾着水色,像是哭过,又像是情绪压抑到极致自然而然产生的生理现象。 张海侠放下筷子,手掌贴了一下她额头询问:“你发烧了?” 她用力抓着桌子,手腕也透着粉色,克制着嗯了一声。 熟知内情的张千军眼神闪了闪,没作声。 反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张海楼大剌剌地问出来:“什么忍不住了,什么确定不确定?” 张千军轻咳一声,依旧等待着她的答案,江南念低垂眉眼装没听见。 张海楼搁旁边看着,扯了扯嘴角,心里莫名有几分不痛快。 张千军不急不忙垂头又问了一次:“你想明白了?” 他拖着腔调,状似为她思考一样,劝解着:“忍忍也就过去了。” 江南念心里暗骂,干脆闭着眼眸一鼓作气大声道:“我确定,忍不住了,我….我愿意!” 张家的狗东西,一个比一个可恶! 还不如小鱼体贴,不如阿客哥哥温柔。 张千军却没回答,反而低声问她:“真的很难受?” 江南念睁开眼眸用力点头,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不知道该如何纾解的难受。 她彻底失控之前,忍耐过很长一段时间。上次是绵密的痒,痒得人心焦难耐,………………意志力一点点的被消磨。 “小月亮,你……”张海楼刚出口的话被江南念呜呜咽咽的娇喘声给打断。 前行的船颠簸,她无力支撑自己倒在小道长身上时,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是。 “小道长骗人……” “根本就忍不住……” “一次次一次难受…” “呜呜呜……都是坏蛋…” 至少昨晚她还是清醒了片刻,有欲望但还能自我克制。 可现在她的眸光是散的,迷迷蒙蒙,只剩下本能的渴望。 他任由女子呜呜咽咽,指腹却轻轻擦拭过她的唇。 “给我,我愿意。” “小道长,我难受…” 她脑袋混混沌沌中难得的一点思考,让她本能的知道这个凉凉的人怀抱有她想要的东西。 “不要逼我了,给你…”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难受,给我,哥哥。” 她抱住张千军的脖子,讨好地将自己送上去,嘴巴贴着他的脖子细细舔舐。 张千军眼眸光明明灭灭,最后动作温柔地帮江南念整理被蹭乱的头发,这种温柔里甚至带着一丝诡异。 “小夫人,这可是你心甘情愿的。” 他俊俏的脸上浮出些笑意,潋滟眼斜睨着她,说的话几乎是从齿缝中透出来。 “张星月,这一次是你招惹我的!” 他抱着哼哼唧唧的女子,然后往外走。 张海楼一脸不耐烦地踹了一下:“你们打什么哑迷?” 给点提示行不行,怎么感觉就他一个人对此不清不楚。 张海侠顿了顿,加快吃饭的速度,好心提醒一句。 “赶紧吃饭。” 张海楼不解,“吃个饭也要催,他俩到底什么意思。饭吃一半回房是个什么意思?” 张千军也没想过直接开始,拧着盆里的毛巾,给女子擦拭一番才准备吃大餐。 房间内准备好的浴桶里哗啦啦绞弄的水声和男女那边暧昧的声响在寂静空旷的夜里十分明显。 张海楼端着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俩人在做什么,彻底闭嘴了。 真行啊,这小道士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心眼子真多,就这么哄着小夫人自愿送上门。 张海楼看向正在收碗的张海侠,目光复杂欲言又止,抿紧唇角,直勾勾看着他,明明处在黑暗中,视线却有如实质。 他有些错愕,相询:“海侠,你早就知道了?” 被问的那个端着碗筷出门,微微一笑方道:“干娘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她擅长布局。你应该多注意这几日吃食和周围的环境。” 太安逸的环境,已经让你丧失了观察力。 或许这一刻他是真的是为了救江南念,以及让她顺理成章的属于自己,而踏出那道伦理枷锁。 他诱她深入,劝解她忍耐,不过都是为了她的心甘情愿。 毕竟早在拜堂时,那道枷锁便岌岌可危了。 他们都在渴求她的亲近,没有人能拒绝张星月。 张千军眼眸微敛笑了下,直接吻了上去,烛光打在两人身上,忽明忽暗。 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神不再克制十分放肆地借助月色描摹她的所有。 烛光影影灼灼,浓重的呼吸喘息声此起彼伏。 “小月亮,小夫人…” “嗯?” “我是谁?” “是小道长…” “还有呢?” “小马哥哥?” “嗯,我是你的张小马,是你的小道长。” 她迷糊着启唇,对方试探地探进来,一寸一寸地侵城略地。 他的吻有些生涩,但很温柔。 ……………… 船舱外忽然细雨淅淅沥沥,月亮藏匿进乌云里。 船舱内,月亮落在月色里潋滟妖媚的尽情开着… 碎碎念:尽力了,小道长上车了! 全都是腹黑的小张哄骗单纯的小月亮 第532章 他的本相 淅淅沥沥的细雨终于在黎明时分停了,海风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雾气蒙蒙,船灯昏黄,船舱内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细细碎碎的动静和声音。 张海楼棱骨分明的脸颊和狭长眼眸被水面映照出冷意,双腿交叉坐在驾驶室内沉闷的抽着烟。 江南念此时处在一种十分玄妙的境界,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被一个男子搂在怀里,他低垂眉眼看她的时候动作十分克制。 她就像提线木偶,跟着那女子前行,但脑袋却是懵的。 那个男子分明是小道长,他对那个红衫女子无所不从。 他手腕上系着仔细细的红线,和女子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江南念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没有红线。 她想,自己或许是在做梦,所以才这么真实。 他喊红衫女子小月亮,小月亮是她。 那我呢? 我又是谁呢? 她站在原地,懵懂的想着。 她的灵魂似一整风落回自己身体里,不过很快这种梦境就消失了,无影无踪,快得像是她的错觉。 未知的领悟,那声音又在响起在桀桀桀桀的笑着。 张星月,现在是不是很幸福? 所有的人好似都在爱着你,你是他们的掌中之物。 还不到时候,再等等,等到你拥有所有的时候,我会让你一无所有,肝肠寸断… 船舱房间内,清醒过来的江南念脸上表情空白一瞬。 什么羞涩呀雀跃呀害怕呀各种情绪都没有,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脸上表情变得怪异。 她骤然回神,小道长似乎到了关键时刻,呼吸沉沉的,偶尔溢出一两声闷哼。 小道长怎么还没有好? 可是,她真的好困。 因为对着之前耿耿于怀,后面张千军单调而重复的动作都吸引不了江南念的注意。 她觉得他精力实在太好了些,好到她原本兴奋羞涩的情绪都淡了。 现实里的张千军清楚地看着晕睡过去的女子眼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眼里似乎还透着些迷茫,看着似乎不在状况。 “小道长…” 不过很快,江南念眼里的迷茫散了去,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眨了眨又眨了眨,仿佛要看清身上的男子是谁。 “我的小夫人…” “小道长,我好困…”江南念声音有些娇哑无力,尾音微微上扬。 张千军含笑嗯了声,依旧如故。 女子不可置信,问他:“你………你不困?” 困什么? 他等了那么多年,她才懵懵懂懂的给了他。 他哄着怀里的女子,语气宠溺:“夫人困就先睡,快好了…” 江南念扫了一眼窗外的天光,只觉得他睁眼说瞎话。 张家人太可怕了,这是死命折腾她。 “哥哥,我累~” 她撒着娇,只想他早点结束放过自己,所以故意娇声娇气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喊夫君,我就放过你!” 明白她一切小动作的张千军没来由的起了一点戏谑之心。 “………” 好吧,和小鱼他们一样都是坏东西! “夫~君~给我吧…” 这娇气的声音,刺激得人更加疯狂。 “呜呜呜……你骗人…” “没骗你,快了,再忍忍…”张千军将她重新拢到怀里,和她紧紧相贴,微烫的唇贴着她亲吻,细密缠绵。 女子哭泣声又随风漏了出去,已经出了驾驶室的人没好气的踢了一脚栏杆。 他脸色沉郁,眼眸里像蕴含风暴,“这狗东西精力这么好,想弄死小月亮吗?” 一侧择菜整理食材的张海侠闻言挑了下眉,眸色更深。 他意有所指,淡淡道:“看来你火气比较重,你先,我不着急。” “谁要你让了,我没个夫人抱火气重怎么了…”他还在不服软的嘴巴硬着。 张海侠起身打断了他的吐槽,戏谑道:“那我先。” 张海楼有点诧异,表情也有些恼怒,下意识的反驳:“不行,我等不了。我先,我先…” 张海侠一脸了然的钻进了小小的厨房,准备饭食。 不久,终于得到满足的男子放开了女子。 哄劝几句,又着水见简单的为她清理了一下。 才着一件短裤出了船舱,提着一桶水就在甲板上清洗。 瞧着张千军上半身的抓痕咬痕,张海楼嗤笑一声:“啧啧啧,小道士这是憋狠了。也不怕把咱们小夫人累坏了,都舍不得放手了是吧!” 张千军不以为意,十分坦然。 他随手拿起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换上干净的衣物。 “等你尝到了她的滋味,再来笑话我。我只怕你还不如我,毕竟师娘说过你本性似蛇。” 蛇性本淫,欲望过甚。 张海楼的脏面面具也是蛇的形状,他有很“邪”的一面,不会被世俗的道德和规则束缚,行为乖张,不按套路出牌,也不计后果。 如果说张海楼是规则的反抗者,那张海侠就是学习规则、适应规则,最终将规则为我所用的人。 他比张海楼更加敏感细腻,在性格上是更加内敛安静的,因此也更沉得下心更深入地思考。 他不说话的时候,是在默默观察周遭。加上先天的嗅觉优势,他比其他人更能发现隐藏的细节。 他将世间的人情冷暖尽收眼底,在关于人心的课程上,张海侠总能拿到满分。 先天的感官和性格优势,加上张海琪的后天培养,造就了张海侠极强的洞察力。 他在心中搭建出一套算无遗策的推演事物运行发展的方法。一叶知秋,收集到的所有细节都成为演算未来的基础。 只要他在场,就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安全感。 张海侠的危机意识是很强的,当下和未来的隐患都能嗅到。 菩萨畏因,他要从根源上清除产生可怕后果的隐患。 他害怕再次失去,因此他要把一切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不允许任何错误出现。 做好饭出来的张海侠安静如旧,不动声色地观察。 张海楼骂骂咧咧道:“小道士,你泡的茶好烂,苦得要命。” 原本张千军说完,便垂眸不语,低头品茗,听见张海楼的话一脸无语。 “茶不苦,你喝什么茶。” 这人简直是没事找事,纯粹的有毛病。 张千军看到张海侠一脸看戏的表情,不甚在意地垂眸给他也倒了一杯茶。 张海侠:“她怎么样了?” 张千军:“还好,睡着了。” 张海楼:“娘动了手脚,我不明白的是从何时开始的?” 张千军:“从一开始,她衣衫上的香、饮用的水、吃的糕点、房间插的花,单一使用没什么。可混合在一起,就有了催情效果。” 只是,对身体无害。 这原是古代宫廷留出来的一个方子,他也是看多了古籍才留意到。 张海楼看了一眼身侧的人,相询:“海侠,你是何时发现的?” 张海侠慢悠悠的饮茶,语气淡然:“他那日把茶和小月亮日常泡茶用的水倒入海中,海豚游戏打闹推理得出的结果。” 其实,是早就发现了。 只是,他看穿却不说破。 毕竟,是人都免不了有欲望。 张海楼吐了一口烟圈,挑眉戏谑道:“毁尸灭迹,我懂我懂。” “前夜你们没做?” “没有,她不愿。”张千军想着那日的光景,闲闲道:“我用手帮她暂时压制住…” 张海楼眯着眼睛感慨:“还是你会玩,小道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张千军眼里波澜不惊,“彼此彼此…” 张海侠听着俩人有来有往,眉目温和轻声说:“你们别玩得太过火,难保她不会有想起来的那一天。” “到时候,你猜她会不会生气。” 是啊,一向洞若观火的张海侠提醒的对。 张星月的性子,谁也不服。 他们趁着她单纯好骗,哄了一纸婚书哄了拜堂。 还能哄骗她多久呢? 她总有长大想起来的那一日。 到时候呢? 她会选择谁? 是照单全收,还是一个都不要。 这一切,房内睡得正酣的女子全然不知。 第533章 胆小鬼小张 她这一觉睡到中午时分才起。 这船舱隔音不好,张海楼站在这有一会儿了,没听见一点动静,就跟里面没人一样,也不知小月亮醒了没。 打了温水进去的张千军先把出去时候拉上的窗帘拉开系好,让外面明亮的光透进来。 光亮起时,眼睛一时没适应住,江南念下意识避了下。 张千军手掌挡在了她的眼睛上,女子缓缓地看向他。 “小道长…” 江南念声音有些哑,身上散发着一股情事过后的软绵慵懒。 房间内被处理的还算干净,她身上的那件睡衣已经重新换过。 空气中有一股男女欲望宣泄之后的淫靡气味。 张千军声音没有丝毫异样地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仿佛她真的只是生了病看了医师,在询问她最后治疗反馈。 江南念乖乖摇头,便又听见他问:“身上疼不疼?” 她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表情有些窘迫,见张千军目光定定看着她,似乎想要探个究竟。 她避开视线,含含糊糊地说:“出了些汗,有些难受。” 她明知他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却答非所问。 好在,他已经给她上过药了。 “嗯,我打了水。你洗洗,需要我帮忙吗?” 她想说不要,可一抬脚酸软无力。 江南念很没出息的道:“……要。” 自知没有克制那股劲儿,导致她这个样子。 张千军小心翼翼抱起她进了浴桶,认真的浇水为她清洗。 不久一阵香风裹挟着一丝药香而来,对面有人落座。 只听见对面将碗筷放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江南念抬头看去。 张海侠如松柏而立,垂眼舀汤。 对面坐着的张海楼盯着她脖颈处的痕迹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海侠握着长木勺舀起鸡腿鸡翅、鸡汤倒入碗中。 清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小月亮尝尝,熬了一夜的老母鸡汤。” 江南念拿筷子戳了戳放在眼前碗中的鸡腿,“这么热的天气怎么保存肉食?” 他们在海上行了好几日,一直没有补给。 所有的食材还是出发那日从月亮岛准备的。 张海侠缓缓道:“常年累月走水路,可谓是在水上讨生活,多会在船上养些家禽,鸡、鸭、鹅都是常有的,单独养在一个舱里。我们怕你不喜欢这个味道,提前宰杀了。” 江南念有些好奇,“你们出门做任务也经常下南洋吗?” 怎么感觉,他们习惯了在船上的生活。 他们会马来语英语,对海上的各种天气生活习俗好似很熟悉一样。 张海楼顿了下,挑眉笑言:“可不嘛,我和海侠隶属于南洋办事处。经常要出海做任务,处理各种难搞的案件。” 江南念点了点头,听着他讲解一些有意思的趣事。 张海侠快速地分完鸡肉,拂袖坐下,拿起做好的饼慢条斯理地吃。 “小月亮,直接啃,没人笑话你。” 张千军为她挽起袖子,开口好笑道。 江南念乖乖的放下筷子,隔着手帕啃着鸡腿。 张海楼见此忍俊不禁,扫视一圈桌面,只有她碗中有鸡腿。 他瞥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张海侠,不发一言,低头吃饼。 呵,这么明显。 还说他不着急,不着急个屁。 午后阳光太晒,张千军主动去了驾驶室。 剩下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下下棋,就到了夕阳西下时分。 船舷上,张海楼背坐着垂钓,上身衣衫敞着。 他忽而回眸,狭长丹凤眼微垂,似有几分思绪,侠气回荡间颇有几分不羁美感。 “小月亮过来,坐这里。” 江南念像他一样坐在船舷上,双腿垂放在船外,晃晃悠悠一点也不害怕。 “马上就要下船了,你看我的岛屿快到了。” “坐船好无聊,终于能脚踏实地了。” “岛上蛇很多,小月亮害怕吗?” “不怕,它们不敢咬我。就是有点讨厌黏糊糊的触感,生理不适。” “我的脏面是蛇,算命的也说我本命是蛇。小月亮也会讨厌这样的我吗?” 张海楼的声音带着明晃晃的戏谑,江南念有些惊讶,朝他方向望去。 “你是人,又不是蛇。讨厌你做什么?” “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讨厌我吗?” 眼前这人就差把心思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江南念笑了一下。 “不会。” 现在的我也不明白,小夫君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不明白他们张家人怎么心怀这么宽广? 愿意同时拥有一个女子,共享一个夫人? 所有的人都在纵容这种情况,是她赚了才对。 反正都是美男子,她好似也不吃亏。 谁让他们的娘做手脚,那就用她的养子们来还好了。 俩人衣摆随风扬起又落下,纠缠在一起。 阳光撒在神思不属的女子身上,斑驳的光影映衬得她更加飘渺不似凡尘之人。 此时此刻,他握着她的手指告白:“小月亮,我心悦你。” 江南念转头看他,对上了张海楼看她的眼神,他狭长的丹凤眼里,或许是海水的波光粼粼反射在他眼中,使得其中更加深邃如海。 她狡黠一笑:“好像有了!” 什么有了? 还在等待着答案的男子一脸的疑惑。 女子指着动了下的钓鱼线,张海楼无奈地轻笑了下,提起鱼竿。 小月亮听见了,可她不愿回答,她可真是坏啊! 上了小岛晚饭平淡地吃完,江南念在海岸走了会便回船沐浴更衣,前脚刚进门,后脚有人就跟上来掩上了房门。 还未来得及转身,那人以软纱覆住她的眼眸。 “小月亮,是我。” 是小道长的声音。 他没有察觉到抗拒,便缓缓将江南念搂入怀中,低下头,下颌贴着她的耳侧。 “我带你去外面。” 昏暗幽静的环境更放大了彼此胸膛的心跳声,怀抱的温度熨帖人。 她坐在月色下,他坐在黑暗阴影里看她。 男子眼里闪过一瞬挣扎,他猛然垂眸,捏紧指尖。 “小道长,你这是做什么?” 这人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她嘟囔着“是要玩什么游戏吗?” “嗯,晚风月下赏美人。” 那人吻了下,好像觉得自己太无耻,笑了两声,胸膛震动,又像小鸟啄食般轻吻她几下安抚,将她散乱沾湿的碎发挽到耳后,动作轻柔。 抱了一会,这人扶着她站起来。 江南念见识了他的恶趣味,哼了声,声音轻灵柔媚入骨,引得他不自觉道:“小月亮,小声点哦,小心被人听见…”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江南念低声嘟囔。 其实这样很舒服,窝在温暖的怀抱里,沉浸在温柔的月色下,她嘴角忍不住轻扬,手指点点。 那人却道:“换个称呼…” 江南念悄无声息勾了下嘴角,慢悠悠道:“那喊什么?” 她石破天惊的来了一句,“小美人怎样?” “还是海楼哥哥?” 那人惊慌间还抱着她立在船头,想要给她惊喜。 没有防备之下一脚踩空,身体失去平衡,重心向后倾斜,坠落水中。 海水瞬间将她淹没,水流拍打在她身上,冰冷的水流进鼻腔和口腔,有些酸涩和窒息感。 她被人带出水面上了船舷。 张海楼没有料到她竟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来,不慎掉入海中。 在这个时刻,他分不清自己是一时不察带她入水,还是她自愿和自己坠落。 海水沿着衣衫往下滴嗒,湿透的衣物紧紧压在身上,紧贴的身体压得更沉重,腰间的大掌传递着温热。 江南念抹了一把海水抬头瞪他,眼神充满控诉。 “张海楼,你干的好事。我刚洗完澡,白洗啦~” 张海楼眼里含着不可置信,没想到她是这么个反应。 “你不生气,我模仿他小道士的声音欺骗你亲近你。” “是你傻,不代表我傻。” 她扫了一眼眼眸微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人。 “你一靠近,我就知道是谁了。” 小美人笨死了,每个人的气味都不相同。 就算他模仿得了张小道长的声音,那气息味道习惯呢? 江南念挑眉戏谑道:“你怕什么?” 都敢抱着她不放了,还不敢正大光明的面对她。 胆小鬼。 张海楼修长的指骨捏紧,下颌线条绷紧,腮帮微动,闷闷的嗓音响起:“我怕你不要云生,不要我的亲近…” 碎碎念:有宝子问小美人何时上车,来啦~~ 第534章 云生得偿所愿 不远处选择在岸上留宿的俩人看着船上晃动的人影。 看着张海楼带着女人落入水里,刚被拉上船的女子娇嗔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张海侠感叹一句,两人短暂的对视了几秒,皆无话可说。 张海楼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一直被刻意地压制着,那些无法宣泄的焦虑、担忧、欲望、嫉妒…… 种种情绪都因她一人而起,不断积累不得宣泄,便在他被她轻易的认出之后精神疲乏情绪激烈翻涌之际,被她轻易的动作拿捏住了他的心神。 瞧着水珠进了他的眼眸,江南念抬手给他擦了擦。 “小月亮,你真的不生我气?” “不生气,就是你扮演小道长是不是太不靠谱了点。” 明明你更有优势唉,你这张宜喜宜嗔的脸难道不够美呢? 张海楼听见她的吐槽,见她脚动了一下意识要将逃走的人抓回来。 哪知道江南念根本就没想着逃,她只是觉得湿答答的衣裙粘在身上十分的难受想要回房换掉。 张海楼一拉扯,她便又重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小月亮不要走…” “哥哥,我想回房换身衣服…” “哦,我等你。” 江南念回房间换衣服的功夫,张海楼重新布置了一番。 搭建了一个类似帐篷的露台,浅色纱幔随风浮动。 夜明珠包着高高挂起,发出微弱的盈盈光线。 栏杆上还有几盏灯笼,加上月光水色的衬托有几分唯美。 小小的几上有酒和茶水小食,还有几支他晚间采摘的野花。 江南念出来的时候,随手拿了一条毛巾扔给他。 “海楼哥哥,还挺浪漫。” “我害你掉下去,将功补过。” 她接过茶,顺势坐了下来。 这人直接把上衣脱了擦拭,只着了一条短裤披着提前备好的毯子。 俩人静坐恢复了不少精神,清风徐徐而来。 她喝着茶看向岸上那点有光亮的地方。 “他们今日不回来睡觉吗?” “嗯,小月亮想过去吗?” “你希望我过去吗?” “不希望。” 他轻轻喊她:“小月亮…” “嗯?” 张海楼俯身过来,长眸微眯,低头吻住刚好回头的江南念,余光是远处抬头注视的张千军。 热意从心口散发,她看向他的眼眸中有情潮涌动。 张海楼一把将她困在怀里,毯子盖住了俩人。 江南念就这么靠着身后的人,看着明月高高挂在很远的地方。 天上的星辰落在幽幽的海水中,听潮水拍打海岸来回的声响。 听身后人的心跳,他闻着女子的发香。 这一刻,温馨又美好。 张海楼难得温柔了片刻,他含着爱意询问:“小月亮,你愿意吗?” “嗯。” 他凝视着在怀中抬眸看他的女子,她脸颊绯红,眼眸微敛,隐含水雾。 “海楼哥哥,我愿意。” 何必忍呢! 你们不是都希望如此么。 不是一直都希望我也能回应你们的喜欢么。 我不确定这种喜欢有多少,可是我是喜欢的。 我也不确定你们是不是真的这么喜欢我。 可是,我没有办法拒绝。 江南念沉思之际,身上不正常的热意开始蔓延开来。 “小月亮,我是你的云生。” “云生?” “嗯,是等了小月亮很久很久的云生…” 他怜爱地吻住女子的唇,似信徒那般亵渎他的神女。 她的脸上仍是绯红,看不出是药物所致还是害羞。 张海楼眼神侵略性十足,低声沙哑道:“真的可以吗?” 江南念点点头,“海楼哥哥,你怎么这么不自信?” 张海楼想反驳,就被她堵住了嘴,来自于女子主动的温柔缱绻的亲吻。 他从她额头向下吻过眼睛,鼻尖,嘴唇,仿若对待神明的虔诚姿态。 鲜嫩的花朵被无情地暴力肆虐,张海楼闷哼几声。 她轻轻笑了一下,被敏感的他捕捉到了。 又开始没羞没臊的折腾起她来。 “哥哥,我想方便…”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海楼以抱婴儿把尿的姿势抱着她,提步走向洗浴间,一本正经道:“我带你去房间。” “不要,我自己去。” “你这个坏蛋…” 江南念扭动身体想躲过涨意,可走动间的步调总是落到不曾想的位置,躲无可躲,终于到了解手的地方。 张海楼不要脸的抓着她的腿弯,打得更开,对准恭桶,江南念有些崩溃。 “哥哥,你放我下来!” “没事的,放轻松…” “我不要…放我下来!” 混账的张海楼却却更过分,扎着马步似的身体微后仰。 “变态!” “呜呜……张家人都是变态坏蛋…” 江南念呜呜咽咽骂了好几声,好似慢慢也接受了这人的厚脸皮…… “哥哥是大变态大坏蛋!” “嗯,我是小夫人的变态。” “不要脸…” 不要脸才有小夫人吃嘛! 之后,混账的张海楼抱着江南念低笑着踏入浴桶。 “我是小夫人的大变态,你是我的小夫人”。 “不要,你坏死了…欺负我…” “只欺负我的小夫人…” 男子低笑声女子娇嗔声响起,水声响动。 俩人洗了个鸳鸯浴,弄了一屋子水。 简单清洗过,又滚到床榻上昏天黑地。 一日后,江南念坐在张海楼怀里,埋头写信。 上次她写信给星星还是他报平安那次,他却写了好几封过来。 这次该怎么写呢? 是自己对不起他,却仍沉溺于无尽的欲望中。 人真的会喜欢很多人吗? 人类的情感真的好复杂好难懂,她不是很明白。 为什么她的心里可以住这么多人,好似每一个她都放不下。 她听师兄的话,一直待在张家好好的长大。 可是,她好想师兄啊! 热意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打转。 张海楼感受到一点动静探头一看,眼前桌上的信笺已被晕染出一团水渍。 他猛然侧过头擦拭掉她眼尾的泪水,轻吻她的侧脸,“小夫人怎么哭了?” 江南念轻轻摇头,难过的时候有人越是安慰越觉得委屈,泪水更像线一样滑落。 张海楼有些急了,抱着她就开始亲吻。 江南念锤了锤他,有些嗔怒,“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想着这事。” 张海楼低声哄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亲亲我的小夫人嘛。” “怎么啦?” “别哭了,有我在,不用怕,嗯?” 江南念有些气笑了,“哼,我才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那你和我说说。哥哥保护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就是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哥哥去给你摘下来。” 江南念将那张打湿的信筏揉成团,握在手心。 她语气怅然:“我觉得我好像有点过分,在岛上喜欢小鱼又喜欢阿客哥哥。” “在这里喜欢小道长又喜欢你,我真的很坏…” 张海楼已经听不见后面她说什么了,只听到了“喜欢你。” 他在黑暗中追逐月光不曾停歇,而她主动回头为他施舍了几缕清冷又温柔的月光。 “啧,你又做什么惹哭她了?”张海侠听到动静进来,拿帕子擦了擦她的眼周,帕子温热,触感柔和,眼睛很舒服。 张海楼反驳:“我没有,是她自己哭的。” 江南念抬起微红的眼眸解释:“海侠哥哥,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怪他,是我不好…” 张海侠动作温柔为她拭泪,语气宠溺:“小月亮是天下最好的小仙女,怎么会不好呢。” “真的吗?” “嗯。” 后头进来的张千军不相信的询问:“他真的没有欺负你?” “小道长,海楼哥哥没有欺负我。真的,没有骗你。” “好啊,你们俩个都不相信我。” 张海楼被俩人都质疑了,气不过一口亲在她的脸上,振振有词:“我没事欺负小夫人做什么,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你又瞎说,不许说我是你的小夫人…” “小夫人把我吃干抹净了,不承认。好坏啊……” “我没有,明明是你把我吃干抹净了才对…” “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一样的…” “哼,坏人……” 未知的小岛上,只有他们,温情脉脉随潮水来来回回涌动… 第535章 没有欲望的张海侠 第一次放纵时船还行驶在海上,张千军自然也知道另外俩人都听得见。 这种事情毕竟私密,隔着墙壁听声音也就罢了。 这种狭小的空间还让其他男人听他和江南念欢爱的声音,是一种折磨更是一种诡异的挑逗。 如果是在正常状态,江南念肯定会顾虑重重。 但从小鱼开始再到云生都和她有过亲密接触后。 她好似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窥探到外面的世界。 在这个只有四人的船上和岛上,她也没有了羞耻心道德感,让欲望占据了上风。 “想要”这种情绪明显占领她的理智,她只觉得声音小些动作轻些,其他人或许大概可能就,听不见呢。 可是就算听见了又能怎样呢? 这不是他们选择的吗? 她只是被动的那方,她只能选择接受和被哄着接受。 在逐渐成长的江南念看来,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几人相当于配合着她的“掩耳盗铃”的行为。 最了解她的张千军心中有某种不明情绪滋生,似是焦灼或者躁动。 他总觉得她有时候笑起来没有从前那般开心,她的眼里有了忧愁。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她和张海侠一点进展都没有。 此时,她还是坚持捏紧他的衣襟。 江南念看着眼前的人,笑笑:“海侠哥哥,你不想要我吗?” 大概是在她眼里那点似有若无的讽刺喊着海侠哥哥时,他制止她要解开衣服的手。 张海侠低声道:“我想要的不是这种。” 小月亮,我想要的不是你这种自暴自弃的奉献。 你好似把自己当作了一件礼物,送到我面前。 好似在提醒我怎么剥除神女的外衣,不顾她的意愿亵渎。 江南念没理会,还是娇俏的笑着,语气甜蜜:“哥哥想要哪种?” “是要我主动,还是装作不知道,亦或是用苦肉计?” 女子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她就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情绪在陈述事实一样。 她恍惚了一瞬,又道:“你喜欢哪一种,可以和我讲。我满足你们的欲望,我没关系的。” 张海侠抬头看她,为女子拢好散乱的衣襟,叹息:“不,有关系。” 女子有些心不在焉的询问:“海侠哥哥,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欲望。是我不够好吗?” 你不想要,星星也不要我。 明明他可以带走我,带我一起。 独留我在月亮岛屿,被他们用这种招式哄骗,沉沦欲海。 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想要做的事情,他们最后都会妥协或者纵容。 而他们真的不允许她做的事情,她也会乖乖听话。 比如,她乖乖听师兄的话留在这里长大。 比如,她明明如星星的愿成了亲。 星星又扔下她,不要她。把她推到别人身边,不曾知会她一声。 好似,所有的人都在为她好。 她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她知道自己不对劲。 所以有些不太确定张海侠是不是真的也想要她,捏着他衣襟的手迟迟不敢往下拉。 “不是的,我们没有这样想。” 他想说,我们的从前和未来张星月参与过。 我们怎么可能舍得伤害你,你是天上的月,我们是拥护你的星辰。 “我不听话吗?” 她应该是喃喃自语的,又或者没有,她也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她说完之后,男人的大手在她后颈轻轻的捏了捏。 这一夜,张海侠什么都没有做。 她没有欲望,他也没有。 他只是抱着她,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安抚着她。 清晨起来的人,什么也没有说。 俩人依旧似从前那般相处,也没有人去问。 夜晚来临,沙滩上。 张千军和张海楼同样坐在沙滩上没动,张海侠在谈话进行到一半时,便将身侧的女子搂靠在自己身上,他握着她的手指,她掌心有些发烫。 张海侠任由江南念摆弄他手指,直到玩厌了放开。 “小月亮,今夜你要谁陪你?” 低垂眉眼的女子带着些笑抬头看他们,“随便。” 张海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盯着她看。 见他一直不说话,江南念避开他的视线,只依旧低垂眉眼看着两人的交握的手。 她感受不到他的欲望,他也感受不到她的情和欲。 之后她谁也没看,哪怕知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止一道,她不想去想了。 张海侠取下了眼镜,温柔的眼眸失去了眼镜的遮掩,显出平时没有的淡漠和凉薄。 他的唇色也有些淡,五官明明十分立体,却因为苍白的肤色,在不表现出攻击性的时候,显得十分平和无害。 小月亮主动踏出那片大家共同为她打造的安全屋,这让他有些意外,又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张星月,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从未改变。 明明这种时候,她只需要默不作声的接受一切安排就好。 又或者是其他,他们这些人总会帮她安排,就算她接触了其他人,也可以是各种原因被动的接受。 她还是那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一切都不是她自己选的,人也不是她自己想要的,都是他们所迫。 可她好似觉醒了一样,有了愤怒。 张海侠叹了口气捏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慢条斯理的将她带回了船上。 她对于这座岛屿没有什么想法,对于他们的规划也没有多在意。 白日在岛上可有可无的待着,晚上还是回船舱休息。 清洗过后,张海侠看着被拉住的衣衫。 “哥哥,不要走…” “又开始难受了?” “嗯,难受…” 他微微倾身,他对男女之间的事儿并不熟,动作间还带着生疏,但是张海侠做任何事情,动作放慢些便显得很从容温柔。 被人照顾这事儿,原本还心安理得些,但随着张海侠的靠近,气氛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 夜色掩饰下,他也褪出了温柔的样子。 张海侠顿了顿,然后转身,面对着女子。 “小月亮要我留下,不害怕我吗?” 江南念摇摇头,细声细气:“不怕…” “我不愿意的话,小月亮会去找别的人?”张海侠低声问。 江南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嗯了声。 “找别人帮你!”他微凉的指尖先是触上女子的眼尾,而“打算找谁?” “是小道士还是你的云生?” 张海侠其人声音一向偏淡,听不出明显的情绪特征。 此时,明明在谈论一件比较私密暧昧的事情,偏偏那么正经,仿若寻常对话。 “海侠哥哥有欲望吗?” 她好像听见他笑了声,张海侠最常做的就是不动声色的给人解围,是个非常细致体贴温柔的人。 “小月亮说错了,我是人,自然有欲望。欲望只对张星月才有,等下你害怕我也不会停下来…” “等我…” 他说了一句出了门准备事后要用的热水,她站在那里未动。 门开了,他走了进来。 江南念脚步一点点的挪过来,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背上,捏着他衣角的那只手,紧紧地将那片布料攥在手里。 她没有出声,甚至只是贴着他的背后没有抱他,但张海侠却明白女子的选择。 她要他留下。 她需要他。 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手脚有些僵硬,张海侠回过身来捏住她的手指,细细地揉了揉。 他似乎并不急,引着人回床上,亲吻她的手指眉心。 他引着她的手落在自己衣襟纽扣上,低声轻哄她解开。 江南念摸索着,寻到后颤颤巍巍地摸着黑解开。 他和张海楼喜穿白衬衣和长裤,她也不知道自己解了几颗。 一直摸到裤腰的时候,指尖蜷了下。 张海侠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下达指令:“小月亮想要就继续。” “哥哥,我解不开。” 是皮带扣,她没解过,找不到卡扣。 张海侠心想这小祖宗真是被他们这些人宠坏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要撒娇。 他握着她的手带她解开,之后便没再松开,带着她亲手褪下他的长裤。 她在他面前太乖了,乖巧得近乎被动,他见过她在张千军面前主动的样子,娇娇媚媚的,眉眼中都带着欢愉和讨好。 “小月亮,我不会。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会学得很快…” 江南念缓缓抬手抱住他的脖颈,微微抬身主动吻了上去。 不过一息,学习能力很强的张海侠变被动为主动。 他的吻不像也不像他这个温柔安静的人,进退有度,浅尝辄止。 反而深入又缠绵,细细密密地纠缠着,夺走江南念所有的呼吸。 一直到女子呜咽着躲避他的吻,他才松开江南念的唇舌,转为和风细雨的轻啄。 他的声音低沉,少了寻常的清润,听着沙哑了很多,却多了丝情欲的味道。 “张星月…夫人…我是谁?” “是哥哥……” 他声音有些低哑:“那个哥哥?” “海侠哥哥…唔……” 她想,不管是张家那个哥哥,都是一样的坏。 此时他拉扯着她所有的意识,进入反反复复的情潮。 张海侠看过无数次月亮,海上的月、山中的月、残月、满月、可没有一轮月亮似今夜这般让他心动着魔。 这轮清月似水柔情,让人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第536章 我不是笼中鸟瓶中花 一夜过后。 张海侠生活向来规律且自律,这一次他在清醒后赖了床。 他侧着身子,在微亮的天光中注视女子的睡颜。 感受到身边的暖意,江南念下意识便滚进了他的怀里,张海侠缓缓将她拢住。 他知道,她的很多小习惯,都是由另一个人养成,根深蒂固。 江南念浑身酥软着睁开眼时,看到张海侠温柔的眼眸盯着她。 他问:“醒了,饿不饿?” 江南念摇摇头,手指轻轻从他的眼眸划过。 张海侠低笑一声:“难不难受?”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张海侠仿佛听到她心声一般,眼神落在她身上,不重,语气也很轻很温柔。 “小月亮,昨日你说我没欲望。现在呢,还是这样想的吗?” 江南念被他握住的手抖了抖,慢慢蜷起手指。 “若我对你没有情,自然也不会有欲望。我也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救人,我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 “我并不高尚。” “我也有私心。” 江南念低垂眉眼,眼眸里的神色无人窥见半分。 她只是浅浅乖巧的嗯了一声,再无他话。 一室寂静,片刻后张海侠移开眼,温声问:“一会儿想吃什么?” “都可以。” 白昼来临,他又变回那个温柔的人。 安静的穿好自己的衣衫,就出去了。 江南念抵着柔软的被子,眼角瞥见床边叠得整整齐齐边角分明的一套衣裙。 岛上温度有点高,衣裙轻薄不长不短,裙摆刚过膝盖。 之后洗漱完出了船舱,一切如旧。 张千军并没有刻意去看她,他正把用鸡汤煨好的粥端到桌上。 “过来。” 他掀开白瓷盖,一股鲜香扑鼻而来,夹杂着菇子的鲜甜清香。 细嫩的鱼翅熬到软糯透明,大米粒粒开花浓稠细腻,青翠的青菜叶胡萝卜切成碎碎点缀其中,色彩分明,看得人食欲大开。 还有色香味俱全的几道小菜,清爽又可口。 江南念用勺子搅了搅,小声问他们:“你们吃了吗?” 张海楼嗯了声,催她:“赶紧吃,等会我带去玩。” 江南念应了声,拿着勺子慢悠悠吃,她吃饭向来秀气,跟猫儿一样,不自觉便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 饭后,张海侠动作自然的拿手帕给她擦了擦嘴。 江南念也十分自然的甜甜一笑,也没客气疏离的道谢。 这些亲昵的小动作,他们之前就经常做,江南念没觉得有什么。 她也没有别的什么哥哥,只有一个师兄往常也是这么对待她。 她原也觉得没什么,顶多就觉得感情好。 现在再看,好家伙,张家这些哥哥都对她别有用心,直接疼爱到床上去了。 心里不管怎么想,江南念脸上表情都十分稳得住。 而张海楼张千军倒无所谓,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他们宠着她就是了,只要她开心顺遂。 张千军收了碗筷清洗,张海侠拿了规划图涂涂抹抹,看着准备下海去玩的女子好似随口一问:“小月亮,有什么喜欢的吗?” “四季有花,肯定很美。”她回头,又对着他软软的道:“潮生,我随云生下水玩去啦。” 张海侠抓住她的手,在掌心捏了捏。 “好,记得不要跑太远。” “嗯嗯…” 美人在骨也在皮,一夜的厮磨,感受到她的柔若无骨,好似怎么揉,怎么折都行,那种勾人劲儿,是个男人碰到都把持不住。 怪不得张千军那日会反驳张海楼,当然他们俩人得手了以后也是如此想法。 张家的男子,只要近了她的身,在床上一向心硬得可怕,任由她娇娇啼啼也不会放过。 江南念跟着张海楼在水中玩闹嬉笑。 他趁岸上的人不注意开始哄人,倏尔咧嘴一笑,“小月亮,要不要去下边看看?” 江南念看了一眼岸上的俩人,“可是海侠哥哥不许我跟着你胡闹。” “我潜水可是次次第一,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那好吧…” 张海楼利用船作遮掩,带了她往下潜水。 俩人带了简易的潜水工具,直到呼吸不了才往上游。 如此,四人好似忘记了外面的世界。 白日,跟着几人到处探索未知的世界。 晚上时分,张海楼默了片瞬,右手食指和中指捻了捻,舌干,有点儿犯烟瘾。 可惜小月亮不喜欢人身上有烟味,一闻到亲吻都不许。 最后还是没有抵住烟瘾,偷摸跑到下风口抽烟去了。 晚饭后,张海楼敛压着薄长的眼睑,定定地注视她,眸色很暗,像深不见底的渊潭,如同他对小月亮的执着和疯狂,永远不会有尽头。 “这么嫌弃我?” “不要,嘴里有味儿。臭,你又偷摸抽烟了!” 叉着腰躲到张千军身后的江南念娇嗔道,避开了张海楼的亲吻。 往自己身上闻了闻的张海楼好笑道:“你怎么和海侠一样的狗鼻子,我都特意洗了澡。” “要不要哥哥教你抽烟,有时候抽烟可以缓解压力。” 江南念瞪他一眼,拒绝了他不靠谱的提议:“才不要,我没什么压力需要缓解。” 张海楼挑眉戏谑:“那可不,小夫人用我们缓解压力是吧!” “你……你这个坏人…” “让你戒烟,你不听。小月亮也嫌弃你了吧,你还想教她抽烟。我看你皮痒了,等娘来了不抽死你。” 张海楼被张海侠喜怒难辨的眼神看得发怵,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我错了,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江南念再一次接到张星官用鸽子送过来的信件时,安静的坐在那回信。 任由墨水滴了许久,也没有落下一个字。 最后她还是定了定神,收好了信件。 一日,几人要往里走查探地形,江南念找了个要睡午觉的借口不想去。 “海楼哥哥,你陪我吧。” “好嘞,你们去吧。” 张海楼得瑟的摆摆手,剩下俩人告诫他。 “你不许带着她胡闹,记得按时给她做饭。” 张千军揉了一把她的小脸,轻声交代:“小月亮,我们可能明日才能回来。你…” 江南念乖乖娇娇的笑笑,“我知道了,不会跟着哥哥胡闹的。你们放心去吧…” 张海侠摸了一把她的发,温声细语:“乖一点,等我们回来。 江南念随即点头,面色如旧。 俩人走了几步,江南念摇着手臂甜甜的喊着:“小道长、海侠哥哥再见…” 俩人神色一松,“再见,等我们回来。” 江南念脸上恹恹的郁色散去不少,像一枝雨水冲刷过的栀子花,娇嫩纯净,让人怦然心动。 张千军艰难地移开目光,默了瞬,彷佛不受控似的,又瞥向身后站在那的倩影。 她从张星官离开后,少有这样活泼的时候。 她问:“你说我听话吗?” 他答:“小夫人乖死了,自然是听话了。” 可不是嘛,他们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喊什么她都照喊。 谁会不喜欢听话乖巧的人呢! 听话,乖巧! 江南念很轻地笑了声。 可惜了,她好像已经不需要了呢! 第537章 小夫人跑路了 张海楼略失神地凝视眼前女子妩媚的笑颜,低声问,“小月亮不舍得的话,我们跟上去怎么样?” “才不要呢,我有自己的想做的事情。” “想做什么?” 等了半晌没得到回应,张海楼垂首端量她的神情。 怀里的人眼睑低垂,微微笑着,看上去十分娇弱可怜。 她轻慢道:“等会你就知道啦!” “哥哥,想抽烟吗?” 张海楼懒散的搂着人往船舱里走,语气十分惋惜:“海侠把我的烟都收走了,没得抽。” 江南念眨眨眼,一副淘气的模样,“哥哥,我偷偷留了一支。给你,我去回信了。” 张海楼忍不住低头亲她的唇,女子别开脸。 他也不生气,反而往后走去,“小月亮真可爱,我去船尾抽烟。” 江南念惘然地提了提嘴角,回房间写好了信,用自己捡到的海螺压住纸筏。 她缓缓起身,换上鲛纱衣裙面上一点笑意都无。 把已经中了药倒在甲板上的张海楼搀扶到房间里。 他眼圈渐红,质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下套迷晕我? 为什么要支开他们? 我以为你是想和我在一起,原来只是因为我比较好骗。 原本有些懒洋洋的女子,视线分毫不差地落在他身上。 她目光一转,幽幽道:“张海楼,我只是我,我不想被你们当成笼子里的鸟,当作可随意把玩的物件。” 江南念微微一笑,语气淡漠:“你们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张海楼下意识的反驳:“我们没有…” 没有什么,是没有利用手段留下她吗? 她什么都不记得,她的心里是抗拒他们的。 张海楼在她赤诚讥讽的眼神下,一时语塞。 她话说得很慢,一字一顿的,显得十分认真,又十分温柔地开了半扇窗户。 “我走了,你好好睡一觉。” 全身不能动弹的张海楼一怔,惊疑不定,“你、你什么意思?” 江南念怔怔地看着这个对她很好很好的哥哥,把他手中那半只香烟扔到了海里。 当时她只是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后,就逃似的跳进了海里。 船里的张海楼已然不甘心的进入梦里。 水里的月亮已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 她生来自由,她不是任何人的掌中之物。 她不是笼中鸟,亦不是瓶中花,她江南念是自由翱翔的苍鹰。 江南念不是个冒进大意的人,离开存在一定风险,她却是做足了准备,有把握全身而退。 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会拿自身安危作赌。 下定决心之时,她就平等的对待他们每一人。 白日和夜晚的陪伴,三位哥哥不曾有偏颇,一视同仁。 她早在和海豚玩耍打闹中,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今日,会有船只经过。 这世间,没有多少物能在她的威压下对她出手。 那些大型的海中霸主,人类害怕的鲨鱼也是一样,她提前预知了张海楼潜水的极致。 还是多做了一手准备,散步的时候在岸上寻了一味草药弄了无味无色的汁液抹到烟嘴上药倒了他。 她在鲨鱼背上躺了会,远远接受到信息鲨鱼潜了下去。 江南念悄无声息摸上了船,找了一处干净的房间换了衣衫。 夜晚来临,江南念有些饿偷摸出来想去找点吃的。 刚从窗户跳进去,坐在床榻上的女子吓了一跳,瞳孔猛的一缩,心跳都停了半拍。 见是她才失声诘问,“小月亮,你怎么在这里?” “……” 她也没想到这房间里的人是她,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噜:“额吉,你怎么在这里?” 那小王爷的母亲放下戒备,打发拿着油灯的侍女去拿点吃食过来。 又将她拉到身边,摸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叹口气:“前几日,阿齐打发人过来给你送礼物。下人说王爷受了伤,我不放心。随船回去看看他们父子二人,倒是你怎么不开心吗?” 江南念讪讪一笑:“没有,我想上岸…” 那王妃见她偷摸上船,想来也是有些她不知的缘由,按耐住想询问的想法。 她缓缓问道:“那你和他们可曾提前告知?” 江南念摇摇头,做好了被指责的准备。 王妃一副闲话家常的口吻,脸上还带着笑哄劝,“小月亮偷偷出岛,他们会担心的。我们写封信,送回去好不好?” 在他们面前江南念有恃无恐,可面对王妃的温柔笑意她终于有些怯了,尚算冷静的轻声询问:“额吉不怪我不听话,会送我回去吗?” 她轻轻点点了江南念的额头,摇摇头,“额吉才不会怪你呢,再说了我巴不得把你拐回草原。” 可怜她的小齐,没得个小夫人在身边。 看来这真是天定的良缘,把小月亮送上船了。 兴许是她的温柔打动了江南念,兴许是不想回月亮岛,她露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好,我随额吉回去看阿齐哥哥…” 喜不自胜的王妃捻着帕子捂住唇,笑意深深,“那我们给阿齐一个惊喜…” 说着,忙拉了她去了外间坐下,“小月亮来吃点东西,写了信,我们娘俩一起睡…” 原本,她想上了岸随意散散心。 如今,遇到阿齐哥哥的母亲也是意外之喜。 小王爷惊喜不惊喜不知道。 那边第二日回去的人,看到过来接人的张小鱼脸色非常不好。 张千军扫了一圈,询问:“小月亮呢?” 张小鱼冷笑一声,“你们还好意思问我,张海琪拐跑了她。如今她人也不见了,我看你们怎么回去和族长交代。” 俩人看向张海楼,当事人张海楼懒洋洋地碾了碾还燃着火星的烟头,“小夫人把我药倒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何方。” 俩人闻言愣了瞬,这才意识到这乖巧可人的女子又闹脾气消失不见了。 可这里四处都是大海,唯一的船还在搁浅在沙滩上。 她怎么离开的呢? 张小鱼虽不耐,仍给张海楼留着些脸面,不斥责,但也没心思搭理他,抬腿就往她住的房间里走,看到了她留下的一纸信笺。 看了一眼,又把小族长送过来的信件还有她未曾送出去的信筏都收了。 月亮岛上的小族长沉着脸不说话,待在此的小张上上下下都噤若寒蝉。 【勿念,我散散心。】 一张短短的信笺,只浅浅留下六字。 还有她揉成皱巴巴未曾送到他手中的回信。 星星,我很好。 你何时回?被划掉 我想星星了。也被划掉… 可见当时她的心情算不得好,在心里反复猜测他的想法。 “你们强迫了她?” “对她做了什么?” 小族长一字一顿的,太平静了,反而有些瘆人。 他们看向了最先得手的张小鱼。 张小鱼抿了抿嘴,“我和夫人饮酒,有了一夕之欢。之后她觉得对不起族长,避开我不见,是阿妈去劝说回她。” 随后张海客也站了出来,“我用了苦肉计,骗得夫人回心转意。” 张千军:“她中了激发情欲的药,我们等她自愿同意。” 张海侠苦笑道:“从出发到上岛,十二日。每人三个夜晚,夫人不曾有过偏颇。” 还有三日,是她纠结忍耐的三日。 张海楼最后解释:“小月亮说她不是我们手中的笼中鸟瓶中花,她觉得我们在随意玩弄她。” 张星官:“她在怪我…” 从小族长沉沉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觉得心里发毛。 张海客也不敢火上浇油,避重就轻告诉张星官,“小月亮的心里,族长最重要。” 小族长想:不,在念念的心里自由最重要。 众人沉思怎么寻找她之时,有专管收发信件往来的张家人拿着京中人惯用的信筏进来禀报。 “族长,有福晋书信送到。” 小族长:“何事?” “属下不知,只写明给族长您的。” 张小鱼打发了来人,把信件送至上首人手中。 小族长看了那小王爷母亲送来的信件,略微松了口气。 随手把看过的信给了张小鱼,心里暗思怎么哄人。 张小鱼看了叹口气:“不用找了,小月亮已经平安上船了。” 张海楼也凑近看了来信,“啧”的一声,龇着牙笑,“平安就好。” 差点没把他吓死,海里来来回回潜水了好多次,生怕她出了点什么意外。 人都是得寸进尺的, 他们已经习惯了小夫人的安分乖巧听话,就受不了她自作主张。 “想去哪儿都行,只要提前报备”,就是句场面话。 他们打心底里想让她每天都乖乖等着,只要他们回岛,就能见到她,与她亲近,对她为所欲为。 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她,什么事儿都为她做了,还一再让步,处处迁就。 就好比小道士,他明明可以顺理成章占有她,却中途收手等着她主动入网。 可他们好似没有想过,她愿不愿意做那个乖巧听话的张星月。 碎碎念:其实前边已经铺垫好了,小月亮现在对于张家没有多少归属感。 她只是乖乖的听师兄的话在张家好好长大。 她愿意和星星成婚,是因为喜欢星星。 可她还没有做好和小张们在一起的准备,所以小张们使了手段她心里还是有抗拒的。 她觉得把他们的好还了就行了,就可以跟着师兄走了。 这个时候小月亮心很软,也很硬。 第538章 小齐你要妹妹不? 书房内,正养伤的男人声音沉稳,浸染着身居高位者一贯的颐指气使,不怒自威。 “之前那留洋回来的格格,你觉得怎么样?” 他紧接着又交代,“她很钟意你,她的父兄对你也相当满意,让你过年去北平家里吃顿便饭。” 拜见过双方长辈,如果没什么问题,基本就可以正式商议亲事了。 “什么留洋格格,不记得了。” 小王爷显然不吃他阿玛这一套,“我的婚事,您老别管。” 那王爷仿佛对自家儿子略显无礼不驯的态度习以为常,语调平静从容。 “有本事,你将那张家女明晃晃地养在家里。上次张家小族长成亲,你跟着胡闹做什么?” 而这北平的前清贝勒爷亲自给他致电,态度温和。 人家只提点,小王爷私生活稍作收敛,彼此明面儿上都过得去才好。 再说了,满蒙八旗同为一体,多少年的老交情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小王爷捻了手上的烟,面无表情,舌尖儿抵向口壁软肉。 但凡今晚插手他跟张星月之间事儿的人不是自家阿玛,他早翻脸了。 小王爷蹙眉道:“谁说我胡闹了,从前我告诉您和额吉。是她送了我回来,您不信。后来,所有的走向属实您不得不认。我们和张家合作,现在你出尔反尔。” “没有她张星月就没有我们一家子的阖家团圆。” 王爷神情古怪,“那又怎么样,人家已经是族长夫人。你堂堂小王爷还上赶着拉帮套不成?” 谁家八旗子弟有他儿子这般傻气,为别人家的夫人守身如玉。 拉帮套这种混话,是东北等地区流行的一种风俗习惯。 被用来形容一种特殊的婚姻形式了。 在东北地区,有人还管这种婚姻形式叫“招养夫婚”或者“搭伙”。 妻子在征得同意的情况下,招另一个夫婿,继续维持家庭的生活。 而王爷拿这种混话故意刺激自家儿子,也是恨铁不成钢之意。 小王爷嗤笑一声:“我稀罕人家,人家未必稀罕我。” 王爷鹰隼般锐利的视线在他脸上扫量而过,“那不是正好,你多和那格格接触接触。新式女子不比那等深宅大院的女子有趣,新奇。” “不怎么样,我跟她谈不来。”小王爷语气冷硬,眉眼更是森冷得可怕。 “才见了一回,你怎么就知道不成?” 小王爷冷笑,“才见了一回,她怎么就钟意我了?” 他压根就没跟她处过,俩人说过的话加起来不到几句话,不过是礼貌地各自问好而已。 王爷被他自家的儿子噎了个倒仰儿。 在小王爷看来,那留洋回来的格格本身的意愿根本不重要。 倘若她想继续当金尊玉贵的格格,家里做主的贝勒爷让她嫁谁,她就得嫁谁。 什么格格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不代表他的婚事自己也做不了主。 自家儿子之前对和张家女联姻没什么抵触,怎么和别的女子,一提起就这么夹枪带棒。 归根结底,还是不舍得别人家的小夫人。 王爷揉了揉额角,“你喜欢谁,宠谁,我什么时候干涉过?” “你好歹给咱家留个后,成不?” 