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殇尽雪色倾》 序幕 一梦浮生 黄泉幽冥渺,却也是制度森严。十殿阎君,八司掌簿,各有各的职责所在。 她是八司掌簿之一,掌管薄命司。 死后被归入薄命司的,多半是女子。她们大多执念深重,纠结于爱恨情仇,以致无法超脱,也就无法入轮回转生,只能留驻于阴间,在没有止境的虚无寂寞里……沉沦。 “我恨!我恨!我恨!我好恨呐!”面前的女子披头散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夜枭般凄厉,双目泛着血色赤光,狰狞的面容再不复生时的娇媚可人。 而她,只是平静地提笔,蘸着朱砂在名册上写下“柳云珂”三个字,然后,侍立一旁的阴使便用锁魂链勾着那疯癫怒骂的女子消失在摇曳的碧色幽光里。 岁华宛转,流年荏苒,没有朝升夕落的日复一日缓缓逝去,她见过无数这样的女子。或哀或悲,或恨或怒,或怨或悔,却始终不肯放下,不肯忘记。 薄命司里多嗔痴,情锁红颜唯叹息。奈何?奈何。 曾经的她,也如这般,爱恨得强烈。 如今回首前尘,却只觉,是做了一场浮生大梦。 …… 彼时,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豆蔻少女,身份尊贵的部落公主,和自己的族人一起,无拘无束地生活在广袤草原上,只知欢笑的快乐,不知愁为何物。 然后,她遇到了他,一个身负重伤的异族青年。 她救了他,继而爱上他,很自然的,一切就那样发生了。 青年有一双湛蓝如天空般透澈的眸子,笑起来就像草原上的风轻轻吹起,清新而爽朗。他有一付好嗓子,浓情缱绻的日子里,她总爱枕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上,听他哼唱不知名的歌谣,声音醇厚如美酒,带着些许微染风霜的苍凉。 他的眼神温柔如水,却总是显得有些忧郁。那个时侯的她并不明白那忧郁从何而来,只是觉得那样的他,越发好看了几分。 她是那样高兴,那样满心喜悦,憧憬着盛大而喜庆的婚礼,羞涩地构想着缠绵甜蜜的洞房花烛,连做梦都会笑醒。 是的,那是一场盛大而喜庆的婚礼,所有的族人都聚在了一起,围在热烈的篝火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开怀大笑对歌狂欢,祝愿他们可爱的小公主永远幸福永远快乐。 谁也不曾料到,那个温柔英俊的新郎,竟是带来了一场鲜血淋淋的盛宴。 草原上霎时间掀起漫天滚尘,玄甲铁骑就像是一阵狂暴凶残的飓风般肆虐屠杀,留下遍地支离破碎的尸体,黏稠的红色液体浸透了青青碧草,空气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浓烈的血腥气。 而她,只是颤抖着跪倒在新郎的面前。那些死去的族人们仿佛都睁大着眼睛在看她,用那样冰冷,那样充满着怨恨和不甘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她哭不出来,也喊不出声,空洞的眸子直直地望着持剑而立的男子。 他的眉梢眼角尽是冷锐的肃杀之气,显得那样陌生而遥远。 风呜咽着悲泣,篝火仍旧热烈地燃烧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嘶哑着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呢?” 他怔了怔,湛蓝的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异样的复杂,最终,只是冷冷地回答—— “没有。” 她低垂着头,披散的长发在脸上投下晦暗的阴影,听到他的回答,她慢慢仰起头,嫣红的唇边漾开一抹古怪的笑意,那笑,为她平添了几分浓艳而妖异的美丽。 她没有再开口对他说过一句话。而他,也终究没有杀她。 他将她带回了他的国家,一国之君看中了她,于是,她入了宫,先是封了个小小的美人,很快地,她凭借自身魅力和过人手段成为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 那个天真烂漫情窦初开的无知公主已经死在了草原上,而活着的她,会对那好色昏庸的君主曲意迎合,将刻骨的恨意深深埋藏,等待着看这个华丽荼靡的国家慢慢侵蚀消亡,等待着看那个忠君爱国的将军,会得到怎样的下场。 十年光阴匆匆飞逝,严苛的暴政和不断降下的天灾终于将百姓们的仇恨情绪彻底点燃,无法再忍受下去的人民站起来反抗了,起义的燎原大火在整个帝国蔓延得一发不可收拾。 在远离战乱纷飞的京城,在奢靡辉煌的殿宇楼阁间,她华衣锦缎,钗环玎珰,抚弦而歌,长袖起舞,蛾眉妖娆。君王色迷迷地笑,身边围绕着猥琐而谄媚的弄臣,不知今夕何夕兮。 而她,冷冷地观望,唇边浅笑妩媚风流。 只有他,那个忧国忧民的将军,为了平息叛乱疲于奔命,一次次地上疏进谏,却只换来君王嫌弃又猜忌的冷淡表情。他不知道,十年手握重兵战功彪炳,自己早已成了君王如鲠在喉的一根刺。 功高震主啊,功高震主。 再加上不满他大权独揽的佞臣旁敲侧击的谗言,最终驱动了君王心中的杀意。 在他即将以叛国罪被处死的前一夜,她悄悄去见了他,一身白衣缟素,清冷容颜。 “呵,天下闻名的大将军,下场还真是难看呐。”她微微扯开嘴角,神情愉悦而快意,眉梢眼角却又隐隐流泻着哀伤。 十年了,她依旧年轻,云鬓花颜。而他,却已两鬓添霜,早生了华发,只有那双湛蓝的眼眸,虽然满布血丝,却仍然清澈明亮不染半点尘埃。 蓦然间,前尘往事涌上心头,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自心底蔓延开,她很想放声大笑,很想指着他的鼻头冷嘲热讽大肆羞辱,可是,笑不出来,也说不出话,她怔怔地望着面前这张深深烙印在脑海的脸孔,一滴泪,无声滑落。 他沉默地凝视她一如从前的如花容颜,眼神里满载着强烈而忧郁的伤痛,抬了抬手,似乎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却终究,只是无力地垂下。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相望,似乎是在追念那段早已逝去的时光,又似乎在作着最初,也是最后的告别。 “那个时侯的话……骗你的。”临了,他轻声说道,神情是如释重负般的解脱轻松,好像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重量,终于获得了释放。 她恍惚了一下,继而微笑,轻笑,大笑,笑声在阴暗空旷的牢房里盘旋回响。 蓦地,笑声戛然而止,她给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晚了。” 语罢,不再看他一眼,她转身离开。 晚了,她等这句话等了十年。而今,这迟来的答案早已没有了意义。 如果当初,他答她一句“是”,她会了无遗憾地死在家乡的草原上,以最纯洁无瑕最美丽的样子。 她的恨,不是因为他毁灭了她的部族亲人,那是他的职责所在,是命运同她开的一个残酷玩笑。她只会痛苦,生不如死的痛苦,但不会恨。 她恨的,是他的欺骗,他的利用,他的……不爱。她只求一份纯粹真实的感情,只想证明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同等的回应,如此而已。 而今,前尘消弭,物事全非,晚了,晚了。 傻瓜呀傻瓜,他们两个,都是无可救药的……傻瓜。 他死了。 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腐朽帝国的最后柱石,终于崩塌,末日就要到来。皇宫中的歌舞欢笑纸醉金迷愈加地疯狂而热烈,就像一场绝望到荼靡的盛大葬礼,以一种华丽而浓艳的方式,拥抱即将到来的灭亡。 起义军攻破皇城时正值夏季,御花园玉清池里的荷花开得绚烂缤纷,那个昏庸无道的君王以前总喜欢在池边的华亭露台上一边享乐一边欣赏,在起义军到来前,他自沉于池底,用一种格外附庸风雅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她,披起大红的嫁衣,点缀精致的妆容,在烈焰熊熊中,唱着他最喜欢的歌谣,迈着明快的舞步,消逝于火,化成飞灰…… 她死后,归于薄命司,然后,被阎君选中,当了薄命司的掌簿。 那些女子们的生平遭遇各有不同却又如此相似,跟她有过雷同经历的也不在少数,公主和异族的将领,公主和邻国的王子,诸如此类等等等等,结局也是大同小异,久而久之,她觉得自己的一生竟像是一出拙劣又蹩脚的苦情肥皂剧,可笑,可悲,不值一提。 人生,不过一场虚空大梦,自迷,迷人,自娱,娱人,醒了才发现,一切都虚幻得如同镜花水月。 人生,不过一台泡沫大戏,台上的人演得入迷唱得心酸,散场后,也仅仅只是看戏的人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罢了,当什么真? 曾经,她是一川欢快跃动的溪水,在阳光下清澈而透亮;后来,她是一汪安静幽谧的热泉,表面平和内在却炽热而滚烫;而现在,她成了一口看不见底的深井,无波无澜,不起半丝涟漪。 …… “色色!” 超级爽朗的大嗓门毫无预兆地在耳边爆响,打断了她神游的思绪,也差点让她失手捏断手里握着的笔。 风流司的掌簿镜尧可算得上是这幽冥黄泉里的异类,咋呼,聒噪,简直跟活人一样吵,偏偏,他最喜欢来吵她。 “我说都什么时代了?色色你竟然还在用最原始的毛笔啊!”五官清秀的俊挺男子用一种仿佛看见史前生物的表情看着她。 阳间,时代不断进步,科技日益发展,阴间的一切也同步做着调整,而镜尧,无疑是最紧跟时代潮流的一个。 “用电脑多方便啊用电脑!只要搞个程序,它就自动自发都给你弄好了,何苦还用毛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烦都烦死了,瞧我现在多轻松!” 难怪你现在到我这儿来咋呼的时间越来越多,她默默地翻个白眼。 “镜尧掌簿,你很轻松,但我不是,请你去别的地方玩,好吗?”她说,语气颇有些无奈,“还有,请叫我雪色。”每次只要一听到“色色”两个字,她就头疼。 “不、要!谁叫人家最喜欢色色你呢,嘻嘻。”镜尧眨巴眨巴眼睛,笑得顽皮又无赖,“还有,色色很好听啊,我就要叫色色为色色。” 雪色抽搐了一下嘴角,只觉得眼前有好多个“色”字围成圈儿在跳舞。正当她头晕又头痛之时,阎王殿的判官突然来了。 “雪色掌簿,阎王请您过去一趟。” 来得真是时候,雪色点一点头,“我这就去。”说罢,也不理镜尧,跟着判官就走。 镜尧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叹了口气。 “色色啊,恐怕以后就没有逗你的机会了呢。” …… “你的时间到了,萧雪色。” “什么意思?”她有点迷惑,又隐隐有种预感。 “你该不会以为会在地府永远地待下去吧?”阎王瞅她一眼,解释道,“除了十殿阎君之外,地府的所有魂魄包括八司掌簿,在各自特定的时辰都是要再入轮回去投胎的。” “你是说……回阳间去?”当了那么久的鬼,突然又要她去当人,感觉很……奇怪。 “没错。”阎王点点头,“不过,八司掌簿投胎前就不用喝孟老婆子的汤了,算是特别优待吧。” 雪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当人也好,当鬼也好,她无所谓,在地府待了将近一千年,换个地方也不错。 …… “色色啊,记得要经常想我哦。” 轮回门前,镜尧拉着雪色,啰里啰嗦地反复叮嘱,一高个子大男人还嘟着嘴撒娇,真是说不出的滑稽。 雪色唇角微勾,眸中流露出淡淡笑意,“放心吧,想忘也忘不了。”他也算得上是她在地府中唯一的朋友,尽管吵了点。 而后,她转身,平静地跨越过那道漆黑的门。 她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一切心如止水,却不知—— 人世间的纷繁错乱,不是想避就能避得开,不是想远离就能不沾惹。 ———————————— 文案(又改了-_-bb): 她是一抹飘荡了千载岁月的幽魂,洗尽诸多爱恨嗔痴,超然,潇洒,自在,随性 他是个bt,凤眸妖娆,勾唇浅笑,摄人心魄 他杀人无数,冷漠寡言,却又如此可靠 他是风流公子,江湖名人,他的爱,潇洒又执着,让她心痛 他野心勃勃,终以帝王之姿一统天下,却得不到最想要的女人 他的温柔让人沉醉,他的魔魅叫人恐惧,独独,对她没有办法 他是世外谪仙,之所以留在人间,只为她 他姿容绝美,清冷孤傲,她是他心底,唯一一抹明亮一个淡到了极致的灵慧女子,几个奇奇怪怪却魅惑异常的俊美男子,一段倾尽天下的传奇故事 初雪落尽,江湖飘零,边塞飞烟,京华凋影 千年殇尽,雪色倾 相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_^ 我笔下的萧雪色,也许不够强势,也许不够万能,也许没有那么强烈的正义感和使命感,她和时下流行的那些穿越女主们截然不同,可她,却是我理想中最最喜欢的一类女子。 素心白莲,真水无香。 她便是这样一个自在安然,无欲无求,闲云野鹤般,的奇怪女子。 希望多多支持,多多留言,多多推荐,多多收藏,最好不要拍砖,谢谢。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一章 临阳萧氏 自本朝太祖皇帝篡国夺位以来的三百多年间,前朝萧氏皇族或是在倾国之乱时便遭到诛杀,或是远渡苍茫海逃离了神渊大陆,或是迁徙到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避世隐居。而那些本非皇族只是单纯姓萧的人也不能幸免于难,为官者遭罢黜,富有者被抄家,但凡姓萧的,悉数贬为贱民,严令其子孙后代只能操持下九流的贱业诸如娼妓戏子等,男子不得读书习字,国试不录萧姓人。还有诸如杀萧姓贱民不算违法、娶萧姓女为妻便要惨遭流放等等等等严苛冷酷不近情理的条律法令。 总之,太祖皇帝对于萧氏一族的镇压打击苛刻到了近乎于变态的程度,这多少给他光辉完美的明君形象打了点折扣。 在《龙腾志·倾国》一卷中,曾有如下的一段记载—— 太祖引兵入殿,逼令末帝自裁谢天下。末帝白衣披发,闻言,睨太祖而笑曰:“朕有今日,自取也。然他日覆汝国者,亦必萧氏之后。”言罢,乃横剑自刎,遂死。—— 但凡皇帝,多少都是有些迷信的,尤其忌讳倾覆亡国之类的不吉利话,所以,太祖皇帝处理萧姓人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哪个开国皇帝没有做过万世千秋江山恒久的美梦?不过,那终究只不过是个梦而已。君无道,民必反,此常理也,不是灭绝镇压了某一个姓氏就能解决得了的,有空在这上面图劳神白费力,倒不如好好抓一抓帝位接班人的教育问题来得更有用处。 呃,似乎扯远了。 言归正传,自那之后的许多年里,姓萧的倒霉家伙们都过着生不如死的凄惨生活,民间甚至流传下这样的一句话——宁为猪狗,不做萧姓人。这样的情况,直到景帝在位时才有所改善,这位龙腾王朝历史上有名的仁孝君主废黜了针对萧姓人的残酷律例,让他们能像一般老百姓一样生活,但萧姓人依旧不得入朝为官也不能聚敛财富。他们只能卑微地活在王朝的最底层,像蝼蚁一样,不过,这比起他们原本过的日子已经如同天堂极乐了。 时光推移,到了成帝贺兰淳木在位之时,情况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一位贫贱的萧姓女子,居然一跃而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让天下人都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萧皇后,名寒月,光州临阳人。在成为皇后之前,她不过是宫廷浣衣局里的一名浣衣奴罢了。 呵,你一定直觉地认定她是个美女吧?而且一定美得沉鱼落雁娟丽无双,否则,翻滚在美女堆里的成帝又怎么会鬼迷心窍地立一个低贱的萧姓女子为后呢? 嗯,很有道理的想法,可惜……错了。恰恰相反,她稀眉小眼塌鼻大嘴五大三粗肤黑如炭,是个不折不扣的丑女。 莫非,难道,也许,成帝有着异于常人的独特审美?? 呃,理由其实很简单。 为了子嗣。 按说,成帝正当壮年身体健康,后宫又多得是女人,而且个个青春美貌。哪里轮得到一个丑了吧唧的浣衣奴替皇帝生孩子?而且还姓萧。 其实,在成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太子妃魏氏曾经产下过一名皇子,但是不到百日便夭折了,体弱多病的魏氏也在不久之后病逝,从那之后,直到贺兰淳木登基称帝,后宫中都没有一个女人生下过一男半女。 真是怪事啊怪事。 成帝心里那个急啊,更卯足了劲儿地在后宫扑腾,努力地播撒种子,奈何,就是蹦不出个儿子来。他曾暗暗怀疑是否自己的那个那个能力出现了问题,也巧,就在此时,颇为得宠的林婕妤怀孕了,虽说只是生了个女儿,可成帝心里照样乐开花,这证明他的雄风没有问题啊。 女儿有了,儿子也会有的,错不了。 可是,自那以后,后宫又没有了动静。心急如焚的成帝无奈之下不断命令太医诊脉开药,又找来许多卦师道士询问对策,但这些人除了战战兢兢地请他多多努力之外也没啥良方秘药进献,气得成帝快要吐血。 不行啦,再这么努力下去,儿子还没生出来,他这个皇帝老子恐怕就要先肾亏而死了。 无法可想之下,成帝宣召司天监司正张谦入宫为各宫嫔妃看相,看准了哪个会生儿子,他再“有的放矢”。为嫔妃们看相完毕后,张谦摇头,说无可为陛下诞子者。成帝不死心,又把宫女们召集起来让张谦看,张谦看完后还是摇头。最后,成帝把整个后宫里所有性别为女的生物都给找来了,这下,可算是给找着了。 呵,没错,就是萧寒月。 不知道当张谦告诉成帝这个奇丑无比的浣衣女奴就是他未来孩子的妈时,成帝心中作何感想。 为了帝位的传承,为了王朝的兴盛,哪怕是头母猪,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啊。 而萧寒月也没有让成帝白白牺牲,很快肚子里就有了好消息,十个月后,总算是诞下麟儿。 儿子有了,按说这个倒人胃口的丑女人也可以滚了,可司正张谦的一句话再一次将她推上了世间荣华的极致。 “此女极贵,当为后。” 这下子成帝不乐意了,立这么丑的女人当皇后不是贻笑大方吗?而且祖宗规矩,萧姓女子不得入宫为妃,更加不能立为皇后。于是,他没有给萧寒月任何品级封赏,只是含糊地称之为萧夫人。然后,他选择了礼部尚书之女、淑妃王氏为后,不料,在太庙举行册封大典时,金龙横梁突然就塌了下来,当场就把这位倒霉的王氏砸了个脑袋开花。张谦趁此再度进言,说此乃天意。成帝不信邪,又先后挑中了刘贵妃、林婕妤和冯昭仪,结果,刘贵妃暴病猝死,林婕妤一跤跌成了个痴呆,冯昭仪看见前面两位的下场,哭得涕泪横流花容失色请成帝收回成命,皇后的地位虽然尊贵,可要是没命享受,再尊贵那也是白搭。 这下子,成帝没辙了,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只有认了。 神渊历1769年,建宁三年十一月初,萧寒月被正式册封为皇后。 就这样,她的命运被彻底颠覆。 人生,还真是无常。 因为她,远在临阳的一个年轻人的人生轨迹也从此改写。 萧梓风,萧皇后之弟也。敏思好学,满腹诗书,帝爱之甚。 虽说这萧皇后奇丑,可她弟弟萧梓风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风致俊美,气自高华。萧寒月既然当了皇后,自然要拉拔拉拔娘家人,毕竟后位不易坐稳,需要靠山。而萧梓风也果然没有辜负姐姐的期望,凭借着出众的学识才华、卓然的谈吐气质赢得了成帝的喜爱,赐封临阳候,邑万户,短短几年间朝中势力也日渐庞大,官至右相,掌管文阁,领礼、吏、户三部,与掌管武院的左相容海山分庭抗礼。 正因为这两姐弟的横空出世,萧姓人扬眉吐气的时候终于到了。萧梓风上疏成帝,细述种种,废止了一切关于萧姓人的不公平律令,终于还其自由与尊严。 临阳萧氏,自此而盛。 不知太祖皇帝若地下有知,当作何感想?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章 轶闻八卦 神渊历1786年,建宁二十年六月初六,成帝贺兰淳木在太庙为太子贺兰漠尘举行了隆重而盛大的冠礼,这样,年满二十的太子殿下就算是成年了。 只是这太子贺兰漠尘有个毛病,让他老子烦恼不已。 这位肩负着传承帝业重任的未来帝王他……性好龙阳,俗称,同性恋。 本来,豢养娈童调笑狎玩在贵族阶层里也很普遍,甚至是种时尚,没什么可奇怪的,就连成帝自己也在宫中收藏了不少极品美少年以供享乐。 麻烦就麻烦在,其他人在喜欢男人的同时也喜欢女人,而太子殿下他……只喜欢男人。 成帝的子女是龙腾王朝历代君主中数量最少的。萧皇后先后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贺兰漠尘立为太子,次子贺兰清远受封景宁王,连同当初林婕妤生的女儿宝华公主贺兰樱在内,不过二子一女。子嗣本就单薄,当太子的儿子又偏偏是个断袖之癖,叫成帝如何不烦恼不操心?在帝王家,香火问题可是重中之重啊。 成帝曾经先后往儿子的东宫塞了不少美女,窈窕的,丰腴的,端庄的,美艳的,可爱的,等等等等各色品种齐全,满以为其中必有一款能对上儿子的胃口,不想贺兰漠尘的反应始终冷淡,不愿意碰那些女人一下,到头来,这些可怜的美女们活生生成了东宫里的摆设,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终日和那些样貌秀美的侍童少年厮混玩乐,唉,可再怎么混,他也混不出个东西来啊? 于是乎,成帝决定为已经算是成年的贺兰漠尘选妃,希望从贵族少女中选出个姿容绝丽贤淑多才的来,让贺兰漠尘收收心。如果还是不行,成帝也想好了非常的手段比如说下点春药之类的,总之,无所不用其极,说什么也得让太子和选出的太子妃圆房不可,说不定圆房之后,儿子会食髓知味,把扭曲了的性向重新纠正回来也未可知? 唉,这选上太子妃的女子,幸运乎?倒霉乎? 不管她是幸运还是倒霉,对于她的家族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值得卯足了全力去争取。一时间,但凡有适龄待嫁少女的名门贵族都像抽了风的陀螺一样忙活起来,力求把自己家的女儿打造成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而整个京城里,人人皆知,右相萧梓风的长女萧莲漪清丽似月下白莲,乃是迷晕万千清纯少年酥倒无数成熟色狼的京城第一美人,无论走到何处都享受偶像级别待遇。她的母亲是成帝胞姐长公主贺兰瑶,身份镶金嵌玉般的尊贵,又兼多才多艺温婉良惠,芳龄十八的萧莲漪可说是太子妃宝座最有力的竞争者。然而,绝大多数人所不知道的是,萧莲漪其实是萧梓风三个女儿中最平凡普通的一个,因为她最……正常。 萧右相的二女儿萧绯羽是他和一个奇怪的江湖女子所生。多年前,还只是临阳城里一落魄书生的萧梓风无意间救下了一位身受重伤的女子,那女子醒来问了他的姓名之后,只留下一张字条言明日后定来报恩,便飘然远去。几年之后,萧梓风已贵为右相,娶长公主为妻,这女子却又突然出现。 “爱君容颜慕君才,妾愿委身报君恩。”她对萧梓风这么说道。 萧梓风虽然被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艳福砸得有点晕,却还是不无遗憾地表示了拒绝。大长公主贺兰瑶此时正怀有身孕,在这个时候纳妾,他怕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听了他的推托之词,那女子嗤笑道,“只欲与君结露水姻缘,春风一度,即别东西,怕甚?” 萧梓风听她这么说,虽心下诧异,但有如此个性美女投怀送抱,错过了实在可惜,便顺水推舟地与之缠绵了数夜,然后,那女子便又杳如黄鹤踪迹全无,萧梓风几乎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无痕春梦。 谁知,一年之后,那女子再次前来,怀里还抱着个女婴。 “此乃君之骨肉,今还付于君,你我缘尽,永不再见。”将女婴交托萧梓风之后,那女子从此消失在了萧梓风眼前。 贺兰瑶虽然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孩子感到恼火,倒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她请专人负责照顾这个孩子,认了她是萧府二小姐,虽然感情上不亲近,却也不曾亏待过萧绯羽。 只是这萧绯羽的性子秉性随她娘,一样的古怪,一样的洒脱,一样的视世俗律条为无物,就连父亲和嫡母的话也从不放在心上,叫萧梓风好生头疼。也曾延请名师教她琴棋书画德容言功,却是弹琴如同杀猪,书画好似鬼符,气得夫子须发倒竖血压升高,气得嬷嬷脸色发白只想尖叫。 于是乎,萧梓风只好承认自己教育失败,从此对这个女儿放任自流。 “如果我有不共戴天的仇家,就把羽儿嫁过去得了。”他曾经如此感慨。 萧绯羽被送来后的第二年,贺兰瑶又给萧梓风生了个女儿,因为出生在细雪纷飞之时,便取名萧雪色。 萧雪色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连哭声都没有,被产婆狠狠打了几下屁股才勉强干嚎了几声,听着很敷衍。 尽管她两个姐姐都是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可这良好的遗传基因没有传到她这里,她长得很普通,只够得上清秀的标准。 萧雪色很听话,让她学琴棋书画她就学,让她修习德容言功她便修,总之,让她干什么她就干,而且统统干得还可以。不像萧莲漪那样出众,也不像萧绯羽那样乖张,永远不温不火,显得平庸。 “老夫总觉得三小姐的才能似乎不止于此,可又挖掘不出,不知何故啊。”先后教过萧家三姐妹的王老夫子曾经这么说过。 “虽然三小姐又乖又懂事,可我总是看不透她在想什么。”萧雪色的教养嬷嬷辛嬷嬷曾经这么说过。 右相府中,侍候萧雪色是最炙手可热的差事,丫鬟们都抢着要当她的近身侍婢,因为她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不会打骂惩罚,不会故意刁难,不会颐指气使,她根本就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甚至于,她会在替自己泡茶解渴的同时也给你倒上一杯,在抱着手炉取暖的时候也往你怀里塞一个,很自然的,仿佛她不是千金小姐,而你也不是卑微丫鬟。 大长公主贺兰瑶对女儿的这种怪异行为非常不满,认为她辱没了贵族的骄傲,不像个有教养有身份的小姐。 对此,萧雪色只是垂首恭谨地听,唇边笑容淡淡,一转身,依旧故我。 久而久之,贺兰瑶也厌烦了自己这个相貌普通才华平庸的女儿,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长女萧莲漪的身上。 萧雪色倒是跟二姐萧绯羽越来越投契,尽管她们都受到了冷落却也自在。 “像她那样活着多累?简直就是爹和公主的提线木偶,可怜。”萧绯羽撇撇唇,一脸的不屑。 “彼之甘露,吾之鸩酒。各人自有各人的想法,兴许莲漪姐姐觉得这样很好啊。”萧雪色微笑,神色平淡。 二姐你觉得她可怜,焉知她心中不是存了同样的想法来看你? 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他人的想法,得到的,往往是自以为是的结论呢。 而她,只想做自己。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三章 一遇再遇 六月末七月初的泉都,暑气渐盛,伴随着时不时光顾的雷阵雨,潮湿又闷热。 闲来无事可做的萧雪色捧了本《异闻杂记》斜倚在铺了翠竹席的贵妃塌上,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塌边的矮几上放了碗冰镇酸梅汤,渴的时候就喝上几口。 这是一座飞临于水上的小阁,从四面敞开的窗子里望出去,碧水潋滟,阳光照耀其上,灿金一片,偶尔几只飞鸟点水而过,从水面上来的轻风,夹杂着几丝黏腻的潮气,吹在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凉爽。 “真是无聊啊。”她咕哝着,将书盖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呈个大字型躺下,姿势极度地不雅观。 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对于贵族式悠闲舒适的生活倒也很能适应,可十六年这么过下来,未免太过乏味沉闷。 唉,还是在阴间做掌簿好啊,遇见各式各样的鬼,听他们的生平故事,比在这锦衣玉食的笼子里混吃等死可要有趣多了呀。 想着想着,她有点昏昏欲睡。 “三小姐三小姐,二小姐又惹麻烦啦!”叽喳如鸟鸣的叫声由远而近,扎了两个团子在脑袋两侧的小丫鬟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圆圆的脸蛋涨得通红还满是汗水,就像只沾了露水的新鲜大苹果。 这是萧家二小姐萧绯羽的贴身丫鬟,名字就叫苹果。 呵,好玩的来了。萧雪色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问道,“二姐又干什么了?”肯定又是—— “二小姐硬逼着位公子要人家跟她、跟她、跟她……来个春风一度。”苹果边结巴着回答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萧雪色噗嗤一笑,果然。 “人家公子被她吓、吓得都、都爬到杆、杆子顶上去了!三小姐你快、快去看看吧。”唉,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了这么个主子。 话说萧家二小姐萧绯羽,不爱吟诗作对不喜唱歌跳舞不会女红刺绣最烦梳妆打扮。她生平只有两大嗜好——鞭子和……美男。鞭子嘛,甩起来挺帅的,既可以强身健体又显得英姿飒爽,没啥不好。可怕的是后者,她只要一看见中意的美男子就想要跟人家春风一度,如果对方拒绝她还会采取武力胁迫,整个一女土匪啊。 萧梓风被自己女儿的这种无耻行径气得半死,对她进行了无数次的思想教育以图改造,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不行?我又不是要嫁给他。”面对父亲声色俱厉的斥责,萧绯羽如是回答,几乎把自己老爹给噎到断气。 最后,萧梓风对这个女儿也就彻底放弃了。反正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所生,成不了器也无所谓,以后随便找户人家嫁过去也就是了。 于是乎,萧绯羽获得了全面的自由,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美公子们,就自求多福吧。 “那我们赶紧去。晚了,恐怕那公子的贞操不保啊。”萧雪色整了整衣衫拢了拢头发,拉起苹果就走。 被二姐缠上的可怜公子,请务必坚持住哦。 …… 他,他快坚持不住了。 正午的日头毒辣辣,他流汗几乎流到虚脱,尽管是两手抽筋双脚发麻,却还是死死地抱着木头杆子,不敢有丝毫懈怠。 本来和那人约好了在春满楼相聚,他早早地到了,便在二楼临街的位置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等,不想,还没等到要等的人,却来了个古怪的女子。 她明若春花,艳如桃李,一身红衣分外惹眼。只见她环顾四周,然后,用一种仿佛猎人看到猎物般炽热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跟前,双手“啪”地撑在桌面上,脸凑过来跟他鼻尖对鼻尖,清脆又响亮地说—— “我很喜欢你,咱们来个春风一度吧。” 他当场就傻了,周围的人也瞬间表情呆滞,都直愣愣地看着那女子。虽说龙腾王朝的民风比较开化,可一个女子当众向一个陌生男子求欢,这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点,只怕连青楼的娼妓都未必敢当众这么做。 “姑娘,在下与你素昧平生,请别开这种玩笑。”他僵硬地微笑,希望她只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我没跟你开玩笑啊。”那女子嘟了嘟嘴,表情有点不高兴,“你的长相还蛮对本姑娘胃口的。不准拒绝我!”语气霸道得就像土匪。 他一向不擅于和女子打交道,只吓得冷汗涔涔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拼命摇头,“不、不、不、不成……”的。 还没等他结巴完,只见那女子“唰”地从腰间挥出一根乌亮的长鞭,“啪”地一声打在桌面上,桌子立马变成两半。 “哇!”他吓得蹦起来,慌不择路地直接就从最近的窗口往外跳,恰好外面就是挂着春满楼旗招的圆木杆子,他扑上去死死抱住,浑身抖如筛糠。 而那女子,则手持长鞭站在杆子底下,冷哼一声,“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他不敢下去,她不肯离开,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引得越来越多人驻足围观。 多稀罕呐,从来只见过恶霸逼占良家妇女,这女土匪强逼良家美男……呃,真还是头一回见。 “这闺女长得多俊啊!小伙子你就从了吧。”某卖烧饼的大妈说。 “唉,咱咋就捞不着这样的艳福呢?”某恰巧经过的麻脸大汉恨恨道。 “世风日下呀世风日下,真是伤风败俗!”某白须夫子摇头晃脑地感叹。 围观的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得好生热烈,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可就是没有人愿意出来试着解救一下杆子顶上的可怜家伙。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看个热闹就好了嘛,关我什么事? 抱着这样的看客心理,大家继续围观。 而她,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继续蹲守。 呜呜,谁来救救他! …… 萧雪色带着小丫鬟苹果悄悄从后门出了府,直奔泉都最为繁华热闹的锦华街而去。 萧府位于泉都东区,这一带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府邸,道路宽阔又气派,绿荫苍翠。而锦华街则在泉都西区,是整座京城最大的商业区,茶肆酒楼林立,各式各样的铺子一家连着一家,摆摊子的小贩,卖手艺的浪人,将本来挺宽的道路变得有些拥挤,行人穿梭其间就好像置身于喧嚣沸腾的海洋。 拐过几条僻静的小巷,萧雪色和苹果总算来到锦华街上,天气本来就热,再加上正午的太阳正处于气势汹汹的青壮年时期,汗水早就浸透了衣衫。 萧雪色拼命地用手扇风,失策啊失策,应该带把伞出来的,呼,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感觉更热了,还是地府好啊,永远都是那么阴冷沁凉,不怕像在地面上一样被晒成人干儿……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路,完全不注意身边的情况,其直接后果就是—— 撞到别人身上去了。 “唔……抱歉。”她揉了揉自己被撞疼了的鼻子,抬起头看向对方道歉。 映入眼帘的那张脸,瞬间剥夺走了她说话的能力。 红衣烈艳,额配血玉,白玉冠束起半边乌发,妖冶而优雅。眉目如画,肤白胜雪,唇似粉樱般纤美。阳光披洒上他挺拔秀逸的身形,精致的五官更显得晶莹剔透,仿佛美玉雕成。 哇,好美!二小姐肯定喜欢。小丫鬟苹果张着嘴看呆了。 真是个漂亮的男人呐,萧雪色在心里赞叹,只是,那双妩媚的桃花凤眼里流泻出的厌恶与蔑视让她很不舒服,脸上的神色也冷淡了下来。 漂亮的男人大都危险得很,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这位公子,刚才是我莽撞了以至于冲撞到公子,还望见谅。”合乎礼节地福了福身,萧雪色扯着还在发愣的小丫鬟的袖子绕过红衣公子的身边,打算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那红衣公子身后的黑衣男人却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萧雪色微一挑眉,回头看向红衣公子,那神情似乎是在问“你想怎么样?”。 “木桑,退下。”他凤眼微眯,然后执扇一挥,“一个女人,不值得浪费时间。”语气冰冷夹带恶意,看萧雪色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傲慢而邪肆。 苹果有些害怕地握着自家三小姐的衣袖,不敢再看那张绝美的容颜,她不明白自己和三小姐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眼前这个好看得一塌糊涂的公子这般嫌弃讨厌。 萧雪色却笑了。 “彼此彼此。”她轻轻柔柔地说,表情温婉又礼貌。 然后,潇洒地转身,接着向目标方向前进。 “呵……”红衣公子望着萧雪色离去的背影挑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妖媚横生,随即,他当街,满不在乎地脱下身上的绯红衣袍随手一扔,露出里面的纯白单衫,轻薄而透明,坚实的胸膛若隐若现,风情惑人。 瞥一眼地上的红袍,他呢喃道—— “可惜啊……被女人碰过了。” …… 萧雪色和苹果终于赶到了春满楼,扒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钻到里面,只见萧绯羽左手拿着鞭子右手托着茶壶,正大口大口往嘴里灌茶水,抬头一望,那位可怜的公子似乎已经接近体能的极限,有快要掉下来的趋势。 “唷,色色,你来啦。”萧绯羽看见她们,举起托着茶壶的右手挥了挥。 萧雪色的眼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一下,萧绯羽总是让她想起地府里的某位老友。 “二姐,你怎么把人给弄到杆子顶上去了啊?”真是佩服,佩服。 萧绯羽撇撇唇耸耸肩,“我喜欢他嘛,谁知道他不肯,我只是用鞭子吓唬他一下,他就上去了。”眨巴眨巴眼睛,她一脸的无辜。 “我说二姐,你能不能改改你喜欢的方式?”萧雪色朝天翻个白眼,“像你这么个喜欢法,人家会被你吓得不举的。”还度个屁春风。 “色色,你就爱教训我。”萧绯羽委屈地瘪瘪嘴。 其实,她就像个孩子,看见喜欢的东西就想要,不论方法。只是,她喜欢的东西比较特殊,她采取的方法太过任性,因此,在世人眼中,她的行止举动就显得既怪异,又离经叛道。 “是啊,我爱教训你,可你有哪次听进去了?” “人家真的喜欢嘛。”有什么错? “那好。”萧雪色点点头,“我问你,你是喜欢他多呢?还是喜欢我多?如果你喜欢他多,那从此以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但、是,我也不会再理你。”她说得一本正经。 萧绯羽微蹙黛眉,偏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 “嗯……那我不要他了。色色你别不理我!”她扑上去抱住萧雪色努力地蹭。 “离我远点,很热。”萧雪色长叹一声。 每次都是这样,这似乎已经成了萧绯羽周期性发作的一种固定模式。啊啊,她就不能搞点新鲜的花样? “上面的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可以下来了。”萧雪色对着上面喊道。 他也想啊!只是……“在下……呃,不知道如何下去。”他不会爬树,而且也没力气了。 “唔,直接松手不就下来了吗?简单得很啊。”萧绯羽说。 直接……松手? 萧雪色和众人一起抬头,虽说只有两层楼那么高,可春满楼的一层就相当于是一般楼的一层半那么高呐,就那么下来会不会摔得骨折? 不管会不会骨折,已经脱力的某公子终于是坚持不住了,直直地就掉下来了,惹得众人一阵惊呼。 摔不死的吧?萧雪色心下祈祷。 就当大家认为他要着陆的时候,一道黑影“咻”地飞出,闪电般接住了那公子,他总算是完好无损地落地了。 “苏朗,我不过是迟到了一会儿,你怎么就成这样了?” 围观的人们如潮水般向两边退去,自动自发地辟出一条道儿。 他轻摇折扇,缓步走来,优雅中流露几分睥睨傲气。唇边勾着一抹嘲弄的笑意,凤眸轻挑,带出绝世的妩媚。身上只着了件薄如蝉翼的白衫,日光底下,几分朦胧,精致绝伦,似妖,又似仙,显得很不真实。 是他?萧雪色有些诧异。 已经热得把外衣都给脱了?? …… 位于春满楼三楼的雅间里,陈设良雅,玉炉燃香。 萧雪色和萧绯羽,与名为苏朗的青年对面而坐。某妖男则支着手侧躺在织锦软榻上,似乎在打盹。 细细一打量,这苏朗的确是位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眉宇间尽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柔,笑容腼腆而羞涩。 那样的笑容,干净,纯透,不带半分杂质。难怪被女色魔给看上了啊,萧雪色在心里暗想。 “很对不起,我姐姐让公子受惊了。”她拽起身边的萧绯羽,正正经经地向苏朗赔礼致歉。 “不用不用!”苏朗连连摆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没什么啦……”全怪他自己没用,居然会害怕一位姑娘家。 想到这儿,苏朗挠了挠头,脸庞泛红,煞是可爱。 “好啦,我已经赔过礼道过歉了。色色,咱们回家吧!”萧绯羽抓着萧雪色的手撒娇道,眼睛里完全没有了苏朗的存在。 这与她之前那匪夷所思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苏朗心中暗自觉得奇怪,同时大大地松了口气,这位姑娘实在是叫人吃不消啊。 呵,萧绯羽的所谓喜欢,通常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就像小孩子对新玩具,永远只有那么几天的短暂热情。因此,虽然她的行为举止开放得令人咋舌,却没有惹出过不可收拾的乱子,闹一闹,也就过去了。她唯一持之以恒喜欢着的,只有萧雪色而已。 真是不幸啊,萧雪色叹口气,应道,“回家吧。” 萧绯羽亲昵地挽着萧雪色的手,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 “慢着。”一直没有出声的某妖男,突然懒洋洋地开口了。 “干嘛啊?”萧绯羽口气很冲。 他勾唇一笑,妖娆凤眸里只有苏朗。 “她,没碰过你吧?”他语气随意地问了这么个有点奇怪的问题。 这……什么意思?萧雪色轻蹙眉头,疑惑。 “呃……,没有。”苏朗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楞了一下,答道。 “嗯……”某妖男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你们可以滚了。” “喂!你这人……”萧绯羽火冒三丈,很想用鞭子抽花这可恶家伙的脸。 “算了吧。”萧雪色轻轻按住她,“是你理亏在先,让他骂一句也没什么啊。”而且,此人绝非善类,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为好。 闻言,某妖男嗤笑一声,斜睨萧雪色一眼,嘲讽又轻蔑。 “那、那个……对不起。”苏朗尴尬地笑笑,眼神里满是歉意,“殿、呃……他,那个……”殿下的性格就是如此,他也不好多作解释啊。 呵,真是个好人呐,萧雪色微扯嘴角点点头,然后拽着萧绯羽离开。 呼,麻烦事儿总算是解决掉了。 回府的路上,萧雪色开玩笑地问萧绯羽,“我说二姐,后面出现的那个男人可比苏朗要好看多了呀,你怎么没有扑上去呢?”而且全然没有表现出一点花痴的样子,很奇怪啊。 哪里好看了?“那人好丑,我才不喜欢呢。”萧绯羽一脸的嫌弃。 “……丑?”萧雪色不禁有些莞尔,“他哪里丑了?”这话听着可真新鲜。 “嗯……”萧绯羽偏着脑袋思索了一下,“反正我看见他就不舒服。让我不舒服的人,就算长得再好看也是丑八怪一个。”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看着顺眼才最重要。那死男人浑身上下一股子邪气,讨厌死了。 