眼见自家儿子越陷越深,王爷心生悔意。 当初就不该心疼他求而不得,任由他去求了圣旨指婚,对他的婚事一再妥协。 王爷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提议道:“如果你放不下那张家女,我们可收她为义女。” 似张家女这种汉女,放在以前能进王爷府当个偏房侧室,一辈子荣华富贵,已经是走了大运道,很该知足了。 一眼看穿了自家阿玛心思的小王爷嗤笑一声:“阿玛,大清都亡。别再守着那什么最后的荣光不放了,小爷就非她不可了。” “让我找别的女子留后,是万万不成。” “张家女就这般好?值当你们这多人眼巴巴不放?” 王爷他完全想不通,那张家女有什么魔力让这么好儿郎为她守身如玉,等着她长大。 “她好不好,我也只要她。” 小王爷嗓音很沉,透出一股子压抑的不耐。 他不想跟任何一个男人,包括他阿玛,像品评一件儿可有可无的物品,似笼中豢养的八哥一样,谈论自己的意中人。 他走出书房掏出烟盒抖了一根咬在嘴上,‘咔嚓’一声,摁下打火机的瞬间。 书房里的王爷高深莫测将电话听筒放在耳边和那边的王妃轻声细语。 他笑道:“得了,你家儿子初心不改。” 电话那头的王妃:“我早说过了,不用试探阿齐。你这做人阿玛的非要试探,何必呢。” “知了,我的好王妃。房间都已打扫好了,就等这小子心心念念的小福晋入住了。” 原来,这是王爷和王妃通过电话之后故意而为之。 接到通知自家额吉回来的信息,小王爷早早带了人手过去接人。 “甭他妈跟我这儿打马虎眼,我阿玛有什么交代?”小王爷打断跟随他过来接人的话语。 他指间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掸着烟灰,“磨磨唧唧的,快他妈说。” 下属躬身行礼:“咱家福晋带了一小姐回来,王爷让您接待一下。” 闻言,小王爷眉眼很冷,语气也是冷冰冰很不客气。 “阿玛这是想用额吉来压我低头,真是无趣…” 那传话之人低着头安分守己,就当什么也没有听见。 主子们的家事,轮不到奴才来多嘴。 没等多久,小王爷扶了自家许久不见的额吉下马车,王妃示意他扶一把车里的人。 原本还笑着问候自家额吉的小王爷脸色立马变淡漠。 王妃笑眯眯用力拽下他的手,掐了一把瞥都没再瞥马车一眼的儿子。 “阿齐,帮额吉接一下里头的小姐。” 小王爷懒洋洋地扯了扯嘴,心里不乐意。 他以为里边是自家阿玛提过得那留洋回来的北平格格,断然拒绝。 “什么阿猫阿狗也值当小爷我搭把手,又不是没手没脚。”他撩起眼皮子,抚着袖子冷笑。 王妃见他不上道,也有些无奈,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傻子,不后悔?” 小王爷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后悔。” 又不是小月亮,他才不悔。 “那算了,里头的人我就给你当妹妹了。” “额吉喜欢,收个义妹也无妨。” 说过话他就转过身,大步往前迈,一边抬起手懒洋洋地朝后扬了扬。 王妃笑意盈盈,“小月亮,以后你就给额吉做女儿了。咱不理这没心肝的哥哥,一点不知道疼人。” 见他油盐不进,王妃掀开了帘子。 “阿齐哥哥…” 马车里的女子仰起脸,清凌凌的含情目水光潋滟,乌密羽睫蝶翅一般轻颤,瞧上去无辜又委屈。 夕阳映洒在她脸庞,晶莹皙白的肌肤几乎与光影融为一体。 “小月亮,你和额吉一起捉弄我。” “小坏蛋,调皮鬼。” 小王爷已回转身低笑两声,见江南念从马车里已探出半个身子,他伸手一勾、江南念给他扯得猝不及防,直接被他抱了个满怀。 “哼,阿齐哥哥才坏…” 听到身后几声不一的闷笑,江南念抬手便拍了他肩膀两下,半晌也笑出了声。 小月亮真可爱。 小王爷心里的爱意汹涌,几乎无法抑制,眼眸迸发出璀璨的光彩。 他忙陪笑着哄,一把将人抱住转了几圈。 王妃故意调侃道:“阿齐,抱着你妹妹做什么?” 小王爷抱着怀里的女子上马,声音比暮色更温柔,“什么妹妹,这是爷的小福晋、小王妃。” 一望无垠的辽阔天际,黑袍男子抱着红裙女子策马扬鞭,好一副剑眉星目,意气风发模样。 入了草原,江南念感觉自己像浅滩挣扎的鱼儿入了海一般,潇洒自由。 第539章 草原上的婚礼 再次见到张家小族长的夫人,有伤在身的王爷脸上略带疲色,神情肃穆,与往日无异。 “我随福晋一样称呼你小月亮,有什么想顽想吃的你找那混账东西去。” 江南念点点头,“嗯,好。” 他又简单说了几句,江南念站起来准备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小月亮。”王爷淡声叫住她。 “你可否对我的儿子用心一些,这是一个父亲的请求。” 江南念对于他眼里的复杂和哀求,懵懵懂懂。 可她有自己的想法,从不曾更改,却也是点点头。 屋外的小王爷把烟盒和火机随手往属下手里一扔。 “赏你了,拿走。” 王妃含笑问:“终于舍得戒烟了?” 小王爷瞧了一眼里边还没出来的人,“额吉,我也就压力大时抽一抽,你可别告诉小月亮我抽烟,她可嫌弃了。” “别欺负她,我观她心情不太好。” “额吉,你给我说说怎么把小月亮哄来的。” 屋外,母子二人交谈一番。 小王爷心里也有了大致的盘算,估计不久就能接到张家那边的信息了。 毕竟,他们张家的夫人跑路了。 小王爷长腿岔开,慵懒地往后一靠,又与他身后的奢华的房屋格格不入。 看着出来的女子,他提前上前带了她离开。 到了花海中,他携女子手随地坐下。 “小月亮,别听我阿玛满口胡言。这里我老二,你老大。你想做什么,我都罩着你。” “王爷让我想要什么找阿齐哥哥。”江南念对于俩人的谈话不愿多提,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神色微微一动。 小王爷的脸部轮廓本来就偏薄,棱角凌厉分明,但无疑还是英俊的,骨相的优越这时反而更能清晰凸显。 他的眼神复杂而压抑,无数个日夜,他也在思念着她。 小王爷勾着唇似笑非笑,“我阿玛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他可不信,那个老狐狸肯定变着法子让他娶妻生子。 他这里讨不到好,指不定想尽办法从单纯的小月亮那里入手。 江南念朝他笑笑,“阿齐哥哥,王爷让我对你好一点。” “你有一对很好的父母,他们对我好,只是爱屋及乌。” 原本,她不懂也不理解人类这种感情。 可之如白玛夫妻对待星星、张海客的父母、张海琪对于她的养子们。 她们对她好,是因为她们的孩子喜欢她,对吗? 她其实也不太确定,是不是。 可眼前的小王爷父母绝对是因为他,才愿意接受她。 王爷都对她说了,阿齐哥哥不愿意娶别的女子。 可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 她心内忐忑,脸上丝毫不敢露出来。 小王爷微叹着摸了摸她的发。 他觉得张星月现在这个天真娇憨的样子委实动人,让人难以自控地沉沦。 “不是,是因为小月亮本身就很好。” “小月亮本来就对我很好,你不用搭理那些有的没的。” “我不需要,我对你好就行了。”他换了副轻松的口吻,告诉她自己的真心话。 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江南念回过头来娇嗔道:“阿齐哥哥,你真的不需要吗?” “……” “阿齐哥哥…” “怎么?” 女子望着这一片芍药花目光微闪,“你喜欢我,对吗?” 小王爷眼神一暗,不由打趣,“嗯,你才知道。不是一直都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阿齐哥哥,你想要一场属于你自己的婚礼吗?” 小王爷先是一愣,继而脸皮发烫,不知所措地看她。 “嗯?小月亮,你什么意思?” 是他想得那个意思吗? 她望向他,嗔道:“阿齐哥哥笨死了,我是说你要不要娶我?” 你喜欢我,那我赐予你一场美梦吧! 在大片的野生芍药生长在山坳之中,芍药花伴着霞光明媚绽放,远远望去好似一片花的海洋,又似天上繁星洒落。 面对朝思暮念的女子,小王爷说不出不字。 能和张星月在一起的诱惑过于巨大,他无法拒绝,也不可能去拒绝。 小王爷很轻地笑了一声,单膝下跪折了一支芍药求婚。 “求婚这种事情该男人来做,你只要答应就好。” 小王爷心中掠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亲爱的张星月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眼前男子眼神干净,笑容真诚爽朗,极其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黄灿灿的阳光下,他挺鼻薄唇,目似点漆,俊美得也似在发光。 江南念接过花枝,笑意温柔,娇声娇气应答:“我愿意,阿齐哥哥。” 男子修长的手臂充满占有欲地揽上江南念细软的腰肢,衣袖挽起,臂肌薄韧流畅,隐隐迸出青筋,性感的同时力量感贲张。 江南念猝不及防被他低下头吻住。 “小福晋,我等你许久了。”小王爷宠溺轻笑。 自家儿子对她的痴迷,王爷是既不解,又恨铁不成钢。 奈何爱儿心切,儿子摆明了非张家女不娶,非她不可,为了她,连自己的夫人都同意,他也唯有妥协。 于是,草原上最厉害英俊的小王爷要娶小福晋了。 婚礼,她一回生二回熟了。 脖子挂的,头上双腕戴的,都是珍珠和翡翠和黄金还有各色宝石打造的首饰,周身上下宝光璀璨,华贵极了 这天她着了华丽的蒙古族传统服装,红蓝配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梳妆台镜前的王妃为她梳理着发,含笑解释:“蓝色,在蒙古语中被称为“呼和”,代表着永恒、坚贞和忠诚; 而红色,蒙古语为“乌兰”,寓意温暖、繁荣和幸福。这是对你们的祝福和祈愿,愿长生天保佑我的孩子们吉祥如意。” 江南念对镜微微一笑,“额吉,会的。” 脚下的花海与辽阔草原交相辉映,粉白色铺满了绿色草原。 头顶上方红色的软纱随风飘扬,宾客身处其中,好似置身于山水画里。 瞧着不远处款款携手而来新人,步步生景,美不胜收。 盛夏的季节,草原绿草如茵,芍药花开醉满山野,花香四溢蜂喧蝶舞 来自四面八方参加婚礼的人,一睹芍药花和新人的绚丽之美。 婚宴摆设羊背子或全羊席,各种奶食品、糖果应有尽有。 婚宴上,新郎小王爷提银壶,新娘江南念捧银碗,向长辈、亲友,逐一献哈达、敬喜酒。 之后小伙子们高举银杯,开怀畅饮;姑娘们伴随着马头琴,放声歌唱跳舞。 这样热闹的环境下,江南念开口询问身侧饮了不少酒水的小王爷。 “阿齐哥哥,你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 小王爷与她四目相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笑意闪荡,不留阴霾。 她日渐开朗,又恢复了过往少年般的烂漫娇憨。 已和张星官交流过的小王爷轻呼一口气。 他这辈子只有两个愿望。 第一个,能回到从前,好好珍惜和阿玛额吉在一起的时光。 另一个,跟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如今,他的阿玛健在,不曾因国亡家破而牺牲在权利争夺中。 他的额吉不曾因夫死子流亡国外不能见而郁郁寡欢,无疾而终。 他也不曾年少匆匆出国,最终流落街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此时,他们已拜了高堂,如今和意中人洞房在即。 他还有什么不开心不满足的呢! 入了夜,小王爷志得意满的一把抱起自己的小福晋。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回到了蒙式毡幕和汉式宫室相混合的新房里。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激动喜悦的心情,低下头钻到江南念盖头下面吻她的唇。 唇舌交缠,很快吮出暧昧的声音,掺杂着男子凌乱的轻喘,让江南念面热心跳。 “爷的小福晋,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上一次,张星官和大婚那次。 盖头下的小月亮美艳不可方物,他当时碍于情面没有偷香窃玉。 如今,婚礼是属于他和她的。 他提前准备了一张华贵的盖头,只等今日一亲芳泽。 小王爷柔声告诉她,“现在,我不止是小月亮的男人,还是你生死与共的爱人。 “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张星月,我是你的了。” “我会一直对你好,永远爱着你。” 江南念脸上一热,不知怎的,觉得他此刻出奇地好看让人心动,娇着嗓唤道:“阿齐哥哥…” 他呼吸一紧,脖子暴起青筋,将人抱在腿上,亲昵地以额相抵,“小福晋,咱们就寝吧。” 低下头,曾经求而不得的意中人蜷缩在自己怀内,乖巧,懵懂,全心全意地依赖他。 他终于圆满了。 “可我还没沐浴更衣…” “我伺候小福晋,来吧,一起…” “阿齐哥哥…唔…” 不久后,房间渐渐响起男子粗重喘息和女子略有些疲累不适的娇软哼吟,满室尽是淫糜混浊的情欲气息。 这么听话的小福晋。 这么美的小月亮。 让他爱得如痴如狂,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放手。 可她甘愿一生一世都被他们困在以爱为名的笼子吗? 碎碎念:黑爷上线了,最意气风发的小王爷! 第540章 不要抗拒我们 “我不会这事情。” 小王爷把她抱在怀里,语调轻缓,好整以暇道:“小福晋,你需要教一教我。” 他好似特别诚恳去问,但江南念涨红着脸靠在他怀抱里一言不发。 两个人的体型相差很大,欢好之时更是不匹配。 江南念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溺水的鱼,仰着颈子喘不上气,手指挠在小王爷背上,发出一声声喘息,呜呜咽咽地求挠,却还是被抱着满满当当。 她的样子可怜至极,眼泪一粒粒落,叫人舍不得再欺负她。 “阿齐哥哥…求你了…” 可实际上的小王爷似凶狠的狼,咬住猎物脖颈不再松口。 怀抱里的小美人哭得脱了力,两条细瘦的腿无力垂着,软绵绵地让人越发想要欺负一番。 江南念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满脸泪痕与涎液,沾染着凌乱的鬓发,哀哀的求着。 “哥哥…” “乖,夜还长着呢。” “小福晋,这可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 怎可敷衍了事呢! 她神志不清搂着他脖子抽噎啜泣,含糊不清地叫着… 小王爷不晓得很多姿势,但没关系,他看过草原上动物交合的样子。 女子手指陡然无力地抓着幔帐上的流苏,也被小王爷宽大的手掌抓了回去。 她只记得自己开始还有力气忍住声音,到后来,嗓子都哭哑了,细瘦伶仃的脚踝被他握在手里,逃跑了就被拽回去。 初次欢好的男人不知轻重,她恍恍惚惚地被重新带去清洗了一次。 她哭到一双眼红红的,伏靠在男人怀里,无意识地混叫着什么哥哥、夫君、爷…… 清洗之后小王爷吻着她:“看清楚,是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你的小族长。”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大亮。 她在小王爷陪着笑脸下穿了家常衣裙,头发松松梳起,用了一对金镶嵌宝石蝴蝶簪子固定,含情目水光点点,看见他时,像受惊的幼鹿。 “小月亮,昨夜是我孟浪了些。我已经给你那里上过药了,你别生气。” 原打算忍耐几日,但她实在太美,太动人,失了耐心折腾了她。 江南念红着脸颊,含羞带怯看他,细声细气说:“阿齐哥哥,你别再说了。被外人听见了,我还要不要脸。” “没外人,你放心。使唤的下人我都打发得远远的,听不着咱们说话。” 他早知道这娇气包脸皮子薄,哪里不为她着想。 见哄好了人,忙扶着她出门见礼。 也不似从前在京中那般礼节多,需要给一大家子致上各色礼物认人。 原本爱好热闹团圆的王爷不依从,可小王爷冷着面十分不愿意一大家子人累着他的小福晋。 而简单的敬茶过后,一家四口开始用膳。 “我的乖乖儿,额吉哪里用得着你来服侍。你快快坐下,让小齐伺候你吃点东西。”那小王爷的母亲满面春风的,爱她爱得不行,忙推她坐下。 小王爷难得的有耐心,嘴巴又甜哄得自家母亲和小福晋用膳。 上首的老王爷心头窒闷又酸楚,感觉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人。 过了几日他挑眼睨去,自家这个儿子真真是为她命是从。 情爱本系各人的造化。 小王爷在这片草原上纵然是一人之下,权势滔天。 可如张星月无意与他,他也是束手无法子的。 这次也不知她因甚顺从了他,这又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他瞅向怀里的小福晋,满腔铭心刻骨之言,不由轻声笑道:“谁叫小福晋生的这样子可人疼,哥哥一见就着了魔,心里眼里,再容不下其他的人了,如何再与旁的女人成婚生子?” 江南念听了这话满脸涨红,又羞,又愧,又不知怎的去应对,蓦地心有些沉闷发痛。 阿齐哥哥,可你要是知我只想还了你们的情,一走了之。 又或是我走之前收了你们关于我的记忆,你是恨我怨我还是为娶妻生子过上平常人的生活。 这样是不是皆大欢喜? 这种想法,在她被小族长扔下,又被张小鱼哄骗她之后就有了。 她不该同时对那么多哥哥动心动念,她觉得不好。 可要让她说,是哪里不好她也不明白。 小王爷大概也猜到了了一些原由,她为何逃离。 他环着人深深浅浅地亲,很是暧昧亲昵,说出的话直击人心:“小月亮,何必多想。前几日,你没有来之前。我阿玛还笑话我上赶着拉车套,就是和别人共一个妻子的意思。” 江南念咬着唇不吭声,睫毛若受惊羽蝶般频频颤扇继续听着。 小王爷拿了牛皮水囊给她喂了一点水,自己再大口饮了。 又道:“古往今来,这种情况屡见不鲜。你看东北很多地区有这种习俗,还有我们这里也不少见。” “再远一点关中、川渝山中之地、小族长阿玛的故乡那里还有一妻多夫的情况。” “你要相信存在即合理,我们愿意共同守护小夫人。你这般多想,做什么。每日开开心心的不干嘛,我们都哄着你。” 哥哥们的长辈对她从来温柔慈爱,关怀照料细致入微。 哥哥们对她也不可谓不好,可她心里总不得劲儿。 她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出神,小王爷搂着自家的小福晋躺在草地上悠闲自在。 眼前这女子容貌出众,以至寻常人见了为之倾慕拜倒,何况身旁近密之人。 张家人几生几世为伊人心痴意乱,梦魂颠倒,偶得她一点儿好颜面,便志得意满。 小王爷这些话,也不知她听了多少进去。 只留在草原的日子是极其快活的,这时节正好。 成片的芍药开尽了,又有了别的鲜花盛开。 老王爷受了伤,有福晋在身侧细心照看,他也撒手不管公务。 小王爷也不怵,全然接管。 一面还抽了时间带自家的小福晋各处巡察边境,顺便感受不同的风景。 这样快活潇洒过了半年之久。 一日,小王爷搂了她将额头亲昵贴与江南念,温柔细语耳鬓厮磨。 眼前男子风姿成熟隽逸,举措温柔,始终轻言细语万般怜抚。 小王爷端详自家小福晋,眉目如画,妍姿巧笑,真是娇花软玉一般动人,不由的心潮激荡,柔声问道,“爷的小福晋,可愿日日与我同在一处?” 这已不是小王爷这些天以来第一回问了,江南念心里更依恋自小抚育疼爱她的星星。 可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此时倒不好开口。 小王爷问了话正低头专注凝视她,眼眸澄黑如湖水,让人心驰神往,不忍心拒绝。 江南念挪开目光,绕着手中的帕子张皇无措如同做错了事,怯生生的摇头道,“我也不知……” 一语未了,眼睑泛红泪光点点,几乎哭出来。 她放不下这个,心里又惦记着那个。 人类的情感太复杂了,要是饮一盏忘情水就好了。 前尘往事,通通都忘掉。 小王爷眼神倏地暗下,很轻的叹了一声,笑道,“无妨,爷的小福晋莫怕。 等你回了月亮岛,我安定了天下来陪夫人就是了。” 小王爷在草原担着职务,非公事擅自离开又怕防不住敌人袭击。 两地相去甚远,单是来回便花费十数日,只能趁大年节休沐,每年与江南念相聚数日已极是难得。 他凑近留恋不已亲在她的脸颊,“爷的小福晋千万记得,等我赶走了敌人就来月亮岛屿定居。” 反复殷切念叨,唯恐心爱的小福晋将自己忘却。 只要她在月亮岛,他们慢慢哄着她回心转意。 想来,哄着这单纯的可心人也不难。 这一世,驱赶敌人平定天下的任务由他们来做就好。 她不必一人于乱世中挽救万万民众。 张星月,原该被捧在手掌心千娇万宠着长大。 第541章 从北向南而去 十月的草原,虽然草色已逐渐褪去翠绿,但依然有着别样的风情,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显宁静而美丽。 今次王妃招待客人,将地点设在了后院。 王府房子有几十进,雕梁画栋,繁复华丽,不惜靡赀。 花园里山石玲珑,树木扶疏,楼阁参差,别有一派富丽景象。 招待客人的地方早已布置妥当,视野很是通透开阔。 里头的妇人浅啜一口刚奉上来的茶,细细品味:顶好的保靖黄金茶,青花釉里红茶盏价值亦不菲。 几上插着几只花儿是粉青釉缠枝牡丹纹撇口长颈瓶。 盛果子用的也是雍正年间斗彩灵仙祝寿图盘,她暗中咋舌。 果然是王府人家,随便拿一件物件也顶外头普通人家一辈子的嚼用。 在外耍了许久的江南念换了衣衫,被福晋身侧的老人儿正引进阁来。 “乌齐姑姑,昨日闻见额吉有些咳嗽。我做了一罐虫草川贝膏,你让府医看看额吉可吃得。” “唉,小福晋这孝心无价。奴婢稍后便去请教府医,不能浪费了您的一片心。” 听着外头的对话,屋里头俩人相视一笑,静待那乖巧的人儿来。 “给额吉请安…” 江南念有模有样低头屈膝见礼,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 上首的王妃忍不住笑嗔:“你这个淘气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恶婆婆呢。” 她何时给这个儿媳妇立过规矩,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还不快来,看看谁来了。” 江南念抬眼,有些心虚地瞄了眼来人娇嗔道:“姆妈,你怎么来了?” 张母顺了她的话反问:“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江南念被王妃伸手拉至身旁,动作自然的拿手帕为她拭额上的一点汗意。 王妃笑言:“来得,来得,你可是稀客,就别吓唬小月亮了。” 张祈山的母亲摆了下手,推拒道:“得得得,看来我才是那个恶婆婆。你们俩,才是和和气气相亲相爱的婆媳。” 王妃便对江南念笑,“乖乖儿,快倒一盏老陈醋捧给你姆妈喝了。” 江南念作势要起身,被张祈山母亲一把拉住搂在怀里掐了一把小脸。 “小没良心的,跑路也不带上姆妈。我年轻时候可是敢进山打猎,最喜你这样的可心人儿。” 江南念撒娇着打哈哈,举茶盏递与她,“那姆妈和额吉带我长长见识,让我领会一下两位大美人儿的风采。” “好说,你这小嘴抹了蜜一样…” 几人欢声笑语,倒让一侧侍奉的人也抽了帕子捂着偷嘴笑。 晚间,王妃设小宴。 也只有她们娘仨,吃了许多盏酒水。 到最后,小王爷抱了人往回走。 江南念噘了嘴巴,贴着他耳朵撒娇,“阿齐哥哥,我想和额吉姆妈她们一起睡嘛…” 他面色如常,甚至目光还很柔和,“不许,我可不想寒寝冷枕。我也想抱着香香软软的小福晋,我一人睡不着。” 江南念却不依,撒娇地拖长了声调唤他,“阿齐哥哥……” 小王爷不知想到什么挑眉戏谑:“你唤爷爹爹都没用…” 怀里的女子却立时小了声音,呫嗫道:“你又混说,坏蛋…” 好不容易哄了自家小福晋洗漱,自然又是一夜欢愉。 几日后,小王爷撑着脑袋看怀里哼哼唧唧不想起身的小福晋。 “该起了,今日你不是要随人去长沙找你的祈山哥哥…”他话里掩饰不住的醋意。 “那我不走了,陪阿齐哥哥好嘛…” 闭着眼眸的江南念也不反驳,小脸在人怀里反复磨蹭。 把人心都哄软了,只想不管不顾留在她在身边。 小王爷凑近把人搂在怀里亲了几口,叹息:“不了,这边局势太乱了。” “你还是去外边走走,等你的小夫君来接你回岛。” 江南念想到那人,哼了一声,“他才不想我呢!” “阿齐哥哥也是,一点不想留下我。” 她春末来到这里,如今已经秋末。 草原上寒风凛冽,初雪快要来临。 北边局势混乱,各方势力错综交织。 照她这个待不住的性子,又一贯不喜冬日。 这时节去往南边,正适宜。 且他也要带着人手去巡察边境,没空陪着她。 如此,几人已经私下决定了她的去留。 小王爷在她耳边低语:“我恨不能把我家的小福晋揣了放衣服内袋,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江南念这会子也睡不着,娇声娇气道:“好啦,我起就是了。” 原她也耐不住这边的冬日,风太大了。 于是,她告别了一家三口,从北地往南方而去。 “夫人,不开心吗?”身侧伺候侍女的面容挂起一丝笑,让江南念觉得有些莫名。 “赶了这么久的路,有什么好开心。” 那侍女见马车里只有他俩,下意识掐了一下江南念的脸颊,五官被掐得有些变形,江南念抬眸瞪她,更多了几分可爱。 “你大胆,以下犯上。” 这侍女哼了一声,“小月亮,你把我迷晕偷跑了。我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受了罚,你倒好和小王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还大大方方的和人家小王爷成了亲,信寄回去。 小族长默默坐了好久好久,之后他们的责罚都加重了一倍。 他也有样学样,偷摸登上了张祈山母亲的船跑来找她了。 幸好他擅长化妆,扮成了侍女的模样才逃过一劫。 那没有乔装打扮的小道士和张小鱼,被检查过往船只的张家人当场就逮了回去。 她心下有些别扭,已被张海楼拉入怀中,亲了好几口。 江南念还是不看他,“哼,谁让海琪妈妈为了你们对我下手。我没错,你走开…” 张海楼抓起她空着的手,把玩着玉指,似不在意地说:“我身无分文,走去哪里?小月亮这是有了金尊玉贵的小王爷,就嫌弃我了不成?” “哥哥油嘴滑舌,我不跟你说啦…” “不说就不说,亲一个好咯。” 而1920年代至1930年代,华夏此时正处于军阀割据的混乱时期,经济环境极为恶劣。 底层百姓面临着饥饿、匪患、灾荒等问题,生活苦不堪言。 江南念她们一行人马肥车贵,一路被盯上的次数多不胜数。 饶是小心避着人多的场合,依然惹来不少麻烦。 如今已经秋末,头顶的叶子红红火火,不知名的果子挂满树梢,瞧起来煞是好看。 三省交界处小镇还算民风淳朴,物价公道,客栈掌柜看她们风尘仆仆,扭头小声交待:“这一年到头,不是闹旱灾就是闹山匪,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看你们马车里有年轻女眷,多注意为上。” “山匪?” 刚下车的江南念和张母对视一眼,顺着掌柜的话追问。 掌柜也对着包了后头小院的贵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人都是胆大包天的性子,对于为民除害的念头一拍即合。 把护送的一行人累得不想说话了,当然说了也没用。 三位主子没一人听他们的,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怕天捅破了还觉得窟窿眼不够大… 第542章 土匪窝里的美人儿 夕阳西下之时,街道忽有骚动之声传来,衣着普通的百姓们满面惊惶地向颜色甚好女子方向跑来,口中叫道:“不好了!山匪又来打劫了!快跑啊!” 杂乱的马蹄声转瞬便到了近前,三四十名土匪骑在高头大马上,个个面露凶光。 他们兴奋地呼喝着,各自寻找目标,还有人专挑年轻女子下手,俯身捞起一个,如面口袋一般搭在马背上,狞笑着离去。 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远了去,土匪们聊起这一趟的收获,折腾怀里新抢来的女人。 扮作女子的张海楼被掳走搂在怀里,“大爷,别伤了奴家。” 那土匪扭过头,看清她微微涨红的俏脸、媚得快要滴出水儿的眼睛。 那三角眼一路紧抱着张海楼,早被他的柔软身段勾出浑身火气,要不是顾忌颜色好的女子先带回寨子里可着头目们先挑。 这三角眼只怕忍不住,当时就办了这女子。 满载而归的山匪们兴高采烈地分享着此行的收获。 山寨中,有衣着不俗的妇人强忍着惧怕与当家的头目周旋,献出所有贵重之物,又按要求给夫家写信索要赎金,依然摆脱不了被山匪们轻侮的下场。 亦有少女头发散乱,已经被土匪折腾得面如金纸,已经有出气没进气; 亦有被几个满脸淫邪的土匪所包围的年轻姑娘,走投无路之下,狠了狠心,一头撞向长满青苔的土墙,头破血流,立时就香消玉殒,一命呜呼。 这些亡命之徒还系着裤腰带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 张母和江南念换了便于行走的衣衫,趁众人忙于享乐,悄悄自暗中带着人潜入,趁势摸清各处。 山寨中有一个静静的擦着手中刀的人,他和这不堪入目的场景格格不入。 寨中当家头目知他的本事,见他脸阴沉沉的,便转了个话头:“我们从镇子上抢了不少女人,兄弟看看有没有合你口味的,随便挑一两个带回去暖被窝。” 那刀客正欲推辞,扭过头看见了什么,点了点头随意指了一人。 当家头目也被张海楼扮作女子的美貌摄去心魂,愣了一愣,方才说道:“难得兄弟瞧得上,我着人把她送到你房里。” 于是,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的张海楼美人儿就被绑了手送往新房。 “今夜大摆宴席,兄弟们为你庆贺一番,送你入个正经的洞房。来年生个大胖小子,大家有酒一起喝…” 那头目之前也是关中有名的刀客,官逼民反一气之下托了土匪。 又因一身好本领,渐渐混了头目的位置。 原本就想拉拢这从前的旧相识,可这人来了许多天就耍刀喝酒,玩女人什么的看都不看一眼。 要不是知他的来历和稀罕他一身好本事,这头目便要以为他是外头安插来的内奸。 此时,见他松口要了这个美貌的女子。 头目忙不迭的安排人下去披红挂绿,杀猪宰鹅又是送酒水过来。 山寨的夜晚,好不热闹。 张母带来的一众好手,架不住她们三人能折腾。 留了一人往湘地报信,生怕主子们出了点什么意外,他们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深一脚浅一脚刚走至山脚下,就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而山寨中,夜色阑珊,美酒飘香。 换了一身粗布衣裳,乔装打扮的江南念除了一双眼眸无法掩饰。 看起来灰朴朴的一个小丫头,畏畏缩缩的捧着酒坛子奉往各处桌上。 她一边走,一边心里骂骂咧咧:多喝一点,喝死你们。 狗日的东西,不干人事。 她来来回回送了好多次,正准备偷摸下去。 就被那三角眼小头目抓住,要往怀里带准备来个亲嘴儿。 那时刻关注她的刀客低笑一声,长臂一拉把她往怀里一带。 “既然大哥看得上我的本事,不如多添一个。我屋里缺个使唤的小丫头,瞧着这个合眼缘。” 那头目愣了一愣,方才按住下首三角眼的肩膀不许他闹腾,笑呵呵说道:“难得你瞧得上,给你就是了。” 不过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可惜的。 他又安抚那三角眼得力干将:“何必为了一个小丫头伤了兄弟间的和气,你去那边换个女人泄泄火,改日大哥再赔你个好的。” 那三角眼敢怒不敢言,骂骂咧咧地往关押着女子的房间走去。 那当家头目还有些猜忌,深深看了眼江南念。 “兄弟,我可没有见过你玩女人。要不要大哥教教你,如何?” 说这个话也是试探他的意思,刀客眼神暗了一下。 “这事儿就不劳烦大哥,来,喝酒…” 他以不算温柔的动作将江南念搂进怀里,江南念紧蹙着娥眉倒在这闻起来没有什么恶心味道的男子怀里。 这人刚刚是不是看见她的小动作了? 他到底是什么来路,他这人身上的气运简直逆天了,味道也和他们不同。 江南念乖巧窝在他怀里不动,心里暗自思忖张海楼他们开始行动没有。 刀客和他们说得热闹,大大方方地将江南念抱坐在腿上,从背后紧紧搂住她,和众人拼酒。 等喝了好几坛子酒水,他将人一把抱起。 “大哥,我这就带了她回去洞房。明日大哥带人来检验一番…” 有人邪笑着提议:“你就在这做了这小丫头,大家伙儿看个乐子不是更好。” “不……不要……”江南念生怕这人听从了这个建议带着颤音哭求着,轻轻牵住刀客的衣襟,“我好好伺候大爷就是,求大爷莫要当着……当着诸多老爷们的面……羞辱于我……” 众人哈哈大笑,只当她是个物件一样取笑。 刀客带着点儿笑意看向怀里的女子,见她又窘又慌,一双美目不知道该看哪里好,着意挑逗道:“大爷没这癖好,我的女人可没兴趣给别人看。” 他又看向那头目,“大哥,我先回房了。” 头目满意他的同流合污,今夜过后他就是自己人了。 他放声笑着,“好说,一夜俩女你可劲儿玩。不够,大哥再给你找。” 一路上,见江南念四处观望,刀客眼里多了点笑意。 这小祖宗,怎么跑到土匪窝里来了。 幸好他看见了,没让那些没人伦的玩意碰了她。 这夜恰好是十月的最后一天,透过头顶高高的窗子往外看去,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刀客抱了她回房,江南念一把抽出他的刀架在他脖子上。 “说,你是什么人?” 她娇横的语气有股子莫名的可爱,刀客忍不住心里发软。 刀客目光柔和,“小月亮,初次见面就打打杀杀?” 张星月,我是你的人。 “你谁啊?谁让你这么喊了?” 自打她开口,刀客鹰隼般锐利的眼眸片瞬都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俩人视线一对上,刀客脸上神色不变,腰杆却不由更直了。 “我是佛爷派往山寨卧底的人,小月亮别怕。” 江南念怒斥道:“哼,不准这么喊。” 我又不认识你,喊这么亲密做什么? 张祈山,你个混蛋,谁让你到处和不相干的人提起我。 烦死了,江南念将他的刀插回刀鞘。 江南念不舒服的哼唧了几声,这粗布衣裳磨得好难受。 她语气也不太好,开门见山就问:“我们的人已经潜伏进来了,你带了多少人?” 刀客刚要说话,听到外边有人走过来的动静。 一把将她抱住直接塞上了床,放下了帷幔。 “你……你…” 你这个混账王八蛋…… 刀客在同一时间捂住她的嘴巴,又及时止住话头,示意她先别说话。 俯在她耳边轻轻说:“有人来了…” 你个混蛋,我当然知道有人来了。 外边是张海楼的脚步声,又不是别人。 你压在我身上做什么,还用臭手捂我嘴。 江南念手脚并用,使劲儿折腾。 刀客又要安抚她,又要防着屋外的人。 张海楼一身大红衣袍轻轻推开门见到床上的场景,心跳如雷。 原来他偷摸避开耳目到处也找不到江南念,心里着急,又听着骂骂咧咧的土匪吐槽。 才得知她被抱着回了新房,赶紧跑了回来。 生怕她被人欺负了,虽然这种机会不太可能。 可他也不愿意赌那一点不可能,回来看到这一幕。 房间乌漆墨黑,看不清彼此的脸。 俩人不发一言,直接打了起来。 张海楼撩起眼皮子,阴恻恻攻势而来,“狗东西,趁我不在欺负小月亮。” 刀客:“我不是…” 江南念坐在床上目瞪口呆,不住的喊着:“停手,快停手,自己人…” 故人相见,总是以一种不同凡响的方式重逢。 第543章 赏少班主御赐凤冠 一番混战,屋里一片狼藉。 等三人重新坐下,交流一番。 外边多处起火,被人浇了菜油的地方火势渐大,噼里啪啦的声、厮杀吼叫声、脚步嘈杂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喊着救火的,还有喊着救命的,打打杀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江南念对于二人的劝解充耳不闻,提着长剑踏出门外,见了那作恶多端的土匪就砍。 不少没有喝酒的土匪张牙舞爪,一帮人手上抄的家伙各式各样,有镰刀、砍刀、杀猪刀、土枪等等。 奋力抵抗的多数是以流寇汇集而成的匪徒盗贼。 刀客和张海楼只能拿了武器在手,护着她一路击杀土匪。 江南念弯腰躲开箭矢,举剑反挡另一支箭矢刺向土匪。 侧身躲过刺向她的长枪,反手一剑震掉长枪,剑在手腕翻飞,身姿飘逸,所到之处即见血光。 还在半山腰的人看着上方晃动的火焰,听着杂乱的声音。 他一马当先,点起火把厉声下令,“加速前进,准备接应。” 张日山想到原本通风报信的人,就一阵头痛。 一个他不敢说的张母,还有一个不舍得说的小夫人。 另外一个不服管教的张家人,他觉得命真是苦。 他这还生怕赶不上趟,给她们收拾残局。 万一有个意外,后悔莫及。 之前他们摸黑赶路,怕提前惊扰了土匪。 现在山上乱作一团,赶路的人直接点起了明晃晃的火把极速赶路。 他心里生出无限的雀跃,直恨不得飞到她身边。 而被解救出来的女子裹着衣服抬起头,看见被击杀一地的土匪尸首,一颗心终于彻底落到实处,又哭又笑,哽咽道:“我们……我们还活着…………还活着……” 张母忙安抚着被迫害的女子,一部分人一一补刀,生怕还有重伤在身的土匪暗地里偷袭。 还有一部分人正忙着把不义之财都找出来。 天光大亮,张日山才赶到山顶。 那顽皮的小夫人正踩着箱子翻看着各色财物。 快马疾驰而来,马蹄声清晰入耳。 张日山已然近在咫尺,狭长双眸布满红血丝,紧紧擒住她的视线。 “小月亮…” “日山哥哥…” 江南念扔下手中的首饰,一把扑到来人怀里。 张日山用披风裹着江南念进入星城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午饭时间。 她这几日又累,在山上随意吃了点饭食,精神松懈下来,靠在他温热的怀抱里睡得昏昏沉沉。 张副官含着笑意怔怔地看着怀里又香又软的女子。 不少认识他的人,不停打量她怀里的女子。 虽然看不见脸,但露出来的那点绣鞋就可以看出来年岁不大。 张副官隐秘的心思不受他控制。 她是这么可爱,娇娇柔柔的,性子也单纯,像是从前他在后山养的小兔子。 有值守的小张见他带了人回来皱了皱眉,责怪道:“怎么带了个女人回来?大人不近女色,咱们阖府上下没有几个女佣。” 张日山抱着她下马,轻声道:“你懂什么,这是咱家小夫人。佛爷要知道了。指不定多开心。 一个是正正经经的主子,一个是佛爷的副官,他们一个也招惹不起的存在。 见怀里的人嘤咛一声,似有苏醒之意,他忙抱了往里走。 张日山将江南念放到自己床上,轻轻盖好被子,见她哼唧几声,遂低声安慰道:“你先躺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来。” 他出门寻了管家,快速安排各种事宜。 又急忙去为她留的卧室衣帽间找了干净的衣裙鞋袜回到房。 江南念睁开眼眸四处打量,这屋子陈设很简单,除去床铺,便是桌椅柜子,简单干净一目了然。 “小月亮,先沐浴可好?” 张副官抱了不少的东西进来,哪知江南念在他走后就起了身。 她总感觉自己身上有味儿,直接打开他的衣柜找了件白衬衣浴巾进了里头的浴室。 听到声音,她光着脚穿了他的衬衣走了出来。 “日山哥哥,你介意我不问自取,穿了你的衬衣吗?” 张副官的脸腾地红起来,磕磕巴巴地回答:“不…不介意,我…我给你拿了干净的衣服。你先换衣服,我去看看午餐准备好没有?” “嗯,谢谢日山哥哥。” 同手同脚出去的人带上门,一摸鼻子出血了。 这火气,小月亮刚刚的样子实在太有诱惑性了。 等江南念换好了衣衫下了楼,性情活泼的张海楼大剌剌站在她身后给她吹头发,一张嘴叽叽喳喳问个没完。 “我刚给族长报了平安…” “小月亮,你直接跟着张日山那小子跑了。也不管我,你好没良心。” “山路颠簸马车坐得好累,我想早点到嘛。 “一会儿,我们出门溜达溜达怎么样?” “好呀…” 之后张日山交代了一番,陪她用了午餐指了人让她出门带着使唤,这才着急忙慌的出门处理山寨那档子事了。 被救出来的女子张母已提前安排坐了马车送到官府里,还有各色财物需要清理入库。 吃饱喝足,张海楼黏黏糊糊搂着她睡了一个时辰。 俩人带着张府的人,去戏园子听戏。 班主见是张大佛爷的人领了人过来,便安排了个二楼正对戏台子的包间。 一座飞檐翘角的台阁,专门用来看戏的戏台。 侍女奉来戏本,江南念随便勾了几出。 不一会儿,那戏台上一声悠扬的胡琴,一个扮相秀美的女旦碎步步出,吟吟咿咿… 琴声和幽怨的女声隔空穿水,清音曼妙,听在耳里,竟有一种人间芳菲寻遍,尽归此处听好音的渺远。 众人竟一时被优美的词曲和婉约清丽的女声吸引,听得醉于其中。 张海觑一眼身侧的佳人,她正听得专心,如玉的手指还在案几上随着曲调轻弹几下。 “小月亮,来吃点心。听说这是少班主,初次登台。” 江南念听得出神,感叹:“人美戏绝,他的眼睛真好看。” 老话常言:一身之戏在脸上,一脸之戏在眼上。 台上这人眼眸天生有一番出尘的韵味,今日以后他定能成为角儿。 暮色渐起,阁内早已火烛如炬,通明如昼。 戏台上的几盏风灯将戏台照得通亮,戏子们仍在卖力演绎别人的悲欢离合,台下众人也听得乐此不疲。 楼下沏茶灌水的、上点心、瓜果梨桃的伙计穿梭其中。 台柱两旁的灯笼,映出台下一张张油亮兴奋期待的脸。 所有观众都在等这一刻的到来,倒要瞧瞧这初初登台的贵妃是何等容貌。 他刚一个亮相,台下就是一个碰头彩,几百名观众齐齐的一个“好”字,喊得地动山摇。 台上的小旦虽是个男子,竟带有七八分女相,尤其是一双勾魂眼,眼波流转间甚是勾人。 台下人赞叹少班主这俊秀的扮相,真是古今少有。 一曲毕,紧接着,大洋、银元、首饰、金条,统统从台下扔了上去。 有财大气粗的军阀直接使人抬了一箱财物扔在台上。 只因他最爱风流,男女荤素不忌,今日看上了这少班主,想着落个好头彩,收了美人儿春宵一晚。 江南念不懂今日台上和台下有心人唱得这出是里应外合,瓮中捉鳖的戏码。 军阀别有意味地笑:“这二月红其剔透入微,风光妩媚,不若带回府唱个粉戏。” 她也不懂他们嘴里什么粉戏,可他感受到那人身上浓浓的淫邪之气和眼里的贪欲。 二楼的包间道出了一声:“看赏…” 那女子气定神闲玩弄着手中的折扇,走至栏杆处幽幽一言:“戏好清绝,这物件赠与少班主正相宜。” 众人抬头看去,那女子手持象牙折扇,清妍婉约中带了点点弱不胜衣,更兼肤光胜雪,眉目盈盈,倾城容色在楼阁间中显得甚是打眼。 张府随身侍奉的人捧着托盘往楼下走,高声道:“赏少班主御赐老佛爷凤冠一件…” 凤冠顶珠翠盈盈环绕,在灯下闪烁粼粼银光;珍珠微晃,颤巍巍一步三摇;流苏丝线坠圆珠,垂于两侧如水滴流泻,随风逸动、风韵婀娜…… 女子随意打赏的一顶御赐凤冠,足以让人惊艳。 台上人早在女子出现那一刻,勾唇一笑。 满座衣冠不知我,更无一人是故人。 碎碎念:粉戏是指古代淫戏艳曲,含有性爱情节或色情表演的戏。 第544章 前缘初定的故人 戏院有俩层楼,普通散客一般会被戏园子伙计领带到一楼的大堂两侧或靠后一点位置。 中间放了几张小桌,也需提前预订。 而二楼都是包房,供一般有钱人家消费。 真正的乡绅富豪、权贵,则是通过内部渠道在二楼包厢落座。 有喜听戏者更爱一楼靠近戏台的位置,一睹小旦芳容。 江南念不知那军阀是为了买二月红初夜,而二月红今日设下这鸿门宴也是配合张祈山一举拿下这养匪为重的对手,吞下更多的地盘。 江南念才啜了口张海楼喂过来的茶,慢悠悠吐槽:“长得丑想得美,还妄想台上的美人儿。我看你不如去天井里醒醒脑子,丑而不自知。” 她那话说的不留情面,尾音绵延勾魂。 那军阀抬眼望去,如闻天音,带着一身酒气,瞧见身姿袅娜的江南念,眼前一亮,也不顾众人目光口吐狂言。 “都言好事成双,台上这二月红爷要。楼上这小子娘子爷也要。” “小娘子年岁几何?家住何地?爷让人立马上家里下聘抬了回家摆几桌宴席。” 刚才还笑嘻嘻,吊儿郎当地歪靠着栏杆的张海楼面无表情地斜睨一眼,茶盏直接披头盖面砸了下去,目光冷漠、残忍,像毒蛇一样没有半点儿温度。 “问我家姑娘家住何地,你这个獐头鼠颊的狗东西也配!狗娘养的王八羔子,小爷看你是喝多了黄汤忘了姓甚名谁了。” 江南念眉尖微蹙听着张海楼骂人,但见那登徒子眼中一片淫邪,她更觉作呕。 “海楼哥哥,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 张海楼一秒变脸,温声哄她:“好,晚点哥哥挖了他的眼珠子为你报仇。” 江南念直觉今夜听戏,好扫兴,不开心道:“我们走吧,这里不好玩。” 听闻江南念的声音,此时更多隐藏在包间的人都露了面。 有自她斜对面包间里走出,手拿一把洒金扇的少年,未语先笑,气质出众。 还有着长袍腰间挂罗盘的少年怔怔的看着,“小九,是月月儿啊…她回来了…” 暗中等候已久的张祈山抚摸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眉目微垂,神色一冷,眸中隐有狠辣之意。 “她住在我家。” 那军阀心生警觉,全身的肌肉一下绷紧,手小心地摸向怀中放枪的位置,脖子一疼,已悄无声息地顶上一件冰冷的东西。 熟悉的硬度和质感让他汗毛直竖,肾上腺素瞬间分泌。他完全没察觉后面持刀的人是何时靠近自己的。 “你敢肖想她?” 刀客的目光瞥来,彷佛挟裹着什么如有实质的力量,落在身上,压迫感强到无法忽视。 “张祈山,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无意冒犯了你的女人。我可以赔礼道歉,可也犯不着这样吧?” 练武之人五感很强,那军阀听见张祈山笑了一声。 “还挺有眼光,可惜你看上了爷的人。” “你在三省交界处养了一大帮子土匪打劫勒索无恶不作,你当真以为我不知?” “张兄弟,有话好说。一切好商量,所得钱财我分你一半怎么样?我知你养兵花费不少,这世道不都是这样。” 这人脑瓜子转得快,只觉先安抚好他,等他安全再商议报仇的事情。 可张祈山置若罔闻,顺手抽走了他腰间的枪支,对着他大腿就打了一枪。 “你的山寨已经被打下来了,人也杀光了。” 所以,你还有什么筹码和我讲条件? 张祈山摆摆手,“把他带下去好好招待,过几日斩首示众。” 原本听了他的污言秽语,是要立时将人胳膊腿的关节全给卸了打断手脚。 可他不愿楼上的女子见到这些残忍的手段,把他扔给了二月红先处理一番。 想来,这觊觎美色的东西定是生不如死。 刀客拿了桌上的手帕塞让入这人嘴里,同时一刀下去重要的部位已经断根了。 在他含糊不清痛苦哀嚎声中,红家班的伙计立时拖了这人下去处理。 “小月亮…夫人…” 张祈山微仰着颈,轻低声呢喃。 倘若得到过,品尝过她的滋味,仍然念念不忘呢? 好比张星月之于张祈山。 她是他的爱,也是他的毒,如同最烈性的成瘾药物,深入骨髓不可自拔。 张祈山无法戒断对她的迷恋爱欲,除了不死不休地追逐她,捕获她,别无他法。 小族长原本将小夫人保护得滴水不漏,从来不曾掉以轻心。 可这次张星月偷跑出岛,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她高呼道:“祈山哥哥…” 江南念提着裙摆往下跑去,远远望去倒像星城里开得最盛美的那朵芙蓉花。 张祈山知她容色倾城,可相处这么久,他仍是看这一幕晃了心神。 然而片刻后那道身影从火红色灯笼下扑簌簌落下来。 张祈山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将人一把抱进怀里,他柔声问:“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外头乱嘈嘈的受伤怎么办?” 江南念半偎在他怀里,一头长发未曾绾起来,似瀑一般披散下来。 她娇声娇气软软糯糯道:“我随姆妈来得嘛,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日山哥哥没有告诉你吗?” 张祈山摇摇头,最近大家为了打掉那盘踞在山上的土匪毒瘤各有任务在身。 估计张日山也以为母亲已经告诉了他,才忘记通知小夫人来此了。 他温柔的帮江南念将几缕夹入衣领的头发拔出来,轻轻捋顺,“哥哥很晚才能回家,你先回家好不好?” 不知怎么的,怀里搂着乖巧可爱的人儿,分外不舍得她,抬手留恋地摩挲她漂亮的小脸。 江南念点点头,“哥哥去自去忙,我身边有海楼哥哥你放心吧。” 就是跟着他才更不放心好吧! 张祈山俯身吻在她前额,“哥哥忙完了,就回来陪你。” 对她的爱意磅礴深沉,掌控了他整个心神。 “嗯。” 江南念笑弯了眉眼,含情目潋滟流光,彷佛漫天繁星都撞入她的眼里。 所有无从追踪的情绪,在这一刻,开出了花。 “海楼哥哥,我们走吧。” 张海楼朝楼上淡淡望了一眼,悠悠叹息:“小夫人,你的哥哥可真多。” 女子笑眯眯晃着他的手臂,“哎呀,哥哥吃醋了呀?” “哼…” “哥哥,我困啦~” 江南念一撒娇,张海楼十分无奈,“走吧,小娇气包…” 灯火晦暗,她没瞧见二月红那深深含着笑意的一个目光。 还有二楼处含笑的少年,眼眸里只有她的存在。 “月亮小乖乖,你终于出现了。我等你好久了,乖巧的小月亮真是可爱呀…” 第545章 故人携子上门拜访 【观前提示:时间线我全部打乱了,私设。 这里张祈山和张星官年纪差不多大,看起来20多岁的样子。 刀客是20岁左右,直接去了长沙发展。 二月红现在18岁,初登台,一炮而红。 齐恒设定是16岁,解九15岁。 小橘子大慨五六岁的样子吧! 无老狗也是几岁!】 江南念不过才来了星城一天,外面禀报说红家班主、齐八爷和解九爷都携了公子来府上拜访。 张府内大小事务,俱交与张母一手调度。 她亲自接见,几人坐在堂屋内饮茶七拐八弯地说了一会子话,终于把来意讲出来。 张母约莫猜得出她他们的来意,“女孩子家家总要梳妆打扮一番,不如改日再来?” 她这话原就是推辞,那小人指不定还没起床呢! 三人口中只道不忙,等着就是了。 原本江南念想推说自己不在府上,又觉得左右无聊,不如会一会,便被张海楼伺候起身着衣喝了一盏燕窝才出来。 张母得了她过来的信息,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忙吩咐:“让厨房上夫人喜欢的吃食,不要面食,米酒不放红糖使些玫瑰卤子…” 一时,张母让三位公子陪着刚出来的江南念用些小食。 她坐在桌前,手里拈着快蒸小米糕,吃得正专注的时候,瞧对面三人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想吃糕点自己拿呀,真是莫名其妙。 “小月亮忘了我吗?昨日还一针千金,今日就不认得了?” “你…你是那个漂亮的美人儿?” 二月红闻之一笑,小月亮还是这般可爱。 “是,小月亮喊红官即可。” “哦。” “你们又是谁?” “我是齐恒。” “我是解九。” 江南念性子好热闹,素喜鲜活,爱说爱笑,对于故人之子倒也没有什么抗拒之心。 再说都是美男子,她也不烦他们。 进食后,江南念方去了待客堂屋,单领了张海楼一人入内,其余人等皆在外等候。 红父起身不以她是小辈先行了大礼。 红父陪笑道:“多年前,多谢张小姐为我们红家班张目。日后,若是想听戏了只管差人来点戏。我儿红官任由你差遣,莫敢不从。” 那一年,幸好他们被王府人护送了一程。 可不曾好好与她致谢,匆匆一面不想多年后才有机会亲自道谢。 后来,他的师弟在京城中得罪了贵人,废了嗓子打断了腿也无处可申冤。 他们红家班一干人等确实承了她的情,这些年一直不曾忘怀。 江南念微微颔首,示意他不必多礼。 “红班主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红父承上礼单,退后回坐。 齐父见红父道谢完毕,忙拉了一把呆头呆脑的齐恒上前。 他朗声道:“当年,老夫应老佛爷之命为小姐荞算,贵人命格与那唐朝武皇命格相似。我遭了反噬,得小姐相救。才能安然回故地成家育有一子,小可身家勉强可维持温饱。无以为报,犬子胜在听话嘴甜,便抵给小姐做个随侍。” 他摸着胡须心里暗里感叹:儿啊,我就差明说了。你白日端茶倒水,晚间温被。为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后面靠你自己了。 齐父袖中手指不断算着,暗忖道,这福运之女来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事,不说七、八分,总有三、四分准了。 齐恒也是闻言知意,微红色脸拱手行礼,“齐恒唯小姐命是从,甘愿侍奉左右。 张海楼听着听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要不是族长耳提面命的多次提醒,他早就拐了她离开这里。 可他不能,这是她的故人,是她自己的选择。 江南念好奇地打量二月红和齐恒几眼,也没推辞这么好玩有趣的美人儿。 解父最后上前呈上一纸礼单,随之还有一本书册。 他言:“张小姐可还记得,我们的相遇?” 江南念微微颔首,“嗯。” 解家主忙道:“小姐为万民之心,解某万不敢小瞧。那一年我变换了小姐赠予的各色财物购买了粮食药材,沿路有官员应御赐之物派遣人员押送。拯救了万万民众,解某不敢居功。万民伞承与宫中贵人,细说了小姐的善心。” “解家因此得了宫中赐予的积善之家的牌匾,这都是小姐的功劳。” “那些因小姐良善之心得救的万民在家自愿为你供奉生祠,解某亦为小姐建祠立像多年。” 他携了解九上前,“我观小姐相貌有变,不日让人重新更换神相。我家小九可带小姐一观,不知贵人可愿前往?” 那少年解九含笑上前,口中轻轻道:“张小姐…” 江南念正觉无人陪伴游玩,随口一言:“也无不可。” 没想到当年随手所作之事,得了这么一番好机缘。 万万民的愿力,正是她需要的。 至于他们几人的小心思,也无伤大雅。 几位父亲见此间事了,留了几位公子陪伺在侧拱手告辞离去。 张母让府里仆妇丫鬟伺候着领他们去园子,预备上香薷饮,几十碟各式果子点心… 江南念又问了几人的年龄,除了她与二月红年龄相仿。 余下少年皆比她小,江南念笑着娇嗔:“你们该喊我姐姐,来,喊一声听听。” 从来都是她喊别人哥哥姐姐,今日遇到比她小的。 院内花木茏葱,桂花,海棠,玉兰……不一而足。 亭侧一树芙蓉正当盛开时节,花色似锦,树下女子笑靥如花。 江南念坐与铺了软垫上,青鸦鸦的秀发半披着,插一根金累丝嵌宝镶珠蝴蝶玉簪巍巍颤颤,外罩粉色薄纱衫子,端得是年华正好。 她起了一点戏谑逗乐之心,微微一笑似故人归来。 齐恒看得两眼发直,恨不得搂了娇嫩纤弱的女子在怀百般揉搓。 “姐姐…” 一声姐姐算什么,从前更混账的又不是没有叫过。 “哎,真乖。” 解九脸上仍旧笑着,垂眸一味往她脸上瞅,随之小意道:“姐姐…” 江南念心里道怪不得男人都爱美人儿,要都似他们这般颜色好又乖巧,她也爱。 一侧的二月红打量她直勾勾不作掩饰的眼神,心里黯了黯,倒不如何反感,横竖这一番都是他们痴心罢了。 继而勾出另一桩心事,心头暗思,扯起嘴角慢慢笑道:“我家中有一好顽的小童,过几日小月亮得空了见见?” 闻听此言,江南念回首看向二月红询问:“长得好看吗?” 几人哑然失笑。 重来一回,小月亮还是这般好颜色。 “尚且说得过去,就是性子有些古怪。小月亮只管使唤他,红官所有亦是小月亮所有。” 二月红心想,陈皮那小混账小时候还挺可爱的,肯定乐意和她亲近。 她默许了几人相约之意,三人心下一喜。 不过三五日,几人百般迁就温柔小意相待与她,日常设筵下贴,请了她到府或是四处顽逛消散,好不快意。 这厢,她倒把月亮岛屿上一干人等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第546章 有心无力的可爱小橘子 陈皮从梦中惊醒,一摸后颈,已是满手冷汗。 人比人,那真的是气死人,有了从前记忆的陈皮躺在外边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破房子叹气。 忽染风寒、高烧不退,又遭逢骤然而至的瓢泼大雨,不得不栖身于一间漆色斑驳的破房子中。 到了夜半,他已烧去半条性命,气息渐弱,没有人回应他。 举着断了伞骨油纸伞的老妇人小心翼翼行走在滑旎路面上,好不容易进了屋里。 也没来得及打理身上的雨水,忙去厨房烧火熬了一碗浓浓汤药去了陈皮躺着里屋。 “小皮,快把药喝了。喝了就不烧了,奶奶的乖孙孙可要长命百岁。” 陈皮没来得及说什么,在药性和高烧之下又晕睡了过去。 睡过去前一刻还在想:狗日的,怎么就回到这么有心无力的年纪? 陈皮奶奶急得眼泪打框。自家孙子这病本就来得迅猛,要是加重了,可真就要命了…… 她好不容易当了最后一支黄铜发簪,换了三副退烧的药材。 陈皮堪堪退了烧,一朝回到童年时期吃不饱穿不暖。 还要被大人鄙夷小孩欺负,陈皮坐在池塘边忍不住生闷气。 自己这三寸丁有气无力的够干什么,磨着手中好不容易找到的铁片片。 对于周围时不时拿石头子砸他的孩童,陈皮暗想劳资重活一世弄不死你们这些狗娘养的。 村里进来一队人,为首的少年玉面桃花颜,身后拥簇着十几个魁梧的练家子。 在池塘边见到那桀骜不驯的徒弟正抓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儿按在地上打。 哑然失笑的二月红看了半响,才让人将过来讨要说法的家长都打了一顿扔得远远的。 他含笑上前,“跟我走吗?” 陈皮摸了一把脸上的泥,闷哼:“走。” 为什么不走,这里除了奶奶他早已无牵无挂。 好歹跟了师傅,吃喝不愁,奶奶余生也能过得舒服点。 二月红也不多言,对着陈皮奶奶说看中陈皮的天赋,愿收他为徒。 陈皮奶奶虽然没什么见识,可看着陈皮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凄惨样子忍不住抹眼泪。 