闻言,萧雪色沉默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拍掌道,“说得好。” 美丽的皮囊不过是迷惑人的幻相罢了,掩盖不了心里面的阴暗缝隙。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四章 诡异母子 建宁二十年八月十二,晴日暖阳,风轻云淡。 今天是个重大的日子,凡四品以上官员家中的适龄未婚少女,均须入宫,参加成帝专为太子贺兰漠尘举办的选妃宴。 啊,那个断袖太子选老婆关她什么事儿?为什么非得大清老早地扰人睡眠呐!! 卯正时分就被嬷嬷和丫鬟们从床上挖起来沐浴熏香梳妆打扮的萧雪色,周身缠绕着异常浓重的怨念和低压。 淡描眉,轻晕脂,朱砂点唇。色泽莹润的碧玉钗挑起一缕青丝,斜插发间,雅致而飘逸。淡黄丝带点缀在如云乌发上,显出几分活泼亮丽。湖水绿的长裙裹住窈窕纤细的身段,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纯白短衫,没有繁复的纹饰,简单,素朴。 嗯,果然是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她也勉勉强强能算个清秀佳人了。 “小姐,你这样会不会太素净了?”一旁的辛嬷嬷不赞同地皱了皱眉,“选妃宴这样的场合,应该打扮得明艳出挑点儿才对。”本来在长相上就已经差人一截了,又不好好妆扮,如何能让太子看上? 不是吧,真当她要正儿八经去选太子妃啊?萧雪色心下好笑,也不回答,径自提着裙摆脚步轻快地奔出了房门,不管身后辛嬷嬷气急败坏的呼声。 “小姐,你慢点,慢点!哎,堂堂一个右相千金怎么、怎么可以像个市井野丫头似的疯跑呢!小姐……” 呵,右相千金也罢,太子妃也罢,自有萧莲漪去胜任,又干她何事? …… 她一路小跑出了府,只见门口已停着一辆华丽的两骏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个玉面傅粉的太监,还有车夫恭谨地侍立。见她出来,车夫连忙蹲下,准备给她做踏脚蹬。 “不用不用。”萧雪色甩了甩手示意他让开,然后扶着车板“噌”地跳上了车。 “对不起啊莲漪姐姐,要你等我了。”挑起珠帘钻进车里,她一边用手抹额头沁出的细汗一边对端坐车中的美人笑道。 萧莲漪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神色恍惚,没顾得上搭理她。她也不以为意,径自在对面坐下。 只听得车夫一声吆喝,马车便缓缓地动了起来。 车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闻着很舒服,让没有睡醒的萧雪色有种想要倒头大睡的冲动。为了抗拒阵阵袭来的困意,她开始仔细地观赏起对面的美人来。 眉如远山,眸似秋水,秀鼻樱唇,冰肌玉骨洗凝脂,素腰纤纤婀娜娇。云鬓高挽,凤钗低鸣,一袭名贵烟雨绸制成的银雪纹宫装,清丽,华贵,脱俗。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完美的,就像一件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萧雪色默默打量这张羡煞天下女子的绝美容颜,却只是张嘴打了个哈欠。 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完美,应该很累吧? …… 不一会儿功夫,马车缓缓驶入了武华门,抬眼望去,红色高墙肃然静立,仿佛一位历经沧桑的沉默长者,无声地注视,守望。 萧雪色和萧莲漪在这儿下了马车,改乘宫中专派的香罗小轿,过了这道高高的红墙,才算是真正进入到皇宫的范围。 这还是萧雪色第一次入宫,掀起轿帘朝外望去,只见殿宇巍峨,楼阁掩映,红砖墙,琉璃瓦,玉栏杆,黄金柱,处处精致到荼靡。奇花异草,鲜美缤纷;苍松翠柏,卓然遒劲。微风过,浮香流动,不禁让她有种恍然如梦的迷离感,一切一切,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那些遥远而苍老的记忆,仿佛呼之欲出。 她轻轻地叹息,皇宫这种地方,真是不想再踏足一步啊…… 一阵穿行之后,轿子在昭阳殿前稳稳地落地。 开阔的石阶,飞翘的檐角,风吹过,悬在檐下的铜铃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低吟,听在耳里,却只觉寂寥萧凉。早晨的阳光明丽而恬好,泼洒在这肃穆庄严的殿身之上,也仿佛一下子沉寂黯淡了下来。 昭阳殿,历代皆为中宫皇后的居所,象征了极贵的身份和无上的荣宠。 然而,此刻,看在萧雪色眼中,竟有几分像是冷宫。 不知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皇后,她的姑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引路的小太监推开厚重的殿门,光线伴着她的脚步一同进到略显昏暗的殿内,光影交错间,她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女子,皇后萧寒月。 拙陋的五官,黑粗的皮肤,魁梧的身材,全然找不到一丝属于女子的柔美,包裹在重重的宫装华服里,有些可笑。 “哦,来了?”萧寒月瞥了一眼萧莲漪,视线随即定格在了萧雪色身上,眉宇间匆匆掠过一丝奇异的神采,“想必你就是雪色了。来,到姑姑这儿来。”她和颜温语,对萧雪色点头示意,全然无视了萧莲漪的存在。 耶?萧雪色有点诧异。萧莲漪之前曾经多次入宫,按说应该跟萧寒月处得不错才对。而且萧莲漪此次被选中的机会很大,这样一来,萧梓风在朝中势必更加如日中天,对她这个皇后也是大为有利的……再说了,好歹是亲侄女儿啊,不至于冷淡成这样吧?更奇怪的是,她并非刻意为之,只是很自然地把萧莲漪当做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给忽略过去了,怪哉,怪哉。 难道是,她潜意识里屏蔽美女??萧雪色暗想。 萧莲漪似乎早已习惯了皇后姑姑这样的对待,美眸低垂,默立在旁,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近看之下,萧雪色发觉萧寒月有一双格外冷锐的眼睛,仿佛看透世事般,幽澈,深邃。那眉宇间隐现的淡淡威仪,足以掩盖容貌上的不足,让人心生畏惧,不敢轻视。 “好,好……”萧寒月的手指抚摩着萧雪色的眉心,呢喃低语,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那神态,就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终于等到了自投罗网的兔子,就像是守寡多年的寡妇看见死鬼丈夫复活归来,就像是在海上漂流多年的落难者总算看到了陆地。一种热烈得近乎于病态的狂喜在萧寒月的脸上隐隐蔓延,让萧雪色不禁从心底渗出阵阵寒意。 幸而,萧寒月很快恢复了正常,快到萧雪色不敢确定刚才那一瞬间的诡异究竟是真实还是错觉。萧寒月一脸慈和地拉起她的手,开始同她闲话家常,很快,她便彻底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太子殿下到——!”门外突然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 萧莲漪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贝齿紧咬住下唇,素手攥着衣袖,不安地扯动。 哦哦,不知道传闻中的断袖太子究竟长得什么样?萧雪色兴趣满满地张望。 身着明黄锦袍的男子负手而来,凤眸飞扬,笑容邪魅。 “儿臣来向母后请安。”没有行礼,甚至连腰都没弯一下,他就那样身姿挺拔地站在自己母亲跟前,“愿母后长乐康健福寿绵长。”虽然嘴里说着请安的话,可从那漫不经心的神情间,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尊孝之情。 “嗯。”萧寒月冷淡一应,无喜无怒,仿佛眼前这个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只是个陌生人。 一对奇怪的母子。 但萧雪色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上想这个了。因为,一看到他的脸,她就……囧了。 他他他,居然就是……太子贺兰漠尘??萧雪色嘴角抽动,真是恐怖的巧合。 不过贺兰漠尘似乎是不记得她了,冷淡的眼神只在她脸上一扫而过。转过身,他看见了安静低头的萧莲漪,眸光流转,唇角泛起邪肆的笑。 “哦?莲漪表妹也在啊。”他以指点唇,显得慵懒而随意,“今天的选妃宴,本太子可是相当期待呢。”萧莲漪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底流泻出深深的恐惧。 哦哦,貌似情况很复杂啊。萧雪色瞄瞄萧莲漪,又瞅瞅贺兰漠尘。看来莲漪美人并不想当这个太子妃呢,可这妖孽太子却似乎对莲漪美人很感兴趣,而这兴趣,绝非是善意的,或者爱慕,更像是……一种折磨。 唉,可怜,被这么个神经病给盯上,前途真是……一片黯淡啊。所以说,人呐,还是平凡一点的好,越出挑,就越容易遭殃。红颜薄命,天才短命,如果想长命百岁的话,最好是学乌龟那样,缩在壳里别露头。可是,活成缩头乌龟那样,又有什么意思?…… 啊啊,她在胡思乱想些啥? “尘儿,这是你另一个表妹,雪色。”萧寒月轻拍了一下萧雪色的背脊,把她从神游中给拍了回来。 萧雪色用手敲敲脑门,扯出一个标准的淑女笑容,对着贺兰漠尘屈膝福身,“雪色见过太子殿下。”现在可不是发呆走神的时候啊。 贺兰漠尘这才正眼瞧她,她平静地回视,贺兰漠尘眯了眯眼。 粗看,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贵族少女。然而,那双眼睛…… 没有羞涩,没有胆怯,没有爱慕,没有痴迷,那些他惯常在那些围绕于他身边的女子眼中看到的东西,统统没有,有的,只是一种淡泊的温和,在那温和之下,一切情绪仿佛都已烟消寂灭,不起半丝波澜。 有趣。贺兰漠尘扬唇浅笑。 如此超然的平静,一旦被打破,会是怎样? 呵,很想看看呢。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五章 游宴选妃 青柳曼妙,微风轻柔地拂过那翠色丝绦,摇曳生姿。水面辽远,一眼望去,似乎无边无际地延伸开去。莲叶层层叠叠铺展,各色荷花开得风情万种,婀娜好似韶华佳人。宽阔的大理石平台建在水面之上,雕刻精致的玉石栏杆在阳光照射下更显得通透柔润。 云鬓花颜的少女们巧笑倩兮,或倚,或坐,或站,轻摇团扇,美目流波,时而低头耳语,时而相互玩闹,构成了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不远处,锦衣玉带的倜傥少年三两成群,目光灼灼地追逐着心仪的倩影,时不时地互相取笑一番,乐在其中。 这番情景,和萧雪色想象当中的太子选妃宴简直差了个十万八千里还不止。与其说是太子的选妃宴,倒更像是贵族青年男女的一次盛大聚会。 唉,既然目的是选妃,那就不应该出现那么多的俊俏少年郎啊,她心中暗自发笑。看看我们最最亲爱的太子殿下,和这些风华致逸的年轻公子们混在一起,呵,真是快活得一塌糊涂呐。 “太子殿下怎么都不过来呢?”某侍郎之女语带哀怨地嘟囔。 “唉,太子殿下连瞧都不瞧咱们一眼,谈何过来?”某尚书之女接过话头,恨恨道。 “不过……太子殿下长得真是好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呢。”某学士之女眼神迷醉,发起花痴。 “是啊,如果能嫁给他……”某将军之女陷入自我狂想,一副快要晕厥的幸福模样。 “但是,不都说太子殿下喜欢男人吗?嫁给他……”岂不是要守活寡??还是不要了吧,某女心下暗想。 “哎呀,你们想这么多干什么?太子妃的人选无论如何都落不到咱们身上的,咱们呐,不过是来做个陪衬罢了。”某女嗤笑一声,眼神意有所指地移动。 叽喳议论着的少女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视线慢慢集中到了两个人的身上。 “这萧莲漪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呢,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某女的语气泛着浓浓的酸味儿。 “萧右相权倾朝野,又是萧皇后的弟弟,再加上她母亲可是大长公主呢,身份自是比我们显贵得多。”某女语带艳羡。 “哎哎,你们刚才没看到呀?她可是和太子殿下一块儿来的哟。”某女神秘兮兮,一脸八卦。 “那这么说,这太子妃的宝座……” 少女们一边叽里咕噜,或羡或妒复杂多变的眼神也不断朝萧莲漪所在的方位飘过去。 萧雪色悄悄退开几步,虽说不是在看她,可被那些眼风扫到还是怪不舒服的,离远点吧。 萧莲漪不发一语,只是风姿绝代地站在平台的另一侧,脸色苍白,眼神飘忽。 呵,有何可羡?又有何可妒?萧雪色淡淡一笑,神情间,几许轻嘲。 “也不一定就是萧莲漪啊!还有容碧云呢。”,某刑部官员之女大声道。 容碧云乃是左相容海山的独生女,容貌虽比之萧莲漪略逊一筹,却是自幼随父亲出入军中,言谈举止洒脱率性,相较萧莲漪,别有一番魅力。 但见她柳眉杏眼瓜子脸,肤色晶莹如玉,身形修长,行动举止全然没有名媛闺秀的矫揉造作,反而透着一股子爽朗大气。大红色抹胸上用金线绣着大朵的牡丹花,肩头披着红色霞影纱,下着一条鹅黄色长裙,头上仅斜插一只明晃晃的金步摇,率性随意却又不失妩媚风流,不显半分俗气。 感觉到众人加诸于她身上的关注视线,她微微一笑,神情落落大方,毫无回避之意,自有一种泱泱气度。 萧梓风和容海山互有嫌隙,党争已久,却是不分轩轾彼此制衡。不过,把他们的女儿放在一块儿做个比较,恐怕是容碧云更为出色一些了,萧莲漪身上,似乎缺少点气场。萧雪色在心中如此评论。 慢慢的,女孩子们的话题从选妃宴上转移开去,开始闲聊起诸如某某坊的衣服式样新颖某某阁的首饰精巧别致某某家的少年玉树临风之类的话题,气氛热烈无比。 萧雪色很想加入进去,因为一个人杵在那儿显得很傻,也很无聊。不过可惜,对于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又怎么加入呢? 唉,她无奈地叹口气,转身走开。 还是在附近随便逛逛好了,今天天儿不错,挺适合散步的。 步下平台,沿着岸边一路去,绵密的柳丝如同轻盈的薄纱般在耳畔拂动,踩在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径向花木扶疏的深处走,笑声,说话声,渐渐地变轻,直至不可闻,归于全然的寂静,唯有柔风低语。她露出惬意的笑容,伸展开双臂,闭上眼,像个孩子般,一蹦一跳地前行。 路的尽头有座凉亭,四周幽竹静立,一泓清泉隐约若现,潺潺叮咚。 嗯,是个打盹儿的好地方,萧雪色走进亭中坐下,身子斜靠在亭柱上,双手枕于脑后,两腿交叠,很快就睡了过去…… 神思朦胧间,她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她,皱了皱眉,她睁开眼。 “哇!”他冷不丁被吓得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是犯了错误的孩童。 她晃了晃脑袋,甩去睡意,平静的目光洒在他的脸上,神情间,全无贵族少女被男子窥视后该有的羞涩和嗔恼。 “啊,想起来了。”她双掌一击,笑得眉眼弯弯,“你是上回的那个苏公子,对吧?”难怪看着眼熟。 “呃,呵、呵呵……”苏朗尴尬地咧嘴,不习惯热闹场面的他原本只是想找个地方躲清静,不料却发现了躲在这里睡觉的她,看着她的睡脸,想起那天的事情,想着想着,出了神,就……“我绝没有冒犯小姐的意思!”他一脸诚恳地解释,生怕自己被当成轻薄的登徒子。 这人还真迂,萧雪色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起身欲走。 “那个……”苏朗见她要走,欲言又止,一脸局促。 萧雪色挑了挑眉,等他说话。 “在、在下苏朗,现为太子伴读,家父御前谏修苏明道。敢、敢问小姐芳名?”苏朗红着脸问道。很奇怪,那天逼得他爬杆子的美貌女子的脸,他已完全忘记,却依旧清楚地记得她的样子。 “……萧雪色,家父萧梓风。”萧雪色微微颔首,眼神古怪地瞅他。 太子伴读?这么俊秀干净的少年跟在那个断袖太子的身边??那无异于小绵羊在大灰狼的眼皮子底下散步啊,该不会……已经被吃了吧? “怎、怎么了?”苏朗被她看得有点发毛。 “没什么。”她笑笑,“既然你是太子伴读,那想必跟太子殿下一定关系很好吧?说起来,那天还是太子殿下替你解的围呢。” 那天,殿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苏朗的脸“唰”的白了,“没、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他拼命摇头,满脸惊恐,爆出一连串的“没有”,疾奔而去,留给萧雪色一个仓皇逃遁的背影。 “呵……”萧雪色不禁轻笑出声。 这个苏朗,真是好玩得紧。经他这么一闹,原本的懒怠倦意统统消弭无踪,她伸个懒腰,打算进到竹林子里头去转悠转悠。 翠绿的细竹挺拔秀逸,笔直而上,漫步其间,鼻端隐隐浮动着似有若无的清香,更觉静谧,唯其静谧,任何的轻声细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比如风声,比如鸟鸣,比如……人语。 “清远,我很怕。” “别怕,我在,别怕……” “我怎能不怕?他是个怎样的人你我都很清楚,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我,我去求他……或者,我去求父皇先为我们赐婚……” “呵,没用的,没用的……” 尽管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萧雪色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从她站的地方望过去,前面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一身白衣身材高挑清瘦,女子宫装华服纤弱窈窕。 似乎,她是听到了些不该听的秘密了。 皇宫这地方,连散个步都危险。她暗自摇头,慢慢地后退,直到退出竹林。 既然是别人的秘密,那就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去,统统忘了吧。 …… 这皇宫简直跟迷宫一样,完全失去了方向感的萧雪色走了许多冤枉路,绕来绕去,最后在一位宫女的指引下,才终于回到了众人的聚集地。 此刻已接近午时,贺兰漠尘轻击手掌,立刻有美酒佳肴奉上,众人按次序入席,男的一律坐在他的右侧,女的则坐在他的左侧。萧雪色因为身份的关系,座次仅排在萧莲漪和容碧云之后,由于刚才走路走得很是辛苦,她早就饥肠辘辘,一坐下,就立刻狼吞虎咽地吃开了,毫无贵族该有的优雅,惹来无数嘲笑鄙夷的目光。她撇撇唇,满不在乎地把这些目光当成是尘埃般无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了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凤眼里。 在她正吃得不亦乐乎之时,缺席许久的萧莲漪才匆匆出现,坐下后,也不动筷,只顾着发呆。 “看,那是景宁王!”坐在萧雪色下手的女子突然拿手一指,和旁边人低声地交头接耳。 景宁王?萧雪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男子在贺兰漠尘身旁落座,银白袍子,玉簪束发,容貌与贺兰漠尘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些傲慢邪肆,多出几分书卷气的儒雅。 “哇,这景宁王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画面还真是养眼。”某女下意识地抬起袖子擦口水。 “不过他脸色看起来好差哦。”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毫无神采。 “你不知道?景宁王自小体弱,全靠药物调理才能活到现在的。唉……”可怜呐。 “哦?难怪呢……” 贺兰……清远?萧雪色的唇角逸出一丝叹息。 那边厢,贺兰漠尘亲昵地举起酒杯凑到贺兰清远的唇边,贺兰清远微蹙眉,似乎是想避开。 “清……”见状,贺兰漠尘脸上绽开明媚惑人的笑,用只有他和贺兰清远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呢喃轻唤。 一抹嫣红浮上贺兰清远略显苍白的脸庞,他避无可避地饮下杯中酒,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贺兰漠尘动作温柔地替他拍背,眼角扫过萧莲漪苦涩神伤的表情,益发笑得愉悦。 “本太子宣布——”他突然朗声说道。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屏息等待。 “容相之女容碧云,才貌兼具,甚合我意,择良日册封为太子正妃。” “臣女领旨,谢恩。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容碧云微笑,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仪态万千地福身。 萧雪色能够非常清楚地感觉到萧莲漪的身子在剧烈地颤抖。 “还有,”贺兰漠尘的手放在贺兰清远的肩头,继续不紧不慢地说,“萧相长女萧莲漪,温婉贤淑姿容绝丽,就封为……采女,择日入宫侍候吧。” “什么?只是采女?是我听错了,还是太子殿下说错了?” “这采女可是嫔妃品级里最低的一等啊,太子殿下此举,无疑是在给萧右相难堪呐。” “早有传言说太子殿下与右相不合。如此看来,未必是空穴来风呢。” “……” 众人窃窃私语地互相议论,或惊诧,或了悟,或猜测,各种各样的眼神如潮水般向萧莲漪涌去。 “唉,京城第一美人又怎样?呵,到头来,只不过是个采女呀。”几个少女掩唇轻笑,彼此交换着眼神,神情间透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快意。 人呐,就是有这种毛病,总是指望着那些过于出色的同类从高高的云端上跌下来,仿佛从中能够得到无限的享受和快慰。 “怎么了?莲漪表妹,还不快点谢恩。”贺兰漠尘微一挑眉,神色轻佻。 萧莲漪的脸上全无一丝血色,嘴唇抖动,身子一软,似乎就要晕倒。 “姐姐,稳着点。”一双手适时地托住了她几乎滑落的身子,扶着她的手臂,支撑她虚软的身体不倒下去。 “雪色……”她轻喃,泪意朦胧。 她和这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不料,在她感到绝望无助的时候,却是这个妹妹,站在她的身边。 “如果你倒下去,那就是你认输了。”萧雪色直视萧莲漪婆娑的泪眼,在她耳边低语道,“别让他看到你的软弱。” 萧莲漪诧异地睁大双眼,“你……”莫非知道……? 萧雪色摇摇头,笑得云淡风轻。 “……臣女领旨,谢……恩。”勉强将心情平复下来,萧莲漪挺直背脊,维持着贵族式的骄傲,表情冷漠,却又透着淡淡凄凉。 是的,她是萧梓风的女儿,她是贺兰瑶的女儿,她的身份,她的家族,都不允许她在人前流露一丝一毫的软弱。 可是……清远,那我们,又该如何呢? 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凄然哀伤,始终垂首的贺兰清远忽然抬头。他们遥遥相望,无语,凝噎。 贺兰漠尘见状,妖冶轻笑。 游戏,才刚开始呢。 …… 直到出了宫,上了回府的马车,萧莲漪才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 “雪色,我该怎么办?”她紧紧地抱住萧雪色,一遍又一遍地问。 “忍受,或者,抗争。”萧雪色沉默了一会儿,给出这样的答案。 人生就是如此,要么忍受,要么抗争,全凭自己的选择。命运应该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诸多磨难,诸多苦痛,诸多无奈,没有人能帮你承受帮你解脱。战胜它,或者,被它所战胜,端看你自己有多强。 路,终究是要自己去走。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六章 君自风流 当天夜里,宫中便有人来宣旨,诏令萧莲漪于一个月之后正式入东宫。 “岂有此理!本主的女儿竟然只能当个小小的采女?贺兰漠尘也未免欺人太甚!”贺兰瑶气得火冒三丈,几乎当场就把圣旨砸到传旨太监的脸上。 萧梓风倒是显得很平静。如此一来,太子是明确站在容相那边了。不过,好在莲儿也被选中,虽然只是个采女,可只要莲儿有本事拴住殿下的心,那么,拉拢他也不是没有可能……萧梓风心下盘算。 “不行,我这就进宫去见皇上,叫他收回成命。哼,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的,我也不稀罕!”贺兰瑶一边叨叨,一边吩咐准备车辇,立时就进宫去了。 可惜这次,她那做皇帝的弟弟没有卖她这个姐姐的面子,很敷衍地就把她给打发了。 呃,儿子肯讨老婆,他就已经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哪还顾得上其他?再说了,女人嘛,只要姿色过人擅用手段,何愁飞不上枝头? 于是乎,尽管长公主气闷无比,却终究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事实,萧莲漪入宫的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雪色,我怕,我真的很害怕……早知如此,若是早知如此……”萧莲漪细碎低喃,良久,却只是付与凄渺一笑,世上又何来早知?……如果清远不是清远,她也不是她,那该有多好…… “呵,姐姐为什么要害怕?你觉得自己爱错了?后悔了?”萧雪色嘴角微翘,神情似笑非笑。 “当然不,我不后悔。”萧莲漪摇头,语气柔弱却坚定。她只恨命运弄人。 “那么,就让这份爱成为支撑你的力量吧。”萧雪色点头,声音温和,“去让那个人知道,即使再怎么折磨你,羞辱你,你的心意都绝不会动摇。这样一来,我想,他应该会气得跳脚才对。”要对付一个不懂感情也没有感情的可怜家伙,其实很简单的。 “你……”萧莲漪闻言一震,凝视萧雪色的眼神里流露出迷惑和讶异。 从小到大,她和这个妹妹就不亲,偶尔碰见也不过点头致意平淡寒暄一下就过去了。从母亲口中依稀了解到的雪色,是个安静少言资质平庸的孩子,母亲每每提起,总是一脸的不屑与轻视。如今看来,对于雪色,母亲和她竟是从未真正了解过。 萧莲漪无声轻叹。 被那双寂然透澈的眸子默默地望着,不安,焦躁,悲伤,喜悦,所有的情绪,仿佛都在无声无息间消失,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选妃宴过去之后,萧雪色又过起了她平淡无聊的懒散生活。八月的天虽然不似七月炎暑那般酷热,可是,笑得过分灿烂的太阳,黏腻的空气,虚软无力的风,还是让她提不起劲儿来,整天趴着懒得动弹。 “我说色色,别老像个死人一样趴着嘛!”萧绯羽一身红色劲装,袖管和裤管都被撩得老高,露出白嫩嫩的胳膊和小腿,因为在大太阳底下练了好一会儿鞭子,汗水流得就跟雨水似的。她停下,抬手随便在脸上抹了抹,冲躺在一旁的树荫下面闭目养神的萧雪色嚷道,“我教你鞭法啊,很好玩的!” 哦哦,你那也叫鞭法?明明就是仗着一身蛮力乱甩一气嘛。她可学不来,“好玩你就自个儿慢慢玩儿吧,尽管把我当成是个死人好了,不要理我。”萧雪色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答。 “切,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萧绯羽嘴巴嘟得老高,跑到萧雪色旁边盘腿而坐。“哎!要不咱们下棋怎么样?”休息了一下,她突然兴奋地提议,“下棋不费体力,也不会流汗,色色你总可以陪我玩了吧?”她使劲儿推了推萧雪色。 “二姐,你能不能放过我?”被烦得不行的萧雪色表情痛苦地坐起身来,手指轻揉太阳穴,“出去吧,出去吧,去找你最喜欢的美男子度春风去吧,我一定不拦着你。”她赶苍蝇似的甩开萧绯羽的手。 “才不要!起来嘛色色,和我玩儿吧!等到你进宫去就没人和我玩儿了!”萧绯羽不依不挠地撒娇,硬是把萧雪色给拖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再摇我了。”萧雪色抬手揉揉眼,表情无奈,“回屋,去下棋。”这个萧绯羽,实在是她的克星…… 蓦地,她猛然回头,四下循望。刚才的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了陌生的视线。 “怎么了?色色。” “……没什么。”大概是错觉吧,这里可是堂堂的右相府,哪会有人偷看她们? 下午的时间就在和萧绯羽下棋中被消磨过去了。晚饭之后,她照例要看会儿书,看着看着就倦意上涌,打个哈欠闭目小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亥时都已经过了。 吩咐丫鬟放好洗澡水准备好换洗衣物,她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然后舒服地泡进浴桶里。 此时夜色已深,除了外面树上传来依稀的虫鸣,就只听得见她自己舀水的声音。 下个月,她会陪萧莲漪一块儿入宫。一方面,是皇后的懿旨,指明要她入宫陪伴;另一方面,萧莲漪的恳求让她无法拒绝。 “有你陪着,我也安心点。”面对那样一张我见犹怜杀伤力强大的美人娇颜,她的拒绝只好吞回肚子里,原本,她就不擅于拒绝。 呵,皇宫……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她也曾宠冠后宫呢,虽然那些久远的记忆早已在流年光阴里凋零,可每次偶尔回想起,心底还是会涌上不可名状的疲惫感,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想着想着,她闭上双眼,脑袋放松地靠在桶壁上。 就在此刻,原本关着的门被推开了,发出微弱而绵长的“吱呀——”声。 “婠绾,不是说了不用你侍候吗?”她以为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也没有睁眼,只轻声道。 没有回答,悄无声息地,她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不对,不是婠绾,那是…… 她睁开眼睛,窝在浴桶里的脑袋往外探了探,哦哦,瞧她看见了什么? 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男人,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男人,就站在距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身形匀称高挑,浅紫色的袍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金色花样,显得华贵风流,狭长媚人的丹凤眼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唇角微微上扬,优雅中透着丝丝邪气。 然而,瞬间之后,当完全看清了她的脸,他那如同罂粟花一般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笑容,突然变得有点僵硬,眼角也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而她,只是很镇静地用浴巾挡住重点部位,眉毛略微上挑,用波澜不惊地语气问他—— “请问公子有何贵干?” 这,便是她和君风流的初次相逢。 很久以后,萧雪色曾这样告诉君风流,“你知道你当时的表情像什么么?”她语带嘲讽,戏谑地说,“就像是,原本以为会看到艳丽的海棠花,结果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一棵狗尾巴草。” 闻言,君风流大笑不止,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我真庆幸那次走错了门,不然,我就错过你了。” 是的,走错了门。他最初计划采摘的目标,其实是萧绯羽,却不想,误打误撞跑进了萧雪色的屋里。 所谓缘分这种东西,果然是妙不可言。 一见之下,他相当失望,还以为能看见香艳刺激的美人洗浴图呢,怎么只是个蒲柳之姿的小丫头?难道是他踩点错误??不会吧,他下午的时候看得很清楚的,那个明艳动人的美人是进了这间屋子没错儿啊? 君风流意兴阑珊地皱眉。 “公子如果没事的话,请出去好吗?”不要杵在这里发傻。 “嗯……”君风流下意识地回应,脚步慢慢往外挪去,挪到一半,他猛然停住,回头看向萧雪色,惊讶地问道,“你不害怕?”不尖叫,不发抖,更没有晕倒,她镇定得简直不像个女人。君风流仔细地观察她的神色,似乎被她勾起了兴趣。 “我为什么要怕?公子并没有恶意啊。”萧雪色两手环在胸前,一派悠闲。 “哦?”君风流挑起一边眉毛,笑得邪肆放荡,“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专门污人清白还先奸后杀的采花贼呢?”他的眼神变得狂野而危险,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挥洒,这种表情,足以让天下间的所有女人立时融化成一滩水。 可萧雪色只是稍稍往桶里缩了缩,耸肩淡笑道,“那么,能被公子采到,是我的荣幸。” 没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君风流愣了愣,随即扯开嘴角,“你很有趣。”这样的女子,他还是头一回遇上。 “也许吧。”萧雪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公子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要出来了。”水早都凉了,再泡下去会生病。 “呵,你不是说能被我采到是荣幸吗?那我回不回避又有什么关系?”他狡黠一笑,起了逗弄她的念头。 萧雪色抽搐了一下嘴角,她被自己的话给噎到了,反驳不能。 “……我很冷。”她用浴巾裹住自己,软软地说。 “那就赶紧出来啊。”他好整以暇地倚在旁边的屏风上,笑容异常刺眼。 无赖。她不说话,只是拿眼瞪他,仿佛要把他身上瞪出个洞来。 “哈哈,你现在的表情真可爱。”比起刚才的镇定冷淡,好玩多了。他笑得越发愉悦,一边笑一边潇洒地转过身去,“我不看,你出来吧。” 哼,萧雪色飞过去一记眼刀,同时迅速地从浴桶里爬出来,在最短时间内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你究竟想干嘛?”她慢慢走到桌旁坐下,拿过桌上的两只杯子倒了两杯水,举起其中一杯边喝边说。 君风流也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肘支在桌面上,咧嘴道,“刚刚不是说过了?采花啊。” 萧雪色翻个白眼,“那我建议你,从这个院子出去,左拐,过桥,然后直走,那边的美人肯定会举双手双脚欢迎你的。”萧绯羽跟你凑一对儿,那真叫天下无双。 呵,想赶他?没那么容易。他摇了摇头,俊逸非凡的脸上堆起恶劣的笑容,“我对你更感兴趣哦。”虽然长得差了点,不过这么有趣的性子,他喜欢。 “可我对你没有兴趣。”萧雪色很想把手里的杯子甩到对面那张可恶的笑脸上去。 “那也没关系。”君风流脸上的笑容扩大,“时间长了,你就会有兴趣的。”天下间,没有他搞不定的女人。对于这点,他相当自信。 时间……久了?萧雪色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从这天开始,姓君名风流的家伙几乎天天晚上都会到她屋里报到,折腾得她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导致每天早上化身熊猫,哈欠连连。 —— “我说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吗?” “目前,我只对你感兴趣。” —— “你当右相府是你家后院么?小心被当成贼抓起来。” “呵呵,不用担心,本少的轻功很好。” ——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消失?” “嗯……如果你让我觉得无趣的话。” —— 啊啊,还她的平静生活来。 最近这一阵子,她感觉似乎平静在逐渐远离,而麻烦则不断光临。 衷心希望,即将在宫里度过的这段日子,能安稳些。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七章 宫中生活 “明天开始,我会到宫里去住一段时间。你就别再来了。”照例是个静谧无人的寂夜,萧雪色倚在窗口对着月亮发了会儿呆,然后,突然这么说道。 “……那我就到宫里去找你。”君风流一撇唇,满不在乎道。没什么地方是他进不去的。 不是吧,“别给我惹麻烦,好么?”萧雪色转过头去看他,唇边挂着柔软的微笑,“反正也不会待很久的,等我回来以后,你还是可以来,如果……你还觉得我有趣的话。”说完,她不再看他,继续抬头看月亮。 银色的月光透明而朦胧,掠过窗外的树枝,披泄在她身上,如同轻盈的薄纱,泛着梦幻的光晕。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被勾勒出分外姣好的曲线,仿佛是要融化在那皎洁的月色里。 君风流静静地站在一片阴影里,望着她,眸中流露出几分迷离与眩惑。 他看不透她,在和她相处的这半个多月里,他时时刻刻都在观察,却毫无所获。这场由他发起的游戏,似乎陷入了前途未卜的僵局。 他一向喜欢女人,尤其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她们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沾着羞涩的露水,散发清新诱人的芳香。他喜欢她们为了他而盛放的模样,那一霎那的美丽叫人心醉,而霎那过后,他就会立刻失去兴趣。花朵是要哭泣也好,凋零也好,枯萎也好,与他无关,他也懒得理会。 多情,实则无情。爱花,却不惜花。这就是他,君风流。 然而,眼前这个女子,他找不到让她开放的方法。她不拒绝他的接近,甚至是把他当成了能够自在相处的朋友,可也……仅此而已。他能够想象,今日一别后,她不会想念,不会伤心,不会哀怨,她会把他抛诸脑后,如果他从此再不出现,她就会彻底地忘记他。 这种认知,让他很不是滋味儿。 呵,也许,像他这样的花花公子,偶尔也需要面对挑战? 这样想着,他的唇边绽开一抹惑人的微笑。 “我等你。”他说。 会找到的,让这朵奇妙的花为他开放的方式,会找到的。他,非常喜欢挑战。 …… 次日一早,萧莲漪身穿母亲贺兰瑶为她精心定制的华美嫁衣,登上了东宫派来迎接的辇车。与右相府摆出的隆重排场相比,宫里的迎亲队伍显得相当寒酸,比之选妃宴那天,只多出两前两后四名侍卫,以及两名宫女,充分展现了某人冷淡敷衍的恶劣态度。贺兰瑶几乎气得当场厥过去,萧梓风也一脸铁青。是的,他们无疑会成为全京城贵族口耳相传的笑话。 “这人做事……真绝。”送走了萧莲漪,萧雪色一边小声咕哝一边钻进了萧皇后派来接她的马车。 “雪儿,记得多去陪陪你姐姐。”贺兰瑶走到车边,语气生硬地对她吩咐。 “我会的,娘。”她轻声回答。 伴随着车轴的转动,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皇宫啊皇宫,一个无聊又……险恶的地方。 …… 萧皇后并没有让萧雪色住在昭阳殿里,而是特别拨了靠近御花园的泠水阁让她住。泠水阁并不大,由一间稍大的正厅和一间稍小的卧房构成,她很喜欢正厅里的布置,典雅秀丽,又不失华贵,还四面通风,悬挂着的水蓝色轻纱随风摇曳,带来舒爽沁凉的感觉。整座泠水阁都是建在一座巍峨的石头假山上,站在正厅外的宽大露台上向远处望,视野开阔。瀑布水从假山顶上向下垂挂,流淌得并不激烈,犹如一道透明的水帘,声音叮咚悦耳,在夜里听,更是空灵沉静。 据说,这座泠水阁历史久远,是前朝宣帝在位时专为自己最宠爱的泠水公主所建,这位泠水公主的夫婿便是本朝太祖皇帝,后来太祖皇帝起兵反叛,逼死末帝而自立,泠水公主也在这场喋血宫变中失去了踪迹,有传闻说她神伤心碎自尽而亡,有传闻说她在忠于皇室的宫人的帮助下远渡苍茫海逃亡到了遥远的不知名国家,总之,这位公主的生死从此成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了名副其实的传说人物。 太祖皇帝称帝登基之后,追封泠水公主为昭烈皇后,这也是他有生之年唯一册封的一位皇后。此外,他又命工匠重新修缮了泠水阁,无数个夜晚,他总是独自坐在漆黑一片的阁中,似乎在怀念什么,又似乎在哀悼什么。 纵然是锦绣江山在手握,天下万民皆匍匐。却只得,红颜凋零去,寂夜凄凉独坐。又如何? 太祖皇帝薨逝后,泠水阁也自此尘封,从此无人踏足半步。直到三百年后的现在,萧皇后再度下旨,重新启开了泠水阁的门扉。 大凡有悠久历史的建筑,总会带些神秘色彩,当然,更少不了诡异离奇的传说。 “喂,你知道不知道泠水阁……闹鬼的事儿啊?” “哇,你、你可别吓我!” “是真的!我也是听年长的老宫女说的,说是前朝公主的冤魂会出来吃人。” “呃,三百年都过去了,她……还在?” “哎,就是这样才更可怕!听说啊,她是被太祖皇帝亲手杀死的,杀死之后就埋在这泠水阁的假山石下面,她的怨气也因此聚结不散,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飘出来作怪,所以泠水阁才一直被封闭着没人住啊。” “呃?那、那皇后怎么敢让她侄女住到里面去啊?难道她不知道……?” “嗐,谁知道?皇后娘娘性子古怪得很,宫里人谁不清楚?” “……被、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头毛毛的。” “呵呵,说不定啊,你坐着的这块石头下面就埋着冤魂公主的尸——体——” “啊呀!你吓死我了!真是……”年轻的小宫女尖叫着跳起来,一蹦三尺高。 “嘘!小点声,你想让里面那位听见呀?”年长一点的宫女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呵斥。 小宫女吓得赶紧摇头,随后两人蹑手蹑脚地跑开了。 在屋里一直安静听着她们说话的萧雪色轻声笑了起来。 三百岁高寿的冤魂公主?呵,相比之下,她可是在地府待了将近一千年的老鬼呢。谁更可怕? 撇开鬼怪传说不谈,她在这儿过得很是惬意自在,到目前为止,她觉得宫中生活也不算太坏。除了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要去昭阳殿待上大约一个时辰之外,她的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可以任意支配,或者看书,或者发呆,或者散步,高兴的时候也可以画画、写字、吹笛,比在家时还要逍遥。 “雪色,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萧寒月经常这么问她。 “嗯,很好。有劳姑姑挂心了。”她总是点头,乖巧地回答。 她的皇后姑姑对她简直好得出奇,不仅细致地照拂她的饮食起居,对她的那些不太合乎礼仪规范的行为也很纵容。 “这是应该的,我本就应该好好地照顾你。”萧寒月这么告诉她,神情慈蔼又似乎暗含着某种隐晦不明的深意,她猜不透那究竟是什么。 不过,能得到萧寒月的喜爱也并非坏事。因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按照自己期望的那样,无拘无束地随性生活了,没什么不好。 “雪色。……雪色?”