这村里也待不下去,陈皮一心要跟着这少爷走。 陈皮奶奶也无法,跟了玉面公子走,指不定还有条活路。 一老一小收拾了个包裹,陈皮奶奶先被人扶着上了铺设着软和马车里头。 陈皮拿着火折子一把火点燃了破旧的老屋,头也不回。 他要重新来过,开始新的人生。 他的东西拿不走,也不会留给别人。 不如一把火烧了,烧掉他不堪的过往。 熊熊大火中,陈皮走向负手而立等待他的二月红。 至此,二月红在江南念来临前带回陈皮祖孙二人安置在府中。 “夫人回来了,为何不带我去见她?” 陈皮是从红府伙计嘴里听到关于她的消息,迈着小短腿跟在二月红身后愤怒质问。 二月红挑眉戏谑:“你用这张脸出现在她面前,你猜那好颜色的小月亮会不会搭理你半句。” 师傅说得在理,陈皮微板着小脸思考,俩个小爪子搭在一起看起来特别有趣。 二月红瞧了一眼,心里暗笑。 怪不得从前她爱逗弄陈皮,这小子确实有点意思。 陈皮回了屋,找伺候的人要了养颜的玉面膏子,一日三遍不厌其烦的涂涂抹抹。 “我家小皮知道好看了。”陈皮笑眯眯纳着鞋底。 她也没什么好回报一二,想着便给陈皮师傅做双鞋子感谢一二。 等陈皮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二月红带了一脸期待的小童去见他念念不忘的小夫人。 “夫人…” 江南念对于二月红带过来的小童那声可笑的称呼一时失笑。 “小孩,你喊什么?” “小…月亮…” 江南念蹲下身,点他的眉心,斥责:“不许瞎喊,喊姐姐。” 怎么又是姐姐,陈皮如遭雷劈,过了半晌才恹恹道:“姐姐…” “这才乖嘛!” 陈皮干脆也不在意脸面,在另外三人打趣眼神中张开手臂。 “姐姐,抱抱…” 江南念摆摆手,拒绝,“才不要,自己坐。” 抱什么抱,她又不是奶妈。 陈皮看着她对着师傅齐恒解九的伺候来者不拒,那是艳羡不已。 凭什么就他是小孩子,要个抱抱都要不到。 张星月还是这么欺负人,哼,虽然她有点可爱。 江南念随意一扫,见二月红带过来的小童乖巧坐那里盯着她红了眼眶,倒觉得有些意思。 “来吧,姐姐抱抱。” 陈皮立马爬上她的膝头,至此,陈皮如愿坐进了她怀里。 江南念逗弄着怀里的小童,语气温柔,“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陈皮装得无辜天真的样子,甜甜道:“姐姐,我叫陈皮。” 女子塞了一个橘子到他手中,“好吧,小橘子吃个橘子。” 几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怎么还是这个调皮的性子。 陈皮也不生气,把橘子放在口袋中,准备带回去给奶奶吃。 江南念见了他的小动作,拿了块水果糖撕开糯米纸塞他嘴里,“吃糖。” 陈皮吃了一片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巴,羞涩地道谢:“谢谢姐姐……” “不用谢,小橘子想吃的话我这里还有的。”江南念抖抖自己的小荷包。 陈皮露齿一笑,漂亮的眼睛地盯着她。 小家伙这表情实在是可爱,江南念只觉得这小孩好可爱,亲了一口在他脸颊上。 “小橘子真可爱…” 陈皮的脸更红了,他嗫嚅着,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帕包好的糕点递过去:“这、这个,你要、要不要吃?” 好像有点碎了,他不好意思地握紧了点,想再换一块,却发现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块了。 江南念虽然觉得他可爱,可面对碎碎的点心,她有点不想吃。 还没找到理由怎么搪塞这个看起来要哭的小孩,一只手掌接过糕点塞自己嘴里。 “咱家也不至于吃不起糕点,味道嘛马马虎虎。” 进来的张海楼见她为难,干脆直接吃了又拍了拍手中的碎碎。 “又不是给你的,我特意给姐姐留的。”陈皮呲着小白牙瞪他。 张海楼一笑,将他举了起来。 “让我看看,这是谁?” “原来是只会喊姐姐的小橘子呀!” 陈皮在空中踢脚反抗,“哼,你放开劳资。你这个讨厌鬼,谁让你吃了。” 张海楼故意气他,“我吃了又怎么样,你霸占的可是我的小夫人。” 他又挑眉戏谑道:“谄媚。” 陈皮瞪大眼表示纯真,什么叫谄媚? 他才这麽点大,陈皮表示不懂,看向江南念特别无辜天真。 “有些人只有几岁,心眼真不少。你不会想要哭鼻子吧?”张海楼随手将小童放下。 陈皮不服气嘟噜:“你才哭鼻子!” 瞧着张海楼欺负陈皮,人家眼眸都气红了。 江南念娇嗔道:“哥哥,你别欺负小橘子。” 张海楼坐下把她抱起放在腿上,看着地上瞪着他的陈皮心里不爽至极,只是脸上没表现出来。 他凑近质问:“哥哥?你有这么多好哥哥,喊的是谁?” 张海楼声音平淡,但江南念却听出了其中的醋意,脸一红,原来哥哥吃醋了呀。 “是海楼哥哥,哥哥满意了?” “勉勉强强吧!”张海楼在另外三大一小羡慕眼神下得瑟道。 “哥哥,你做什么去了?” 这几日,他神龙见首不见尾。 张海楼就着她的茶盏喝水,慢悠悠道:“没什么,跟着那刀客去踩了盘子,认认眼,明日下斗赚点钱给我家小夫人买个头花戴。” 张家做什么的,她早就知道了。 这些行话她也知道,就是去盗墓摸些冥器。 江南念愣了一下,看向了他,“哥哥缺钱花吗?我这里有呀,星星把印章给我了。等会,你拿了去钱庄提款。” 张海楼亲密地刮刮她的鼻子,“哥哥不至于养不起夫人,你的钱自己留着花。” 俩人一问一答,另外几人完全插不进话。 陈皮更是冷着小脸,时不时哼唧几声。 江南念看着他这副小模样觉得好笑又可爱,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头,把陈皮柔软的发弄的乱糟糟的。 小小的陈皮嘟起嘴巴抱怨:“啊…头发乱了!姐姐……” 话虽是如此,他却乖乖站在她面前任由她玩闹。 解语楼,一片欢声笑语… 碎碎念:小橘子可爱吧! 这一次小橘子等到了温柔可爱的小月亮…… 第547章 无老狗变小狗 张海楼说今日要和刀客下斗,去夹喇嘛。 他哄了怀里的人半晌,江南念一声不吭就是抱着他手臂不放行。 “夫人乖嘛,我去去就回。”张海楼好言好语地道。 江南念摇头拒绝,“不要,你们都有事情可做,就扔下我一个人。” 张海楼伸手揽住她的细腰,低声哄劝:“不是有齐小八、解小九、陈小四陪你玩,你去街上逛逛可好?” “我不要,我就要和哥哥一起去。” 女子眼儿红红,将头扭去一旁,不与张海楼相对。 张海楼一向不会逆了她意,只好赔着笑脸给她收拾了好些东西让她收在芥子中。 明面上又提着一个大包裹带上,俩人一起骑了马出城到了约定地点。 刀客:“你带她来做甚?” 他原本是好意,可听在江南念耳中就是看不起之意。 她傲娇抬头,“哼,你们能来得。我就不能来,你们盗墓也没问过主人家愿不愿呢?” 齐恒忙凑近打着哈哈:“这个这个,也是哈!姐姐,所言极是,不无道理。” 解九俯下身含笑低声道:“我来陪你。” 她哼哼几声,“我要你们陪什么?” “你们武功又不如我,保护好自己吧!” 刀客禁不住转头悄悄瞥去一眼,她正看着泥巴路眉头微皱。 他低低笑着,看着张海楼认命的抱着娇气大小姐走。 江南念面色一红,娇嗔道:“哥哥,要不我自己走?” 张海楼唇角轻勾,“算了,小娇气包。你这金贵的绣鞋弄脏了怎么办?” “可是鞋子没有哥哥重要呀!” “有你这话,哥哥能抱着你再走十里地…” 齐恒忙不亦开口:“姐姐,我也可以…” 江南念搂着张海楼脖子横了他一眼,“齐小八可以什么,你想抱得话,去抱解小九好了。” 齐小八:“…姐姐,欺负我。” 解小九:不用,我不需要他抱。 未几,到了踩好点的地盘。 齐恒果真烧了香,掌中托着罗盘反复看。 江南念凑近看了几眼,小声问:“齐小八,你这是做什么?” 齐恒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掐算:“我烧香问问,墓里主人许不许我们下斗摸些冥器。” 众家伙计:这齐爷家的儿子怎么跟个傻子一样,神神叨叨。 谁他妈下斗,还提前问主人家许不许,不许难道就不下了? 齐恒这番配合她话语的样子,惹得江南念低眉浅笑。 她甜甜地问:“主人答应了吗?” 齐恒认真的叹气:“主人气得在棺材里骂骂咧咧,说要弄死我们。” “那你们还要下去?” “来都来了,不下去说不过去。” 张海楼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小月亮,你和解小九在上边等我们。好吗?” 江南念戳戳张海楼好看的脸,嘟着嘴巴不高兴,“我不要,哥哥大骗子。把我骗来了,又不许我下去。” “可是,下边不能沐浴更衣,没有热食吃亦没有热水喝。最重要的,大小解随地解决。你确定吗?” 张海楼越说,江南念脸色越难看。 她扑进他怀里,委屈得要命:“不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们。” 一直到各家伙计都已经下去了,张海楼才意犹未尽放开怀里的人,他啄了啄江南念的唇,低声道:“不许下来,等哥哥上来。” 她在他唇角轻轻一吻,闷闷点头。 齐恒刚算了半天,又依照长沙这一带的土夫子所言。 这个墓里头折了不少的老伙计,张海楼知道情况才不放心把她带下去。 下边的人九死一生,上边的人待着无聊至极。 江南念白日这里摘摘野果子,那里提着弓箭打些猎物。 到了晚间。 解九睁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问道:“姐姐,你会在长沙待多久?” 江南念抚了抚他凑近的脸,摇首:“不知道,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走了。” “是回月亮岛吗?” “可能吧,解小九问这个做什么?” 解九面上不动声色,“小月亮再等等我,我会把生意做到海外去。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江南念忽视了他口中的称呼,懒懒的随口道:“小九好大的志向,那你加油哦。” 会有那么一天的,张星月你记得要等我。 困意来袭,她靠在解九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很快便睡着了。 她宛如没了骨头般依附在他怀中,看得解九很想亲她,可他觉得还可以再等等。 解九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半点不觉得累,因为他很清楚,像这样抱她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要不了多久,他连再见她一面都会变得无比困难。 她睡觉的时候解九就守着她,眼睛盯着她瞧,舍不得移开一秒。 而另外一处,一夜未睡的小童,在等父亲和哥哥的信号。 他在洞外拉着绳子,突然从小憩中惊醒。 待见到自己的小手时,他那一向从容自如的面庞也涌现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可看着手中动也不动的绳子和洞口,无老狗骂骂咧咧。 狗日的老天,就不能让他早几日回来吗? 现在,父亲、大哥二哥都在斗里边和粽子对战,估计这会快没了。 无老狗心急如焚,可也无能为力。 他一个几岁的小孩,能做什么? 爬进去找父亲和哥哥们,指不定人没找到小命就没了。 他在更深露重地上坐了许久,腿早已酸麻。想要起身,一时踉跄,又跌回地面。 他朝着洞口凑近,里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父亲,大哥…二哥…” 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绳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无老狗绝望的想,这是重来体验一次亲人死无全尸的痛苦吗? 他在祈愿,乞求神明来救一救他的亲人。 无老狗当机立断,摸了下腰间父亲下斗之前留给他防身的土盒子。 回头望了一眼,把绳子套在附近的大树上打了个死死的结。 他扎好裤脚,钻了下去。 “小九,你待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而收到祈愿的江南念蹙眉起身,留下一句话便不见了身影。 第548章 她的狗崽子 月色清冷,女子行在幽深树林中,偶尔惊起三两小雀。 这荒郊野外的野山林子过于偏僻,这几晚她还听到几声狼嚎,虽不至于惧怕,却多少有些渗人。 只是林子中树木丛生,倒不适合骑马,江南念只得运了轻功心法从树枝上头赶路。 她刚到山洞处便见人影朝她这边行来,看身形,大大小小、高高低低… 盗墓贼? 还是粽子? 她目光牢牢锁在不远处的那点红色影上,甫一近身她便一剑刺去,只听噌的一声,手中软剑不偏不倚扎在了后边嘶哑喊叫的尸体上。 一个面目好看的小孩拉着绳索爬了出来。 一阵风起,江南念面纱微微掀起,她抬眼看向倒地的一小一大。 而无老狗也正抬眼看她,明艳张扬的大小姐像一朵燃烧在烈火中的玫瑰降临人间。 爬上地的无老狗猛地咳嗽起来,血沫子喷在地上。 面前的二哥七窍均淌出了鲜血,瞧着面上血色尽失,又气若游丝地咳了两声。 无老狗见此只觉不好,拉着她的裙角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江南念不知想到什么,忽而笑意不明,轻慢道:“我为什么要救你的哥哥?” “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无老狗一咬牙道:“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救我哥哥。” 江南瞥了一眼面目还算好看的小童,方悠悠道:“你的命,怎么样?” 无老狗双目圆睁,面上还带茫然神色,却忙点头,答道:“好,我的命给你。” 江南念也顾不得荒郊野岭的环境,拿出银针扒了快要尸变之人的衣衫,对照穴位刺了下去。 她冷冷看了一眼跟随出来的血尸,抬手召唤出火苗出来,手中把玩。 “小孩,这是你的血亲?” 无老狗汗涔涔地道:“是我的父亲和大哥。” 他只来得及找到正被父亲追赶的二哥,这才扶了重伤在身的人出来。 “他们没救了,我不能放任他们下山为祸百姓。” “姐姐,你处理就是。” 她手中的火苗在幽深夜里如同萤火,缓缓飘向了血尸,就在那一点火光碰到尸体衣物的刹那,烈火猛然吞噬了歪斜的人形。 不过几间便将尸体焚成了骨头架子,而周遭草木无虞。 无老狗用衣袖擦了眼泪,跪在地上邦邦磕了几个响头。 之后他在不远处找到带过来的背篓,找出两件干净的衣衫包裹起骨头,小心翼翼放入背篓中。 “父亲,大哥,我带你们回家。” 父亲,大哥,你们放心,我一定求得张星月救回二哥。 我的命不值当什么,她要就给她好了。 江南念感受洞中还有中了尸毒的伙计,眼神平淡刺破了无老狗的手指引了他们出来。 她安静的守在一侧,手中软剑划出几线银光,只见几蓬血雾噗地喷射出来,那几个血尸竟是身影一晃,重重跌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火一烧,风一吹什么都没了。 江南念使唤吴无老狗打了他们饮用的水净手,指尖按上他的唇间,向下一掰,露出皓齿。 小狗的牙齿,就像月儿般皎白。 “你……你做什么?” 江南在月亮岛上见过无数次这个动作,岛上的张家人抓了打劫的海盗,就是这么看牙口,观察其身体好不好。 江南念冷眼看向无老狗,“怎么,不让我看?” “你看吧…”无老狗扁扁嘴。 江南念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边看着人家牙齿,一边小声嘟噜。 她面色骤然变得严肃,颔首道:“怎么看来着?回头我问问哥哥…” 无老狗小声地问道:“你到底要看什么?” 一直扒拉着他的嘴,真的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江南念瞅他一眼,轻慢道:“买奴隶不是要看牙口嘛!” 无老狗一时如遭雷劈。 富贵人家一般吃的都是柔软的米,而贫苦人家一般吃的粗糙的糠。 所以被卖的人牙齿越精细,说明生活条件越好,也可以卖出更好的价钱,而牙齿越磨损严重,说明生活条件越不好,卖出的价钱也就越低。 见小孩默然不语,江南念也不觉打击到了人家,慢悠悠擦了擦手又道:“你叫什么名儿?” 无老狗双唇翕动,吐露出三个字:“无小三。” 他的父亲是个没文化的土夫子,村里老一辈说取个贱名好养活。 所以,到父亲此次折在墓里,他也没个正经名字。 他也不准备改了,以后无老狗这个混叫的名儿,也没人敢小瞧他。 江南念展颜一笑:“小三小三多难听,不雅、不妥,你这小孩眼睛圆圆的,不如叫你无狗狗。” “……” 无狗狗就雅了? 无老狗憋屈得不行。 女子浅笑询问:“我的小狗狗,乖狗狗,就这么叫吧!你觉得如何?” 无老狗心里:我觉得不如何,还不如小三来得亲切。 江南念含情目灼然,轻抬起他下颌,逼着他直视自己,静候他的回应,“快说…” “我……”无老狗连耳廓上也赤如丹霞。 怎么这般侮辱之词,在她口中,仿佛只是个亲密的称谓。 “我是姐姐的乖狗狗…” 无老狗轻语,面上红晕已蔓延至脖颈。 江南念满意的点点头,将手帕扔给他。 “小狗狗真乖,就是脏了点。” “看起来还没有陈皮可爱,等回去以后你可要吃胖一点。”女子眸中笑意盈盈,背着手道。 “……” 无老狗真没想到,有一天他沦落到和陈皮比谁更可爱一些。 “很好,我的小狗狗再喊一遍。”江南念并未打算放过他。 “姐姐……” 无老狗呢喃,看到她的笑颜,觉得也那么难说出口。 “你是谁?” “我是无小三。” 江南念掐紧了他的下颌,止住了他未尽的话语,循循善诱道:“你是我的无狗狗,下次可别喊错了。不然,我就把你吃掉。” 她故作凶狠的晃着双手,“一口吃掉,全部不剩。” 张星月,骗人。 无老狗瞪着圆圆的眸子潮润地望向她。 江南念笑着将手竖于他的唇间:“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以后你只能听我的话。” “你只能做我一人的狗狗,我说东你不准往西。” 她一双眼眸弯如月牙儿,蛊惑着人心。 他双目圆瞪,那熟悉的味道,清冽幽淡,令人记忆犹新。 梦里反复出现的画面终于成真,他一直渴望着她,思念着她。 张星月,你从来都不要你的小狗狗。 这一次,是你先招惹我的。 若是你不要我,小狗可要咬人,狠狠地咬住你,让你记住我。 小小的无老狗嘴角笑意更深,下意识想着。 “姐姐,我愿意做你的小狗狗。以后你不许扔下我,不可以不要我。” 跟着伙计赶过来的解下九清咳一声打断了他近乎告白似的直白。 无老狗眼前一黑,直觉脸皮都要丢光了。 江南念眉眼弯如新月,对着解九招手。 “解小九,看。这是我的无狗狗,他的眼睛圆圆的,似不似乖乖听话的大黄?” 神他妈大黄,就不能说个凶一点的狗狗么。 无老狗对上解九玩味的目光,头皮发麻,又不敢反驳她。 生怕她不乐意了,又出尔反尔不要他了。 解九垂眸,打量着满身血污的无老狗。 如今无老狗瞧着年岁还小,分辨不出模样。等他再大些长开了,生得眉目清秀,似琳琅珠玉。 也是她喜欢的那种少年,解九心里一叹面前却一笑:“姐姐说相似,那便是。” 无老狗僵住了身子。 姐姐? 解九竟然这般自然的喊她姐姐,他神色有些复杂。 未来的小九爷,可真是能屈能伸的生意人。 可在解九看来,对上张星月,他们的尊严一文不值。 在一人面前丢掉自尊,换来她笑颜,算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他们,本就是为了等她。 情之所动,源自本心。 碎碎念:小橘子和小狗小时候你们喜欢看吗? 再问一下,无老狗这次上不上桌? 第549章 陈皮破防中 秋末温暖的阳光从枝叶缝隙穿过,细细碎碎地撒在人的脸上。 正无聊逗弄无老狗的江南念听到马蹄声声,一抬眸便看见了催马上前的张祈山。 他身穿军服,比起日常服饰,更有压迫感。 “小月亮…” 下马的人低下头,温热的脸埋在她的肩颈,结实的两臂环着她的腰。 一息后,江南念手指勾着他袖袍,一副小女儿作态:“祈山哥哥,这是忙完了公务?” 张祈山坐在石头上,搂着人感叹:“嗯,小月亮一点不乖。回家找不到你,怎么想到来这里?” 张星月前世今生,从来都不喜欢下斗盗墓这种事情。 张祈山将她拢在怀里,江南念偏头答复:“你们都不在府里,姆妈又不知忙什么。我一人多无聊,想着出来转转。可是海楼哥哥也不许我跟着下去,吓唬我。” 她哼哼唧唧表达心里的不满,“哼,你们都好讨厌。” 阿齐哥哥,去哪里都带着她呢。 一点都没有嫌弃她烦,也不觉得她添乱。 可他们当她是玉石做得人一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许。 张祈山见状失笑,他一手轻轻捏了捏有些恼意的江南念脸颊,温声细语:“哥哥是去接手别人的地盘,刀枪无眼伤到夫人怎么办?” 听他如此反问,江南念同认真扫视他几眼:“那祈山哥哥可有受伤?” 张祈山含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一时恍惚觉得现在紧张、关心他的张星月真是可人疼。 他抬手抚了抚怀中人长发,半晌轻声应道:“无事,哥哥还没有娶小夫人。怎么会随便受伤,小夫人掉小珍珠我可舍不得。 “小月亮,嫁给我,哥哥什么都依你。” 小小的无老狗直接被无视了,目瞪口呆,听着张祈山的一番肉麻兮兮的告白,只觉得张家人有好几面。 对着张星月温情一面,对外人就是冷漠无情。 “哥哥们都骗我,我和星星那次举行婚礼。你们不是在婚书上都加了名字,只有我傻乎乎一无所知。”江南念说着,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想搭理他。 张祈山把人转回来,含笑道:“小夫人有点偏心,族长有名分。” 他点了她的额头,意有所指,“嘴里说着一视同仁喜欢我们,怎么小王爷倒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到我这里就不许了?难不成小月亮从前都是骗我的?” 江南念弱弱的摇摇头,“才没有,我…我答应哥哥就是了。” 张祈山见她答应了,心花怒放,“不许反悔,哥哥回去就准备。” “那之后你们出门,不许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嘛,哥哥?” “好,我答应你。” 张祈山抬眼瞧着女子那晃来晃去的脚就知她还是孩子心性,左右他也等了许久,不差这一时。 不久,张海楼他们一行人也上来了。 后边还跟着各家伙计和刚下去接他们的张祈山手下抬着各色财物。 张祈山收回眼神,送她上了马车。 一到马车上,江南念就被人抱了个满怀,移到了窗侧坐着。 张海楼很喜欢笑,如今漂亮的狭长丹凤眼落在关心他的女子身上。 “哥哥,你受伤了?”闻到一点血腥味,江南念不敢动,声音不知不觉有些紧张。 “小伤,没什么问题。” 张海楼唇齿张合间,濡湿的唇擦过她的脖颈间,声音被挡着,有些闷。 “张祈山那厮又在忽悠你什么,嗯?跟哥哥讲讲。” “祈山哥哥想要举办婚礼。” 忽而张海楼抬起埋在颈间的头,垂眸看着她,而后低头落下吻在她侧脸。 是温柔缠绵的吻,但末了轻咬一下她的脖子。 “你应了?” 江南念有些担心他吃醋,拉着他的袖子反问:“嗯,哥哥会不会不开心?” 张海楼挑眉戏谑:“我有什么开心不开心,反正我又不是当事人。” “哥哥,你话里好酸啊。” “哥哥有点困,先躺会。” “那我出去骑马了,哥哥睡吧。” 江南念给他盖了毯子,刚出马车就被张祈山一把拉上了马。 俩人同乘,回了张府。 对于她要收养无老狗,张海楼二话没说拿了一纸等同于卖身契的条约扔给他看。 反正翻来覆去的看,满纸都是听她的话这类文字。 无老狗也没有拒绝,毫不犹豫的按下手印。 这还没完,还在昏迷中的无二哥也被抓着按了手印。 张海楼告诫道:“不要有多余的心思,陪她玩。不要让她不开心,不然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小小的无老狗抽了抽嘴角,我这么小能干什么。 怎么感觉你们张家人都有病一样,把我当作个哄人的小狗崽子对待。 对于洗干净的小人,江南念还是十分稀罕的。 又是让人给他做衣服鞋子,又是各种汤汤水水努力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原是她来张家的日子,自此每年大家就着那个日子给她过生日。 张祈山他提前好几日,让厨房准备了寿面。 他们知她不爱吃面食,便让厨房熬了汤汁下了一根长长的寿面。 原也不过小小一碗,可江南念就是不想大早上吃这个。 趁着张祈山出了门,忙拿着小碗哄无老狗吃。 “无小狗,你听不听姐姐话?” 无老狗一脸天真的问:“姐姐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江南念笑意盈盈哄人,“你帮我吃了这个好不好?” 无老狗无所谓的点头,“……好吧!” 江南念听着门外有脚步声,赶紧拿着小碗飞快的喂他。 无老狗也十分配合,看得身侧的齐恒解九无可奈何。 算了,她不爱吃就不吃吧。 原是陈皮听闻她回来了,磨着奶奶做了那天的糕点。 又跟着二月红来了张祈山的府邸,他目光落定,不知道哪里来的狗东西占据了他的姐姐。 陈皮正要骂人,惊觉这人颇为熟悉,也顾不上生气,仔细瞟了一眼,如遭雷击! 是无老狗! 他也回来了,怎么这么小? 陈皮提着油纸包赶紧走了进去,面上堆起笑。 “姐姐…” “小橘子来了,快过来。” 见进来的人是二月红和陈皮,江南念一把将碗塞给无老狗,示意他自己吃。 无老狗也乖巧的干掉了寿面,看到屋外的张祈山就要进来了。 他还十分自觉的把小碗放在她面前,江南念拿着手帕为他擦了擦嘴。 张祈山进来扫了几眼,见他们都含着笑意,也没多问。 陈皮反倒怒气冲冲:“姐姐,他是谁?” 凭什么姐姐喂他吃东西,还给他擦嘴。 江南念想着两个小孩年纪差不多大,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朋友。 一人一个,拉着介绍。 “小橘子,这是我的无小狗。以后你和哥哥一起玩,好不好?” 陈皮心里说不好,一点都不好,什么狗屁哥哥。 他嘴上却恹恹的哦了一声。 陈皮把带过来的糕点打开放在她面前,“姐姐,上次的糕点碎了。这是奶奶重新做得,你尝尝好不好吃?” 江南念顺手给无老狗拿了一块,陈皮一下子就有点心态崩了。 可他努力忍着,周围的几人眼里都含着看戏的意味。 陈皮这个狗崽子能忍到几时,也不知他是不是半猪吃老虎无老狗的对手? 无老狗窝在她的怀里天真地咧开嘴笑着,因着最近正在换牙,露出稀稀疏疏几颗牙齿。 陈皮随口嘟噜一句:“丑死了,缺耙。笑什么,吃吃吃,又不是给你带的。” 无老狗早就感受到陈皮的怒气,怯生生地看着他,抿着唇一脸畏惧的问道:“姐姐,小橘子是不是不喜欢我?” 陈皮咬了咬牙大喊:“闭嘴,不准你这个臭狗喊小橘子…” 江南念瞧着乖乖把糕点放回去的无老狗,有些无语的问:“小橘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凶?” 陈皮快要气死了,这个该死的无老狗。 一回来就给他下套子是吧? 第550章 终于等到你的心甘情愿 陈皮做梦也想不到,她出门几日就带了无老狗回来。 此时,不仅喂他吃东西,还维护无老狗凶了他。 陈皮好委屈,觉得她心里比较喜欢无老狗多一点。 江南念好不容易哄好了生气的陈皮,让他俩握手言和。 谁知,她刚起身去拿做好的糕点。 俩人也不知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陈皮出手狠辣,无老狗手脚利索,只是没有陈皮功夫厉害。 但无老狗怎么说也比陈皮大一些,也占据了优势。 他心思又细腻,出手的位置都是在隐蔽地方。 不似陈皮性子单纯直接,就往人脸上招呼。 等俩人在院子里抱成一团,打得难舍难分。 另外几人压根就没有关注俩人,去了书房谈事情。 江南念瞧着脸上淤青的无老狗,拿着药膏亲自给他上药。 姐姐,不喜欢他了。 张星月,只关心那个讨厌的无老狗。 陈皮愤怒的想着。 江南念没好气道:“你们做什么打起来了?” 无老狗犹犹豫豫着过来牵她的衣角,小声道:“姐姐,是我不好。我忍忍就是了,不该和陈皮计较。” 另外一边的陈皮想着想着,难过地哭了起来。 “姐姐…讨厌…” 江南念哭笑不得,看着倔强生气的陈皮好气又好笑。 他“噔噔噔”跑出去,没过多久又跑回来,偷偷抹眼泪。 一边瞪着无老狗一边看着她,难掩孩子心性,江南念温柔地揉一揉了他的脑袋,道:“小橘子讨厌姐姐?” “哼…” 姐姐只安慰他,也不关心我。 “无小狗,我们一起吃桂花米糕。小橘子讨厌我就算了,想来他也不稀罕吃我做的糕点。” 无老狗甜甜道:“姐姐,真好吃。” 陈皮气鼓鼓走过来,闷声闷气,“谁不稀罕了,我也要吃。” 江南念挑眉戏谑着面前的小人,“小橘子不是讨厌姐姐吗?” “……” 陈皮不回答那个问题,握紧拳头,满脸愤怒:“我要姐姐抱抱,要姐姐亲手喂我。” 我才不要跑掉,把姐姐让给你这个狗东西呢! 陈皮只是飞快地瞄了坐在她身侧吃糕点的无老狗一眼,脸上流露出羡慕之色。 江南念点了点他眉心,嗔道:“好,抱你就是了。小橘子怎么这么小气,小狗吃你一点点心你也要生气?” “那是我特意带给姐姐的,姐姐给别人吃了我就是要生气。”陈皮将眼泪蹭干净,仰起脸乖巧地道。 江南念拿了米糕喂他,“行了,小气鬼。吃米糕吧,不许再生气了。” 陈皮哼了一声,“谁是小气鬼了。” 说着就把自己带过来的糕点推到无老狗面前,把她做的米糕扒拉到自己面前。 他还一脸大方的道:“给你,给你吃。” 无老狗也不在意,反正有姐姐在,他也吃不了亏。 乖乖吃了点心的无老狗拍拍小手,小声的道:“姐姐,我陪你睡会午觉吧。” 陈皮不高兴地撅起嘴,“我也要,不许扔下我。” 于是,江南念被他俩夹在中间睡午觉。 最后,还是陈皮哼哼唧唧如愿被她抱着睡着了。 其后,俩人时不时争宠,各有输赢。 时间到了举行婚礼那一日,院子里的松柏上都挂了红绸。 不多时,齐恒解九一起来瞧热闹,看见江南念着了婚纱的模样,纷纷目眩神迷,伸长了脖子争先恐后往屋里挤,像一群呆头鹅。 齐恒这会儿笑嘻嘻地抢在前头,对她道:“姐姐好漂亮…” 乌黑的发间钻石王冠摇曳,璀璨生光。 二月红拿起白色头为她盖上,轻声道:“小月亮,我带你过去。” 江南念觉得他们也很奇怪,个个穿得十分正式。 吉时将至,一身军装的张祈山站在喜堂,心跳如雷。 他紧张得浑身是汗,往门外看了不下一百次。 喧闹之声终于传来,几人簇拥着一袭白色婚纱的新娘子,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步履极稳地一步步向他走来。 张祈山定了定神,抬脚迎上去,将捧花放入她手里。 婚礼正是时下最流行的那种中西式结合的形式。 随着主婚人走完了流程,俩人交换戒指。 仪式结束后,俩人在宴客大厅走了一圈,招呼客人。 张祈山想起那一世她是在自己的胁迫之下不情不愿举行了婚礼。 他环着她的腰身担心累着她,“若是乏累,便早些歇息,不必等我。” 江南念柔声答应着,随口叮嘱:“祈山哥哥也少喝些。” 张祈山就跟吃了蜜一样,晕晕乎乎地往外走了几步,又折转回来,挑起她的面纱,“你先回房换衣服,且松散松散……” 房间里女子的脸渐渐涨红,不自在地胡乱绞着帕子,实在被张日山盯得受不住,小声嗔道:“日山哥哥…” 张副官凑近,按着人亲吻了许久,方道:“小月亮,今日是佛爷和你的好日子,我不打扰。” 江南念嗔了一句:“日山哥哥,你又混说。” “等过了几日,我再找夫人细聊。” 张日山也没想着现在就对她做点什么,赶紧催了她去沐浴更衣又伺候她吃了些东西。 二月红他们这会儿多多少少心里憋着火气,铆着劲儿灌张祈山喝酒,还撺掇其他人过来敬他。 张祈山因着高兴也不拒绝,酒意上涌,红晕染红了整张俊俏的面孔,一路往脖颈底下蔓延。 张副官过来救场,为他挡了不少的酒。 有人道:“佛爷,这酒量也太差了吧?” “算了算了,咱们散了吧。”二月红开口解了围。 “你们先吃着,我送佛爷回房。”张副官将他一条胳膊架在肩上,和他们挥手作别。 回了房间先去沐浴更衣的张祈山脸上醉酒之色早已褪去,眸含浅笑,搂着她近乎痴迷地亲吻她。 “夫人,你终于心甘情愿的嫁给我了。” “我很开心,没有一日比今日更开心快活。” “祈山哥哥…” 他似被蛊惑,捧起女子的脸,轻喃道:“小夫人,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江南念浅浅呜咽一声,她一手撑在他胸口,全然不懂这般温柔的抚触为何让她如此情动不已。 她听到张祈山微微沙哑的嗓音:“夫人不喜欢我?” 张祈山高她些许,江南念伏在他怀里时自然是垂眸看她,不知为何她从他那双眼里看出些许失意,又像过去无数次被她拒绝那般受伤。 “祈山哥哥……不、不是的…”江南念有些含糊其辞,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一时之间张祈山轻轻笑了几声,“夫人,别怕。我会轻一点,你躺着就好。” “祈山哥哥…” “喊夫君,你的哥哥太多了…” 江南念羞意上脸,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半晌她微微抬起半个眼神给他,声音细如蚊蚋:“夫、夫君……” 烛火摇曳里她双眼水波漫漫,似是勾引似是娇嗔。 好一副妾似琵琶入君怀,任君翻指弄宫商的妩媚模样。 在两根龙凤烛晃灼的光影里,张祈山低头吻了他的新娘。 水声渐起,春色如许。 女子呜咽与啜泣均是细细碎碎,她汗湿的掌心攀在男子肩头………………… “不要了……” 江南念喘声细细娇娇,方才过了一次,张祈山搂着她亲了几下,又开始了起来。 “哥哥,别……难受……” 女子半是求饶的话语让男子听起来毫无怜悯之心。 光影里男子俊美的一张脸添了几分情欲时的邪态。 “夫人。你是我的了…” 含糊的闷哼从江南念口中无意识地溢出来,“哥哥…夫君……唔……” 无数个想念她的日夜,没有张星月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难以忍受。 眼前这个娇娇儿,他是又爱又恨。 当他真把人抱进怀里,对她深入骨髓的爱意与欲念再次占据上风,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张星月,我会等你的,” 他放缓声音,“会一直等你回到我的身边。” 第551章 谁哄谁? 张家人向来推崇冬练叁九,夏练叁伏,日常刀枪箭斧,十八般武艺从不驰懈。 张祈山也是如此,拿贯武器的手掌粗糙阔厚,指腹指节坚硬虬劲,覆满粝茧,斯拉拉扶在细嫩肌肤上舍不得放开。 他瞅向身下人一双转盼流光的含泪美目,惊惊怯怯的甚是可怜,又十足妩丽勾人,让人想疼她,更恨不能将她捏在手心肆意把玩凌虐。 她一副抽抽嗒嗒的样子,“祈山…哥哥…饶了我吧…” 张祈山意乱情迷中见她娇滴滴的样子,不由轻笑道,“别人家的小姐十八岁都当娘了,偏我的小夫人娇气矜贵,不懂半点儿人事。” “不让哥哥尽兴,想让哪个男人疼你,惯着你,嗯?” 女子绯红了小脸,娇嗔道:“累呀…” “哥哥体力太好了些,我吃不消…” 这些哥哥个个如狼似虎,到了床上全员恨不能弄死她的吓人样子。 不省心的小冤家,张祈山听得心里说不出的好笑。 “我的小夫人,噤声。” 他掐起她的小脸,亲上去堵住了不听话的小祖宗那张气人小嘴。 江南念又累的浑身虚软打颤,嘴被堵住,呜噎着哀泣不止,一边徒劳地扭腰蹬腿儿想要逃离。 她越挣扎,这人将她搂得越紧,二人唇舌翻搅,声音暧昧又清晰,周遭情欲的味道浓得化不开,连空气都被烘得炙灼。 张祈山好不容易等着她慢慢长大,似一朵花慢慢绽放。 他只觉得好看,将人搂的更紧,不容反抗地摁在胸前,耐着性子劝道:“我的夫人乖一点,已是这等田地,可不许再闹了,哥哥慢些儿。” 一夜春宵江南念已是糊糊涂涂,语不成调地啼哭乱叫。 “哥哥…别在玩花样了…实在是耐不住。” “我等了你好些年,小夫人自己跑到我面前。” “小月亮,不要抗拒我。” “夫人…乖乖儿…” 张祈山一面强势粗暴,唇舌却极是缱绻,吻的柔情脉脉。 这点子温柔混合着房里燃烧着那点淡淡香味尤其令人容易沉沦。 江南念逐渐被折磨得神志不甚清醒,昏昏沉沉的,又像往常那样,难过之时习惯寻向最亲近依恋的人,委曲地喊出一声:“哥哥…我累…” “那个哥哥?” 男子话里含了醋意,只等她喊错就要惩罚她。 “是小官哥哥还是小鱼哥哥?还是阿客哥哥?” 她脑子一片昏沉,嘴里的哭声也不由的变了味儿,浑浑噩噩间,下意识娇滴滴喊了声“祈山哥哥…” 张祈山低笑方轻声应道个:“嗯,哥哥在呢。” 又握起她手在唇边贴着,十分眷恋亲昵,“好了,我抱夫人去沐浴。” 房间里龙凤烛还在燃烧着,张祈山就这么抱了小夫人起身清洗。 床上一片混乱,他重拉了一床被褥拥着困倦的江南念休憩不提。 劳累了整整一夜的人,不过才睡了不到俩个时辰又准时醒来。 看一眼房里的钟,天色也已大亮,忖度确系放纵了。 长久以来痴心渴求,终于如愿以偿,对她的欲望彷佛是没有止境的,自觉没做几回已过去半日光景。 女子连颈上、胸前和腰腹也满是纵横交迭的吻痕、咬痕和指印… 张祈山不记得自己下过这样的狠手,定是意乱情迷时失了分寸,也是她皮肉过于娇嫩,稍微一碰就留印子。 他赶紧拿了药膏子轻轻为沉睡的人涂抹,没成想把人闹腾醒了。 有起床气的江南念才不管是谁,娇气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烦人,走开…” 别打扰我睡觉,困死了。 张祈山哄了几句,见她着实困倦,就先起了身去外头敬茶。 上首的张父倒也不敢管张星月,张母更是宠她宠得似什么一样。 张母见了面色餍足,神清气爽的张祈山反而哼了一句。 “小月亮年少,不许你们胡作非为。也需多体谅些她,别一近她身就跟疯狗啃骨头似的巴巴不放。” 堂下俩位小张倒没什么,张父先听不下去端着茶盏咳嗽了几声。 张母横了他一眼,张父无奈笑笑。 两位小张忙不亦点头,口中称是。 之后,一家四口安静的用饭。 张父也有自己的事业要打理,起身携了张母准备走人。 “行了,我和你母亲走了。你们好好哄着这金贵无双的小夫人吧,我们就不在你们面前立规矩碍眼了。” 张母又交代了一句,“给我乖乖儿的礼物放在库房了,让小月亮自己去收。” 话闭,直接离开了。 张母一口一个乖乖儿,倒似他们是入赘的外来人口一样。 反倒衬得那小夫人才是她亲生的女儿一般,张祈山和他的副官对视一眼,回房自去伺候小夫人起床。 俩人哄了许久,才把江南念哄好。 这么亲亲密密过了三日,张祈山不得不去忙公务。 江南念这才找了机会去寻找张海楼。 去了原先住过的院里,一看就知道张海楼专候着自己,女子心内妥帖,嘴角不由的噙了一丝笑意。 内外伺候的人齐齐向她俯膝行礼,照常送了各色糕点小食茶水就离开了。 无老狗见了忙站起来喊“姐姐”,让她上坐。 张海楼也不说话一把将她扯了搂在怀内,揽紧了同坐到榻上。 “哥哥,伤可好了?” 张海楼哼了一声,“小夫人,这是忙完了正事想到我?” 江南念飞了他一眼,“哥哥生我气了不成,那我走就是了。” “你这没良心的小夫人,这就是你哄人的态度?” 瞧,这就是他们捧在手心的娇人儿,宠着惯着,纵的蹬鼻子越发上脸了。 他这厢还没发作,她倒先倒打一耙了。 张海楼细细端量她片时,方笑道,“脸色比早前好些,可见小夫人这几日进补得不错。” 他靠得极近,潮热的呼吸撩来,掺杂了烟味。 江南念扫了一眼照常天真纯善的无老狗。 “哥哥,不许混说。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哥哥,你又抽烟。难闻死了,不许亲我。” 她娇嗔着,带着一丝委曲羞怍,落在张海楼耳内,娇软又腻人。 “你不来,倒还关心我抽烟。罢了,我再忍忍不抽了。” 江南念掏了他口袋里的香烟火柴给无老狗,又交代他去寻个篮子来。 无老狗听话的拿着就走人,去寻她要的物事。 张海楼低哑一笑,垂颈将唇贴去她发顶,轻问,“小夫人想哥哥了没,嗯?” “哥哥,明知故问。” 江南念斟了一盏茶喂至他嘴边,“哥哥,吃茶消消气。” 张海楼轻啧一声,慢慢笑瞅她两眼,方接了在手里。 他等了大半日,也着实渴了,不忍拂她的心意,也就吃了她倒的茶。 俩人坐在一处,亲亲密密说了好一会子话。 张海楼因有无老狗在侧,倒不再言语轻佻。 初冬的阳光甚好,几人在院子里玩闹。 二月红他们来之时,见到的就是女子坐在张海楼肩头采摘那绿叶间的枸橘。 陈皮立马奔了过去,挽着袖子仰头看她,“姐姐,我会爬树,我给你摘吧…” 江南念轻轻落在地上,扯了他回身,“别去,树上有刺,可别扎到手。” 齐恒:“姐姐,吃糕点…” 解九:“你摘这个做什么?” 这种橘子又酸又苦很难下咽,果实常常掉一地,就算在乡里烂在地下也没人去捡来吃。 江南念抚着那一篮子橘黄色的果子,语气有些雀跃:“《本草图经》中明确指出了:“七月、八月采者为实,九月、十月采者为壳。” “这枸橘有舒肝止痛,破气散结,消食化滞,除痰镇咳等作用。 我采了贮存起来,额吉一到换季就易咳嗽,我想试一试可有效果。” 解九一如既往地她说什么是什么,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剩下几人皆含着笑意瞧着低头垂眸收果子的女。 这么温柔可爱的小月亮,谁会不爱呢! 第552章 来自月亮岛屿的信 天光熹微,张海楼在房中缠着江南念厮混到了晌午。 张海楼养伤多日来才和她好了这么一回,将这小夫人压在床褥间好一番云雨怜爱。 直到二人气喘吁吁躺在榻上,江南念蜷进了他怀中,她一头长发皆散、樱唇红润,一只瓷生生的手无意识划来划去。 “哥哥的伤当真好了?”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一种说不出的妩媚腔调。 张海楼斜眼看了过去,有心抽一支事后烟,又怕她生气忍了半晌道:“好不好你方才没有感觉吗?” 江南念不听他的歪理,垂了他几下方起。 收到月亮岛屿那边送至的信件也多时,她一直没有回信。 之前都是张海楼打了电话过去,报个平安说些她最近做的事情。 比如,小夫人跟着张祈山去汉口游玩,买了好些玩意。 又比如,跟着解九跑去了上海定了七八九十套衣衫靓服。 可他们一问到小夫人何时归来之时,张海楼就说信号不好下回再说之类的托词。 他觉得自己又不傻,这边就俩小张。 他还是很有优势的,哄着小夫人开心就好。 回去以后,岛上那一群有八百个心眼的人,他可没他们那般会算计。 而书房的江南念素手一摊、两圈镯子撞在一起就想着如何回信。 一侧练字的无老狗垂了眼睫听她小声叹气,眼神又好似无意落到那几张信筏上。 什么:念念,甚念夫人,甚想夫人。 还有:小鱼盼夫人归,夜夜难眠… 还有一纸:吾爱星月卿卿,见信如晤,思念甚矣… 最平常的那一纸:小月亮,满月了、花开了,你不在。 无老狗装作不识字,尽数把书信上的字都记在心里。 江南念收了书信多日,却不知怎么回复,便干脆收了书信放回抽屉里。 她起身嘱咐了小人一句,“你练了字,自去玩去。” “姐姐,做什么去?” “我去小厨房看看,小蛋糕好了没?” 无老狗乖巧的点头,却在她走后把刚看到的信都写了下来。 不久,陈皮他们过来了。 解九扫了一遍无老狗写的字,没说什么。 齐恒拿起露出来牙花子念了一遍,只觉原来有人比他还要肉麻。 “咦,这谁写的吾爱星月卿卿,食也念卿卿,眠也思卿卿……” 自觉写不出这等话的陈皮阴沉着脸嗤笑:“真恶心…” “陈皮你这就不懂了吧,夫妻之间情意绵绵的书信往来。这是一种情趣,夫人喜欢这个调调?下次,我也给夫人写。”齐恒见女子过来,忙把纸收了塞袖子内袋里。 有下人端着做好的小蛋糕过来,放在桌上。 “夫人让你们自便,这是她亲手烤制的小蛋糕。” 解九没见到她,问了一句:“你们夫人呢?” “夫人回房换衣。” 陈皮揪着无老狗不放,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陈皮,你做什么?” “无老狗,你是不是一个人吃了姐姐做的蛋糕?” 昨日,他明明看到江南念让小厨房准备了各色食材。 他当时问了一嘴,她说要做水果夹心蛋糕。 “你真是有毛病,姐姐做的蛋糕不都在这里。” “你们争什么,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无老狗,你真有心眼。” “陈皮,说得好似你没有一样。 另外三人听着他俩小孩斗嘴一样互揭伤疤,好气又好笑。 几人轻车熟路地去了楼下的大厅,门是开着的,齐恒发现有人坐在沙发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佛爷,小月亮呢?” “她在楼上。” “你怎么没出门?” “陪夫人。” 二月红最先发现不对劲,多看几眼走近笑笑不说话。 几人落座之后才发现这披了张祈山外套的人是江南念。 齐恒:“小月亮,你这是做什么?” 白衬衫搭配长裤长靴子的女子看起来又飒又有一种不同的风情。 江南念扔下男子外套,“好玩嘛,你们说我这样子穿有没有一种乱世军阀的气质?” 二月红眼波流转微微一笑,配合道:“张司令,在下慕名多时。吾身丝萝,依托乔木。愿为大人红袖添香,常伴左右。” 江南念居高临下点点头,“不错,湘地美人儿。我就收下了,当个书童。” 齐恒:“大人,在下可为大人探看风水宝地。” “这个也不错,收了。” 解九:“大人,我携万贯家财投奔大人。愿为大人广纳天下财富,效犬马之劳。” “好,营中有你一席之地。” 几人的捧哏让江南念十分满意,摸着腰间的手枪志得意满。 陈皮一边瞪她,一边用手指头戳她,只戳不说话,气鼓鼓的,很不开心,又不愿意说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拉着她的袖子问道:“姐姐,你昨日做的水果蛋糕呢?” 江南念一僵,过了会才回他。 “那个是我给别人做的,他的生日到了。” 星星的生日到了,今年她不能陪他过了。 也只怅然了一下,江南念陪他们说了会话就出门了。 见到等待良久的张副官,她恶作剧心起,屏住呼吸蹑手蹑脚靠近,然后饿虎扑食般朝他身上蹦,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 “猜猜我是谁?” 张副官嘴角笑意止不住:“当然是我最可爱的小夫人了。” 女子娇嗔道:“哼,日山哥哥。那有人约会约在训练场的,一点都不浪漫。” “你不想骑马打枪吗?”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想了。” 张日山好歹也是追随在她身后许久的人,自然了解她。 牵了马过来,看着许久没有骑马的女子翻身上马自由自在驰骋。 他嘴角扬的更高,连眼眸里蕴满笑意。 等她跑了几圈,俩人又去射击场比赛。 玩了一下午,俩人往回走。 “开心吗?” “开心呀,我饿了。”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张日山没有选择那种高大上的酒楼,也没有预订私人菜馆。 而是带了她去那种街头小巷,不过只有几方小桌的小摊子觅食。 他来回买了许多小食,那些老板还含着笑意打趣。 “张副官,这是你的意中人吗?” “是女朋友还是婆姨?” “啥子嘛,肯定是夫人。” “各位说得都对,是我的心上人。” 江南念也没有不适应,俩人就着打趣慢悠悠坐在那用了晚餐。 之后走了会,江南念就不乐意走了。 “日山哥哥,抱。” “好,来吧,娇气包。” 江南念捏了几把他的脸,手腕上的玉镯子碰得叮当乱响,“哼,哥哥你嫌弃我,我换一个比你更俊的哥哥抱,省得你天天以下犯上,没个规矩。” “怎么没有规矩?”张副官倒风轻云淡地抬眼看她,低笑两声语气戏谑:“小夫人这不是在我上头呢。” 这会子同她嬉闹也只是欢喜她忍不住亲近罢了。 张日山带她走了密道,回了府邸他的房间。 看来也是早有准备,趁着张祈山不在想一亲芳泽。 清洗过来的江南念拉了拉身上的衬衣,“日山哥哥,你这里没有我的睡衣吗?” “有,可是我想看你着我的衣服。” 这样,感觉你是我的所有物。 裹着他衣衫的大美人双腿细长笔直,肤如凝脂,挽起来的长发略有几丝垂落,为她增添了无限风情, 江南念还在拉扯着,忽然被他捧住后脑勺,凶狠地吻住。 真的好凶,跟张副官单纯可爱憨憨的外表一点都不符合的凶,像要把她吃了一样吞咽她的口水跟舌,亲得这么重。 “哥哥,你做什么?” “夫人,我说过了。等几日,我们再细细聊聊。” 江南念嘟着嘴撒娇,“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这人怎么饿狼捕食一样凶,可江南念不知他们等待了多久。 更不由说他们对她千百般怜惜惯纵,身旁之人,满府上下,万事都顺着她心意行事。 他自是情难自控,爱的如痴如狂。 张副官慢条斯理脱去身上的睡袍,眼眸魆黑暗昧,浓得化不开,深沉又炙热紧抓猎物不放。 最后,江南念呜咽着翻来覆去只说:“不要…哥哥…唔…” 可无论怎么喊一点用处都没用,此时俩人合二为一,暧昧、淫靡,彼此亲密再无隔阂。 男子眸色如墨低笑道:“小月亮,你是哥哥的了。” 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的,没有把他当个可有可无的玩意。 这无尽的餍足感充盈心怀,让他满腔情意有了归处。 第553章 她离开了 在黑暗的墓里醒来,李三爷也慢慢想起了那些过往。 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他回到这个时候? 为什么要让他回到腿被打断的那一天? 哥哥早就不在了,家里只剩下嫂嫂。 她无儿无女,若是他不能活着出去。 嫂子恐怕会落得个被赶出李家的下场,她亦没有做主的娘家。 最后,恐怕会落入那种肮脏的地方卖肉为生。 他不能死,李三爷拖着被打断的腿往前爬着。 刀客出现了,简单的为他包扎了一下上了药背回了家。 看在往日同门之谊,他们帮忙安置好了他的嫂子。 他坐在轮椅上听着隔壁解府,不时有女子和小童的声音。 尽管看不见,触不及,可这些声音,是那么的鲜活。 不似他,又一次成为了一个废人。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此刻恨得要发疯。 他恨他自己太无能,断了腿、成了半死不活的废人,也恨他攒下的积蓄太少,以至于嫂子又要为生计担忧。 尤其是现在,他无能到事事需要嫂子打理。 他就这样枯坐在院子。 隔壁的解府,江南念和陈皮无老狗盯着对面那颗硕果累累的橘子树。 江南念挽着袖子跃跃欲试,“这么多的秋橘,看起来很甜的样子,你们想吃吗?” 无老狗心想:堂堂张家夫人,自家买的不香,非要去偷? 陈皮才不会想那么多,仰着脸点点头,“姐姐,我去摘。” 无老狗还待要劝,被江南念掐了一把肉乎乎的小脸。 她振振有词道:“小狗,你一点孩子气都没有。什么叫偷,我们这是为主人家分忧。” 陈皮吭哧吭哧已经爬上了墙,江南念也几下跃上墙头。 她和陈皮俩人坐在墙头摘了一个金黄的橘子,一人一半吃得正开心。 恰好这时候,下边传来极低的一声咳嗽。 墙头的女子感觉到他的视线,低下头。 “呀——” 是女子有点惊讶的声音。 “我们……我们看风景,不是偷你家橘子。” 李三爷面无表情望着故人,还没搭腔。 他从来都不是好脾气,更何况是被人暗算之后双腿尽断,更是喜怒无常。 对于外人一点情面不讲,也只有他嫂子还能给点好脸色。 而拿着毯子走过来的李嫂子见到这一幕就笑了。 “你们是小九家的?” 温柔的女子招她们招招手,“快下来,自家的橘子想吃你们来摘就是。何需说偷,下来嫂子给你们摘。” “嫂子,真好。” 江南念抱着陈皮直接跳下去,另外一边的解九齐恒还没说上话就见她跳到隔壁了。 俩人只好领着无老狗从侧门进了李府,一大一小已经开始吃糕点了。 李三爷含着意味不明的戏谑道:“你们不问自取是为偷!” 江南念拍了拍手,反驳:“你那个眼睛看见我们偷了?对吧,小橘子。” 陈皮乖巧的点头,“嗯,没偷。” 反正已经吃到肚子里去了,一个橘子这么小气做什么。 齐恒见此,立马上前打哈哈,“哎呀,姐姐说没吃,那就是没吃,回头我给姐姐买去。” 解九笑了一声:“三爷和嫂子别见怪,姐姐许是觉得任由晚橘落地无人问津太可惜。她就是好玩闹的性子,倒是扰了三爷的清净。” 江南念忙不迭的点头,听听解九这说话的水平,真中听。 李嫂子:“当家的,你和小月亮见什么外。来来来,我们一起摘。” 偷橘子被追的女子,回张家的时候被张海楼抱着笑了好一顿。 他搂着怀里的女子,点点她的额头,“那里就少了夫人的吃食,还被人当场抓了。你说丑不丑,嗯?” 江南念嗔了一下,“哼,我就是想试一试别人家的橘子甜不甜嘛。” 张海楼意有所指的道:“我看你呀,性子一直都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才是,你说呢?” 江南念一怒之下也不要他抱了,拍开了他挽留的手指。 张祈山顺势搂了撅嘴不服气的人到怀里,由着她闹性子。 “不跟你说了,祈山哥哥你看他欺负我。” 张海楼没好气的横她一眼,冷笑一声:“当着我的面,喊你的祈山哥哥做主?” 张副官不搭腔,只偷摸捏她的手指,在她手心划来划去。 这里三位张家人,食髓知味,尝了她的甜头,自然互不相让。 一个星期原本每人俩夜,多余的一天几人暗地里明面上争抢不休。 如今,这饭桌上就体现出来了。 无老狗的二哥也醒来,这样时间,用膳也就分开了。 如今,这里他们吃饭也没不用避讳什么。 三人一致哄着她,一人喂几口就饱了。 李家嫂子着伙计送了好些黄澄澄的晚橘过来。 江南念找了一日,上门直言不讳。 “三爷,我吃了你家的橘子,你的腿我帮你看看。” 坐在轮椅上的李三爷勉强一笑,哑声道:“我已经习惯了,看不看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分别了…” 江南念说干就干,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不放的刀客。 “喂,木头,过来帮我。” “嗯。” 刀客也不管李三爷乐意不乐意,把人放在榻上,卷起裤腿细细的说了那日他包扎的情况。 江南念这里按按,那里敲敲打打,又拿着银针反复试探。 最后提了笔,斟酌着药方。 接连几日,先是打断了长歪的骨头重新接骨,又是重新缝合颇费了一番功夫。 等养了百日,好不容易配好的珍稀药材熬好了用来泡脚。 等阳春四月之时,李三爷终于能站起身慢慢走几步。 “我承她的情。” 安静的院落里,江南念面上覆着一面手帕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融融春日的阳光让她昏昏欲睡,手里的书卷落在地,也不知。 二月红收捻脚步慢慢靠近,看着落花覆在她身上。 她好似曾经的张星月,岁月中的那个女子。 他俯身低头靠近她,两人气息交融,轻轻落下一个吻在她唇上。 如蝴蝶展翅,春风过隙他又悄然离开。 女子的发带随风飘扬,过了会眼眸微睁,她摸着自己的唇神情略带思索,多了些清纯可爱。 刚刚是谁偷亲她? 去年的春日她去了草原,陪伴了小王爷半年,后又来了长沙陪伴了他们半年。 如今,整整一年已去。 月亮岛屿上的书信来了一封又一封,她该归去了。 她说要离开的那一日,张祈山张副官一点意外没有。 半年,有了一纸婚书,正经的婚礼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们对她,从来都不能强求。 九门故人因她要离开,重新聚集在一起。 沉默寡言的刀客,总在她出门的时候陪伴在侧。 有不长眼的人还没靠近她,就被刀客处理了。 她看不懂刀客眼里那些炽热的感情,也不懂他的欲言又止。 二月红的戏,她听得懂,却不懂他眼里的情意。 齐恒和解九,更是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无限包容她。 她亦不懂他们眼里那种温柔和情意绵绵。 她想,或许他们见识的女子太少,喜欢上的是她的表相。 她不曾去回应他们的情意,她也没办法回应。 她决定离开了,她自觉已经不欠他们了。 离别的码头,江南念在张祈山怀里,沉默了许久。 “祈山哥哥,再见了。” 接着,她又拥抱了一下张副官。 “日山哥哥,再见。” 剩下的人,一一上前道别。 她如来时一样离开了,带着最后的决绝不曾回头。 第554章 雨露均沾的小夫人 陈皮不是没想过要随她走,甚至于提前躲在物资里。 可惜,这条路她和张海楼早体验过。 所以,他没有成功。 眉目如画的女子衣裙摆垂坠落地,但眼底隐含少许冷漠。 “陈皮,你该跟着你的师傅。各人有各自的归处,我的归地未必就适合你。” 陈皮固执的拉着她的袖子不放手,倔强依旧,“你怎么知道不适合我?” 江南念摇摇头,解九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可她不愿说就回身离开了。 江南念启程之时,月亮岛屿上的众人都接到了消息。 小族长自然万分欢喜,那几位小张,似乎欣喜中也都松了口气。 路上再苦再累,江南念也从不抱怨,偶尔还能露出个浅淡笑容。 船舶靠岸,早就有人等候着。 刚下船的江南念乖乖地随白玛张海琪几位母亲端详。 母女相处十分温馨亲昵,完全没有一年未见的疏离。 一旁自小照顾她的小张们极有眼色,见她们团团围上去嘘寒问暖,百般哄劝安慰。 他们就都站在外围有意无意地望过来。 他们见女子精神虽是有些萎靡,放心下来。 小族长侧身嘱咐张千军过会来为她把脉,回身见张海楼无微不至,忙得有条不紊。 他们倒也插不上手,心里各自想着什么不得而知。 江南念见白玛拉了她的手腕,不住的说着:“瘦了些…” 她便温声安慰:“阿玛,我没事的,全须全尾、好好的回来了,就是那船里味道有些难闻。海上行了好几日,我吃得少了些。” 白玛见她不往那边瞧,便叹了口气,却也不想挑明了说,儿女情长的事情到底不该她多嘴。 