俊秀腼腆的少年公子从敞开着的门口缓步走进室内,就看见萧雪色正趴在竹榻上闭目养神,一只手搁在脑袋底下,另一只手垂落,几乎碰到地面。 唉,她怎么老是在睡觉呢?少年眼中流露几许无奈,见惯了那些规行矩步的贵族千金,她,还真是个异类。 “哦,是苏朗啊。”听见响动,萧雪色慢吞吞地爬起来,跪坐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用手捋了捋有点散乱的发丝,笑着说道,“我要的书带来了吗?” 苏朗是贺兰漠尘的伴读,时常出入东宫。有一回,她去看望萧莲漪,出来的时候碰巧在宫门口遇到他。自那之后,也时不时地会见到,见着见着,聊着聊着,就熟识了起来,成了朋友。借着他能自由出入文渊阁的便利,萧雪色时常让他带点外面没有的珍贵书籍过来给她看。 苏朗把手里捧着的木匣子递过去,萧雪色接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谢啦。”打开一看,嗯,李希的《龙腾游记》和《库尔克杂闻》,刘一放的《神鬼志异》,孟思然的《野史笑谈》,应该会很有趣吧?她一面翻一面想。 苏朗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下。换做以前,或者换做是别的女子,因循守礼的他是决计不敢这样的。 “所谓礼仪这种东西呢,只不过是用来装样子给不熟悉的外人看的。既然我们是朋友了,还讲究这些要干嘛?”萧雪色曾经这样告诉他。 潜移默化之下,他也渐渐变得随意起来,当然,仅限于在她面前。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觉得萧雪色和太子殿下其实很有些相似,对于礼仪传统之类的东西,都抱持着不屑和嘲笑的态度,只不过太子殿下的锋芒太过锐利,而她,则是温和地游离于外。 想到太子殿下,苏朗的喉咙紧了紧,那真是个可怕的人,如果可以,他一定逃得远远的。 “喂,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把书放回匣子里,萧雪色刚侧过头来看他,就看见他脸涨得通红还满头是汗。 “没、没什么……”那种事情,叫他如何启齿?苏朗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萧雪色仔细地端详了他一会儿,随即恍然大悟道,“莫非是太子殿下对你……”干了些啥?可怜的小绵羊。 苏朗身子一僵,她能不能别这么敏锐? “别难过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萧雪色大力地拍了拍苏朗僵直的背脊,安慰道,“不就是被男人压了嘛,找个机会压回去就是了。”断袖太子被压的场景,想想就觉得美妙。 闻言,苏朗差点绝倒。 “那、那、那个,我、我……逃、逃走了。”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殿下只是、只是……摸、摸了……呃……”天可怜见,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眼见他满脸窘迫的样子,萧雪色爆出一阵大笑。 “苏朗,你这个样子可不行哦。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被压倒,因为你看起来真的是太……受了。苏朗双肩垮下,叫他怎么躲?身为太子伴读,简直躲无可躲。 “朗哥哥!” 伴随着清亮柔腻的声音,娇娜美丽的女子直直地闯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列共八名宫女,外面还乌泱泱地站了一大片,排场惊人。但见她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饱满莹润的嘴唇撅得老高,美好的身形曲线包裹在粉色的云纹宫装里,神情间,满是不可一世的骄傲。 麻烦来了,萧雪色暗自翻了个白眼。 “雪色见过宝华公主。”她站起来,屈膝,行礼。 贺兰樱高昂着线条优美的下巴,鼻孔朝天,把萧雪色彻彻底底地无视过去。她一把拽住苏朗的袖子,双眸脉脉含情,娇声嚷道,“朗哥哥,你怎么那么久没去看樱儿啊?樱儿好想你哦。” 冷,很冷,非常冷。萧雪色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如果说这段时间以来的宫中生活有什么瑕疵的话,那只有眼前这位嗲死人不偿命的宝华公主贺兰樱了。 由于膝下单薄的缘故,成帝对这个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非常溺爱,因此养成了她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自私自恋的糟糕性格,正是这种性格,使她的婚姻大事成了让贺兰淳木头疼得要命的烦恼。虽说能娶公主是件光耀门楣的事情,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人尽皆知的恶名,尚未娶亲的青年才俊贵族公子们就只想逃跑,同时祈祷霉运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贺兰樱要比贺兰漠尘大四岁,今年已经高龄二十四,六年前,她本有一次出嫁的机会。当时,镇远将军叶毅之子叶少华非常不幸地中了头彩,一次围猎中,贺兰樱见到了俊逸挺拔的他,立马情窦初开一见钟情,死缠着成帝赐婚。不料,叶少华竟然拒不领旨,留书一封后便远赴连阳,又好死不死赶上库尔克人率部来袭,连阳之役中,他死在了库尔克战神慕容恪手里。好好一个活蹦乱跳的新郎,转眼间就成了身首分离的尸体,可怜呐可怜。 据说,他留下的书信里,只写了六个字—— “娶公主,臣宁死。” 血淋淋的一语成谶。 从此之后,贺兰樱的扫把星形象深深地扎根在满朝文武的心里,符合她择偶要求的少年郎们争先恐后地成亲娶妻,一时间,媒婆乐歪了嘴,喜帖满天飞。 贺兰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而今,第二个倒霉蛋出现了,他就是……苏朗。 鉴于上一次的惨痛教训,这次,贺兰樱决定采取较为柔和的策略——不着急赐婚,先发动猛烈的爱情攻势。哼哼,凭她的容貌,凭她的身份,凭她的浓浓爱意,抓住苏朗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她如此坚信着。 唉,早知道如此,萧雪色发誓,她绝对绝对会离苏朗远远的,她对成为公主殿下的假想情敌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也不知道这苏朗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大魅力,太子殿下心心念念要压倒他,宝华公主一门心思要嫁给他,真是奇哉怪也。 “回、回公主,臣、臣,呃,臣……”臣了半天也臣不出个所以然来,苏朗祈求的目光飘到萧雪色身上。 帮帮我! 顺着他的视线,贺兰樱凶狠的目光也跟了过来,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你敢跟我抢男人!她眼中清楚无比地写着这几个字。 嗯,一边是朋友,一边是无意去招惹的麻烦,怎么办呢?萧雪色仔细地想了想,很快做出了决定。 “回公主的话,苏朗刚才还说等会儿要去看您呢,没想到您竟然先一步找到了他。呵呵,你们还真是有缘呢。”她笑容可掬地说道。 “是真的吗?”贺兰樱脸上立马阴转晴,故作娇羞状问道。 “当然是真的,他只是不好意思罢了。”她继续笑容可掬。 “那还等什么?朗哥哥,这就到我那儿去坐坐吧,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呢。” 萧……雪……色!被贺兰樱拖着走的苏朗心底哀号。 对不起了哦,苏朗。萧雪色眉毛一挑,无谓地耸了耸肩。 所谓朋友义气这种东西,她是没有的。 还有啊,苏朗,你不能总是寄希望于有人来帮你,如果你继续这么怯懦下去,那就只能任由别人来摆布你的命运。 送走了苏朗和贺兰樱,萧雪色悠哉游哉地从苏朗给她的木匣子里抽出一本《库尔克杂闻》,饶有兴致地读了起来。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位于神渊大陆极北严寒之地的沃尔图斯山上住着一位仙人,后来,这位仙人顺着缇菈河往下游走,缇菈河在玛塔山下与自西向东流淌的巴勒穆河相汇,有位骑着赤色神驹的神女也顺巴勒穆河而来,两河交汇,仙人和神女也相遇了。于是,他们结为夫妇并且生下了八个儿子,形成库尔克八部。这便是关于库尔克族人诞生的神话由来。 库尔克族是个彪悍自由的游牧民族,好争斗,喜杀戮,骨子里透着浓浓的原始野性。每年六月举行的奇尔萨鲁节是库尔克族人最大最热烈的狂欢日,奇尔萨鲁在库尔克语里意为战神,奇尔萨鲁节顾名思义,就是族中勇士们为了争夺战神称号进行大比武的节日。 草原,勇士,狂欢的节日,这一切,使萧雪色的心里涌起一种莫名亲切的怀念感。 “雪色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她抬头向窗外望去,不知不觉间,落日已西沉,绯红的霞光照亮半边天空,如同绚烂的织锦。 “知道了。”唉,又得去例行公事了。 今天的昭阳殿,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热闹,贺兰漠尘也不知是哪一根筋不对,竟然偕同萧莲漪一起来陪萧寒月用晚膳,更诡异的是,贺兰清远也来了。原本只有她跟萧寒月两个人的餐桌上,一下子多出三个人来,真是好热闹。 “姑姑,雪色觉得有点不舒服,头好晕……”她用手轻抚额头,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姑姑能否容许雪色先行告退?”她实在待不下去了。 “不舒服?可要宣太医来瞧瞧?”萧寒月关切地问。 “不用,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姑姑不用担心。”萧雪色有气无力地回以微笑。 “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谢姑姑。那雪色这就告退了。”她迅速起身。 “雪色……”萧莲漪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 “姐姐放心,我没事的。”萧雪色走到萧莲漪身旁,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随后敷衍地对着贺兰漠尘和贺兰清远匆匆一礼,急不可待地离开了。 这三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她毫无旁观的兴趣。 你们慢慢地搅和去吧,姑娘她就不奉陪了。 呵,逃走了呢。贺兰漠尘眯了眯眼,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以为避开他就可以置身事外?没这么简单哦。 …… 最近,萧雪色时常会做这样的梦。在梦里,一片黑暗,一片虚无,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茫然,死寂。醒来以后,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摸摸脸,竟是泪流满面。 真是的,每回都是半夜里醒过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萧雪色用冷水洗了把脸,甩去心里那种莫名难受的感觉。 呼,她长长地吁了口气,顿觉清醒不少。 今晚的月亮有些害羞,遮遮掩掩地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只露出小半个脑袋。子夜的风些许微凉,万籁俱寂,唯有瀑布流水潺潺作响,奏出空寂的美妙音律。 萧雪色披上一件薄薄的外衣,推开门,走了出去。踩着石阶一步步往下,两边都是黑魆魆的树影子在摇晃,沙沙低语,很有鬼怪故事的气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氛太好产生的错觉,她似乎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很轻,很飘渺的那种。 听说啊,她是被太祖皇帝亲手杀死的,杀死之后就埋在这泠水阁的假山石下面,她的怨气也因此聚结不散,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飘出来作怪。 白天那个宫女的话,突然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呵,难不成真的有鬼? 她微微一笑,步子轻快地循着那哭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奇形怪状的假山石上布满了黑漆漆的坑洞,流水织成的帘子在淡淡月光里变成闪耀的银色,石头围成的水潭边,蜷缩着一个白色的影子,缎子一样柔亮的长发披散在身上,仿若幻梦。听见脚步声,那影子猛地站起来,目光紧紧地盯住自阴影中走出的萧雪色。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一只是蓝色的,剔透如晶,深邃如海;一只是红色的,璀璨似日,炽烈似火,美丽得不可思议,让世间所有的宝石都黯然失色。 简直就是冰与火的极致,萧雪色心下惊叹。 “走开。”看着萧雪色震惊的表情,白色的影子说话了。 那声音,就像草叶上的露珠轻轻滚落,透明,清冷,带着些许遗世独立的淡漠。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八章 慕容遥珈 他很美,乍一眼望去,雌雄莫辨。 奇异的赤蓝双瞳镶嵌在一张精致如画的脸庞上,眉毛的颜色很浅,像是一笔淡淡扫过的水墨,鼻梁秀挺,颧骨棱角分明,额头光洁白皙,嘴唇的线条柔美得就像春日枝头初绽的樱花。迷离的月光将他笼罩在朦胧的光晕里,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尊虚幻的玉石雕像,恍如梦魅。 “走开。”他又说话了,语气比刚才更为冰冷,仿佛水滴掉落在大理石上激起的空灵回音。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冰封的湖水,显露出犹如与世隔绝般的萧索苍凉。 真像。萧雪色没有逃避这冷得刺骨的眼神,她出神地凝望,唇边浮起一个充满了怀念的微笑。 “看什么?”他别过头去,声音里隐隐透出几分憎恶。 萧雪色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他跟前,从怀里摸出一块冰绡丝帕来递给他。 “我没哭!”他猛地后退,用手狠狠地擦脸,倔强地低喊。 “不是给你擦眼泪的。”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将丝帕塞到他手里,“鼻涕流出来了,擦擦吧。”那么唯美的一张脸上挂着行鼻涕,有碍观瞻啊有碍观瞻。 他愣住了,表情就像是有骨头卡在了喉咙里,扭曲又纠结。 萧雪色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真的很像,那眼神。就像是表面上结了冰的湖水,那层冰其实很脆弱,悲伤、痛苦、憎恨、愤怒,它们就像是冰层下面暗涌的急流,每时每刻都有破冰而出的可能,而一旦它们涌出来了,便是毁灭的开始。 从这双眼睛里,她似乎看见了从前的自己。不同的是,现在的他,选择用冷漠来伪装自己,而曾经的她,则是用浓妆艳抹的妖娆妩媚将内心的黑暗粉饰太平。 …… 进入十月份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起来,夏日姹紫嫣红的繁华渐渐凋零,风吹落了满园的花朵,翠绿的树叶子也开始褪去绿衣,泉都慢慢进入天高神爽的秋季。 难熬的夏暑终于过去,一天到晚像条无骨的懒虫一样趴着的萧雪色也变得有精神起来。 “这么说,容家的太子妃下个月初二便要进宫了?”斜倚在红漆的凉亭柱子上,萧雪色一边眺望远处开阔的水面,一边说道。 最近这一阵子,宫中上下都在为了太子大婚的事忙碌不已。听说届时,迎娶太子妃的队伍会绵延十里,走过泉都每一条热闹的街道,宫中也将举行盛大的婚宴,可以想象,那将会是怎样一个火树银花的欢庆之夜。 “姐姐难过吗?”萧雪色想起了萧莲漪入宫的那天,没有华丽的迎亲队伍,没有正式的婚礼仪式,只有那身鲜红得刺目的嫁衣,艳丽得分外凄凉。 女人对于婚礼,或多或少,总是会有几分向往和憧憬的吧?哪怕,是嫁了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男人。 “不。”萧莲漪苦笑着摇头,“我只希望,纳了正妃之后,他可以放过我……”和清远。 自从她入宫的那一天起,贺兰漠尘每晚都会到她那里过夜,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她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专宠。可是,有谁知道,每一个夜晚,之于她,都是心如火焚的煎熬。 “呵,口口声声说爱清远皇弟,可瞧瞧你自个儿的身子多诚实?”他俊美如神祗的脸上挂着恶意又愉快的笑容,手指在她颤抖的光裸身体上游走,“渴望我要你么?”他恣意地欣赏着她痛苦与情欲交织的表情。 “如果清远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临了,他总会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这种折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好差。”惨白得跟死人似的。 “我很好,别担心。”萧莲漪虚弱得挤出一丝笑容,那样的耻辱,她又能向谁诉说? “可我看不出你好在哪里。” 萧莲漪垂首不语,手臂用力地环抱着自己的肩膀。恍惚间,她感觉到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哭吧,憋着对身体不好。”萧雪色轻声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难以倾诉的痛苦,她没有权利问,没有资格问,也不想问。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提供一个可以哭泣的怀抱了。 萧莲漪伏在萧雪色单薄的肩头,哽咽,抽泣,最终放声大哭起来。 “姐姐并没有做错什么,对不对?那就坚强一点,别轻易地就被打倒了哦。” 坚强和忍耐,是击溃磨难与痛苦最好的武器。 将哭累了的萧莲漪送回东宫,安顿她睡下之后,萧雪色在长长的回廊里与贺兰漠尘撞了个正着。 见他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必经之路上调戏可怜的苏朗小绵羊,萧雪色的嘴角和眼角一起抽了起来。 “雪色见过太子殿下。”不好意思啊,坏了你的美事,可谁叫你挡了我的道呢。 迎着苏朗疑似有泪花闪动的目光,萧雪色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脑袋后面闪耀着一轮光圈的救苦救难观世音。 “雪色表妹?真是好久不见呐。”贺兰漠尘放开苏朗,对着萧雪色邪魅一笑。 萧雪色避开他灼灼的逼视,低下头,语气谦顺地说道,“太子殿下即将大婚,自是诸事繁忙的。雪色在此先恭贺太子殿下新婚之喜。” “哦?本太子的大婚值得恭喜么?”贺兰漠尘邪肆地挑眉,“你不担心你的姐姐会从此失宠?” “殿下大婚举国同庆,自是值得恭喜的。”萧雪色脸上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微笑,“至于莲漪姐姐,从未得宠,又何来失宠?”进宫才刚满一个月,就已经被折磨得憔悴不堪了,哼,你的宠爱只怕是会要了她的命吧?变态。 “呵,自从萧采女入宫之后,本太子可是夜夜宠幸呢,难道这样的宠爱还不够?萧家的女儿可真够贪心的呀。”贺兰漠尘唇角微勾,眼神里全是恶意的嘲讽。 哦哦,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太子殿下宠谁也好,不宠谁也罢,都不是雪色有资格过问的事情。”她神色淡淡,“只不过,得饶人处,还是且饶人吧。”她无法理解,处心积虑地折磨别人,从中又能得到什么呢? 贺兰漠尘凤眸微眯,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扩大,“本太子会记得雪色表妹的忠告。” 他真是喜欢那淡到了极致的眼神啊,仿佛看透世事般的清冷幽寂,让他不自禁地……想要摧毁。 他干嘛笑得那么……刺眼?萧雪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殿下没有其他的吩咐,雪色可以告退了么?”以后,东宫这地方,还是躲远点的比较好。 “去吧。”贺兰漠尘潇洒地一挥袖。 呵,暂时先放过你好了,来日……方长。 喂喂,萧雪色,你怎么又扔下我跑了啊?苏朗在心里留下汩汩的热泪。 …… 从东宫出来,萧雪色漫步在曲折逶迤的石子小路上,两旁树木的枝杈在高处交汇,织成密实的华盖,使她感觉犹如行走在静谧的隧道里。 悠扬凄怆的琴声,从隧道的尽头处传来。 曲调很美,简单的旋律反复回旋着,带出一种辽远而苍茫的氛围,却又忧伤得动人心弦。 路的尽头,参天的古树围绕着一座孤独的高台,高台上,依稀可见一个人影,高台下,好几个宫女正互相交投接耳窃窃私语。 “遥珈公子的琴声,永远都是这么好听。”她陶醉地闭上眼睛。 “唉,这么个玲珑剔透的玉人儿……糟蹋了呀。”竟然是个男宠,实在可惜。 “话也不能这样说,皇上多宠他啊,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他想要,皇上都会二话不说去替他摘的。”呵,宠冠六宫的居然是个男人,也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啊。 遥珈公子?何许人也?对当今圣上的后宫所知甚少的萧雪色不禁心生好奇,能奏出如此动人的妙音,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话说,库尔克族共由八个部落组成,各部自治,互不干涉。为了更好地维系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关系,每六年一次,由八部各自的酋长及贵族推选出一人成为八部首领,称图桑,即为库尔克族的最高领袖。这种传承数百年的推选制度,在上一任图桑慕容文博手里宣告结束。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不惜在部落间展开大规模战争,以一种异常强硬冷酷的方式将图桑的宝座牢牢掌控在了自己手中。按照他的想法,在他死后,将由他的长子慕容齐继承图桑之位,通过世袭制的方式,把权力集中到慕容氏的手里。 慕容遥珈,便是这位慕容齐的独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一个无情的奶奶和一个狼子野心的叔叔,他本该同贺兰漠尘的身份一样尊贵。 慕容文博之妻斛律平津,统共生了三个儿子——慕容齐,慕容恪,慕容乾。其中,她最最疼爱的,是小儿子慕容乾,恨不能把他想要的所有一切都塞到他手里,包括……图桑的宝座。之于慕容乾,斛律平津可说是世上最伟大慈爱的母亲,可是对于慕容齐来说,这个亲妈简直比不共戴天的仇人还要可怕千百倍。 八年前,正值盛年的慕容文博突染急症暴死,斛律平津趁此机会发动政变,她让隶属于自己的平津军冲进八部酋长和机要大臣的家里,长枪利剑对着他们的脑袋,把他们押到慕容文博已经僵直的尸体跟前,逼迫他们在“遗诏”上签字画押。按“遗诏”所述,慕容乾将会继承图桑之位。对于遗诏的真假,八部酋长和机要大臣们当然心里有数,可追随慕容文博多年的他们更加清楚的是,斛律平津的可怕——这个女人要是发起狠来,不达目的是决不罢休的。于是乎,为了保命,他们默许了这次政变,默许了“遗诏”的真实性。 由于斛律平津是在严密封锁消息的情况下闪电式地完成了这一切,等慕容齐知道的时候已为时晚矣,他只来得及在几个忠心的亲信的护卫下,仓皇出逃,最终,凄惨地病死在了逃亡的途中。 论机谋,论手段,论狠毒,生性谦儒的慕容齐实在不是他老娘的对手。 慕容齐被清除掉了,斛律平津又把贼手伸向了他的儿子,她的亲孙子,当时年仅七岁的慕容遥珈。要杀这么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可她不能这么做,慕容朗才初登大位,最迫切需要的就是稳固人心,在这种时候再杀死慕容遥珈,很失策,她有更好的办法。依循祖例,每一任的图桑都必须向龙腾王朝派遣质子以示臣服归顺之意,直到慕容文博当上图桑,这位草原上的一代霸主拒绝再向龙腾王朝俯首称臣,质子的派遣也就此取消。 那么现在,何不再次派遣质子呢?如此一来,既能向龙腾王朝示好,又等于是剔除了慕容遥珈这个潜在的隐患,一举两得。 八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只知啼哭茫然无措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在宫廷这种地方,人总是能迅速无比地成长起来,这其中的险恶与残酷,只得意会,无法言传。 他,除了天赋的美貌之外,已是一无所有。可美丽这种东西,如果使用得当的话…… 轻轻拨动柔韧的琴弦,慕容遥珈的唇角泛起摄人心魄的微笑。 他会得到想要的东西的。 一曲终了,他将琴收进盒子里,慢慢走下石阶。原本聚集在高台下面,用痴迷的目光远远偷看着他的宫女们一下子如鸟雀惊飞般一哄而散。 之于她们,他就像是一枝开在孤屻绝壁上的清丽白梅,暗香幽浮,凌寒独绽,可望,却不能及。 “喂,我的丝帕呢?” 少女浅蓝色的衣衫在微风里翩然轻舞,长长的乌黑发丝被吹向他的方向,柔软的发梢拂过他苍白如雪的脸颊,浅浅的痒。她的脸上挂着促狭的笑颜,一只手伸到他眼前,声音就像空山里流淌的溪水,清灵又明快。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九章 谈婚论嫁 慕容遥珈的脚步并未因此而停顿下来,他绕开她径自前行,恍如未闻。 “没礼貌的家伙,你想过河拆桥啊?”萧雪色动作灵活地再次蹦到他身前,语气颇有些不满,“好歹是借给你丝帕擦鼻涕的恩人呐,怎么可以连声谢谢都不讲就跑掉。”她小声咕哝。 慕容遥珈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想起来了,那一夜,等到成帝睡着之后,他偷偷跑出寝宫,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在寥落的夜色里游荡,他的悲伤,他的恨意,他的耻辱,散落在静谧的黑暗里。 那样的脆弱,他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偏偏,她看见了。 “我不认识你,请让开。”他的声音清泠似雪,疏离而淡漠。 “喂,我又没有笑话你流鼻涕,只是想要回丝帕而已啊。”萧雪色撇撇唇,很失望的样子,“想不到你这么小气的。”她意兴阑珊地耸了耸肩,不再看他一眼,向着与他截然相反的方向离开。 看在他和过去的她多少有些相似的份上,她不过想跟他开个玩笑罢了。唉,既然他不肯配合,那就算了吧。 在心里筑起坚冰似的高墙,把所有的人都隔绝在外,想要抱着埋藏心底的恨与伤独自撑下去吗?那会很累的。她很清楚那种感觉,就像是精致的妆容,虽然可以掩饰住流血的伤口不叫别人瞧见,可那样做,伤口就不会痛了?不,它只会默默地发炎,流脓,溃烂,让你痛得更厉害罢了。故作的坚强,只会让你看起来更加脆弱而已。 她,也是在经历了一次死亡之后,才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而他,何时才能明白呢? 萧雪色离去之后,慕容遥珈默然在原地独立片刻,眉宇间飞快掠过一丝迷茫,不过旋即恢复如常。 一个奇怪的女子,他想。 不过,与他无关,他没兴趣与闲杂人等多作牵扯。 …… 最近,苏朗很忧郁,非常非常忧郁。 虽然,随着大婚之日的临近,处在繁忙之中的贺兰漠尘减少了调戏他的次数,这让他着实松了一口气。可是那边厢宝华公主热烈的求爱攻势,几乎要把他给烤成焦炭了。 “朗哥哥,娶我吧!樱儿会做个好妻子的。”贺兰樱用她那掐得出水来的娇柔嗓音,不止一次地在他耳边念叨,直念叨得他嘴角抽搐头皮发麻寒毛直竖手脚僵硬。 成帝也向他爹苏明道明示暗示了好几回,表现出了想做亲家的积极良好愿望。 “儿啊,要是公主真要嫁到咱们家来,你记得买副上好的棺材,到时候你爹我直接躺进去得了。”回到家里,苏明道这样对儿子嘱咐。 父子俩你看我我看你,摇头,苦笑,叹气。 要如何摆脱这种厄运呢?就凭他这单薄的小身板儿,是不可能逃到边关去冲锋陷阵的。那就只有赶紧另外讨个老婆了,因为宝华公主有个规矩——她不嫁已婚男人,意即,别的女人用过的男人,她不要。 可问题是,现在,满朝上下,无人肯同他们苏家结亲。 唉,扫把星公主看上的,再没人敢要啊。 “雪色,干脆你嫁给我吧。”想心事想得出神的苏朗,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般的,突然对着正在专心写字的萧雪色这么说道。 萧雪色手一抖,一滴墨水从笔尖滑落,在宣纸上洇晕开一个大大的黑点,这幅字,算是完了。 “你说……什么?”虽然清楚地知道自己终有一天是要嫁人的,而且这一天不会太遥远,不过,苏朗冷不丁地突然提到这个问题,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呃,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他一定是疯了,神智不清。 可是可是,当他想到要娶妻的时候,脑海里居然立刻就浮现出萧雪色的脸来,这……说明什么?啊呀呀,疯了疯了。 苏朗拼命地摇头。 “呵……”明明说了,为什么要当没说过?萧雪色嘴角微微上翘,又在书案上重新铺好一张空白的宣纸,“有什么好处?”她一边写字一边问。 “好处?”苏朗表情迷茫。 “是啊。”萧雪色轻快地点了点头,“你不是说想要我嫁给你么?那嫁给你有什么好处呢?说来听听啊,也许听了之后我会答应也说不定哦。”她笑道。 所谓爱情这种东西,她早已耗尽。这一世,婚姻之于她最理想的状态,只是找个相处得自在的人结伴生活而已。按照这个标准,苏朗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啊?”由于吃惊,苏朗的嘴巴张得老大,塞个鸵鸟蛋下去也不成问题。 “你不是开玩笑,是……当真的?”她怎么可以那么冷静那么随便地说起自己的终身大事?那可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啊。 “嗯,当真的。”她点头。 “呃……”苏朗尴尬得挠挠头,脸涨得红彤彤,“让、让我好好想想。”半晌,他嗫嚅道。 为了摆脱公主的纠缠,他真的……娶萧雪色?? 苏朗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他和萧雪色成亲的场面——很……不可思议啊。 …… 幽情阁是一座并不算大的雅致小阁,掩藏在御花园深处的一大片幽深树林里,充满了闲然异趣。 幽情幽情,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偷情的地方。在相当长的一段年月里,成帝经常光顾。 呵,你一定会问,他是天下至尊的皇帝啊,想要女人或者男人的话尽可以正大光明地摆驾嫔妃的寝宫,何需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嗯,该怎么说呢……这其实和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的道理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大光明宠幸不如偷偷摸摸苟合来得刺激啊。 只可怜那些数不清具体数目的美貌宫人们,就是在这里,不明不白还受宠若惊地被色鬼皇帝给糟蹋了。云雨过后,死皇帝是心满意足通体舒畅了,可这些女子呢?她们的命运并未因此而发生任何转变,没有封号,没有赏赐,没有内务府的记录,她们仍然只不过是低贱的奴婢,成不了飞上枝头的凤凰鸟。 春情旖旎,红绡帐里醉梦一场。梦醒雾散后,只得或悲或愤,或哀或痴,或疯或死,或者……哀莫大于心死。她们不过是弱无所依的飘零飞絮,强权之下,又能如何? 处上位者,不思自律自省养民安国,却一味骄奢淫逸而不自知,实乃国之大不幸,民之大不幸,更是上位者自身之大大不幸也。 呃,话题似乎有些扯远了。 萧雪色也是在无意之中发现这个地方的。走进去一看,只见四面墙上都悬挂着嫩粉色的纱幔,红艳欲滴的朵朵桃花妖娆绽放其上,暧昧得充满风月清雅,一张宽阔无比的四方雕花大床居于正中,大红的薄纱帐子从顶上垂下,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迷离香味,引得人思绪漂浮。 “还真是会享受。”萧雪色在床沿坐了下来,头轻轻靠在雕刻精美的床柱上,合上双眼。 嗯,难得发现这么个适合睡觉的舒服地方,打个盹儿再走好了。 也不知这个盹儿持续了多长的时间,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萧雪色一下子跳了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地听,此处地处幽僻,哪怕是极轻极微的声响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果然,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听起来,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怎么办? 萧雪色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貌似除了床底下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地方可躲,无奈之下,她蜷起身子躲进了床底。可刚一躲进去,她立马就后悔了。 啊,真是笑话,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躲起来? 暗笑自己的愚蠢,萧雪色正打算爬出来,只听得纱幔被掀动的窸窣声,人,已经进来了。 ……没办法,现在只能等外面的人走后,她才能出去了。萧雪色暗自翻了个白眼。 视线中,出现两双银丝白底的靴子。 “呵,你以为你一再逃避,我就抓不到你了么?”慵懒邪魅的磁性嗓音不由得叫人心跳加速。 听到这个声音,萧雪色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吧?她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躲在床底下绝对绝对不是个好选择,她,是个笨蛋啊。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章 幽情惊魂 “漠,你马上就要纳妃了。”我们之间这种肮脏羞耻的关系,是时候该结束了。 “那又如何?”贺兰漠尘强迫性地用修长的手指勾起面前这张与他有几分相似却苍白消瘦的脸庞,嘴角漾开一抹妖冶的笑,“清你吃醋了?呵,别担心,那些叫人倒胃口的女人怎及得上你一丝半分?”他在他耳边细碎呢喃,舌尖流连在他的颈项间,吮吸舔弄,激起他颤抖的喘息。 “不……别,别这样……”贺兰清远发出轻若蚊呐的呻吟,用力将贺兰漠尘推开,“漠,我想过正常的生活,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只要一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他就犹如置身于无法逃脱的噩梦中。 “正常的生活?莫非清你也想纳妃了?”贺兰漠尘任由贺兰清远将他推开,慵懒地靠坐在床边,语气嘲讽,“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莲漪表妹该伤心了呢。” 真是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啊。萧雪色悄悄叹了口气,小心地往里挪了挪身子以确保贺兰漠尘的脚不会碰到她。 “她……”贺兰清远的脸抽动了一下,神情间满是压抑的痛苦,“是我害了她。”因为一时贪恋不可能得到的幸福,他将她也一并拉入了深渊。 “呵,那个不自量力的蠢女人居然妄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那我就要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儿。”贺兰漠尘愉快地微笑,“这也是给你的惩罚呐,清。如果以后你还想做相同尝试的话,千万记得莲漪表妹的下场哦。”想要违逆他,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你个死妖孽,萧雪色在心里暗暗诅咒。 “为什么?漠,我们是亲兄弟啊!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贺兰清远崩溃地低吼,为什么非要让他陷入到这违背伦常万劫不复的纠葛里? “嗯,为什么呢?”贺兰漠尘以指点唇,表情颇有点苦恼,“你要问为什么的话,我也不能很好的回答你啊。应该说是……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吧。”清远是病弱的,忧郁的,淡泊的,干净的,与他截然相反,却又叫他深深着迷。 “讨论这些有意义吗?清,过来。”贺兰漠尘神态妖娆地微微勾了勾手指头,解开腰带,衣衫滑落,露出里面线条优美的坚实胸膛。 这充满了邪佞魅惑的声音,让萧雪色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喉咙发紧,心底竟然莫名地兴奋起来,啊,她是不是也不正常了? 贺兰清远用手捂着胸口,面色潮红犹若桃花,他颤抖着摇头。 呵,清远啊清远,我就是喜欢你这副明明知道抗拒不了却还是拼命抗拒的表情呢,真是可爱极了。贺兰漠尘撩动披散下来的长发,轻声地笑,“清,你不愿意的话……也许有人可以代替你?”比如,你深爱的莲漪表妹。 贺兰清远明显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一张脸霎时变得惨白而绝望。 萧雪色只听到一击重物被压到的声音,雪白的柔软床垫发出沉闷的回音。 接下来就刺激了,先是衣裳被撕裂的声音,残破的布料碎片像被狂风刮落的树叶一样,落得到处都是,接下来,因阵阵爱抚与挑逗而逸出喉咙的喘息与呻吟,压抑着痛苦的低泣,充满情欲快感的低吼,嘎吱嘎吱晃动得厉害的床身,不用看,光用听的,就能想象得出其激烈程度。 哦哦,想不到啊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可以生猛成这样,真是……禽兽不可貌相啊。 “……不要再试图逃离我哦,清,我可是会……非常、非常生气的……”贺兰漠尘抓住贺兰清远被汗水浸透的发丝,强迫他因为吃痛而抬起头,同时将腰用力一挺,昂藏的分身直直没入贺兰清远的臀瓣之间。 “啊——!” 那凄惨无比的喊叫声让萧雪色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地跟着一起叫。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塌下来啊。萧雪色紧张得瞪着剧烈晃动的床身,在心里默念。真是,就不能轻点啊,搞那么大动静干什么?想把床整塌了好压死她呀。 瞪着瞪着,听着听着,这要折腾到什么时辰啊?萧雪色心下哀叹。她开始犯困了,上下眼皮时不时地打架。 就这样,床上面的两个人继续紧张刺激的绞缠,床底下,萧雪色竟然打起了瞌睡?! 等她从瞌睡中醒来时,屋子里已是寂然无声。 走了?她竖起耳朵仔细地外面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还是觉得不放心,她在床底下继续待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 呼,终于结束了呀。萧雪色长舒了一口气,慢吞吞地从床底下爬出来,整了整自己的仪容之后,她径直向门外走去。 这鬼地方,以后是再不敢造访啦。 “哦?终于肯出来了?” 呃?萧雪色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呆立良久,然后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去。 “雪色表妹,本太子刚才的表现如何?你还满意吗?”只见贺兰漠尘赤裸着上身斜躺在凌乱的床上,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放在胸前,凤眸轻挑,唇边尽是嘲讽恶意。 无语,萧雪色……囧了。 “你,你知道我躲在下面?”她咽了咽口水,这回丢人丢大了。 “本太子可是耳聪目明啊。”贺兰漠尘的神情颇有几分自得,“只不过没想到是雪色表妹你呀,这可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你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呢,雪色表妹。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呐?”他挑起一边眉毛,语气变得危险起来。 杀人灭口。萧雪色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四个阴气森森的大字。太子和王爷的乱伦奸情,谁知道谁遭殃。 “悉听尊便。”她歪着脑袋摊了摊手。 惊慌失措,脸色发白,害怕恐惧,贺兰漠尘期待中的表情完全没有在萧雪色脸上出现,她淡定得一如往昔。 “为了保守秘密,也许,我该杀了你?”贺兰漠尘的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笑容。 “很明智的做法。”萧雪色点头表示赞同。 “母后很喜欢你,杀了你可能会有点麻烦。或者,可以毒哑你,嗯,再挑断你的手筋?” 真够歹毒,“我觉得太子殿下还是杀了我比较省事儿。” “……你很奇怪啊,雪色表妹。”贺兰漠尘饶有兴致地仔细观察了一下萧雪色,那张脸上,平静得找不到一丝裂痕,“明明是自己的生死,你却表现得像个旁观者一样冷漠。”真有意思。 “那太子殿下希望我怎么做?抱着你的大腿痛哭流涕求你饶我一命?”萧雪色眨了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会死得更快吧。” “哦?何以见得?”他兴致盎然地问。 萧雪色思索了一下,“以雪色对太子殿下的一点浅薄了解,这世间一切,人也好,物也罢,在你眼里不过只是可供消遣的玩具。”比如说,你那倒霉的弟弟和莲漪姐姐,“玩具呢,自然是要有趣才会好玩,所以,我一定一定不能求你,我必须表现得与众不同,让你觉得我是个值得保留的玩具,如此这般,也许你就会放我一马了。”当然,你不放也没关系,生与死,对她来说差别并不大。 生死之间,不过一具臭皮囊的距离。 贺兰漠尘眼中掠过一丝异彩,随即爆出一阵快意的大笑。 “想不到,雪色表妹竟是本太子的知己呢。”他从床上跃下,走到萧雪色跟前,把脸凑近她的。 “呵,呵呵……”萧雪色干笑两声,拼命想往后挪,却被他有力的臂膀给圈进了怀里,浓烈的异性气息扑入鼻端,还残存着淡淡的情欲味道。好……臭。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对你,我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呐。雪色……”他一边轻笑着呢喃她的名字一边邪肆地吻上她柔软的双唇。 …… 之后几天。 “雪色,这几天你怎么老是拼命擦嘴巴漱口啊?”苏朗满腹疑惑地问道。 还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没事,碰到脏东西了。”把水吐进痰盂里,用绢帕擦了擦嘴,萧雪色阴恻恻地回答。 “苏朗。” “什么事?” “找一天黄道吉日去右相府提亲吧,越快越好。” “?!” “我想嫁了。” 她要尽早离开这个变态的皇宫,离开沉闷的相府,过一种正常的生活。 —————————— 本人平生写的第一场激情戏,献给bl了,真是想不到啊 不过读者大人们放心,此文绝对绝对绝对,不是耽美。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一章 婚事风波 “苏朗。” “是!”他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就像是在听夫子训话。 “噗嗤……”萧雪色被他的表情逗乐了,“放轻松点。你这样,我们将来还怎么做夫妻啊?” “……”他感觉就像在做梦,毫无真实感可言。 “苏朗,我们来约法三章吧。” “……哦。” “第一,在还没培养出夫妻感情之前,我们只同房,不同床。你如果有那方面需求的话,可以纳妾或者去青楼,我绝不干涉。至于我……”萧雪色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继续说道,“你无须担心,我是绝对不会红杏出墙让你戴绿帽的。” “…………嗯。”苏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第二,彼此不干涉对方的生活。比如说,你早起可以,但不准干涉我赖床。又比如说,我外出,你不能像审犯人一样追问我去了哪里。同理,你想做什么也尽可以去做,我绝不过问。” “………………嗯。”这……是夫妻?? “第三,当你觉得这段婚姻没有必要继续下去的时候,可以休了我。同理,我也有权自行下堂求去。” “……”苏朗眼角抽动,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我们成亲,我是绝对不会休你的。”成了亲,就是一辈子相守,他会永远待她好的。 听他这么说,萧雪色笑了笑,“苏朗,你是个好人。”配她真是糟蹋了。 望着她温柔的笑颜,苏朗只觉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到头上去了,俊秀的脸庞上泛起桃色红霞,心怦怦地直跳。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免得将来后悔哦。”萧雪色拍了拍苏朗的肩,神情颇为认真地说道,“要知道,我绝对没有逼你娶我的意思。” “……我想好了,明、明天就让我爹去相府提亲。”苏朗略显笨拙地握住萧雪色的手,清澈的眼眸里泛起潋滟含情的波纹,“我,我不后悔。” 他想,即使没有公主逼婚迫在眉睫,他仍然是愿意娶她的,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勉强。虽然她有点奇怪,常常让他捉摸不透,可他还是喜欢她,想娶她。 萧雪色的唇边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想,她应该是会觉得……幸福的吧。 十月末的最后一天,萧雪色和苏朗的婚事正式被定下来了。 萧寒月对这门婚事的态度不冷不热,只是赐给萧雪色许多锦缎首饰作为贺礼。从她的眼神里,萧雪色莫名地得到一种自己似乎成不了亲的诡异感觉。 成帝很有些不高兴,可新娘是右相家的女儿,他也没什么可反对的理由。唉,好不容易相中的驸马爷又泡汤了,啊啊,想把扫把星女儿嫁掉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萧梓风对这桩婚事倒是抱持了非比寻常的热情,理由很简单,苏朗的爹苏明道是清流派的领袖人物,也许,借由这桩婚事,他能够把始终在萧容党争间保持中立的清流一派拉拢过来。 所谓清流,说得通俗点,就是一群自命清高标榜理想酸了吧唧的儒生,他们中多是文豪名士,在朝中虽无多大实权,可势力也绝不容小觑。毕竟,成帝极为看重这些人,他们的谏言,在成帝心中也颇有分量。 清流派的人,鄙视萧梓风磨灭了儒生风骨沾染了世俗浊气,不愿与之为伍;嗤笑容海山一介武夫没有文化底蕴,不屑与之为伍。久而久之,便自成一股势力,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算是忠君爱国的保皇党,不谋私利,只效忠君与国。 如果能把清流一派拉拢到自己这边来,单就声望而言,他就能压过容海山。 “雪儿,你可真是爹的好女儿啊。”进宫探视萧雪色时,萧梓风一脸欣慰的慈父表情。 萧雪色表面乖顺地微笑,心里暗想,又不是为你嫁的,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没想到雪色表妹的婚事这么快就定下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呢。”贺兰漠尘笑得妖孽横生,大驾光临泠水阁,阴阳怪气地向她道贺,那神情仿佛是在说—— 你以为成了亲就没事了? “多谢太子殿下。”萧雪色站在距离他十步开外的地方,抽搐地微笑。 见状,贺兰漠尘越发高兴,扩大脸上的笑容迈着闲适优雅的步子向她走去。 他,前进。 她,后退。 他,再前进。 她,再后退。 直到萧雪色终于被逼到了墙角里,退无可退,贺兰漠尘才在与她距离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哎呀呀,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只随时准备伸出爪子来攻击的小野猫呢。”他轻笑出声,白玉般优美的手指挑起她一撮发丝,缠绕指尖。 她不说话,冷冷地瞪着他。 “你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多了哦,雪色。”他喜欢这种改变,“是个好现象呢。”他暧昧地用舌尖轻轻舔弄她柔软的发丝。 天,不要对她做这么恶心的事情行不行?萧雪色用力拽回自己的头发,表情恨恨。 贺兰漠尘见状开怀大笑,随后优哉悠哉地负手离去。 萧雪色立马冲去洗头,一边洗一边诅咒某只可恶的妖孽,这样一直到洗完头,她的郁卒心情才渐渐平息。 通常,她不会浪费过多情绪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那很不值得。 坐在露台边的石头上,双腿垂荡着,萧雪色两手撑在身侧,抬头看天。 新月如钩,浅浅一弯,挂在幕布一般的夜空中,几颗不算太明亮的星子散落其间,忽隐忽现。微有寒意的晚风拂过她湿漉漉的发梢,让她感觉到有些冷。 虽然婚事是定下来了,可婚期却在遥远的三个月之后,这是她皇后姑姑的意思。在此之前,她都必须待在宫里,直到婚礼前三天,她才能够出宫,回府待嫁。 唉,得等到过了年啊,真是漫长。她叹了口气。 直起身子,她舒展开双臂,头往后仰,本来只不过是想伸个懒腰的,不料用力过猛之下,她竟向后栽倒。 闭着眼睛,她默默等待落地的疼痛。 可是没有,等待她的,是一个坚实的怀抱。 嗯?睁开双眼,她的正上方出现了一张很漂亮的男人脸孔。陶瓷一般精致细腻的皮肤在稀薄月光下泛着淡淡光泽,狭长的丹凤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英挺的眉宇间布满暧晦不明的神色。 她一动没动。 他也没有动。 彼此默然相望,半晌无语。 “你是谁?”看着很眼熟啊。 萧雪色率先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 闻言,男人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表情充满了无奈和挫败。 “能把君某忘得如此彻底的,你还是第一个。” —————————— 提早送上今日的一更。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二章 夜话相谈 萧雪色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坐直身子,盯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了一会儿。 “啊!我想起来了。”突然,她以拳击掌,恍然大悟道,“你怎么跑到宫里来了?”她都差不多要忘记他的存在了,本来嘛,他们也不过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君风流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用一种纠结又古怪的眼神瞅着她。 “你要……成亲了?”各色彩礼堆满了她的闺房,让他觉得很……扎眼。 “嗯,是啊。”她点点头,脸上是云淡风轻的平静。 君风流线条优美的薄唇抿了起来。 “小雪。” “嗯?”萧雪色又把视线转向夜空,无意识地回应。 “你深深伤害了我身为顶尖采花贼的自尊心。”他两手交叠捂在胸口,一脸被抛弃了的哀怨神情。 到底是谁?竟然能让连他这个久经情场的花花公子都搞不定的她甘愿下嫁?他实在是很好奇。 萧雪色被他的滑稽表情给逗得大笑起来。明明是只毫无真心可言的花心红萝卜,却偏要装出一张怨妇脸,呵,实在太好笑了。 “喂喂,有那么好笑吗?”君风流不高兴地咕哝。 “小雪,怎么突然就想嫁人了?”他问。 她行事总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个人长得有我这么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吗?”他按捺不住想要比较一番的念头。 萧雪色好不容易才渐渐止住了笑意。听到他的问题,她想了一想,然后回答道,“论长相,他也算长得不错,不过不如你。”这是实话,“至于突然想嫁人,嗯……我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不久的将来,就算我自己不想嫁,我爹也会照他的想法把我嫁掉,与其那样,倒不如趁现在刚好有合适的人就干脆嫁了算了。”省得以后麻烦。 “那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 “哈,一个来历不明的采花贼?”萧雪色忍不住嗤笑出声,“我爹会被气死的。难不成你要叫我跟你私奔吗?” “那又有何不可?”君风流微一挑眉,想追随他到天涯海角的女人何止成千上万?如果是她的话,他倒很乐意一试。 “还是算了吧。”萧雪色颇不以为然地摇头,“和采花贼私奔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她又不是笨蛋。 “和我在一起就那么可怕?”他被打击到了。 “并非可怕。而是,你有几分真心呢?”萧雪色认真地看着君风流的眼睛,“根本没有吧?既然如此,那你凭什么希望我会像个天真的傻瓜一样盲目地把自己交给你?”她的指尖轻轻描摹他漂亮的凤眼,笑颜淡然。 “也许,我会为你改变呢?”君风流低沉醇厚的嗓音里透出丝丝诱惑的暧昧。 “呵,我干嘛费那功夫?”萧雪色兴趣缺缺地耸了耸肩,“再过三个月我就要出嫁了啊。”到那时,他们应该就没啥机会再见了吧? 君风流感到一阵挫败,“他是个怎样的人?”生平头一次,他竟油然而生一种名叫嫉妒的情绪。 “好人。傻傻的,很可爱。”回想起苏朗脸红的样子,萧雪色冷清的眸子里染上浅浅柔色。虽然谈不上爱,可她确实喜欢他。苏朗就像个孩子,心如水晶般清澈透明,不惹半点尘埃。 “切,他有本少我的魅力大吗?”萧雪色脸上堪称温柔的表情让君风流一阵胸闷。 “他是他,你是你,干嘛要比较?”萧雪色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好困,我要去睡觉了。你自便吧。”语罢,她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冲君风流挥了下手以示送客后,便自顾自地回屋去了。 君风流瞪着她的背影,半晌,唇角勾起无奈的笑。 “我说,你也太不把本少放在眼里了吧。”唉,敢这么怠慢他的,也就只有她了。 不过,他喜欢。 …… 早晨醒来之后,萧雪色在枕头边上发现了一张字条,上头的字迹飘逸而洒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想红杏出墙,君某随时相候?” 这算什么?萧雪色的嘴角抽搐。 …… 今天早上她醒得要比平时早,食欲不振之下,只喝了小半碗香米粥。吃过早饭后,她照例带上本书,在御花园里随便找了个景色宜人的地方,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天色有些阴沉,风郁郁地刮,吹动灰茫茫的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她靠坐在一棵树底下,触手可及的地方,是一波接着一波涌上堤岸的涛水。 “萧雪色你个贱人!”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她正享受着的宁静。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循声望去。 但见宝华公主贺兰樱正气势汹汹地站在距离她差不多二十步之遥的地方,身边簇拥着一大堆宫女,一手叉腰呈茶壶状,瞪着她的表情恶狠狠地仿佛要吃人。 哦哦,真是好可怕呀好可怕。萧雪色的嘴角微微上翘,将书一合放进怀里,她慢吞吞地爬起来,拍了拍裙子上沾着的草屑。 “雪色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她毕恭毕敬地屈膝行礼。 宝华公主会找她的麻烦是意料中的事情,她并不意外。 虽说她一向是个怕麻烦的人,可要是这麻烦避无可避地非要找上门,呵,放心。 她也不是吃素的。 ———————————————— 留言,人家要留言啦。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三章 疑似穿越 贺兰樱两只秀气的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到萧雪色面前,以极度鄙夷的眼神扫视萧雪色浑身上下。 “丑八怪,给本公主提鞋都嫌次。” 幸好幸好,她宁可当丑八怪也没有兴趣给公主提鞋。萧雪色不语,嘴角的弧度扩大。 “瘦得跟竹竿儿似的,胸不是胸屁股不是屁股。”贺兰樱刻意地昂首挺胸,恶意地讥笑,“哼,朗哥哥也不怕半夜里一搂,以为身边睡的是具干尸?”你个死排骨精! 让她这么一说……萧雪色捏了捏自己的腰部,嗯,肉的确是少了点,以后得适当加大饭量啊,免得被当成……干尸。 瞄一眼贺兰樱胸前的波涛汹涌,萧雪色谦逊地微笑,“雪色年纪还小,自然不及公主殿下的成、熟、风韵。”老女人除了这个之外,也没啥值得炫耀的东西了。 贺兰樱没听懂萧雪色的言下之意,只当她是在夸自己,脸上露出洋洋自得的神气,“哼,你知道就好。” “苏朗是本公主先看上的,本公主不许你跟他成亲,你得把他还给本公主!”她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 “可以啊。”这又有什么难的?萧雪色二话不说地爽快点头。 “真的?”她还真容易打发呀,贺兰樱喜上眉梢,“不准你反悔哦!” “绝不反悔。”萧雪色笑眯眯地保证,“只要公主殿下能够说服苏家退婚,说服陛下和皇后娘娘收回允准这门婚事的旨意,雪色自然就不会嫁给苏朗了。”很容易的,不是吗? “好!那我这就去……”嗯?不对呀,“你敢耍我?!”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贺兰樱恶狠狠地瞪向萧雪色,抬手就想给这个可恨的丫头一巴掌。 萧雪色脚步轻旋,避开了。贺兰樱却收不住力道地直往前冲,一头撞到了树上,震得枝头的叶子沙沙作响。 “哎哟……”贺兰樱揉着额头呻吟,“抓住她!”她用手指向一派悠然的萧雪色,尖声吼叫。 原本一声不吭杵在不远处当木桩子的宫女们相互对看了几眼,这才磨磨蹭蹭地挪过来,把萧雪色团团包围了起来。 “红玉,给本公主狠狠地教训!” 听到贺兰樱歇斯底里的命令,一个领头模样的宫女站了出来,又用眼神示意另外两个长得比较壮实的宫女一左一右架住了萧雪色。 “姐姐,下手可千万小心些才是。”萧雪色好言好语地提醒,“最好是打在看不见的地方,否则待会儿皇后娘娘看见了问起我来,我也不好说啊。” 呃……红玉停下手里的动作,在宫中打混多年,她自然明白皇后和公主,孰轻,孰重。得罪了公主最多挨两顿打也就是了,可要是惹恼了皇后那就…… “公主,萧小姐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您还是不要和她正面冲突的为好。”红玉在贺兰樱耳边低声说道。 “没用的狗奴才!”贺兰樱一巴掌把红玉扇倒在地,“本公主今天偏偏就要教训这个臭丫头!看谁敢跟我抢男人!” 抢?“呵呵……”萧雪色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你个贱人笑什么?不准笑!”贺兰樱气急败坏得直跺脚。 “公主殿下是不是以为只要把我教训走了,苏朗就会娶你?”愚蠢的逻辑。 “哼,朗哥哥是我的!他只是一时糊涂,受了你这个小贱人的骗!”一定是这样的。 唉,为什么世上总是有这样无知得可笑的女子?萧雪色翻了个白眼。 “公主殿下,不妨听我一句劝。与其白费功夫地想要除掉情敌,倒不如多多修身养性,把自己变得讨人喜欢一些去牢牢抓住男人的心吧。”他的心要是不在你身上,即使你赶走了一百个情敌,第一百零一个还是会冒出来的。 因为,你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所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把自己蹉跎成泼妇,又何必啊。 “你这算什么意思?向我示威吗?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公主!”抢了她的男人还敢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来教训她?!贺兰樱心头的怒火彻底燎原了。 她杀气腾腾张牙舞爪地向萧雪色冲去。 哦哦,恼羞成怒了。萧雪色在贺兰樱即将碰到她的那一霎那,又一次动作灵巧地闪开了。 贺兰樱也又一次收不住力道地直往前冲,这一回,没有树让她撞了,只听“扑通”一声,她直接一头栽进了湖里。 “救命!唔……咳咳,救命!”她狼狈地在水里拼命扑腾。 “来人呐!公主落水啦!快来人呐!”红玉并宫女若干人站在岸边上,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萧雪色无语,你们……难道不是人?等你们把人给叫来,恐怕她已经淹死了。 叹口气,萧雪色一跃入水。 也罢,虽是意外可她多少得负点责任,权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等到萧雪色好不容易才把奄奄一息的贺兰樱给拖上了岸,她已然是出气多吸气少。焦急等候在岸边的红玉等人火急火燎地抬起贺兰樱就往宝华宫赶,浑身湿漉漉的萧雪色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 “阿——嚏!”她捂住鼻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不知为何,看着一动不动面无人色的宝华公主,她竟然感觉是在看着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但愿,这只是错觉。 …… 公主落水的消息立时传遍了整个皇宫,太医在宝华宫里忙进忙出,成帝也即刻赶到,严令太医们尽全力救治公主,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女儿。 萧皇后倒没太在意贺兰樱的死活,只是派了得力的宫人到泠水阁去照料发烧的萧雪色。 昏迷中的贺兰樱始终高烧不退,像个死人似的躺在床上,把太医们急得团团转。整整三天三夜,宝华宫中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直到第三天清早,贺兰樱才终于是醒了。 “公主啊,您可算是醒过来了。”奴才们的命也算保住了。红玉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贺兰樱眨巴眨巴眼睛。 “殿下,您感觉如何?”陈太医捋着白胡子关切地问。 贺兰樱的眉头微微皱起,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盼。 “难道我穿了?”她先是欢喜,继而又摇头,“不可能。” “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来着。”她肯定地点点头,然后重新倒回了床上。 公主说啥胡话呢? 太医和宫女面面相觑。 ———————————— 给点意见吧,让我知道自己有哪些不足的地方要改进的。 各位大人们,请留言啊请留言。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四章 穿越女主 孟樱,21岁,平凡的大三学生兼热门言情穿越小说作家。父亲是个有名的企业家,母亲是个世界级别的舞蹈家,所以,她从来不用为钱的问题发愁,属于让忙碌奔波累死累活拼命挣钱养家糊口的工薪白领阶级恨得牙根痒痒的有闲有钱阶级,属于让挣扎于最低生活水平线上的穷苦无产阶级欲杀之而后快的万恶资产阶级。 上天似乎格外厚待孟樱,给了她富贵双全的家世,给了她姣好的美丽容貌,从出生那天开始,她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公主,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可她,依旧不满足。 “唉,为什么现实生活中,就没有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完美又深情的男人呢?”她经常怀抱着悸动又哀怨的少女心,对月轻叹。 刚进大学时,在室友的怂恿下她阅读了《穿越与反穿越》一书,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地陷进了穿越臆想的泥淖里。并且,自此之后,她挑选男朋友的标准也完全按照小说里那唯美得近乎于扯淡的外貌描写。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帅哥再帅,美男再美,终究还是会有诸如青春痘或者粉刺之类的瑕疵,脸不可能光洁得如同大理石或是精装修过的墙面一样平整。 对此,她十分失望,失望之余,便萌生出了创作穿越小说的念头。借由虚构的文字,她得到了些许现实生活所不能给予她的慰藉。 孟樱的小说里,女主总是美丽得天上有地上没有,聪慧得叫人(尤其是男主们)钦佩膜拜,勇敢得堪比战斗女神,善良得就像圣母玛利亚,简而言之,那就是万能、无敌、神圣。至于男主呢,数量通常都很庞大,介于8到12之间。身份无外乎皇帝太子王爷世子将军丞相剑客杀手盟主堡主庄主宫主门主等等等等,总之,绝对是有钱有势能只手遮天的主儿。脸务必要好看得超过世间词语所能形容的极限,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像人,要像仙,或者妖。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要爱女主,爱得死心塌地,爱得死去活来,爱得海枯石烂此志不渝,就好像世界上的其他女人统统都死光了一样。情节嘛,皇宫里就宫斗,江湖上就开会选盟主或者除邪教,总之,天下一定不太平,成也女主,败也女主,女主就是救世主。 有人说,她的小说充满了扭捏作态的荒诞式自恋狂想,恶心又可笑。也有人说,她的小说就像梦幻的粉红色气泡,美好得就像童话。 “我觉得我写得很好,喜欢看就看,不喜欢看就给我滚开。”对待评论,她的态度很鲜明。 这一天,孟樱如同往常一样,敲击键盘直到深夜,将写好的章节上传之后,又回复了几条读者留言,把捧她的置顶加精,把骂她的删除。她一向只听好话,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批评。 关掉电脑,她倒头栽进罩着粉色纱帐的欧式复古大床里,很快就睡着了。 朦胧睡梦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轻飘飘地浮了起来,飘啊飘,飘啊飘。突然,耳边出现许多嘈杂的声音,听不清具体是什么,可真的很吵。 啊啊,吵什么吵?还让不让她睡觉了?皱起眉头,孟樱气恼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公主啊,您可算是醒过来了。”一个打扮得跟古装电视剧里的宫女极为相似的年轻女孩激动地扑到她跟前,眼中泪光盈盈。 公主?孟樱眨巴了一下眼睛。 “殿下,您感觉如何?”一个打扮得跟古装电视剧里的太医极为相似的白胡子老头关切地向她询问,神情小心翼翼。 殿下?孟樱的眉头困惑地皱起,眼神迷茫地左右张望。 耶?她那按照华丽的欧式风格装修的房间怎么变成古色古香的中国风了?还有,这一屋子“古”人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难道我穿了?”眼前的情景多像她小说的开头啊,她咧开嘴笑,可立马,她又自我否定地摇头,“不可能。”穿越这种事情哪有可能真的发生?更遑论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唉,一定是她又一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来着。”她一边碎碎念一边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重新又倒回床上。 好有真实感的梦啊。 …… 当孟樱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她目瞪口呆地发现,梦里的一切竟然跑到现实里来了。“古”人们争先恐后地簇拥到她身边,或者体贴地将枕头竖起让她舒服地靠在上面,或者端着瓷碗请她喝药,或者连不迭地下跪磕头嘴里直嚷嚷着什么公主恕罪奴婢该死之类的恶俗古装剧台词。 “那个……我是谁?”孟樱的心脏开始兴奋地加速跳动起来。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可千万别吓奴婢啊。”红玉的额角被吓出了豆大的汗珠,声音也略微打颤,“您是圣上最宠爱的宝华公主呐!”莫不是水喝太多把公主的脑袋给淹坏了?? 哦呵呵,居然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呀,孟樱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那我叫什么?” “呃,公主单名一个樱字,贺兰樱。”孟樱脸上呈现出狂喜又诡异的表情,让红玉害怕地朝后缩了缩,以策安全。“哈……”和她同名呢,真是她不穿谁穿呐?孟樱笑得合不拢嘴,“镜子,给我镜子。”最好再给她一副天上有地上没有的绝色容貌,她边笑边伸手说道。 红玉接过身后的小宫女递上来的琉璃镜,拿到孟樱面前给她照。 但见镜中人浓眉如墨秀丽大气,大大的眼睛亮如星辰,长睫毛恰似轻柔羽扇,绵密地围绕在眼圈周围,翘挺的鼻子可爱极了,嘴唇虽然有些苍白干裂,形状却还是无比优美。摸一摸脸颊,啊,光滑得好比剥了壳的鸡蛋。 不是绝世美女,孟樱有点小小的失望,可比她原来的脸要漂亮那么一点点,她也该知足啦。 哈哈,想不到她竟然真的穿越了呢,孟樱越想就越想笑,先是无声地偷笑,然后小声地轻笑,最后终于爆发成前仰后合的癫狂大笑,直笑得满床打滚停都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噎嗯——”突然,她一口气没接顺溜,捂着胸口,两眼一翻,扑通倒下。 “太医!快宣太医!公主厥过去啦!”跟抽了羊角风似的,太可怕了。 …… 很快,全皇宫的人都发现,宝华公主发生了质的转变,就跟彻头彻尾地换了个人似的。 身体康复之后,贺兰樱就如同某某姥姥进了某某园一样,饶有兴致地参观起皇宫来。 “公主,您在……找什么呢?”专往僻静的犄角旮旯里转悠,红玉疑惑地问。 “冷宫啊,冷宫在哪儿?”身为穿越女主,当然要解救一下这些饱受摧残和压迫的可怜女人们咯,她可以教她们唱歌啊,跳舞啊,种菜啊,哦对了,必须要讲故事,嗯,就讲红楼梦好了,呵呵…… “可宫里并没有冷宫啊。”可怜的公主,准是脑袋叫水给淹坏了。 what?“怎么可能没有冷宫?” 公主你干嘛这么激动??“回公主的话,但凡老病获罪的嫔妃是不允许继续留在宫里的,她们都会被带到城郊凤鸣山上的皇家庵堂里去剃度出家。”根本不需要冷宫。 “……”啊啊,她大显身手的机会就这么泡汤了,可恶。 自从……之后,宝华公主就迷上了某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怪运动,还逼着全宝华宫的宫女太监们跟着一块儿练。每天一大清早,她就命令宫女太监们在殿前列队,然后跟着她一起手脚缠麻花似的拗出各种别扭怪异的造型。 “这叫瑜珈,长期练的话身材会好哦,而且还能减肥呢。”21世纪爱美女性最最喜欢的运动,还唬不到你们这群古人? 我们做奴才的天天都要伺候主子,起早贪黑地忙活,就是想肥也肥不起来啊,练这玩意儿有嘛用?红玉并宫女若干人一边心不在焉地装腔作势一边在心里念叨。 最惨的要属小太监小毛子,天生骨头关节比较硬的他随便怎么拗也拗不到贺兰樱的标准要求,在贺兰樱热情地帮助下,他的左手臂肩肘处“喀拉”一声,脱臼了。 听到那声脆响,宫女太监们的脸,全都白了。 “求公主殿下开恩,就饶了奴才们吧。”情愿像以前那样挨打挨骂挨砸挨踢挨巴掌,也不想再受这份罪啦。 于是乎,在宫女太监们一通眼泪鼻涕的跪求哀告之后,某人的瑜珈教学计划,宣告搁浅。 唉,穿越女主不好当啊,孟樱,不对,是贺兰樱,一声长叹。看来她得做点别的才行,可做什么好呢? 啊,对了,不是那个叫萧啥啥的坏女人抢走了她前任的未婚夫么?还心肠歹毒地把她的前任推到湖里去(红玉偏离事实避重就轻的讲述外加某言情专家丰富的联想得出的结论),哼哼,那她就替天行道,去教训一下那个坏女人好了。 萧啥啥的家伙,你等着吧,她身为穿越女主,要代表月亮,代表爱与正义,消灭你。 “阿——嚏!”泠水阁里,萧雪色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五章 病中真情 冷水一泡,冷风一吹,竟让一向健康少病的萧雪色足足在床上躺了将近半个月。 她发烧发得最厉害的时候,正赶上太子贺兰漠尘迎娶正妃,整个皇宫里是热闹非凡。精致华美的水晶灯悬在廊柱下,殿檐下,夜色中,点点灯火奢靡而炫惑。描眉化目广袖飞舞的宫人们手捧着玛瑙碗白玉盘执着琉璃盏金银尊,步履轻盈地穿梭在御花园中,酒香迷醉,花香飘渺。丝竹轻歌乐玲珑,琵琶拨,锦瑟鼓,筝弦鸣,嘈嘈切切,恰似明珠落玉盘,人声鼎沸,笑语喧腾,当真是…… 吵得厉害。 “好热闹啊。”浑身虚软卧病在床的萧雪色低低地呓语,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一片,一切繁华喧闹似乎都被阻隔在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薄膜之外,让她分不清是真是幻,今夕何夕。 思绪朦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篝火热烈的夜晚,她满怀着浅浅羞涩的喜悦牵着他的手,唱歌,跳舞,被热情的族人们紧紧地围在中间。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湛蓝的眸子里泛起温柔却哀伤的水色波纹,飞扬的夜风吹起他墨色的长发…… “呵……”她轻轻地笑,为什么要把那个可恶的傻瓜的样子记得这么清楚呢? 画面一转,她又看见自己披着绚烂的绯红嫁衣莲步轻移,金色的凤凰在瑰丽的红色锦缎上翩然欲飞,她看见自己展露出浓艳却又凄凉的妩媚笑容,端坐在高台宝座上的君王看得目眩神痴,眼波流转斜扫,锦袍玉带的他,正垂首,银纹玉杯被他修长且有力的手指握得死紧,碎裂。 她的心,也仿佛是随之裂开了悄无声息的口子,看不见的液体从那里面汩汩地流淌出来,不会痛,唯觉萧索,悲凉。 为何又要想起?流年飞渡,浮生幻海,她明明早该忘记了一切啊。 绵密咸涩的液体从紧闭的眼角滑落,她的唇角却始终执拗又倔强地向上扬起微微的弧度。 蓦地,她感觉到自己被拥进了一个坚实宽阔的怀抱,在脸庞上恣意流淌的泪水亦被轻轻拭去。 是谁? “翼洲……”她呢喃碎语,声音略微颤抖。 肩头突然传来剧烈的痛感,她皱眉呻吟,“痛……” “睁开眼睛看清楚本太子是谁?”施在她肩头的力量加大。 吃痛之下,萧雪色慢慢睁开双眼,神思也渐渐回复清明。近在她咫尺之遥的,是一张邪魅的俊颜,眉宇间,几分复杂难辨的莫测神情,金冠微斜,乌黑的发丝垂落额前肩头,大红流金的袍子略略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显出几分不羁与随性。 “新婚之夜,太子殿下不在东宫享受花烛之乐,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她虚软一笑,声音嘶哑,吃力地说。 “哎呀呀,新婚之夜可是无聊得很呐,怎及得上雪色你有趣呢?”贺兰漠尘挑眉邪笑,指腹摩挲着她因为发烧而略泛潮红的脸颊。 娶容碧云不过是为了容海山手里的兵权,对女人,他从来没有任何方面的兴趣,除了,她。 而今晚,他一时的心血来潮,竟为他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看到了,她那始终被隐藏在波澜不惊的温和淡漠之下的真实样子,他终于看到了。 原来,她也会哭。 女人哭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那些受他冷落的姬妾就时常哭得梨花带雨,萧莲漪面对他刻意的羞辱时也会咬住嘴唇低低啜泣。而他,只是嘲讽而愉快地微笑,没有半分怜悯。 可她,却是那样奇怪的一个女子,飘渺如天际淡泊的流云,不可捉摸,安然于红尘一角,既不靠近,亦不远离,只静静旁观。 这样的她,哭的样子,益发显得奇怪。明明是在哭,眼泪如同奔涌的海浪潮汐般无法止住,可嘴角流泻出的,却是那样哀伤而温暖的微笑。 望着那样的她,他说不出心头涌上的是种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他不喜欢她哭,很不喜欢。 为何哭?又为何笑?他,无法参透。 “雪色。”他把她圈进怀里,嘴唇轻轻触碰她的发丝,“以后都不许哭哦。”要听话,做个称职的玩具。 萧雪色身子一僵,“我没哭。”只是生病难受而已,她哑着嗓子分辨,小声地咳嗽。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不会哭了。 “呵,真是倔强的丫头。”贺兰漠尘的喉咙里溢出低沉的笑意。 “请殿下回东宫去吧,太子妃正等着你呢。”要是被人知道堂堂太子爷于新婚之夜抛下新娘不管跑到她这儿,那她可就大大的有麻烦了。众口铄金 积毁销骨,在皇宫这种地方尤甚。 “你这是在赶我?唉,本太子可真是太伤心了呀。”贺兰漠尘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哀怨地嘟囔。 呃,妖孽就是妖孽,装什么怨妇啊?萧雪色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雪色正病着呢,要是一不小心过给了太子殿下,那岂不是罪过?殿下还是请回吧。”她还想好好养病呢。 也罢,瞧你这副病恹恹的样子着实无趣,就先放过你吧,贺兰漠尘挑唇一笑,不过,“雪色,你先回答本太子一个问题,然后本太子就走。” 什么问题?她目露戒备,“殿下请问。” 贺兰漠尘紧盯着她淡定无波的双眸,“翼洲是谁?”能让你露出那样脆弱又依恋的表情。 萧雪色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大,不过立刻便又回复如常,“翼洲?那是什么?雪色不知道啊。”是的,她不知道,她都忘了。 贺兰漠尘挑起一边眉毛,“哦,兴许是本太子听错了吧。”他从善如流地答。 她的心就像是上了大锁的秘密匣子,终有一日,他必会得到那颗心,到那时,再开锁也不迟。 …… 深秋的雨,一阵更比一阵寒。雨落风曳,寥泻一地残红。 昨儿夜里雨声点滴到天明,清晨的空气湿湿凉凉,微有些刺人心脾的冷意。 大病初愈的萧雪色裹着厚实的披风,和苏朗一起在御花园里悠然闲步。偶尔撞见几个宫女太监,交头接耳,看她的眼神多少透着点古怪与好奇。 呵,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萧雪色闲闲叹气,贺兰漠尘呐贺兰漠尘,这都是拜你所赐啊,她成了大婚之夜把太子从太子妃那儿勾走的奇人了。 “雪色,你身子可好全了?”苏朗把她略显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暖暖的手掌里。 “嗯,都好了,你别担心。”她朝他一笑,“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人都要发霉了。”还要受某人阴不阴阳不阳的荼毒,难受啊。 “对不起,我都没能去看你。”他颇有些歉疚。 “没事儿。”萧雪色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自己并不在意。这病,又不是他来看了就能立马好的,看不看,又有什么关系? “好几次我都想去看你来着,就是老被太子殿下召去。”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从他和萧雪色的婚事被定下来之后,太子便未再对他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了,他顿觉轻松不少,被使唤着做点事情他也甘愿。 唉,真是阴魂不散的妖孽啊,萧雪色莫可奈何地叹气。 “苏朗。” “嗯。” “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呢,我真不想等了。” 闻言,苏朗的脸像被火烤似的红了起来。 “呵呵……”萧雪色爆出一阵清脆的笑声,真的是好可爱啊。 稀薄的阳光在她周身笼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略显苍白的脸颊微微透明,苏朗握住她的手,嘴角也扬起温柔的笑意。 “哟,好一对璧人啊。”清透明亮的娇音突然很不和谐地插了进来。 贺兰樱站在几十步开外的地方,高傲地昂着下巴,正以一种极其鄙夷和不屑的眼神瞅着他们。 哼,且看身为21世纪穿越女主的她,如何教训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 再次重申,人家要留言啦,唉,码字的动力都米有了-_-|||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六章 正面冲突 事隔半月,宝华公主似乎漂亮了不少啊,萧雪色细细打量。 “苏朗,放弃公主这般佳人,可曾后悔?”她轻轻捅了苏朗一肘子,调侃道。 苏朗抿了抿唇,道,“我有你。”足矣。 呵,这话听着真窝心,萧雪色点头浅笑。 “喂,你们两个!不要当本公主不存在!”不过半月光景,贺兰樱已经具备了十成十的公主派头。 “不敢,不知公主殿下有何指教?”萧雪色语气微冷,她的好脾气也是有限度的。 贺兰樱轻蔑地斜了她一眼,噌噌蹭几步,走到苏朗面前,用一种评估审核式的不屑眼神扫视他从头到脚全身上下。 “你给我听好。” 啊?苏朗愣愣地点点头。 真是个呆瓜,贺兰樱在心里嘲笑,“拜你所赐,害本公主大病一场。本公主大人大量,就不与你计较了。现在,本公主郑重地警告你,本公主不喜欢你了,本公主讨厌你,所以,你以后可千万千万不要爱上本公主哦,因为本公主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再接受你的了。”如果你长得再美型一点,她也许还会考虑看看。 ??苏朗眨巴眨巴眼睛,只觉得莫名其妙,“……哦。”得知公主不再喜欢他的消息,他顿觉轻松无比。 短短半月光景,这公主殿下转变得也未免太迅速了点吧,以前追苏朗追得那么凶,现在居然一副高高在上唾弃他的样子,呵,滑稽。萧雪色微勾嘴角。 突然,一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袭来,只听“啪”的一声响,萧雪色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呼,下手可真是又快又恨呐,她都耳鸣了,萧雪色低头,用手揉了揉被打了的半边脸颊。 “公主,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打人!一向温吞内向的苏朗忍不住地目露怒色,一把推开了贺兰樱,“雪色,你没事吧?” “呵,变成猪头了呢。”萧雪色朝他咧嘴一笑,指了指自己肿起来的半边脸,玩笑道。 “你真是……”苏朗无奈地叹息,被人打了还能这么高兴呀。 “萧雪色,这一巴掌算是回敬你上回害我掉进湖里的。”贺兰樱得意洋洋地说,“别以为从本公主这儿抢走个蠢男人就可以神气活现,那种货色,就是倒贴送给本公主本公主都不要了。”身为穿越女主的她,不愁没有美男爱,“奉劝你一句,以后看见本公主记得绕路走,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这姓苏的还真是没有眼光,放着美丽又善良的公主不要,却去要个次等模样的狐狸精,切。 那种货色?萧雪色的眉毛挑了起来,“公主殿下说,苏朗是……那种货色?” “看得上你这种女人,他的档次能好到哪里去?”贺兰樱嗤笑道。 “公主以前不是很爱他吗?”那份爱已经完全消失了? “那是本公主瞎了眼,才会看上他。”她的前任可真没眼光。 哦,萧雪色微笑着点了点头,身姿优雅地站在贺兰樱面前,轻轻一抬手—— 劈里啪啦,只听得四声脆响犹如连珠炮齐发。 如果说萧雪色只能算作是半个猪头的话,现在,贺兰樱倒是名副其实的一整只……大猪头。 她她她,她竟然敢还手?贺兰樱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惊讶得蹦不出一个字来。 “唉,公主殿下的脸皮还真是厚啊。”萧雪色甩了甩手,“我的手都麻了。” “噗……”苏朗捂嘴偷笑。 “第一巴掌,是刚才的回礼。”萧雪色笑得柔柔淡淡,就好像刚才连扇某公主四耳光的不是她。 “第二巴掌,就算作是上次雪色跳进湖里救公主的一点报酬好了。” “还有两巴掌,我是替我家还没过门的未婚夫君孝敬公主殿下的。”她淡静清冷的眸子里泛起微微涟漪。 哎?苏朗愣了愣。 你凭什么敢打我!?贺兰樱不服气地瞪她,胸口剧烈起伏。 “你可以收回自己付出的感情,你可以不再爱他,你可以讨厌他,但是,你没有资格侮辱他。把他贬到一文不值就那么让公主殿下高兴吗?”她不明白,“那公主殿下曾经付出过的所谓爱,又算什么?”只因为得不到,所以就要尖锐地去伤害?那么,你究竟是爱他,还是更爱你自己?难道当自己的爱情无法完满时,就非得变成彻头彻尾的怨恨吗?有什么意义呢? 很多很多年前的她,便是如此偏激地恨着……他,怨恨,报复,到头来又得到些什么? 轻轻摇摇头,萧雪色长叹一声。 “世上的事,不会总是如公主所愿的。”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淡漠的弧度,情之一字,尤为如此。 说完,她转身,挽起苏朗的胳膊。 “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这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她教训她的吗?