回了房先梳洗,张小鱼细心地梳通了她浓密柔亮的黑发,用无患子玫瑰香膏抹了两遍在她发上,耐心地轻柔地为她梳洗。 江南念却舒服得泡在水中舒展开身体,其实也不累。 她着衣时看着没肉,其实只因骨架小,实际纤秾合度,该细的细,该有肉的有肉,生得恰到好处。 胴体雪白剔透,触手如抚琼脂,香腻细嫩,滑不溜手的。 张小鱼服侍她到一半,手指点在张海楼留下的吻痕上。 “夫人,你不怕族长看到吃醋?” 江南念抓了他作乱的手指推开,淡淡一笑从水里起身动作自然的着衣。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何必,又拿来问我。” 张小鱼瞧着眼前这个越来越似曾经的张星月,意味不明的笑笑也没多想。 夫人生气,自有族长来哄。 此时,外间堂屋里的小族长却也沉得住气,也没急着出面找江南念将事情挑明了说。 白玛问起她外出一年的大小事宜,江南念懒懒散散伏到她膝上,温声细气,言无不尽,一点都没带隐瞒的。 白玛含笑问:“小月亮,玩得可开心?” 女子好整以暇道:“开心呀,去岁我机缘巧合下遇上了额吉。我就随额吉归了家,草原上的风景很美。” “额吉骑马打猎很厉害,阿齐哥哥一脉相承。” “还有满地遍野的芍药很美,阿玛,你看这是我采了留存的。” 坐起身的女子手中多了几把鲜花,送至白玛手中。 白玛:这个孩子,真是可人。 一朵好看的花,也记得带回来给她。 江南念随之把自己收好的各色礼物都拿了出来。 “这是额吉准备的各色牛羊肉,奶制品。” “这是阿齐哥哥准备的…” “这些是祈山哥哥他们准备的特产…” 她直接无视了几位眼巴巴的张家人,她说着起劲儿,白玛她们含笑听着。 下船时已是午后,她又使人送各色礼物至他们。 一时,几人一起用了晚饭,白玛和张海客的母亲先离开了。 江南念这才有些困乏,张小鱼不舍得离开,坐在榻沿陪她。 张千军捏捏她的手心,“夫人,不想我们吗?” 她薄薄的衣裙看似宽松,却遮掩不住曼妙玲珑的曲线,尤其是在灯光的映衬下,袅娜的身子布料中若隐若现,令人难以自持。 张小鱼想着那些转回来的信息垂眸看她,笑着调侃:“想来,是不想的。夫人身边总有那么多人,哪里有时间想我们呢?” “小鱼哥哥真酸…”江南念不看张星官扫过来的眼眸,她慢慢把头靠在身侧张小鱼肩上,娇声道。 张小鱼哑然,他抬起头看小族长,也不知该怎么应。 看来这娇气的小夫人,这次不太好哄呢。 张海楼抓着她未着鞋袜的脚玩闹,反而被她踢了几脚。 他挑眉戏谑,又去继续和她拉扯,“ 她那有时间想你们,旧人还没哄着。新人不断,那日我看二月红偷亲你。那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我们的小夫人就没有动心?” 江南念捻着手环漫不经心笑笑,无所谓的叹道:我说呢,原来是他。” 张海客直接抓了她的脚,按在自己腿上给她按了按,之后才为之套上罗袜。 他斜了一眼张海楼,斥责:“你也别说她,张海楼你很靠谱吗?每次一问归期,你就找理由。” 女子未着珠簪,一头长发落下来,在烛火里亮如一匹锦缎。 这会已经离了张小鱼的肩头,软软娇娇的趴在里侧张千军膝上告状:“海楼哥哥确实挺不靠谱的,时不时下斗受个伤。他又不管我,我只能日日和小孩玩。” 她的意思很明白了,没有什么外人美人玩闹。 张海楼:“我的夫人,你真是…” “混账玩意儿,跟老娘回去…”张海琪可不管他的面子不面子,拉着张海楼的耳朵就往外走。 这个混账,此时不走还等族长发作他吗? 张海侠随之起身,江南念拂袖抬手递过去一篮子鲜花。 “海侠哥哥,花开了。” 他一见女子那张俏脸脑子里就忍不住想那几夜烛火下的荒唐,含笑接过。 张海侠微微弯腰让视线与她持平,凑近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小月亮,我先走了。” “嗯。” 眼看剩下的他们都不走,饮了一点酒水的女子徐徐起身,转身欲走。 “有点累,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不想就在她抽身离去时却被一股小小的力量扯住了袖子,晦暗里男人神色微动。 江南念看了看握住她的手,微微颤动的几枚蔻丹血一般鲜红欲滴。 “念念。” 他很轻地唤了一声她。 张星官顺势向她那边踱过去了一步,满室摇曳的烛火。 “夫君,有何要事?” 江南念今日第一次微微仰起头看着这个终于开口的小夫君,那一如既往的温柔和从容。 她打着哈欠说道:“我困了…” 面对一屋子不愿离开的人,其实她谁也不想选。 那只手慢慢抱住面前女子的腰,什么都不想去解释的女子放软自己,向张星官怀中依偎而去。 小族长轻声道:“念念,我们回房……” 身体忽然腾空,小族长无视众人意味不明的眼神,打横抱起她回房。 张星官坐下将她放在自己膝上,江南念这才睁开了眼。 她没有说话,小族长低头看着她,有些委屈。 “念念,不看我。” “…看了。” 她的余光看了,只是她也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小族长簌簌说着自己的想念。 “夫人离开了396天,我给念念写了28封书信。” “写了… “念念只回了两封平安信。” “夫人不要我了吗?” 江南念摇头,淡淡一笑:“没有。” “是不是更喜欢别人?” 那个人是谁? 是张祈山还是你的阿齐哥哥亦或是解九? 在她这里没有半分胜算的小族长,心里暗暗想着。 “夫君,你想太多了。” 江南念轻轻笑了下,双手捧起小夫君的脸,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那双黑眼睛后便闭上眼吻了过去。 小族长睁着眼眸看着他的小夫人吻他,那只搭在她腰上的手略微怔了怔便向下滑去。 她这样亲他,是不是代表已经原谅他了呢? 至少是不讨厌了,对吧? 夫妻敦伦、阴阳交泰,此为天经地义和合之道。 对于归来的夫人主动求欢这种事实为小族长意外之事。 今日他隔着众人本就是想和她说上几句话,实未想到她会这么做。 小族长眼底神色未明,尽管已一年未曾亲近,他对江南念的身体依旧是熟悉的。 张家人的手指向来善于开解机关,他更是个中翘楚,这些都用在了此时此刻此人身上。 小族长另一手扣住小夫人发间,唇舌侵入齿关时发丘指也开始了解锁机关。 无论他是张家的小族长还是张星官,在她面前终究还是男人。 一个为她沉沦的男人。 第555章 东方美人 回了岛屿,不过俩日。 江南念依旧兴致缺缺懒得出门,摊在贵妃榻上把玩着茶杯。 窗外小道士携了物事来寻她出门游玩。 “小月亮,我们趁天气好。去放纸鸢,可好?” “不去…” 女子依旧懒懒散散趴在那不想动弹,却不想如今的小张早就摸透了她的性子。 等不到满意的回答,张千军直接走了进来,抱着没骨头似的小夫人出门。 “怎么,整日不出门?” “那有,累嘛。” 言罢,张千军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脖颈间的痕迹。 累? 无非就是床上那点事,估计是小族长把人吃得太狠了点。 江南念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个小张在想什么。 无非是看她出门玩了一年多,回来了又不出门。 他们找不到机会拐带她出门才是,所以这小道士主动来约她了。 “等热起来,你更不爱动弹。” 张千军抬眼笑笑:“看我我特意给夫人扎的凤凰,我托着,你来放。” 江南念看着他手中那扎得十分精致的纸鸢点点头。 于是,还没找到机会去寻她的小张们看着小道士环在她身后,俩人放着纸鸢。 张海客:“小道士动作挺快。” 张海侠:“忙趁东风放纸鸢,好雅兴。” 张小鱼:“我邀她,她不来。哼…” 小族长扫了一眼被罚还在抄写道德经的张海楼,他咬着笔头就想跑出去凑热闹。 江南念跑动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有意思了。 张千军让她倚靠在他怀里,轻声相询:“夫人,喜欢吗?” 她勾勾嘴角,“喜欢。” 张千军顺势落了个吻在她脸上,“我已将所有病灾都写在其上,让纸鸢随风飘逝,愿夫人的晦气、疾病都带走…” 等纸鸢越升越高,俩人剪短了线,纸鸢慢慢往下落。 江南念回嗔:“小道长倒会哄人。 张千军搂着怀里的女子笑言:“哄夫人不应该吗?” “小道长送我纸鸢去晦气,我送你凤凰于飞。” 忽闻她一声嘹亮清鸣,紧接着便如百鸟朝凤般无数禽雀海鸟应和起来。 众人匆匆踱至屋外,只见海岛上的鸟雀海鸥竟飞出聚集,于天边围着那凤凰纸鸢飞舞。 有人忍不住笑言:“咱们这位小夫人真真会哄人…” 有船往这边而来,船上的男子轻咦一声,一时也不知晓这异象缘由。 偏偏也巧,那色彩艳丽巨大的纸鸢落入船中,被那人拾得。 张千军牵着江南念往码头城楼慢慢渡去,略一偏头,便看见那外来的船正在靠岸。 他解释道:“这是张海客管理的海外航线,想来是可以合作的友人。” 若是似以往那种打劫过往船只的海盗,必然是过不了前方张家人设置的关卡。 江南念见外来船只,起了一点兴趣,往下而去。 见到那着衬衣的外国人,张千军脱口便道:“看,我们放走的纸鸢倒是被那人捡到了。” 那人见了肤如凝脂,鲜艳妩媚,风流袅娜的东方美人,瞠目结舌。 “哦,我的天。东方美人,她可真美,美得让人窒息…” 对方伦敦口音很重,见美人儿停下,朝他望来时眉眼顾盼间自成风流,倒是说不出的勾人。 他心下更痒,快步走过去摘帽半鞠躬道:“东方茱丽叶,你好。我是从美利坚合众国过来转教的考克斯·亨德烈。”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可以称呼我裘德考,很荣幸认识你。” 他穿着剪裁考究立体的西服,看上去倒是风度出众。 江南念并未露出被冒犯的不悦,只是颔首致意。 “你好,裘德考先生。” 西方人直白的表达方式,另外是对方眼神还算干净,笑容真诚爽朗,不容易让人心生反感。 对于他要行吻手礼,江南念拒绝了。 她一副矜持高高在上的模样,轻慢道:“这里是东方,自要遵从东方礼仪。” 到那个山头唱那个山头的歌,这人恐怕以为她年纪小好欺负。 对方显然也知道自己搭讪的方式比较油腻老土,讪讪一笑,紧接着被她的嫣然巧笑迷花了眼。 修长柔韧的手臂从后面充满占有欲地揽上江南念的腰肢,来人衣袖挽起。 过来的张海客含笑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夫人…” 江南念微微一笑,猝不及防被他低下头吻住。 裘德考有些吃惊,脸上难掩失落,抬眼朝张海客望去。 “啊,你…美丽的小姐已经结婚了?” 张海客挑眉戏谑:“我的夫人不仅结婚了,这里还是她的属地,你想做什么需要征得我夫人的同意。” “失陪了,裘德考先生。”江南念侧额睨过来,神情慵懒,漫不经心随着来人离开了。 黄灿灿的阳光下,白裙美人美得似在发光。 原来,她还是位有领地的东方美人。 身后人怎么思量,她根本不在乎。 江南念回看他:“公务你们处理就好,为什么说我是岛主?” 张海客少见她有疑惑的时候,他哑然失笑,抬手轻轻为她理了理耳边的发丝。 “月亮岛屿,不是夫人的吗?” “夫人也参与其中,才有归属感。” 不过说笑之语,她并不会多虑这种事。 见江南念不语,张海客轻笑一声:“别想着躲懒,等会商议之事当然要你去。” 江南念哼了一声。 张海客很懂她的小脾气,朝她伸开双臂,江南念软软靠了过去。 她娇嗔:“哥哥,早就应该抱我了,走路好累。” 张海客摇摇头叹道:“小夫人越来越娇气了,路也不想走几步。” 江南念捶了一下他胸口,“哥哥嫌弃我,小道长抱我好了。” 张千军知她在撒娇,一时不由得失笑。 张海客伸手将她像抱小姑娘一样抱在臂弯里,江南念下意识双手勾住了他脖颈,两个人一高一低对视着。 张海客微微抬起眼神,笑眯眯言:“夫人,谁敢嫌弃你。向来只有你嫌弃我们的,何来的我们嫌弃你?” 她下巴一扬,娇娇道:“那当然了。” 张海客笑笑,张千军捏捏她的手,就这么勾勾搭搭回了餐厅用膳。 午后,江南念就留在了商议公务的厅堂里。 饭饱就犯困,人没来。 张星官就抱着她,她很自然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睡得更香。 江南念窝在小族长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直到张海楼手痒拿花枝招惹她。 “夫人,该醒了。” “哎呀,好讨厌…” 她揉揉眼睛茫然四顾,坐了起来被张海楼亲了一口在脸颊上。 “海楼哥哥…做什么?” 被人搂到怀里后过了足足半分钟,睡得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正在议事厅。 小族长轻摸她的发:“还要继续睡吗?” 江南念起床气大得要命,把脸往他颈窝一埋,不愿意说话,她现在特别想发脾气。 凶巴巴的嗔着:“不要…” 睡什么睡,都把她弄醒了。 较真的像个小孩子,有人相视一眼,一时轻笑出声。 等待了半日,喝水喝饱了不敢弄出动静的裘德考一脸懵逼的等着。 可是,这个东方美人怎么跟女王似的,一群人围着她打转。 张小鱼倒了蜂蜜金桔水亲手喂她喝几口。 张千军拿了帕子给她擦脸醒神。 张海侠坐在那雕刻了半天的水果拼盘,放至她身前的小几上。 “夫人,用点水果。” 黄灿灿的菠萝里夹了酸酸甜甜的蓝莓干、梅子干,还有雕刻成兔子的果子… 张小鱼又上了新鲜出炉的各式小糕点… 小族长拿着叉子喂到她嘴边,原本没什么胃口的女子硬是被他们哄着吃了几口。 面对裘德考的诧异,张海客意有所指的道:“小夫人娇气,我们也只能宠着。” 我们??? 难不成,这些男子都是这位美人儿的伴侣? 不是说东方人很重规矩礼节吗? 何时,这般开放了? 第556章 送上门被张海客欺负 【前言提示:裘德考没有以前的记忆,所以被东方美人儿蛊惑了心神,又害怕她又想要靠近她】 张海客是开辟航线明面上的话事人,实际上是小族长张星官在背后总览全局。 而江南念甚少参与这些事务,今日众人倒是把她哄了留在这里。 张海侠在江南念背后淡淡道:“这裘德考看起来心性不错,是个有心计之人。” 她懒散的靠着他道:“海侠哥哥说说看…” 身后男子抚着她的发,轻声细语:“这人遇事不乱,善于洞察人心,心思又缜密,还多谋略,由他主理事务,必然事半功倍。” 若是老九门人在此,定要叹一句他说的极是。 裘德考和张海客有来有往,眼见生意之事已讨论至尾声。 桌上一张堪舆图旁,此时正围了几个人。 有所求的裘德考趁着气氛正好,便转移话题至他关注的转教一事。 “我们想在岛上买一块地方建房转教,教化众生…” 张海客啜了口茶,慢悠悠方道:“这件事需要问我家小夫人。” 裘德考立马起身打开带过来的几箱珠宝。 “美丽的东方茱丽叶,你是如此的耀眼。这些来自我家乡的珠宝送与你,只愿我们友谊长存…” 江南念面无表情打断他,她最烦这些表面君子,强盗一样的行径还扯出教化百姓。 这人还知道求人办事儿,先送礼物。 可惜,他真的小看了她。 以为一点点苍头小利就能打动她,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身子略歪在窗口的女子回身灿然一笑,慵声应道:“我不同意,我的地盘不卖、不租借。以任何理由都不可以,附近所有的岛我说了算。” 那裘德考显然有些气急,又不敢忤逆她,只得劝道:“我们只是想要一点居留权…” 江南念一点眼神也没给他,起身走至他打开的珠宝箱前随手拿起一件钻石戒指。 再抬眼时,女子眉眼间已带了杀气。 “1553年一队葡萄牙商船以在海上遭遇风浪为由请求到濠镜(今澳门)晾晒被水打湿的货物,以行贿的手段获得了居留权。” 居高临下的女子眼里讥讽意味毫不掩饰,厉声斥责:“自此之后,你们西方强盗觊觎华夏的土地、各色财物矿产,以转教为由打开了一些地方。之后掠华夏边民,夺其财产,毁我边城,后来更为猖狂,来犯更是频密,一遇胜绩便大肆宣扬,严重辱损华夏国威。” 她睨了裘德考一眼,道:“过了这么多年,你们的目的理由还是一样。裘德考先生这是欺我女子之身,不曾似你一般漂洋过海见识大千世界。” 她接过张小鱼递过来的茶润了润嗓子,又言:“我想你也是接受过精英教育的贵族没落子弟,必然知道华夏的义和团运动,诛杀蛮夷转教士。” “治外法权凌驾华夏法律之上,在我这里同样行不通。” “若是有人想来挑战,来一人我杀一人,尽管来战。” 话音刚落,女子手中刚硬无比的钻石被碾压成灰,从摊开的掌心随风飘扬而去。 江南念想着许久没有动手,若是有不长眼的,不如就让她练练手。 裘德考首战出师不利,原以为东方的女性以男子为天。 没想到反而被她将了一军,他说着话却看向这屋里最有话语权的小族长。 “张夫人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们生意往来…” 那被他瞧着的小族长倒是一副徐然之态,正在一旁翻看公文,虽没参与讨论,心中却另有思量。 女子挑眉话锋一转,直接道明了他的来历和想法。 “裘德考先生,且看你这把年纪远离家乡,可见在老家也是个不中用的。倘若做个知天命的老实人,安心在人世混上几口饭吃倒也没什么。偏偏学了强盗一般的下作手段来积累财富,我们未必非要和你合作。” 张海客听了自家夫人这么一番言论,含着笑意朝裘德考那边望了一眼,“夫人的话自然就是我们张家人的意思。” “你过了这道关卡,去了内地又如何?” 张海客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刮着茶盏低笑道:“夫人不开口发话,你的生意做不成。东北有张家人在,蒙古在她的小王爷势力范围掌控之下,甚至于俩湖地区也是我们张家人的地盘。” 张海客的意思很明显了,你若是让我夫人称心如意,她必然让你也如意。 你敢让她不如意,你的生意也别做了。 裘德考感受到杀意,觉得自己恐怕看错了人。 这女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裘德考被女子清明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凛,这女子看人的眼神有种透彻的锐利,好似能勘透人的生前生后事般,被看的人,不免有种被洞穿后的惴惴。 他忙小心翼翼问道:“张夫人,还有何事?” 漫不经心趴抚在张海客怀里的女子轻轻一拨他手中茶盖,方道:“裘德考先生,你称呼我为东方茱丽叶。其实,我更愿意做那至高无上的女王。” 裘德考略有些不自在,微侧了身子,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 只觉女子那擦他手指而过的裙袂掠过一缕盈盈暗香。 江南随手把张海客和裘德考正在下的国际象棋里边的后放在正中间位置。 谁要做什么红颜薄命的茱丽叶,她要做就做queen ,棋局中实力最强的那颗棋子。 张海客搂着女子,喂了半盏茶水。 待那小族长和张海客和裘德考,重新商谈生意上的事情。 江南念兴致缺缺起身离开张海客怀里,落入半道的张小鱼怀里。 裘德考视线自然而然落在那张家人怀里的美人儿身上,一阵风起,只有裙袂翻飞,露出雪玉般的脚踝。 张小鱼见她无聊,半搂人走至屋外檐下。 “夫人,今夜让我陪你好不好?” 半晌埋在他怀里的女子漫不经心的问道:“小鱼,要亲我吗?” 张小鱼挑眉,小夫人一向仗着他不动她就敢肆意妄为,真真是恃宠而骄。 他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颠了一下怀里的女子,笑着问:“在这儿亲?” 江南念点点头,“怎么,小鱼不敢吗?” 言罢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两边,只是这里人少,一时没人看见他们两个在黏糊。 张小鱼笑了一下,环着她直接亲了下去。 这小月亮是真坏,没想到她的气性这般大。 明知道族长他们都在屋内,还故意勾着他上套气人。 屋内的人听到一点动静,略一抬头,向外望去,却不想正瞧见他二人背影。 屋外夕阳西下,有情人正唇舌交缠、耳鬓厮磨。 不想江南念忽然抬起头向屋内看来,露出一张妩媚至纯的脸。 暖黄光晕在她脸颊,雪肤乌发美人儿朝他们掩唇一笑,又偎回了张小鱼怀中,说着什么。 他垂下眼神,半是叹气半是无奈:“夫人,开心了吗?” 女子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她慢慢道:“有一点,不过还是有点生气。” 张小鱼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见。 他拿眼神看她,见江南念神游回来,轻笑一声:“怎么养的你,就知道发呆。” 她一双手搂住张小鱼腰间,哼哼唧唧答道:“坏小鱼养的呗。” “小夫人,贫嘴滑舌。看来还是和那不着调的张海楼呆时间太久,学坏了。” 江南念娇嗔道:“才没有呢,小美人对我可好了。” 张小鱼气笑了,反问:“我对你就不好了?” “好嘛,小鱼对我也好。” 张小鱼轻轻点了一下她眉间,有些吃醋的又亲了亲她。 忙活了一下午,匆匆用了几口饭食的张海客独自回了房清洗。 才刚上床,忽觉一具沁凉如玉、散着香气的身子在朝自己怀里偎。 他意有所指,“卿卿,你这里主动送上门了?” 迷糊的女子打了个哈欠,“张海客,你不是忙着正事吗?” 烦人,她明明问了他们。 说张星官和张海客在书房忙着处理正事,估计晚间就歇息在那边不回了。 所以她故意勾着张小鱼上当,让他独守空房。 江南念就是怕张小鱼去找她,故意来了张海客这里。 她听张海客轻笑道:“我陪卿卿睡觉也是正事…”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他可是火气上涌,用夫人下下火再好不过了。 他是最怕热不怕冷的,这会儿有具香软沁凉的身子来给自己降温,他倒是巴不得,便伸手搂住她的细腰,圈进怀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张海客,放开我。我不要……唔……” 她自然是说不出话来,嘴被堵了,手脚也被缠住。 江南念给张海客亲的面颊生红,她双膝一动,却牢牢被他压住。 “自己抱着。” 抱着什么,张海客示意她抱着腿。 她哑哑唤了一声:“阿客哥哥…” 这拔步床顶层层迭迭落下来的帷帐间情绵绵,意浓浓。 她猫似的呜咽两声,字词聚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原本抱着腿的一双手臂也落了下来,无力地抓着身下柔软的绵绵丝绸,指上红蔻丹艳的像血。 该死,怎么会如此掉以轻心,送上门任由他欺负了呢? 第557章 到底是谁在生气? 把小夫人折腾了大半夜的张海客早起在餐桌上一气说了好几个菜名,张母笑呵呵地全都应承下来。 张海杏:“哥,姐姐呢?” 张海客淡然道:“她起不来,你别去打扰她。” 张海杏怒目以对:为什么起不来,还不是你闹的。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让我别去闹姐姐,双标狗。 张海客面对张海杏戏谑的眼神,不置可否的继续吃早饭。 而张母说小月亮瘦了许多,顺便又把张海客骂了几句。 要不是他们太过胡闹把小月亮惹生气,一个小姑娘能跑那么远回故地到处晃悠不愿归家? 张海客又是认错,又是表示以后不会,才被张母放回了房。 厨房里打下手的张海杏吵吵嚷嚷的,张母推了她出去:“厨房油烟重,去去去,外边玩儿去。” “阿娘有了姐姐,就嫌弃我了…” 张母没好气的点了点她额头,“可不是,你天天逗弄等你点头答应的张九日。赶紧把人领回来,给个名分。” “你说你跟你哥哥性子完全不一样,一个痴情一个爱玩不定性…” 张海杏嘴里叼了块糕点,打了哈哈赶紧出了门。 大抵正是因为性子急躁,她对任何事物的兴趣都只能持续三分钟,包括人。 比如她实在闲着无聊才会跟张家的同龄人玩,看他们不顺眼就能几个月不搭理,宁肯躺床上睡觉都不愿出门。 她一出来,客厅里正在聊天的俩人便安静无比。 张海杏冷笑道:“张九日青天白日的没事儿干,跑我家里干什么,给我添堵?” 张九日在大舅哥面前挺了挺背,意有所指,。 张海杏,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吗?” 他对着张海杏愤愤不平质问:“你吃了我不认账,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张海客一个眼神过来,张海杏忙把嘴里的糕点都咽了下去。 他无奈的叹气:“张海杏,你靠谱点,行吗?” 真是出息,被人要名分要到家里来了。 “你可别瞎说,咱俩就亲了个小嘴。什么吃了你,你想害死我是吧?”张海杏说着就往外跑。 张九日忙和大舅哥道谢,追人去了。 而不久后找过来的张小鱼没工夫关心张海客在想什么。 他等了大半夜,跑去她房间一看才发现人根本就不在。 睡了会,早起又寻了一圈,才发现这个鬼灵精小夫人来了张海客这里。 他心情不是很好,现在谁往枪口上撞都得挨骂。 他问:“夫人呢?” 张海客:“还在睡。” “我去喊她起床。” 张海客见张小鱼含着一点危险的笑意,也没拒绝。 他放下茶盏起身点头,“一起。” 张海客回了房先撩起床帐,张小鱼侧坐在了床边的桌子旁,自顾自斟了一杯茶。 “唔,夫人还不起吗?” 床上的女子使性子的顺着声音扔过来一个枕头,嗔怪他的荒唐。 “张海客,你这个混蛋…” 张海客挑眉含笑上前,小夫人这听音认错了人,看来小鱼要收拾她了。 他好似无意的套着还闭着眼眸娇嗔的女子,“夫人,说说看。昨晚可是你自动送上门的,我和族长讨论公务之时你可是跟着小鱼走了。” “怎么,到头跑来我这里?” “嗯?”张海客不忘看上张小鱼一眼。 江南念:“谁让小鱼最先眶我上钩,你们一个个的包藏祸心。” “我不能生气?” “能啊,小夫人想怎么生气自然是能的。”张小鱼低笑着一拨茶盖。 还未起身的江南念只觉得有被抓奸在床的羞耻。 她不由得缩进还在为她着衣的张海客怀里,使劲儿拎了一把他的腰。 江南念:张海客,你这里是旅馆,别人想来就来? 张海客动作未停,讨好的在她脸上亲亲。 对于俩人眉眼间的小官司他视若未闻,张小鱼饮过一盏茶,搁下茶盏后看向女子那边。 “小鱼,你怎么来了?” “我就起,你…” 张小鱼知道这是她回神清醒后又怂了。 他走了过去一拍掌打下去,玩闹似的惩罚让江南念顿时脸上又红了一片。 伸手从张海客怀里抢过来女子,轻轻钳住她的下额,半是垂眼道:“夫人,晾了我一晚,气可消了?” 张小鱼挑眉看她,一时只听女子含含糊糊说:“我又不是故意……谁知道他半夜回房了…” 张海客一时失笑,蹲下身为她着袜穿鞋,无奈道:“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不该夜半回自己房间,不该就错就错和自己的小夫人春风一度。” “就是你的多错,不许你再说了。” 说着,江南念借杆子往上爬,回头故作委屈,她手指娇娇软软勾住张小鱼的腰,一双含情目水波漫漫:“小鱼哥哥,你听见了。都是张海客的错,我就是想安静的睡个觉而已。” 闻言张小鱼倒是怒极反笑,他睨了这无理也要有理三分的女子一眼方道:“行了,起身吧。前几日你不是说想吃锅子,准备好了。就等你了,走吧。” 俩人一路上没少内涵小夫人,江南念气急了也不过是哼几声。 几人已放下手中处理的要事,伸懒腰的饮茶的负手而立的小张们见了她来。 一时落了座,江南念看着桌上的鸳鸯锅子十分满意。 “夫人,睡得可好?” “……” “还行…” 明明小族长脸上的笑容没变,甚至说话的语气还是温温和和的,但江南念就是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她纠结了一下,礼貌性的问了一句,下一刻就想打自己嘴巴子的话。 “星星昨晚睡得好吗?” 闻言,张星官烫牛肉的手顿了下,微微抬眸,目光淡然地看她一眼,“不好。” 任谁回去,找不到夫人都不会多开心。 这语气生气了! 绝对是生气了! 她试探着讨好地拉了拉他的衣摆。 “下次,我陪你。” 至于下次是什么时候,到时候再说吧。 张星官依旧没说话,只是慢吞吞地掀了掀眼皮子,又看她一眼,那种冷飕飕的感觉瞬间变淡不少。 麻辣的肉肉没有吃到,接连被小族长喂了几筷子大骨汤烫好的肉肉。 江南念不开心了,拿起筷子准备去夹另外一边。 小族长淡淡道:“你月信快来了,不许吃。” “我就吃一点,一一点好不好?” “求你啦,夫君~~” 她这娇声娇气的夫君,尾音似钩子一样进入了他们心里。 桌上气氛马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小族长摇头:“不行。 “一点点嘛~” 江南念凑过去亲他,和他小声商量。 “我好饿,月信还有好几日才至嘛……好不好嘛~~?” 小族长垂眼盯着她,任由她撒娇痴缠了好一会儿,亲完之后依旧铁面无私。 “不行。”他的声音轻轻落在她耳边。 江南念笑脸瞬间垮了,不爽地立马甩开抱着他的手臂。 女子哼了一声,超级生气的闷声道:“我不吃了…” 第558章 修罗场的到来 他们等了一上午,可不是真的只为了吃个饭的。 张小鱼像是才看到生气的小夫人一样,徐徐道:“夫人,族长是为你好。” “去年,你不忌口。月信来了小腹又疼又涨,哼哼唧唧让我给你按了半日。” “是谁发誓立约再也不胡吃海喝的,嗯?” “难不成,都忘了吗?” 张小鱼竟这般捉弄她,她气急,隔着一层薄衫咬了他肩头一口。 小鸟啄一下似的,张小鱼勾勾嘴角,也没怪她使小性子闹脾气。 江南念娇嗔:“不记得了,去年的事情谁记得。” 小族长淡淡道:“我记得。” 张海楼意有所指,戏谑着她。 “我也记得,小月亮那次又哭又凶我没拉住你吃冰。明明就是我们提醒了,你的祈山哥哥一个没看住,你就让陈皮和无老狗那俩混蛋买了冰碗回来偷摸吃。” “半夜哭得不行,我们仨可是哄了你好久。你全都忘了?” 江南念踢了他一脚,“哼,我还说你好呢!张海楼,你也不是个好玩意…” 这个狗东西,没见星星脸都黑了。 小族长拉了生气要走的女子到怀里,他慢慢喂着她,随后道:“听话,为你好。” 不甚开心吃饭的女子闻着那火辣辣的香气,只觉好折磨人。 她也没什么胃口,恹恹的吃几口就不张口。 刚好,有族人在外有事找他。 小族长放下她,起身处理事务人去了。 见她鼓着嘴筷子往辣的那边夹,张小鱼微微一笑,于是偏过头看着她,口里温声道:“族长走了,还有我们在,你就别想了…” 江南念欲哭无泪,她眼看着筷子上的肉肉被张小鱼一把夹走吃掉。 “小鱼,你这个腹黑的坏心眼哥哥。我不就是放了你鸽子吗?至于这么报复我吗?” 张小鱼笑了下,语气有些无奈,“至于,夫人偏心眼。” 女子反驳:“我哪里偏心了?” 张小鱼:“族长也就不比较了,怎么那就刚好跑到张海客那里去了?” 江南念讪讪一笑,“我………我真是不是故意过去的…” 张小鱼单纯无辜的反问:“你若是不愿,我还能强求不成?” 张千军“小月亮,为什么不来寻我?” 张海侠:“夫人,我会强迫你吗?” 张海楼笑了,“看吧,小夫人。翻车了吧,你还不如来找我玩。我带你去看星星赏月亮啊!” “你闭嘴,你最不靠谱。”江南念没好气道:“上次你说带我去看萤火虫,你……你好不要脸。野战,你怎么想得出来。差点被人发现了…” 完了,一激动把和这个混蛋做的事情都倒了出来。 他们的眼神有点可怕呢! 张海客状似亲昵的拉了她入怀,夹了些菜落到她面前的碗里,江南念却半点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张海客,都怪你。要不是你,他们怎么说生气。” 张海客挑眉,“嗯,怪我。可你和张海楼单独相处了一年,怎么说?” “又是看星星又是赏月亮,又是萤火虫,哼…” “我们不配吗?” 他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最沉稳的张海客也吃醋了? 张海楼乘胜追击,“谁说我一个人单独陪了她一年,长沙可是还有她的祈山哥哥~日山哥哥…” 他的语气戏谑十足,“还有二月红大美人,还有齐小八~解小九~刀六~陈小四~” “对了,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这次又多了一个无小五呢。” “人家和她睡觉的时间都比我多,咱们这位多情的夫人指不定玩养成呢。” 张海楼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女子直接生气了,拍案而起追了过去。 俩人围着这里打闹,最后张海楼往外边跑,女子追了过去。 只听得见江南的娇嗔,张海楼贱贱的笑声。 张海侠放下筷子,语气依旧无奈且淡然。 “我去看看,你们吃吧。” 张海客:“又多了一位,哼。张星月你可真是…” 张千军:“她原本就是这种性子,有什么好介意的。” 张小鱼:“也幸好她是这种性子,不然有我们什么事儿。” 剩下三人慢悠悠的吃着锅子,回来的小族长扫了一圈也无奈的坐下吃饭。 最先放下筷子的张千军提了张海客拿过来的食盒,“我去寻她,我会看着她。” “不许她胡闹。”没时间过去寻她的小族长嘱咐了一句。 张千军点点头,“嗯。” 而之前跑出去的江南念和张海楼跑远了一点,才停止了打闹。 没等她说什么,张海楼先发制人,一把搂住她的腰。 “怎么样,我这把配合得可以吧。” 原来她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接收到信号的张海楼立马配合上了。 先站在他们吃醋的角度,阴阳怪气了她一把。 再故意招惹她生气斗嘴,俩人一路顺理成章的跑了出来。 “哼,你倒好。他们之后又要闹我了,烦人。” 张海楼亲了她一口,“我的乖乖,烦什么。你看我们三多配合你,我是先锋,勾了你出门。海侠随后去安排你想吃的,那千军万马留下压阵,他们不会起疑的。” “你确定吗?” “我的夫人,你就放心吧。不是有我们仨吗?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江南念想了想,反正已经跑了出来,干脆就随他回了他们那边的院子。 果然,张海侠已经安排好了锅子,随后的张千军提着食盒赶到。 “下次,你们俩做戏能不能给点提示?” 要不是张海楼走之前多看了他几眼,他还真没接收到俩人的信号。” 张海侠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袖扣,他此刻眉眼如刀,压迫感极强,哪怕是闯祸大王张海楼,在这位跟前也老老实实不敢造次。 江南念立马乖乖点头保证,“好哒好哒…” 不过他也并未多问,而是出门做事去了。 张海楼单手勾住她的腰,搂在怀里。 “先让小道士给你把把脉,看看能不能吃。” 他倒没觉得她体质多虚,刚刚的那些话也不全是真的。 江南念乖乖把手腕送了过去,张千军沉下心细细把脉一番。 “月信还有几日才来…” 江南念还是有些不高兴,“夏天就应该吃又麻又辣的锅子!” 最好是火锅! 好想吃炸过的辣子鸡、炸排骨… 张千军好笑的打开食盒,“不要吃太辣太冰无妨…” “我就知道小道长和小美人最好了…” “夫人,晚上留宿好不好?”张千军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亲,哄道。 “唔…再说…” 吃饭的时候说什么睡觉的事情呢? 她就一个人,他们仨怎么分? 选了谁都不好到时候又要说她偏心了。 江南念盯着他正手中的碟子上,咽了咽口水。 刚进门的时候她就闻到那股麻辣味了,老天爷啊,她馋这口都馋多久了! “我特意为你调制的,尝尝。” 张千军放在她面前的汤底浸着花椒和海椒,看起来红艳艳麻辣辣的,里头烫了牛肉,还有吸收了红油的竹荪,顶上撒了层漂亮翠绿的葱末。 张海楼挑眉问道:“怎么样?” “好好吃呀,话说好想念长沙火锅。” 张海楼哼了一下,“最好是想念是火锅,而不是什么人…” “什么呀,醋王。” 吃完了一小碗美食的江南念还是挺满足的,虽然张千军也怕她之后难受。 只让她吃了一小碗,换了沾染火锅味道的衣裙,江南念又陪着他俩玩闹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她想了想,还是去了张小鱼那里。 屋里的人见了她,挑眉戏谑道:“怎么,舍得回来了?” “张小鱼,好酸哦。” “哼,看来这水果冰碗子还是我自己吃了好。” 张小鱼说着,拿了勺子吃了起来。 女子娇娇软软落在他的怀里嗔着:“小鱼哥哥…” 他又慢吞吞地喝了一口,然后搂过她对着嘴渡了过去。 江南念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伸出舌舔了舔,味道确实不错。 她觉得自己被耍了,愤愤地含着他的下唇咬了一口。 张小鱼哼了哼,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张嘴撬开她的唇齿,把舌伸了进去。 江南念本来很有骨气地想推开他,结果张小鱼贴着她的唇说了句。 “现在不哄哄我,待会儿就没机会了。” 江南念当即就从心的捧住他的脸,缠着亲了上去,唇齿生津,吃得啧啧作响。 腹黑的张小鱼垂眼看她,也不动弹了,手搭在她腰上,任由小夫人搂着自己的脖子,哄他。 偶尔他也会主动张唇,过了会儿,女子松开他,张小鱼又喝了一口,两人继续亲。 这么来来回回亲了好几次,两人的嘴都有点肿。 江南念不想亲之时,张小鱼还有些不舍得,笑问:“再来一次?” 她摇头拒绝,“不要…” 他用拇指蹭掉她嘴角的水渍,声音有点哑,“可小鱼还没尝够小夫人的味道,怎么办?” 换平时她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不被按在床上狂干到半夜才怪。 这还不是仗着自己刚从长沙回来,张小鱼舍不得折腾她,才握了张免死金牌在手上? 他低笑着,盯着她看了半晌。 眼前不怕死还在作的女子,又凑过去,一脸无辜地道,“小鱼,这可是白天,你这是想白日宣淫?” 张小鱼按住她作乱的手,深吸了口气硬是忍住了,恶狠狠往她嘴上啃了口道:“夫人,你给我等着。 第559章 游泳池被戏耍 时别一年的小夫人从长沙归家。 上次阴差阳错被张海客捡了便宜,引发了众怒。 最后,她很公平的每人陪了一晚。 之后,就回了她和小族长张星官的院子。 因天气越来越热,一向怕热的江南念就更懒得动弹了。 日常总是在趴在冰鉴附近看看话本子下下棋… 晚间,小族长身上凉凉的抱着睡觉也极其清爽。 这日一觉醒来已经大中午了,她打了个呵欠,非但没有被人玩弄一夜的疲惫,反而容光焕发,皮肤那叫一个白里透红,眼波流转间都是万千风情。 挑了件浅绿色的衣衫,这颜色一般人可驾驭不了,但华服美衣,向来都是衬托江南念美貌的工具,衣服再漂亮,也越不过她这个人去。 她起来之后又似一尾美人蛇懒懒散散依在张小鱼背上。 他含笑问:“小月亮,怎么日日这般没有精神。” 她娇嗔:“苦夏,不想动。” 刚进来的张海楼擦了一把汗,万万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小夫人睡到自然醒还这般懒散的样子,忍不住数落她:“咱们的小夫人,太阳照屁股还不起来,饿不饿?” 女子可怜巴巴道:“饿死了!” 昨夜是张千军来她的院子留宿,早就给她做好了饭。 想着她苦夏,加了一点下火的绿豆熬了一锅米粥,熬到米油都出来漂浮在表面,才盛了一碗出来放温。 江南念扫了一眼张小鱼和张海楼,“你们怎么都来了?” 不忙吗? 还过来数落她起床晚,都是闲的吧。 张千军煮了粥,又在面粉里加了鸡蛋青菜胡萝卜丁香菇小海鲜一煎,切成几块,弄了俩个小菜。 虽然一点都不精细,但江南念半点没嫌弃,被张小鱼喂着吃得很香,可能也是真饿了。 “今日,夫人很乖。比昨日吃得多一点,看来还是他做饭符合你的胃口。” 女子娇俏一笑,“瞧小鱼这语气,莫不是大早上喝了陈醋?” 张千军夹了筷小菜喂给她,“就是你们太惯着她了,粗茶淡饭养人。” 张小鱼:“你这吃食放在外头,可算不上粗茶淡饭。” 女子哼了一声,嘴巴也不张了,“我吃个饭,你们还要拉拉扯扯。哼,我不吃了。” 张小鱼忙停止范酸,哄道:“好啦,我的小夫人。再吃一口…” 张千军也止了话茬,劝说:“乖,还剩一口…” 张小鱼还不忘甩锅,“都怪他,没事过来做什么。搞得小月亮吃饭都没有胃口了…” 张海楼呲着牙看俩人赔着笑脸哄自家这个越来越娇气的小夫人,简直是嫉妒到了顶点。 张千军收碗筷出去清洗,张小鱼去打水给她擦脸洗手。 用过饭的女子冲张海楼做鬼脸,看口型分明是在说他活该找骂。 张海楼望着她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儿以及特别嚣张的神态,倾身过去,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强悍地吻了上去。 江南念不由得瞪大眼睛,刚吃过饭还没有净口。 这个人,又发情了。 张海楼可不是浅尝辄止,他用力吮着她的舌,亲得啧啧作响,就在她要发脾气时,他才松开了。 “你……你真烦人。” “烦什么烦,我才烦。”他点了点她额头,撇撇嘴:“每次约你出门,早上起不来。中午太晒不去,下午又热不去。晚上,你哪里还记得起来我?” 江南念才不管他开心不开心,嗔道:“我说了呀,热嘛。” “那你怎么总是和族长在一起,怎么不嫌弃热?” 江南念不客气地拍开往她身上摸来的手,漫不经心道:“星星身上凉凉的,抱着可舒服了。又不似你身上火气冲天,还非要黏黏糊糊搂着睡觉。” 本来,她就怕热。 每次轮到他,这人就跟得了肌肤贴贴症一样,非要抱着不放。 又是亲又是闹的,折腾个没完没了。 张海楼哼了一声,事实如此他也没办法改变自己的体质不是。 几人陪着她玩了小半个时辰。 张海楼凑近她,“族长和你讲了没有?” “什么?”女子斜了他一眼,身后张千军为她轻轻打着扇。 他们又在搞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张小鱼提好了为她准备好的衣物,“走吧。” 被张海楼一把抱往前走的人,娇声娇气的哄着人。 “海楼哥哥,你就告诉我嘛。” 张海楼挑眉戏谑着她,“没事张海楼你真烦人,有事海楼哥哥~~” “你呀,可真鬼灵精。”出了门,他将人一把放下。 “不说算了,我问星星去。” 看到外头的人,穿着拖鞋就跑过去的女子一把挂在人背上。 “星星,有什么惊喜要给我吗?” “嗯。” 张星官一把将人牵着,往前走。 很大很大的一个游泳池,附近茶室、浴室、小厨房尽有尽有。 江南念迫不及待跟着小族长跑去换了泳衣物出来。 张海侠暗暗地,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耳垂隐隐有点泛红,半晌才目不斜视道:“小月亮,真好看。” 说是目不斜视,实际上余光却将裹着薄纱之下的大好风光,完完全全地收入眼底。 美人泳衣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以至于他们现在才注意到女子并没有脱光,身上还剩了件比基尼。 很常见的款式,可穿在她身上,却硬生生让那二两布料变成了强效催情剂 她腰身极细,一身白皙的皮肤也在那桃红色泳衣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耀眼。 他们甚至能想象到这女人如果穿成这样走在沙滩上,会吸引多少男人夹杂着淫欲的目光。 而小族长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甚至还时不时和她搭几句话。 张小鱼拿着果汁和端着水果拼盘的张千军把东西放在附近小几上,看着她温和道:“玩累了,可以喝点饮料吃点水果。” 已经下了水的江南念趴在岸边就着喂过来的果汁,看着换了衣衫过来的几人,慢慢眨了眨眼睛。 张海楼身上的短袖衬衣松松垮垮地敞开着,能看见男人性感的锁骨以及隐约印出来的腹肌。 张海侠一袭白衬衫,更是温润如玉,他抬起眼,炙热漆黑的眼神一下望进她的瞳孔。 而张海客上半身没有穿,下半身则是宽松休闲的五分裤,长腿矫健笔直,赤着脚走过来。 暖烘烘的海风一吹,把他松软的头发吹得飞扬,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唇边挂着抹笑。 清俊的脸、年轻的肉体,都是她的,好幸福。 江南念抿了抿嘴,默默喝了几大口水果汁降降火。 旁观一切的张小鱼和张千军对视一眼,自去后头更衣室换衣诱惑小夫人去咯。 外头日头很晒,照得表面那层波光粼粼的清水都是温热的,水底下却冰凉绵软,炎炎夏日里踩起来更舒服,让人不由自主地往里陷。 “念念。” 瞅着她的眼神都快黏黏糊糊落在他们身上了。 张星官神色如常朝她招了招手,江南念几下游了过去。 乖乖依偎着他,然后一只微凉的大手就落在她背上。 感觉那只手带着点巧劲,慢吞吞地帮她按摩着酸软的地方。 他食指上有一层薄茧,每次摸过她光滑的脊背会带点刮蹭的电流感,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幸好,她换衣服时提前把痕迹消了,不然今日她又要吃他们的排头了。 他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后,似乎真的一心一意为她按摩似的。 “有没有舒服一点?” “嗯,好多了。” “开心吗?” “开心。” 小族长嘴角勾了一下,满意道:“今晚过来。” 这声音温和平静,让江南念下意识就点了头。 感受着手里的绵软和女人略显急促的喘息声,小族长不动声色,指尖在肚脐眼上打了个转,然后继续慢腾腾地往上按摩。 最后女子几乎是被小族长半抱在怀里,以按摩的名义摸了个遍,也揉了个遍。 “好了,夫人玩去吧。” 感觉到岸上水池中他们意味不明的眼神,江南念脸皮子烧得要命,好半晌才踉跄着站起来,不敢和他们对视,有些羞愤地往没人地方游去。 先前勾搭她的张海楼,中途被自家腹黑的小族长坏了好事。 他又在旁边目睹了这香艳过程,低头看着自己立起来的帐篷,骂道:“草,夫人真是个尤物。 第560章 我不讲来世,只求今生 他们有意无意的视线,水中自娱自乐的江南念只当不知。 她背对着他们,在注视中如一尾美人鱼潜水,缓慢地游远。 此时张海楼挑眉低笑了一,手指几下解开了扣子,脱掉了衬衫短裤入水。 他赤裸的身体比平常看上去更加精壮,肤色泛着健康的光泽。 从水里潜伏了过去,还不等她细想,他就将她一把搂住。 被抱着出了水的江南念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照着他的胸口推了几下,只有手酸,而笑着肆意的张海楼纹丝不动。 “张海楼,你放开…” “我抱一下自己的夫人都不可以,嗯?” “这里这么多人在,你好意思。你乐意,我可不想被声讨。” “咱俩什么都没有做,怕什么。” 都这么久了,这小夫人怎么还这般害羞。 要让他来说,何必呢,该做得都做了。 江南念被他抱在怀里,背着众人。 面对这人正大光明的诱惑,女子勾着唇笑了笑,她手指似有若无的滑动。 “小美人,这可是你自找的哦。” 他垂着眼,连带着额角都冒出青色。 “小月亮,你想做什么。小爷奉陪,尽管来。” 张海楼隐忍沙哑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他音量压得极低,在她耳边耳语,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 突然一僵,他抬眼,只见这娇艳跋扈的小夫人正得意洋洋地望着自己……………几分骄傲,满是挑衅。 众人离得远,愣是没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 张海楼想,小夫人腰的确是太细了,不堪攀折。 江南念原本就是个不容许自己不如人的性子,她瞧着娇气,但想做一件事的时候那可真是能使劲儿。 这会张海楼低头使劲儿亲她,跟狗啃似的环着就不放。 此时她就报复回来……………张海楼忍不住低喘了几声。 下水的张海客听见了挑眉喊着:“小月亮,过来。” 正意乱情迷的张海楼只觉不好,怀里的小夫人如同一尾游鱼滑不溜手的轻飘飘游走了。 “小美人,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夫人,你引人上火就撒手不管…” 张海侠瞧着他拍水的动作喊了一句,“张海楼,上来喝茶。” 还没有安抚好小兄弟的张海楼面不改色地答道:“有点热,我再泡泡。” 有人寻思着水里还热,他刚做什么了? 江南念游了过去,张海客瞧着她面上的笑意扫了一眼靠着岸叹气的张海楼,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又招惹你了?” “可不是嘛,让他好好泡泡下下火。” “你喊我过来做什么?” “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的纹身?” “好呀。” 张家人的纹身,很稀奇吗? 不是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吗,她不仅看了还咬过。 张海客笑笑,“不一样。” 她反问:“怎么不一样?” “我们加了点东西,最近才完成。” 这几日同床,她嫌弃蜡烛一股子味儿就没有点。 至于他们纹身后面又加了点什么,她真没有注意。 此前,他们先在岸上热身了会,下了水后纹身若隐若现。 又被女子手指滑来滑去,温度升高后全部都显现出来。 月亮,张海客的纹身上有一轮清月。 江南念俯在他心口位置,轻轻的摸着。 “张海客,为何要纹月?” 张海客唇边多了叁分笑意,他托一托怀里的女子,只答:“星月卿卿在我心里,予志不忘。” 江南念敛了声音,只轻声答:“是吗?” 不等她多想,靠在岸边的人将她拉了过去。 她逐一看过去,包括已经游过来有些哀怨的张海楼。 他怀中的女子神色迷离,眼底雾蒙蒙的,睫毛上面都是晶莹的水珠。 张海楼将她抱得紧了些,唇又贴上她的耳畔,“月亮随着心跳,永不会迷路。” 有人笑言:“夫人,月落心怀。” 他们的纹身,各不相同,却各有相同。 不同的是本家和外家之分,相同的是那轮清月。 或拥或抱或捧或奉月,无一不是在告诉她。 他们心悦张星月,心藏佳人不忘。 眼前皆是意中人,满目皆是深情。 可江南念却不合时宜的想:你们爱着的是张星月,是小月亮,是不是我梦中出现的红衫女子? 那是我吗? 我真的是张星月吗? 女子怔了片刻才收回神来,失了兴趣的江南念恹恹的潜水而去。 她怎么了? 小夫人不开心了? 我们的纹身让她不如意了? 众人不明所以,惧都看向了最懂她的小族长。 小族长摇摇头,淡淡道:“晚点我再问。” 意外之意:今晚你们别把我夫人勾走了,有我陪她。 张海楼扯了扯嘴角,心里有点不爽。 若是别人,抢了就抢了,反正总不是过后打一架。 可族长是人家正牌的夫君,他怎么抢也抢不过。 晚间回房的江南念嘤咛一声将半张脸埋进了被褥间,具是张星官身上浅淡的香味。 他也纵着她,又替她解衣裳脱鞋子,又替她净面去了钗环,这一路子事儿他没少干,临了自己也洗漱干净了躺在小夫人身边。 “念念,我的纹身你没看。” “看了,好好一个麒麟踏月怎么变成了麒麟拥月?” 她晚饭前去找了张海琪,看了她之前设计好的图纸。 “不舍得。” 我不舍得麒麟践踏我的月亮,月亮该被捧在手心拥在怀中。 听闻他这几个字女子失笑,缠了上来,一双小手抚着那慢慢出现的纹身,娇滴滴地磨人。 几日没碰她,小族长也想她想得紧,他握住女子手腕,翻身压了上去。 此前,江南念和张海琪喝了几杯,面上仍有浅浅酒意,淡淡绯红晕在脸颊,灯下格外动人。 她柔柔唤了一声“夫君…星星…”,将自己送到了他掌中。 又是一阵情动,女子玉颈微抬,小族长照旧一般不给她歇息的机会,只架了她一条腿到臂弯里,一双手扣住纤腰。 她哪里经得住如此挞伐,可越是嘤咛求饶小族长便越不放过,雨打花枝一地落红。 江南念长发垂散,半缕落在肩上,她抬了抬下巴,一只手搭在小族长手上。 他一抬头,便见自家小夫人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菱樱唇微启,颤颤唤了一声“夫君………” 小族长几乎身形一滞,那句“夫君”似泣非泣,调子媚得勾人,他只觉得自己快叫江南念把魂儿索了去。 一时也不管她怎么啜泣求饶、怎么婉转承欢,只握了女子膝弯,如故。 一场酣然的性事醒了女子大半酒意,不得不说张星官实在是了解她这具身体,每次都能把她伺候得无比舒坦。 重新沐浴更衣的女子半眯着眼,一片慵懒娇妩的模样。 张星官侧身抬眼看向女子,“念念,你有心事?” 江南念一只手摸着那处纹身,眼神清澈如同赤子反驳:“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切有你们,我能有什么心事?” 小族长手指轻轻点在她唇角,“你笑意都比寻常淡了三分。夫人,是哪里不如意?” 好敏锐的洞察力。 浅淡的月光落进来,只投下一片晦暗的阴影。 女子半面玉颜映在阴影中,睫羽颤抖,似是有很多想要说的话,但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和以往一样,只需扮演好张夫人这个角色。 小族长垂了眼睫,半晌下了结论问道:“夫人不信我?” 女子答非所问的抛出一个问题,“星星,你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小族长没有多想,便答:“我信。” 江南念微微一笑,抬了抬下巴,眼神认真:“我不讲来世,只求今生。” “嗯,今生很幸福。”张星官念着那些过往,应了一声。 “星星,这夜色真美啊。” 可惜,好梦难留。 黄粱一梦终归醒,我江南念亦不会做别人的替身。 女子话语刚落,小族长抬眸瞥了眼她的神情,却见她情绪没有半点变化,仍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这好似又只是与往日那般一样的,随口说起的荒唐笑话。 笑话啊…… 第561章 故人齐聚月亮岛 月亮岛。 船上的江南念看着不远处石上刻着的字,颇有些出神。 “夫人…” “小月亮… “姐姐…” 刚下船,呼喊声令她有些回过神来,她侧脸看向不远处而来的他们。 冬日岛上的夕阳映在来人的侧脸,她就被小王爷一把抱住。 “爷的小福晋,想我没?” “阿齐哥哥,你来了。”江南念唇角勾了勾,勾住他的脖子。 原来,他们说有惊喜给她,就是回来陪她过年。 有蒙蒙细雨微风飘拂。 小王爷撑了把伞覆在二人的头顶,单手一把抱起她。 “听说我家的小福晋在海上得了个玉面神女的称呼。” 她娇嗔道:“怎么有手握重权的小王爷威风,听说不少草原女子仰慕你呢。” 江南念这些时日跟着张星官、张海客、张海侠他们去海外闹腾了一圈,诛杀了不少的海盗手臂还疼着,也懒得去挣脱,便任由他抱着。 小王爷因她醋意心里乐开了花,“爷的小福晋吃醋了,你放心好了。晚上你检验一番就知道爷有没有为你守身如玉,你可别哭…” 她轻笑捶他:“阿齐哥哥,又混说…” 半路上,跟在小王爷脚边的陈皮像是为了寻些话题,主动和她攀谈了起来。 “姐姐,我们跟随佛爷一起走水路过来的,没想到你出海还没回来。” “去年我们一起摘的橘子,又成熟了,带了许多过来。” 他说着用手比了比,又朝江南念露出笑容来。 江南念就这么趴在小王爷肩上,听着陈皮分享的那些日常。 “今晚不许陪别人,我都一年多和你亲近了。”他说着,凑到江南念的耳畔,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听见没有,爷的小福晋。” 她也实在疲乏,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唔了一声。 江南念就这么随他回了自己的住所,单独的院落。 从晚间厮混到翌日,食物还是他去拿了喂给她的。 她一直补觉,到第二日夕阳时分,来到岛上的故人才等到她出现。 江南念心念一动换了身衣裙,是梦中女子喜着的红色。 黄昏已落,夜色之间,星罗棋布,浮云流月。 凊皎的月色之下,她立在那,周身像是染了一层如霜的流光。 “张星月,你回来了?” 是她回来了吗? 众人也回望她,那目光却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另外一个什么人。 你们看着我,念的是谁呢? 她想问,却还是打住了这个念头。 二月红嘴唇动了动,声音像是被隐忍许久的情绪含在那风情万种的眼波流转间。 “夫人,傻站着做什么?”张海客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便唤了一声。 张海楼衔着一点吃醋的笑意,“想来小王爷本事大得很,把小夫人迷得七荤八素、这会才出来见我们……” 听他这番打趣,江南念唇角不由勾了勾,这人嘴还是这般欠欠儿的。 “姐姐…” 无老狗比陈皮还跑得快,连忙几步上前,顺道牵住了他她的手晃了晃。 见江南念没有抗拒,又干脆搂住了她的手臂,挨着她坐着。 “姐姐,我很想你。“他声音又低了一些,湿漉漉的眸子望向她。 女子娇软的嗓音里还含着戏谑的笑,“想啦,小狗有没有和小橘子打架?” 无老狗忙摇头,表示自己很乖。 “没有,没有。我们相处得很好,我有听姐姐的话,天天练字读书。” 陈皮心想,没有姐姐,谁乐意和这个茶茶的无老狗套近乎。 他面上乖巧的说着:“姐姐,我也有听你的话。日日读书习字练武…”陈皮趁自己年纪小,将脸埋在她怀里。 江南念捧着无老狗的脸,望向他的眼神也愈加温柔,“小狗和小橘子这么听话嘛,真乖。” “姐姐,今日我们和你一起睡行不行?”听到这里,无老狗红着脸,问了一句。 张海楼不淡定了,“行什么行,爷的夫人和你们睡什么。我们也还等着夫人翻牌子,小孩子一边玩去。” 小孩子对视一眼,生气中。 “……” 江南念习惯了他这般说话,倒也不怎么害羞,只是随即睨了张海楼一眼,“别听这人的混话…” 二月红见张家人介意,随口一言:“无老狗已经快八岁了,陈皮也差不多七岁了。男女大防,不能同以往一样胡闹。” 齐恒和解九上前,含笑看着她。 “齐小八、解小九,见了我也不喊姐姐了?” 齐恒不满意这种小孩子气的称呼,嘟噜着:“我们长大了嘛,在喊姐姐有些不合时宜。” 解九:“你看起来也没有比我们大多少!” 江南念捏了捏齐恒凑近的脸,“大一岁也是姐姐,你们还想翻天不成?” 解九暗思量:我们倒不是想翻天,我们想当你的男人。 张祈山扫了他们一眼低笑一声,上前搂着她肩膀把她带往宴席。 “祈山哥哥,你们怎么想到一起过来了?” “夫人,你不来看我们。我们回家看看你,不许吗?” 江南念嗔了他一眼,“才没有呢。” 身侧的张星官垂眸看她,轻声道:“先吃饭,再叙旧。” 众人:夫人正宫吃醋发话了,还是先吃饭好了。 饭后,张星官用手帕轻轻为她抹去,“晚间一起观烟火,他们特意为你研制的。” “嗯。” 众人换了一处正对着外头海滩的观景台,各自落座饮茶闲话家常。 此时,气氛极好,连迎面吹来的风都夹杂着灯火的暖意。 声音却又泯没在远处冉冉腾空的烟火声中。 天际间,姹紫嫣红尽数绽放。 漫天烟火,目之所及,皆是这片似星辰一样灿烂的美景。 女子在笑,唇角微微抿起,眼眸似落了星辰,明明晃晃,映出了她漫不经心的笑颜。 她在观赏烟花,他们在看她。 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她。 神佛不会有这样世俗的笑容,他们是有七情六欲的俗世之人。 因她,而有了七情六欲的凡人。 寥寥的灯影,时明时暗。 张星官将她揽入怀中,江南念就这般懒懒散散的靠着他。 张千军回头看她,认真道:“祝我们和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漫不经心把玩着酒杯的女子笑了笑,拿起一饮而尽。 余下众人皆对她说着祝福之词,她逐一举杯一饮而尽。 张星官感觉到她的不安,却不知她在不安什么。 张星官:“有些话,不必开口,我想夫人都明白。” 江南念回身看他,指腹慢慢摩挲他的唇,轻慢道:“可夫君不说,我怎知呢?” 她这般撒娇,张星官注视着她,沉声道:“我的心,念念知。” 不必言说,不必多想。 但若你有想要的,但凡我所拥有的,血肉也好,性命也好。 念念,尽管拿去。 她莫名有些想哭,被他的温柔触动,心却疼得好像快要死去。 她一想到,他们看着她念着是别的什么女子,就愤怒、痛苦难当。 此时不容违抗、令人窒息的威压,淩厉的杀意充斥整个空间,连看上去轻飘飘的微风都暗藏杀机。 虚空中有声音在质问她,逼迫她看清事实。 “你还不动手么?” “他们都在欺骗你。 “你不是张星月。” “你不是他们的小月亮。” “蠢货,杀了他们。” “绝情断爱,方得正果。” 第562章 谁要做张星月 新年将至,他们却不约而同来了此地。 长廊在烛影中扭曲变形,像张着嘴的野兽,等待着猎物送上门。 一颗泛着红血丝的眼球悬浮在上方,好似有无尽的黑暗包围住她。 黑暗混沌不清的力量贪婪的注视着岛上的所有气运之子。 【他们都在骗你,来吧,加入我,我们一起永生…】 【献祭他们,你可以的……】 观赏完烟火的众人还在原地,恶毒的声音从窃窃私语逐渐变大… 可他们听不见,依旧只有她一人没听得到。 黑檀食案颤动,盘碗菜碟“哢哒”作响,美酒从白玉杯中跃起溅到了桌面。 盘中码放整齐的果子四散开,一颗新鲜饱满的红果在案上滚动着,却在要落下的前一秒,被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按住。 “这些年,你们开心吗?” 姿态优雅的女子,与其他人脸上的惊疑不定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夫人在,自然是开心至极。” “有小月亮陪伴,此生无憾。” 这是最后了解她的张星官缓慢开口:“念念,你想做什么?” 那声音还在引诱着她,不断的外她耳边窃窃私语。 【他们在骗你,你是他们爱人的代替品。】 【你不是张星月,你不是…】 衣摆大袖被风吹得翩迭摇曳,宛如画中人一般。 长身玉立的女子眼底深沉静淡,未有半分愠恼,可她朝众人望来,语中意思,却又是分明的诘问。 “那你们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你们又把我当作谁的替身?” 众人一时呆住,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问。 “你不是谁的替身,你就是你。”张星官仿若叹息般的声音,让江南念几乎落下泪来。 当她的命星开始不停闪闪发亮那一刻,在很远地方的男子缓缓的开了眼。 那日日在江南念耳边蛊惑人心的魔物背后隐藏着另一股势力,将要死去的天道也不过只是一枚棋子。 江南念也没有如同天道,系统设想那般疯狂的报复他们。 她安静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真实的可能性。 夺人气运、生命力一事过无骇人听闻,且若是此事流出不乏有心怀歹念之系统再行生事。 为了不打草惊蛇,江南念趁此机会,封锁整座月亮岛屿,便想在此时将魔物一举歼灭。 思考不过一瞬,江南念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面上的笑容愈发的温柔和善。 “你们不说吗?” “要欺瞒我到何时呢?” 她站在庭院中花树下,昏沉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将整个人映衬得清冷许多。 张星官垂眸看她,他站的不远,二人视线相对。 女子清冷却淡漠至极的容色一下映入众人眼中,令他们心跳瞬间漏了几拍。 【你看,他们又在用这种眼神看着你。】 【你猜,他们看着你,思的想的是谁?】 【是不是,很恶心?】 那含着恶意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笑着。 “念念,过来。” 张星官声音依旧沉稳,里头并未有什么情绪。 他们的视线不由往后她身侧看去,那黑色气息人形的东西站在她身后,好似已经全然圈住了她…… 叫人,听不太明白,她到底何出此言。 “过去做什么呢?” “真是恶心啊!” “你们什么都不说,拿我当什么?” 她周围不知道何时被侵蚀,变成了死死沉沉的黑色气息。 女子提着弓箭,声音含着冷意,似是单纯的询问,又有些像是戏谑。 “不想说就算了。” 江南念弓箭对准了众人,朝他们无辜的眨眼,手指微动射了过去。 瞑色之下,女子的脸似乎笼罩在沉闷的暮霭中,薄唇抿成一线,带着凉薄的笑容不停的对着他们射箭。 【下凡的神女,果然有意思。昨日同床共枕耳鬓厮磨,今日就对着他们利器加身。】 【男人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不听话,杀了就是。】 她心底却仍旧有个缺口,黑漆漆又深不见底,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缺失了什么,只有无尽的怒气和杀意。 那些弓箭不断的擦着他们的脸颊飞过,他们依旧没有动。 “张星月。” “念念,没骗你。” 有人唤她的名字。 是张星官。 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别过来,我说了别过来。我会杀了你,我不想再听那些好听的话了。” “什么夫人、小月亮、张星月,我不是。” “你们爱着的那人是我吗?” “还是说你们看着我,爱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他们的反驳,她充耳不闻。 张星官踏进黑色的气息,走到江南念身边,看着她默然不语。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着我想着另外一个人。” “明明我不喜红色的衣裙,我的柜子里总有那么多红色的裙子。” “我分明没有给过小道长什么姻缘绳,你却说是我系的。” “梦里的那个女子不是我,我日日看着你们和她的过往。听着你们对她的爱意,看着你们爱着她。” “不是让我好好在张家长大吗?不是对我的考验吗?为什么……” 一片静默中,江南念抓着他的衣襟,忍不住放声大哭。 “为什么这样短暂,这样残忍,就好像我只是一个傀儡……” “我没有伤害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张星官,你是谁的星星?” “念念,念的又是谁?” “你爱的是我吗?” 她哭着吻上他的唇,混杂着眼泪咸味的吻一点也不温柔,又吮又咬,比起吻更像是撕扯与发泄,张星官的唇被她咬得满是血痕,他却连眉头都未蹙一下。 她的师兄曾经给他看了一些关于她的过往,他看到了。 她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又遭受过什么的对待。 而唯一对她真心以待的那些人,什么都没有告诉过她,就又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念念,我所念是你,所想是你,所爱人是你,从未变过。”他试着开口安慰此刻疯魔一般的她。 是他不好,没有给够她足够的的安全感,让她患得患失,以为自己只是自己的替身, 她看着被她咬出许多血痕的唇,凄惨的笑着。 “你爱的是我,还是这张同那个张星月一模一样的脸?” “不是。”张星官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温柔,“我爱的是你。” 巨大的暗影压了下来,一部分不死心继续蚕食气运之子的气息,渴望着里头他们的血肉,另一部分像是数万条扭曲恶魂想要和江南念逐渐融为一体,无尽的欲望包围了住了她。 “聒噪,又聒噪又恶心。整日听这些声音,谁要当张星月。” 江南念推开了他,手中那把小王爷赠送的刀毫不犹豫往自己脸上狠狠一划。 “我悔了这张脸,你们还爱吗?”染上血的小刀颜色猩红刺目,像是妖娆盛开的大红芍药。 第二刀下来,张星官已经抓住那把刀,不躲不避,任由手掌鲜血淋漓。 张星官哀伤的看着她,“你怎么样我都爱你。” 她道:“你说谎。” 他还在哄她? “念念,我从不对你说谎。”张星官却认真回她。 “别伤害自己,我心痛。” 女子的质问在耳畔回响,分外清晰。 连那刀划过陷入血肉的疼痛小王爷都仿佛能感受到。 这一刻,他痛彻心扉。 小王爷看着她脸上的伤口处渗出鲜血沿着她的衣袖滴淌。 他咬着牙道:“你用我赠予你的刀,伤害你自己。夫人,你还不如直接拿刀凌迟了我。” 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她曾立下过誓言,大仇得报前不会为任何人流泪,她知道自己也不会流泪。 可是,这无间地狱太过可怕,让她明了爱恨嗔痴怨。 夜幕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 碎碎念:这本书快完结了,其实很不舍得。 第563章 反目成仇的张家人 夜幕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 他摘下兜帽,面容不断的在变化,无数张恶毒的面容嘶扯叫唤,另外半边脸被黑气包裹着。 伪天道所化分身。 他看着眼前的残局,忽而嗤笑一声。 张星官立刻明了。 他们的肉身对于它来说并无多大意义。 是念念,它想要的是念念,将死的神只渴望又觊觎新生的神女之力。 所以,它要将他们置之死地,不断蛊惑念念。 他冷冷盯着似情侣一般从身后拥着女子的邪恶之物,眼里已有了杀意。 “放开我的夫人。” 【你的夫人,马上就不是了。】 那人笑意扭曲,缓缓握着江南念的手指,姿态亲密。 【你还等什么,杀了他。】 【他在骗你,他爱的是张星月。不是你啊,你好可怜。】 凭什么同为神只,她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凭什么她来红尘可得万亿民众愿力,她终会回高台享受烟火供奉。 来吧,神女坠落地狱,它最爱了。 她得和他一样脏才行,杀了她最爱的人,亲手斩断红线多有意思。 那人手中源源不断的力量汇聚到江南念手中,下了命令。 【杀了他!】 身后人话音刚落,江南念就感觉自己的手不受控制,拔出自己的剑直直朝张星官刺去。 她被欲望裹挟且同化的天道分身控制了。 张星官手无寸物,反手接过这力道极大的一剑,虎口瞬间破裂渗血,他咬牙忍痛,紧紧握住她手中的剑不肯松开,眨眼间接下数招。 “念念,你清醒一点。” “夫人,那是族长。” “小月亮,我们没有骗你。” 更多的声音劝说,她充耳不闻。 张星官逐渐落于下风,被逼退至黑色侵蚀的地面前。 在这场生死对决里,张星官过于优柔寡断,甚至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不敢与她赌上性命。 他输在,太爱惜她的性命。 “他是你们的族长,又不是我的。” “星星,什么星星,那是我的星星吗?” “我说过了,我很讨厌你们的欺瞒。” “你们对着我念着别的女子,那双深情的眼睛真的很想挖掉。” “恶心死了,我为什么要做你们手中的傀儡。” “你们这般喜欢她,怎么不去找她呢?” 江南念神色冰冷,继续将手中的剑一寸一寸送进张星官的胸膛,心中的疼痛并没有令她迟疑,反而令女子像是不要命一般,冷笑着将对方刺了个通透。 张海客:“夫人,她清醒过来会不会疯掉?” 张祈山:“夫人,你知道你杀的是谁吗?” 张小鱼也哀求她:“你不能杀他,唯独小族长,唯独他……你不能杀他!” 小月亮,你要杀了族长。 他以命救你,你以命救他,你会后悔的。 女子那声音温温柔柔的,甚至还带着几许清澈的笑意,实在是再悦耳不过。 可是,院子里的所有张家人,全都目露绝望,惨白了一张脸。 “够了!” 小王爷反应过来,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高大的身体将张星官完全挡在了身后。 江南念见众人这般反应,嘴角的弧度淡了下来,“我管他是谁,骗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被刺了一剑的张星官只好以退为进,被人带回自己那方阵营,让他还有挽留的余地。 那人也似乎并不急着结束张星官的命,看着他重伤的狼狈姿态,它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得了趣,随手变换出椅子,施施然坐在那儿,饶有兴致的盯着江南念,下巴微抬,勾唇示意。 【你做得很好,就是这样。】 【下一个,你说杀谁好呢?】 女子的身体已逐渐和黏稠地黑色流动之气同化,她用沉暗嘶哑的声音开口:“他们都说爱着我,那就一起来好了。” 【好,那就一起杀。】 眼前这女子,果然天生有反骨。 江南念重新拿出弓箭对准张家人,曾经耳鬓厮磨的他们。 “张海客,我们来比试一场吧。你不是很喜欢看我射箭的样子,想来也是因张星月喜欢是吧。” “你不是总说自己是张星官的兄长,有守护他之责。” “我要杀他,你们偏偏要和我作对。” “我这个叛变张家的夫人和整个张家谁更重要一点?” “你……”张海客不知道想到什么,接住了她扔过来带着血迹的弓箭。 少年阿客和小月亮,曾经一起挽弓,如今有情人变成了敌对的一方。 “胆小鬼,不敢射吗?” “可惜,我敢呢!” 江南念不屑勾了勾唇,讥诮睨他一眼,心中冷笑,她筹谋许久,谁也不能打断她的计划。 她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谁让张星月的故人齐聚一堂呢! 张海客看着她抬手对着张小鱼就是一箭,红着眼又确认了一遍,目露古怪之色。 “夫人,非要如此吗?” 江南念不着痕迹倪他一眼,意有所指,“从前我们怎么练习射箭,如今就是这样。” “你这个蠢货,听不懂人话吗?” 被骂蠢货的张海客心梗了又梗,没再犹豫,咬了咬牙,手中弓箭终于对准了她。 俩人手指微动,射击。 夜空中一道红线浮现在她身后,光芒大盛,将长夜映照如白昼。 同一时间,张星官握紧胸口的长剑一抽振向江南念那个方向。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好一出情深意切的戏,倒让本尊有些不落忍了~】 那人语调微微上扬,唇咧开微妙的弧度,恶意满满。 【反目成仇的戏码,好有意思,我最爱看了…】它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只觉浑身舒坦。 张千军信手一拉,而那人身前的江南念已不见了人影。 仅是一瞬,传来了一阵让它毛骨悚然的杀气。 “浮生,杀!” 伴随着女子低喝一声,剑意气势如虹,数千万道杀意似星落,看不清虚实。 可突然,他睁大了眼,像看到什麽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它被骗了,被张家人联手耍了。 那天道分身也没能料到她的心境可以达到这般之境,要避开也已来不及。 作为要消失的神只,接受不了这般结局。 却以为所有神只都合该轮到它一般境地,和它一样沦陷于欲望的泥淖,万劫不复。 却不敢尝试一次,哪怕最后一次的牺牲。 神只原本就来自众生,最终也将为众生而死。 【该死的气运之子。】 【为什么,你要杀吾?】 “你真觉得可以蛊惑得了我吗?” 被张千军用红线拉回来的女子依偎在他怀里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红唇一启一合继续说着,字字诛心。 杀意越重,她面上的笑容越发的甜了,直叫人心荡神摇,目光却越发的冰冷。 第564章 我有这么好骗吗? 她的神魂还不足够强大到可以令她使用被师兄封印起来的力量。 却不代表没有代价,过度使用愿力,神魂强大的负荷令她被反噬,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江南念擦了擦唇角血迹,并不打算和对方休战,反而继续嘲弄:“藏头露尾的可怜玩意,你有何让我信服?” 它那一半清明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极为阴沉,沉郁的可怕。 【你闭嘴,吾是神只。】 江南念手持银鞭徐徐走向他,“哈哈哈哈哈,即将要消失的神只,入了邪魔之道。也不知道谁比较可怜?” 【你入了世界,你也会如那些修道之人一样身死道消。】 【难道,你不怕吗?】 它不信,她好端端的神女不做,入世送死。” 江南念觉得实在好笑。 脸上的伤口血还在流,她不畏惧疼痛放声大笑:“你脏的不是身体,你脏的是心。” “神只, 你还拥有清透的神魂吗?” “你让欲望吞噬了自己,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脏东西!” 【贱人!贱人!闭嘴!闭嘴!闭嘴!】 那被心中欲望吞噬和黑暗之力蛊惑的天道分身被她惹恼,红着眼,发疯似得大吼咒骂。 从它接近她开始,不断的输送它的力量到江南念身体里,她来最初来此界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一般,瞬间浮现在她眼前。 最先记起的,是少年张星官因救她而惨白的脸。 他说:我是守护月亮的星星。 他说:你是自由的,你属于自由。 所以刚才,她接受对方的力量,假装恨极了他们。 顺势而为好似被它蛊惑了一般,听到对方的命令,她毫不犹豫的动手了。 而此时张家人才算松了一口气,唇角也带上了安心的弧度。 张千军低垂眉眼看着她脸上的伤口,不敢去触摸半分。 小月亮,你痛不痛啊? 此前,江南念紧紧握着族长的衣服,哭的委屈又可怜,声声如杜鹃泣血,字字诛心。 看着她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雨点似的滑落,他心如刀绞。 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前世今生,张星月都是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哪受到过这种委屈。 一想到她为了引对面那邪恶之物入局,而做到这种地步,张家人心情陡然复杂了起来。 和张家人想的不一样,江南念想要的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说到这,江南念自嘲一笑,不过她并未沉浸在负面的情绪里。 它死死的看着江南念,目光充血,要是眼神能杀人,他想必已经把她淩迟了不知多少遍。 【既然你这般不上道,吾必让其血溅当场!】 【那就全都去死,通通杀掉。】 张海楼挑眉戏谑道:“你这起子龌蹉下流的狗屁玩意,穿了龙袍也不像皇帝!若上天有眼就该让你脚底生疮,双眼流脓,五雷轰顶而死!就你这样恶心死人的玩意还是神只,合该灰飞烟灭。” 听了张海楼骂它这般无耻的话,那中了张星管一剑的天道分身一时怒火攻心,又吐了一口血来,脸色愈发的难看。 张海楼见有效,继续输出:“哎呦,你这神只还会吐血呢!怎么还是红的,瞧瞧你那黑了心肝的玩意。不该吐黑血么!” 众人第一次觉得张海楼这张破嘴骂人还挺可爱,骂得好! 被气到吐血的分身忍着没说话,只是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在摆弄阵法的江南念起身,冷声道:“勿再多言。时候到了,该送它上路了。” 属于她的剑刃贯穿了这人,剑骨清正的灵力与它体内被江南念输送的的愿力相撞相冲,令它四肢百骸都犹如经历蚀骨之痛。 【咳……咳、咳……贱人……】 【原来,你让我靠近你。是为了接近我,反向输送你的力量。】 都到了此时,它哪里还不明白呢! 这个女子,从一开始就在示弱,扮猪吃老虎不外如是也。 它吐字不清,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子,眼珠瞪得极大,怨毒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面容却已是死灰之色。 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会输。 它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 不理会它说什么,江南念干脆利落地拔出剑,瞬间,对方就浑身瘫软般坐在地上。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听我的命令杀了他?】 【谁说我杀了他,我的浮生是有灵魂。浮生听令于我,护他周全。我要的是他最后的一击,你看力度多合适。】 张海楼啧啧称赞,拊掌而笑,“可不是,连带着椅子捅了个对穿。让你蛊惑夫人杀我们族长,最后还是你享受到了。” 众人:会云多云! 从一开始,她不断对着他们射箭,就在布局。 带着她血的法阵和箭矢在代替自己去保护他们不被黑暗之力侵袭。 可她没有想到张星官主动踏出了保护圈,来到她身边。 江南念只能借机把自己的浮生送到张星官身边,她没有伤他,捅个对穿也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张千军从前告诉过她,如何利用红线传递消息,她用上了。 张海客也听懂了她的隐喻,张家的箭矢不会对自家人,只会对敌人射击。 所以,俩人能同时射击,张星官趁机一击必杀,张千军拉了她回身,一切都在眼波流转间配合完成。 察觉到死期将至,分身用着诡异的声音试图蛊惑江南念。 【你明明不相信自己是张星月,难道你不好奇梦中的女子是谁吗?】 【你不好奇你的夫君们和她有过怎样的过往?】 【你若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你杀了我的分身又如何,我死了身后还有主系统在作祟…】 一道笼子将天道分身关了起来,它还在努力着蛊惑着。 张星官不想她再听下去,抓着江南念肩膀的手紧了紧。 “念念,不要相信。” 江南念抓着他的手掌一时忘了控制力气,看他微微吃痛的皱了眉,才慌忙的松了手。 她用愿力恢复了他被刀刺过的伤口,伤口逐渐恢复愈合。 “什么是假话,什么是真,我一清二楚。” “我是那么好骗的人吗?” “你们的情,我已经还了。” “劳诸位收留我在张家许久,感激不尽。” “我有自己的名姓,我有自己的家。”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要回自己的家。 江南念的口吻是温和的,脸上也带着轻柔的笑意,可她含情目却近似于一汪浓墨,透不出半点纯然来,倒叫人愈发的毛骨悚然。 张海客:“夫人,你什么意思?” 张祈山:“夫人,你还是要走?” 张小鱼苦笑:“你又不要我们吗?” 张星官红了眼眶,五指紧攥,骨节发白,看着眼前的女子,仿佛回到往昔她沉睡时,自己却无能为力。 剩下的人悲伤的看着她,她做了决定,他们如何都更改不了。 江南念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麽极为有意思的事情。 她语气很轻,似在恍惚,“是啊,我已经在好好的在张家长大了。” “师兄,你还不出来吗?” 师兄,你看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带我归家吗? 女子身姿如蹁跹的蝴蝶,说不出的美丽,她明明近在咫尺,睫羽微微颤动,笑起来清冷如霜雪,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感。 她,又不要他们了。 第565章 她去往了你们的往昔 江南念虽然没有恢复全部记忆,久未见来人,突然见着了他,饶是心性再淡漠。 她也难免激动了起来,甫一见到他,几乎情难自制扑到那人怀里。 “师兄,我有听话。” “师兄,我长大了。” 师兄放在她脸上的力道很轻柔,完全不会让江南念觉着痛,柔和的眉眼,带着些许的宠溺。 他面上的怜惜之情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怎么又受伤了,自己不处理。非要等师兄来,嗯?” 伤口在他的手指下,恢复如初,好似之前那一刀从来都没有过一样。 她眨巴了一双眼睛,“难道,师兄不可怜可怜我吗?” 来人叹一口气,“从前,手指破了点油皮的小阿念可是嚎得满天宫不得安宁。你一哭,人间就多了一场流星雨。” 他皱了眉,眼睛里还带着笑,“如今,我瞧你也没有长进半分。倒学会了苦肉计, 游戏人间,此番经历于修道之人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江南念嗳哟两声,一双手搂了眼前人的腰不放,猫儿一样在他温暖的怀里拱了拱:“一别数年,许久未见,上次见师兄还是我幼年之时,你也不来看我。” “我若是不用些苦肉计,师兄才不会来见我呢。”她笑盈盈道。 师兄垂眸看着她点了点头,“我俩的道不同,可终会殊途同归。” “师妹,我在暗处看见了你的布局。” “你还是这般聪明,可你太过自负。你怎知你想要的东西,不在手中?” 来人携了她落座,江南念如同以往不开心那般枕在师兄膝上。 她慢慢说着自己的不如意,“我很介意,从我第一次梦到那个女子开始。” “他们对着我怀念的是别的女子,我不开心。” “所以,我不要了。” 师兄知她疲惫,一手贴上女子脊背,以灵力缓缓温养她的经脉。 “给了别人,再给你,你就不要了。还是这般小性子,你不要他们。也不相信师兄吗?”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眉心,“阿念,为何不喜红衣?” “我……我屠了漫天神佛。衣裙脏了,我在天河里怎么也洗不干净。那血又腥又臭,我洗不掉…” 原来,我是喜红衣。 是我不想忆起一个人对抗所有人的过去。 他微微收紧的掌心给她传来一阵暖意。 “那小道士手腕上的红线是他给你的,后来你又赠给了他。” “你看,一饮一啄 ,皆是前缘。” 师兄的话令她有些迷茫和错愕,脑海中那些回忆如树叶飘落。 刹那间,她的眼中也闪过许多情绪,最终透出一种警惕的清醒。 江南念咬牙,手下更加攥紧了那张婚书。 “可他们一直在骗我…” 师兄叹气,“让人感到痛苦的不是恨,而是爱。” 她下意识看向张星官的方向,他和从前一样,坐在不远处,师兄出现后,他就沉默下来。 张海客:“因为我们爱你,所以不想打扰你的天真无邪。我们想保护你最纯真的样子,让你填补从前没有得到过的那些。” 张祈山:“不必急着成长,不必一人对抗天命。” 张千军:“我们只是希望你只是你,你不想做张星月也没关系。” 张星官低垂眉眼看她,“念念,我念的那个人只是你。” 醒时入梦, 情浓似无 ,倦中求爱 ,真中掺假。 她是欲望的化身,因欲而生,可她此时也分不出他们真话里有多少是她不知晓的故事。 江南念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只憋得难受,又不敢再继续在这里待,怕再待一会儿自己便要失控,仓皇回头看着手中的婚书无言。 她陷入一种自厌的情绪中,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个让她尽情享乐不要想太多,一个叫她冷静克制切勿一错再错。 “为何?” 小王爷深邃的眼眸死死望着眼前的女人,她掌心里的红色的婚书几乎要灼伤了他的眼眸。 “为何,还是不信我们?” 他竟敢问她为何? 江南念缓缓起身,回眸一笑,“我本是神明,又为何留居于此?” 张星官抿唇不语,只是沉着脸凝视着她。 “夫人,你心里又将我们置于何处?”半晌,小王爷才说道。 江南念对上他的眼神,心底冷笑。 明明是他们欺瞒在先,如今为何还能这般纠缠。 “我与你们恩怨一笔勾销,就此一别两宽。” “不可能。”张小鱼当下否决。 “我都不在乎,这些又有何用?”她轻笑。 海边的风吹来,瞬间将女子手心里的碎纸片吹洒在空中,红纸碎片如同残花那般洒落。 张海客了然的笑笑,“夫人,你撕吧。族长还有很多张,你若是喜欢撕。我们多写点,陪着夫人玩闹。” “……” 对上张海客一副纵容的表情,江南念无语凝噎。 张星官望着江南念,问道:“你不相信我们遇到的人是你?不相信你就是张星月?” 江南念看着一众人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嗯。” “好,依你。” 你做什么,我们都陪你。 师兄:“若是不喜,那你又为何与他们结成夫妻?” 师兄早已看透了一切,可小师妹不解,若是真的不喜欢,那便远离便好,又何必相缠如此呢? 她不懂。 她……与他们成婚,真的是她也爱他们吗? 可爱又是什么? 刚刚她设下的阵法开始启动,看来师妹现在谁也不信了。 片刻后闪过一点星光,化作无数星点碎光渐渐归于大阵之中。 万千条银丝光线沿着阵法蜿蜒汇聚,时空流转,开了天门。 师妹借了星辰之力? “师兄,我的道我自会去寻。” 我已不是曾经那个只会一直等待的小孩了。 “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师妹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来,她也会利用自己的方式离开。 想到这里师兄淡淡一笑,手指轻点她眉心,封印了她在此界大部分记忆。 他轻笑一声:“她要去往你们的过去,她可能会忘记你们,也可能会记住某某人。” 他们看着被万千星光簇拥在中间淡漠无情离开的女子,内心惊愕。 完全未想昔日聪颖清冷的月光美人会忘记他们,去往她的未来寻找答案。 所以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的师兄真就只是拿走她的记忆,让她顺从自己的心去追寻自己的道。 重新睁开眼眸的女子,已经离开了此界。 你欲往何处?” “我欲……我去何处?” 江南念错愕,她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漫天烟火,她赏烟花,星星看着她。 然后呢,有敌人至,她伤了星星。 醒来,她来了这里。 江南念顿悟,“我欲往有星星的世界,我要带他回家。” “去吧,愿汝如意。” 她的师兄只是站在原地,冷光衬得他眉目如雪。 “她走了,你们?” 张海客:“师兄,念念不懂。可我们是因心生爱慕才可喜结良缘。” “师兄,我要去寻念念。” “师兄,我亦同去。” “师兄……” 见他们悟性不差,那师兄欣慰点了点头,“若是心中无爱,怎会结成夫妻。阿念不懂,你们入世要多包容她。” 他剥离了他们对江南念的七情六欲三魂七魄,只余一下一魂一魄在此界,剩下的随着分身一一离开去追寻她。 他只淡淡留下一句话,“前缘天定还是前尘尽忘,你们好自为之吧。” 尘世之人多与醒时如梦,倦中求爱。 第566章 无二白遇佳人 刹那间天地变换,江南念足下唯余虚空飘渺,宛若夜幕星河。 她抬头一望却见师兄正观望什么,待江南念过来,他虚虚朝前一指:“从前我封印了师妹的回忆,他们随你入了红尘之后所作的选择。” 女子顺势而望,其周身星辰闪烁,流动之间隐约可见八卦推演。 她指尖轻触其上,片刻后倏地化作一片绵绵水幕,呈在二人面前。 他意有所指,“他们残念欲望让各色生魂一次次追寻你的身影,你为何久久不归去?” 江南念沉吟片刻:“从前我不懂爱恨嗔痴怨,一次又一次入劫。” “到后来,感觉很厌烦。” 邪神的领域自然,只欢迎邪神的信徒,而她是异数。 刚开始,那些入了邪魔之道的天道和系统不厌其烦的想要攻略她,不断在她耳边蛊惑她走上不归之路。 可她没有,天生反骨的欲望之主反而吞噬了无穷无尽的欲望。 她怎么可能愿意被当成一个收集气运的工具、傀儡。 女子眼神冰冷而又悲哀的看着发生过的一切:“它们掠夺气运,甚至于诛杀神明,最后也只是想取而代之。” 而还有什么比一个世界的“神”来得更“美味”、更有“营养”呢? 想要成神,自然是比登天都难,可如果不断将无数个世界的气运掠夺一空再摧毁重建,便能借着世界的气运、人为的造神。 成为古往今来的创世之神。 男子轻喃,“你是我们计划内唯一的一个变数,可师妹你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 江南念唔了一声。 他含笑相询:“怎么,不想去见你的星星?” “不知道。”她老实地回答。 那人听闻后轻笑一声,又娓娓道来:“师妹眼中的家是什么样子,皆是由你的心决定。” “若是心中有野心有欲望,家在你眼中,是玉楼金阙、是高殿明台。但你没有欲望没有野心,所以家在你眼中,是有爱人的地方。” 他顿了顿,继续道:“修道便是修心,师妹随心所欲就好。” 江南念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这一局,算师妹赢了。”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走上前一步,“毕竟,他们对你予志不忘。” “你该走了。” “那我就祝师妹,得偿所愿。” 天幕流转,星月皆暗。他的身形化作流光遁去,清冷冷的音色远去。 她也不想刚从那些小世界跑出来,就回到月亮岛,人世间还有许多美食她还没来得及吃呢。 江南念随意打开了一处界门,入世。 待她离开后,那男子声音又幽幽响起,“师妹,你真是看都不看,自投罗网。” 而此时的江南念仍不知晓,前方等待她的,究竟是诡谲难测的前路,亦或是求不而得的故人呢? 但,一定会有很多新的相遇吧!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江南念沿着来时路慢悠悠走在玉兰树下,拿着照相机拍着。 有人站在花树下,昏沉的夕照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映衬得柔和许多。 江南念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转过身,有人叫住了她。 “小月亮…”那人声音有些哽咽。 这一次,是我先遇见你。 有人垂眸看她,他站的不远,二人视线相对,男子一下子映入眼中,令她心跳瞬间漏了几拍。 “张星月,好久不见。”他声音沉稳。 无二白似乎是等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跟前一带。 “无二白,好久不见。” 刚嗅到他身上清雅的书墨香气,无二白就松开了她。 他缓缓松开她,想开口想些什么,却又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字眼。 恰好见到一片花瓣落在她的发上,无二白顺手轻轻拂去,尔后道:“要随我回家看看吗?” 回家? 她又跑到那个世界来了,怎么无二白好似有许多话要说一样。 江南念看他的模样,无二白虽是眉头微微蹙着,瞧着有些愠恼,还是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微微一笑,“随意。” 无二白顺势走在她身侧,“我…我们等你好久,你一直没有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才问:“今日回来还走吗?” 江南念对着墙头上打瞌睡的猫咪拍了一张,随口回答:“不知道,我只是想到处走走。” “那随我走走。”无二白的神色十分温柔。 那日偶遇无二白,也没有再遇见别的什么故人。 或许有,或许是身边这人顺着自己的心意隔开了他们。 一路上无二白百依百顺,都令她更想得寸进尺。 故而此时车上她搂住了他的脖颈,软声道:“无二白,还有多久才到?” 这一路又是飞机又是游艇,从南往北,又往国外而去。 无二白的家不是在杭州吗? 怎么无家如今的生意做到国外了,他这么厉害吗? 无二白似是已经习惯她这般态度,也不愠恼。 他顺手理了理她有些乱的发,“嗯,快到地方了。” “岛上有很多狗狗,我想你会喜欢的。” “真的吗?” “嗯。” 天色渐晚,日暮渐来。 瞑色之下,无二白的脸似乎笼罩在沉闷的暮霭中,薄唇抿成一线,看着刻板严肃,可眼里的笑容藏不住。 他将怀中玩累又睡着的女子用大衣裹了,一把抱起在特定的通道回府。 无府里,他让亲信提前清扫了屋子。 他怀里女子那张秾丽夺目的面容,美的更具有侵略性。 几缕黑发垂落,衬的那张脸白的近乎透明,这份脆弱不仅无损女子的丽色,更加灼人眼眸。 当他才意识到不对,可是已经晚了。 一双手探进了他的衣襟,她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本来就美得惊人的女子,此时魅惑的像只诱人的妖姬。 “无二白,我好…难受…” “我……好想要…” 说话间,红唇微张,唇间似乎都散发出如兰的芬芳。红唇鲜艳夺目,像怒放的牡丹、一派靡靡丽色。 看江南念在他怀里又扭又蹭这样无二白手足无措。 “你怎么了?” “那里难受?” “我带你去看医生,你想要什么?” 没有再刻意压着自己的欲望,江南念亲昵的在他耳边唤道:“无二白,我要你。” “你给吗?” 无二白惊慌失措之下抿了抿唇,似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可爱的反应,让女子笑了起来。 “二白若是不愿,离开我就好。”江南念好似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几近诱哄。 她也不是不可以换个人,既然他在,说明还有很多的故人可以选择。 或者再忍一忍,等这波情潮过去就好。 女子漫不经心的动作,让无二白长久的思念爆发,竟是克制不住拉回了江南念捧起她的脸,对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别走,我给你。” 张星月,我求之不得。 江南念初时不想笑,可是无二白却反复研磨着她的唇。 “无二白,你真不愧是养狗世家的二公子。” 无二白:“嗯???” 她这是什么意思? 嫌弃我吗? 此时连接吻都生涩的不得了的无二白,双眼紧闭,睫毛颤抖,只知道用嘴唇像小动物似的轻轻触碰,只是这样,就能够让他脸红害羞到不敢直视含笑的女子。 第567章 二爷沦陷 无二白不敢说什么承诺,也不能对眼前等待了几个世界的女子提出什么请求。 只因他爱着她,至少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他也想要拥有她。 他低垂眼眸,笑言:“我不会,你教教我。嗯?” 这一刻,灼热的男人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女子腰肢被无二白掐住。 江南念眨了眨水汪汪眼眸,“我以为你真的如那寺庙的和尚不动凡心呢!” 不,这世上有坐怀不乱的君子吗? 在张星月面前,不会有。 她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无二白吻得太用力,她便随之投入其中,她显然是很喜欢这样亲吻,也喜欢与一直爱着她的人如此亲密。 前提是她能看得上,人活着总得取乐,你情我愿,男欢女爱,两不相欠。 怀里的月亮永远这么美丽又矛盾,无二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他能做的就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在能够抓住她的时候紧紧抓住。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热烈的像是夏日灼灼的朝阳,冷漠时宛如冬日清冷的月亮,爱意与拒绝都是那样坦荡。 喜欢和讨厌都在她眼里,如她来去自如一样明白。 他恶狠狠地吻她,有种不顾一切、破釜沉舟的决心在里面。 无二白,承认吧。 你不是不会爱人,你是爱上了太多人爱着的女子 他早就是她的裙下臣,疯狂为她倾倒。 初见江南亭台楼阁烟雨中,那个如梦如幻的女子就入了他的心。 他不信神佛,可他每年会去灵隐寺为她祈福。 诸佛在上,祈愿她安。 肤白胜雪的女子在他怀里,窗外的月光折射进来,无二白仿佛看到了赤裸的观音像,透着一股子风情,但又圣洁天真,他忍不住任由自己沉沦与这轮月中。 “小月亮…” “张星月…” “夫人,我是谁?” 这一声等待了许久的夫人,他终于名正言顺的喊出口。 他终于可以问,张星月,现在和你纠缠的人是谁? 我要你清楚、明白的告诉我。 是我在和你合二为一,是我和你肉体灵魂交流。 她似是一叶在狂风海浪中无依无靠的小舟,只能双手紧紧抱住无二白,以此来寻求些许安全感。 此时的女子变得柔软又温顺,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折腾。 “是我的…无二白…” “是我的…乖狗狗…” 他好整以暇道:“我永远是你的无二白…” 一夜缠绵悱恻… 清晨的无二白随意套上了衬衫,附身亲了亲江南念的脸,温柔道:“我出去会,你接着睡。” 之后的相处,没什么多大的改变,一如从前。 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无二白的眼眸带着无尽的爱意看着她。 这一日,去和狗狗玩闹一通沐浴更衣过来的女子软软往他腿上一坐。 “好玩吗?” “还不错,你家的狗崽崽比人单纯多了。” 这话意思很明显了,意有所指啊。 无二白笑笑,拿着茶盏喂她喝水。 “你喜欢就成。” 他抬起手,将她的睡裙往下拉,遮掩住一室春光。 江南念低头看着他:“不想要?” 无二白没有骗她:“想。”随后声音愈发沙哑,大概是隐忍到了极点,“但是不能。” 昨夜闹腾了大半宿,也不知道是谁哭着叫着不要,他事后哄了许久才把人哄睡着。 为了她身体着想,他想还是不折腾她了。 江南念也不强迫他,她抬腿就想从他身上下去,撇了下嘴:“老学究,假正经。” 被骂了的无二白也不反驳,只是环着她不放。 “做什么,嘴上说一套手上做一套?” 无二白面色沉静平稳,看不出丝毫情绪,彷如寺庙中坐镇的大佛,没有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可一到晚上脱掉衣服就似入了凡尘的俗世之人。 他跟她在一起时有多容易发情江南念再清楚不过。 以前俩人还是单纯的关系时,她有时候也会想。 无二白可能是石头转世有情却无欲,后来她才知道,他哪里是不重欲,他只是能忍。 此时江南念把书盖到一旁,哼道:“无家果然都是一脉相承,都不是好东西。” 可恶,她还以为无二白算是个例外。 原来,都一样。 不是个好东西的无二白笑笑,他搂着她温声细语:“好话赖话都被夫人说了,我也无话可说。” “无二狗,我什么时候成你夫人了。哼,不准喊。” 她穿着轻薄的丝质睡衣,领口松松散散若隐若现。 无二白目不斜视,含笑以对:“张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就是了。” 没见,她都生气的喊二狗了。 他又接着哄人,“你说错了,那就是我错了。” 江南念存了心要折腾他,伸手挂在他脖颈处,亲了过去。 他嘴里一股子凤凰单枞的茶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无二白恍若未觉,也随她玩闹,搂着怀里的佳人认真的接吻。 屋外的人没有敲门就进了来,没成想目睹了这么香艳的一幕。 “二爷…” 无二白怒斥:“滚出去!” 来人赶紧低头立马退出去,还顺手把门带上。 人走了,他将拢在怀里的佳人放开,一秒变脸莞尔:“说了不可以,看外头有人来。” 她坐在他身上不算,腰肢还款款摆动,理直气壮的娇嗔:“你也没说有人来啊,都是你的错。” 见女子神情慵懒,无二白把她抱了起来裹在怀里往里侧走,低声下气哄着她:“别生我气了,嗯?都是我的错。” 等江南念换了衣衫出来,来人已低头禀告了消息离开。 她懒洋洋地走过去,见他有些出神。 “什么大事能难倒咱们无所不能的无二爷?” 她笑颜盈盈,无二白更拿她是没辙的。 伙计、手下人可以训,侄子可以罚,亲爹也能怼,惟独眼前这女子是他的心头肉,任由她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连对她冷脸都做不到。 无二白拉了她的人往外走,沉声道:“我父亲过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我若是不想见呢?”江南念漫不经心的笑笑,“二爷,你会怎么做?” 无二白温柔依旧,“你说不想见,那就不见。外头万事有我,你不必在意。” 无二白这个答案,她还算满意。 “二爷这话有点意思,那就见见好了。” 人都来了,定是摸到了一些消息。 再不见,也显得刻意了不是。 大不了,随时离开呗。 她这无意的一遭,也算是圆了无二白的想和念,给了他从前没有给过的情和欲。 想来,他也该知足了。 可江南念忘了,人总是会欲壑难填的。 没有得到之时,就对她念念不忘。 得到了,更是不会轻易放手。 只是在堂屋见到等候许久的人,江南念沉默数秒,随即惊诧道:“你是谁?” 她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她完了… 第568章 此故人非彼故人 无二白的声音很平静,眉宇间有些出神,他上前轻轻喊了一声:“父亲。” “他是你的父亲?”她的目光移开,那人紧绷的后背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无二白对她点点头,“嗯。” 那人起身示意,“张大小姐,请上座。” 她浑浑噩噩的坐在首位,和无二白的父亲一起用着茶水。 无二白坐在她下首,从容淡定。 无父低声:“多年前未见,再也想不到是在这里。” “张夫人问我是谁,我确实是他的父亲。” 江南念:“无老狗呢?” 明明命书上无老狗才是他们的父亲,是谁乱了天命? 无父笑笑,叹口气方道:“小三?” “他在月亮岛,一直等你归家。” 江南念目光如炬,看向他,询问:“这里是哪里?” 无父顿了顿,放下手中茶盏,“这里是小三为你打下的……狗狗岛。” 他真的很不想承认,这个岛屿的真实名字。 属于她的狗狗,也是属于她的岛屿。 无父又问:“张夫人回来了,为何不归家?” “难不成,你真的不知这附近就是你的月亮岛?” 什么? 她这是回到了最不想回的地方? 这可真是...... 太刺激了。 往昔记忆渐渐清晰,她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浮上脑海。 心里一时间各种情绪翻涌。 她现在,心情有点微妙。 她斟酌许久,才开口问道:“他们收到消息了?” 既然,无二白的父亲收到消息。 他们不可能不知,张家的消息比任何人都要快。 无父看了一眼下首低垂眉眼不曾讲话的无二白,摇摇头。 “我不知,我也是无意发现二白带着人回来。想着看看是何许人来了这里,你放心,我未曾告知他们。” 放心,能放心才怪。 “张夫人,可要给我儿一个名分。” 江南念抬头看了一眼正好望过来的无二白,挑眉戏谑:“名分? 无父意有所指,“当初你救我一命,你看上二白是他的荣幸。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的后院想来多他一个也不多。” “………” 一番对话,让江南念浑身不自在。 她无意救了无老狗的二哥,如今又睡了人家的儿子想跑路。 出了堂屋,江南念脚步不停,无二白不发一言跟着。 路上她没有同无二白说过一句话,或者多给人一个眼神,好像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她转过身,“无二白,我要离开。” 无二白一听,心脏漏了一拍:“你又要走了?” 江南念没应声,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趟离开还会不会回来。 可等她回房收拾之时,无二白长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向又想逃跑的人。 他按着手机,按着按键又退回来,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放入口袋里。 他还在摩挲着玉扳指,拦下了她。 江南念冷笑:“怎么,你要拦我?” 无二白拉着她,温声:“夫人,他们来了。” 岛上所有的交通方式已关闭,没有内部人放行她是走不了。 而所有的出口,他们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们,都在等她的自投罗网。 打头的人是张星官。 他站在那里,可周围的人却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比起之前,他更瘦了,五官轮廓深邃,看上去更成熟了些,眼里的情绪深沉,像深潭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夫人,一别多年,终于又要见面了。 许多人心下喟叹。 有张家人面上冷静,可袖子下的手,已经紧张的在发抖。 是她。 即便一路上她出行的消息被无二白按下,可见到照片里女子侧脸的一瞬间,张家人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虽然此前收到了关于张星月的传信,但能见到本人,他们才能真正的安心下来。 他们接到一点消息立刻赶了过来,真的要见到人了吗? 张海楼一向灵活的大脑像是打了结,停滞了一瞬。 而张祈山心绪起伏的厉害,面容却因勉力克制显得越发的冷硬,让刚赶过来的负责搜查的人一惊,额头立刻冒了冷汗。 谁也不敢怠慢张家人,负责人忙上前道:“各位爷,里里外外已经搜了三遍。并不曾见过张夫人,可还要寻?” 带过来的张家人也带着他们点点头,表示此话真实可信。 张星官:“无二白?” 那人忙回复:“咱家二爷一刻前扶了老爷去月亮岛,随行只有二人。” 张小鱼又问:“有无箱笼行李?” “并无。” 张海客品出负责人话语里的微妙之处,知道再问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资讯,便随口接道:“我们正巧有事要同二公子相商,既如此,那不劳你带路了。” 一行人又打道回了月亮岛屿,留下的人手接连守株待兔了两日都徒劳无功。 无老狗摸着袖中的三寸丁,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头。 “二白那里套不出什么话来,他和二弟前来,没有带外人。” 张千军:“那夫人去了何处?” 张海客:“咱们这位夫人,又在闹性子…” 张海楼:“接连几个岛屿,交通都已封锁。难不成,她又水遁了?” 张海侠:“没有,水下观测站没有扫描到有任何人靠近的身影。” 张星官手指点在案几上,意有所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又问:“这两天,岛上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无老狗想了想,“你说奇怪,岛上的狗有点奇怪。总时不时叫唤几声,可也没有见到过她的身影。” 张星官了然的一口断定,“不,她就在岛上。” 二月红接上了话茬,“让无二白过来,试试便知。” 不久,无二白一脸的淡然,面不改色把敷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她上了岛,见了我父亲就不见了。” “我也想见她,可确实不知她去了何地。” 张家人,意味不明听着。 无老狗袖中的三寸丁却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闻了几下就使劲叫唤。 “族长…” 旁边有人想要说话,却被张星官阻止了,他摆了摆手。 “走吧,去找她。” 无老狗去放了所有的狗,众人跟着一句寻了过去。 无二白对上无老狗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 夫人,这次可不怪我。 我只是那日,逗弄了一把三寸丁而已。 她想跑,他怎么可能放?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江南念那些话字字诛心。 她挥挥手潇洒来去自如,被搅乱一池春水的人收不回心,自己却抽身事外丝毫不受影响,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月亮就应关在月亮岛屿上,该与万星一起沉沦… 碎碎念:他们等小月亮等到都快黑化了… 第569章 善解人衣的解九 在寻她的路上。 有人说:“小月亮太傻了,简单的路她不走,非要选择一个最困难的。” 有人叹息:“我还想问她,值得吗?” 亦有人道:“她想要的答案不是从我们嘴里说出来,她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亲身体会到的。” 失去了记忆,也意味着能约束江南念的情感全都消失了。 她终于能够抛开一切,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她想做的事,去遇见自己的故人,开启新的故事。 然而跟随她而去的他们,时空乱流和位面不断消耗着他们的力量。 他们在又一个又一个小世界里重生,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愿。 是她在拯救他们,是她扛起来了所有。 江南念不断诛杀各种窃取气运的系统和黑暗力量,在得到和失去中不断成长。 他们也一样,遇见后来的她,已经接受张星月之名的女子。 她遇见了他们,最后选择了离开,谁也不要。 她最初的愿是追寻师兄,一起回家。 中间的她失去记忆,寻找去往月亮岛屿的路,回到星星身边。 后来的她,知道了家的意义。 可她已经不执着了,也许是今乡情怯,她不曾急于回来。 而追随她而去的他们附在其分身魂魄上的愿力,被位面法则压制的记忆受到牵引,在她离开后重新回到了他们主体里。 他们,比她要回来的早。 他们,等了许久,她没有归来。 而此时,其他人没说,但很显然都是差不多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比起争风吃醋,比起自己的得失,张星月能够回来,能够好好的活着,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夫人,回来了真好。”张海客笑容灿烂,一如既往拿着鲜花赴约,迎接他的小月亮。 而另外一边。 原本那一日,无二白压下心里所有的黑暗想法。 告诉了她,他们已经在来时路上的消息。 江南念当机立断,变成了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被无二白塞入怀里。 因夜色他又扶着无父,那负责人低头哈腰间就没注意到他怀里那一点异样。 至于无二白带的俩伙计,都被她抹去了关于她的记忆,任由张家人怎么反复审问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江南念回了月亮岛屿,也不急于回去。 从无二白得来的信息可知,他们已回了岛。 这里已经修建完成,白日她变换了面容跟随游客到处玩。 晚间她解除了伪装,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回到解九府邸留宿。 手持折扇,玉面红裙的女子徐徐而来。 解九也不觉得诧异,如从前那般从容以对。 “月亮小乖乖,怎么舍得回来了?” 江南念笑意盈盈,“解郎不想我?” 