怎么到头来,她反倒成了挨教训的那个?贺兰樱简直要气得内出血。 萧雪色,你给我等着! 此仇不报 ,她枉为穿越女主!! …… 时光悄无声息地流逝,冬季的冰冷触手越过十一月的清萧,进入到十二月的寒意料峭中。 每一年,自十二月二十八日始,直至新年正月十五止,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期。诸如踏雪节,花灯节,国寿日,等等等等,大大小小的节日庆典全都集中在这一段时间内。想来,泉都城中到时,必会有一番盛大的繁华荼靡。 十二月二十八日,是成帝贺兰淳木五十大寿的日子,即为国寿日,随着历任帝王生辰日的不同,这个日子也总是在不停地变换着。 不过一个生日罢了,至于么? “劳民伤财,昏君做派。”萧雪色站在泠水阁的露台上,望着被打扮得花枝招展喜气洋洋的殿宇楼阁,语带讥诮地轻声念道。 “雪色小姐,萧采女请您东宫一叙。” 唉,又是东宫,“……知道了。” 自从容碧云入主东宫后,贺兰漠尘对于萧莲漪似乎折磨得不似之前那般勤快,萧莲漪脸上的愁苦神情也淡了不少,不再经常对她倾诉痛苦了。而这容碧云显然是个不错的正妃人选,言谈举止优娴大气,嫁入东宫不过一个多月光景,却已是将整个东宫上下管理得有声有色,姬妾和侍童之间争风吃醋胡搅蛮缠的事儿几乎绝了踪迹。她和贺兰漠尘从表面上来看,倒也是对相敬如宾的夫妻,至于那表面风光的背后究竟是如何,也就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萧雪色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披风,慢慢地在宫道上走着,冷风呼呼地掠过耳畔,吹动她发丝乱舞,地上满是凋落的枯黄败叶,随风低旋,发出沙沙的寂寞声响。 前面不远处,有好多人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声势浩大,正朝她这边走来。这群人清一色是体格健硕的男人,如此魁梧高大的身材与泉都城里轻袍缓带的贵族公子们清瘦飘逸的身形迥然有别,如此寒冷的天气里,他们却都赤裸着上身,脖子上带着线条粗犷的描摹着奇异图腾的项圈,下身仅仅围着条兽皮而已。 想必这就是库尔克战神慕容恪随行带来的库尔克勇士了吧?听闻此番,慕容恪亲自携厚礼来向成帝贺寿以示友好之意,今年的国寿日较之往年,只怕会更隆重点了。 萧雪色一边想着,一边安静地退到一旁,让这群人先过去。 他们排成井然有序的方形整列,簇拥着中间一架八人扛抬的大辇,上头坐着个男人。 腰系兽皮,臂箍铜镯,乱发披肩,显得野性而不羁。刀刻般锋利的浓眉,湛蓝的眸子如同草原上辽远的天空,高鼻薄唇,眉宇间透出苍凉的杀伐之气。他的眼神深邃霸气充满着侵略性,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神情间尽是睥睨不羁的狂傲。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萧雪色用手紧紧捂在胸口,靠在宫道边的高墙上剧烈地大口喘气。 阿雪…… 阿雪…… 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呢? 没有。 那个时侯的话……骗你的。 哈……晚了。 阿雪。 不对。 不对。 不对不对。她笑着,轻轻地摇头。 翼洲不会任由头发乱七八糟地披着,翼洲不会喜欢兽皮,翼洲不会有那样充满着野心和欲望的眼神,不会,不会,不会…… 雪色啊雪色,到底还要多久,你才能不再像个固执的笨蛋一样犯傻呢? 她把头靠在墙上,深深地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嘴角上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那个男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方向,湛蓝的眸子里,全然没有她的存在。 庞大的队伍很快消失在宫道的尽头,萧雪色独自站在那儿,听着风声在耳边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白皙似晶玉的手突然出现在她微微迷离的视线里,那只手上,还握着一块冰绡丝帕。 她抬起头。 “还你,拿去。” 他的声音就像是轻柔的寒风,宝石一样漂亮的赤蓝双瞳里,泛着无波无澜的清冷。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七章 前期准备 是他?萧雪色略略有些诧异,不语,默默接过他递来的丝帕。 “谢谢。”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不用,我们扯平了。”慕容遥珈极为冷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隐忍多年,是时候了。方才,与慕容恪乘坐的大辇擦身而过时,他从彼此眼中,心照不宣地读到了这讯息。 这天下太平龙腾盛世的荼靡假象,是时候撕裂它了,慕容遥珈的唇角勾起一个冷诮的弧度。 随即,他又看见了她,那个奇怪的女子。 两行湿润的水痕自眼角顺着她的脸颊蜿蜒流淌,平静而缓慢地流着,她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神情,几丝迷离,几分怅惘,哀戚得稀薄而轻浅。 他从怀里摸出那方丝帕,不知何故,他一直保留着它。也许,是因为这是他在这险恶的皇宫里曾经得到过的唯一的善意?抑或是,因为她当时,那淡薄而明净的温暖笑容? 还给她吧,他想。 她,不是个适合哭泣的人。 …… “雪色,你的眼睛怎么了?”都肿起来了,萧莲漪关切地询问。 “没事儿。”呵,最近的她,似乎特别容易多愁善感,“我好得很呢,姐姐不用担心。”轻啜一口杯中茶,萧雪色说道。 “嗯。”萧莲漪微笑,点了点头,“你呀,从来都不会让人担心的。”永远都是那么平静温和,无懈可击。 “姐姐最近可好?太子妃没有为难姐姐吧?” “不会。碧云是个极有胸襟的女子,对我们这些姬妾,还有侍童,都很好。论气度,论才能,我不如她。”如果是她处在那个位置上,必定会不知所措。 “哦。”要坐稳太子妃的位子,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成。 “别尽顾着说我的事儿了,雪色。” “嗯?” “再有一个多月,你就该成亲了呢。”你比我幸运。 “是啊。”可她完全都没有待嫁新娘的感觉,成亲之于她的意义,就和搬家差不多。 “你的嫁妆自有爹娘做主准备,我也想不出该送你点什么才好。”萧莲漪起身,从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绣工精美的香囊来,“这个,是我亲手做的,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吧。拿着。” 萧雪色颇感意外地接过,香囊的墨蓝色云纹缎面上绽放着银色丝线勾勒出的百合花,凑近一闻,“这味道很好闻啊,是什么香?”既雅且淡,很舒服的味道。 “你喜欢就好,这是库尔克那边的一种名贵香料。”萧莲漪的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听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经常带着很有益处。” “哦。”萧雪色将香囊系到腰带上,“谢谢姐姐,我会带着的。”她俏皮一笑。 “雪色。” “嗯?” “你老实告诉我,太子他是不是对你……”萧莲漪探询似的问,神情莫测。 “太子?他对我怎么了?”萧雪色不解。 “宫里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你不知道?大婚那天,他是不是上你那儿去了?” 啊啊,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萧雪色翻了个白眼,“没有根据的传言罢了,姐姐可千万别当真才是。我还要清清白白嫁人呢。” “我自然信你。”萧莲漪握住萧雪色的手,“可是,殿下他对你……的确特别。”你病着的时候,他几乎天天都去瞧你。和你发生过冲突打了你的宝华公主,他也没让她好过。雪色啊,在你之前,他可从没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花过一星半点的心思,你可知道? 呃,他那是把她当成好玩值得逗弄的玩具呢,萧雪色嘴角抽搐,“姐姐过虑了。”真实情况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他爱的是他弟弟来着,压根儿就没她啥事儿啊,真是。 “嗯,那就不提了。”萧莲漪笑了笑,突然,她紧紧抱住萧雪色,“雪色,你要记得,姐姐是爱你的。”即使将来……也请你一定一定,不要恨我。 这是怎么了?萧雪色不解,只是轻轻回抱住她,“雪色知道,莲漪姐姐是个好姐姐,不会忘的。”待得她出嫁之后,只怕她们之间就不能再如现在这般亲密了。 姐姐啊,记得要让自己幸福哦。 …… 自从上回挨了萧雪色狠毒的四巴掌连发之后,贺兰樱似乎就陷进了霉运的泥沼里,先是不明原因地一连三天上吐下泻,再来就是脸上莫名其妙地长出好几个豆子一般大小的红点,身上更是痒得好似几千几百只蚂蚁在爬,那滋味儿,甭提有多难受了。这般霉运一直持续了整整七天才终于消停下来。 难道是穿越后导致的水土不服?可她是灵魂穿耶。难道是这个公主以前的仇敌在暗中捣鬼??也不能啊,她可是尊贵的公主呐,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整她?难道是那个讨厌的萧雪色?哼,她应该没这么大本事才对。贺兰樱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决定暂且把这个问题搁到一边儿。 当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过没几天就是皇帝老头,呃,是父皇的五十大寿,如此一个可以大显身手绽放光芒的绝佳机会,岂能错过?她已在父皇面前请准,要在当天的盛大寿宴上表演节目为父皇贺寿,呵,皇帝老头当时的表情还真好笑,就好像站在面前的是个外星人似的,哈哈,要知道,现在的她,那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呀。身为穿越女主,她到时一定能够惊艳四座! 要表演什么才好呢?嗯,唱歌跳舞她都在行,古筝弹得也不错,对了,还有到时候要穿的服装,还有化妆、造型、舞台效果……啊啊,要准备的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呐。 从这一天开始,贺兰樱就忙活开了。画图样,找裁缝,挑首饰,还得督导宫人们按照自己的要求搭建舞台,又要从脑海中的海量歌库里翻找出合适的歌曲,天天在宝华宫里吊嗓子。 宝华宫里宫女太监们的耳朵,都被宝华公主那不知疲惫,日也吼夜也吼的歌声给塞得满满,恨不得自己耳朵聋掉。 说老实话,公主的歌声真是不错,可整天翻来覆去地叨叨那几句什么“沧海一声笑,迢迢两岸潮”,什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什么“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什么……那也受不了啊! 就这样,贺兰樱准备得不亦乐乎,宫女太监们背地里叫苦连天唉声叹气,时间很快过去。 成帝五十大寿的喜庆日子,终于到来。 ———————— 由于女主性格很淡的关系,连带我写得都温吞啦,呵呵。 话说我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呐,想阴谋情节想得我头疼-_-||| 再再次滴重申,人家要留言,请潜水看霸王文的同学务必冒个头啊,谢谢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八章 暗流 九龙金柱盘旋腾升,撑起乾清殿巍峨高阔的穹顶。镂花晶莹的宫灯自顶上垂泻流光,灯影交错,恰如墨色夜幕之下闪烁着的璀璨星光。 贺兰淳木肥硕的大屁股将御座龙椅给塞了个满满当当,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位曾经姿致俊美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皇帝身材日益发福走形,轮廓曲线向着某种动物的方向不懈发展,而他对于女人的胃口也像他的肚子一样急速地膨胀起来。就连今天这样隆重正式的日子,他也不忘左拥右抱美人玉体。但见他左手搂着丰腴的赵昭仪,右手抱着娇媚的邓婕妤,腿上还趴着个骨感的许美人。吃颗许美人亲手剥的葡萄,喝口邓婕妤送到唇边的美酒,捏一把赵昭仪酥软滑腻的胸脯,当真是……快活惬意。 慕容遥珈穿了一袭浅蓝的长袍,乌黑润亮的发只用一根同色的丝带松松地束在脑后,衣襟微敞,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别有一番雅致风流。他就坐在成帝御座的右下首方向,位置与库尔克来的贵宾慕容恪毗邻,这实在是大大的不合礼法。本来,他一个区区男宠是决计没有资格在这种正式的国宴场合出现的,更遑论是居于高席,可成帝实在宠他,顾念着他自小就远离家乡幽居深宫,便特准了他与远道而来的嫡亲叔叔慕容恪同席。 “阿遥,你我叔侄多年不见,今日就痛快地把酒言欢一番如何?”慕容恪豪爽一笑,举起白玉镶金的酒樽一饮而尽。 慕容遥珈冷嗤一声,也动作优雅地将酒樽凑到唇边,浅抿一口,“你我之间用不着这种可笑的客套,恪叔叔。”你我之间,不过就是利益一致彼此利用的关系罢了,用不着矫揉造作地装出一副叔侄和睦的样子来。 “哈哈,阿遥你打小就是这样,倔得厉害。这么些年过去了,一点儿没变啊。”慕容恪眼微眯,语气随和,“莫非,为了当年的事,你还在怪我?”天真的孩子。 “不。”慕容遥珈轻轻摇头,唇边笑意缥缈。他又不是偏执幼稚一心复仇的傻瓜,“恪叔叔当年的做法很明智。”袖手旁观,静待良机,换了是他,也会这样做的。所谓亲情,不过是权衡利弊计量得失之下,可有可无随时可以丢掉的无足轻重的筹码而已,又何足道哉。“我只是,讨厌虚伪。”仅此而已。 “哦,我明白了。”慕容恪从善如流地点头,“那好吧,东西……拿到了吗?”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问。 “二更,遥霜殿。”慕容遥珈一边回答一边站了起来,“陛下,遥珈有些身体不适,可否容许遥珈先行告退?” “嗯,你去吧。可要宣太医瞧瞧?”在怀中美人粉嫩嫩的脸颊上香了一口,贺兰淳木关切地问。 “不用麻烦了,多谢陛下关心。遥珈告退。”慕容遥珈的语气极为冷淡,微一欠身,然后悠然退席。 面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孤高清傲也从不曾损折半分,即使,他不过是个仰人鼻息而活的男宠。 偏偏,贺兰淳木对他却最是宠爱,呵,这不是犯贱又是什么? 慕容恪唇角微勾,向成帝一举杯,“慕容恪恭祝成帝陛下千秋永享。”眉梢眼角暗敛着冷锐的霸气。 “呵,呵呵。”贺兰淳木连忙举起九龙金樽相合,“战神不远万里而来,朕非常高兴,也希望龙腾和库尔克之间能够长久地保持现在这样良好和平的关系。” “这也是本王的意愿所在。请!”慕容恪挑唇一笑。 “请。”贺兰淳木也勉强笑道,肥厚的掌心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自从库尔克出了这么个所谓的战神之后,边疆战事不断,戍边的将领换了一茬又一茬,却始终阻挡不了库尔克人的铁蹄从关外一点一点地伸进来。这两年,边陲重镇一再失守,曾经固若金汤的边境防线早已溃散,他龙腾王朝的疆土正在渐渐被削弱蚕食。 慕容恪此番前来,表面上一团和气,可真实意图却又捉摸不透……唉,想想就头疼。贺兰淳木沮丧地叹了口气。 “陛下,来,喝酒嘛。”正坐在他一身肥肉上头的邓婕妤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主儿,见皇帝愁眉不展,便乖巧地将酒樽凑上前去,柔腻可人地劝酒。 还是他的美人儿好啊,贺兰淳木浑浊的眼睛享受地眯成一条缝,由着娇滴滴的美人服侍。 “本太子也敬慕容王爷一杯。”坐在成帝左首位置的贺兰漠尘嘴角上扬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对慕容恪举杯示意道。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擦出几点晦涩莫测的星火,转瞬即逝。 贺兰漠尘,很有意思的人。慕容恪仰头饮尽杯中酒,视线余光在对面的席位上不经意地扫过,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他,不温不火地以一种观察和揣摩的眼神,在看他。 是谁呢? 竟是一个女子。 太子贺兰漠尘与景宁王贺兰清远同席,就坐在他的正对面。下手是太子妃容碧云和另外一名年轻女子,遥遥望去,她的眉眼五官平凡得有些模糊。 她是谁?慕容恪的疑问一闪而过,很快将她抛到了脑后。 她,不在他的兴趣范畴里。 萧雪色本不想来的,这种盛大得近乎苍白的宴会实在是无聊得紧。她只是,想再看看那张脸。 真的不同,截然相反的气质可以毫不费力地把同一张脸变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她想,唇边浮起一丝夹杂着怀念与释然的微笑。 翼洲,幸而,他,不是你,你,也不会是他。 思绪飘浮间,她被一束锋利的目光给扎得清醒过来,揉揉额角,她侧首看去,只见那个妖娆魅惑的男子正冷冷瞅她,桃花凤眸里,泛着浅浅的不悦。 呃,她又怎么得罪他了?萧雪色心下疑惑。 “漠,在看什么?”贺兰清远循着贺兰漠尘的视线瞧过去。 是她。贺兰清远的眼底掠过一丝阴霾,脸上却显出一种奇异的表情来。 “没什么。”收回目光,贺兰漠尘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清,你最近似乎特别关心我呢。以前你可是从来不会问这样的问题的。” “我,我也不过是随口一问。”贺兰清远生硬地扯了扯嘴角。 突然,大殿里一下子暗了下来,随即,如同星辰一般幽邃迷离的光点在空中慢慢漂浮散开。 “哇,是夜明珠!好多夜明珠啊!”一时间,赞叹声此起彼伏。 清越的笛音仿佛破空而来,如惊梦初醒。 紧接着,一束强光打在大殿的正中央,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莲花型金色平台,莲叶精致婀娜地往外铺展,一个纤柔缥袅的身影正亭亭玉立于平台中央。 飞天髻,丝带飘。颈饰璎珞,足缠银铃。金色裹胸,赤红长裤。藕臂白无暇,玉足静生莲。翘首折腰,她看起来就像是将要乘风而去的神女,风姿万千。 惊呼声,喘息声,霎时四起。 “宝华谨以此舞恭祝父皇,福寿安康长乐未央。”她的声音柔腻宛转。 随后,只听得鼓点阵起,筝鸣透亮。 她扭臀,她摆胯,她挥手,她劈腿,身自妖娆态自娇。舞丝带,璎珞翡翠飞天绘。足轻点,腾挪半空中,银铃响彻醉人魂。一时迷煞多少人眼? 贺兰清远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兴致,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贺兰漠尘也正兴趣盎然地关注着台上的表演,他的手紧握成拳随即又松开,握紧,又松开,眼中涌起近乎孤注一掷的疯狂,他慢慢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拔掉塞子,飞快地将里面的东西倒进了贺兰漠尘的酒杯里,然后,满满地斟上一杯,那黑色的块状物体很快消融。“漠,喝一杯吧。”他勉力控制住颤抖个不停的手,将酒杯凑近贺兰漠尘唇边。 “呵,清你真是变了呐,竟然会想到替我斟酒,嗯?”贺兰漠尘讶异地挑起一边眉毛,笑得愉悦,然后很干脆地就着贺兰清远的手势一气饮干。 与此同时,贺兰樱的舞也刚好结束。她用手轻抚胸口,微微地喘气,脸色泛起淡淡的明艳绯红。 毫无疑问,她成功了。 唇角上扬,她的神情,自负而骄傲。 —————————— 不好意思,这两天有点事情就没有更新,某飘道歉哈。 话说,日更真是累啊,我这人喜欢慢慢构思的说,唉,我尽力吧。 谢谢每一位看我文的朋友,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啊,谢谢^_^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九章 危机 啪,啪,啪。 慕容恪一边击掌一边站了起来,眼中本是天空一般的湛蓝变得深邃,泛起阵阵激赏玩味又染着浅浅热度的波澜。 “非常精彩的舞,公主殿下的舞姿着实叫人叹服。”他喜欢那骄傲的眼神,仿佛所有人都应该跪倒在她脚下似的高傲模样,她,激起了他征服的兴趣。 “谢谢慕容王爷的夸奖。”一抹胜利的妩媚笑颜在贺兰樱嫣红的唇边缓缓绽放。她洋洋得意地四下环顾,非常满意于众人紧紧追逐着她的赞赏惊艳目光,目光扫过萧雪色时,她将下巴微微扬起,一边眉毛嚣张地上挑,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突然闪现。 “我听说,雪色小姐也专门预备了节目要表演的呢。”贺兰樱大方得体的微笑里掺杂了些许恶作剧般的嘲弄意味,“宝华很想见识一下雪色小姐的出众才艺呢。”哈哈,看你怎么办。 听说?你听谁说的?鬼么?萧雪色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是么?那雪色你就表演表演助助兴好了。”贺兰淳木随口接过宝贝女儿的话头,吩咐道。 “……遵旨。”萧雪色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 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她所需要的三十六弦筝,她慢慢走上贺兰樱刚才站过的莲花平台,席地而坐,将筝斜抱在怀里,拨动几声,试了试音。她的脸在头顶夜明珠的照射下,透明得些许迷离,水色素雅的裙摆轻轻飞扬,然后无声垂落。 表演,她要表演什么?视线流转间,她看见色迷迷的老皇帝正把手伸进宠妃的衣襟,美艳的宠妃宛转娇吟媚笑迎合;她看见那个邪肆妖媚的男子挑唇微笑,举杯向她轻轻示意,凤眸轻挑,饶有兴致的表情;她看见那个婵娟曼丽的少女,唇角正上扬起幸灾乐祸的快意弧度;她看见父亲微微皱起的眉头;她看见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霎那间,似乎一切都变得如此遥远,她突然有种仿佛置身其外的幻觉。 淡淡一笑,她垂首,指尖在琴弦上滑过,宛如细柔的风轻灵地掠过苍茫原野,辽远,寂寞,荒凉。 “苍茫野,风炽烈,赤霞燃云天 荒烟寂寥,残阳如血 高高的山岗上站着位少年 在把深深爱恋的姑娘想念 金子一样的姑娘,花一样的姑娘 她有蜜一般香甜的嘴唇 她有缎子一样柔亮的长发 待得驰骋沙场,功成名就遂返乡 她会是他最美丽的新娘” 披散的发丝将她的半边脸覆盖,投下朦胧飘渺的细碎剪影,她轻轻地吟唱,仿佛大漠里寂寥升腾的孤烟,若隐若灭,仿佛空山里静谧流淌的溪水,清冷幽然,仿佛天际悠悠飘落的雪花,轻柔,却哀伤。 “持刀浴血,醉卧边疆 悍将铁骑,铮铮铁骨叱诧敌阵前,热血染红了缨枪 少年郎啊少年郎 纵然是封侯拜将挣得一身荣光,又如何? 红颜早逝去,前尘逐水流 云海天涯两茫茫,旧情余恨纷飞落 魂牵梦萦,亦,惘,然。” 这歌,他总是只唱前面的那一段,她亦总是醉陶陶地窝在他怀里,喜滋滋地听,却不知,他从未在她面前唱过的那后半段歌词,早已预见了他们之间,终无果的结局。 呵,云海天涯两茫茫,旧情余恨纷飞落。 魂牵梦萦,亦惘然。 手指勾挑筝弦,流转出绵长悠扬的余音,萧雪色低垂着头,优柔的发丝落在透亮的弦上,交错出梦境般的光影。 然,她,不悔。 良久,她才慢慢地站起身来,屈膝行礼,脸上依旧挂着淡然恬静的笑容。 这歌,她是为他而唱,也为,过往的自己。 安静,如此安静。调笑声,私语声,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浮华,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弭无踪。 刚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幻梦?所有人的心里都涌起这样的疑问来。 慕容恪有些迷惑了,她看他的表情叫他迷惑,那样专注,那样忧伤,却又似乎并不是在看着他,而是透过他,看见了某个虚幻的影子。 “雪,色。”他低喃,眸底涌起浓浓的探究欲望。 贺兰漠尘手肘支在桌案上,脑袋斜靠在手掌上,唇边原本散漫邪肆的笑意,不知何时,染上了些许莫测难辨的情愫。 雪色啊雪色,你总是出乎意料地给我惊喜呢。 贺兰清远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着身边的贺兰漠尘,脸上的表情,几分黯淡,几分诡异。 真没想到,这个讨厌的萧雪色唱歌竟然这么煽情的,她都差点被唱哭了的说。贺兰樱失望地撇撇唇,她不喜欢有人比她更出色。 非常不喜欢。 …… 萧莲漪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手握着玳瑁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瀑布一样垂泻的青丝。镜子里,映着一张憔悴惶惑的美丽容颜。 清远说,这个办法万无一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们身上。等到那个人一死,他们就可以解脱。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不安呢? “雪色,雪色,别恨姐姐,别恨……”苦涩的泪从眼角滚落,萧莲漪啜泣着低喊。 她懦弱,她自私,她卑鄙,可她,也只不过是个想和心爱的人厮守终生过幸福日子的卑微女人啊。 咚咚,咚,咚咚咚。 雕花木格子窗上,传来一阵很有规律的敲击声。 萧莲漪惊跳起来,手紧按在胸口,她赶紧跑到窗边,将窗子打开。一个黑影从敞开的窗口跃入室内,萧莲漪匆忙往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将窗子“啪”的关紧。 黑影将她紧紧抱住,他们纠缠着拥抱在一起,嘴唇探寻触碰着彼此,唇齿间,热烈而疯狂地抵死缠绵。过了很久,他们才慢慢松开彼此,萧莲漪伏在他的胸膛,大口大口地喘息。 “怎、怎么样?能成吗?”她问。 “那东西,我放了。”他在她发间留下细碎的吻,“我亲眼看着他吃下去的。” “可是,我很怕。”她颤抖着揪住他的衣襟。 “别怕,不怕,很快就会结束的。”他的手指抚摩着她的背脊,脸上满是扭曲的悲喜交错,“他今晚一定会到她那儿去,呵,只要他碰到了她哪怕只是一个手指头,就会死,必死无疑。”死吧,死吧。 “那,那雪色要怎么办?” “她?”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意,“当朝太子猝死在她的房中,百口莫辩之下,应该会被以谋逆行凶的罪名处死吧。”既然夺走了漠的心,那就到黄泉路上去陪他吧,呵。 雪色,会……死?萧莲漪的呼吸为之一窒,“可、可万一他没去呢?那东西的效力只有一天而已。” “他一定会的。”他的声音里掺杂了几丝隐隐的怨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漠,从他的眼神里,我就能知道他的想法。”漠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专注而炽热,也许,就连漠自己也还没有察觉到。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雪色呢?”萧莲漪痛苦地捂住脸。 “呵,谁叫她是唯一让漠上心且不设防的女人呢?”该死,“莲儿你无需太过担心,萧家不会因此受到牵连的,我和右相大人已经详细筹划过了,等漠一死,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到那时,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他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 “爹,爹他同意了?他不管雪色了?”萧莲漪突然感到一阵从心底缓慢扩散开来的寒意。 “想要掌握住权势,就必须要有所牺牲的,不是吗?”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冷诮的弧度。 雪儿这丫头往后也派不上什么大的用场。如果借由她能除掉一直跟我作对的贺兰漠尘,就算是她报答了我这个做爹的养育之恩啦。 萧梓风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呵,这就是人性啊,撕开一切虚伪的假象,最丑陋,也最真实的人性。 萧莲漪怔怔地流下泪来,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责爹? “好了,莲儿,事已至此,已经无从挽回。”他温柔地抱住她微微发颤的身子,“想想以后吧,等他一死,我们就能得到幸福了。” 幸福?用妹妹的命换来的幸福么?萧莲漪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而她,竟然非常可耻地,憧憬着那样的幸福。 ———————————— 啊啊,中间那段歌词真是编得我要吐血t_t 人家要留言啦要留言,满地翻滚吐血中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章 血光 遥霜,遥隔半空,霜寒月冷,正如同慕容遥珈其人。 流银似雪的菱纹织锦顺着白玉梁柱拖垂至地面,碧玺晶石串成的珠帘微微摆荡,彼此碰撞,激起清寥寂寞的声响,大如圆月的夜明珠悬于殿顶,散放出冰冷皎然的熠熠光彩。 慕容遥珈斜靠在铺着锦衾绣褥的卧榻上,闭目,似在沉思,又似在小寐,榻边,小火炉子里正煨着一壶酒。 不远处,雕花的紫檀木桌旁,慕容恪正专心致志地研读着手中的卷轴,喜色跃然于眉梢眼角。 “很好,很好。”他缓缓颔首,“有了这张详尽的边境布防图,何愁拿不下暨阳、临风等重镇要地!阿遥,这种绝顶机密的东西你都能拿到,本事可不小。”抑或是,贺兰淳木太过愚蠢。 “要从那个昏君那儿得到我想要的,容易得很。”慕容遥珈语带讥讽,唇角微勾,“色不迷人,人自迷。” “光看这座精美绝伦的遥霜殿,就知道贺兰淳木这老东西有多宠你了。”如此昏聩老鬼,怎配拥有这锦绣江山? 慕容遥珈冷冷一笑,转而说道,“恪叔叔此番亲来,应该不止是为了拿这份布防图那么简单吧?”以往几年,他们之间传递消息都自有秘密的途径,完全不需要慕容恪亲自出马。 慕容恪的薄唇边逸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阿遥可曾观察过天上星象?” “星象?” “正是。”慕容恪从火炉上取出已被温烫的酒壶,替自己斟了一杯,“大约两个月前,格玛巫师夜观星象,发现龙腾帝星旁边那颗存在了近三百年的暗星居然绽放出血色红光,而且有越来越亮的趋势,同时,帝星也开始偏离原来的轨迹。” “那又如何?”司天监的张谦也向贺兰淳木上表说过此事。 暗星盛,血光摇。 此乃帝星将陨的不祥之兆。 张谦的奏表里是这样说的。为了这份奏表,他还挨了五十大板,被贺兰老匹夫斥为妖言惑众。 “格玛巫师当即测了一卦,卜出七字言。”慕容恪的湛蓝眸子里涌现出野心勃勃的奇异光彩。 “异星入世,龙腾……灭。” 闻言,慕容遥珈轻笑出声,“区区一颗星辰便能主宰一个王朝的兴盛覆灭么?”可笑,“恪叔叔几时变得如此天真?” “阿遥不信?”慕容恪挑起一边眉毛,“帝星光芒日渐黯淡,而龙腾的国力,也的确在日渐衰弱。”这是不争的事实。 “呵,那是因为贺兰淳木这个昏君无道,还有……”慕容遥珈的语气充满了嘲弄的意味,“我与叔叔的里应外合。”翻云覆雨,皆为人,与天无关。 “也对。”慕容恪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这和天示星象并无冲突不是吗?也该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要变天了么?他并不关心这个,“答应过我的事情,叔叔可别忘了。” “放心吧,慕容乾挡我的路挡了这么久,是该踢走这块碍眼的石子了。”还有斛律平津那个妖妇,慕容恪湛蓝双眸里微泛起嗜血异光。 闻言,慕容遥珈的唇边勾起一丝淡漠的笑痕。 复仇,或者,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这些他都没有兴趣。只是,他曾经忍受过的痛苦和耻辱,总该有人为之付出点代价。 “按巫师所说,所谓异星,指的其实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就在泉都。”慕容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话锋又转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叔叔想找到他?”区区一个人竟能左右天下局势?呵,真是荒唐得不可思议。 “只要是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慕容恪的嘴角浮起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对了,阿遥觉得贺兰漠尘其人,如何?” 贺兰漠尘?“我与他素无来往,传闻中,他似乎是个行事乖张,作风邪佞的人。”树敌颇多,想要他命的,也大有人在。 “哦?是吗……”慕容恪略一沉吟,“此人心思之深沉诡秘,很难看透。真没想到,龙腾竟还会有这等人物。”。 呵,连慕容恪都感到棘手么?慕容遥珈微微一笑。 如此看来,想要他的命,绝非易事呢。 …… 呼,真是累死人了。 一回到泠水阁,萧雪色直接倒在软绵绵的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想动。 今晚的一切,浮靡交错,就像是一场梦。 只可惜,“雪色啊雪色,你的梦早就已经醒了呀。”她把手搁在眼睛上,无声地微笑起来。 她早该看淡了一切才对啊,何以,只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便能叫她心乱至此?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念,不要再沉迷,也不要抱有任何希望,都过去了,他死了,她也死了,昨日种种,早已在时光流沙飞洒间,消亡。 她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告诉自己,偶尔,当沉睡于内心深处的遥远记忆升腾翻涌,她就会这样,一遍又一遍,再度将它封印,催眠,埋到更深的地方去,直到终有一日,她不再想起。她只想做那个,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无爱,无恨,亦无痴,潇洒随性的萧雪色。 唇边逸出一丝轻浅的叹息,她慢慢睁开双眼,咫尺处,一双幽邃迷离的桃花凤眸正瞬也不瞬地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变化的表情,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略微冰冷的脸颊上,激起她一丝颤栗。 “我还以为你会哭呢。”他低低地笑,垂落的发丝搔得她有些痒。 “我没有。”她冷淡地回答,身子绷得僵直,“太子殿下,你很重。”这人又哪根筋不对了?简直是神出鬼没。 贺兰漠尘侧过身子半躺在床上,手臂从她的身体下面穿过,将她紧紧地圈抱在自己胸前,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样舒服了吧?”他的嘴唇摩擦着她的耳垂和颈窝,闻着她身上淡而雅的浅浅幽香,他呢喃道。 萧雪色整个人几乎僵掉,这这这,这人疯了吧?她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努力地想要起来,无奈,女人的力气终归胜不过男人,他的双臂就像坚固的铁环,牢牢地困住了她。 “乖,别动。”他一脸陶醉的表情。 “尊敬的太子殿下,请问您究竟想干什么?”她不满地蹙起眉头,捉弄也该有个限度吧? “雪色,我生气了。”贺兰漠尘一边说,一边啃咬着她的耳垂和脖颈。 “啊……”萧雪色吃痛地低呼,他到底是想怎样啊!? “为什么那样看着慕容恪?”面对我时,你却从不会泄露丝毫真实情绪。这个认知,让贺兰漠尘非常非常不舒服。 慕容恪,想到那张脸,萧雪色的思绪又片刻恍惚,不过她很快就又恢复了如常的平静。 “没什么啊。他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就多看了几眼。”仅此,而已。 “哦?哪位故人?” “早就死了的。说了殿下也不知道。”白问。 “莫不是那个……翼洲?”贺兰漠尘直直地盯着萧雪色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殿下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她侧过头,避开那双似乎要将她洞穿的桃花凤眸。 “雪色。”他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转过脸来面对自己,“你似乎有很多秘密呢。”他不喜欢总在她的心门之外徘徊,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他想知道,知道她的一切。 “呵,殿下还不是一样?”萧雪色嗤笑一声,“每个人都有不想为人所知的事情,殿下为何总喜欢揭人伤疤?” “伤疤?那人对雪色而言,是伤疤么?”他饶有兴致地问。 萧雪色扯了扯嘴角,闭上双眼,沉默着不说话。她不会,也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谈起他,永远。 贺兰漠尘缓缓挑眉,薄唇勾勒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俯下身,他吻上她的唇,反复地轻舔摩挲,舌尖抵着她紧闭的唇齿,想要迫使她张开口来。 “你!唔……”萧雪色吃惊地瞪大眼睛。 他的舌尖狂肆地席卷着她口腔中的每个角落,就像是猛烈澎湃的汹涌海浪,几乎要将她淹没。 倏然,她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随即,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不对。她用力地一把推开他,擦擦嘴唇。 血,是血,好多血。 她望向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贺兰漠尘,猩红的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他的脸色,惨白里透出诡异的青黑色。 这是怎么回事? ———————————————— 嗯嗯,大家来说说吧,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打动我们家色色呢?她是个固执又长情,笨得一塌糊涂的笨蛋呐,呵呵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一章 牢狱 “进去!”狱卒的语气冷漠而生硬,动作粗鲁地把萧雪色推进了满地铺着干草的昏暗牢房里。 一入暴室,九死一生。 也许,她不会活着走出这里了。 将干草堆成厚厚的一层,她抱膝蜷缩成团,侧身躺在上头,百无聊赖地想。 晨曦的淡金色微光从高处的铁窗栅栏间投射进来,她呼出的气息在光线里化成一片冰冷的薄雾,啊,真冷,她用手臂紧紧环住自己,轻轻地打哆嗦。 就像是一阵不期而至的风暴,一切发生得那样突然,她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哈哈,她莫名其妙地,就成行刺太子的凶手了,好笑,实在好笑,越想越好笑,她在干草堆上来回翻滚,爆出清脆的大笑声。 “这女人是不是吓疯了?”她止住笑,听见外头,狱卒的小声嘀咕。 他,会死吗?直觉的,她不信。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照着这标准来看,他绝对应该属于后者。 打了个哈欠,她疲倦地合上眼,折腾了一整晚,真的很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感觉有人在用力推搡她的身子,谁啊?她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迷茫。 “雪色小姐,醒醒,醒醒啊。”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睡得着?? 萧雪色眨眨眼,又眨眨眼,然后,笑了。 “曹姑姑。”她皇后姑姑身边跟着的最高女官,“你怎么来了?”想必整个宫里都传遍了吧,她行凶杀人的事儿。 “还说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曹翠华焦急地问,“皇后娘娘一得到消息就赶紧地遣奴婢来问问你。雪色小姐啊,太子殿下怎么会浑身是血地倒在你房里?” “这我也很想知道。”真的,她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我的小姐呀,你可得跟曹姑姑说实话,要不然,就是皇后娘娘她想帮你也帮不了啊!”曹翠华握住她的肩膀,苦口婆心道。大难临头,她怎么还能如此若无其事?这要换了是别人,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喊冤枉叫救命了,唉。 “曹姑姑,我是真不知道,太子他说倒下就倒下说吐血就吐血,我都被吓蒙了,接着就给关到这儿来啦。”她柔柔说道,“再说,如果太子殿下真有个什么好歹,那恐怕谁都保不了我。”呵,她的命,根本微不足道。谁又会真的去关心真相究竟如何?贺兰漠尘一死,朝中必有大变,那才是重点,管他是因何而死。 阴谋的发动,往往都需要或多或少的牺牲品。也许,她就是那个倒霉的牺牲品吧。 “……”的确,要是太子爷真死了,雪色小姐只怕也在劫难逃,不过好在,“殿下他目前还处在昏迷之中,太医们正全力救治呢,小姐且请放宽心。” 呵,她有什么不放心的,死生,生死,也就那么回事儿。萧雪色淡淡一笑。 “狱卒那里,奴婢已经打点妥当了,绝不让小姐受委屈。”曹翠华叹了口气,“只要太子殿下不死,小姐总该是有希望的。” “嗯。”她就等着呗。 时间过得很快,她闲闲等死,转眼间,三天就过去了。贺兰漠尘那妖孽仍旧昏迷不醒,整个皇宫仿佛被笼罩在厚重阴云里,每个人都在焦灼地等待结果。原本冷清的景宁宫,突然间热闹起来。 也许,天上的风向,马上就要变了。 天上的风向变了,地上的草木也得跟着变换弯折的角度和方向。 这才是,生存的哲学。 期间,她接受了两次审问,一次是刑部,一次是大理寺,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地问她,行刺太子的动机是什么。 “不知道。”她平静微笑,不厌其烦地如是作答。 这是如假包换,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实话,却把审讯她的官员们气得几乎抓狂。如果不是出于某些原因而不能对她动刑,她可能就得吃大苦头了。 当然,等贺兰漠尘一死,那所有原因都不再称其为原因,便是她的死期,到了。 “雪色,雪色,呜……”期间,苏朗来看过她一次,一见到她,眼泪就啪啦啪啦直往下掉,好似哭丧。 “苏朗,留着你的眼泪吧。等我真死了,到我的坟头上哭去。”萧雪色笑眯眯地说。 