解九此时还不知她又招惹了故人,闻言心里一暖,嘴里却不饶人:“我还以为夫人这是在外边玩花了心,不曾记得我。” “我的解郎这般好颜色,我怎舍得抛下玉面公子。” 她能知道他们的动向,是否安好,所以心里坦然,但解九他们却是不知道的。 她“失踪”不曾归家的这些年,想必心里很不好受。 江南念想到这,心里又是一软,她上前坐在他腿上,轻轻在他脸颊亲了亲。 “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解郎。” 当解九将她抱起来往里走时,女子宛如没了骨头般依附在他怀中。 解九自知女子是在拿话哄他,但他还是不争气的因此而心跳。 他拉住了江南念放在他心口的手,望着女子的桃花眼眸里似涌动着无尽的情意。 “我对夫人之心,天地神明可鉴。” 解九心知不该如此,但压抑许久的欲望一经点燃,便再也不想、也无法克制。 只来得及命人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便交缠在了一起。 两人的呼吸灼热交融,空气随之变得暧昧无比,他这时才低声开口:“夫人好香。” 女子凝脂般的皮肤氤氲出粉红,像朵娇艳怒放的花,而这朵花为他而开。 他双眸痴迷地看着她,欣赏她媚眼如丝的模样。 本来就是精力十足火力旺的年纪,月亮岛上的解九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还不曾开荤,使不完的力气全朝江南念身上招呼了。 “解郎,饶了我吧…” “夫人,我多久未曾见你了。嗯?” “可…….唔……” 比以往每一世的解九更狠更猛,让娇滴滴的大小姐嘤嘤哭泣,呜呜咽咽求饶。 江南念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又温柔的解九能这么猛。 他是听话,可她已经浑身无力,什么话都发不出,这解郎怎么还有什么区别? 这跟之前遇到的每一个解九都不一样! “解小九,你怎么这么坏?” “我说了不要,你一点都不温柔。” “哼…讨厌…” 解九过了好久才停下来,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江南念低头胡乱在他肩上啃咬一通,像发脾气的小猫。 他搂腰的那只大手缓慢向上,握住一只…温柔摩挲,嘴里还说着话:“月亮小乖乖,你知我等了多久?” 你不知,这是你应得的。 女子娇嗔:“我也没让你等,你做什么这么凶?”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不过这句话,她很没出息的没敢说出来。 江南念总觉得解九此时似笑非笑的眼神有点可怕,还是怂一点为好。 不然,她可能会被逮住,床都下不了。 此时大小姐已软成一滩柔若无骨的春水,只能被他搂着抱着才不至于滑下去,绯红的眼眸迷离。 可解九舍不得放开女子,她以这般媚态躺在床上没人能拒绝,便不再克制,亲着她的唇,簌簌说着相思之苦。 没能抵抗住诱惑又碰了她已经是自己不好,如果害她有了身孕…… 理智上解九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内心阴暗的一面又忍不住想,如果真的让她有了孩子,就可以困住她了。 不,她不喜欢孩子。 还是打造个钻石笼子困住她? 貌似也行不通,没见张星官亲自打下来的月亮岛屿都没有困住她。 所以,还得用真心实意哄着她。 “要喝水。” 女子嘟哝了一句。 解九也无暇想太多,手刚握住杯身,眼前却突然想起从前含着酒水哺喂的画面。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仰脖喝了一口,再去吻那娇气的夫人,她一开始有点抗拒,还捶了下他的肩,但很快便被亲软了身子,一口一口往下咽。 一直到杯子里的水快见底,解九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他手指摸上她的小腹,低声道:“夫人,还是抗拒生孩子吗?” “嗯,不想生。” 她才刚刚成年,生什么。 还没有玩够,不想生。 解九凑近蛊惑道:“不想生就不生,夫人就是我的宝宝,是我的掌上明珠。” 反正他那几世为等待她,也没想过找别的女子生个一儿半女。 他对待她,更是恨不得捧在手心上爱着宠着。 江南念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她看着眼前清俊含笑的解九,笑出声来:“你胡说什么呢?” 怎么跟后来的黑瞎子一样嘴里胡言乱语,……… 解九抱了她过去清洗,他得到满足后,暂时放过了女子。 清洗后,而她也不想再做,困意来袭,她在解九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很快入睡。 解九睁着眼眸看着她,眼里有种病态的痴迷。 好想永远跟她在一起,永远注视着她。 夫人,别再离开了。 不然,我真的会把你关在那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日夜相对。 不过才在这里玩闹了一日,被解九反复哄着吃了又吃的女子打了个呵欠,明显还在犯困,这困意在接到他们过来的消息后迅速消弭。 江南念头皮发麻,只急匆匆留下一句。 “解郎,我先走了。” 再不走,这么多人她真的要完。 一个从前最温柔不过的解九,如今也变成了善解人衣怎么也哄不好的那种偏执狂。 跑路成功的江南念转头扑进一人怀里,委屈得要命:“他们带着狗到处搜查,好凶的样子。我好害怕呀…” 碎碎念:求而不得!得到又失去的人也有他们! 所以,黑化再加一人!!! 第570章 小夫人归家 宅子坐落在最中间的位置,院落里的女子看是她,脸上立马就浮现出笑容。 江南念竖起一根食指,示意保持安静,这才猫着腰提着裙摆偷偷溜了进来。 江南念猛地从背后扑上去捂住一人的眼睛,刻意压低声音,怪模怪样:“猜~猜~我~是~谁~” 手中正插的鲜花都被她弄掉了! 白玛大喜:“哎哟,阿妈的小月亮!” 江南念松开手,走至身前一把搂住白玛,“阿妈,我回来啦,你开不开心?” “开心,开心!” 白玛笑得眼眸弯弯,连连点头,十分温柔可亲。 “你怎么回来没跟星星说一声,阿妈好提前准备。” 她无视楼落下的插花,上下打量江南念。 “哎哟,瘦了瘦了,待会儿我给你多做些好吃的,好好补一补!” 江南念也十分想念白玛,她也算是白玛带大的,对她的感情自然也和对别人不同。 白玛抬头对着张海琪嗔了一句,“怪不得,我说你们都来了。是不是早就知道小月亮回来了?” 张海琪笑笑,正和江南念大眼瞪小眼,“我也才接到消息,这不是咱们这位小夫人玩心大,满世界的溜他们。” “怎么,只喊你的阿妈。我就不是你的妈妈了?” “你还怪我呢!你们这群坏人,趁我小孩子好欺负,哄我上当。”江南念咕哝一句,“什么妈妈,我才不承认。” 白玛看着她笑,也不参与。 张海琪面对她的指责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意有所指道:“你承不承认,张星月也是我的儿媳妇。” 江南念想着过往又羞又恼,转移了话题,嗔道:“哼,他们带着狗满岛的搜查我。” “我是什么通缉犯吗?犯的着这么大阵势?” 从下来到现在,她们至少听她骂了好几遍众人。 张海琪忍不住哄人:“那等下他们来了,我帮你教训他们。” 白玛也哄她:“我也站在你这边。” “嗯嗯…阿妈最好了。” 张海琪促狭的问道:“我就不好了?” “看你表现…”见张海琪意有所指的笑,她一咬嘴唇嗔道:“讨厌……总没个正经!” 才不要喊你海琪妈妈,小张的坏妈妈。 俩人陪着她玩闹了半日,见她昏昏欲睡,就守在院中喝茶等他们过来。 张星官他们跟着无老狗养的狗差不多逛了大半个岛,还没找到她的身影。 前头带路的狗狗停在解九府邸外,众人鱼贯而行。 而一向得体的解九见客,衣襟却有些松散。 众人目光下移,这才注意到,点点红痕已布满他颈间,隐没在了领口深处。 张星官淡淡道:“她人呢?” 解九摇了摇头,“走了。” 张海楼:“哼,先是无家的狗崽偷吃。再是九爷这温柔乡,夫人可真有意思。” 张祈山:“咱们这个小夫人是过家门而不入啊。” 张千军:“她是小孩子心性,估计先去了游乐园。” 张海客:“小没良心的,回来也不见我们。” 等所有人聚集在白玛这里,他们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夫人回来了。 白玛对着一众小张,耳提面命不许招惹她生气。 小张们只好乖巧的认错。 这小夫人归家了,还知道先找阿妈倒打一耙,无理也要有理三分。 “小月亮陪我们俩说了好一会儿话,正在休息。”白玛一句话简洁明了。 张星官扔下他们到了门口,本来想推门而入,却又不知为何生出近乡情怯之感,手握上了门把却又松开,好一会才收敛声息走了进去。 他看着床上安睡的人,鬼使神差的,他将手伸了过去,虚虚的摩挲了一下又收回。 念念。 张星官不敢走太远,担心她一人害怕。 往昔一幕又一幕清晰浮现在眼前,他的小夫人终于归家了。 酣睡的人微微动了下,张星官见她醒来,轻轻抱起她。 江南念闭着眼眸闻到熟悉的味道,抓着他的衣襟软软的蹭着埋入他怀里。 “星星…” 张星官眉眼柔和,轻声嗯了一声:“念念,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星星。” 我在不同的时空遇到不同的你,如今我又回到最初星星的怀抱。 张星官抱的太紧,她感觉快要透不过气了。 江南念睁开眼眸,对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念念乖,让我再抱一会儿,”小族长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低头香了江南念脸颊一口,她便猫儿似的蜷在张星官胸口,趴在他耳边娇滴滴说想喝奶茶,还要添玫瑰蜜水。 “小鱼,进来。” 等候在外头许久的张小鱼拿了衣衫进来,见到江南念却哑然失笑。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看样子是不打算再继续睡觉。 “小月亮,我去给你打水。” 小月亮还是这么有意思,看来等会他们要失望了。 张小鱼带着有些神秘的笑意,出了门。 院子的他们望向他的身后,是不是马上就有一个红裙女子笑意盈盈跳出来。 又或者有一个女子和族长携手缓缓而来。 可惜,都没有。 张小鱼让开后,张星官抱着江南念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你怎么会......”跟兔子一样窜了出去的张海楼声音颤抖,有些说不出话。 这确实是小夫人,可不是嘛。 江南念早在寻白玛时,就变回了三岁小孩的模样。 曾经,在张千军他们怀里甜甜一笑的小月亮又重现了。 他们,不是盼着她归家吗? 她想,有本事你们对着幼年的她发脾气呗。 你们之前哄我,如今还是这么哄吧。 张海客顿了一下,笑意不减,抱着鲜花走至她面前。 “小月亮,欢迎回家。” “哼,谁稀罕你的花。” “小月亮这是生什么气?你说,我改。” 小人傲娇的抬起脚便踢了一下,绣鞋儿上珍珠一晃,她娇哼一声:“大伯哥,怎么会有错呢!” 张海客被怼,拿着鲜花进退两难。 白玛顺手接过鲜花,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提醒她适可而止。 她也不可能一直作小人模样,这会闹腾他们,等后头她可跑不掉。 张海楼见了张海客被怼,伸手想抱她。 他同她笑一笑:“小夫人,给哥哥抱抱。” 小人可不买账,瞪着他怒斥:“哼,不许喊,也不要你抱。” 小人拍他伸过来摸她的手掌,“什么哥哥,你是哪门子的哥哥。” 张海楼依旧嬉皮笑脸道:“小夫人这是吃了不认账了…” 江南念懒得搭理这没脸没皮的货,回头寻找能治他的人。 “星星,我不想听。” 张星官看他一眼,“闭嘴。” 好了,族长发话,小张哥只能闭上还有好多话要说的嘴巴。 小人随意扫过来的两下像是直接敲在了张千军的心上。 他笑笑,轻声喊:“小月亮…” “……” 她还是哼了一下,错开了眼神。 张海侠注视着她,眼眸突然氤氲出水雾,眼尾像被烧着似的,他只是轻轻说了声。 “欢迎回家,小月亮。” 张祈山对她一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江南念娇声娇气的道:“我们只是许久未见,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个个这是做什么?” 是呀,他们只是许久未见而已。 第571章 给小族长斟茶要名分的解九和无二白 相比较而言,江南念完全没有这么多顾虑。 她该睡睡该吃吃,甚至都没有因为他们感到焦虑。 有什么好焦虑的? 就算要焦虑,该焦虑的也肯定不是她。 他们趁着她懵懂不知,又是诱哄又是欺瞒。 这一桩桩,一件件何曾是假。 江南念变小了,她一点心里负担没有。 她回来了,还在外面寻找的故人都在打道回府途中。 而这厢,解九和无二白直接提着甜点上了门。 老式食盒和油纸包包着的糕点一一放在她面前,似主人一般等待她的临幸。 可江南念不看他们,也不吃他们带过来的糕点。 一个个,都是黑心的家伙。 解九觑了她一眼:“夫人,这是生我气了?” 江南念一手捏住张星官袖子,翻了个白眼,“你谁呀?” 众人:夫人,还得是你啊,吃了人家翻脸就不认人。 解九也不生恼,倒是顺势斟茶给淡然的张星官,含笑道:“张族长,请喝茶。” 江南念:“……” 他这是做什么? 给星星倒茶,是来要名分吗? 她孩子气地笑了:“星星不需要你敬茶。” 说着,她拿起就喝。 解九重新斟了一杯,含笑道:“没考虑过小夫人,是我不对。张族长,请。” 因之前喝了好几杯蜜水的小人,这下再也喝不下去了。 干脆自以为恶狠狠瞪了解九一眼,“你这个狡猾的狐狸精。” 解九好整以暇道:“多谢小夫人夸赞。” 小人瞪大了眼眸,“我什么时候夸你了?” 解九笑眯眯,“夫人曾经笑言:貌美如花的狐狸精只有我担得起。” “放屁,那明明是夸小花的…” 玛德,这个狡猾的狐狸精爷爷,又上当了。 有些心虚但是不多的小人立马寻身后人支援,她甜甜的喊着。 “星星,他欺负我。套我话,我不许你喝他倒的茶。”小人牙酸一样皱了小脸,埋在张星官怀里撒娇。 剩下人都在笑,小人眼睛一瞪抬头看他们。 “笑什么笑,有你们什么事情。” “别以为我好哄,哼!” 她现在,可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没有十杯奶茶是哄不好的! 张星官看着怀里撒娇的小人,他轻轻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小手,慢慢道:“不是你自己喜欢他的吗?” “怎么,又不许我喝他的茶?” 不是你,第一时间不回来。 先去找了无二白,又去找了解九。 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么? 怎么,如今又怪他们呢? 小人仰起头,轻轻咬在他下巴上,恶声恶气:“星星,你也讨厌。” 张星官挑眉不语。 江南念扫了一圈,个个都在笑话她。 都是讨厌鬼。 “小道长。” “嗯,怎么了?”张千军走了几步,过来。 小人张开手臂,附在他耳边轻轻道:“我水喝多了…” 虽然她现在是小孩子,可是灵魂是成人,还是有点害羞。 “好,我抱你去。” 张千军从小族长手中接过她,往里走去。 剩下的人:哼,小夫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焉儿坏的小道士? 小人自己进了卫生间,让他在外边等着。 张千军抱着她洗手,他慢慢握住小人的手,一阵微风吹拂而过,他听到怀中人问:“小道长,遇见我,你悔么?” 遇见我,你悔么? 小人随口抛过来一句话,问得张千军不禁一怔。 这种话的答案看起来显而易见:一个是在世俗凡尘里沉浮,一次又一次虚妄的等待。 一个是从来没有遇见过她,守着一座山到生命的尽头。 师傅说过:守箭人从来等的都不是一只箭。 时至今日,师傅昔日之语依稀在耳侧徘徊。 张千军柔和了眉眼,他拥住怀中人儿走至后花园一树盛开的茶花树下,轻声道:“不悔的。” 他顿了顿,“有些事情,虽然囿于肺腑,但是想通了,就没什么了。” 从我把山中那支荷纹在身上之时。 从我在东北张家,为你踏雪寻山茶之时。 从我随族长一起在尸山遍野的张小鱼怀里接你回家之时。 从我十年如一日守着沉睡的你之时。 从我一次又一次忘记你,却又一次又一次重新为你心动之时。 从初见到如今,我道心依旧,不悔。 “那就好。”江南念靠在他颈间,轻轻合上了眼。 “小道长是修道之人,修道也是修心。” “心里不乱,就不会生心魔。心魔不生,此生就会顺利……” 师兄曾说凡尘之人灵台难静,纵然天资聪颖也常因心结而绊住修行之路。 人呢,懂得多了,想的也就多了。想的多了,就会劳心神、伤元气。 突而变回来的女子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原本我还担忧近乡情怯,毁了你好不容易稳住的道心。不曾想你比我看得通透。” “小道长,我很欢喜。” “夫人,我也很欢喜。” 张千军浅浅轻笑一声,搂着怀里人轻轻吻了下来。 茶花树下,有情人耳鬓厮磨。 找过来的人戏谑看着他们,“好啊,洗手洗到这里亲嘴了。” 江南念又当着张海楼的面儿变回了小孩的样子,傲娇的搂着张千军脖子。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呢?”她眼神未动,懒懒道。 瞧瞧,这小人得意忘形的小模样。 张千军瞪了一眼破坏气氛的张海楼,路过他不忘踢了一脚过去。 他骂道:“傻缺。” 张海楼不忘调侃一句,“嗨,你俩就玩吧。有本事,小月亮你一直这样下去。” 哎,不对。 要是夫人一直这么小,我何时能抱着夫人一亲芳泽? 另外一边张星官接过解九手中茶盏,只抿了一口便搁在一旁的桌上。 无二白见势,也斟茶恭恭敬敬递给他,“张族长,请喝茶。” 张星官一视同仁只饮一口就放下,抬手压了压眉心,低声道:“不许再闹她。” 把我夫人闹走了,我唯你们是问。 众人:夫人还没抱到,兄弟又多了俩,心酸酸。 一桌子午膳席面,都是她爱吃的菜色,只是没有香辣口的。 张星官:“怎么,不合胃口?” 小人撅着嘴生气道:“我要吃辣的,我要喝奶茶。” “你还小,需要长身体。奶茶这种垃圾食品不适合小孩子喝,我代劳了。” 张海楼把给她的奶茶当着她的面吸得滋滋响,一边还不忘说。 “这霍道夫新研究的奶茶真不错,好喝。” 小人哼了一声:“坏人!” 张小鱼笑笑,夹了一筷子海鱼到她碗中,温声道:“小月亮,尝尝,刚送到的新鲜货。” 这道海鱼蒸得鲜美,她不由得多动了几筷。 可是,没有做到想吃的,她还是不开心。 这算不算自己挖坑埋了自己呢? 她还在想着,怎么跑出去找霍道夫开小灶。 桌上的其他人却各怀心事思,怎么才能诱惑小夫人上钩呢? 只是,到底谁能如愿以偿呢! 各位看官,请看下回分解。 第572章 各显神通哄小夫人 入了府,一行人自内院二门处分道而行,张星官抱了小人回了自己的院落。 张小鱼收拾了衣物,跟着一起进了浴室。 原以为是个普通不过的浴房,不曾想进了门别有洞天,这里面竟是个很大的浴室。 暖玉砌成的池壁映着凌凌波光,张小鱼来到她面前:“小月亮,我为你宽衣。” 最后一件衣衫滑落,她赤身裸体站在池边,一步步进了水池。 汤泉温热,张小鱼跪在她脑后,用篦子替她通发后包了起来。 张星官也在雾气中下了水,靠着池边。 嚯,真享受! 江南念打算到时候让他们陪她这样玩一玩。 池面水雾淡淡,江南念趴在天鹅玩具上眯着眼昏昏欲睡。 片刻后张小鱼在她耳边温声道:“夫人,难不成你要一直保持小孩的模样?” 江南念眼皮没抬,答了一句:“这样不好吗?” 张小鱼笑了笑,要让他来说肯定是不好咯。 张星官见她油盐不进,摆摆手,张小鱼抱了她换下的衣衫离开。 他几步走了过去,正大光明的利用美色勾引小夫人。 “念念,不想我吗?” “想呀,我很想星星。” 眼前的美男子淡淡的语气听起来委屈意味十足:“我是张麒麟时,夫人扔下我一人在张家守着、等着。” “你身边有很多人,可我只等你。” “我是阿坤时,夫人只是救了我就走,不曾多看我一眼。” “我被关在疗养院,夫人也只是救下我,只是可怜我。” “还有你只要小鱼,不要我…” “你和张海客一起欺负我,让我喊哥哥和嫂子,你想和他远走高飞…” 江南念被他的指控说得立马就清醒了,乖巧划水到他面前。 可眼尾微微红的张星官纹身都显露出来,也不抱她。 赤裸年轻的身体在晦暗灯光下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 他的鼻梁高挺,嘴唇给浴池的水汽沾出几分湿意,朦胧雾气里,倒比以往还要耐看些。 江南念被眼前的美色诱惑到了,可张星官就这么看着她,吊着她上钩。 他抓着她伸过来想要摸霸气纹身的手指,蛊惑道:“念念,变回来。” 见她柔顺,张星官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嘴角。 她那一身玉骨冰肌养得极好,热水自她肩头蜿蜒而下,全无停滞凝涩之感。 江南念嗅到酒气,凑了几过去,张星官低头吻在她肩头,舌面卷过濡湿的酒痕,一路沿着玉臂吮吻到她捏着酒杯的手背。 “星星,你是张麒麟时,名字也是我取的,张家只有你这个荣幸。” “你是阿坤时,我为你屠了整个疗养院。” “不同的你,我都喜欢,只有你最特殊,我从来都没把他们当作是星星的替身。” “他们是你的一部分,却又不是你。” 张星官听着这般告白,停顿片刻,在江南念手上烙下一吻,最后吻到女子捏着酒杯的指尖,温热的呼吸打在潮湿的指隙间,透出一股情欲的暧昧。 江南念兀自倒了一杯,热酒入喉,绵香回甘。 她斟了一杯又一杯,直到面色飞红,有些酣然媚态上了脸。 热水池中,有鸳鸯在戏水,一次又一次。 不久张星官抱了披了睡衣的女子上榻,放下了湘色薄帐。 “念念,等我。” 江南念“唔”了一声,往床上一歪。 不过片刻,见俊美的夫君朝自己伸手,女子笑了笑,躺进他怀中。 张星官半眯着眼低头一嗅,女子发间一股淡淡的花香。 他低声道:“念念,我很欢喜你回来。” 爱人的呼吸近在耳边,想到方才的孟浪不由得红了面颊,细细道:“星星,你刚刚太坏了。” “夫人,夜很长…” 张星官轻笑几声,他屈起食指轻轻抬起江南念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至此,腹黑的小族长以美色和从前的那些委屈抢得了先机,哄了美人入怀。 翌日,众人过来陪她一起用午餐。 他们眼神微微一停落在张星官脖颈间,露出几分玩味笑容。 看来,小族长已经得手了。 我们也要加油才是,夫人怎么能偏心呢! 这不,白日又变成小人的江南念根本就不想走路。 被张海楼抱着去了给她修建的游乐园。 可卖门票的张家人楞是在张海楼眼神示意下不放行,振振有词道:“这里禁止儿童通行,不安全。” 江南念小手都拍红了,“我是这里的岛主,有什么不能玩?” “岛屿从人到物都是我的,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去?” 张家人:“我们夫人不可能这么小,你说是就是啊!” 江南念快气死了,撅着嘴不开心瞅着看挑眉等她变身的张海楼。 小人小手一巴掌拍到他脸上,哼了一声。 这个坏东西,就知道是他搞得鬼,才不上当呢! “张海侠,抱。” “说你不靠谱,你还真是非要人凑你。” 身后的张海侠无语的上前,一把将在张海楼怀里折腾的小人抱走。 “要玩什么?我带你去玩。” 看着温柔,手段却不凡的张海侠一开口,那张家人立马闭上了嘴,不敢再拦。 江南念才不管张海楼怎么委屈,跟在后头可怜巴巴的卖惨呢。 她开开心心的指挥着张海侠到处玩,开心时不忘在他脸上盖章。 而等到夕阳西下之时,她就溜走了。 张海侠面对张海楼幽怨的眼神没好气的摇摇头。 “你性子不定,太急躁了,你看小道士急吗?” 张海楼不服气的反驳:“他急什么,人家昨天和他亲嘴可开心呢!” “……” “你自己哄不了她,朝我发什么脾气。” 假模假样哭泣的张海楼往屋里跑,一把抱住张海琪的腿就哭嚎:“虾仔,他也冤枉我。娘,我滴个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 闹腾的张海楼媳妇没拐回来,被张海琪一脚踢了出门。 “没用的东西,媳妇都哄不回来,还好意思哭。” 张千军嘴角抽了抽,转过脸不点不想承认,这个玩意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江南念一连陪了小族长三天,他才大发慈悲的将人让给了亦兄的张小鱼。 而那张小鱼一双眼含情脉脉地看向江南念,好像在等待她的垂怜。 他小声翼翼询问:“小月亮,你变回来好不好?” 小人傲娇一梗,“我凭什么要变回来?” 她指着张小鱼眉心点点,“啊,你就想着和我睡觉?” “一点也不喜欢小小的我对不对?” “小鱼真坏,我还是回去找星星好了。” 被张小鱼抱在怀里的小人闹起了性子,闹腾想要下地走掉。 他低声下气哄着人,“可是,我准备了好多好多小月亮喜欢吃的菜。” 小人头一晃,“……谁稀罕!” 张小鱼认真的报着菜名:“有香辣蟹、辣子鸡、酸菜鱼、口水鸡、干煸牛肉……” 好想吃呢,口水要掉下来了。 他话锋一转,“我吃不了太辣的菜,小月亮真的不帮忙吃掉一些吗?” “那走吧,我大发善心帮你吃点吧。” 变回来的江南念被张小鱼一把抱在怀里,亲密的喂着她吃饭。 一时在院子走走消了食,又回房沐浴更衣。 “小月亮,那些世界里。我等了好久你,好似总也爱不够你。” “有时候等到了你,有时候等不到你,好煎熬。” “可我也忘记过你,小月亮还是这般好。” 张小鱼那眼神过于柔情似水,江南念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她柔声道:“小鱼,不如陪我玩个乐子吧?” 女子一头乌发倾泻在床榻间,嘴唇被张小鱼吮吻得红艳欲滴。 被女子撩拨的欲仙欲死的张小鱼,直忍不住向江南念求饶:“夫人……小月亮饶了我罢……” “小鱼,你也是黑心芝麻包。哼,没少哄我上当。” “还小鱼哥哥呢,快点喊姐姐…” “……姐姐……好夫人…给了我吧…” 别再捉弄我了,我要忍不住了。 张小鱼睫羽轻颤眼眸红红,江南念看得心驰意动。 于是,江南念娇娇滴滴凑过去同他亲吻。 她一手摩挲着张小鱼劲瘦的腰,一旁软声耳语道:“小鱼,这般可爱,我给你好好补一补?” 张小鱼听罢捉了女子放在他腰间的手,又将怀中小美人压在床榻间一番云雨自是不提。 第573章 月神娘娘 花神节这日热闹得紧。 岛上满地碎了的红粉纸屑,热闹得好似婚嫁。 因着过节,张小鱼寻了件华丽的裙衫给江南念。 货真价实的浮光锦裁剪的裙子走起来暗香阵阵、流光溢彩。 一众人随意捡了几口吃了,便携着手出了院子去过节。 月亮岛屿上的花神节最是特殊。 “供的是斩了魔神拯救众生的神女,传闻里那神女是未嫁女神,周围岛上供奉的都是月神娘娘。” “对呀,听说月神娘娘出行喜为鲜花赠与世人。月神娘娘又称作花神娘娘,保佑女子。” “那我可得好好拜一拜,祈愿遇见个如意郎君。” “哈哈哈哈,我那也要拜一拜,保佑我考试不挂科。” 路过的游客里有不少的少女嘻嘻哈哈,留下只字片语让江南念听见了。 月神娘娘,喜以鲜花赠予。 所以这一日里没出阁的姑娘们最大,这一日都约了闺蜜朋友出来踏青游玩。 最不济也要去那些月神娘娘观、花神祠里进香、系红笺,好求一求女儿智慧和姻缘。 这一日的几个岛屿,邀请了戏班子里的女角儿们扮月神娘娘与十二花神,就站在彩绸、绢料扎的花车上游街。 少女们一人捧一个大花篮,里面有扎的花儿蝶儿,巡游时便往外撒,捡到的便叫做花神赐福。 周围岛屿都有这巡游的传统,随着岛屿的逐渐开发,越来越多慕名前来游玩的游客。 江南念今日也未曾束发,头上戴了一顶花冠,耳朵眼里两点莹莹的紫晶挂饰,像个云英未嫁的少女。 张星官牵了她手,一路走一路逛,还在一旁的摊子上买了个薄纱扎的簪花,只是她头上戴着冠儿,这种路边东西倒不衬这份华贵了。 身后张小鱼一行人时不时买点小食饮料喂给她几口。 花神祠不比道观佛寺修得规矩,院里栽了各色花树,桃李杏樱梅样样都有,花期一到便开得烂漫。 此时,还没有到开发的时间。 江南念站在祠立,瞧着那与她分明相似的神女相有些出神。 张千军正拿了毛笔缓缓为神女相勾描眉眼,动作温柔又认真。 “你们是什么时候为我建祠堂立神像的?” 张星官指着墙壁上的时间,解释,“开始修建之时,都在计划内。” 递了金粉给张千军的张海楼戏谑笑道:“只是还没完工,我家的小夫人就离开了。” 张小鱼:“夫人不在,我们只能借此怀念一二。” 张海客:“师兄说愿力可助你早日归家。” 解九:“无数个小世界,我们诚心为你建祠立相,惟愿夫人早日回家。” 她手臂间披帛飘飘欲飞,头上花冠儿一片流光溢彩,明媚鲜妍,甚是打眼。 阳光斜斜插进来,恍然里只见丝缕淡淡的金光涌进这里。 那是来自世俗凡人的祈愿与香火,这一日尽数都要归了她去。 江南念自然瞧得见,那些浅淡金光里朝着她而来。 金光里,命定的姻缘红线交缠在一起,她与他们之间,分明就有着斩不断的纠缠和累世情缘。 她看着烟火下低眉善目的神相,湿了眼眸。 张海楼凑了过来,打趣她,“哎,夫人可别掉小珍珠。” 江南念嗔道:“都怪你们,没事招惹我。” 张小鱼忙不迭的拿着手帕为她拭眼尾那点水意,“好好好,怪我们。” 张海客指着外间准备的花车,询问:“夫人,要扮演一回自己吗?” “未尝不可。” 于是,也不用重新换衣梳发。 手巧的几人为她描眉画唇,稍微添加一点发饰更加华美异常。 一路上都是人,青石道上摩肩接踵而至。 那花车上扮花神娘娘的江南念正将一朵浅蓝色雪莲抛到张星官怀里。 有人略一抬手便接住了那朵芙蓉,芙蓉落下,露出一张清俊的脸,是解九。 花车一路行着,她不断的抛下各种鲜花。 大街上人声鼎沸,他们混在人群里含笑看她。 山茶花赠予小道长。 玫瑰赠予张海客。 腊梅赠予张小鱼。 兰花赠予无二白。 桃花赠予二月红。 梅花赠予张祈山。 水仙赠予张日山。 蜀葵赠予齐恒。 杏花赠予无老狗。 江南念一笑,引来不少游客的目光,见了这如冰似雪的女子均是不由得微微红了面颊,又接了她抛下的鲜花更是欢声笑语不断。 见状张祈山旁的张日山不由得轻笑一声,揶揄了一句:“咱们的小夫人最是惹得一树桃花来。” 围观的张星官只握着花勾一勾嘴角。 他这下意识的一笑当真要了命,冰玉一般的人本就吸人眼球,他那一笑连眉目都温柔下来。 只是他周身气度不凡,身侧都是一群器宇轩昂之人。 等闲人也不敢攀扯询问,由着他们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跟随着花车闲庭信步,走了一街下来叫人扔了满身鲜花。 花车继续往前,只她这乘花车进了游人止步的宅院里。 江南念起了玩心,她从张星官怀中离去,轻飘飘落在那飞檐尽头的朱雀兽首,看着有人一路行来,她高呼道:“阿齐!” 她未着绣鞋,足下仿佛有落花簌簌而下,潋滟长裙无风而动,江南念盈盈下坠。 “了不得了,花神娘娘下凡了。” 小王爷朝她张开双臂,一把接住许久未见的女子。 “阿齐,你们做什么去了?” “我们在给夫人打天下…” 他抱了女子走至众人那边落坐,江南念坐在他膝上,依旧是很轻很香的一团。 张海客打趣了一句,“你回来得可真及时,美人入怀。” 小王爷低头望去,他生得高,从他这里看,能看见交领下江南念胸口饱满的温软,软绵绵白净净,他不由吞了下口水。 江南念不必抬眼也知男人看什么,但是也随他去了。给他看两眼如何,一会儿指不定还要上手呢。 小王爷瞧了众人手中都有鲜花,只他和身后归来的人没有,不由语气有些失落。 “怎么他们都有花,我没有?” 张海楼好没声气道:“花神娘娘都落入你怀里了,你还不知足?” 小王爷挑眉一笑:“当然知足,不过要是晚间这花神娘娘亲自为我赐福就更好了。” “美得你,我已答应张海客了。”嗔他一眼。 “哎,美娇娘也没得抱,枉费爷一片心意了。” 见小王爷对着她挑眉戏谑一笑,玩闹了许久的江南念脸颊绯红,她一咬嘴唇嗔道:“回回相见,你都没个正经样子。” 女子手指微动,一枝牡丹斜斜插在小王爷耳边,荷花则被抛至陈皮手中。紫色鸢尾花落入刀客手中。 小王爷看了一眼正在饮茶的张星官,好笑道:“怎么把牡丹给我了,例来牡丹可是正宫的代表。” 张星官眉眼未动分毫,也不介意似的。 “你一回来又找事,讨厌。” 怀里一空,江南念已飞入刀客怀里。 “木头,你们做什么去了?” 他们几人,一身的血腥味。 刀客一板一眼回答:“去打地盘,建立生祠。” 未几,她和他们都玩闹了一番。 “念念,过来。” 小族长轻轻一语,江南念轻飘飘落入他身前。 张星官将人抱在膝上,喂她喝茶。 江南念在他耳边低低一语,二人相视一眼,一时轻笑出声。 第574章 少年阿客浓烈的爱意 江南念登船去往了月亮岛屿相邻的岛屿,长径游廊,处处皆是姹紫嫣红,满园春色斗艳争芳,迎面馥郁盈怀。 张海客的院落置在位置在最高的一处,小桥流水花园无一不缺,紫色藤萝架下还有一架秋千。 不远处的长廊外传来声音,江南念循着声看去,便看到一个顾盼生辉的少年郎走来。 他眉目带有少年的张扬,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此时却着了一身旧时衣,神似少年阿客。 少年笑容温润,眉宇温雅。 “小月亮,你来了。” 江南念好奇的看着他。“张海客,你怎么着以前的衣衫?” 张海客握住她的手,徐徐笑言:“怪难为我的夫人还记得我这件衣衫是旧时的。” “你这话有点酸。” “为夫人拈酸吃醋不算什么。” “张海客,何时也这般吃醋了?” 张海客笑笑,他吃醋不知吃了多少回了,她不在意而已。 二人走了一段路,走到一棵花树下,张海客才停下脚步。 澄波澹澹,绿水晏温,湖身侧不远处连绵一片花海看不到尽头,开得热闹似锦的玫瑰,密密稠稠的花枝竟惊艳了时光。 斑驳树影之下,张海客颀长清逸的身影正绰然立着。 她的心剧烈跳动了起来,梦中在灯火阑珊之下与他如镜花水月相拥的一刻,都及不上这瞬间,远比梦境更加美好。 张海客清俊的眉眼间似少年阿客重临,笑意缱绻温柔:“小月亮,我着旧时衣衫,携意中人,亲赏为你而植的玫瑰。” “每一年,我都要亲手移植玫瑰花枝,等小月亮归来。” 一年又一年,她没回,密密麻麻的玫瑰花海只为伊开。 张海客,还真是别扭得可爱。 “小月亮,我喜欢你。”他牵着女子的手,又说了一遍,“张星月,我爱着你。” 喜欢你,我爱你,只爱着你。 一连说了好几遍,江南念听得面上微热,连忙出声打断他。 “阿客,我知道。” “你不知道,那一世我为了那些亲手放弃了你。” 张海客信手拈来一朵玫瑰,将它送到江南念面前。 “我放开了你的手,我去了香港。我亲手种下的玫瑰,没有等到你。” 江南念把玩着那鲜艳夺目的玫瑰,抬眸看他,“等到了,阿客,我见到了。” “那是最初的少年阿客汹涌的爱意,可他弄丢了小月亮。” 后来的那个大伯哥张海客倒是捡了便宜,虽然也是他。 可张海客始终心里有点酸,他觉得最初的少年阿客才配那年的小月亮。 江南念止住笑,眸底流光涌动:“你没弄丢,阿客。我回来了,我回到你身边了。” 你看,你着旧年的衣衫,我认出来了。 就算后来的你改了样貌,可我始终认得你的眼睛。 那是属于张海客的眼睛,你的样貌一直在我心中未曾忘记。 张海客低下身,唇贴在她耳畔轻喃道:“玫瑰花海是给小月亮的,张海客的玫瑰岛屿也是属于小月亮的。” 月亮岛屿是星星送给月亮最好的礼物。 而玫瑰岛屿是张海客对小月亮最浓的爱意。 他眼底是汹涌的爱欲,却又认真专注,让她舍不得发出一点声音来打断。 江南念轻笑一声,在玫瑰花海中唇贴着他的下颌轻轻道:“大伯哥,张海客永远是我心中最好的大伯哥。” “别这样唤我。”张海客一秒破功,此时并不想听到这个称呼。 她顿了顿,又是嫣然一笑:“张海客,这种称呼,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江南念笑着捧起他的脸调侃道,“一想到大伯哥趁弟弟不在家偷摸勾搭他的爱人,就好兴奋啊~” 张海客嗓中里溢出一声轻喘,像是在笑,又仿佛是无奈。 他妥协道:“小月亮说错了,是小官抢了我的心上人。” “应该是弟弟用了心计谋划了哥哥俩情相悦的心上人才是。” 张海客这么一说,感觉就更刺激了呢! 江南念亮晶晶的眼眸盯着他。 张海客似也是想到二人荒唐的初见,顺着故事编了下去。 “哥哥呀,为了家族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弟弟巧取豪夺,那心上人最后为色沉迷另投弟弟怀抱。只留那哥哥远走天涯,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江南念攥着他的衣襟,嗔道:“张海客你是会形容的,莫不是靠写话本子发家致富的?” 张海客宠溺亲她一下,摇摇头不语。 她又戏谑一笑,“弟弟失忆冷落了佳人,哥哥暗中勾搭弟媳?” 张海客这种时候不想听她说这些话,抱着江南念躺进了铺满玫瑰花瓣的幔帐下。 搂着怀中佳人,颔首吻了下去。 江南念余下的话,也都被他堵在了这个吻里。 只有几许月色透过白色飘沙洒落下来,四下清幽寂静,只余玫瑰花海中的浓浓爱意在绽放。 明知是错、明知不该、明知……她不为你而来。 可少年阿客就那么沦陷了,她真心话里夹杂着谎言,她所说,亦假、亦真。 但张海客仍旧,沉沦于那年的月色中。 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落在她的腰线,放下矜持去感受她。 江南念放弃了抵抗,直接倾倒身子,捧着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舌沿着他的唇线描摹勾勒,再不紧不慢的挑开他的唇关,张海客呼吸也愈加沉闷,沉沦月色中。 二人十指紧扣,如两只蝴蝶在花海中纠缠、戏逐。 “小月亮,你这一辈子别再扔下我了。” “张家人的一辈子很长很长,夫人用点心陪我们走下去。” “好,我陪你们一起走下去。” 姑且先不论成不成神,如今她已有无数的时间可以浪费了,而这人间有无数江海山川、雨雪黄昏、星夜晨曦在等她去看。 若这就是一辈子。 即便是一辈子,那也会是漫长的,极为幸福的一辈子吧。 她回握张海客的手,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唇角微勾起。 俩人在玫瑰岛屿上胡闹了个把星期,时间比陪着他们都要久。 众人不干了,一齐来了这里,见到漫地的玫瑰花海。 碎嘴子张海楼罕见的没有多嘴多舌,只是拉着一起长大的俩兄弟小声吐槽。 “我们准备的惊喜,会不会输给这个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张海客?” 张海侠摇摇头:“不会,张海楼你这张脸就是最大的优势。” 张海楼摸了摸自己的脸,决心回去赶紧多买点面膜保养保养。 张千军眼眸闪了闪,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张海侠也只笑笑。 而剩下的人,心里咋舌。 张海客,真是瞧着一本正经。 在哄妻这一块,果然也只有小族长能排在他之上了。 这昏天黑地的七日,江南念和张海客玩了不少禁忌游戏。 她一见到张星官,直接戏精一样喊着:“夫君,大伯哥偷你家了。” 张星官:“嗯???” “他说小官弟弟强取豪夺了他的心上人,所以…” 完蛋了,在张星官似笑非笑的眼眸中,江南念偷摸往后退了几步。 女子衣襟散乱,露出一片欺霜赛雪的肌肤,从领口透出的肌肤上印着昨晚情事留下的爱痕。 腹黑的小族长什么也没有说,抱起人就走,准备演演她口中强取豪夺的戏码。 剩下的人:夫人又被带走了,我们何时能排到号? 碎碎念:张海客一个人写了一章节,没办法少年阿客太吸引人了。 无与伦比的初恋,很好磕 第575章 争风吃醋的三位小张 连轴赶路的小王爷觉着有些疲惫,没成想一回来和众人饮酒胡闹了好几天不知节制,后果就是直接头晕眼花感冒了。 他想着好好歇也行,反正自家的小夫人已经回来了。 这一日用过粥水便和衣上榻,他的身体只能说比这寻常凡人强健些。 闭了眼才小睡一会儿,他依稀知觉到自己床上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儿。 浅睡中他蹙一蹙眉,想的却是自家应当不至于太久没住人钻了耗子进来了吧。 他懒得去想旁的事儿,只当那窸窸窣窣是一阵幻觉,不想下一秒又有什么轻飘飘划过他脸颊,羽毛似的痒。 小王爷终是睁开了眼,一睁眼便是开上了一点窗通风的女子。 “爷的小福晋?”他哑着嗓子轻轻唤了一声。 这靠窗的贵妃榻狭窄,江南念穿着一身裙衫,正压在他腿上。 “怎么来我这了?”他低声问。 江南念却精神,她一双手撑在他腰上,软声道:“我听说你前几天又是饮酒又是昼夜打麻将,生病了吧!” 她没好气的抬手摸他额头,“过来看看你不行吗?” “还发热吗?” “行行行,没说不行。”小王爷抬了手,他将额头抵在女子额间,“嗯,退了些,但还是有点热,明日就好了。” 近在咫尺的一个距离,病没好全的人说话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女子耳里里好像心都晃了三分,呼吸间,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她垂了眼神,看见男子微微抿起的唇,鬼使神差地,她低头小兽似地吻了过去。 却被他错身躲了过去,“我还没好全,不能伺候小福晋。” “等好了再亲,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女子嗔了他一眼,“你何时这般斯文了?” “我怕你又消失了。” 小王爷难得不闹腾,江南念把熬好的药喂给他喝了,见他精神气确实不太好。 小王爷还要打起精神和她聊几句,江南念便哄了他睡着才轻手轻脚出了门,又嘱咐了伺候的人几句离开。 “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张海琪说着,往屋外看了一眼,调侃挂在小道士身上的女子。 江南念挑眉戏谑:“想你的风。” “……” 张海琪被她的话噎住了,怎么听起来这般油腻。 张海楼走过去,捏了一把她的脸,询问:“咱们仨,你想谁?” “反正不想你。”江南念打开他的手,回了一句。 张海楼又逮着她闹腾,张海琪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走走走,你们带她回岛去。” 几人故地重游,曾经一无所有的岛屿已经建好了。 仙女岛。 江南念笑笑,就知道这是谁取的名字了。 三人的院落不在一处,她也不急于一时去参观。 另外俩人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换衣。 江南念视线扫过他院子后山一处波光粼粼的小溪,便见溪水下不停有鱼儿游过。 她脱了鞋,赤脚坐在岸边嬉戏,水波成链,在曦光下一晃。 张千军在一旁看着,似乎有所悟,抬手凝出几道符纸,往溪水中劈去。 眨眼间,水花四溅,七条活蹦乱跳的鱼被符纸震出的水花打到岸上。 “小道长,你确定祖师爷不会骂你用这等霹雳手段瞎闹?” “祖师爷都同意我和小月亮的婚事,自然不会骂我用本领哄夫人。” “小道长也会哄人了,看来学到了小美人几分嘴皮子。” 张千军笑笑,也不在意她话里提到的别人。 “七八条鱼……未免有些多了,我们吃得完吗?”江南念踢着水玩闹半天被溪水濡湿,勾勒出她曼妙的轮廓。 张千军无意间瞥了一眼,弯腰去拾岸上落下的那些鱼:“我先去处理这些鱼,你先回房换件衣服。” 江南念调笑着睨了他一眼:“小道长要下厨,要不要我陪你?” 他摇摇头,“不用,厨房油烟大。” 江南念也没再多问,回了房随意找了件他准备的衣衫换了。 等她出来,溪岸边已有炊烟升起,混杂着烤鱼的香气。 张海侠坐在矮石上,跟前篝火燃得正旺,手中烤鱼被他叉在细细的竹枝上,油水慢慢滴落,烘烤时发出滋滋的声音,看着很是有趣。 江南念走过去趴在他背上,香气儿裹住张海侠。 “虾仔~” 她攀上男子的颈子,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 张海侠侧头看见女子眼中笑意,脸上不由得红了红。 她手指又在他脸上摸到领子里去,“怎么还这般容易害羞,嗯?” 张海侠细声道:“想你,就来了。” 江南念也轻声顺着他道:“嗯,我也想你。” “夫人,你又欺负虾仔。” 张海楼把清洗干净沥好了的食材拿出来,就见女子趴在张海侠背上腻歪,一时觉得有些碍眼酸了几句。 江南念抬眸笑笑,“我听着小美人这话,到底是吃谁的醋?” “你俩一对,我和小道长一对算了。” “都说我口无遮拦,我看你才是。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话,让我尝尝你这张小嘴…” 张海楼放下东西,就过来追着闹她。 一时,被人抓住笼在怀里非要亲嘴咂舌,尝尝味儿。 出来的张千军余光瞥见,“小月亮,过来吃东西。” 江南念一把推开这人,捶了他几下,“你个坏东西,你是想欺负我是吧。” 张海楼也不放手,又把人亲了几口才罢休。 “还瞎不瞎说,再说亲死你。” “哼…” 她还待要说什么,张海侠将手中烤好的鱼递给她,“夫人,尝尝。” 江南念拿过他手中的烤鱼吹了两下,便一口咬了下去。 外头肉被烤得酥脆金黄,里头的却是鲜嫩白软得很,还夹杂了一点鱼肉鲜甜中与竹子的清香。 “好好吃……”江南念不由夸赞道,虽说自己的厨艺已是极佳,可若是自己要来烤这鱼,也没这耐心。 “你喜欢吃就好。”张海侠唇角微微抿起。 吃了两口,江南念将鱼肉喂到他嘴边,张海侠也由着她玩。 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了一条烤鱼,张海楼看着哼了好几声。 只不过,江南念没搭理他,张海楼也拿俩人没撤。 张千军眸色平和,只低笑着看了她一眼。 收到他这个眼神,江南念立马挪了过去。 “小道长,吃醋了?” 原本以为他会说没有,却不想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好整以暇的点点头。 他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张海侠,沉声道:“嗯,哄这个哄那个,小月亮可还有心情吃我做的晚饭?” 江南念立马娇声娇气嗔道:“哎呀,有有有,小道长喂我嘛。” 张千军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搂了女子放至腿上,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怀中的娇躯柔软,肌肤光润细腻,加之她在自己怀中娇嗔的样子惹人怜爱,实在是令他不想松手。 她呀,真似张海楼嘴里的多情妖女,贯会蛊惑人心,可又让人舍不得说她半句不是。 碎碎念:三位小张,谁是第一位,猜猜呗 第576章 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因夕阳西下之时吃了许久的烧烤,一身油烟味儿。 江南念又回去换了身裙子,衣服是她随手从柜子里拿的,也没细看。 她从无二白家逃跑时那般匆忙,自然没来得及带上衣服,这些衣物,都是张千军准备的。 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了门。 等候在外的人侧目看她,眼底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怎么,我穿着不好看?” 江南念眉头一挑,这小道长的神情,有点异样呢。 他笑笑方道:“怎么选了这一套?很好看。” 张千军唇角微微上扬,似清辉破云,情绪丝毫没有掩藏,只是听着声音便知道他已经十分欣喜。 她笑了笑,挽住他的手臂,眼睛弯得像是小月牙,声音又软又甜。 “小道长,这是想到什么了,这般开心?” “等会,你就知道了。” 这人准备了什么惊喜? “小月亮,你去桥上等我片刻。” “好。” 江南念也不知他要玩什么把戏,松开他的手臂叮叮当当走上桥。 “夫人,回头。” 随着他话音刚落,漆黑的桥洞在一瞬间亮起了灯,各色祈福的莲花灯小纸船缓缓从桥下流过,将原本昏暗的桥面顷刻间一览无余,映出着苗裙的女子。 一袭青袍的张千军提着一盏荷花灯从另外一头走向她,眸子里含着笑意。 “愿夫人年年如意,岁岁皆安。” 男子随后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来。 刚刚在桥底下帮忙的俩人,站在另外一边树下看着俩人。 “虾仔,小道士真有心眼。有一个世界,那就是你留在厦门那回。” 张海楼靠着大树,望着桥上温情脉脉的俩人,轻声感叹:“小月亮特意去南疆寻族长,她就是这样的妆容站在桥上追随而去。” 那个时候,族长忘记了她,她好伤心好难过,这人还蛮会哄人的呢。 张海侠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走吧,往事不可追。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张海楼跟上他的脚步,“谁说不是呢。” “小道长,你怎么这般好呢?”江南念软声唤他,嵌入他的怀里。 张千军摇摇头,“不够好,那个时候让你伤心了。” 那个时候的小道士不懂怎么哄人,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下她。 任由她伤心难过的离开了,他想回去找她,可最后还是忘记了她。 他和他们都是一样,喜欢她还是遗忘了她。 把她留在了时光里慢慢褪色,是他不好。 “不怪你们,是天道如此。” 他认真的看着她,“可我一直怪自己,让小仙女伤心了。” 虽然,当时你是为族长伤心的。 花树微微一晃,无数纯白的花瓣被抖落,有几片落在了女子的头顶。 “我一直记得,你出现在桥上的那一刻,一眼万年。” 张千军顺手轻轻拂去,尔后道:“那里人很多,可我眼中只有我的小仙女。” “万事万物都虚化,唯有你携光而来。” 江南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哪有你说的这般好嘛。” “有的,一都是这样这么好。” 她有些疑惑,“不对啊,我的衣服当时穿回了长沙。所以,这套是?” 他俯身去吻女子的侧脸,轻声解释:“是我后来跟着张海楼下斗摸了几件宝贝,特意请了苗族婆婆为你做的。还有配套的首饰和绣花鞋,回去给你看。” 江南念故意问道:“你确定回去只是看看那些?” “不想做点别的什么?” 张千军被她调戏了,沉默了一下。 江南念埋在他的怀里隐隐笑出声来。 张千军似乎也察觉到她在笑,无奈笑道:“想要月亮看我,也想要看我的月亮。” “那走吧,回房赏月去…”直接屈解了他意思的江南念一把拉起他回房。 江南念窝进沐浴过来出来的人怀里,软声撒起娇来,“小道长,良辰美景,你不亲亲我吗?” “嗯?”若有若无的轻应。 江南念以为他没听清,搂着他的脖颈,循着下颌吻了上去,又说了一遍:“不是小道长说要赏月光吗?” “同别人也是这么撒娇的?”张千军低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才没有呢,我只对你这样撒娇。” 明知她在骗人,可他没办法不相信她。 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如今月色一样美好。 女子香软的吻落在他的唇边,带着馥郁的香气盈怀,张千军的眸子微黯,呼吸也略沉一些。 佳人主动投怀送抱,这可让人拒绝不了。 这般想着,张千军双手搂着怀里的人随即颔首吻住了她。 室内气氛也逐渐灼热起来,昏黄的烛火好似被晕开,月光坦诚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不由恍惚片刻,女子的声音令他回过神来。 “小道长,今夜月光是属于你的,随你赏玩。” “好,月光是我的。” 男子的声音低哑,满是幽邃的欲望,眼中只映出她的模样。 江南念将手心撑在他胸口慢慢解了衣衫,慢慢地沉下身去。 “唔……” 女子氤氲迷蒙的眼眸望向张千军,“小道长喜欢吗?” 女子散乱的发与他的长发纠缠在一起,淡红色的蓓蕾像是盛开在霜雪之上的那朵茶花。 她在这种时候,更是美得惊心动魄,让人神魂颠倒。 “我很喜欢,一直很喜欢。”他喘息着回她。 她一边与他拥吻着,一边发出甜糯的声音。 他在为她失控为她沦落,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昨夜是否太过火了? 欲望散去,理智逐渐回来。 他看向身下泪尚未干的女子,沙哑地开口致歉:“抱歉,夫人,我有点失控了。” 等待太久,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江南念倒也并未生气,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道:“没关系,就是有点累…” “怪不得从前小美人骂你六根不净,小道长折腾起来也不遑多让。” 张千军一时间不知该笑还是该羞赧,只好伸手回抱她,柔声道:“连让你哭都舍不得,怎么舍得欺负你。我就是太久没碰过那了,这才失控。” “可我方才哭得很厉害呢~”江南念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嗔道:“说不舍得让我哭,我方才哭得那么厉害你还……” 在这种事上他哪里说得过江南念,脸上微微泛红,启唇支支吾吾,半个字辩驳的字都说不出。 “骗你的,笨蛋小道长。” 江南念许久未见他这般害羞,不由嗤笑一声,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午后,张海楼见了女子先是酸了几句,后又迫不及待哄着她,想要把人拐走。 故而,江南念摆出一副十分恭顺的模样,等到了他院里。 张海楼看着变小的女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都可以搂着夫人翻云覆雨,到我这里就是照顾幼童???” “小月亮,你就知道欺负我。” “你变回来,好不好?” 江南念好整以暇一本正经的拒绝他的提议,“不要,不是喜欢听我喊你哥哥么。就这样,你不许再闹了。” 张海楼欲哭无泪:“………” 小月亮,好欺负人啦!简直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小混蛋! 第577章 爱玩是吧 外头嬉笑的声音往这边来。 她尚未进门里头人便察觉了,只是张海侠头也不抬,依旧看手里一卷书。 江南念也不睁眼,只是窝进人颈窝里叽里咕噜。 “虾仔,张海楼好讨厌。” “小小的我这么可爱他非要我变回来。” “他一天到晚是不是就想着这事儿?” 咕噜半天不见人理她,她坐在人膝上,扭着腰软软地踢脚。 张海侠给她闹腾得无奈,他放下手里的书,低下头时看见小人仰起一张脸对着他笑。 那真真是把他笑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气都气不起来。 “你们俩倒是一个比一个闹腾,你也别说他。” 想到过往,张海侠不由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你哪里比他听话?” 这句话让小人的开始呜咽,埋在他怀里双肩微颤。 “虾仔,你也凶我。我就知道,你们对我只有欲望没有爱。” 追着过来的张海楼在外边吸了半支烟才进来,发现这小人儿竟埋在人怀里抽搭搭哭起来。 “你不变就不变呗,我还能打你不成?” 他冷哼一声,无奈道:“你可别把我说别成是什么色魔一样。” 张海侠笑笑,柔声配合着问:“笑够了,就别咬我了。 小人从他怀里抬起头,哪里有什么眼泪,偷着笑呗。 “虾仔,你怎么又拆穿我。” 她还想在玩一会儿呢。 张海楼一时失笑,他知她的秉性,还总上当。 张海侠点了点她眉眼,温声道:“那你再来一次,我当不知道。” “算了,不好玩。” 她窝在他怀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还有什么惊喜,快点带我去看看。” 张海楼捏了捏她的手,“一点耐性没有。” “你们耐性好,那我走?”她哼了一声,怼了回去。 “你这是去那里修行了一番,回来就逮着我怼?” 江南念不轻不重踢了他一脚,张海楼接住她脚踝,便听她道:“你不说我,我会怼你?” 自来只有别人迁就她的,何时有她迁就别人的一日。 最多,也是应在小族长身上,她会怜惜一二。 张海侠闻言失笑,他另一手捧住她巴掌大一张小脸,逗她说:“多大的人了,还为这个生气。我们迁就你,还不够?” 他打了水取了热毛巾替江南念擦拭了一番,这几日的情事让她有些倦。 趴在给她备好的抱枕上半眯着眼,似一只懒羊羊晒太阳的猫咪。 她被擦干净了手脸又捡一旁的果盘吃,张海楼凑近笑话她,招惹得江南念又轻轻踢了他一脚。 一大一小又闹了起来。 张海侠看着骑在张海楼头上作威作福的小人,无奈的摇摇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法儿管。 俩人一直同她待到傍晚,张千军提了食盒过来。 就着榻上的小几,三大一小用了饭,张千军见她没有走的意思,于是自行提了空食盒走了,将晚上留给了张海侠。 张海侠脱下被打湿的外衫,他没有关掉所有的灯盏,留了一个壁灯。 看向已经清洗过的小人,温声道:“倦了就先睡吧,我去沐浴,不必等我。” 江南念并未多想,最温柔的张海侠都这么说了,她还拒绝什么。 变回来的女子钻进榻里,闭上了眼。 灯火晦暗,她没瞧见张海楼走时那深深别有意味的一个目光。 张海侠还在卫生间清洗她的衣服,感觉有人压了上来,黑暗里她呓语几声,想去推人却被那人握住手腕压在榻上。 “夫人,让我逮到了吧。” 带了一点烟味的气息萦绕鼻腔,江南念扭过头半闭着眼胡乱亲了几口近在咫尺的男人下巴。 “好困,不想做。” “你在我那,就是小夫人。你就是偏心他们俩,一点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小美人…” 张海楼已压着她不能动弹,一双手轻车熟路地解开女子轻薄的衣裙,掌心贴上她腰间。 半梦半醒间,她一手抚到张海楼头发,诱哄似的顺了顺,却不想又被捉住手腕,被他抓着亲了又亲。 “不许拒绝我,我真的会生气。” 女子叹气,“笨蛋,这里是虾仔的房间。” 张海楼的碎发从脸颊垂落,溶溶一层月光下她隐约瞧得见他抿起的薄唇。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怕什么。” “大不了,我们俩一起伺候你。” 那个世界,不知道多疯狂。 床上还对她这样,造反不成!她作势便要挣开张海楼的手,想要转身离开,却不想男人把她越箍越紧。 “唔………不…” “不许说不要…” 昏黄的灯光里一阵意乱情迷。 “别……嗯、别弄了……”女子呜呜咽咽求饶,她忙拉扯住张海楼半敞的衣衫,像是撒娇,“我们回…你的房间…” 不要在这里,她还不想作死,玩这么大。 他觉得这时意乱情迷的小夫人最美,只要他随意使点手段她就溃不成军、婉转求饶。 当下小夫人又哭哭啼啼起来,倒是让张海楼邪火更盛。 他使了手段更是让女子娇喘不断,直哽咽求饶。 却不想此时出来的张海侠听到声音微有冷意:“这是等不及,来我房间做给我看?” 她还在张海楼怀里,说话时带着情事后的沙哑:“你发哪门子癫,混账东西。” “虾仔,不怪我。这可是她招惹我的,又出尔反尔跑你这来。” “既然来都来了,不多我一个吧。” 晦暗里有人绕过来将她抱紧,手臂紧紧搂住她。 张海楼还埋在她颈间,在她肩头一吻,嗓音同样沙哑:“我知错了,虾仔,都邀请了,不如大被同眠?” 他别有意味的退开一点,虽是问着,可没有询问的意思。 身前身后都是人,她无路可退。 江南念睁大眼睛,这个混蛋今晚吃了春药不成,怎么还想折腾? 不曾想张海侠俯下身来,同她鼻尖对鼻尖,秀美的眉眼近在咫尺,他轻声道:“夫人赏我一次。” “你和这个混账在我房间昏天黑地,不许我参加么?” 张海侠声音很轻,还带着点儿委屈,他委屈啥啊? 她还没委屈呢? 只是她也舍不得骂温柔的他,打嘛,更舍不得打。 俩个混账东西,也不看看现在这形势,这是她能决定的吗? 浅淡的月色下张海侠望着她,轻笑道:“让夫人舒服,好不好?” 她还能说什么,说不许吗? 不许,人家也不会听的。 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的状态了。 于是接连而来的情事使江南念半点力气都没有,之后她软软偎在谁的怀里,任凭他将自己抱到后面的浴池里清洗。 最后,大被同眠。 碎碎念:没想法,瞎写 第578章 全新的世界重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江南念醒来时早已临近中午,俩人已经不在身边。 张海侠聪明心细,掌着张家一部分内务。 因而她醒后来见到的是张千军,他一进门就看见女子半靠在床榻上发呆,显然是刚睡醒还没清明。 他倒了茶水递给她,温温热热喝了后,这娇气的小夫人一头栽到张千军身上。 江南念有些委屈地说:“呜呜……小道长……他们是坏人…” “怎么了?” 他们? 他没有听错吧? 张千军被女子抱住,听她嘟嘟囔囔说:“回头你揍张海楼一顿,他昨儿折腾我一夜,还带上虾仔一起胡闹。” 闻言张千军无声的叹气,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宽慰道:“都依你,我帮你出气。” “我带你去吃饭,再看看有没有受伤。”他想着这俩个混账会不会伤了她,半蹲下来替她穿绣鞋。 “我们检查过了,没伤着。”外边有人接了话。 人未到声先到,她看过去时人已进了屋,张海楼嘴角挂着笑,“该上药的已经上药了,伤着我自己都不可能伤到我的心肝小宝贝。” “夫人还难受吗?”张海侠跟着笑,眼睛看向江南念。 江南念扶着腰爬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身前的俩人,咬牙切齿道:“穿同一条裤子的混账,我要告诉星星去。让族长重重的罚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张海楼讪讪一笑,“夫人,别别别,族长知道了,不得把我俩发配到国外去了。” 张海侠:“夫人,族长还能管床事?你不怕,有人有样学样?” 张海楼:“就是就是,咱们自己玩,别告诉外人。” 见这兄弟俩一唱一和,江南念弯腰摘下刚穿好的绣鞋一人一只丢了过去,凶恶道:“快滚!就你们两个会多舌!烦死人了。” 张海楼还嬉皮笑脸的连声告饶,各种逗趣也没把人哄好。 一时,感冒好了的小王爷上了岛过来接她。 江南念头也不回,直接跟着人回了月亮岛。 张千军看了垂头丧气的张海楼一眼,动了动手腕没说话。 一对二,他打不赢,不急,等回去再说。 他和口风严密的张小鱼碰面以后,三言两语这么一说。 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张小鱼、张千军光明正大对战中把另外俩人按着打,一点没有怜惜的意思。 而在很遥远的宫殿之上,月老祠里,树下盘膝闭目的月老,同一旁喝茶看命书的司命星君搭了一句。 “这小丫头一人的红线,比别人三生三世的都要多。” 司命星君望着属于她的姻缘树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她的命书自己书写,也是及其有意思,麒麟子一干人等…啧啧啧…” 话音落下,门口便传来一句淡淡的声音,“我师妹的苦难在你们口中就是有意思?” 打瞌睡的小童忙躬身作揖,绕进来的神尊面色仍不大好。 月老:“神尊,这红线可不是我绑的。” 司命星君:“对对对,神尊,小阿念的命书我可没瞎写。都是她自己书写的,这上边照实抄录而已。” “拿来。”神尊手一伸,属于江南念的那册命书就到了他手里,一目十行,扫视一番提脚就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神君神女向他打听,江南念何时归位。 “我家那修无情道的徒弟,被你那无情无心的阿念撩拨的神魂颠倒。下凡渡劫都能遇到她,还非她不可。道心不稳,何时能归位?” “那家那个小朱雀,为了阿念连夜绑了一大把红线…” “我家鲲鹏不也是一样,心都挖给她了…” “还是麒麟神君家的小麒麟聪明,从小青梅竹马。入了凡尘,命格不好,还有她护着…” “谁说不是呢…” 神尊面色未改,不过了了几言回了洞府。 小憩的女子一睁开眼只朦胧胧瞧见鸦青的大袖,见她醒来,那人竟笑了一声。 “师妹…” 视野终于逐渐清晰,江南念看清自己旁边坐着的人,竟是师兄! 她猛地起身扑进他怀中,声音愉悦:“师兄,我好想你呀。” 回神看她,师兄一手抚上江南念眉间灵台,温声道:“师妹,你们还有劫难为过。你去走一遭,帮故人过一关。” “我不去,这里多清闲。” “你看看再回话。”那人递给她一本册子。 江南念接了册子,面色越发精彩,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眨眨眼答道:“师兄,我去。太有意思了,我就知道师兄最疼我了。” 听到她醒来的声音,门外商议公务的人推门进来。 见到来人,皆道:“师兄。” “诸位,无需多礼。”师兄打断他们,在面前的棋局上落下新子,他口吻轻柔,言语却直白,“你们中意我师妹、欢喜她,对么?” 他们不明所以,师兄示意他们坐下回话。 张星官恭敬答道:“还请师兄明言。” 见他正襟危坐,师兄倒是笑了笑:“你们不必紧张,师妹来红尘一番。此次需去一界当个引路人,你们可愿随行?” 张星官:“我愿同往。” 余下众人皆点头,师兄妹对视一眼,眼里别有意味。 师兄:“此去小界,诸位可得生育神明眷顾。” 江南念对着他们笑得特别灿烂,这可是你们自己选择的哦。 “诸位,去吧。” 师兄拂袖而过,诸人随她入小界。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长长的梆子声与低哑的声音划过夜色,惊醒了一树的夜合欢和床榻上的女子。 江南念睁开眼,入目却是雕了百子千孙的拔步床与妃色刺绣瓜瓞绵延的罗帐。 这里是哪儿? 她猛地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着的是一件肚兜儿,她披了衣裳下榻,只是究竟是什么地方? “殿下,雾重。” 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江南念披了衣裳却滑落的肩头,很轻柔的口吻,“仔细贪凉伤了身。” 殿下? 什么鬼? 江南念受惊一般回了头,对上一双如水般宁静的眼眸。 他是谁? 她是殿下,他又是什么身份呢? “殿下,可是吓到你了?” 长发高束成马尾的男子轻声说,声音很轻,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歉意。 随后进来的侍女忙道:“殿下,此子可是惊恼到您休息?” “奴婢,立马打发了他下去,让侍卫营重新安排知情识趣的小侍伺候殿下。” 师兄把她送过来,之前看过的剧情只记得一点点,看来又是天道在作怪。 而她,则失去了不少的记忆。 单膝下跪的少年仓皇的双眸对上女子探究的目光。 “殿下,求您… 他前几天刚成为殿下的亲随,如果被退回去,此生将再无见她的可能,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少年气息一滞,唇边略生涩意。 他为了贴身侍奉殿下,费尽心思才走到她面前。 侍卫营众人从小就要开始学着伺候贵人,若是贵人瞧不上的,则会被易主她人。 所谓小侍,不过是个玩物。 江南念随意挥挥手,那进来的侍女便不再多言,低头听候指令。 女子纤细而葱白的手指扣住少年的下颚,指间慢慢如轻羽般落于他的唇之上。 “你的名字?” 少年一惊,连耳廓也染上了绯色。 殿下竟然在摸他的唇,还如此温柔问话。 他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女子,轻声:“年少时,得殿下赐名小鱼,张氏小鱼。” 我的殿下,我是因你而生的张小鱼。 江南念眉眼一弯心中一动,顺势拉他起身。 “小鱼留下,随侍。” 少年弯唇一笑,压下心间千言万语,最终只余简短的一声:“是,殿下。” 在无人察觉之处,站在她身后的少年释放出隐秘的情绪和心间的旖旎。 碎碎念:昨日就不知怎么下笔,今日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点子,所以来一个古代版本。 第579章 以女为尊的世界 来此地不过才三日,江南念已在书房找到记录。 说明白点,此地就是类似于母系社会,女子为尊,女子当家做主,女婚男嫁。 女子是家主,可娶三夫四侍。 而她贵为此国的皇太女,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她的母亲是这天下的主人,原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夫侍。 可偏偏她在年少时,只是一个闲散小皇女,无意权势,爱好四处游历,治病救人。 可随着众皇女及其背后的世家势力大乱斗,最后死的死,残的残,只有迎了她的母亲回宫继承大统。 只是,她的母亲已娶了夫君,以此为要挟回宫不再纳别的皇夫。 她的父亲也不是没有来历的人,背后亦是世家大族。 至此,只得她一女。 从小,她就是金尊玉贵的存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偏偏在婚事上,她无法做主。 江南念席地而坐,撑着头闲闲思忖,遭人打断难免心乱。 “殿下,陛下着人请你回宫,您的太子夫已至…”张小鱼来送东西,匆匆地递上陪嫁名录。 这会儿,她合着衣衫,抬起下巴,侧目,从下到上缓缓扫量张小鱼。 “我的皇夫?” 张小鱼上前伺候在侧,指着名册上的名字解释:“是张家的圣子,亦是殿下钟情之人。” “也是我的族长,张氏星官。” 张家也是历代选皇夫的世家之一,可偏偏与她青梅竹马的人分明另有其人。 也不知,为何要把这个青梅竹马的名头安在张家圣子身上。 对此,她有点好奇。 江南念眼尾低垂,懒懒地看他,“他是怎样的人?” “族长似高山雪莲,神明般的存在。”张小鱼想到那人的风采,有些黯然伤神。 江南念浅浅一笑,云淡风轻说着:“那就更有意思了,我就喜将神明拉下神坛沉沦呢。” 她唇边挂着轻佻的笑,仿佛要捻下一朵高领之花。 有人问:“殿下,今夜可要安排小侍伺候?” 江南念仍然淡淡地敛着眉眼,神色如常随手指了一侧的张小鱼,“他。” 张小鱼没想到能这么快伺候意中人,忙躬身行礼下去梳洗。 女子半褪的衣衫哪里挡得住风光,素来以持重面貌示人的殿下竟然私下是这副风流模样。 张小鱼看在眼里,无名邪火冲垮一切。 浓烈之处,搅人心神,张小鱼忽地紧握她脚踝在手,倒向一边压在身下。 “小鱼…” 他俯身擒得江南念动弹不得,一声喘息尾音微颤:“殿下,请赐我极乐。” 数年如一日苦修,克制持重的张小鱼,在她床榻上也免不了贪一晌之欢。 江南念嗜美,最怜惜殊色。 寡言少语的张小鱼难得求她,这滋味比欲望,更叫人心动。 她的手指,似惩,按了下他腰腹间深刻的沟壑。 “殿下,不要忘了我。” 殿下,我求长长久久。 就算张小鱼最擅省身克己,从未行差踏错,这一刻也离奇动摇,竟然生出想要永远陪伴她到永久的念头。 而后,回了宫人去见天下之主。 此时,女帝极为头疼。 即便江南念只是那么散散地站着,什么都没干,气势仍旧不凡。 听说那异姓王爷家的小将军、六部尚书家的公子皆钟情皇太女殿下。 听闻她要娶皇夫,找到来京的张家子打了起来。 原来他们数年来目中无人,一个个贵女、世家女都看不进眼里,因钟情于她,等着她成年。 难怪。 但这次,也不知会怎么惩处,如何收场。 面对回来的女儿,高座之上,向来威仪万千的女帝面色也软下来几分,语气带着商量。 “吾儿,今日这场闹剧,与你干系颇大。” 江南念躬身行礼,“母皇。” 那打架的几人,罚肯定是逃不掉,只是作为祸事根源,她也是要担责的。 凡是她出手拦着一二,是否损失就不会这么惨重? 但江南念并未出手,也未曾说过一句话,甚至想要看看张家族长是何等厉害角色。 再者,她不拦还好,拦了,或许反而火上浇油。 这些,都是陪伴她长大的青梅竹马,好不容易等她长大。 可她不能自己做主,只能被陛下安排娶了一个没有见过的男子,他们不服气。 可张家人也不少,一番混战,双方大打出手。 张家人有理有据,于是此番就闹到了陛下面前。 江南念也不反驳,随口就道:“但凭陛下责罚。” 此话一出,齐家小王爷第一个不答应。 “与殿下何干?陛下,我愿受罚。” 江南念侧身看他。 齐家小王爷性情向来乖张,脾气大,不像还这般维护她。 她的青梅竹马也皆同气连枝,都认罚。 没犯什么大错的殿下都甘愿领罚,该怎么罚、罚什么,对女帝来说是个难题。 女帝正愁之间,皇夫在她耳畔低语几句,解了燃眉之急。 “几位公子回府闭门思过,择日给张家族长赔礼道歉。” 判完这几人,女帝拂袖而去,显然是受了憋闷,心情不畅快。 江南念没同谁说一句话,几个人都明白,她对他们因她争斗这件事,并非是没有任何不悦的。 爱慕殿下是一回事,可这种感情越深,在得知自己并非唯一后,妒意也会越令人扭曲。 尤其是殿下的态度,她并不想选了谁、弃了谁。 如何让人好受? 齐小王爷:“殿下,金口玉言不算数了?” 红家公子:“殿下,往日情意都忘了吗?我不求正夫之位,三夫之位势在必得。” 无二白:“殿下,我不在意位份,我求你心。” 齐恒:“殿下,我等你的聘书。” 解九:“殿下,我知你绝不戏言…” 张家小族长没有露面,张家陪嫁子张海客似笑非笑,“好一个多情的殿下,族长还没嫁进来,已是多了诸多兄弟?” 张祈山挽着衣袖,意有所指道:“殿下好福气,张家的男子也不是你想招惹就扔下不要的。 一身红色锦袍,容颜如画,眸光邪魅的张海楼凑近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我的殿下,可别吃了不认账哦。” 剩下还有人要说什么,江南念赶紧加快步伐跑了。 这些男子吃起醋来,太可怕了。 失忆前的她到底撩了多少男子呀? 而此时对着她的女帝一脸温柔,开了口。 “我儿,你偷摸把人家小族长吃了不想认账?” 她的父亲却理解江南念,满不在意,“打小她就是个娇纵的,哪次不是哄这个公子就是哄着那个公子的,能让张家小族长动了心松口的,你女儿就是第一个。” 女帝叹气:“话是如此,你哄的那些公子里。你原本选谁当正夫都无所谓,可张家族长来自于你父亲的家族。” “张星官也是你自己招惹的男子,你若是不娶他,他的名声就毁了,此生谁还敢娶他。” 江南念讪讪一笑,“母亲,我不过是跑错了浴池而已。哪里知道他不是我的小侍,他也没说啊。” 她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这怎么能怪我呢,娶就娶吧。反正也是个美人儿,我也没说不娶。” 女帝没好气的道:“你破了人家的元阳,人家有了,我急着给你们赐婚。就是怕他肚子大了,不好看。” 各位看官,看到这里,对,你们没有看错。 以女子为尊的国度,是男子怀孕生子。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追随女子而来的世界到底有多少惊喜在等着他们。 江南念回京复命,三书六礼已走完。 “只是落了面子排场,无关紧要的事儿罢了,我娶就是了。” 女帝了然的点头,“我儿,你想娶都使得。多娶几个,多生几个孩子热闹热闹。” 这人还没娶回来,已经开始催生了吗? 算了,这个不重要。 毕竟,她家确实是有皇位要继承。 再说了,又不是她生,生再多她又不怕。 他们不生,有的人想给她生,江南念老神在在想着。 女帝:“我儿,张家那边可记得去拜访安抚一二。” 她应:“理应要去的。” 江南念派了人去张家在京城的侯府下拜帖,明日上门拜会。 张家小族长拿着拜帖微微一笑,他的心上人要来娶他了。 他很喜欢,亦很期待。 碎碎念:这来自于一位留言宝子的脑洞,让他们生,多生 小月亮不想生,让爱人生也是一样的。 第580章 陪嫁之人 外头的人已经候着许久了。 听到寝殿内传来一点声响才终于敲了敲门,放缓脚步,一步步进来伺候梳洗。 江南念见了来人,随口一言:“怎么是你?” “小鱼自愿服侍殿下。” 她道:“些微小事,自有下人。” “是,殿下。”张小鱼面上含笑,心里却另有想法。 可小鱼想时时亲近殿下,事事亲为。 他端着盆子和湿帕来到床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倚靠在榻上软枕边的江南念一眼。 只是若她日日都能像睡梦中一样对他不设防,那就更好了。 “让你准备好的礼品可曾打点好?” “回殿下话,都已备妥当。” 张小鱼稍微往后撤了撤,竭力不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太过露骨,沾湿帕子给榻上的女子擦脸。 他指尖好似无意间蹭过颊边,不着痕迹的,他的小指又勾了勾她的耳垂。 微凉的指尖触到她的耳垂,他离这位公主殿下有些过分的近,身上的气息毫无保留钻进她的鼻尖,身形轻偎,似乎能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下来。 江南念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小鱼,你出自张家,若是你们族长有令,你可会听从?” 少年垂眸,手中执着湿帕立在原地。 他认真的看着她,“小鱼是殿下的人,只会听殿下的话。” 女子轻扣了几下,“小鱼最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不然还是回张家去,换旁人来伺候。” “殿下,有了新人不要忘了小鱼才是。”卑躬屈膝的少年始终是笑着的。 女子起身之间,领口也敞得更开,张小鱼视线若即若离,有些过分的微妙。 他目光不离女子的唇,喉面上是顺从含笑,话里却总是有些过分强硬,令人琢磨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殿下这是想让旁人伺候您吗?” 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也知道该做好一个阿谀奉承、百般讨好的随侍该是他此刻最为重要事情。 然而这些时日,他头一次反驳她:“殿下,要换谁?” “殿下您新收的陪嫁之人吗?” 张小鱼话中意味分明,掺杂了太多个人情绪。 两人之间的差距让他无法以任何上位者的身份去干江南念的选择。 江南念对镜微微一笑,姿态轻慢,看小鱼表现,昨日我观张家子各有特色,风姿不凡。” 张小鱼不置可否,笑笑不语。 皇太女出行,原该是前呼后拥,为视亲和,随侍之人不过安排了十几人。 再者,昨日在路上拦截张家族长,打过一架的世家公子车马等候在此。 有人偷摸上了她的车架,搂了她在怀,“小月亮,昨日跑那么快做甚?” “阿齐哥哥,快下去,这像什么样子?” 听到女子略显责怪的语气,来人唇落在她耳边低声道:“我都多久未见你了,还不许我亲近亲近。” “你这个小骗子,明明说好了张大娶我进府。怎么正夫之位许给他人了?”话是这么说,可眼底意味分明,眸色一分不离江南念,饶是极力压制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所想所念。 “这是母皇和父君的决定,我也反抗不了。”女子语气一如既往的缓和,也不知掺了她几分真实想法。 “我看是你看上人家的颜色了,是不是?”男子阴阳怪气捏了捏她掌心。 快到张家府邸,那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下车回了自己家的马车。 张家小族长已携族人等候在大门口,张星官先人一步上前迎了她下车,携手进府。 等一众人徐徐落座,江南念才开口:“昨日之事因我而起,今日孤携他们赔礼道歉。” “不必。”张星官情绪鲜少有波澜,不加一丝愠怒,只是为她持盏喂茶。 江南念看了一眼,见他没有放下的意思,只好喝了两口。 张海客微微颔首,含笑以对:“殿下言重了,族长意思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牵涉其中不妥当,殿下不必为他们致歉。” 跟着她过来的世家公子,有人轻慢道:“你们又是谁?” 他唇角勾起,带着恶意,想要同张家人故意作对一般。“殿下未曾明言,你们倒代替张家族长开口,这是哪家的规矩?” 张海楼挑眉一笑:“我们是族长的陪嫁之人,怎么,你们有意见?” 张海侠语气平静,一语中地:“我们族长陪嫁名单已呈给了陛下,过了明路。” 意思很明确了,他们张家的事情与外人何干。 江南念敛眸,长睫如扇,在玉颜上落一弧阴翳,听着他们争锋相对,起身。 “失陪一下。” 张星官对着下首微微颔首示意,自有人跟着她而行。 伺候梳洗也是伺候。 伺候床笫之间也是伺候。 江南念年纪小,想的没那么深远,脑中的伺候只不过就是简单的服侍梳洗而已。 这和他们所想的伺候完全不同,面对她和稀泥的态度其中好几位青梅竹马有所不满,只以为她看上了张家人的好颜色。 更衣间,张家子隔开了张小鱼凑近上前。 他笑着道:“殿下,我伺候你。” 江南念看向他,“你也是你们族长的陪嫁之人?” 颜色不错,就是太不知分寸了。 来人不甚在意她轻慢之意,笑意盈盈凑近为她整理衣衫。 “自然,族长陪嫁之人也是要一技之长的。日后,殿下指我留宿就知我的好本事。定能伺候得殿下欲罢不能。” “殿下,我的名字出自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我听闻殿下有个小名,小月亮,你看这不就是天定良缘。” 张海楼说完之后眉梢翘着,骄傲的像小孔雀。 最后两个字在齿间婉转划过,咬得不轻不重,尾音里还带着些小钩子。 他由不知趣,凑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倒好似想要更多的亲近。 江南念从来都是将自身置于主导地位,旁人向来对她也是言听计从。 她哪里受得了这个? “放开。” 她从小雍容华贵、锦衣玉食,被视为掌上明珠一般,顺风顺水的长到至今,从来没有谁敢持着这般态度当面这么轻薄她。 她冷声推开张海楼,“我自有随侍之人,不必你们费心。” “小鱼,过来。” “是,殿下。” 张小鱼推开阻拦之人,上前伺候。 她很喜欢张小鱼? 还是张小鱼能讨她喜欢,自己不能吗? 看着一前一后随意在小花园漫步的俩人,张星官目光轻微扫过去,视线悄无声息粘连。 一向不爱表露,也自知有的东西并不能在这时候去触碰。 江南念对上张星官的眼眸,笑道:“我亲自登门给太子夫赔罪,你不开心?” 张星官挥挥手,周围人都被清空了。 “我没生气。” “殿下,可称呼我星星,这是从前你喊过的小名。” 随着和他们的接触,她的记忆在逐渐恢复。 这个世界的她和他们,也是各种各样的际遇。 她小时候确实见过张家的圣子,有过几面之缘,难为他还记得。 只是,他们到底知不知这里是男人生育呀! 对此,她真的很好奇。 当然,她的多情殿下人设不能崩。 张星官眉梢微弯,噙住女子的唇,伸入其中,搅动不休,手扣在她脑后,银牙相撞,一双眸子漾起细碎的波痕。 他轻喃:“殿下,我心悦你。” 闻言,江南念漫不经心一笑。 可惜呀,小族长深情尽付,她的心里装了许多人呢! 第581章 待产的张家子 婚嫁前夜,落了一夜的雨。转天便是正日,一地残红。 城中丝乐管弦,到处张灯结彩,显得特别热闹。 吉时接亲,吉时进门。 张家小族长在城中世家公子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坐着八抬花轿被抬进了她在城中的府邸里。 说是府邸,方圆百里都属于她。 各种仪式已过,江南念和小族长同饮了交杯酒。 张星官身上的衣裳着实繁复华丽,江南念一层层褪去他的衣服,就像在拆礼物似的,很快,就看见了男子冷白紧实、又不失力量感的宽阔胸膛。 “星星,就寝吧,明早要去宫里请安。” “嗯。” 一晚上自是莺声蜜语不断,颤悠悠转眼便到了翌日。 进来伺候的张小鱼见江南念香腮绯红,一双媚眼水盈盈娇嗔,忍不住又生了些酸意,女子玉足轻颤脚上镯子铃铃的响动扰人心神。 “殿下~~”这时另外一侧张海楼捧了她的绣鞋抛了媚眼。 不是,他家族长才嫁进来,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勾搭主子? 江南念当着张星官的面,自然是一本正经平平淡淡扫了他一眼。 只是在张小鱼为她系衣带时捏了捏他掌心,张小鱼抿唇一笑。 而后入了宫,女皇携了她,皇夫留下张星官叮嘱早日诞下贵女。 在江南念多日宠幸之下,那一日她还枕在解家九公子腿间正惬意。 有侍从前来禀报:“殿下,大喜,太子夫有孕…” “好,有赏。” 她起身准备离开,被解九公子拉住半含着酸意。 “小月亮,有了新人就弃了我等旧人?” “九哥哥,我先回府。” “谁不会生一样,你倒是给个机会我啊。” 解九不依从了,又含酸带怨搂着说了好些话才放她离开。 江南念回府好奇的坐在张星官身侧,摸了摸他的肚子。 张星官满目含情,似怨含嗔的。 “我的星星,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拿起卷轴递给她,“念念,宫里有旨意。” 江南念打开一看,原是说他怀有身孕,不便服侍皇太女,赐下侧夫几位。 江南念自是甜言蜜语不要钱一般哄着自己的夫君,半点都不提圣旨上的话。 都是美人儿,她怎么可能为他抗旨不尊呢。 不然,这戏码怎么唱下去。 张星官被她哄好了,指着召唤过来的人,方道:“我带来的陪嫁如干,念念可有喜欢的?” 堂下张家子惧灼灼看着她,江南念心想我都喜欢。 可是,难不成真的让他们都怀孕,等出去了不得弄死她。 “那个,那个不急于一时,慢慢来…” 张海客挑眉一笑,“殿下,这是为即将进门的青梅竹马守身如玉,还是看不起我等?” 哎,张海客你怎么这么急着怀孕呢? 江南念有些心虚,但是不多。 她唇边带笑,眼睛却幽暗不明,“没…那星星来安排。” 反正你是正君,是你要安排的,以后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要爬床的,怪不了我哦。 于是,贤惠的张家小族长本着让张家子多留下血脉的想法,安排了关系最为亲密的大伯哥张海客首先伺候她。 张海客第一次见这位金尊玉贵的小殿下,就一见钟情。 这般想着,张海客的目光在女子的脸上停留的久了一些。 入得内室,热汤中香气撩人,身后有人解了衣衫下了水挨了过来。 “殿下~~” 张星官最是怜惜她的身子,每日抱在怀中少不了要爱抚轻弄一番。 如今张海客将水中女子细腰松松一握,触手滑腻软轻揉慢捻。玉体纤秾合度,好一幅风景。 “大伯哥,张海客,这是确定了要爬孤的床?”江南念唇角仍带着笑意,任由这人上下其手。 张海客在她鬓边一吻,低声私语:“殿下,爬床未免太难听了些。我伺候殿下,明明是族长倾点的。” “还是殿下看不上我,想要找别的什么人。嗯?” “自然不是,只是你想好了,要为我生儿育女,不悔吗?” “不悔,我的小殿下…” 张海客就在这香汤中把她弄得红霞满腮,只顾着软声求饶才罢。 昨夜张海客终于得偿所愿好好将女子的身子品尝了一番,二人一夜间颠鸾倒凤赤身纠缠直到了天亮才算歇下。 原本该是早早起来给正夫敬茶,以示身份尊贵。 但张星官怜惜自家的小殿下,彻夜承欢未得歇息将一干准备妥帖的下人打发到厢房等候,只让张海客在帐中揽着女子让她好好安眠。 一夜欢愉把个冰肌玉骨的小人儿弄得,显出靡丽风情来。 府中张家子心里都在各自打算,讨好奉承自家族长之余,自是百般想要得偿所愿。 张星官淡然一语:“你们各凭本事,留下她。” “只一点,不许伤了殿下身。” 诸人拜服:“是,族长。” 她这般多情的性子,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 与其被外边的野花野草绑住了手脚,不如让张家人占据了她身边的位置。 张家人,对他自来忠心耿耿,他也不怕他们翻了天。 毕竟,他是她明媒正娶的太子夫。 至此,张家子各显神通。 这不,这一觉直睡到正午时分,江南念才缓缓睁眼,稍醒过来忆起昨日种种虽有羞意,但也觉得不意外。 只是想到以后张祈山他想起来自己怀孕,会不会变成黑面神。 身侧张祈山想着日后却也欢喜得紧,江南念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紧撒了回娇,两人又亵弄了一回便让下人进来梳妆。 今儿这个美人陪她,明儿就是那个美人儿哄着她,江南念还要抽空安抚一下不怎么吃醋的正夫。 在府里那是如鱼得水,忘记了府外等候的公子们。 好不容易出了府,在酒席上多饮了几杯,酒里加了助兴的药,不想只觉得又热又难受的女子随意抓住了一人。 “别走……陪我…” 屋外的玉面公子不知江南念究竟想做些什么,内心警惕的同时又有些困惑。 他此前只见过这些小殿下里几面,却总觉得似曾相识,颇为古怪。 “殿下,想来是你认错了人,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他长相清俊,眉目柔和,带着书生气,而中招的女子看着像个风流女娘,此时刻意温柔了神色,平添了几分缠绵之意来。 “没认错,你是我的…” 你的什么? 那人猜不透女子笑里的含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勉强。 “殿下,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他。” “你怎知不是?” 男子下巴被她手指捏住,强硬的抬了起来,江南念此刻正是虚无力的时候,斜斜靠在他身上,眼眉含春身子更是娇软得很。 “公子,不与我试一试便知。” 他也不知为何没有太过抗拒,被女子拉入房中一夜春宵。 过后,他不等女子醒来就起身系了衣衫离开。 而江南念可谓是春风得意,朝中无大事,每日在府中也不管杂事。 先前是张家子想方设法哄着她,如今他们有了身孕得偿所愿。 小殿下和族长两人更是蜜里调油一般,往日盛宠不仅不衰,反倒更盛起来。 张家人对此,都很满意,日常待产中。 可是,江南念心里就有点惊悚了。 这男人生娃,她没经验啊! 第582章 不许喊我小叔叔 就算重生来一回,各人心性大差不差。 他打心眼里喜欢面前这个女子,面上就带了出来。 江南念一脸崇拜看着怀孕的夫君们,张小鱼心下酸涩。 看她头发还滴着水,他便拿起布巾,细细的为她擦拭了起来。 “殿下,你很喜欢孩子吗?”张小鱼的力道很轻柔,完全不会让江南念觉着动作太重,柔和的眉眼,带着些许的宠溺,这样的眼神,她看过许多次了。 江南念收回看向院子里散步之人的目光,“嗯?” “我观你日日对着族长他们的肚子看,定是十分喜欢。” 这尾小鱼又醋了吧! 她想了想,方道:“说喜欢不太恰当,不如说是期待。” 她蛮好奇孩子到时候从哪里出来,男子也没那个物件可以生产啊? 张小鱼又误会什么了? 面前的张小鱼期期艾艾,磨磨蹭蹭的语气,“殿下,我也想…” 江南念拉着他的手指,赶紧哄人,“不,小鱼你不想。” “殿下…” “小鱼乖,咱不想,生孩子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殿下,那是带有你精血的孩子。我……” 张小鱼剩余的话没再说出来,被女子为吻碱封了过去。 浅浅的烛光摇曳,两人的影子渐渐融合在了一起,看上去极为亲密。 可当张小鱼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肚子,她看过去之时,他立即移开眼神。 他一定是个好父亲。 江南念突然有了这个意识,她来此后,一直想着此行的任务,忽略了他们忘记了一切,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罢了,就给予他想要的吧。 “小鱼,这可是你自己求来的孩子。以后不许埋怨迁怒我,好不好?”江南念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带着猫儿似的狡黠。 他怎么可能迁怒埋怨她呢? 张小鱼想不明白,可他十分开心能为心爱之人怀孕生子。 不管是贵女还是儿子,他都喜欢,因为都是她的孩子。 于是,近了她身的张家子全员怀孕中。 江南念日日面对一群伤春悲秋的孕夫,只觉牙痛。 安抚完这个,接着哄那个,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好不容易逃离这种环境,她跑去请教自己的父亲。 江南念一脸的好奇,“父亲,男子怎么生育孩子?” 她的父亲翻看着手中书籍,慢悠悠解释:“我们有孕实神树,等孕足六月,来神树这里借助神力产下囊袋,再三月果熟花开,孩子就出来了。” 江南念嘴角抽抽,又问:“那从哪里产下囊袋?” 她的父亲好笑的看她一眼,“……肚子,你放心,有密药不会留下伤疤。” 她长叹一口气,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激动。 了解一番怎么生子的江南念一脸麻木的被等待多时的竹马们找上了。 齐家小王爷:“殿下,何时迎娶我过门?” 解家九公子:“小月亮,听说张家子个个都怀孕了。难不成你只喜欢姓张的不成?” “……” 江南念摆摆手,“自然不是,你们想进门也行。就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怀孕生孩子?” 有人意味不明的笑笑,口中却道:“一切都听殿下的。” 也不知是张家那个狐狸精这般忽悠殿下,不让他们怀孕,定是想在他们之前生下继承人。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 于是,她府里争风吃醋的男人就更多了,怀孕的人也日渐增多。 她原就喜他们的颜色,做了皇太女之后更是穷奢极欲。 可日子久了,不免乏味,昨日和无二白在一起,久违的得了几分趣味。 只是陪着他三朝回门之时,陪席间有男子扫了她好几眼。 过后,江南念询问身侧的无二白。 “他是谁?” 无二白从身后揽住她,“是我三叔,爷爷最小的儿子。三叔喜爱游历,前不久才归家。” “我怎么感觉他怀孕了?” “你没感觉错,可三叔不说那污了他清白的女子是谁。”无二白叹了口气。 妈呀,她那日睡的人是无老狗这个狗崽子呀。 怪不得,刚刚看她好几眼,感情她就是那个污了他清白的女子。 趁着附近没人,江南念一把将无老狗堵在墙角里询问。 “三公子,那日你怎么不等我醒来就跑了?” 搞得她找了好久,也没找到那日被她睡过的人。 无家三公子没想到这小殿下竟然会这般明目张胆的来问他。 初时的震惊后,他立马想要打开女子的手,顾忌外面的人,他压低了声音呵斥道:“殿下,你想做什么” “等你醒来做何?” “你又不喜欢我,我为何要等你?” 他心里是有些发酸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子。 她高高在上,自家侄儿还是她的侧夫之一。 江南念则装的是一脸的惶恐,声音娇怯道:“我也没说不喜欢你,那日我是种了药,无意中破了你的清白之身。” 无家三公子继续道:“和你说了,你能娶我不成?” “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感情,这样的可怜我不要。” 嘴硬的小狗崽子,你怎么不敢看我呢? 说着说着,你眼眸红什么,差点就被你忽悠过去了。 江南念才不管那么多呢。 无媒苟合,未婚先孕,对于男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江南念内心也悄悄松了口气,她对等待了许久的无老狗并非没有怜爱喜欢之意,可现在他失忆,她又要了他的身子,干了不道德的勾当,不给人一个名分说不过去。 算了,睡都睡了,娶回去拉倒。 “做什么?小叔叔,倒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别告诉我,你没为这个孩子做打算。还是说,”江南念轻蔑的看了他的肚子一眼,“你想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 无家三公子怒目而视,“你…你别欺人太甚?” 她干脆玩了一把现代霸道总裁追妻戏码,直接吻上了可怜小狗的唇。 他被女子推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还未等他想好,江南念又开始在无家三公子身上点火了。 “……唔…你…放开…” 嗯,她停下了,看着无家的三公子,她侧夫名义上的小叔叔。 她笑问:“小叔叔,不喜欢吗?” “……” 她怎么,这么坏? 江南念不等他作何反应,又吻了回去,这次温柔了许多。 “……嗯…….唔……”不停的挪动想要逃离,可却毫无办法。 不过一息,单纯的男子就面红耳热,眼神迷蒙,红唇微张。 小狗崽好纯情哦,亲着吻着就不由自主的接受了女子的温柔。 “小叔叔,不喜欢的话就算了。”说着,她就放开他,准备离开。 见状,无家三公子好似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敢看女子,低着头,手指颤抖的拉着她的衣襟。 女子很享受屈辱他的这种戏码,倒也不催促。 “不…不许走,我……我喜欢…” 江南念拉着他的手指戏谑:“喜欢什么?” “喜欢殿下,喜欢殿下的亲近…”无家三公子脸红的不成样子,他本就对小殿下不同寻常。 那日在床榻上看着女子的痴态,目中欲火难耐,像是要吃了她。,要了一次又一次。 但因侄子无二白,故他勉强压抑自己的感情,不敢靠近她。 江南念好整以暇的勾引他,语气蛊惑:“那小叔叔,要不要再来一次?” 她怎么还这么坏,一口一个小叔叔气死人了。 他甫一见到小殿下,几乎情难自制,可也因为在这见到了本不该出现的女子,他又突起了一阵恐慌。 因而,无家三公子虽想狠狠的把女子搂怀里一诉相思之苦,面上却摆出冷若冰霜的神态来,眼神一瞥而过,就像江南念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准喊小叔叔。”他不复之前的从容。 “那喊什么?”江南念口吻是温和的,脸上也带着轻柔的笑意,故意嗔言娇语。 这含嗔带怨的无家三公子轻轻咬了一口她的唇,看着过来的无二白就离开了。 “原来他肚子里孩子的母亲是你,殿下要不要回房和我好好说说?” 无二白“呵呵”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意思的事情,他语气轻又低沉,“是啊,我们叔侄合该同心协力伺候殿下才是。” 他笑着,低头看着女子。 想来他是听到两人的对话了,江南念只好把那日被药物迷了心的恍惚情况都说了出来。 晚间,床榻上无二白语气有些酸楚,“殿下陪我回府,倒是又多了个美人。” 她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是瞳孔涣散、意识朦胧的痴态,轻轻仰起脸,有些讨好的在无二白的脸颊亲了一口,期期艾艾的说道:“二白、莫要再作弄我了……” “好二白,我最喜欢你了…” “二白哥哥…唔…” 之前在床上这样做,无二白都激动的不行。江南念不知道对失去记忆的无二白来说是否有用,却也只能一试。 看来是有用的,被无二白翻来覆去吃了又吃的女子想着。 只是,代价是他也怀孕了。 碎碎念:随便写呜呜呜 有没有人在,理一理我啊 第583章 俩手都是娃 府里都是待产的孕夫,江南念看着一脸温柔的准父亲们,只觉头皮发麻。 昨夜和新送来的小公子玩闹了一宿,此时还有些回味无穷。 张家最后怀孕的张小鱼空等了一整夜,虽有猜测,但还是立刻红了眼。 女子面色娇艳、唇红,衣领掩映间也能看到点点红痕,一看就是被狠狠地疼爱过。 “殿下,您去哪了?我等了您一夜,您是厌了我们吗?” 所以殿下才去外面找人鬼混,夜不归宿? 孕夫原就多思多想,张小鱼睫毛轻颤,氤氲的泪珠立刻滚落了下来,无限哀伤的看着江南念,像一个看着外出鬼混的丈夫归来,却忍气吞声的小媳妇。 江南念被张小鱼这含嗔带怨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内心竟诡异的产生了点愧疚。 她避开了视线,说出所有渣男出轨都会说的台词。 “我去哪里你不需要知道,你等了一夜也累了。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去休息吧,别总是瞎想。” 张小鱼心里好似被她狠狠捅了一刀。 与他无关,确实与他无关。 他是什么? 不过是殿下的一个小侍,这次一夜未归,下次就能几天不归,到最么,他这个不受喜欢的随侍连殿下的面都见不到了。 “好小鱼,我就是…就是有点害怕,你们个个大着肚子,日日期待着孩子的降生。我出门放松一下,不是故意凶你。” 妈呀,这怀孕的男子太可怕了,说哭就哭。 还我可爱的小鱼,捧着肚子哭唧唧的小鱼多少有点惊悚。 好不容易哄好了张小鱼,接着哄了一群孕夫。 实在是不想看到一群孕夫,江南念找了个机会外出处理公务。 等她再次回到府里,他们都已经生育了。 张星官最厉害,一女一男。 其余的都生了一女或是一子,个个抱着孩子来迎接她。 “念念,这是我们的孩子。等你回来取名,你看女儿很似你。” 江南念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含笑凑近看。 确实和她很相似,不过这个小世界的娃儿到底是个啥子哦。 他们让她抱孩子,她其实一点都不想抱。 本着来玩的想法,现在好奇心一过,只觉得有苦难言。 一群父爱爆棚的人,日日抱着自己的孩子要与她分享其中乐事。 他们感觉江南念不喜欢孩子,只以为是怀孕期间冷落了她。 张星官这一日,想和她同房,补偿一下她。 江南念刚被他解了衣衫,差点跳了起来。 “星星,我今天有点不方便。咱好好说说话,行吗?” 求欢失败的张星官只能点头应承,“好。” 一连几多天,他们一靠近江南念,想要来点和谐的鱼水之欢,江南念就以各种理由拒绝。 轮到张小鱼伺候,江南念照样找了理由拒绝同房。 殿下,不喜欢我了。 看着和衣而睡的女子,张小鱼跪坐在床榻上越想越伤心,眉一垂,唇一抿,眼泪像珍珠一样,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 江南念听到哭声,回头一看立马柔和了语气,“小鱼,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殿下就是不喜欢我了,不想让我碰。” 当下他眼泪流的更凶了,哪还顾得着嫉妒生气,几步上前跪坐在江南念面前,抱着她的腿,哽咽着说道:“小鱼只知道已经是您的人了,若惹了殿下生气,您尽可以打杀了去,但您不能不要小鱼。” “也不要厌弃小鱼,小鱼…” “您就把小鱼当成小猫小狗养在身边可好?” “只要您殿下偶尔来看看小鱼,小鱼就满足了……” “殿下……小月亮……求你了……” 张小鱼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极了。 江南念看他这样,又好气又好笑。 她抱着可怜巴巴的张小鱼哄着,“没……没有不喜欢小鱼,也没有厌弃小鱼。” 她还是蛮喜欢小鱼的,怎么可能厌弃小鱼呢! “我就是不想你们怀孕,所以才不碰你们的。” 为了哄好张小鱼,江南念赶紧将人扑倒,左亲亲右亲亲。 “傻小鱼,总是怕我不喜欢你。” “小鱼这么可爱,这么乖巧,我不会不喜欢小鱼的。” 江南念一叹,手抚在张小鱼的脸颊,温柔的拭去他眼角的泪珠,无奈的说道:“我的小鱼,我可真见不得你哭。” 张小鱼睁着眼眸看她,小心翼翼询问道:“小月亮,真的很喜欢小鱼吗?” “嗯,是真的,我很喜欢小鱼。” 为了哄好张小鱼,江南念又一通甜言蜜语才算了事。 这个任务好难做啊,虽然生孩子的人不是他。 瞧着他们日日抱着孩子亲香,细心照顾,江南念有苦难言。 这样下去,幸福的夫妻生活一点也不想要。 好在,他们也没有再强求什么。 早死的白月光才是白月光,死而复生的大抵都是黑月光。 而她来此的任务,就是等待一行人。 他们来之时,也闹了好大一番动静。 误饮了子母河里的水师徒四人被带到了她的面前。 大着肚子,前往西天取经的师徒四人。 曾经,也是她的故人之一。 她笑言:“师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孙悟空:“小师妹,原来是你。” “快快快,可有落胎泉的水,持几盏给我师徒四人,快快落了胎。” 猪八戒:“心善人美的小殿下,疼死俺老猪了。实在是受不了,太难受了。” 唐三藏:“这位女施主,我等要往西天拜佛求取真经……” 巴拉巴拉听了一大番唐三藏的官方语言,江南念含笑以对。 让人带了他们下去休息,只留了曾经的故人在此。 江南念:“师兄,你经历过了几次?” 孙悟空和她对饮,叹气道:“忘记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我永不屈服于天命,前一次还是什么西梁女儿国。” “这一次又换了个没有听说过的以女为尊的国度,俺老孙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变换而来的。” “你们再不来,我家孩子要满地了。”江南念哀叹了一声。 故人相见,有许多话想要说,却又好似无从说起。 那段一起狂妄的打上西天的经历,好似已经过去了许久。 齐天大圣变成了什么天命之人,最后还是戴上了金箍圈。 无法无天不懂情爱的欲望之主,入了凡尘明了爱恨情仇痴嗔怨。 他们一行人离开之时,江南念突然对着他喊了一句。 “师兄,我还是喜欢那个头戴凤翅紫金冠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没有回头扛着棍子的人摆摆手,“师妹,如今的你很好。” 我也还好,你也不错。 故人重逢,故人再见。 随之主线任务完成,这个世界的他们都在醒来,带着懵逼的心情回了月亮岛屿。 “念念…” “张星月,你过来。” “小月亮,你和我们好好说说,男子怀孕是个什么鬼?” “哈,我一个大男子怀孕生子?” “我们生孩子,你去花天酒地?” 个个对着她摩拳擦掌,江南念讪讪一笑撒腿就跑。 秋后算账,太吓人了,还是先跑为快… 碎碎念:虽然写的很乱,但是很多以前的脑洞都补上了。 其实一开始大师兄,我想写的就是大圣养大小月亮,后来怕写不好特别喜欢的大圣,所以大师兄换了人设。 第584章 梦里有情痴,梦外有桃源 江南念想跑,当然没有跑掉,一群黑面神围着她,似笑非笑。 “我也是后面才知道一点点剧情的,是你们自己非要生的,不能怨我。” 小王爷挑眉,“这样吗?” 江南念见逃不出他们的包围圈,立刻躲在一旁的张小鱼身后,让他挡在自己身前。 “小鱼,你来说。” “小月亮想让我证明什么?” 张小鱼侧身,不怀好意地将视线落在抓着他衣服不放的江南念身上:“是说小殿下到处偷吃还是说你夜不归宿?” 这个小鱼,真的太坏了,芝麻包。 “谁让你说这个了,哼。”江南念讪笑着想将此事轻轻揭过。 张小鱼笑着道:“那夫人想让我说什么呢?” “……” “你看他们怀孕,是不是找我要孩子?” “当初我是不是不想让你生?是你自己非要生的?” 江南念解释完,又嗔了张小鱼一眼。 “还有,你们生了之后,我根本就没有与你们同房?” 瞧着女子义正言辞扒拉着手指头有理有据的反驳,张星官将人拉入怀里。 他有些不淡定,问道:“所以,孩子?” 毕竟,是他们自己生的,还是非常有感情的。 “那个…那个孩子其实就是个果子,类似于西游记中人参果那种。” 江南念看向他们,则是俏皮地抿了抿唇,心虚的往身后窝了进去,保证不会被人薅出去清算。 “你们不用担心,都是假的,为天命之人走剧情而已。” 张海楼:“呵,当初我们为你生孩子。你倒好,家都不回了。” 江南念对上他们的视线虽是不自然的移开,却也没有松开抓着小族长衣袖的手,只是清咳一声。 “小美人,你不许污蔑我。明明就是我害怕你们再怀孕好不好,难不成你还想生?” 老谋深算的张海客眸光一转,抱着双臂思索了片刻,试探她,“我倒是不想生,夫人给我生一个呗。” 江南念自然没打算就这样牺牲自己,撇了撇嘴,颇有些生气道:“生什么生,我才不要。” 呵,这么多人。 让她生孩子,生得过来吗? 除非一胎十八个,一次性解决,老母猪都不敢这么生。 张千军:“好了,别逗她了。” “小道长,你真好。” 他们都被她这般举动连带着也笑了出来,有人睨了一旁站着的张千军,打趣道:“今天你陪谁?” 一句话,虽然张星官瞧着不在意的模样,可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指微微收紧。 小族长墨色的眸子幽幽和她对视,瞧着是愠恼,可又含着笑意。 江南念立马上道,“星星,我陪你。” “嗯。” 小族长很满意,接着饮茶听他们和夫人斗嘴皮子。 张海楼喝着从张海客那抢过来的茶,开始口嗨:“嗨,咱们大张哥就是厉害,生孩子也比别人多,我们生一,他来俩。” “那可不,还是星星厉害。” 张祈山不乐意了,立马开始吐槽她,“说到孩子,你们听听她给孩子取的名字。” 张海楼叹气:“我们这个混不吝的小夫人给我生的那孩子取名张小米。” 张海侠笑笑,瞧她一眼,“张小虾,不走心。”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笑笑,轻慢道:“你们俩关系这般好,合起来叫小虾米多合适。” 张海楼皮笑肉不笑,“哪里合适了?幸好是个假的,要是真的我非打你屁股不可。” 他又看向淡然的张星官,询问:“族长,她给你生的孩子……果子取了个啥名字?” 小族长看了一眼已经跑到张海楼那边打闹的女子,淡淡道:“星星、月亮…” “张小呆。” “齐小宝。” “张小马。” “张小黑。” “张小白。” “张小客。” “解小九。” “齐小八。” “红小美。” “陈小皮。” “无小二。” “刀小木。” 他们看着唯一没有说话的无老狗,他抱着狗叹了口气。 “无小三。” 有人笑道:“夫人,你可真是皮。” “过奖过奖啦。”女子趴在小王爷背上讪讪一笑。 一个破果子,取什么好听的名字,反正她觉得自己没有错。 陈皮拍膝而起,不满地大声抗议:“你果然是在玩我们!” 江南念才不在意的摆摆手,“可是师兄问过你们呀,是你们自愿跟过去的。” “还有,我又没有招惹别人。小世界里,我都有娶回家,对不对。” 看眼前的女子,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们无法反驳。 张海客似也是想到小世界二人荒唐的情事,清俊的眉眼,笑意缱绻温柔:“小月亮,确定没有招惹别的什么人?” 江南念其实有点不确定,好似当初他们怀孕之后,有一日床榻上确实多了几个人。 她想着,这一次就不招惹他们了,也许他们没有觉醒关于他的记忆呢。 故而她攥着小族长的衣襟,对上他们望过来的眼神有些走神。 看来,小夫人还是有些不安分。 而在同一方世界,苏醒过来的人差点从床上翻下来了。 他口中不断的重复,“我怀孕了?” “这是我和她的孩子?” 下方正在玩游戏的人瞪大眼睛看了过去,“什么玩意,你一个男人怀孕?” “我说,太阳没有从东边出来吧!” 床上呆滞的少年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小心翼翼的试探。 “喂,你还记得那个梦吗?” 那边停顿了秒,语气有些微妙却点点头。 “记得,梦里怀孕了。” “约个时间见面聊。” “好。” 见面后怎么聊,这一切远在海岛上的她不得而知。 下了界,做完任务的神明此时也在回溯那界过往。 “我说神尊,你可真是把阿念捧在手心怕摔了。” “好好的西梁女儿国,你给改成了她的国。” “有何不可?” 他的师妹,为了他们,可是牺牲了不少,不说生一个孩子而已,便是生十个八个也是他们自愿的。 归位的神明自然在真理面前,不敢如何,也只能口头吐槽一下。 现下,还要哄着他呢。 毕竟,他们的儿子~好徒弟都看上了他的师妹。 莲花女神从袖子里拿出厚厚一打折子放置他手侧,“亲家,饮茶。我家麒麟儿的嫁妆已经准备好了,你看看礼单。不够的,我再加…” 剩下的人,都在心里骂她太过机灵,却不约而同的开始从袖子里扒拉信物。 “神尊,这是我儿的…” “神尊,这是我家小徒儿的…” 一面送信物一面好声好气哄着淡然无波的神尊,他们在心里骂骂咧咧。 哎,谁让一他家有好女,百家求呢! 等归位之后,就看欲望之主是斩断情缘还是继续前缘。 这一切,都在于人心。 碎碎念:这一本真的快要完结了,你们有想看的赶紧留言。 第585章 月亮岛屿情事 月亮岛屿的中式府邸院里,春光正好。 小鸟在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曦照透过窗扉,洒落在尚且熟睡的女子身上。 江南念纤细的睫羽微微颤抖,衣襟散乱,露出一片欺霜赛雪的肌肤,从领口透出的肌肤上印着昨晚情事留下的痕迹。 室内暗香浮动,还残留几分纵情欢爱后的味道。 身着一袭海棠红长袍的男子掀起纱幔,走入室内,面容清隽无瑕,曦光错落地洒落在他的眉宇间,更衬得他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夫人。” 他走到榻前撩起床帐挂好,顺势坐下,伸手轻轻触碰女子的脸颊,“该醒了。” “唔…红官…” 江南念这才悠悠从美梦中醒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看着面前眉目温柔的二月红,忍不住抓着他的衣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红官,昨夜你怎么这么凶。一直折腾人家,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二月红闻言,唇角微抿,哑然失笑道:“夫人,在小世界里。你不是把人家用红缎子绑起来玩游戏很开心?” “怎么,如今我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夫人就不乐意了?” “这怎么能算一码事儿呢,当初明明是红家二公子轻纱薄幕勾得小殿下要了名分。 “听听,夫人的嘴,可真会说呢。” 二月红笑着扶起她,为江南念着衣,这会把人按在梳妆台前,为她挽发画眉。 “过会你要去哄谁了?” 哎,男人多了也好累。 “哄谁,当然是你们那冷面神张大佛爷咯。” 早就起身的陈皮走了进来,哼了一声。 “夫人,可真忙。” “昨晚又哭又求的,都忘记了?” 她注意到见陈皮的在她身上流连的目光,想起昨晚的荒唐难得脸红了一次,拉拢衣襟,挡住了身上昨夜留下的吻痕。 “小橘子不许说,你也不要脸。你…你们…” 陈皮挑眉戏谑:“不说就不说,做就行了。” “昨夜我们师徒二人伺候夫人,可是满足了你从前的口嗨。”二月红似笑非笑。 她有些欲盖弥彰地嗔言:“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们倒是会玩。” 陈皮不在意的为她换上绣鞋,“请夫人起驾,小的伺候您用膳。” 江南念没好气的捏了一把陈皮的脸,“没脸没皮,你还扮上了。” 