她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消瘦,憔悴,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狼狈得很。 呵,说到底,她毕竟是个待罪的囚犯,曹姑姑的打点,只能保证她不受额外的虐待,囚犯的待遇,却无从改变。 “雪色,我和我爹会尽力设法救你的,你别怕。”他弱弱地安慰道。 “嗯,我不怕。”她微笑,“苏朗,明哲保身方为上策,别把自己卷到危险的是非里去。”毫无意义,不值得。 “不!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他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这个世界,一夕之间,竟变得如此陌生,黑与白,是与非,他已分不清楚。 “雪色这丫头糊涂啊,竟闯下这等祸事!本相劝苏公子还是莫管此事为好。这丫头自己造的孽她就得自己担着,别连累了父母亲人才是。”他本想和萧右相一起想想办法救雪色,却不料,得到的,竟是这般答复。 浑浑噩噩地走出右相府,回首望向那气派雍容的大宅,苏朗的心头隐隐翻涌起阵阵凄凉的萧寒冷意。 “雪色,为什么?”他茫然地问,“你明明是无辜的,对不对?你有什么理由去谋害殿下呢?可,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是不信呢?”他不懂。 萧雪色隔着牢门,手指摩挲着他俊秀而稚嫩的脸庞,沉默。 他太单纯,太干净,也太天真,把黑白善恶分得太过清楚,却不知,所谓黑白,所谓善恶,可以操纵,亦能颠倒。分辨得太明了,只会让自己痛苦,而已。 人的欲望与贪婪,才是穿过一切混沌迷雾的浮靡表象,掌控所有的,无形之手。 “苏朗,管他们那么多干嘛?”她的唇边漾开一抹恬淡的波纹,“做你自己就好啦。”坚持你自己认为对的,不要被污染,也不要被动摇,足矣。 “……嗯。”他似懂非懂地点头,“雪色,无论如何,我都不要你死,我要救你。”他固执地说道。 傻话,萧雪色叹了口气,“你呀,顾好自己就成,别做白费力气的傻事,知道吗?”她不想连累旁人。 闻言,苏朗的眉毛皱了起来,“雪色,你总是这样!”他清澈的眼睛里浮现起隐隐怒意,“要到何时,你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不要总是那样满不在乎地微笑,就好像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死了也无所谓,为什么,你能够漠视自己到如此地步呢? 他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朝外奔去。 你知道吗?看着这样的你,心会很疼,很疼,很疼。 他怎么了?萧雪色满脸疑惑,莫名其妙啊。 五天过去了,贺兰漠尘还是没有醒过来,经太医多方会诊,断定他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贺兰淳木大为震怒,下令再次提审萧雪色,她是凶手,自然应该有解药。 “不肯说就给朕用刑!直到她肯说为止!” 呵呵,说,她能说什么?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啊。 萧雪色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气,痛,痛到说不出一个字,痛到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是一种折磨。她静静地趴着,默默忍受,直到强烈的痛感也逐渐变得麻木。 “这女人骨头可真硬,一天一夜下来,愣是啥都没说。” “心肠够毒的,知道自个儿活不成了,非拉着太子爷陪葬啊。” 外头,狱卒的低声议论清晰地飘进她因为疼痛而变得格外敏锐的耳朵里。 呵呵,她很想笑,却因为伴随而来的剧痛而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 冷,好冷,她的思绪开始涣散,发出细碎的呓语,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仿佛是掉进了堆满了尖锐碎冰的无底深渊,锥心,刺骨,铺天盖地的寒冷。 “唔……”是谁在抱着她?别碰,她哪儿哪儿都疼。 “小雪,敢伤你的人,我会要他们付出代价的。” 是谁?是谁在说话? 她感觉到自己正靠在一个热得像火一样的滚烫东西上,温暖而热烈的火似乎将她团团围住,很舒服的感觉,她的唇角逸出一丝细弱的低吟。 朦胧恍惚间,有个湿润清凉的东西在不停地触碰着她的发丝,额头,眼睛,鼻尖,嘴唇,在她的脸颊上,描摹轻点。 最终,她的思绪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二章 苏醒 “哦,是你啊。”自沉睡中醒来,萧雪色费力地睁大双眼,才终于看清他的样子,然后,嘴角微微弯起,虚弱无力地跟他打招呼。 轻松的语气,一如往昔。 “我不过才离开一个多月,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凄惨模样?”他薄唇紧抿,魅人的狭长凤眼里波涛汹涌,难掩澎湃的怒意。 为了她,他已在泉都逗留太久,江南那边催促他速归。 他是名满江湖的风流公子,他是天雅阁的阁主,他,终究不是孤泊浪迹的羁客。盛名与责任,是难以摆脱的束缚。 鲜衣怒马剑歌天下,江湖笑傲。红颜百媚烟柳丝竹,柔情多娇。 回到江南之后,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琴剑美人风流第一的倜傥贵公子。 然而,每当午夜梦醒,看见枕畔躺着的,甚至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娇艳美人,他总是,无法抑制地想到她,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那样深刻而清晰。 还是她比较有趣,他想。 表面看来,恬淡安然,柔和温顺,恰似一泓清幽无波的静水。实则,在那表象之下,却隐藏着叫他捉摸不透的潇洒随性,就像一缕莫测神秘的轻风,抓不住,看不透。 他要,抓住她。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再次回到泉都。 哪怕是要用抢的,也要把她抢走。她如果实在想嫁人,那就嫁给他吧。 他乐呵呵地想。 不曾料到,她竟被卷入到那样一场,滔天的祸事里。 “我也不想啊。”她小声地咕哝,谁想这么倒霉来着?她动了动,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他死死搂住,“你能不能别使这么大劲儿?我的手脚都麻啦。”无奈地靠在他胸前,她说。 “闭嘴!给我乖乖待着别动。”他低声吼道。 “呃……你是在生气吗?”为什么呢?她不解。 君风流不说话,俊美绝伦的脸庞上阴云密布,把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整个身子都紧紧贴着他。 他无法描述,当他看见她遍体鳞伤地躺在那儿痛苦呻吟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心情。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剧烈地紧缩,痉挛,让他觉得,他似乎比她更痛。 这样的感觉,他从未曾体会。 “喂,你怎么都不说话?”他抱她抱得太紧了,以至于她无法抬头看他的表情。 “……” “连暴室都能进得来,你的本事可真大。”“……” “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她的朋友极少,他算一个。 “……”君风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过我想你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要是被抓到,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说,你能不能多关心关心你自己?”他微微皱眉,神情无奈又疼惜。 嗯?怎么他也说这样的话??“我很好啊。” 闻言,君风流一把推开她,然后,抓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他,“看看你自己!你这样叫很好?!”他的眼底燃起熊熊火焰。 “痛……”萧雪色疼得呲牙咧嘴,小声地嘀咕,“你这么生气干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倒霉的是她,挨打的也是她,他激动个什么劲儿啊?莫名其妙。 跟他没关系?该死的,君风流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怒气霎那间烟消云散,“小雪,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吧。看到你受欺负,我怎么能不生气?” 你总是这样,清晰地在我们中间划出一条界线,固执地不让我再靠近分毫。 “……哦。”她柔柔微笑,“谢谢。不过我很好,你用不着担心,也完全不必生气。” “你……”他挫败,随即长叹一声,“算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这个女人既古怪又难搞了,唉,暂且就这样吧。 “小雪,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到那时,一定不放过你。 “嗯,我等着。”萧雪色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她不在意,真的。 …… 暖阁内,火炉里的火燃烧得旺盛而热烈,整个屋子里,尽是融融的暖意。窗子被打开了一道窄缝,可以瞧见外头似有若无,飘着的雪花。 慕容遥珈坐在铺了厚厚褥垫的椅子里,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支在桌案上,悠闲翻看。 “要是这贺兰漠尘真的死了,对于本王,不可不说是件好事。”慕容恪伟岸的身躯靠在墙头,掌中一壶温酒,目露精芒,神情相当愉快。 果然,天意站在他这一边。 “……”七日,今天已是第七日了。 噬魂七日,赴黄泉。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贺兰漠尘的死期。 蓦然,慕容遥珈的脑海中,浮现起一张女子的脸来。 那她呢?应该也难逃一死吧。 想到这,慕容遥珈的眉头蹙了起来,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阿遥你怎么了?”真是难得,他这个清冷孤傲的侄子竟然也会露出这种伤感的表情来。 “……没什么。”慕容遥珈轻轻摇了摇头,试图甩掉心里的莫名情绪。 她与他,不过三面之缘,终究只是陌生人罢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内疚。 不需要。 “希望叔叔,能够得偿所愿。”他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 慕容恪也狂肆一笑,眉宇间,尽是张扬的霸气。 “遥珈!遥珈!”清脆如银铃的呼声突然像一阵旋风般刮了进来。 娇艳如盛放花朵的女子步履轻盈如翩翩起舞,如云鬟鬓上落着星星点点的莹白雪花,为她平添几分清丽动人。 “遥珈,可算是找到你了!”她跑到慕容遥珈身边,抓着他撒娇道。 而慕容遥珈,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他挥开她毛手毛脚放上来的爪子,径自朝外走去。 “哎!你怎么走了呢?等我啊!”她委屈地撅起嘴,疾步就想跟上去。 “美丽的公主殿下,看见本王都不打声招呼么?”慕容恪长腿一迈,挡住了她的去路。 “走开!本公主对你没兴趣!”不要妨碍她的破冰计划啦! 自从第一次见到慕容遥珈,她就被他那绝世的美貌给彻底迷住了,尤其是他那孤清冷寒的气质,噢,实在是perfect! 她发誓,非拐到他不可! “可本王对公主殿下可是相当,相当的,有兴趣呢。”慕容恪挑唇一笑,霸气逼人的眼神里流泻出丝丝暧昧。 “哼,本公主敬谢不敏。”贺兰樱鼻孔朝天,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这个男人属于典型的事业型,为了江山肯定舍得美人,而且霸道得一塌糊涂,她才不要呢。哼哼,这种类型的男人要是在她的文里出现,那绝对只有当炮灰的份儿。 慕容恪大笑,这女人够呛,他喜欢。 非常有驯服收藏的价值。 “喂喂,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放开啦,靠我那么近想非礼啊!”被步步进逼给逼到墙角里的贺兰樱俏脸涨得通红,胸口起伏,呼吸困难。 她并不害怕,倒是有些激动。在她写的小说里,每到这种情形,女主通常会被强吻,嗯,极端情况下,也有被强暴的。 啊,不知道她会遇上哪种呢? “本王今天就教会公主殿下一件事。”慕容恪的眸色变深。 “什,什么?” “不要轻易对男人露出这种表情呐。”大掌摩挲着她的脸,慕容恪的声音染上点点情欲,“会失身哦。”他低笑。 “失身!?唔……” 天,她活了那么一把岁数,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舌吻了。 真是好……刺激。 …… 七天,时间过得还真快。 啊啊,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萧雪色轻轻叹气,她现在又冷,又饿,还浑身是伤,动一下都疼得要命,实在太难熬了。 唉,死亡不可怕,等死才可怕。 “萧雪色!”狱卒打开牢门,粗噶着嗓子喊她。 “嗯?” “出来。” 干嘛?她满脸疑惑,慢吞吞地挪出来。 狱卒粗鲁地在后头推她,她踉跄着走出暴室。外面,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似乎正在等她。 “跟我来。殿下醒了,要见你。” 耶?不是前两天还风传那妖孽快死了?萧雪色讶异地瞪大眼睛。 “还愣着干嘛?快点!” “……哦。” —————————————— 看到大家的留言很开心,本人前两天感冒,脑袋有点不好使了,呵呵,谢谢大家的关心^_^ 话说今天很闷热,闷得我的小心脏很难受啊 大家要继续多多留言哦,还要多投票票啊,呵呵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三章 真相 呃,这貌似不是去东宫的路啊。眼见领路的太监带着她越走越往僻静的林子里钻,萧雪色不禁心下纳闷。 呵,该不会是想把她杀掉之后就地掩埋在某个荒僻的犄角旮旯里吧??她莞尔一笑,正胡思乱想间,领路的太监突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蹲下身子,用手拨开地上厚厚堆积的枯叶,一块方形的石板慢慢显现出来,上头还有凸起的花纹,他在上面东按按西摸摸,只听得“喀拉”一声,石板猛地沉了下去,露出掩藏其下的几级台阶,台阶缓缓而下,融进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太监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然后转过身,对着萧雪色做了个请的动作。 哦哦,真是越来越诡异了。萧雪色耸了耸肩,从容地跟着他,走了下去。 地道里寒意蔓生,火折子飘摇的微光在两侧玄色的壁石上,投下晦暗莫测的幽影。萧雪色不断摩擦双手给自己取暖,也不知走了多久,就见太监在墙上用力一按,随即一阵沉闷的震动声,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萧雪色不禁眯起双眼,抬手遮挡。 “殿下,人已带到。” “嗯,你下去吧。”斜靠在床上的妖媚男子,嗓音一如既往的慵懒惑人。 漆黑如墨的发丝用银白的缎带束着,自一侧肩头流泻披洒,微泛淡淡的迷离光泽。精致完美的脸庞浮现出几分病态的苍白,益发显得妖娆冶魅,凤眸轻挑,在看见她的一瞬间,迸射出诡异难辨的光亮。 “几日不见,你看起来可真是糟糕。”他勾唇浅笑,仔细地打量她,衣衫残破,沾染血迹斑斑,头发像杂草一样凌乱不堪,容颜憔悴消瘦,唯有那双幽澈淡定的眼眸,一如往昔。 萧雪色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这祸害没那么容易死。” 鲛绡帐幔自顶上垂挂而下,夜明珠缀饰其间,流光宛转。他的身影被笼罩在朦胧帐幔里,恍如幻梦般的异世之妖。 “呵……”他发出愉悦的低笑声,“过来。”手指轻勾,他说。 “你到底想干嘛?”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萧雪色很不情愿地缓步上前,才刚走近,就被他随手一拉,倒进了他弥漫着淡淡麝香味的怀抱。 “喂,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又臭又脏的,仔细把你熏得昏过去。”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二次谋杀?她的头向后仰,尽可能地远离他。 “呵呵,你总是这么有趣。”他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颌,嘴唇摩挲着她的脸颊,“还好,不算太臭。”他嗅闻着她的气息,手指顺着颈部滑到锁骨又滑到胸口,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好几处疤痕凹凸,触感并不舒服。 “哎,别摸啦,很痒。”她一边嚷嚷一边闪躲,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 薄唇微勾,他笑得邪魅,而冷酷。 呵,有多久没这么生气了? 人人都道他是喜怒无常,然实则,他极少真的动怒,在这世上,能撩动他心绪的事物,少如凤毛麟角。 而今,不过短短数月,她,竟已然能如此牵动起他的情绪了吗? “这可不太好啊。”贺兰漠尘低语呢喃。 “放开啦。”趁他晃神,萧雪色赶紧挣脱他的束缚,挪到离他远远的床沿处,“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弄来,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她至今都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唉,跟这妖孽打上交道,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主意?本太子想请雪色看一出好戏呢。”回过神,贺兰漠尘轻笑,方才那一瞬间,他心中已经有了某种决定。 “看戏?” “是啊。难道你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很蹊跷?你都不想知道是谁在暗中害你么?”他保证,谜底绝对精彩。 萧雪色沉思了一下。老实说,有人想要贺兰漠尘的命,她一点也不意外,这人嚣张邪佞心机深沉,的确容易招人怨恨。奇怪的是,为何要把她拉入其中做不明不白的替死鬼?又是如何把时间算得这样好,叫她百口莫辩想脱身也难? 歪着脑袋思考了好一会儿,她耸耸肩,摇摇头,两手一摊,说道,“我无所谓。”知道了又如何?怨恨?报复?已然发生的事实无从改变,她无须再自寻烦恼。 “你不恨?”从她眼中,他看不到一丝起伏的波纹,“要知道,万一本太子真死了,你也跑不了。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糊里糊涂,你甘心?” 那就死好了,又有什么大不了?“我干嘛要不甘心?”萧雪色撇撇唇,淡淡微笑,“在处心积虑的阴谋面前,我这个人根本渺小得微不足道。既然如此,那又何不坦然面对?反正,我问心无愧,这就够了。” “你倒是很认命啊。”超然得如此……可恨。 贺兰漠尘语带讥嘲,神情似笑非笑。 “也非认命,我只是比较看得开罢了。”爱恨嗔怨,太过累心,她不想为难自己,“何况,我也不觉得你会是个短命鬼。”瞧,事实证明,她是多么正确。 闻言,贺兰漠尘大笑起来。 她,果然是了解他的。“殿下。”刚才领路的太监突然又匆忙跑了进来,“来了。”他低声道。 来了?什么来了?萧雪色不解。 “雪色,这出戏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贺兰漠尘边说边用手向下指了指,“乖,先躲一躲吧。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 躲?往哪儿躲?萧雪色满腹狐疑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下看,“你要我去……床底下?”她抽搐着嘴角,脑海中浮现起某些不太好的记忆片段。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贺兰漠尘笑得促狭,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萧雪色无奈地叹气,撩起裙摆,半跪在地上,顶着一脑门黑线,钻进了床底。她钻进去没过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 “太子殿下的情况如何?”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似曾相识。 “回王爷的话,太医说,殿下的情况很糟,只怕是熬不过今夜了。”太监毕恭毕敬地回答,语气颇为沉重。 “嗯……”男人的声音微微波动,“你先下去吧,本王想和太子单独待一会儿。” “这……” “怎么?难道本王还会加害太子不成?”一贯温弱的嗓音,此刻,却透出丝丝严厉来。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告退。”脚步声迅速消失,室内安静得出奇,只闻得阵阵轻浅而急促的呼吸。 “漠,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了。”他低声呓语,欢欣,而痛苦。 闹了半天,竟然是景宁王?萧雪色有点意外,却也没感到特别惊讶。 长期处于压迫和蹂躏之中,再正常的人,只怕也会变得不正常。 “漠,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是爱你的,那样,那样的,爱你呀。”贺兰清远动作轻柔地将一动不动躺着的贺兰漠尘扶起,双臂环抱着他,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陷入梦幻般呢喃,“每次被你拥抱的时候,虽然感到羞耻,可我心里有多高兴,你知道吗?明明知道这样的感情为世所不容,可我还是爱你,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噩梦啊,多美妙的噩梦啊……”他轻声地笑。 他的嗓音,飘渺,却凄凉,其间蕴含的深沉爱恋,让萧雪色不禁心生怜悯。 情之一字,叫人痴,叫人狂,叫人疯癫。 奈何?奈何。 “我从小,就是一身的病,父皇不喜欢我,母后又总是那样冷漠。其他人,呵,其他人就别提了……只有你,漠,只有你,会陪我玩,捉弄我,逗我笑,那段时光,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说着说着,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已然遥远的从前。 “漠,还记得你第一次抱我吗?那一天,刚好是你十五岁的生辰呢。父皇为你举办了盛大的生日宴,呵,可你却拉着我一起躲了起来,你还记得吗?幽情阁,我们躲在幽情阁里,谁都没找着我们,呵,你还带了一壶酒,我们俩分着喝,喝着喝着,你突然问我,‘清,今天是我的生辰,你都没有礼物要送我吗?’看着你挑眉浅笑的样子,我当时就脸红了,心突然跳得好快好快,接着你就说,‘那么,把你自己送给我好了。’然后,然后……”他急促地喘息,脸颊上飞起凄艳的绯红。他低头,疯狂地吻着怀里的他。 “可你并不爱我,我知道。”他紧紧地搂着他,笑颜哀伤,“我也知道,你宫里还有好多好多男宠,可我不嫉妒,一点儿也不,因为我很清楚,你不爱他们,他们都是你的玩具,和我一样。”他自嘲,“可我对你而言,终究是特别的对不对?要不然,你不会那么残忍地对莲漪,不会那样地想要折磨我,对不对?呵,我也故意地假装在躲着你,说要和你断了这种关系,当时你多生气啊,那么粗鲁地要了我,可我真的真的很开心,真的。”他眸中绽放一抹亮采,却转瞬黯淡,“可惜,你依旧不爱我。” 原来,这才是埋藏最深的……真相么?萧雪色沉默。 “知道吗?我并不爱莲漪,除了你,漠,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你,就是我的毒,无药可解。”他低声说,仿佛那是一个诅咒般的誓言,“可我还是接受了她,我知道她爱我,正如同我爱你。我也想试试被人爱着的感觉,我不想始终那样徒劳地渴求你的爱却又得不到,很累,那样真的很累。” 莲漪姐姐……萧雪色无声叹息。 “莲漪,她是个好女人,明明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她还是愿意包容我,爱我,帮我。我会待她好的。”他说,“漠,等你死了,在我灵魂里燃烧着的那团疯狂的炽热之火也将随之熄灭。到那时,我就能做个正常的男人了吧。” 很可惜,恐怕你没那个机会了。萧雪色心中默哀。 “我不想你死的,漠,我不想的,真的。”贺兰清远趴在贺兰漠尘的肩头,眼泪无声滑落,“你为什么要变?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他激动地低吼,满含刻骨恨意。 那个女人?哪个??莫不是在说……她??? “自从她出现以后,漠,你知道吗?你变了,变得很多。你几乎再也没有碰过我,只要她一出现,你的目光就总是追随着她,你会为了她笑,也会为了她生气,呵,也许,就连你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吧?”他笑容冷酷,“潜移默化间,她对你的影响力正在不断扩大。现在,可能她还并没有重要到可以左右你的思想,可终有一天,漠,你会陷下去,就像当年的我。” “我不允许!绝不允许!”他咬牙切齿地喊,“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要我死,对么?”躺在他怀里的贺兰漠尘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替他接了下去。 贺兰清远吃惊地瞪大双眼,“不……这不可能!”他恐惧地一把推开贺兰漠尘,颤抖着后退。 “库尔克部的秘药,七日噬魂蛊。真是相当有意思的东西呢。”贺兰漠尘捋了捋鬓边零落的发丝,挑眉浅笑,“可惜,并非无药可解。” “你,我,我……”在那双魔魅的桃花凤眸勾魂摄魄的注视下,贺兰清远无法完整地说出一言半句。 “出来吧雪色。还有好玩的事情你不知道呢。”贺兰漠尘轻轻拍了拍床板。 什么!?贺兰清远脸色灰败,踉跄着跪倒在地。 —————————————— 最初的设定里,小清子只是个苦命的娃,可是,码着码着,他就变成了个疯子,唉,纠结又扭曲的禁断兄弟爱啊,码得我热血沸腾的说,啊,莫非我也变态了?? 话说这两天的点击一天少过一天,我的小心肝拔凉拔凉的,是我写得不够好吗?超级伤心的说,大家可千万不能抛弃我哦,虽说我更新的速度堪比蜗牛。 唉,看得人这么少,码字的冲动都没啦t_t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四章 救赎 唉,萧雪色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爬了出来。 “雪色见过景宁王。”理了理衣衫,她向着贺兰清远略一福身,幽静眼神里,微露淡淡悲悯。 爱错一人,踏错一步,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贺兰清远单薄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脸上呈现出狰狞的青灰色,他死死地瞪着一派悠然惬意的贺兰漠尘,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口,呼吸声短促而,痛苦。 “原来,我煞费苦心的计划,在你眼里,只是一出可笑的戏码。哈哈……”他的胸膛激烈起伏,爆出一阵癫狂大笑,“是啊,从来都是你在玩弄别人,又有什么人能玩得过你?”一行殷红血丝自他的唇角缓缓流下。 “呵,清,我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你那么多次,不要试图违逆我。唉,可你就是不听话。”贺兰漠尘一脸惋惜,“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他托着腮,颇为苦恼地皱起眉头。 “哈……”贺兰清远冷笑,“你是怎么知道的?”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莲漪、萧梓风还有他自己,或者,还得算上给他那东西的……慕容遥珈,可他们都没有理由出卖他。 “清,不能不说,其实你的手段很高明。”贺兰漠尘语带赞许,“当时,我的确是蛊毒发作,吐血昏迷了整整四天四夜,真是很不好受呢。”他状似柔弱地摇头叹气。 “可你终究是没有死成,谁替你解的蛊?”慕容遥珈说过,没有寒枝草,中蛊之人便会在昏迷中不断衰弱下去,直到七日后衰竭而死。而寒枝草,只生长在神渊大陆极北酷寒的沃尔图斯山上,珍惜罕有。因此,七日噬魂蛊,也可算是无药可解。 是谁?究竟是谁?! 贺兰漠尘妖娆一笑,“雪色,来。”他朝默立一旁的萧雪色勾了勾小指头。 又要干嘛?萧雪色朝天翻个白眼,慢吞吞地挪到床边。 “你可是本太子的救命恩人呐。”他稍一用力,将她揽入怀中,鼻尖轻轻触碰她的脸颊。 “啊?”萧雪色莫名其妙。 “什么?”贺兰清远低吼,“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贺兰漠尘笑得愉悦,没有理会自家弟弟的歇斯底里,他从怀中掏出一块菱形的玉牌来,放到萧雪色的手里,“雪色可认得这件东西?”桃花凤眸里,闪过一丝诡色。 萧雪色仔细一瞧,但见玉色温润通透,雕纹细腻精致,正中间还刻有“天雅”二字,字体飘逸隽采,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可惜,“我从没见过。”她一面肯定地回答,一面将玉牌还给贺兰漠尘。 “是吗?可给我这块玉牌的,可是雪色的熟人呢。”他随手接过,漫不经心道。 在下君风流。幸会,太子殿下。 殿下的死活并不在君某的关心范畴之内,只希望,殿下日后别再连累小雪跟着一块儿倒霉才是。君某在此,先谢过了。 呵呵,还真是个嚣张的男人呐。贺兰漠尘的唇角浮起一个邪魅而讥诮的微笑。 “熟人?”萧雪色又仔细地想了一想,“……你弄错了吧。”她还是摇头。 真的,没见过。 “呵,那就当我弄错好了。”贺兰漠尘从善如流地答,“这块玉牌的主人救了我,也算是间接地救了雪色你。可得好好感激他才是。”他笑得非常开心的样子。 可惜啊可惜,姓君的,你为她奔波操劳,可到头来,她压根儿就想不起你来呐。 呵,既然她没想起来,那么,他也犯不着多此一举地告诉她了。 对吧? “哦,也对。”萧雪色点点头,“那我回去供个长生牌位每天拜一拜也就是了。”希望他长命百岁顺风顺水。 闻言,贺兰漠尘大笑。 “雪色啊雪色,你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呢。”叫人难以……放手。 他漆黑的凤眸里,泛起深不可测的幽光。 一想到还有其他的男人发现了她的特别,想要得到她,他就非常,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果然,如清远所言,她对他的影响力,正在潜移默化地扩大么? 这可不是好现象啊,凤眸微眯,贺兰漠尘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冷意。 “哈,你还真是命大!”贺兰清远咬牙,恨恨道。 嫉妒,悲凉,怨恨,看着他拥她入怀的温柔神情,他的心,就像是被钝刀给割开了深深的口子,痛得难以言喻。 孽花开,结怨果。嗔痴魔障,皆由爱而生。 所谓情,所谓爱,真是可怕的东西。 萧雪色幽幽一叹,好在,她早已超脱。 “呵呵,本太子的运气一向不差。”贺兰漠尘挑眉笑道,“雪色,想知道他是怎么下的蛊吗?”他问。 萧雪色摇头,这是她仅存的疑惑。 “想想,你的好姐姐有没有送过你什么好东西?”呵,还真是好姐姐呢。 好姐姐?好东西?“啊,香囊。”她一直都随身带着,可出了事之后,那个莲漪姐姐送她的香囊也跟着不见了,“这跟你中蛊有什么关系?”她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知道蛊引吗?”贺兰漠尘挑起她一缕发丝,又问。 “嗯。”她轻轻点头。所谓蛊引,与药引的效用有几分相似,可以催动蛊毒迅速发作。缺少蛊引的话,蛊虫就会在人体内永远沉睡下去,形同虚设。 难道…… “呵呵,看来你已经猜到了。”贺兰漠尘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唇边笑意阴邪,“我亲爱的弟弟和你亲爱的姐姐,他们选择了你来做蛊引。杀掉我的同时,也不放过你。”很有趣,不是么? 萧雪色垂首,沉默。 “七日噬魂蛊的特别之处就在于,蛊引。”他继续说道,“噬魂香被用来豢养蛊虫,它同时也是构成蛊引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另一个部分则是,还未破身的女子。噬魂香混合着处子幽香,这个女子,就成了活的蛊引。” “我猜,萧莲漪也想过自己来当这个蛊引,只是可惜啊,一来,她已非处子,二来,也怕事发之后会受到牵累,三来嘛,我根本不想碰她一下。”他扬唇而笑,“雪色,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呐。”她是他唯一不会讨厌的女人,只这一点,就无人可替。 “如何,被自己的亲人利用,出卖,陷害,呵,雪色你会伤心吗?”他魔魅的桃花凤眸闪烁着冷酷又残忍的光采,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似乎是想要洞穿她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你不愿沾惹红尘纷扰,总想远离人心险恶,可到头来又如何? 终究,还是被卷进来了呀。 萧雪色平静地回望着他,半晌,她歪着脑袋两手一摊,唇边飘渺的微笑有些哀伤。 “嗯,有点。” 雪色,你要记得,姐姐是爱你的。 莲漪姐姐当时那无奈又凄婉的神情,到如今她才明白,所为何来。 “我们被害得那么惨,该找个什么法子报仇才好呢?”贺兰漠尘眨眨眼,神情间,仿佛是个想要恶作剧的小孩。 你有啥惨的?萧雪色嘴角抽搐,“雪色信奉这样一句话。”她淡淡回答。 “冤冤相报何时了。”手下留情吧,妖孽殿下。 “哦,既然如此,”贺兰漠尘笑意温和,“那我就听雪色的好了。”就这样处置了他们,也未免太过无趣了点。 嗯?“呃……殿下高兴就好。”看见贺兰漠尘堪称善良的闪亮笑容,萧雪色打从脚底心窜起一阵凉意。 “清,你回去吧。这件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贺兰漠尘从地上把神思已然恍惚的贺兰清远扶了起来,“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始终笑意不减,“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啊。” 贺兰清远浑身发颤,死死地瞪着一脸诚恳的贺兰漠尘,迷惘,恐惧,眷恋,憎恨,疯狂,绝望,错综复杂的激烈情绪在他惨白灰败的脸上交织出扭曲的表情。 “啊——!”突然,他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利呼喊,然后,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萧雪色回头去看贺兰漠尘,他依旧满脸微笑,看上去,纯良又无辜。 这个人,不是用区区可怕两个字,就能概括得了。 她用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略微发抖的身子,却还是发自心底的,感到冷。 很冷。 …… 折腾了将近半个月,谋刺太子一案才终于是尘埃落地。 “父皇,儿臣是得了食物中毒引发的急病,和旁人无关呐。”最终,贺兰漠尘是这样定论的。 汗,他还真是能闭着眼睛瞎掰啊。得知这一消息的萧雪色,顶着一脑门的黑线加冷汗,正式走出了暴室。 经此一事,她与贺兰漠尘之间绝对有奸情这一猜论,益发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对此,她莫可奈何,徒付一笑。 那一日之后,贺兰清远把自己关在景宁宫里,再也不曾踏出宫门半步。除了贺兰漠尘和她,无人知晓其中的真实原因。 时常,从那厚重的宫门之内,透出状似疯癫的笑声,哭声。 景宁王疯了,人人口耳相传,神情间,尽是冷漠,或者,幸灾乐祸的怜悯。 无人知晓,那是一个输得惨烈,输得一无所有的痴人,绝望的叹息。 贺兰漠尘没有死,朝堂之上,却掀起汹涌的腥风血雨。 贪赃案,构陷案,朋党案,谋逆案,好多人的乌纱摘了,家抄了,脑袋掉了,一时人人自危,心惊胆寒。 绕了个圈子,风还是从同一个方向吹过来,那些着急转向的杂草,唯有腰折根枯,被连根拔起,没有了继续存在的必要。 “完了。”萧梓风颓然苦笑,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朝中势力,竟然如此轻易的,瓦解崩溃。 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贺兰漠尘的可怕,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可惜,为时晚矣。 出来之后,萧雪色去看了萧莲漪。 那曾经明艳无双冠绝京师的绝色容颜,仿佛已在一夕之间,彻底老去。“雪色,你一定恨死我了,对不对?”她微笑着,泪流满面,“真好,你活着,真好。” “姐姐是爱我的,我记得。”萧雪色的唇角微微上翘,笑颜淡暖。 姐姐啊,你只是……太傻了。 “我输了……为了一个美丽得就像是幻梦的希望,我赌上所有,却是输得彻底呢,呵……”萧莲漪大笑着摇头,“可我不悔,雪色,我不后悔,哪怕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做一样的事。”哪怕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只要清远想过去,她便跟着。 同生,同死,同……沉沦。 “我知道。”姐姐你已经走得太远,回不了头了。 “雪色,我差点就害死你了。原谅我,好吗?”萧莲漪紧紧抓住萧雪色的手,哀戚地恳求。 “姐姐,我并不恨你,真的。”她轻轻拭去面前女子脸上的泪痕,“每个人的一生里,总要面对很多选择,放弃次要的,只抓住最重要的就好,不是吗?对姐姐来说,景宁王比我重要,所以,你选他,弃我。这很正常,你并没有亏欠我任何东西。”没什么可恨。 “雪色……”萧莲漪低声啜泣,然后,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雪色,雪色……” “嗯,我在。”萧雪色抱着她,轻柔地回应。 知道吗?雪色。萧莲漪靠在她的肩头,泪意汹涌。 之于我,你就像是…… 救赎的光。 —————————————— 我要坚定不移地加固我家漠漠光辉的bt形象,嗯。 话说,由于色色对小风身份的不关心,再加上某bt的干扰,可怜的小风只能充当一回无名英雄了,唉,以后有机会为你平反吧。 希望大家踊跃地留言哦,我喜欢交流的说。 我虽然更得慢,但我是保质不保量啊,质比量重要,对吧?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五章 真水无香 冬季的阳光稀薄而清冷,淡金色的光如轻纱般垂挂在空中,被萧凉寒瑟的风吹透,朦胧,瑰丽。 地面,树梢,枝头,都堆满了晶莹洁白的雪,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 萧雪色将双臂舒展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银白一片的小径上,偶尔,有融化了的雪水自枝头滑落,掉在她头发上或滑进脖子里,冷得她小声惊呼,随即,又抬起头,开心地大笑,笑声清脆灵悦,就像是空山里,飞溅起来的水色珠玉。 即使裹着毛茸茸的厚实披风,她看起来,却依旧单薄消瘦。略显苍白的唇边,挂着一抹淡渺的微笑,阳光照在她清秀的面庞上,映出轻浅透明的光泽,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仿若是个不真实的幻影。 “真可惜,下大雪的时候我还被关在暴室里,要不然,就可以跟你打雪仗玩了。”她微微撅起嘴唇,一脸的遗憾,颇有几分小儿女的娇憨韵态。 苏朗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天真中,带着几分稚气,格外的让他……怦然心动。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可以常常陪你玩的。”他们将会相依相伴,白头偕老,他会尽心竭力地好好待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一想到她前不久受过的苦,他的心,总是会无法遏制的疼起来,而她,却似乎从来不知道疼惜自己。 思及此,苏朗无声轻叹。 虽然萧右相在这次事件中没有受到明显的波及,可事实上,朝中上下的心里都清楚得很,经过这场大规模的清洗,萧右相的权势,已然败落。 雪色的姐姐萧采女,在东宫的日子亦是举步维艰,已经无异于被打入了冷宫。 遭到这样残酷的连番打击,她为何,依旧能够那样,仿佛无忧无虑般自在快乐的微笑呢? 唉,她的心,就像是个深不见底的幽寂清潭,无论遭遇到什么样的变故,都只是无声无息地沉到看不见的潭底去,泛不起一丝涟漪。 想到这儿,苏朗清澈的眸子里,涌起淡淡的哀伤。 终究,她并不爱他,他知道。 “苏朗,你怎么了?”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她?让她不由打心底冒出自己是个负心汉的怪念头来。 “没事。”他温柔地笑着,快步趋前,将她冰冰凉凉的手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不急,他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等。 “哦。”她也回以一笑,两个人并肩相携,默默无言。 呼,有多久,不曾如这般,平静悠然地散步了? 那一场轩然大波,回想起来,就像是做了场噩梦似的。 忘了吧,都忘了吧,再过不久她便要出嫁了,到那时,应该就能过上她理想中远离麻烦远离灾祸的平淡生活了吧? 唉,在宫里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几缕暗香自前方的梅林深处传来,远远看去,虬曲盘结的梅枝古意苍然,恰如浓墨点染的遒劲笔法,在空中蜿蜒蔓展,点点红艳绽开其间,别有几分清贵高华的妩媚。 “恪,这梅花多美啊!”身披大红绣金的裘衣,娇丽动人的女子勾住身边男子的脖子,笑靥如花。 “梅花再美,怎及樱儿你的娇媚叫人心醉?”男子挑起粗犷的浓眉,一手抬起她的脸,薄唇微勾,回以似真似假的甜蜜情话。 “哎呀,讨厌!”她娇嗔着挥开他不规矩的大掌,“太子弟弟和遥珈还在呢。”羞死人了啦! “无妨,战神和皇姐随意就好,本太子什么也没瞧见。”