二月红轻笑一声,瞥见她发髻上的珠花歪了,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走吧,昨夜辛苦了夫人,我们也该伺候夫人用膳了。” 江南念红着脸捶了几下二月红。 想到这几世的种种经历,她还真的颇有些感慨。 月亮岛屿,包括周围的岛屿都是属于他们的。 张家人都自由自在,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一切离不开族内张星官、张海客、张小鱼他们的努力。 族外有张祈山、张日山接管了多年以来张家人发展的势力。 而海外,张海琪统管南洋办事处一干人等。 在内外困境下,他们占据了海岛,在抗日战争年代守好了家和国。 他们为国出力,张家人登上高位的不在少数。 稳定之后,这一片就归了张家人和小王爷管理。 毕竟,小王爷作为满清后羿,为国做了不少的事情。 九门那一代,早就搬迁来此定居。 等一切走上正轨,他们不约而同退居幕后,回了月亮岛屿等她归家。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而她终于可以享受平静安逸的时光。 二月红他们,也因师兄赐予的愿力,让他们和张家人同享悠长的岁月。 这一界,她和他们的一辈子很长。 她的星星们都陪着她。 至于其它的男人,有各自的使命和任务,时不时会来看她。 不过,这对江南念来说是件好事。 不然,一下子十几个男人撞上,那得是多壮观的修罗场啊! 她也应付不来,毕竟,再怎么厉害,她也只有一人。 她想着,弄几个分身陪伴他们。 可是,没有一人同意。 一处宅院里,沙发上的男子接收到一记眼神杀之后, 立即坐直腰杆喊道:“佛爷。” “我看你还挺舒服,。” 张祈山说着故意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女人,见她依旧枕在张日山腿上正吃着水果潇洒自在。 张日山一颗心随即吊了起来,因为跟女子单独相处会令他有种因为心虚而坐立不安的感觉。 江南念干脆 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眉头染上些许傲然,没好气道:“亏人家主动过来,张大佛爷这么不给面子。哼,那我走。” 她在别的世界和张祈山在一起,总有种斗嘴的状态,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了口。 张祈山倒没怎么在意,只是主动坐过来将人搂至腿上,将她困在宽大的臂膀之间,遂低声道:“我才说一句话,夫人就这般上纲上线。” “还是说,你压根不想我?嗯?” 江南念淡淡道:“不想。” 她还要张嘴说些什么,张祈山就捂住她的嘴。 他皱眉冷嗤道:“得,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夫人还是别回答了,又虐我心。” 江南念:“……” 不是你问我的么,怎么又不让我说了? “夫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早八百年前就已经清楚了,你认为在明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还惦记你,你能用自己这脑子想想,用心想想吗?” 张祈山遂低头下来,气息交织,他身上还有一股残留的香烟的味道,不算难闻。 他给了个眼神张日山,后者起身点点头。 张祈山将人抱回房间床上,动作极迅速地脱掉自己的上衣,标准的人鱼线令人遐想连篇。 江南念有些猝不及防,嘴角微微抽动着,但还是保持理智跟冷静,“佛爷,咱们不是刚正常聊天么,不应该煽情一下,晚点再来这里?” “嗯?煽情?对啊,煽情过了,就可以做个爽,毕竟老子为你守身如玉多少年了,短时间未必能够补回来,就先尝点甜头算了。” 说着他开始解裤子,动作干净利落,他拿着遥控器将整个窗帘给合上,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幽暗的灯,恰好能看清楚这一方暧昧的天地。 江南念想跑,被他拢在身下逃不掉。 “张大佛爷,你何时说话这般粗俗?” 张祈山冷笑一声:“我本来就是一介武夫,要什么斯文。” 江南念倒想反抗,但谁让她心里有愧呢。 “你这样有意思吗,刚见面就……” “刚见面就上床?废话,老子喜欢的人眼前,不馋夫人身体难道还想精神交流?” “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张祈山说着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忽然低声道:“小月亮,我很想你。” 江南念半阖着眼,并没有反抗,亲吻了许久,嘴唇稍微离开,他才低声道:“你别说话,说了我也当放屁!” 等一番攻城略地心满意足后,他才低声笑道:“夫人,这次回来乖多了。” 听到敲门声,张祈山的声音中已经染上厚重的欲念,有些轻佻的道:“进来………” 随之,张副官走了进来,关上了那扇厚实的门。 玛德,张祈山你这个腹黑的家伙。 刚从二月红师徒床榻上下来,你他妈的搁这里等着我是吧? “夫人。” 来人含着笑意走了过来。 在迷离的夜色下,她感觉自己可能要被玩死了。 碎碎念:就这么着吧 修修改改好多遍,烦死了 第586章 我就是你的狗狗 与此同时,月亮岛屿的无老狗有些烦闷地踱步。 距离他发送消息过去已经过去了好些天,江南念没有任何的反应。 烦闷之际,无老狗只能叼着一根烟来到院里吹吹风。 他皱了皱眉,冷嗤一声,遂翻开手机相册,上面赫然是一张偷拍的,之前无二白和她相遇的照片,这还是此前伙计发给自己的。 照片上江南念穿着显身段的旗袍,显得腰细臀翘,白皙的脸庞跟明媚的五官,再漂亮不过的样子。 穿旗袍的女子本就风情万种,而江南念更加妩媚多情,尤其这张笑起来的照片更加的勾人。 在张祈山这里待了几日,三人做了从前许多没有做过的事情。 每日不是在这人怀里就是在那人怀里醒来,江南念觉得要不是自己愿力足够的,早就肾虚人不行了。 江南念掀开被子下了床,她的身上到处都是俩混蛋留下的痕迹。 不是抓的就是咬的,拍的,揉的,被折腾到下了床都腿软。 张祈山此时亲昵的抱着她,与她耳鬓厮磨,“夫人这是想去那,那便去就是了,只要别再抛下我,我什么都依夫人。” “张祈山,连你和小副官也学会了胡闹,说,是谁给了你们启示?”江南念的嗓音也有点沙哑。 张祈山氲黑的眸幽沉沉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应该也很享受我们的伺候。” “……” “怎么不叫祈山哥哥了?嗯?” “我敢叫,你敢答应么?” “有何不敢?” “不要脸。” “我一个大老爷们孩子都给夫人生了,夫人叫声哥哥未必也是一种情趣。”张祈山目光微动,无奈的说。 想着他说的话,江南念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开信息随手回复了几条。 张祈山搂着她的细腰,光明正大的看着她回复信息。 “要去老五那,也对,人家孩子都给生了,名分还没有要到手,甚至于他今生的二侄子无二白都上位了。” 江南念亲了一口在他侧脸,嗔道:“我的好佛爷,可别再吃醋了。你们张家人,体力好的可怕。” 一番甜言蜜语,哄好了俩人,她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张千军正和张小鱼说着什么,见她回来了,迎了上去。 张小鱼拉着她的手,“我家夫人,东家食,西家宿。” 江南念懒洋洋的靠过去,“坏小鱼,再说咬你。” 张小鱼旁若无人地将下颌搭在她肩头,两个人从前相处时,他时不时也会这样,亲昵地依偎着她,在她面前显出稳重外表下的孩子气。 “我可是听说了,佛爷和小副官这几日玩得可花了。什么时候,我们也试一试。” “……” 江南念冷哼一声,“你消息可真是灵通,你们是不是背着我私下交流床第之事了?” 张小鱼笑了笑,凑过去亲亲她,“一切都是为了伺候好夫人。” 江南念一把从张小鱼怀里起身,跨坐在张千军腿上询问:“小道长,你告诉我,你们有没有私下交流?” “嗯,不过是各人为了合计安排时间,好陪你。” 张千军抱着她,时不时的亲亲江南念的脸,亲亲她的唇,亲亲她的发。 “还是小道长老实一点,小鱼都没有以前那么听话了。”江南念看着张小鱼意有所指。 张小鱼点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你当着我的面和别人卿卿我我,还说我的坏话。” “夫人,你是不是太会气人了点。” “哼,谁让你不不老实。” 张小鱼摇摇头,没再回话。 江南念饮下张小鱼喂过来的茶水,有些幽怨,“哄人好累,身心疲惫,” 张千军的手瞬间就落在了她的手腕上仔细把脉。 脉象还算正常。 看来,下次是可以试一试别的花样了。 张千军对上张小鱼看过来的眼神,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无事,一切正常。” 不过才一会儿,院子外跑过来的汪汪队就吸引了女子的注意力。 瞧着女子跟随着狗狗越跑越远,张小鱼摇摇头叹息。 “咱们的小月亮被面善心狠的五爷用计骗走了,看来这几日是不用等她了。” 张千军将茶水一饮而尽,“不急,外边的小菜吃多了,总会回来吃大餐。” 他看向张小鱼,“我去藏书馆,你去吗?” 张小鱼抬眼眸看了他一眼,“看什么?” “翻阅些合欢之道。” “走吧。” 俩个同样腹黑的小张,怀着同一种心思去了张家藏书馆学习知识。 而跟着狗狗到了狗狗岛的女子,对此一无所知。 刚从外边走进来的无老狗看起来温润,可眼眸里蕴着一抹阴鸷的情绪,叫人看不透。 无二白看了一眼今生的二叔,不动声色的给他倒了杯茶水。 无老狗语气很平淡,却不容人质疑,“二白,今夜她归我。” “嗯。” 无二白见女子没有心思搭理他们,而且自顾自乐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来。 因有事要处理,就起身离开了。 玩累的江南念也没有注意无二白已经离开了,抱着三寸丁就跑过来,被人搂在怀里。 “二白,我要喝水。” 无老狗耐心的等着,总算等来了女子,此时拿着自己的茶盏喂了过去。 他问:“喜欢吗?” 这些,我特意为你调教的狗崽子。 无老狗氲黑深沉的眸锁住她,仿佛要把她给吞噬进去。 她抬头睨了身后人一眼,看到到他脸上玩味的笑意。 靠,这人! 江南念因跑动,脸有些粉色,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却被人环着腰身不放。 呼,热死了...... “你怎么不出声,搞得我喊错了人。” “怎么,你很失望?” “那倒不是。” 就是,感觉有点不自在。 虽然,之前在小世界里有过鱼水之欢,可是那会他没有记忆,俩人也是阴差阳错之下睡到了一起。 闻言无老狗勾了下唇角,看起来十分安分。 江南念时不时看那只比熊犬一眼,它看上去乖巧可爱,她很喜欢,甚至时不时上手摸一摸。 “你的狗叫什么名字?”她好奇发问。 “它叫等待。”他说。 这个名字什么用意,也不必再多问了,江南念当看不见身后这人灼灼的视线。 可能是回忆在作祟,他揽住女子的腰一把抱了回房。 “喂,你做什么?” 我和狗崽崽还没玩够呢! 无老狗:“想玩狗?” “嗯。”江南念点点头。 “回房玩。” 江南念以为是无老狗藏了什么惊喜的狗崽崽在房间里也多没想。 等她洗手后吃了一点东西,拉着已经清洗后的无老狗袖子左看右看。 “你的狗呢?” “是不是和三寸丁一样的品种,我也想要一只西藏獚。” 无老狗望着女子,他生得一对好看温和的杏眼,他注视你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姐姐,我带你去看。” 等她被无老狗按在床上的时候,江南念还有点懵。 “看狗为什么要解我衣服?” “姐姐,你忘了,我就是你的狗狗。” 无老狗漫不经心地扔下自己的衣服,脸上带着笑,呲开的嘴角露出一点整齐的牙齿,日光下有种阴森的瘆白。 “你想怎么玩我,狗狗都奉陪。” “………” 玛德,混蛋,把求欢说成如此清新脱俗也是没谁了。 他…怎么和疯批的小佛爷无邪一模一样有心眼子啊! 碎碎念:好不容易更家,又审………啊啊啊啊啊 第587章 乖狗狗要奖赏 无老狗依旧垂着眼端详她,许久没有这样端详过她了。 他想。 她依旧是那个模样,与那黄粱一梦中的女子没有分别。 仿佛被一头野兽盯着,江南念强自镇定道:“说话就说话,咱们不必以这种状态交流。” “我觉得特别不好,要不我们边喝边聊。” “张星月,等完事了,再边喝边聊。” 今天,任由她嘴皮子说出花来,无老狗也不准备放开她了。 梦中人,终于在他身下了。 他求了多少次的女子,等了多少次的女子,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要她,与她合二为一,身心俱要,肉体和灵魂深入了解。 “……” 江南念:“倒也不必如此急色,我们…” 无老狗冷笑:“你这是吃了不想认账?” “小殿下,可别忘记了。那个世界里是你把我拉进去的,哄着人家说没有认错人。” “还说没有把我当做是二白,怎么如今又想不要我了?” “你救下我之时,不是已经定章盖印说我是你的狗狗了么。” “还是说你想反悔?” 他俯下身来,脸靠得极近,吐息炙热,径直落在女子唇上。 江南念微感不安,往一旁偏了偏脸,“没……我没。” 无老狗低低地笑,追过去,几乎贴到她唇上。 “没有最好,不然…” 呵呵,地下室我已经准备好了。 无老狗手还搭在她腰间,温软如水,不盈一握,不由慢慢地揉捻。 “夫人,腰真细。” 愈发衬得鼓鼓涨涨的勾人。 “张星月,你生得像是九天之上折谪下来的仙子。” “从前你不要我,可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这辈子自始至终都在等着你。” “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好难受。” 男人一般说的什么难受,她已经感受到了。 再说,人家确实呢没说错,江南念在他那双蛊惑人心的眼里嗯了一声。 她抬眼便见无老狗一副受伤委屈的表情。 妈的,这人在幻境里被她拒绝时就经常露出这种表情! 看得人于心不忍!他是不是知道他长得很招人疼所以故意这样做! “我永远都是你的狗狗。”无老狗看向女子,他微微俯下身,陡然拉近了与她的距离,“我难受在何处,张星月且来一探便知。” 两个人在床榻上耳鬓厮磨,如同交颈鸳鸯… 江南念怔怔看着面前那张清俊温和的脸,无家的狗崽子都惯会蛊惑人心。 无老狗将她半个身子都锢在怀里,他低头吻了下去。 晕晕然里,听到这人哑着声音问:“你与二白,第一次做了几次?” 无老狗刻意的吃醋差点让江南念笑出声来。 这些男人,都是幼稚鬼,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江南念抬起手抚了抚他面颊,樱唇微启,轻声道:“你怎么不亲自去问他呢?” 不问无二白,倒来问她,好无聊的人。 她眼神上抬,盯着无老狗的眼睛小狐狸一样笑。 无老狗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又在她手上败了一回。 媚骨多娇,有销魂荡魄之感。 女子咿咿呀呀喘了几声,好似个没有骨头的玉人儿随波逐流。 江南念贝齿半咬着下唇,只听他一会儿………让她喊些什么好哥哥之类的。 被他玩闹了许久,女子手肘抵一抵无老狗胸口、又羞又恼道:“作死啊你!” 无老狗伸了手勾住女子坐了起来,渡了半盏酒水进去,俩人眉目之间尽是春情。 “夫人,同饮合欢酒。” 云雨将至,大浪来袭。 事后,无老狗对着她笑,江南念脸颊绯红,她一咬嘴唇嗔道:“无狗狗真讨厌……没个正经!” 无老狗抱了人到浴池里洗,他觑女子一眼,“这三日,留在我这里。” “不许去找别人,之后我不管。” “好,你说了算。” 毕竟,睡都睡了,再多给一点甜头也无妨。 这边陪了无老狗三日,他真是争分夺秒的和她亲热。 要不是她自己不想有孩子,照他们这个折腾法,指不定早就怀孕了。 三日过了,无二白就把人拐了去,他话也不算多。 见她蛾眉紧蹙,无二白便知她有自己的事在想,他掌心覆上她酸软的腰身,一点点使了力道按揉起来。 “想什么呢,夫人?” “没想什么,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 “想不起来就算了。” 江南念抬眼看到无二白含笑看着她,她故意问道:“这一世,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我的?” “过了十八岁,突然就恢复了从前的记忆。” “可我看父亲又不是以前的那个,变成了我三叔。就跟小邪到处寻无三省一样,我到处寻很少在内地出现的他一样。” 那个时候,他以为是梦,所以想找到无老狗问一问。 可来到了月亮岛屿,见到了梦里头她的故人,便知人真的会有前世今生。 所以,他一样等着她归家。 她问:“那你有没有觉得道德在沦陷?” 无二白笑笑,“得你已是我之幸,何苦为难自己,想那么多。” 他找过无老狗,俩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一番。 俩人都没有选择放手,不约而同的等待着她。 恍然中,无二白抬手抚过她面颊,垂了眼睫轻声道:“旧日一直等着爱着你之事,我不曾怨过你。那时你对我本无情愫,又何谈相负?情之一字,素来强求不得……这个道理,我已经明悟。” 无二白第一次尝到什么是绕指柔情,也甘愿画地为牢。 眼下她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半晌才道:“无二白,其实我也未必对你没有情。只是,招惹的人太多,还不起。” “我很开心,几世修来的情缘。” “无二白,你哄起人来也挺厉害。” “夫人,还有厉害的,要不要体验一把。” “油嘴滑舌,不许学他们。” “他们又是谁,夫人。嗯?” “好啦,好啦,好二白我错了。不提别人…” 烛火摇曳,江南念坐在古色古香的床榻上时无二白正放下罗帐。 无二白手掌抚过她面颊,而后轻轻挑开一粒扣子。 他一直都这样温柔对她。 江南念看着那只手,在他们第一次时,他也是这般轻柔地为她宽衣解带,珍重地像对一枚稀世的宝物。 而后,江南念给他磨得煎熬,张口便咬在他肩头。 无二白轻笑一声搂住了她,手中拿了一个小雨衣正要撕开。 “二白,不需要这个。”身下佳人细喘着喃呢,“没事的,我不会有孕……… 情欲之中无二白不意江南念如此言语,他亲了亲她沙哑道:“好,都听你的。” 第588章 谁生不是生 无老狗许多年没骂过这一群老友了,才得了几日佳人陪伴的日子。 不过是喂食了狗崽子的机会,回来一看自家夫人不见了。 无老狗冲到监控室查看,好家伙一起来偷家是吧。 陈皮拿出她包里向着的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是无老狗。 “师傅,他打电话过来了。” 二月红头都没抬,“接,你怕什么。” 陈皮接起电话,手机里传来那边气急败坏的声音,“夫人。” “是我。” “陈皮?” “她和我们在一起,不用担心。” 接了电话的陈皮气不打一处来,谁他妈关心你们了。 陈皮看着正坐在刀客肩上摘果子玩的女子,“她不方便接你的电话,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你别来打扰我们。”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齐铁嘴不过才和江南念说了几句话,解九已经陪在了她身边。 无老狗走进去,咬牙切齿:“你们可真是,招呼都不打一声。把人就哄跑了,真是好兄弟。” 解九搭着长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过招呼了。” 无老狗:“你跟谁打的招呼?” 齐铁嘴嘿嘿一笑:“你家狗啊。” 陈皮:“等待没和你说?” “……” 无老狗无能狂怒:“你们把狗都带走了,它怎么跟我说啊……” 刀客眼眸幽沉沉的,目光深邃的凝视对面二月红怀里的江南念。 解九挂着茶盏,扫他一眼,“都是自家兄弟,谁照顾夫人都一样。” 狗屁的自家兄弟来照顾自己夫人,就算他们是亲兄弟,也不带这么截胡的。 无老狗怨念满满,指着这一群混蛋骂骂咧咧:“你们,好歹每一个世界多少有她的眷顾。我就这一次,你们还不干人事。” 解九老神在在给了他一个结论,“习惯习惯就好了。” 无老狗差点被气昏过去。 江南念好笑道:“好啦,别在欺负狗狗了。他们不来,我也是一样要走的。” 无老狗看了眼江南念,“你也欺负我。” 他凑了过去。 江南念目光微动,无奈的捏了捏他的脸才说,“我看是你们欺负我才是。” 这一群人,个个恨不能把她困在床榻上要个没够。 二月红握着她的手腕摩挲,垂眸温声道:“夫人,你这话我不认同。男子生子这么离谱的事情,我们都为你做了。” “红官,你可是误会我了。” 解九也伸了手指轻轻一拉,美人就落进了他的怀里,“哪里误会我的月亮小乖乖了?” 陈皮听到这个昵称,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 其他人都笑笑,等着她的答案。 温香软玉搂了满怀,江南念偎在解九胸口,一双眼睛俏生生看着他们。 “话本子里的解郎,原该姨太太一大推,左拥右抱佳人的命格。孩子想来也是不少的,这被我破坏了。” 她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们一眼,“我想着,送你们一个孩子不正好。还是你们亲自生的,混淆不了血脉。” “你们生和我生,谁生不是生呢!” 二月红摇摇头,“夫人,你这张小嘴,能言善辩。” 江南念哼了一声也从解九怀里起身站定,意有所指道:“红官不服气,想来我是不如丫头给你生了三个大胖小子。这是嫌弃我了?” 二月红还没有补救,好几世确实生过好几个孩子的无老狗立马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这个没得洗白,二爷好歹遇到她之后就洁身自好。 齐铁嘴倒没什么,他本来就没什么什么姻缘,不怕女子内涵。 看着解九、二月红、无老狗、刀客都被梗住了。 他上前做低伏小想哄了美人在怀,“我的夫人,我可每一次都干干净净的等你来。” 江南念被他环着腰身,冷笑:“你这话是说我不干净了?” 齐铁嘴一时也被话堵住了,忙不迭的说:“没、没、月月儿不要欺负我嘛。” 陈皮倒是想说话,可想到话本子里他和丫头的那些暧昧不清的感情线,也闭上了嘴。 江南念拿眼神觑他们一圈,半晌道:“木头,我不想和他们说话,你陪我。” 刀客:“我陪娘子。” 陈皮:“凭什么你不说六爷?他之前还去花楼呢?” 江南念:“陈皮没去?” 陈皮语塞,解释道:“我那是…为了对付九爷和佛爷,去买通楼里的花娘…” 同意又看了一眼含笑不语的二月红,“你师傅也老去,果然不愧是师徒俩…” 二月红也瞪了一眼没事找事的陈皮,“那个时候我可没遇见我家美娇娘,夫人这个指责我不认。” 解九好笑的摇摇头,论嘴皮子谁能比得过她呀。 不过,因他们身体力行,各种哄着自己的小夫人。 一人也分了几日,胡闹了一阵子,也算和睦相处。 江南念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头已经不疼,身体也舒服了一些。 她徐徐睁开眼睛,可能是睡得太久了,一时间视线是花的,模糊中看见两个人影。 思绪回笼,对了,昨晚被无老狗和陈皮那俩个狗东西摁着疯狂了整晚,早上醒来就感觉不对,只来得及给张小鱼打了电话过去。 “小月亮,醒了?”张小鱼扶着她坐起来,“喝点水。” 江南念渴的不行靠在张小鱼怀里,被张千军亲手喂了一杯水,“可要吃东西?” “嗯。” 张千军慢悠悠的喂着她喝粥,等她填饱了肚子。 江南念:“不要告诉星星。” 张小鱼细心体贴的给她掖被子,“你还知道怕族长,族长有事去处理了。没敢告诉他,不然早就带你回去了。” “贤惠的小鱼,小鱼最好了。”江南念拉着张小鱼的袖子撒娇。 张千军刚送了碗筷出去,回来听到这么一句,哼了一下。 她立马上道哄着这人,“小道长也好嘛。” “姐姐,我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无老狗不想出去,“我要对你负责到底。” 看着罪魁祸首就生气的江南念嗔言:“不想看见你和陈皮,你们走。” 陈皮就知道江南念醒来会这样,有些心虚的看了她几眼出去了。 无老狗的目光依依不舍的,可怜兮兮的,“姐姐~” 江南念有气无力的说,“出去~” 这边因为胡闹被赶出去的俩人,得到了二月红他们的教育。 第589章 学坏的小鱼和小道长 她少见地没了精神,恹恹靠在张小鱼怀里。 张千军想哄她再睡会儿发一发汗,她却不想再睡,只念叨睡久了头也痛。 两位小张陪着她玩了大半个上午,江南念才睡着。 张小鱼拿着电子体温,她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 张千军也为她把了脉,点点头,表示还好还好,不是特别严重。 张小鱼抱着她也不好动弹,便直接上了床,钻进被子里,把她抱在了怀里。 江南念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闷闷的,热热的。 好热。 江南念轻轻的推了一下张小鱼,“热。” 张小鱼手掌放在她额头上探查了一下,温度退下去了。 “还难受吗?” “唔,还有点不舒服。” 房外听到声音的张千军听到声音进来,凑过去亲亲她,“我摸摸,是不是身上流汗了。” “你别……” 可张千军的手已经钻进了被子里探了探,“还好,我帮你擦擦身体。” 江南念觉得出了一身汗很难受,嚷嚷着:“不要你帮忙,我要洗澡。” 张千军已经去浴室端了一盆热水,温柔的给她擦身体,“你刚退烧,还不能立马沐浴。入了邪气,会反复发烧。” 江南念嘴里嘟噜:“还不是因为那俩个混蛋,我说不想要。非要玩游戏,一个比一个闹腾…” 所以,你自己发着烧给我打电话。 张小鱼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看着她。 “小鱼,我错了嘛。”她眼巴巴的盯着张小鱼。 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星星啊! 不然,她肯定会被大刑伺候。 张千军含着一点莫名的笑意,规规矩矩的给她擦擦身体。 翌日,生龙活虎的江南念没再到处跑,一整天就和两位小张黏黏糊糊待在院子里休养。 晚间,张小鱼搂着江南念的细腰,“小月亮,他们的技术比我好吗?” 江南念嗔道:“小鱼闭嘴,不许问。” “为什么不能问,我虚心请教,别人是什么地方吸引你的,我好努力。”张小鱼看着她握着手机不停和族长回复消息,看都没看他一眼。 “小月亮好没有良心,心里牵挂着族长。” 有事需要就找他,生气。 过了好久,她才放下了手机,亲了一口在他脸上。 “因为我相信小鱼嘛,小鱼不开心我这么信任你吗?” “张夫人~就知道哄我。”张小鱼搂着她也亲了几口,俩人闹成一团。 着了睡衣的张千军此时擦着头发走了进来,他看着张小鱼却同她道:“夫人,我要留宿。” 江南念一点都不想回答那个问题,也不想面对一致想要欺负她的小张。 她身体往被子里缩,闭上眼睛,“我困了,病还没好全,想睡觉。” 张小鱼含着笑意关了灯,不说话,抱着她,轻咳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我帮夫人试一试体温?” 另外一边的张千军也上了榻,“我帮小月亮阴阳调和…” “唔…坏小鱼…小道长……你在……做什么?” 这真是前驱狼、后来虎,论技术手段小张们是不遑多让。 更不用说,前段时间,两位小张还一起研究了一些张家的珍藏。 张小鱼本来还有些顾虑,但在听到张千军说张海楼兄弟俩一起这样对待她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俩人只把个万般情意百种手段用在了她身上,让江南念又爱又恨,动情的哼哼了两声,眼神都开始变得涣散起来,一时呜呜咽咽不成调。 江南念眉梢眼底都是风情,混着水光的眼神无端有些嗔意:“小鱼、你…你干什么?” 太混乱了。 张小鱼的手心有些发汗,他盯着女子,鬼使神差回了一句:“睡你。” 江南念也没想到单纯的小道长真的会来“加入”这种游戏,她张了嘴正要叫,就被张千军掐着脸扭过来亲嘴。 “呜……小道长…。” 他吻得意动,低头就亲了上去,将那嘤咛尽数拆吞入腹。 女子被亲的迷迷糊糊地、神志不清的抱他,床榻里的的风流肆无忌惮地在空气中蔓延。 “张小鱼…坏小鱼…” “张千军…你也学坏了…欺负我…” 江南念媚眼半阖,身体都叫裹上一层粉意,薄汗浸喘息破碎,红唇微启不住唤他俩名字,那语调又是糯糯娇娇的,又是媚意沙哑的。 “小月亮…” 张千军声音混着情意,眉梢情动,江南念又哭又喊的,声音大到只要有人经过就能猜到发现里面在做什么。 俩人也没闹腾她太久,他俩要是再凶点明天江南念别想起床了。 张小鱼将人往怀里搂了搂,贴着她后背哄:“不是要睡吗?已经上了药,我和他一起陪着你,快睡吧。” 江南念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偏偏张千军也这样说:“睡吧。” 她想问:这让人怎么睡?上药了就赶紧出去啊。 这算那门子正经上药? 这算什么正经的睡觉呢,都欺负她是吧? 混蛋…狗东西…她骂着骂着就睡着了。 翌日,迷迷蒙蒙的醒来,江南念脑子里混混沌沌闪过昨夜的荒唐。 张千军将懵懂的女子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被子就滑落下来,满身的吻痕就遮掩不住了,特别是红梅周围还有好几个牙印,他眼睛都看直了。 江南念红着脸骂:“小道长,你还敢看?” 张千军赶紧收回目光,脸也红得不行:“我……我我下次轻点。” “………” 她不可置信的瞪他,“还敢有下次?” 随后进来的张小鱼也被江南念捏着耳朵骂骂咧咧,他干脆利落的道歉。 原本算是小病初愈,但她唇红肤白,不像休养生息,倒像纵欲过度滋补过头的样子。 江南念踩着一双细长高跟,穿着一身绣花旗袍正从院门走进来。 众人看见她今日画了点口脂,那一点鲜艳的红色衬得她容貌更甚,微微上扬的眉梢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风情。 狗东西,都喜欢玩我,是吧。 那接下来,老娘玩个够。 江南念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的,好似在默契的交流什么心得。 她意味深长的开口:“今夜,刀客先来我的院子。” 解九和齐铁嘴、二月红和陈皮看了眼女子,又和余下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 江南念:你看我像不像那个大冤种? 玩不死你们,算我输! 第590章 就是玩呢 他们激怒了她,江南念心中不悦。 心中有些盘算,也欲将他们众人戏弄一番。 “木头…………”江南念虽是问询,语气却有些强硬。 “娘子…悉听尊便…” 刀客语气略显凝重,手脚不敢妄动,对她言听计从。 “那木头,需得安分守己才好。” “未经我许可,不得对我有丝毫冒犯。” “…好” 刀客任凭江南念带着笑意漫不经心地戏弄,他面色微红,呼吸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一番真切的举动更让江南念觉得他憨态可掬,一边轻声言道:“木头,亦有别样的风韵,稍安勿躁。” 刀客原以为自己尚可忍耐,然而这般若隐若现的感觉却已令他如坐针毡,苦不堪言。 “娘子…莫要再折磨我了…” “给我个了断…唔…” 含笑的女子俯身轻吻刀客的唇,却在他欲求更多时缓缓推开。 “我说过了,不得对我无礼。” 刀客手指紧攥着床单,欲起身寻求亲近。 这一举动,自然惹得江南念心生不快,她捏住刀客的下巴,压低嗓音向他警告:“我身体略有不适,可你们却欲求不满。故而,不介意我消遣一番吧?” “娘子…”刀客面露苦色地唤着她,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女子如美人蛇般趴在他身上挑逗着他。 可望而不可及。 戏弄了刀客许久,江南念觉着戏弄老实人着实无趣,拂袖而去,他便安静了下来。。 只是,他那里许久才平静下去,江南念打了个哈欠趴在他心口处入睡。 翌日,神清气爽的女子和萎靡不振的刀客一起出现。 面对他们的戏谑,刀客也不辩解,只是幽怨的瞧着她。 第二日晚间,江南念笑意狡黠,垂眸看向应约而来的张海楼、张海侠,盈盈一笑。 听着里间沐浴声,她想今晚还有很多时间呢。 “虾仔,小美人我们来玩玩…………” 也不等他们拒绝,小几上香炉里的香气已放倒了他俩。 不久后他们俩便先后醒来。 她的卧室内陈设不算多华丽,却处处精致清雅,女子正倚靠在小榻上翻看着手里的物件。 张海楼头昏脑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呀,小美人你醒啦。” 张海楼挑眉笑:“夫人,你想玩什么?你直接告诉我俩不就行了,我肯定会很配合你。你这迷倒了我们,又是何必呢?” 江南念:“我乐意,想玩就玩。” 张海侠此时渐渐醒来,睁开眼,手脚一样动不了。 不远处,江南念撑着下巴正坐在小榻上看着他们。 “小月亮,你这是做什么?” “乖些,虾仔,我们回忆一下过往,好不好?” 江南念慢悠悠走了过去,温柔亲吻他的唇,轻轻喃道,“难得我起了这么一点兴趣呢。” 女子那柔软的唇轻轻触碰他的,犹如蜻蜓点水般,稍作停留,便沿着他的唇缓缓摩挲。 张海楼有些不乐意了,愤愤不平道:“你总是偏爱虾仔,对我却如此冷淡。”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 “不要急嘛,慢慢来。” 她向来极有耐心,看着他俩徒劳挣扎却无法脱身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戏谑。又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她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不必白费力气了,我用了特殊手法,你们短时间内是无法挣脱的。” 张海侠无奈地叹了口气:“夫人,可否解开?” “才不要呢,虾仔。” 她又玩了一会儿,似猫戏弄老鼠一般。 张海侠无奈的看她:“小月亮……” “亲爱的虾仔、小美人,你们熬一熬,心静自然凉呢!”女子漫不经心起身,微微一笑。 张海侠惊诧,张海楼目瞪口呆… 一时,江南念慢悠悠去了另外的院子。 而另外一处院子里,张小鱼和张千军也同时中了招。 张小鱼:“谁这么大胆,在夫人合好的香里动手脚?” 难不成是汪家,可汪家不是已经收服了? 张千军:“这合雪中春信没问题,幽香纯粹,凉意动人,闻之使人心静。” 张小鱼:“若是没问题,我怎么感觉越来越热?” “不对,檀香、栈香、丁香皮、樟脑、麝香、杉木炭,右为末,炼蜜和匀,焚、窨如常法。这里头肯定添加了什么我不知道的香料,到底是什么呢?”张千军还在努力的想着,试着分辨里头的那味有问题的香料。 外间有声音而来,“小道长,好厉害呀。里头我多加了一味你们不知的药材,如此清心变成了闹心。” 大概没想到缓缓而来的人是江南念,俩人显然愣住了,无法动弹,俩人便也放弃挣扎。 张小鱼:“夫人,这是做甚?” “玩呀,你们不是喜欢一起么?” 江南念更是欺身上前,时不时亲几口…………俩人哀求声不断。 这会儿,小张们全都被她戏耍一遍。 等俩人难抑………… 江南起身就走,留下他们和张海楼那边如出一辙的挽留声。 “夫人,不要走…” “小月亮…” “才不要呢,天色还早呢!你们慢慢玩咯,我急着赶场。”江南念照旧起身,回眸一笑。 身后的俩人哭笑不得,你玩弄了我们,还着急跑路是吧! 张星月,你最好是跑快一点,不然,绝对不放过你。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随着她的玩闹越来越多。 第591章 玩了就跑路的夫人 陈皮和无老狗他们一众人原本在饮酒,听闻是她特意调制的香。 齐铁嘴立即打开香炉,放入了香料进去点燃,一股好闻的香气四散开来。 刚开始,无人发觉异样。 不曾饮酒的二月红坐在小榻前闻着那香觉得有点气血浮动,心神不稳,便是少年气血旺盛时,他都能自如地把控住那种躁动。 “有点燥热,我开窗透透气。” 推开小窗,从外面漫进来一股轻风,二月红捏了捏眉心,强压下腹部莫名而来的一股骚动,闭目养神。 无老狗:“这酒怎么越喝越热?” 陈皮:“我想要夫人,也不知她气消了没?” 齐铁嘴放下酒杯,解开衣领,看着俩人询问:“不是,你们俩到底干了什么混账事,惹怒了夫人?” 俩人对视一眼,讪讪一笑支支吾吾的。 “没什么…就夫妻之间的那些事儿呗。” 几人已饮了许久的酒水,等个个瘫软在小榻之上动弹不得,有人来了。 “呦,你们怎么都凑一起了。也好,省得我跑来跑去,麻烦。”拿着折扇缓缓而来的女子嗓音娇软,海棠粉的衣衫,让人身体里那把火越烧越旺。 稍微还能动弹的二月红鬼使神差捉住她手臂,凑近她,由她身上传来的一脉香气更是让他难耐,“夫人,你这是?” “香里我下了东西嘛,和你们玩玩游戏而已。” 说着,江南念将二月红扶进了屏风里头的卧室,推倒在床榻之上。 照旧束缚住,漫不经心的调戏着他。 “红官,让你和小橘子上次胡闹,他们都有样学样。” 二月红抛了个媚眼过去,万种风情扑面而来。 “夫人,你不是也很舒服吗?怎么,又生气上了。嗯?” 江南念在他面前咬了一口,娇嗔:“我不管,我不开心就要你们也不开心。” “夫人…啊……” 面如冠玉的二月红眉眼间忽而染上了春情,透出诱人沉沦的惑意。 他身体的热量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女子游走的手指上,他觉得那热意好似加倍地感染,让他瞬时被烧得舌干体燥。 另外几人一时只听得里头二月红的哀求声和女子漫不经心的戏谑笑语。 不久,江南念扔下二月红出来。 齐铁嘴眸色一闪,笑问:“月月儿,你这是做什么?” 江南念倚着他的胸膛,漫不经心掐了一把他的腰好整以暇道:“说了玩嘛,只不过这一次你们是被我拆开的礼物哦。” 齐铁嘴显然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露出一双烧红的眼眸,“月月儿…放了我……呃……” 江南戏谑着他,又亲了亲齐铁嘴。 “你没事,来这么做甚。本来还想着放过齐恒呢,你偏偏入了局。” “是无老狗那小子约我过来喝酒的,我怎么知你想做什么…” 不等齐铁嘴说完,江南念朝含着泪睁大了眼睛的无老狗看去,他此时惊惑的模样诱人至极。 江南念指尖在他心口处画圈,勾魂摄魄般的语气:“无狗狗,你这是忍不住了?” 无老狗撒娇,运用起了美男计,“夫人、姐姐、张星月、别玩了…给我一个痛快…” 江南念抚了抚他的眉眼,贴着他的耳道:“想得美,小狗再忍忍。” 而陈皮觉得她再不过来,自己真的就把持不住了,“夫人,玩够了快点给我。” 他发出欲求不满的喘息,女子樱红的唇,眼角眉梢都透着湿润的粉意,微睁迷离的眼眸,诱惑着他。 江南念捏了一把陈皮的脸,笑嗔:“你们慢慢玩,我有事,先走了。” 感受到被她下药的人里,有小张硬是熬过了这一关。 江南念直觉不太妙,看来张家从小的练习起了效。 张海侠好不容易解开绳索往外挪步,眼含春水,面染酡红,怪异地夹着腿想要走开,没两步便扶着墙,状似行走艰难。 同时,张小鱼和张千军也走出院子,正过来寻她。 江南念没敢多留,扔下一屋子喘气怒骂哀求她的男人就趁着夜色已深跑路了。 刚好有轮船离开岛屿,她趁着最后时分成功登陆。 船上解九刚回了房,察觉到有异,抬眸便见了她。 他走过来搂了女子入怀,垂目看定她,有些似笑非笑的,“月亮小乖乖,你这又是做了什么坏事跑路了?” 江南念断然否认,“解郎又误会我,才没有的事呢。” “我这么乖,怎么可能做坏事呢?” 你还乖,你可太调皮了。 没理也有理三分的女子立马嗔道:“你出门,怎么不和我知会一声。哼,就是不喜欢我了。” 解九含着笑意解释:“夫人这可冤枉了我,你电话没人接。我可是留了信息给你,夫人这是忙什么去了?” 江南念开了手机,果然如解九所言。 而且,随着开机,各人电话信息都轰炸过来。 江南念玩闹了半宿,有了倦意,窝在解九怀里随意看了一眼,一个都没回复。 “夫人,可要随我出行?” “嗯,也好。” 反正目前她是不敢这么回去的,一群人等着她呢。 解九乐意纵着她偷懒,又是替她解衣裳脱鞋,又是为她准备沐浴用的衣物。 沐浴更衣以后,她软在解九怀里娇滴滴地磨人。 好多日没碰她,解九也想她想得紧,他握住江南念手腕,翻身压了上去。 淡淡绯红晕在脸颊,灯下格外动人,她柔柔唤了一声“解郎”,将自己送到了他怀中。 解九爱怜她,低头细细吻了她眉眼鼻梁,再到唇舌。 一时,这边俩人柔情蜜意,那边岛上众人找不见她,也有些哭笑不得。 夫人,是光明正大的使坏,玩闹了他们,又跑路了。 解九原是来内陆处理一些事情,俩人又游玩了许久。 俩人又顺便去参加了解语臣的登台演出,台上的人不曾发觉台下不算很前位置的他们。 解九:“小花还是喜欢唱戏,这辈子他可以开心的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 “小九爷这一世为自己而活,挺好。” 戏幕散场,解九和江南念手牵手往外走。 “夫人,你真的不见小花?” 江南念摇摇头,叹息:“不必了,我们缘分已尽。这一世,我不招惹他们了。” 他在自己喜欢的行业闪闪发亮,是天生的名角儿,就不必再困在她这里患得患失了。 他有自己的天地,有想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样很好。 她知道解语臣的天地能有多广阔,看似揶揄的背后尽是惋惜。 解九笑笑,没再言语。 而身后的无邪想着刚才惊鸿一瞥的身影,依稀有女子的声音断续传来,“解郎,我们…” 那人的声音娇美甜软,似曾相闻。 无邪寻声追了过去,喃喃自语:“是她?” 他立马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小花,我找到那个梦中人了。还有一个人,眉眼和你相似…” 这俩人衣着考究,配饰华贵,生得都是一副好模样。 只是,男子看起来有些熟悉,无邪想了半天也不太敢确定。 也不知那边交代了什么,无邪狗狗祟祟的跟在身后,口中回复着:“好,我先过去打招呼,你快点过来…” 没想到遍寻不着的女子,在小花赠票之下无意得见了。 故人还是梦中人,终归还是会重新相遇。 第592章 故人苏醒,找上门 江南念终归还是没有跑掉,被身后狗狗祟祟的无邪逮住了。 他好糊弄,可身后赶过来的人不好忽悠。 来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清隽干净的脸庞,年纪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干净纯粹。 解语臣终于还是来了。 最后,一行四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沉默和尴尬。 当然,主要是对面的无邪和解语臣看着她和解九左右打量。 解语臣语气淡然:“爷爷,为什么要骗我?” 明明你还在世上,还这么年轻,怎么骗我说自己身体不好,去一处岛上休养生息了? 解九任由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慢悠悠道:“小花,我有我的苦衷。” “那个,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刚毕业的无邪举起手,有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看起来单纯天真又可爱。 江南念看了过去,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嗯,你问?” “我们曾经做了一个梦,梦里就是给一位小殿下生了孩子。” 无邪将背包里的素描本翻开,脸上笑容真挚。 “我不是瞎说,就是梦嘛。特别逼真,然后我就看到你了。” “所以,我想问…” “无邪,那只是个梦而已。不必当真,吃饭吧。” 江南念直接打断了无邪喋喋不休的问题,她不想解释。 他们没有关于前几世的那些痛苦或者美好的记忆,忘了最好。 至于解语臣看过来的眼神,江南念当看不见。 在解九的哄劝下,她随意用了几口。 她也没什么胃口,拿着手机回复信息,不过几分钟,江南念拿了外套在解九面上吻了一下。 “星星来接我了,你们慢吃,我先走了。” “嗯,好。” 解九知道她的性子,这一世她不愿意和无邪他们再有交集。 解语臣还有许多话要问,自然是想听解九的解释。 等候在电梯通往车库出口的男人见到走过来的女子,眼底的笑意就好像一点一点渗透皮肤里,沁着暖意,那张脸依旧是俊美且令人一眼就难忘的。 江南念一扑进他的怀里,娇嗔道:“星星,好想你。” 张麒麟动作自然的搂着她的腰身,“嗯,我也是。” “刚才我遇到无邪他们了,点的菜不好吃。” “我没吃,等你一起。” “正好,我也没吃饱。” 张麒麟和江南念往车那边走。 神色闲散的张海客,一手插兜,一手拿着车钥匙,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夫人,就不想我?” 江南念脸上笑意不变,如实点头:“想呀,张海客你俩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张海客为她打开了车门,自己上了驾驶座。 “处理一点事情,接到他们的电话。张海楼找你我不意外,怎么小鱼和那小道士都在寻你。” “亲爱的夫人,你做了什么?” 张海客想着他们接二连三打过来的电话都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把人都惹毛了。 半晌后,江南念对上张麒麟询问的眼神才轻撩眼皮,好整以暇的笑道:“谁让他们欺负我,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只不过是把他们用在我身上的招数,用回去而已。” “星星,我错了吗?” 张麒麟:“没错,他们错了。他们做了什么?” 张海客问了半天,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张麒麟干脆直接。 “……” 这话让人怎么说呢? 青天白日的,说床榻上的事情吗? 感觉不太妙,江南念又对上张海客镜中扫过来的眼神哑口无言。 江南念轻声问:“星星,真的要说?” “嗯。” 他想知道,才好找正大光明的理由去惩罚他们。 江南念支支吾吾半响,窝在张麒麟怀里闷声闷气:“就是……就是他们一起欺负我,我不喜欢。” 他们? 一起? 听明白的俩人,对上眼神,又游移开来。 张海客烦躁的往下拉了拉领子,播放了一首音乐。 下车后,江南念跑去买奶茶。 张麒麟和张海客站在一起。 张海客也冷了神色,“我找齐八爷打探了一下,二月红和陈皮、张海楼和张海侠、张小鱼和张千军、最后一次是无老狗和陈皮惹怒了她。” 不知道张海客是不是故意的,在说到“一起”这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将那两个字咬得特别慢,以至于那一声“一起去”听在张麒麟耳朵里有另一种含义。 他淡漠道:“回去再说。” 一个也别想跑,张家的茶不是那么好喝的。 特别是那几位小张,不好好伺候夫人,还敢如此践踏她。 虽然,可能她当时也乐在其中,可在张星官和张海客眼中,她的意愿最重要。 “你们俩商量什么呢?” 俩人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江南念随口问了一句。 张海客:“没什么,商量接下来去哪里玩。” 她将一杯丝袜奶茶递给了张海客,“三分温加冰,你喜欢的。” 又将一杯全糖的奶茶递给了香张星官,“这是你喜欢的那款。” 最后她满足的喝着自己的杨枝甘露,另外俩人笑笑接过。 张麒麟低垂眉眼望向不解的江南念,声音放柔了一些,“念念,有想去的地方吗?” 江南念想了想,摇摇头。 张海客喝着奶茶,漫不经心道:“那就随意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捧着奶茶的江南念点点头,“好呀。” 于是,三人无视了岛上诸人的电话和信息,四处游玩。 而她不知的是,在这段期间,苏醒了前几世记忆的故人越来越多。 他们利用各自的手段,联系上可能前世是敌人的对方,交流关于她的信息。 在她不知的情况下,他们找到了月亮岛屿,并且等候在此。 终于,几人回了一趟东北张家。 如今,这里还有许多不愿离开的张家人。 他们依旧守护着家,守护着根。 在一处私房菜馆里,江南念对着一人喊道:“小张厨师,你怎么在这里?” 解了围裙过来的张隆半含笑的眼神落向她,“之前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回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隐隐约约只记得,有个人很喜欢吃他做的菜。 他记得那人对自己说,回家等我。 所以,他回到了东北张家这里,开设了一家小馆子。 今日,看到这个女子进来,关于她的记忆全部苏醒。 他等的人来了。 江南念看着这家名为“家”的小馆子,笑意盈盈。 “要随我,去往我的岛吗?” 张隆半点点头,“好。” 这里他留给了张家人,也不用交接什么,张隆半收拾了几件衣服提着箱子就走。 走之时,她半夜跑路。 回来之时,她前呼后拥。 来迎接的众人,自然是不敢此时和她算旧账。 张小鱼意味不明的道:“夫人,你的故人可真是多呢!” 一阵风吹过,恰好江南念颈边的发丝被吹起,一处惹眼的暗红痕迹落入暗中人眼中。 似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讳莫如深的冷笑。 小骗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593章 最好的奶茶给你 江南念回了月亮岛屿,这一次任由张麒麟惩罚他们。 毕竟,她那点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 张家厉害的手段可不少,边上还有个笑面虎张海客在。 他正大光明的站在张麒麟身侧,又拿起手中的家规,慢条斯理笑道:“你们喜欢玩,可不该罔顾夫人的意愿。” “小月亮虽然身体看起来比普通人强些,可你们毫无节制如此作贱她。” “这是爱吗?” “我看不全然是,是欲望在作祟。” “张海客,你凭什么这么说。谁说我对小月亮只有欲望没有爱,我…” 张海楼这边话音还未落下,咬着腮帮子刚反驳两句,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赫然发现上首坐着的张星官眼神瞬间没了温度。 “再有下次,驱逐出岛。”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冰冷刺骨。 张家人自然都明白族长话里的意思,忙低头认错。 “是,族长,甘愿领罚。” 九门中人,也不意外张星官的突然发作,表示听从。 人家是明媒正娶的正宫夫君,能接纳他们分享夫人已是天大恩德,还能犟嘴不成。 于是,不等他们过去哄自家小夫人,皆领了罚。 其中最苦逼的是张小鱼、张千军和张海侠,他们三人分别作为记录本家和外家记事的专员,比别人还要多一倍惩罚。 江南念对此半点不知晓,依旧每日在岛上悠闲度日。 她的身边从不缺人,不是张星官、张海客,就是解九、齐恒等人。 余下受罚的人,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一日正在书房抄写家规的张海楼咬着毛笔头小声的骂骂咧咧:“族长没说什么,香港崽倒是好大的威风。拿着鸡毛当令箭,小题大做,什么钢笔写字没有风骨。非要用毛笔,我去,又写错一个…” 张千军老神在在的提着袖子下笔,眼神都没有飘过去一个。 张海侠看着张海楼面前一堆废纸,嘴角抽了抽,这个混账东西,有时间叨叨叨,却无法静下心来写字。 张小鱼亦无话,只想赶紧写完哄夫人去。 二月红已充耳不闻,安静的抄写。 余下只有陈皮和无老狗有些碎碎念。 “夫人,也不来看看我们。” “这抄写到何时?” “齐铁嘴怎么不写?” “那一日,他也在。” 俩人话里刚提到当事人,齐铁嘴就从大门口进来,指着他二人嘟噜:“好哇,亏我想着同门之谊。特意在月月儿面前哄劝半天,你们还背着嚼我的舌根。” 他对着讪讪一笑的无老狗骂骂咧咧:“老五你可真是有心眼子,面上看着无害,心里七弯八绕的…” 趁着他们这边打嘴炮,江南念眼风都没给他们一个,直接往里去找张星官了。 江南念也不在意外间的他们,搂了张星官颈子稳稳在他怀里,“星星,看,我特意为你调制的奶茶。你尝尝看,我做了好久。” 听她此言张星官放下手中事情,搂着怀里的人也没先去尝奶茶。 只握着她的手腕揉了揉,低声询问:“做了很久?” “也没有多久,就是想给你做一杯好喝的奶茶。” 张麒麟:“嗯,很好喝。” 江南念:“可是你都没有尝嘛?” “你用心做的,我感受到了。” 窝在张星官怀里,呼吸着他身上浅淡的香气,江南念只觉有些安宁。 “星星,下次我给你做慕斯蛋糕。” 江南念十分满意他的体贴,插了吸管喂到他嘴边。 “好,我陪你一起。”张星官先回了她,再接过奶茶慢悠悠品尝着。 竖着耳朵听着对话的众人,面面相觑。 张家小族长,好会哄人。 什么哑巴张,我看是情话张才是。 陪着女子做了许久奶茶的齐铁嘴扁扁嘴,心里有些酸意。 卿卿我我一番,张星官有事先出去了,江南念这才走了过去。 张海楼将人一把拉入怀里,冷哼一声:“特意给族长送奶茶,就没时间过来看看我们?” 二月红放下手中毛笔,挽了挽袖子方道:“夫人戏弄我们,我们还要受罚。” 张小鱼淡然道:“张家的茶可不是白喝的,你们不乐意可以自请求去。” “……” 无老狗立马抓到了重点,发出灵魂拷问:“什么茶?有没有人给我解释一下,八爷,来来来,给我们讲讲。” “……” 被无老狗拉过去的齐铁嘴也懵逼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他和解九也没有给张家族长敬茶呢! 闻言他脚步一停,微微侧过头去,似是在等江南念说话。 江南念抬眼迎上他的余光,反而笃定对他们道:“谁说没有你们的份,可我一来就听见你们说阿客的坏话。话里诸多不满,是你们欺负我在先,你们还有理了。” 江南念顺势捏了一把他的脸,张海楼立马道歉:“我错了,小月亮。夫人,你就原谅我们吧,没有下次了。” “你帮我们向族长求求情呗,我们起早摸黑的来这里。连夫人一面都见不到,呜呜….我手也好酸。” 不是,你手酸,你手指在我身上作什么乱? 江南念无语凝噎,一把推开假哭的张海楼。 又凑近看了一眼张千军庄重、大方的楷体抄写。 她才慢悠悠道:“接受族长爱的教育,小张哥你加油哦。时时能和大张哥在一起,这可是从前你梦寐以求的呢!” 女子赶不走心的话,让无老狗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海楼见女子跑到别人身边,拍了一下桌子怒斥:“笑什么笑,我在求情,你们在看戏。行吧,大家一起写。” 后头提着打包过来的奶茶和点心的刀客这才姗姗来迟。 “这些奶茶都是月月儿亲手做的,赶紧吃吧。可别在背后骂我们没有良心了…” 齐铁嘴心里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都是月月儿亲手做的失败品。 其实也不能说是什么失败品,只是张家族长那一杯是最好的一杯。 前面这些,多多少少她有点不满意。 几人嘻嘻哈哈说了一会子话,江南念不顾他们的哀叹离开了。 路上,齐铁嘴欲言又止,刀客为她打着伞遮挡阳光。 “行了,齐恒,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这般期期艾艾的样子,像是可怜的小白花一样。 齐铁嘴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委屈的开口:“那个敬茶,我和小九还没呢。” 江南念对上路人的眼神,立即收回,含笑回他:“这也值当你烦忧?补上不就行了。” 她人都在这里,又不是不承认他们。 可在齐铁嘴看来,无二白都敬茶了,他们作为长辈反而落到了后头,再拖下去,指不定比刚上岛的小花他们都要后。 说出去,他们还要不要脸了。 虽然,在夫人面前可以不要脸,别人面前还是要点脸的。 刀客:“娘子,我也没敬茶。” “好好好,你们找个时间给补上。” 这样总行了吧,这木头也委屈上了。 齐铁嘴也看了一眼那些来寻她的故人,回看她,相询:“月月儿,明早行不行?” “要不,今夜你留宿在我那?小九那也行,只要夫人乐意。” 越想越美的齐铁嘴只觉自己是个大聪明, “娘子,说好了陪我。”刀客不依了,定定看着她。 江南念想到解九那的解语臣,摇摇头拒绝了齐铁嘴的提议。 “我答应了木头,今夜陪他。” 听罢齐铁嘴有些惋惜道“哦,好吧。” 而面对岛上许多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江南念一律平等对待,装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