一袭淡紫长袍的俊美男子挑唇浅笑,讥诮的冷光在妖娆的桃花凤眸里,若隐若现。 眉目精致的清冷少年那稀世美丽的赤蓝双瞳,则漠然地穿过他们,定定望住出现在林子边上的少女,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柔色。 萧雪色的嘴角抽了抽,朝他略略点头,以示致意。 噢,这是个多么怪异的组合啊,她想。 “苏朗,我们上别处去逛逛吧。”她不想见到那些人,麻烦,还是远远地避开比较好。 “嗯。” 转身,她打算原路返回。 “哟,那不是雪色表妹吗?”顺着慕容遥珈的目光,贺兰漠尘看见正准备离去的萧雪色,“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要走了么?”他可真是伤心。 萧雪色顿时僵住。 自打出了暴室,萧寒月便以为她调理身子为由,把她接进昭阳殿居住,她也乐得顺水推舟,以求避开某个阴险又可怕的妖孽。 唉,真是倒霉。 “雪色见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战神,还有遥珈公子。”带着温婉有礼的标准笑容,萧雪色很不情愿地走过去,挨个行礼。 再次见到那张脸,她已能心如止水,平静以待。 终究,他,是无可取代的。 她长得,真的不美,慕容恪心想。 没有贺兰樱精心点缀的娇媚玉容,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满把长发也没有梳成漂亮的发式,仅仅是用根水蓝色的发带松松地绑着,垂披肩头,不若贺兰樱顾盼生采的妩媚横波,她的眼神清明淡澈,显得分外平和,却叫人……难以看透。 素心白莲,真水无香。 蓦然间,慕容恪脑海中浮现起这样八个字来。 “哼。”贺兰樱没好气地瞪了萧雪色一眼,她正美男环绕感觉好得不得了,这讨厌的女人干嘛要冒出来破坏她的好心情啊!可恶。 “雪色小姐不必多礼。”慕容恪狂肆一笑,眼底掠过一抹亮采。 慕容遥珈没有说话,只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她活着,很好。 苏朗也笨手笨脚地跟着行礼,可惜,无人搭理。 “雪色表妹看起来气色不错呀。”贺兰漠尘端详着她的脸,神色间,却并不是那么愉快。 这两天,因为要招待库尔克来的贵宾,他整日忙碌,那些游宴聚会简直乏味透顶,让他分外想念从不会让他感觉到无聊的……她。 呵呵,可她倒好,居然想来个避而不见?啊呀啊呀,实在是伤心。 “多谢殿下关心,这都要仰赖姑姑的细心照料,雪色才能好得这么快。”萧雪色在心里偷偷翻白眼,她最讨厌说虚伪的客套话,唉,可又非说不可。 “呵,是吗?可惜,这两天本太子事务繁忙脱不开身,都不能去看你。”啊,真是太可惜了。 呃……“殿下贵人事忙,无须把这点小事挂在心上。”忙吧忙吧,最好忙到她出宫嫁人,都别再见了,“如果没事,请容许雪色先行告退,就不打扰殿下及诸位的雅兴了。”看见你们就头晕,快让她走吧。 “唔,这也快到晌午了。”贺兰漠尘摸了摸下巴,“既然碰上了,何不一起用膳?” “这……恐怕不妥吧。”汗,看着你,她可是会消化不良。 “我不要!本公主不要和她一桌吃饭!”贺兰樱也暴跳起来。 “王爷和遥珈公子意下如何?”贺兰漠尘询问道 “乐意之至。”慕容恪微笑。 慕容遥珈沉默,神情冷淡,算是默许了。 唉,少数服从多数,无论萧雪色有多不情愿,贺兰樱有多不情愿。 这顿饭,都非吃不可了。 “吩咐下去,融月苑摆膳。” …… 长方形的桌子摆放在热乎乎的暖炕上,贺兰漠尘和慕容恪分坐两头,慕容遥珈和贺兰樱坐在右侧,萧雪色和苏朗则坐在左侧。 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室内,香气弥漫,叫人忍不住的食指大动。 贺兰漠尘和慕容恪二人隔着一桌子的菜,聊得不亦乐乎,无外乎什么边疆局势军事谋略等等等等男人的话题,时不时地彼此刺探一下,话里有话。谈笑风生间,不动声色地互探虚实。 看着这俩人兴致勃勃地你来我往,萧雪色不禁无聊到想翻白眼。 吃饭的时候,就该好好地吃,屁话那么多干嘛? 贺兰樱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插上几句嘴,倒是字字珠玑,什么“兵者,诡道也”,什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等等等等,引来慕容恪炽热的惊叹目光,贺兰漠尘亦点头微笑,表示赞许。 啊哈哈,她心里头那个得意啊,甭提了! 看到了没?啥叫才貌双全?啥叫智慧知性?她就是!哼,哪像那个姓萧的女人,就知道吃吃吃,吃相那么难看,简直丢人现眼。这会儿,她倒很高兴和萧雪色一桌吃饭了,因为,萧雪色的粗鄙,刚好衬托出了她无与伦比的优雅与美丽。 越想越得意,贺兰樱向斜对面埋头猛吃的萧雪色投去鄙夷的目光。 慕容遥珈似乎胃口不佳,既不动筷,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着,周身缭绕着闲人勿扰的冰冷气场。 苏朗则是忙着给萧雪色布菜,自己倒没顾得上吃几口,萧雪色大快朵颐的样子,不禁让他笑弯了眉眼,比自己吃饱更加高兴。 整个桌子上,真真正正在吃饭的,唯有萧雪色一人。 “唔,嗝……苏朗,你也多吃点啊,很好吃。”她一边解决手里的虾子,一边对正为她盛汤的苏朗说道。 “嗯。”雪色,你知道吗?这样的你,真的真的,很可爱。 唔……她好想吃摆在贺兰樱面前那盘蜜汁鸭脖子哦,啊啊,为什么把她最爱吃的东西放得离她这么遥远??萧雪色无比怨念地盯着那盘酱色鲜亮的鸭脖子。 一双宛如艺术品般优美的手突然伸向了那盘鸭脖子,盘子被端了起来,然后,在空中挪啊,挪啊,挪到了她面前。 “嗯?”萧雪色抬头,正望进一泓清冷无波的烈焰深海。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盘鸭脖子,意思好像是——你想吃,不是吗? 原来,慕容遥珈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呐。萧雪色心想。 她拿起一个鸭脖子,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啃着啃着,她又拿起一个,随手一抛,把它精准地抛进了对面慕容遥珈空空如也的碗里。 “尝尝吧,味道很不错。”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来,苏朗,你也试试。”她又放了一个到苏朗碗里。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慕容遥珈盯着碗里的鸭脖子,迟疑了一下,用筷子夹起,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怎么样?很好吃吧?”萧雪色一脸期待。 他没有回答,可唇角边,却勾勒起一个,很淡很淡的弧度。 他喜欢看她笑,就像是照进黑暗里的光,柔和,温暖。 “雪色小姐。”可恶,这个粗鲁的女人有她好看吗? “嗯?”差不多吃饱了的萧雪色抬头,只见宝华公主含笑看她,那笑容有点……扭曲。 “刚才我们正在讨论行兵布阵和边疆局势呢,太子弟弟,本公主,还有恪王,我们都各执己见……不知,雪色小姐可有何高见?”贺兰樱一脸诚恳地问道。 “这个啊……”萧雪色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不喜欢,也不想知道这些。公主怕是问错人了。”她撇撇唇,微笑。 “呵,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没想到,雪色小姐竟然如此的孤陋寡闻。”贺兰樱讥讽道。 哼,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知蠢女,如何及得上她这个见多识广的21世纪穿越女主? “也许吧。”萧雪色并没有在意她言语中的鄙薄之意,“雪色只是希望,终有一天,这个世上再也不需要这些尔虞我诈的计谋和策略,每个人都能无忧无虑地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她淡然微笑。 “那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不是吗?” 没有纷争,没有战乱,没有阴谋,没有杀戮,多好。 可惜,她看尽了千年的沧海桑田,依旧看不到这样的世界。 也许,只要是有人存在的地方,就难免纷争,战乱,阴谋,杀戮。就好像是光与影般,不可分割,如影随形。 那么,她只求保留心底的一方净土,勿染尘埃。 贺兰樱语塞,心下懊恼。 这个女人……,慕容恪湛蓝的眼眸变得深沉如海。 “说得好。”贺兰漠尘击掌而笑,每每,她总是让他有惊喜的意外发现。 只可惜…… 妖媚的桃花凤眸里映出萧雪色与苏朗相视而笑的神情,微泛莫测难辨的幽寒冷意。 可惜啊。 —————————— 素心白莲,真水无香。 这是我能想到形容雪色最好的一句话了,大家以为如何? 雪色嫁给苏朗的话,一定会幸福,可惜,为了剧情的需要,俺不能让她嫁呀,唉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六章 幻世 水琉璃,龙女泪。 流霜映雪,星月逐辉。 相传,龙王之女私下凡间,同一名凡人男子相知相恋,结缡比翼,恩爱不离。龙王得知后,大惊震怒,苍茫海上,云雷鼓动巨浪滔天。 “妾心已许暄郎,唯望伴他百年归老,而后,必返龙宫。”面对龙王的震怒,龙女凄切哀求。 “也罢,为父欲试他一试,若他当真诚心待你,为父便成全了你这痴儿。”龙王长叹沉吟,无奈道。 一夕之间,龙女青丝成雪,红颜枯槁,身子佝偻如同百岁老妪。与此同时,一名妖艳美姬出现在那男子身边,极尽挑逗勾引之能事。很快,男子便将老丑的龙女休弃,迎回美姬。 “痴儿,还堪不破吗?”龙王叹息。 世间情爱,恰如流云浮烟,转瞬即逝。 “彼时曾言:‘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君与妾,得以相伴终老,幸甚。’而今,妾心未变,可叹,君心却已转。”恢复美貌的龙女幽幽柔语,笑睇昔日爱郎,“惜哉,惜哉。”语罢,海浪起涌,龙女衣袂翩飞,离去,终不曾回首一顾。 男子默然孑立,神情难辨。 ——神鬼志异·痴情卷·龙女 这是个很老套的故事,无聊,萧雪色随口就能编出十七八个来,看《神鬼志异》的时候,痴情卷她只粗粗地浏览一下大致内容便翻过去了,因为实在很没有意思。 痴情,情痴,痴的是自己,伤的仍是自己,虽有憾,亦无悔。个中情由,又何足为外人道哉?她想。 光华隐柔的珠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不同于宝石的耀眼,不同于玉器的莹润,它的光芒淡而深邃,像是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似的。那光芒,如同月色寂寞,如同星辰零落,如同清霜幽寒,如同回雪冰泠,极冷,极淡,丝光绵密,宛如化不开的亘古忧伤。 水琉璃,龙女泪。 原来,传说中,龙女离去前落下的那滴泪凝结而成的稀世珍宝,真的存在。 “殿下要把这个东西……送给我?”萧雪色的表情相当为难,没有受宠若惊的喜悦,反倒像是接到了什么麻烦的烫手山芋似的。 神帝剑,水琉璃,忘情香,千百年来,关于这三件神物的下落传说在神渊大陆上蔓延流传,有多少人穷尽一生心力,追寻,攫夺,厮杀,机关算尽,却终是不得。 而现在,水琉璃就在她掌中,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很…… 恐怖。 “怎么,雪色不喜欢?这可是本太子能拿出手最名贵的东西了呢。”贺兰漠尘笑容促狭,像个想要恶作剧的顽劣小孩。 这水琉璃他也是无意间得来,之所以现在拿出来送她当贺婚礼物,一来,是想试试她的反应,呵呵,果然,她的反应如他意料中的有趣。麻烦,这么一件世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神物,她只当它是个麻烦。二来,他认为,唯有水琉璃如此珍宝,才配得起她这样的女子。三来嘛…… 桃花凤眸里闪过一丝略带迷离的冷酷,贺兰漠尘的唇角微微扬起。 到时,自见分晓。 “这么贵重的东西,雪色怕自己受不起。”直觉的,她断定,他此举绝无善意。 “呵,在本太子眼里,只有你,才配拥有它。”他敛起邪魅的笑意,专注地凝睇她略带疑惑的脸庞,神情间,尽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呃……那雪色唯有谢谢殿下的一番心意了。”她勉强扯动嘴角,垂眸,避开他太过直接的注视。 少了那与生俱来的妖娆邪气,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那双桃花凤眸里翻涌,呼之欲出,叫她……害怕。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与他之间,丝丝缕缕的牵扯,发生了变化,说不清,道不明,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们算得上知己,互相之间,看透了对方不为外人所知的真实样子,却也仅止于此,她不想,不愿,也不能,再靠近他一步。 好在,就到此为止了,七日之后,她便要出嫁,到那时候,她要尽情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呵,跟她可爱的亲亲夫君一起。 想着想着,萧雪色不禁微笑起来。 她温柔的笑颜让贺兰漠尘觉得分外刺眼,他微眯双眼,长指一伸,扯住她的脸颊,然后,用力一拉—— “啊!”萧雪色捂住被捏红的脸颊,吃痛低呼。 “雪色。”贺兰漠尘的长臂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呢喃着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柔无比的吻,“可别轻易死了哟。”他和自己打了一个赌,却迷惑于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结果。 她对他的影响力已经扩大到如此地步了么?那么…… 贺兰漠尘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双眸闭上又睁开,很快回复到一如往常的魅惑邪肆。 世间一切,于他,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和玩具。 他不会爱上任何东西。 永远不会。 …… “色色,你看!好多人好热闹哦!”明艳活泼的彩衣少女扯着身边似在发呆的素衣少女的袖子,在摩肩接踵的闹市穿行,聒噪地嚷嚷个不停,“花灯,好多花灯好漂亮啊!喂,色色,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我听得很清楚。”萧雪色翻了个白眼,“二姐你不用那么大声,很吵。”她揉了揉额角。 贺兰漠尘最后凝视她的那一眼,始终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迷离,惋惜,冷酷,忧伤,交错相织,复杂得让她难以猜懂,看透。 啊,想那么多干什么,她敲敲自己的头,轻快地微笑。 三天前,她离宫待嫁。三天后,她将要出嫁。一切都在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她还在神经兮兮地胡思乱想什么呢? “人家差不多半年多没见你了,想你嘛。”萧绯羽趴在萧雪色身上呜呜撒娇,“再过几天你又要嫁人了,呜呜,舍不得,色色你别嫁好不好?”都怪那个可恶的苏呆瓜,哼。 “我也想二姐呀。”萧雪色摸摸萧绯羽的脑袋,笑颜淡柔,“这世上,又有谁可以陪着谁一辈子呢?时间到了,总是分离啊。”相聚时,纵情畅怀,待得离别,只需将彼此记在心上,偶尔想起,即可。 离合聚散,分属平常事,随缘就好,不是吗? “你不在,这右相府我也不想待了啦,没劲。”萧绯羽嘟囔着,“我要,我要离家出走!”嗯,这主意好。 呵,“成啊,有空到苏家去看我哦。”偌大一个右相府,而今,已是无比的萧条,走了也好,依二姐的性子,本就不适合被关在深宅里,只是,“二姐你有具体打算没有?”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富贵小姐日子,她怕萧绯羽会饿死在外头。 “嗯……”萧绯羽歪着头认真地思考,随即,两眼发亮,“雪色,你今晚别睡太早哦,我带个人给你认识。”这就找他去。 “谁……”啊?还没等萧雪色来得及发问,萧绯羽已然无比迅速地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之中。 唉,这个二姐,总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萧雪色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然后又扩散向四面八方,她就像是无根的飘萍,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 二月初二,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正好赶上正月十五,农历新年的最后一天。 沿街两侧,每隔一定距离都竖着一根高高的杆子,用麻绳互相连接,各式各样的灯挂在麻绳上头,蔓延成一汪没有尽头的璀璨光之海。轻如鹅毛的雪花自夜空无声无息飘落,落在灯上,落在人的肩头,落在地上,融成看不见的点滴水痕,月华清辉,透明,幽浅,像是一层薄薄的轻纱帘幔,笼罩繁华人间。 每个人都在笑。孩子的小手,一只握在身旁娘亲的掌中,另一只,提着兔子形状的小灯笼,笑得憨顽满足,身后,满面微笑的爹爹,小心守护。少女和少年手牵着手,少女巧笑倩兮,笑语如珠,少年的脸颊在灯火明灭间略微泛红,挠首憨笑,贪看恋人娇颜。 花灯夜如昼,人潮似织流。 天地之间,欢笑遍洒。 独她……寂寞。 “哇,是烟花耶!好漂亮!”不知是谁发出的惊呼,一双双眼睛纷纷望向天际。 砰—— 啪。 飞扬的光珠在墨色夜空里绽放,破碎成千万条瑰丽的弧线,滑落,消散。 人潮如同汹涌的海水般波澜起伏,她被淹没在里头,无法掌控自己的方向。 “啊……”她低呼,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她踉跄着向前栽倒。 一双手适时地扶住了她的腰,她的手撑在柔软的墨蓝色菱纹缎面上,温温的热度和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缎面,传递到她的手心。 “姑娘,你还好吗?”他问。 他的声音很好听,柔如晨曦清风,润如空山细雨,穿过繁华喧嚣,似能涤尽凡尘。 萧雪色慢慢抬头,烟花又一次在天空爆裂,五颜六色的炫彩火光在他脸上交错出绮丽的光影。 那是一张非常温柔的脸。一条银色的缎带绑在额头上,几缕碎发垂落,墨玉青丝飞洒肩上,滑下背脊。长眉斜飞入鬓,恰如水墨淡扫,挺直的鼻梁勾勒出柔和秀美的曲线,唇色如玉,微漾水色。他的眼中,似是氤氲着一片朦胧的江南烟雨,化散所有情绪,唯见温柔。 他长得很漂亮,她想,只是,他的温柔,盖过了他的漂亮。 “多谢公子,我没事。”她站稳了身子,垂首答道。 数不清的大小烟花在天空绽放出精致的图案,照亮了整个黯淡夜空,清幽月色也仿佛在这铺天盖地的美丽中,破碎。 “很美。”他抬起头,轻声说。 “是啊。”她亦抬头,烟花在她寂如幽潭的双眸里迸散。 “就像是……浮华幻世的灰烬。”终归虚无,她的唇边勾起一抹飘渺的微笑。 然后,她擦身,从他身边走过,不曾回首一顾。 “澈。”一袭黑衣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如同鬼魅。 “嗯。”他应了一声,“难得来一次京城,得玩得尽兴点才是。”他笑得温柔,温柔得,近乎邪气。 刚才的那位姑娘,要是能再遇上就好了,他想,她一定不知道,游走在这热闹的街市,她看起来,就像个随时都会消失的幻影。 非常……奇妙。 …… 过了亥时,萧雪色才筋疲力尽地回到府里。 推开房门,她只想倒头就睡,要不是萧绯羽死乞白赖地非要拖她出去逛灯市,像今天这种日子,她绝对是闭门不出在家待着,她讨厌热闹,对于一切热闹的场合,她也是能避则避的。 因为,越是热闹,她就……越是寂寞呀。 “啊,色色!不是叫你别睡那么早的嘛?起来!” “二姐,我很累啊。”才刚躺下不多一会儿,萧雪色就被直闯进来的萧绯羽给吵了起来,“你到底有什么事?”她要睡觉。 “我说过啦,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啊。”萧绯羽一边说一边把身后的人推到萧雪色跟前。 萧雪色顶着犯困的眼神盯着这人看了一会儿。 “呃,这头熊……不对,”她轻抚额头,“这个像熊一样的人,是谁?” —————————————— 还有一章正文外加两章番外,第一卷就要结束了,不容易啊 话说,喜欢bt漠漠的同志们,准备好倒戈了吗?他会做一件日后一定会后悔的事情,呃,其实已经做了,默哀。 本章出现新的男主候选了哟,唉,也不是个好人呐,不过我喜欢,为了他的初次登场我真是烦死了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色色对漠漠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毕竟他们两个对手戏很多嘛,可她是个很懂得自我保护的人,知道漠漠这样的男人只适合远观,所以,她才选了最无害的苏朗同学嫁嘛,可惜,她妈我是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嫁成功滴,呵呵 大家来猜猜第一卷的结局会是怎样呢?^_^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一卷 终章 殇雪 他很高,异常高大,虎背熊腰的壮硕身躯使原本相当宽敞的屋子变得狭小。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里,他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衫,贲张的肌肉在衣料下面凸显出来,似乎随时都会爆出来的样子。他的肤色黝黑,大半张脸都被掩盖在茂盛得如同丛林一般的胡须里,胡须看起来又硬又粗,像钢针一样根根直立,向外伸展,深如墨漆的黑眸炯炯发亮,射出刚硬淡漠的光来。 这样的身高,这样的魁梧,这样的相貌,拼凑在一块儿,让萧雪色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某种动物。 熊。 “烈克勋,色色。”萧绯羽先是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大熊,接着又指了指坐在床上的萧雪色,算是替他们互相做了介绍。 “你好。”萧雪色微笑。 虽然他刻意掩藏,可她依然能够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透出的那种,原始的野性味道。 烈克勋面无表情,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色色,我决定了,要跟阿克一起去闯荡江湖。”萧绯羽表情严肃地说道。她其实早就想离开牢笼一样的相府了,直到萧雪色订婚的消息传来,她心中的计划才开始慢慢成型。 闻言,萧雪色挑眉,沉吟片刻,问道,“你认识他有多久?” “差不多……半年吧。”萧绯羽扳着指头数了数。 半年,也不算短,“你信他?愿意把自己交付给他?”萧雪色接着问。 萧绯羽认真地思索,瞅了一眼身旁始终面无表情的男子,然后直直望住萧雪色,坚定道,“我信他,色色,我也信我自己,不会错的。” 她知道,一直以来,自己任性胡为做过许多的荒唐事,可这一次,的的确确,是真的。 最初,她只是看中了跟他在一起的那个笑容温柔的美丽贵公子,一时兴起,想玩一玩好久没玩的游戏罢了。而他,徒手接住她甩出的长鞭,稍一用力,她便倒进了他如同山一般伟岸坚实的胸膛,她气鼓鼓地抬头瞪他,他沉默地回视,搁在她腰际的大掌,发出可以灼烫皮肤的热度。 一眼,一瞬,她的呼吸凝滞,脑子里瞬间蹦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就是他了。 啊啊,真是荒谬透顶。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一见钟情,或者,她疯了?又或者,她的脑子不正常了?中邪了?他完全不是她理想中的那种男人,没有秀丽绝伦的容貌,粗硬的胡茬爬满半张脸,就像个落拓的大叔,更别提温柔优雅的气质了,他看起来,粗鲁得像是个土匪头子,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让向来脸皮厚得好似铜墙铁壁的她脸红了,让向来大大咧咧行为豪放的她害羞得手足无措,在他怀里,她的心跳如擂鼓,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那一瞬间,她知道,她完了。 看着萧绯羽脉脉含情的通红双颊,萧雪色笑了,淡而温暖。 “那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二姐。”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吧,这样很好。 “色色你果然是我的知己呀!”萧绯羽激动地一把将萧雪色抱住,在她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萧雪色被她过分的热情给吓到了,烈克勋眉头微皱,将萧绯羽从萧雪色身上扯下来拽到自己怀里,仰起她的小脸,猛地就吻了下去。 萧雪色只觉得室内温度猛升。 过了好久,他才放开她,“你是我的。”手指抚摩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嘴唇,他声音暗哑地说。 一旦认定了,他便要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嗯。”萧绯羽埋首在他胸前,不好意思抬头。 呵呵,原来二姐也会害羞的么?萧雪色有趣地想。 “烈公子,我二姐就拜托你了。”她含笑说道。 他掩藏得很好,可她还是闻得到,那种弥漫着血腥气的残忍味道。这种男人,要么断情绝爱,要么,认定了,便是一生一世。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放心让萧绯羽跟他去。 烈克勋缓缓点头,淡漠的黑眸里,飞快闪过一丝异色。 他不喜欢这女人的眼神,太过清明,太过淡定,仿佛洞察世事一般。 像极了某个……讨厌的家伙。 当天夜里,烈克勋便带走了萧绯羽,尽管她死活不愿意,吵嚷着非要看到色色出嫁才跟他走。他只好点了她的睡穴后,连夜将她送出了泉都城。 即使她没有开口要他带她走,他也非带走她不可,而且,越快越好。 她不知道,不会有婚礼了。 即将来临的,是一场鲜血染成的…… 葬礼。 萧绯羽走了,在府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可又很快归于平静。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萧梓风狠狠地将萧绯羽留下的字条挥落,“哼,走了也好,就由她在外头自生自灭!” 眼下最重要的,是雪儿的大婚。 莲儿在宫里已然成了一步废棋,他是一着踏错,满盘皆落索。现在,唯一逆转的生机,怕是在这个他一向疏忽的小女儿身上。那个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贺兰漠尘,居然将秘藏的神物水琉璃拿出来送给了雪儿,足见他对这丫头有多重视,唉,如果当初入东宫的是雪儿,恐怕他不至于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萧梓风不禁一阵感慨。 轻薄的字条在空中打了几个旋,顺着打开的窗口,飘到了外头,风托着它飞啊飞,始终不曾落地。 那上头,拙劣的字体,写着一句诗。 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真是重色轻妹,好歹也送完我出嫁再走啊。”萧雪色站在窗边,眺望残阳如血,叹气,“啊,不,是重熊轻妹才对。”她轻笑出声。 落日西沉的天空一片澄净,看不到云彩,夕阳的光染红天际,浓烈的绯红,就像鲜血,很美,美得妖异而凄艳。 她将双手插在袖笼里,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颤栗。 “保重啊,二姐。” 但愿,还有再见的一天。 今夜,是她出嫁前的最后一夜。明天,她便要坐上大红的花轿,踏入到另一段人生里,她并不激动,也不兴奋,没有梦幻般的憧憬,心头,唯有淡淡的喜悦与一丝……怅惘。 翼洲,我要做新娘子了哦。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笑意缥缈。 披上华美的嫁裳,她在屋子里,蹁跹起舞。 金灿灿的丝线在嫣红锦缎上绽放出朵朵艳丽的牡丹,广袖纷飞,裙裾曳地,浓艳妖娆,好似天边的红霞。 她不停地回旋,压裙的血玉互相碰撞,发出清泠的脆响,她挪移着脚步,仿佛一团燃烧起来的火焰。 “小姐!小姐快……啊——!”外头,传来丫头凄厉的惨呼,划破她迷离的梦境。 她停了下来,微微喘息,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死寂,死一般压抑的寂静,就好像刚才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只是幻觉,隐隐约约间,只能听到风拍打窗子和门发出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地推门而出。 天上飘下静静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在地面上铺成薄薄的一片银白,皎月苍凉,光华洒遍,在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反射出冰冷的影子。用来装点喜庆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黑魆魆的树梢枝头,闪烁的烛火透过红色的纱射出来,如同鬼魅的血光 她一步一步,踩在轻盈的雪上,长长的裙裾拖在身后,沙沙作响。 映入眼帘的,是婠绾的尸体。双目圆睁,血管爆裂,脸上的表情惊恐绝望,头颅躺在躯干旁边,鲜红的血洒满一地,在银白的雪上,格外醒目。 几步开外,站着一个人,背光而立,看不清模样,唯有身侧那柄剑,正一滴一滴向下淌血,溢出邪异的蓝色微光。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萧雪色闭了闭眼,吸进几口带着血腥味道的冰冷空气。 “为什么?”她慢慢走过去,走到婠绾的尸体旁边,蹲下,帮死不瞑目的丫环把眼睛合上,轻声问道。 浓重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住,她起身,看向他。 皎如霜,冷如雪,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冰冷,纯净。他的发色很特别,蓝色的,就像海一样,月色下,泛着晶莹深邃的光泽。他的脸,仿佛一块雕刻精美的玉,找不到一点瑕疵。黑色的衣袍在风里微微翻动,他孑然默立,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剑。 没有,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你也要杀我,对吗?”她平静地问。 话音未落,他的剑,已然穿透她的心脏,贯穿她整个人,剑尖从背后刺出,犹自滴血。 并不是很痛,她想。 她仰起头,慢慢地向后倒去,轻柔的雪花落在她的发际上,她的额头上,她的鼻梁上,她的嘴唇上,剑从她的身上飞速抽出,溅起飞扬的血珠。她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低响。 许多张人脸在她脑海里盘桓闪现,最终全都化作同一张脸。 阿雪,来。他伸出手来,对着她笑。 翼洲…… 他面无表情地收剑入鞘,瞥了一眼刚刚死去的女子,她,居然面带微笑,恍如生者。 死在他剑下的亡魂数不胜数,他见过各种各样恐惧可怖的表情,却从没见过如此安然的笑容,仿佛,死亡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怪人,他想。 “寒星,都解决掉了吗?”一袭墨蓝色锦衣的男子优雅地踱步而来,银制面具覆盖了他半张脸,唇角上翘,笑意温柔。 被唤作寒星的男子只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随即落在他正握于掌中把玩的珠子上。 “很漂亮吧?”他爱不释手地反复抚摸,“流霜映雪,星月逐辉。果然名不虚传。”不枉他费这番功夫。 “寒星,你玩得高兴吗?”他笑眯眯地问,视线转向地上的尸体,“咦……”是她? “你认识她?”见他表情略显惊讶,寒星冷冷问道。 “真可惜。”他呢喃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他微笑。 死了,那就没办法了。 他二人轻轻一跃,转眼就消失无踪,留下一片死寂。 如果他们再多留片刻,也许就能目睹到一场奇景。 静静躺在地上的萧雪色的尸体,渐渐变得透明,就像是融化在了飘零飞雪里,直至完全消失。 与此同时,皇宫,昭阳殿内,皇后萧寒月跪伏在地,面前的桌案上,供着一副陈旧的画像,微弱跳动的烛火在她丑陋的脸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由死而生,开始了,开始了……”她一脸的狂喜,嘴里不断地念念有词。 画像中的女子也似有感应,唇边逸出诡秘的微笑。 …… 建宁二十一年二月初五夜,右相府惨遭灭门横祸,全府上下,共计七十六口,悉数惨死。 消息一出,满朝皆惊。 后经多方查实,系江湖人所为,身份不明,难以追捕,只好作罢。 起因,便是为了当朝太子送出的那颗稀世珍宝,水琉璃。 所谓稀世珍宝,得之,非福,反为祸。 呜呼,哀哉。 (第一卷 正文 完) —————————————— 男主候选又放出来一个,甫一出场,就一剑把色色给杀了,唉,该说我家色色可怜呢,还是小星子可怜?呵呵 当然,女主是不可能就这样死掉滴,大家尽管放心哈 补充的具体细节在后面的两篇番外里会有交代的,话说漠漠送色色水琉璃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她死啊,他都算计好的,具体请看漠漠bt的番外,当然,他日后一定会后悔 还有一篇番外是小风的,他也可怜啊,本来打算等到婚礼当天正大光明去抢婚的,结果,晚了一步啊,唉 话说,大家要多留言哦,还有票票。 留言,票票,无限重复中。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番外 贺兰漠尘 游戏 “殿下,这是所有参与殿试学子的考卷,请殿下阅览过目。”打从吏部过来的小官员战战兢兢地将手中的一叠纸平放在桌案上,始终不敢抬头。 如果想在朝中安安稳稳混口饭吃,那么,切记,千万不要引起太子殿下的兴趣,请一定,低调。 如果想迅速在朝中扎稳脚跟往上爬,那么,就多在太子殿下跟前露脸吧,他高兴了,你就有戏,可要是他不高兴,也许,你的下场就不会太好了,会死也说不定,而且,你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邹平之虽是甫从崇州调回京城,可打从他第一天踏进仰光阁开始,就被前辈同僚们告知了无数次所谓的,保命要诀。 生杀予夺,翻云覆雨,皆入其手。 容颜绝美,魅如罂粟,谈笑间,碧落黄泉两相候。 或上碧落,或入黄泉,全在他,一念之间。 想到这儿,邹平之的身子不禁微微发颤。 纸页翻动的窸窣声飘进他的耳朵里,显得极为漫不经心,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偷偷抬眼,用视线余光瞄向那名传闻中可怕至极只手可蔽天的尊贵男子。 他的坐姿很随意,歪歪斜斜地靠在太师椅里,两只脚大刺刺地搁在桌上,双腿交叠。纸张从他葱白如莹玉的指间滑落,他根本没有认真在看,而是一张接着一张地把那些儒生学子们费尽心力写出来的文章抛到空中,然后,意态慵懒地看着它们轻飘飘地散落一地。 “真是无聊。”他听见男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那嗓音,很轻,很柔,很媚,就像羽毛掠过肌肤,触动渗进心底的颤栗。 他的长发没有束起,也没有戴冠,缀着血玉的银丝链没入乌黑的发鬓,椭圆形的血玉垂在光洁的额前,白皙映着妖红,煞是好看。精致的凤眸里,似有万千桃花绽放,艳丽荼靡,勾魂摄魄。 邹平之垂首,心头不禁为之一悸。 那双眼睛,天下间,怕是没有人,能够在那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不沉沦的吧? 邹平之正出神地想着,门豁然敞开,一名年轻男子既无礼又大胆地直闯了进来。 “殿下,臣有话要说。”他道,声音里,充满了无畏的锐气。 啊,这不是新晋的礼部尚书,苏朗么?邹平之立马认出了来人。 纹有白鹤的绛紫锦袍,玄色玉带,标准二品官员的穿着,跟苏尚书年轻俊秀的容貌显得格外的不搭调。 苏朗是由太子殿下亲自委任的尚书,听说,他曾是太子殿下的陪读,受到器重也不奇怪,可是,看苏尚书的表情,邹平之不认为他和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如外间传闻的那么融洽。 “呵,这不是苏朗苏尚书么?”贺兰漠尘挑眉笑道,“宝华公主即将远嫁库尔克,按理说,为了和亲婚仪的事情,礼部应该很忙才对啊。不知苏尚书所为何来?” 苏朗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他道,“萧雪色是臣未过门的妻子,虽然未过门,可臣今生只认她为妻,希望殿下允许臣将妻子的灵位迎回府,入宗祠。”一想到雪色,他的心总是无法抑制地疼痛起来。 闻言,贺兰漠尘脸上的笑容益发扩大,桃花凤眸弯如新月。 那样灿烂得让阳光都失去颜色的笑容,让邹平之不禁打了个激灵,从心底深处窜起一股凉意。 萧雪色?就是那个已故的右相千金萧雪色?那个死后被太子殿下追封为正妃的萧雪色?邹平之觉得自己的思维开始混乱了。 这个名叫萧雪色的女人一定不会想到,她会在死后,被推到天下至尊的风口浪尖上,成为了传奇。 喜乎?悲乎?一言难尽呐,邹平之心想。 “哈,本太子没听错吧?苏尚书。”贺兰漠尘不紧不慢道,“上个月十五,她的牌位已经放进太庙了,以太子妃的身份。”提到太子妃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神情晦涩难辨,却是异样温柔。 “恕臣直言,殿下所为,是在夺占人妻。”苏朗冲口回道。 天呐,苏尚书不要命了么?敢顶撞太子殿下。邹平之抬手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唉,他好想逃走。 “邹侍郎。” “在在在,臣、臣在。”邹平之身体僵硬,结结巴巴地回应。 贺兰漠尘没有看他,只是随便从纸堆里抽出三张来,扔在桌边,“回去告诉薄大人,今年科考的状元、榜眼、探花,本太子已经挑出来了,至于具体的排名,你们吏部自己斟酌着办吧。” 啊?邹平之傻眼,“臣……领旨。”太子殿下的心思,不是他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官能够猜度。 他将有幸被贺兰漠尘抽中的三张文卷拿在手里,恭敬地退步至门边,跨过门槛,退了出去。 “那又如何?苏朗,她不是你要得起的女子。”眼角,掠过太子殿下邪佞的微笑,“她,只能是我的。”格外认真的语气,不带半分戏谑。 这是邹平之离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不禁对这名死去的女子产生了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得到这邪魅男子,如此对待? 这种好奇很快消失,他一个小小官员,知道这些要干嘛? 还是安安分分做他的事吧。 …… “殿下,嗯……嗯,啊……殿下……”清秀的少年双颊酡红似醉,汗水浸湿了发丝,身子弓起,臀部摇动,神情间,欢愉与疼痛交织。 胯下的昂藏在少年臀缝间的幽地里抽动驰骋,他的眸底,却是一片讥诮漠然,不染一丝情欲。 灼热的液体在少年的体内释放,在得到满足的瞬间,他脑海里,浮现起一张微笑淡渺的脸来。 “雪色……”他低喃,唇角轻勾,似讥讽,似自嘲。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少年替他擦身,拭汗,更衣。 “殿下。”少年痴迷的目光追逐着他俊美的脸孔。 “你退下吧。”他说,语气里,几分邪肆冰冷。 “……是。”少年咬了咬下唇,满脸不舍地离开。 爱他,也怕他,难以自拔。一个卑微侍童的爱情,永远只能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无法,开花结果。 他不喜欢女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 皇宫里有数不清的女人,细腰如柳,艳丽妖华,娇媚婵娟,她们的存在,只为了那个身材肥胖日益衰老的帝王,他最最亲爱的父皇。 他的父皇是个无可救药的蠢才,缺乏雄图壮志,缺乏文韬武略,却又猜忌心重,兼刚愎自用,连当个守成的帝王也不够格。 龙腾王朝,正在迅速的,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落。而他,会微笑着,欣赏它的灭亡。 他喜欢毁灭,亦懒得拯救,毁灭,是场极具魅力的游戏,他一定会玩得尽兴。 只有在那些阿谀谄媚只想讨要封赏的女人那里,他亲爱的父皇才能找回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她们努力地讨好他,**地在他面前卖弄自己花一样的容颜和身体,却又同时,在背后取笑这个衰弱肥胖的老头。 从他十岁那年开始,开始有女人半夜爬上他的床,那时的他还小,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强暴了不止一回。 哈,她们在指望些什么呢?无法怀上龙胎的她们,在老皇帝死后,只能被送去凤鸣山上的皇家庵堂里,青灯古佛了残生。可如果,她们能够抓住尚且年幼的太子的心呢?年纪小小的男孩子,怎么抵挡得住成熟女人的诱惑?也许,他能够成为保住她们荣华富贵的关键,哈,何不试试呢? 所以,他被强暴了,呵呵。 他由得她们,不反抗,也不告状,对他而言,这是个好玩的游戏。 虽然,这些女人丑陋的嘴脸让他很倒胃口。 时间一日日流逝。 某一天,李美人突然一夜间容颜尽毁,受不了刺激之下,疯了。 某一天,章婕妤无端端从二层楼阁上跌下,脊椎摔断,成了废人,最后,全身溃烂地死在她曾经和老皇帝翻滚过无数次的软枕温床上。 某一天,柳贤妃与侍卫私通让老皇帝抓奸在床,被关入暴室,饱受折磨,最后,被几个暴室狱卒轮奸至死。 某一天…… 呵,很好玩,不是吗? 想和他玩把戏的人,最好是考虑清楚,自己是否玩得起呐。 最初,她也不过,就是他闲来无事挑中的玩具罢了。 呵,摧毁掉那淡定超然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他这样对自己说。 可她,总是不让他如愿。 淡然的笑,飘渺的泪,深埋的伤,她就像个掘之不尽的宝藏,越是靠近,越是难舍。 游戏,不知从何时开始,变质。 他不喜欢这样的转变,他的心神,无人能够撼动半分,即便是她,也不可以。 他要的,是处于顶端,掌控所有。 “殿下,微臣卢广旭参见殿下。” 真是难听的声音,他略略皱眉,侧首一瞥,廊间,一名獐头鼠目的瘦高个男子正向他拱手作揖。 他挑起眉毛,邪魅一笑。 那男子见他露出笑容,不由大喜,继续谄媚道,“蒙殿下慧眼识才,微臣感激不尽,日后,定当努力成为国之栋梁,无负殿下美意。” 慧眼识才?国之栋梁?美意?贺兰漠尘努力回想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垃圾,啊,想起来了,卢广旭,那日他随便从殿试答卷里挑出来的其中一张,好像后来被定为了探花吧? 呵,想借着拍他的马屁飞黄腾达么?可惜啊,他挑玩具的眼光很高,看不上这样的垃圾啊。 “探花郎有这份心意,本太子很高兴。”他扬起牲畜无害的笑容,随即攀下从游廊旁边伸进来的一截已经枯萎的树枝,折断,“本太子送你样东西吧,希望你好好体会本太子的一番苦心啊。”说着,他将手中折断的枯枝递到卢广旭眼前,卢广旭受宠若惊地接过。 直到他走出好远,卢广旭还兀自沉浸在喜悦之中。 呵,知道这截枯枝代表什么含义么?他的唇边逸出稀薄的冷笑,枯枝败叶,只有被剪除的份,再不可能长出绿芽,同理,垃圾哪有继续存在的道理呢? 如今,朝中上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啊,还真是无趣。 “雪色……”他轻声念叨,心头涌上不可名状的情绪。 他无法掌控她,却又在潜移默化间,为她所制,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拨动他的情绪。 之于他,她的存在,已然变得极其危险。 所以,她必须死。 要她无法再影响他,动摇他,却又无法忍受她嫁给别的男人,属于别的男人。 唯一的方法只有……杀了她。 于是,他分外张扬地将秘藏的神物水琉璃送给了她,同时通过黑市散布消息,目的只有一个—— 引出江湖传闻中那个神秘可怕的盗匪组织,冥火。 由冥火出手,萧府上下,势必灭门,这是冥火的惯常做法。 如此,他便可以超然事外,同时,将萧梓风的残存势力彻底拔除干净。 如今,他的目的都达到了。 朝中同他作对的势力完全崩溃,他想怎样便怎样,再无人碍眼。 而她,也死了。 他不后悔,也丝毫没有伤心的感觉,只是,莫名地烦躁。 朝廷派人去收敛尸体时,并没有找到她,很奇怪,他心底,冒出一个非常荒谬的念头。 也许,她并没有死? 他曾暗暗和自己打了个赌,如果,她侥幸不死,那么,他就要让她成为他的。 于是,他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 他将她的灵位迎入了太庙,放在了太子妃才能有的位置上。 容海山的不满,苏朗的抗争,京城贵族、朝野间的私语议论,他统统都不在乎。 这个世间,所有的一切,人也好,物也罢,感情,地位,财富,权势,于他,都不过是用来游戏的筹码。 只有她,唯有她,是不同的。 雪色,如果你真的还活在这个世上,那么,你便是我的。 终有一日,我会抓住你。 —————————————— bt的心思真的很难把握的说,这章番外码得我要吐血-_-|||| 漠尘不是个会轻易动感情的人,他极力排斥所谓感情的存在,所以才想杀了色色,经由这么一来,他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等他们未来重逢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放开她了,嗯,就是这样 无奖竞猜(?)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番外 君风流 惜花 “人如花飞 云如短歌 谁曾爱我。 时而风光 时而坎坷 谁怜惜一个我。” 女子的歌声宛转,而又流露出淡淡,顾影自怜的哀愁,纤纤玉指在筝弦上起伏拨挑,弹奏悦耳绵长的曲调。 她很美,柳眉水眸,秀鼻樱唇,举手投足间,尽是江南女子端雅柔丽的绰约风情,眉梢眼角,犹带几分轻愁,楚楚动人惹垂怜。 “镜花岁月 没法断绝 我心媲美是明月。 情如孤舟 愁如深秋 尘如初春雪 寒如深深雪。” 筝声渐止,如同湖水涟漪徐缓波荡,终归平静。她的歌声亦化作无声叹息,消散。 她独自默坐,眼前,珠帘低垂,熏笼沉香,隔断帘外,细雨纷飞朦胧雾色。 “小姐小姐!”丫鬟的声音焦急中带着几分欣喜,打断她的迷思。 “君公子,君公子来啦!”这下好了,小姐日思夜盼的心上人可算是来了,不用再弹那些个伤春悲秋的曲子咯。 闻言,她眉间愁容尽散,“融儿,我看上去怎么样?憔悴吗?还是很丑?”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喃喃道。 “小姐可是咱们琅环城的第一美人呢,哪会丑?”融儿发自内心地赞美,小姐的美貌,在江南名妓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呀。 呵,美貌又怎样?还是抓不住他的心啊,她苦笑,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人,他也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 痴心一片,如流水落花,凋谢飘零,只是惘然。 她出生在一个穷困偏远的小村子里。她娘是那一带最最漂亮的女人,温柔美丽,贤惠善良,辛劳无悔地操持着家中生计。她爹是个屡考不中的酸秀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成日里牢骚满腹,委屈自己的怀才不遇。后来,爹慢慢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十赌九输,家里值点钱的东西,都被当卖干净,她和娘,也没少挨爹的毒打。 她八岁那年,爹为了还赌债,把娘卖给了城里的一家妓院。娘很平静,只是在临走前,微笑着,扇了爹一个耳光。 “前世债,今生孽,妾身可能上辈子欠了相公太多,这辈子,只当是还债吧。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算是两清了。”娘如此说道,转过身子,摸了摸她的头,表情是那样悲伤。 “婉儿,好好照顾自己。”娘笑中带泪,“希望你的命比娘好,能找着个好男人,莫要步娘的后尘。” 当时的她,似懂非懂,只知道,娘走了,家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穷,爹喝醉了还是会打她,可再没有人会护着她了。她恨爹,她想娘,她害怕那些来找爹喝酒赌博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除了默默忍受,她想不到更好的出路。 直到十二岁那年,她也被爹卖了,卖给了一个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人贩子,爹笑眯眯地收了那人一锭银子,没有看她一眼。她不伤心,不难过,更没有半分不舍,无论未来如何,都不会比她过惯的日子更糟了,不是吗? 人贩子带着她还有其他买来的孩子,经过许多地方,最后,在繁华的江南明珠,琅环城,她和几个容貌姣好的女孩子被归来阁的徐三娘看中,留了下来。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伺候男人的本事,她统统都得学,岁月匆匆流逝,转眼间,已是四年过去。 第一次见到君风流那年,她还只有十六岁,那是她的初夜,过了这一夜,世上再无莫婉儿,只有琴心,一个妓女。 呵,多可悲啊。一个女人的初夜,之于良家女子,是幸福的伊始,从此,只属于一个男人,在那个男人撑起的天地里,安然生活。而对于如她这般的女子,却恰好相反,从此之后,她将会属于许许多多的男人,只要是有权有势有金银,就可以糟蹋她,而她,只能微笑着承受。 大红的裙裳上,桃花绽放。金环凤钗,云鬓花颜,脸颊上,抹着浓艳的胭脂,掩盖住她心底,已然麻木的凄凉。 “一千两,她,我要了。” 她不禁心头一震,抬眼望去,那负手而立的白衣男子,黑发飞扬,挑唇浅笑,狭长凤目里,尽是不羁魅惑的邪肆光华。 霎那间,她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听不见了,眼里,耳里,心里,唯有……他。 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来不曾见过他。 “公子,你喝太多了。”她柔声劝道,秀眉微蹙,凝睇他落拓憔悴的疲倦俊颜。 记忆中的他,永远都是那么意气风发的模样,从来不曾如此颓废过。 君风流仰首大笑,抓起酒壶,猛灌入喉。 “喂,琴心,爱一个人是种什么感觉?”他把脸凑到她跟前,喷出满口的酒气。 她僵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啊,是个很奇怪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那样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哈,我很无奈啊……”他像是在自言自语,“真奇怪?我到底喜欢她哪里呢?又不漂亮,又不善解人意,也不温柔……”他喃喃道,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公子,你醉了。”她微笑,满心酸楚。 “醉?哈哈,我很想醉啊。”他又猛灌一口酒,“醉了,就不会想她了,又或者,醉了,就能在梦里……见到她。”他低声呓语,倒在桌上,杯酒滚落,跌碎。 琴心怔怔地坐在那儿,望着他俊美的侧脸,泪水润湿了眼眶。 她以为,他是个无心无情的男人,看似风流多情,实则,没有一个女子抓得住像风一样漂泊潇洒的他。 她以为,她能当他一辈子的红颜解语花,只求他的偶尔垂顾,如此,她便心满意足。 原来,他也是会爱的啊。她轻轻地笑,笑中带泪。 “小姐,明公子来找君公子了。”丫环融儿跑进来,就见君风流已然醉倒,她家小姐笑得痴痴呆呆。 “请明公子进来吧。”琴心淡淡吩咐。 “哦。”融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迎进了一名银袍锦带的俊雅贵公子来。 他的面容,柔如温润美玉,雅若空谷幽兰,让人见而,忘忧。 “琴心姑娘。”他微微一笑,澄澈的双眸里,映出水月一般皎洁的光华,“我是来接风流的。”侧首,看见已经喝醉了的君风流,“啊,怎么喝醉了?”他无奈叹气。 琴心回以淡淡一笑,目送他将君风流扶起,带走。 “融儿。” “什么事儿呀,小姐?” “日后如果君公子再来的话,就说我有客不见。” “啊?”小姐这是怎么了?哪有别的客人啊,小姐的心思不都在君公子身上??融儿觉得自己被搞糊涂了。 琴心幽然长叹。 她的梦,该醒了。 …… “风流,你这是怎么了?认识你这么些年,你可从来没有像昨天那样烂醉如泥过啊。”男子一袭青竹布衣,显得俊雅至极。他正弯腰,仔细地用剪子替园子里的花花草草修剪枝叶,神情专注且温柔,仿佛是怜惜自己的恋人一般。 琅环明家的明澈公子爱花成痴,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 “她死了。”君风流勾唇一笑,斜靠在竹篱边的挺拔身形,在晨曦清光下,几分落寞,几分苦涩。 他还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月华幽寂,烛火摇曳,她被一群唧唧喳喳的侍女们团团围在中间,缀满珍珠宝石的凤冠,灿烂如锦的霞帔,她穿着一身大红鎏金的裙裳,眉头蹙起,无奈地任由兴奋的侍女们将摆满一桌子的名贵首饰往她身上挂。“哈哈,好漂亮的新娘子。”见她好不容易才将侍女们都打发走,他自窗口跃入室内,笑睇她难得的夸张打扮。 她摘下满头珠翠,褪下镯链耳环,坐在镜前,将如瀑的青丝梳顺。 “多谢夸奖。”她撇撇唇,说道。 镜中,映出她略显消瘦的苍白容颜,清澈的眼眸里,无波无澜,她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异常飘渺,像是要幻化成烟,消失不见。 他的心口一抽,莫名汹涌的情绪挤压着他的胸腔,他不禁深吸一口气。 抓过她手里的梳子,他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挑起她一缕发丝,细心地梳理。 “喂,你干嘛啊?”她满含疑惑地在他胸前发问,“等我嫁了人,我们就不能再做朋友了吧?”她轻笑道,“君风流,我会偶尔想你的,真的。”语气,像是在做告别,却并不留恋。 “哼,是吗?只怕过没两天,君风流是谁你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他嗤笑道。 她的心,仿佛是被一层温热的冰包裹着,温和,淡然,这些统统都只是假象罢了,隐藏在假象深处的,却是一颗冰冷的心,没有一丝热度。所以,无论面对什么,她都能微笑,她都能承受,她都能不在乎。她任由那颗冰冷的心将自己冻伤,麻痹,仿佛那样便不会痛,不会疼。 “小雪,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呢?”又或者,为什么连他想要给她的温暖都拒绝? “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她仰起脸,笑得憨顽天真。 唉,他挫败地叹气,蹲下身来,面对面地凝睇她的脸,执起她纤细的柔荑,落下绵密温柔的碎吻。 他决定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呵呵,哈……干嘛呀你?很痒啊。”她笑出声来,猛地将手抽了回去,侧过头去,回避他灼灼的炽热眼神。 “你不要这样。”她轻声说,轻得,就像叹息,氤氲着化不开的淡淡伤感。 他笑得邪气魅惑,扳过她的脸,迫使她面对着他,澄澈水瞳里,几不可见地掠过一丝慌乱。 “小雪你呀,就是个笨蛋。”他的指尖轻触她苍白的脸颊,“我怎能安心放你这个笨蛋胡乱嫁人呢?”既然你不懂得要对自己好,那么,只能我对你好咯。 他决定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要好好地守着她,护着她。 一辈子。 “她?”明澈手中动作一顿,“就是上回你逼着我要寒枝草赶去救的那个人吗?”寒枝草生长在极寒极恶的塞外,极为稀有,他远赴沃尔图斯山取种,放在异园的冰室里苦心栽种,也才种出那么三棵来。回想起当时君风流凶神恶煞似的问他要寒枝草的情景,他就忍不住笑意。 呵,那神情,哪还有半分潇洒倜傥风流公子的优雅,简直跟土匪打劫没区别啊。 闻言,君风流眼中,流泻出一丝犹带怒焰的杀意。 贺兰漠尘。 他跟这个男人,龙腾王朝的太子,曾有过一面之缘。为了救小雪,他别无选择地救过这个男人一命。 目中无人,狂傲邪肆,危险至极,他讨厌这个男人,尤其是提到小雪时,这男人眼中流露出的,极富侵略性的兴味。忍不住的,他出言警告,却只得到对方轻蔑的嘲讽一笑。 最终,小雪还是因他而死。 想到这儿,君风流不由得握紧双拳,体内的真气因他骤起的狂暴怒意而化作猛烈的罡风,振起他衣袍劲飞,长发飘扬。 “风流,冷静一下。”一只白皙优美的手轻轻拍击了一下君风流的背脊,“不然,我的异园可就要毁在你手里了。”明澈清雅的俊颜上,挂着温煦似暖阳的淡柔微笑,君风流释放的真气罡风,没有影响到他分毫。 君风流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体内一时狂乱的真气被压制下去。 “抱歉,澈。”他苦笑。 “死者已矣,生者可追。死生之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强求不来呐。”明澈缓缓道,“风流你一向潇洒随性,难道还看不开么?”他的声音清泠沉静,仿佛一泉清流,涤尽烦忧。 呵,潇洒随性又如何?终究还是堪不破,情之一字。君风流自嘲一笑。 他计划好了一切,在她大婚之日正大光明去抢亲,带她回江南天雅阁,如何宠她,如何哄她,如何疼她,他已经准备好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温暖她,去珍惜她,他构想出许许多多的幸福画面,多得数不清。 而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成了空幻泡影美梦一场,叫他,情何以堪? 冥,火。 失去她的痛苦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唯有鲜血,唯有杀戮,才能让他稍稍解脱。 倾尽他的所有,无论要付出怎样高昂的代价,他都要让冥火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飘雪细柔,淡渺无色。 平生第一次,他有了惜花的念头。 然,花落,人亡。 吾欲惜之,奈何,迟矣。 ————————————————色色知道小风对她有情,却不想面对,只想逃避,她是个很执着的笨蛋啊。 目前,小风算是陷得最深的一个,挨下来是漠漠,这两个已经爱上了。再挨下来是遥珈,他对色色尚停留在好感阶段。再再下来是慕容恪,只是有兴趣而已,不过目前他忙着娶穿越公主,他和色色之间的对手戏将在第三卷,遥珈也是。初登场的明澈和寒星,数据不足,尚难判断。目前的感情进度,就是这样,嗯。 下集预告:番外 慕容遥珈 光影(追加一章番外,再交代点事情) 话说漠漠bt的人气真是高啊,我都安排他杀雪色了,大家居然还是坚定不移地支持他呀,呵呵。不过第二卷里,漠漠的戏份极少,也得给其他男主候选们发挥的机会,对吧?欢迎你们随时倒戈哈,这死bt欠收拾。 同志们,请不要大意地留言,没收藏的同志,请你们收藏一下,谢谢。 附注:本章开头那段歌词来自tvb剧集《洛神》中的插曲,《惜花》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番外 慕容遥珈 光影 四月,初春略带清寒的微风吹去残冬冷雪的薄凉,光秃秃的枝杈上,开始抽出嫩绿的新芽,隐现勃勃生机。 四季轮回,年复一年,总是一样的。 阳光和暖的午后,慕容遥珈独自一人,漫步于御花园中。墨玉青丝束于耳际,自肩头垂至胸前,绣着丝银花纹的纯白锦袍映着漆黑如夜的发色,宛如泼墨洇水,稀世罕有的赤蓝异色双瞳折射柔和的灿金阳光,流光溢彩,他的步履轻盈而优雅,宛如清风拂水,宛如幽竹摇曳,宛如月色飘渺,行走间,就像是一副遗世独立的绝美画卷。 “这小子,简直就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啊。”贺兰樱看痴了眼,不禁喃喃自语道。 虽然她已是库尔克战神慕容恪的准王妃,名花已有主,可她那蠢蠢欲动不安分的心思,还是牢牢拴在绝世美少年,慕容遥珈身上。 当然,慕容恪也很好啦,相貌堂堂,体格健硕,有权有势,文韬武略,有如此伟岸不凡的夫君,她很得意。 不过,身为穿越女主,花心一点点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想到这儿,她噗嗤一声笑了,脚下迈着轻快的步子,追赶了上去。 “遥珈!”她张开手臂,大刺刺地拦在慕容遥珈身前,笑得甜美天真。 慕容遥珈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一甩袖,绕过她,继续走自己的路。 切,真是顽固。贺兰樱摸了摸鼻子,不生气也不放弃,而是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当起了跟屁虫。 越难得到的东西,她偏偏就要定了,没关系,她有的是耐心和毅力。 走着走着,仿佛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似的,慕容遥珈又来到了那泓瀑布水下,透明的水帘从高高的假山石顶上垂泻流淌,落在池子里,溅起晶莹的碎玉水珠,抬头望,泠水阁的檐角飞翘延展,隐隐可见。 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少了那个奇怪的女子,却让他觉得,一切都变了。 “遥珈,你看什么呢?”那么忧郁的眼神,不甘心受到冷落的贺兰樱好奇地发问。 不是给你擦眼泪的。鼻涕流出来了,擦擦吧。 没礼貌的家伙,你想过河拆桥啊?好歹是借给你丝帕擦鼻涕的恩人呐,怎么可以连声谢谢都不讲就跑掉。 喂,我又没有笑话你流鼻涕,只是想要回丝帕而已啊。想不到你这么小气的。 她同他说过的话,寥寥几句,屈指可数,都不过只是玩笑话而已,可他每一句都记得。 初相遇,他不欲为人所知的狼狈伤痛便让她一览无遗。而她,没有探究,没有自以为是的安慰话,只是微笑,留给他一方丝帕擦鼻涕。 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她便在他心底,留下了轻浅无痕的涟漪。 再相见,她又同他开玩笑,调皮得像是个天真的孩童,唇边一抹微笑,暖如柔柔春色。他却摆出高傲冷漠的样子来,拒她于千里之外。 想要接近他的人很多,想要讨好他的人也很多,或者是因为他异于常人的惊世容貌,或者是为了达成自己的某种目的,或者……总之,在那些人眼里,他身上有可供挖掘和利用的价值,如此而已。真正的他,剥去绝美的表层外衣,是个怎样的人,又有谁会在乎呢?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在乎,男宠也好,怎样都好,为了生存,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什么都可以做。 而她,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来接近他?他不明白。 直到她死,他都始终没有猜透过她的心思。 “遥珈,你怎么啦?”连发呆的样子都是那么的perfect!“我知道你在这个皇宫里待得很不开心,也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以跟我说啊,让我和你一起分担。”贺兰樱深情柔语,娇媚的脸蛋上透出神圣悲悯的光芒来。 对付这种有着惨痛经历的冰山美男,柔情攻势往往会很有效,哦呵呵,就让她来做朵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好了,不相信感动不了你。 闻言,慕容遥珈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唇边浮起一抹微笑,却没有丝毫温度。 就好像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心思就很容易看透。 从前的宝华公主,无知愚蠢又爱张牙舞爪,对于他这个男宠,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蔑视与厌恶。 经历了落水一难的宝华公主,不再愚蠢,不再嚣张跋扈,而是由内而外无时无刻地表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她对他的态度,也来了个翻天覆地大逆转。 可惜,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心思都很好猜。 她横波妩媚的明眸里,有痴迷,有倾慕,有自傲,有算计。 独独,没有真心。 萧雪色,如她那般的怪人,也许,终其一生,他都不会再遇到了。 从那双清澈明透的眼中,他看不到一丝晦暗尘埃,淡渺清瞳里映出的,是他最纯粹,真实的样子。 到如今,他才终于知道。原来,他想念她,和她这个人无关,他只是想念那双眼睛,想念那双眼睛里,看见的自己罢了。“遥珈?遥珈,你听见本公主说话没有啊?”可恶的小酷孩,贺兰樱的脸色有点难看,语气忿忿。 她这么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地对他,他这是什么态度啊!以为自己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就能目中无人瞧不起她吗?! “公主的话,遥珈都听到了。”慕容遥珈直视她略微涨红的俏脸,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看见他笑,贺兰樱的怒气立时化作一滩浆糊。 “不过,遥珈想提醒公主一句。”他扩大唇边的弧度。 “什么?”贺兰樱痴痴问道,完全被他罕见的美丽笑容给迷倒了。 “公主现在可是恪叔叔的准王妃啊,再这么追在遥珈身后纠缠不清的,恪叔叔会不高兴哦。”论辈分,将来,他还得喊她一声叔母呢。 “嗯……呃?”贺兰樱一惊,嘴角抽搐,表情扭曲,“我,我……”我是穿越女主啊,难道要她从今往后只对着慕容恪那一张脸到老死吗?那多划不来。 “如果公主约束不了自己的话,我会提醒恪叔叔好好看着公主的。”慕容遥珈的神情恢复冰冷,似笑非笑地微勾唇角,随即丢下兀自发呆懊恼的贺兰樱,转身离开。 等贺兰樱回过神来,慕容遥珈早已走得没了踪影。 “啊啊啊啊啊——!”她气急败坏地跺脚尖叫,“死慕容遥珈臭慕容遥珈!你以为你是谁啊?居然敢戏弄我!哼,等着瞧,本公主绝对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到时候,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shit!气死她了!! …… 四月二十六日,在乾光殿举行和亲大典后,慕容恪便要返回库尔克。 在那之前三天,他最后一次同慕容遥珈见面。 “叔叔的意思是说,宝华公主就是你要找的那颗……异星?”慕容遥珈讶异地挑高眉梢。 哈,好冷的笑话。 “是,也不是。”慕容恪的神情显得神秘莫测。 正确的来说,他要的,是寄居在贺兰樱身体里的,一缕幽魂。 慕容遥珈也不继续追问,对于此事,他没有掺和的兴趣。 “遥珈在此,以茶代酒,恭祝叔叔心想事成,得偿所愿。”他端起茶杯,微笑道。 慕容恪回以爽朗大笑。 这一次来泉都可是收获不小,待得重临此地,他会把整个龙腾王朝都踩在脚底,绝对。 “叔叔娶了公主为妃,草原上那些姑娘们破碎的芳心,只怕能填满整个新月湖。”慕容遥珈轻嘲道。 “呵,她对我有用处,给她个王妃的名号也并无不妥。”虽然,对于这个女人,他已然厌倦。 可惜那个萧雪色短命,不然,他对她的兴趣倒是大过贺兰樱,那异乎寻常的性子当真叫人回味不已。 那样的女人,一旦被征服,会变成什么样子? …… 建宁二十一年四月二十六,库尔克战神慕容恪于乾光殿上与龙腾朝宝华公主贺兰樱成就和亲婚礼,而后,率部返回库尔克。 当时,无人能够料想到,这个男人会在十年之内,启政变,平内乱,燃战火,灭龙腾,以君临天下的王者之姿,重返泉都。 后来,倾雪王朝著名的史官东慕然在编纂本朝史时,将这一年称作是…… 乱世元年。 丝竹尘嚣,鼓乐喧天,整个泉都城仿佛都沉浸在和亲大典的喜庆氛围里。 慕容遥珈临窗而立,桌案上,铺展开一副墨迹未干的画卷。 画中女子,没有娇艳绝美的容颜,长发披落,素衣静雅,眉梢眼角,流露出宁静致远的淡然,唇边浅笑,暖意融融。 “你的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他的指腹抚摩着画中人的脸庞,喃喃道。 死了,就不用看到这片土地被阴影笼罩的样子,就不用亲眼目睹一场盛世繁华由盛而衰的荼靡凄凉。 死了,你的纯净才能,永恒。 你就像是一道光,轻浅幽澈,照出一小片明亮,让四周污浊的阴影,显得益加晦暗。 光益明,影益暗。 终究,光为影噬。 —————————————— 借这三篇番外,算是替我家色色开了个追悼会吧,虽然她没死,哈哈 漠尘对雪色,是先把她当成了玩具,却越靠近越被吸引,游戏的心态慢慢变质,虽然他自己抗拒这种感情,却还是陷进去了。 小风对雪色,最初只是花花公子的猎奇心理作祟,然后,一步一步,情根深种。 遥珈对雪色,是被她身上干净的光所吸引,之于遥珈,雪色是理想,是温暖,或者,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漠尘想要雪色心底的秘密,小风想要温暖雪色冰冻的心,遥珈则是想从雪色身上得到光和温暖,性格不同,经历不同,所以,他们对雪色产生的感情也就不同,很有趣,对吧? 倾雪是日后,慕容恪的国号,如他这样的男人,红颜永远不如江山来得重要的,所以,注定了他对雪色只能,倾而不得。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一卷至此就完全结束了,第二卷将会在江湖中展开,白话一点说,就是色色的江湖游记,漠尘、遥珈还有恪由于身份的关系在此卷里大概极少有登场机会,希望大家别把他们忘了就好,呵呵。小风啊,你可要抓住你妈我给你的表现机会哦,嗯。 今天废话多了点,大家别嫌我啰嗦哦,请踊跃留言吧,可以的话,人家想要长一点的评论^_^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一章 南柯 她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看见一位女子,窈窕的身影优雅而美丽,却始终,看不清面容。 青山流水,一叶扁舟,她看见那女子携着一名男子的手,并肩立于船头,相望,缱绻。 金銮大殿,百官齐贺。洞房花烛,红蜡滴泪。她看见男子挑开喜帕时的惊艳爱恋,嫣红的胭脂将女子的容貌氤氲得一片模糊。 烟云雾雨,残荷月夜,她看见那女子撑着纸伞立于九曲桥上,男子急急奔至,将她紧拥入怀,披在身上的玄色铠甲,发出沉闷的声响。女子伏在他刚硬的肩头,唇边浅笑,几许酸涩,几许落寞,几许了悟。 肃杀风起,血红的火光映透苍茫穹宇,她看见女子一身缟素,站在高台之上,衣袂被风猎猎吹起,披散的长发覆住容颜。 果然,你还是,要走这一步。她听见女子叹息般的低语,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宛如流星寂灭。 天下,当为能者得之,泠儿你又何必固执?男子遥遥地立于台阶之下,低沉的嗓音温柔,却冷酷。 来,你我同享这锦绣河山。他伸出手,微笑。 女子默然无语,她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绵密如滔滔江水,蔓延到虚无的……凄凉。 她知道这种感觉,非关于爱,非关于恨。 绝望的尽头,是疲惫。痛苦的尽头,是麻木。 绝望到了极致,痛苦到了极致,一切的情绪都会变得极轻,极淡,残存的唯有…… 脉脉,哀伤。 御天,我累了。她听见女子飘渺淡澈的轻轻笑,然后,白衣丽影纵身一跃,宛如孤鸿翩羽,坠落。 不!男子的手徒劳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他瞠目欲裂,仰天长啸,就像是失去伴侣的孤狼。 她感觉到有股力量在猛烈地拉扯着她,她轻若无物的身子也在急速地坠落,她听见呼呼的风声掠过耳畔,她听见骨头碎裂发出的声响,尖锐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她想动,却一动也动不了。 有人在轻柔地抚摸她的脸,生有细茧的粗糙指腹恋恋不舍地描摹她脸颊轮廓。 对不起,泠儿。有人在她耳畔呢喃,声音是如此忧伤。 谁?是谁?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却怎么也睁不开。 耳边传来清泠的水声,她感觉自己沉入一片刺骨的冰冷之中,下沉,下沉,不断地往下沉,伴随而来的,是死寂,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却还在缓慢地下沉……“不要——!”她猛地睁开双眼,汗水湿透了发丝。 双手紧紧捂在胸口,萧雪色剧烈地喘息,是梦么?可那痛苦的感觉,却又真实得如此可怕。 等等,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的吗?萧雪色检视自己全身上下,她仍旧穿着那身绯红的嫁衣,而那致命一剑留下的痕迹,竟完全消失了。 呃,这是怎么回事?她彻底糊涂了。 “仙女!”她听见一个激动的声音。 “仙女,仙女下凡啊!”好多个更加激动的声音。 仙女?在哪里??她下意识地四下张望。 这似乎是一间破庙。一尊剥了漆的斑驳观音像就歪歪斜斜地倒在她的脚边,头顶上,一个大大的窟窿,淡淡的月光从窟窿处照进来,在她周身投下朦胧的光晕。 扑通。 扑通扑通。 一连串的扑通声。 她循声望去—— 哎哟妈呀,瞧她看见什么了? 一群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人正趴伏在地上,连不叠地冲她猛磕响头,一边磕一边还嘴里念念有词。 见状,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再仔细看了看自己,嘴角抽搐得越发厉害。 原来,她正端坐在观世音菩萨的莲花台上,哈,他们该不会是拿她当菩萨在拜吧? 好不容易说服了这帮迷信的乞丐她不是仙女也不是菩萨,她便和他们一块儿围坐在点燃的火堆旁,闲聊起来。 她现在能够完全肯定了。 她还活着,而且毫发无伤,完好如初。 可是,为什么呢? 那一剑穿心的感觉是如此真实,挨了那样一剑,她为什么不死?纳闷。 不死也就算了,还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纳闷。 另外,那个可怕又诡异的梦又该如何解释?纳闷。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浮出脑海,可她却一个都解不了,郁闷。 啊啊,真是头疼,她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某种妖怪。 “姑娘是从哪儿来的呀?”甫一进门就错把萧雪色当成仙女观音的乞丐头头问道。 “呃,不知道。”萧雪色选择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那姑娘打算上哪儿去呢?”继续问。 “……不知道。”她接着装。 “那,那姑娘到底有何打算?” 是啊,她接下去该怎么办呢?萧雪色偏着脑袋思索了一下。 “我能加入你们么?”她严肃地问道。 决定了,先留在这儿看看情况再说,然后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嗯。 “啊?”乞丐头头并手下乞丐若干都张大嘴巴,傻掉了。 他们没听错吧?这个美得像仙子下凡的姑娘想要加入他们去……讨饭?? “呃……也没啥不可以的。”乞丐头头挠了挠头,真是个怪人,他心下暗想。 “呵,那就太好了。”萧雪色拍掌笑道,“以后,就请多多关照咯。” 虽然她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落到现在这种奇怪的状况里,可她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无论要面对何种境遇,她都相信自己可以应付得来。 唉,绕了一个圈子,她还是没能嫁出去啊,也不知道苏朗那傻小子怎么样了,还有……他和,他。 也许,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了吧?她叹了口气,随即甩了甩头,甩去心底涌起的那股,莫名的惆怅。 “老大,附近有湖或者河没有?我想洗把脸。”她豪爽地拍了拍乞丐头头的背,“还有,能给我套破衣服吗?”虽然是乞丐,可备用衣服应该有吧? “庙,庙后头有、有条河来着。”乞丐头头口吃道,又从一边的干草堆里捣腾出一套破烂衣衫来递给她。 “谢啦。”她大方接过,回以灿烂一笑,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真可惜,长得那么美的姑娘家,脑子竟然有毛病。”某乞丐咕哝道。 “就是,有谁那么高兴要当乞丐的?” “她也不怕我们对她起坏心?”乞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 他们会吗?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如果换做是别人,也许他们会,可面对她,却无法生出一丝一毫的阴暗想法来。 搞不好,她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也说不定噢。 ……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亮,照得河面上波光粼粼,晚风刮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萧雪色在岸边蹲下,用手掬起一捧水,扑打在自己脸上,呼,真舒服。 人生,还真是无常,想着想着,她不禁笑出声来,皎洁的月光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 “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猛地往后栽倒。 幻觉吗?那是幻觉吗?她再次望向水中的自己。 水中的女子,超然脱俗,美丽得那样陌生。 眉心处,一点朱砂,殷红如血。 天啊,这是谁? ———————————— 大家要记住本章开头那个梦哦,在后半段文里会是解谜的关键,嗯,现在还不能说。色色变漂亮咯,这也和那个梦有关啦,大家不妨猜猜。 请踊跃留言,谢谢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章 吟歌 琅环城位于辰州境内,靠近荆江入海口,气候宜人,四季分明。山清水秀,素有江南明珠之美誉。 畅舒楼是琅环城里久负盛名的酒楼,却又不单单只是酒楼那么简单。除了菜肴丰美服务周到吸引来往商贾游人,这座飞凌于江水之上的雅致楼阁,更是文人墨客才子学者吟诗作赋论国政议时事的不二去处。 传说,畅舒楼有将近二百八十年的悠久历史,自龙腾一朝建国伊始,由太祖皇帝下旨修造,以作百姓言论可达上听的场所。太祖、武帝、景帝等历任明君典范都曾出巡到此一游,留下不少君仁民感的故事。 百官之言,往往粉饰太平,欺上瞒下,十句里能得一句真已属不易。朕要听的,是实实在在的真话,真话,唯存于民间耳。 ——帝话江山·太祖本纪 至今,畅舒楼门前两侧立柱上,依旧挂着当年太祖皇帝亲笔写下的真迹牌匾—— 畅谈古今,阔论天下。 由那霸气轩昂的遒劲字迹,遥想三百年前那位英武睿智的千古明君,当真是心潮起伏,感慨良多。 想当然耳,具有如此厚重历史积淀的盛名之地,那是容不得乞丐存在的。百多年间,乞丐都被驱离至畅舒楼方圆百米之外,而且,也没有乞丐敢在畅舒楼的门口求乞,因为,没有一个乞丐顶得住那些有钱有势有知识有文化的所谓高贵人等,冷嘲热讽的羞辱和欺凌。 一个人,无关身份高低,无关钱权贵贱,无关认字与否,总是有尊严的,纵然只是个……乞丐。 所以,当萧雪色决定在这块禁地里“开工”时,乞丐头头老余再三苦劝她放弃这个荒唐的念头。 “姑娘,那地方,不是咱们这种人去的。” “为什么?”她很喜欢那地方,风景挺好。 “咱是乞丐啊。”没有地位,没有尊严,何必自找寒碜和羞辱? “那又如何?”她满不在乎地大笑,“我自个儿瞧得起自个儿就好,何必去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什么都在意,什么都计较,什么都放在心里,这样活着岂不是要累死? “呃,姑娘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可是……”这些话也只能聊作安慰罢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不去在意世俗的眼光? 萧雪色也不辩驳,只是微笑。 她的想法,自己知道就好,多说无益。 老余活了大半辈子,年轻时风光无限,中年落魄,到老,彻底潦倒成了个乞丐,风光时人人捧,潦倒时人人踩,世态炎凉,个中艰辛酸苦,他算是体悟了个透彻。 从没见过这样的怪人,他想。 举止谈吐,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又有如此惊人的美貌,即使家境败落无处可去,也不至于这般兴致勃勃地要当乞丐吧? “姑娘,你往脸上抹那么多泥巴干嘛?”从来只听说女人爱美容的,她这样,算毁容吧?? 萧雪色从河岸边的湿地里弄来一大捧脏兮兮黑乎乎的烂泥巴,把自己的脸搞得那叫一个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面对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美丽容颜,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自打死过一回之后,她碰到了许多诡异难解的状况,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心底深处,隐约的不安,似乎,这所有一切都是某种预兆,预兆什么呢?她的未来吗? 唉,她轻声叹息。她没有别的愿望,只想潇潇洒洒地做自己,平平凡凡地活下去,如此而已啊。 太过美丽的容貌,是祸,不是福。这张脸如果是长在别人身上,她会怀着愉快的心情欣赏,可长在自己脸上,只让她觉得头疼,麻烦。 “余老大。”她指着自己的脸,对老余苦笑道,“我讨厌这张脸。” 闻言,老余的眼角和嘴角一块儿抽搐起来。 这姑娘的心思,他,解读不能。 …… 于是乎,二月的某一天,名满天下的畅舒楼外,多了名奇怪的乞丐。 他穿着虽然破旧却非常干净的衣衫,身量矮小,一张脸上却涂满了泥巴,叫人看不清长相。他似乎总是在微笑,不吝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 让人……无法讨厌。 “小兄弟,上别处去吧,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出现的第一天,畅舒楼的小二曾出言驱赶,虽没说啥难听话,可那脸色,着实不太好看。 小兄弟?“呵呵,你们在门里头做生意,我在门外面讨生活,互不相干啊。”他嘻嘻笑道,“我不来管你们,你们又凭什么来管我?” “……” 的确,他坐在离畅舒楼十几米开外的石桥边,并没有坐在他们楼门口,他们的确是没什么立场赶他。 也罢,由他去吧,想必,他撑不过几天就会乖乖走人的了。 “哪儿来的臭乞丐?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把爷吟诗作对的兴致都搅坏了。”某才子甲如是说道,还狠狠踹了他一脚。 “乞丐是人不会滚,吟诗作对亦禽兽啊。”他笑眯眯回道。 “你一个又脏又臭的小乞丐坐在这儿,不觉得自己有碍观瞻么?”某公子乙斯文假笑,满脸鄙夷。 “公子不想看小乞丐,那把眼挪开就是了,还有……”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能请您让开吗?您挡着小乞丐看风景了。” “有辱斯文,真正是有辱斯文呐。”某学子丙摇头晃脑,连声长叹,好像他的存在是个莫大的污点,应该被抹掉。 “夫,不恃才而傲物,不妄自而尊大,谦谨贤达,淡泊致远,视万物皆平等,此,君子之道也。”他微笑,“公子也不过就是比小乞丐多读了几本书而已,很了不起么?” 面对谩骂,面对嘲讽,面对羞辱,面对拳脚,他始终,不惊不惧,不急不怒,淡淡微笑着,折下枝头叶子,放在唇边,吹出轻渺悠扬的曲子来。 “要是觉得小乞丐吹得还不错的话,就请给个铜板吧。小乞丐要得不多,一个铜板就好。”他说。 从此,畅舒楼旁,落晖桥头,多了个会吹叶作歌,要得不多,一个铜板就好的奇怪小乞丐。 有人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只要每人一个铜板,多的不收呢? “我只想赚几个铜板买馒头菜饭填饱肚子罢了,又不是要做大富豪。”他回答。 渐渐的,他竟成了琅环城里的一道奇景。虽然破衣烂衫,满脸的黑泥,看上去,又黑,又丑,又落魄,可他微笑大笑的样子,却是那样快乐,那样无忧,那样满足。 他就像是乍然盛开的遗世昙花,只出现了短短数月,可若干年之后,关于他的种种传说和故事,却依旧在琅环城里流传。 一个奇怪的小乞丐。 一个会吹动听曲子的小乞丐。 一个只要一个铜板的小乞丐。 没人知道,更没人想得到,他,其实是……她。 …… 四月,和风缓细,浮云逐日晖,融融暖阳落在拱形的石桥上。 江柳枝垂,鸥鸟点水,堤上草色青青如翡翠,桃花初绽,芳菲如霞锦。 萧雪色如同往常一样,优哉悠哉地坐在桥头边的堤岸上,看满目美景,吹叶,如歌。 前尘种种,似乎已是过往云烟,回想起来,竟有隔世之感。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不再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却让她感到,畅快无比的逍遥自在。 当然,她没有长留的打算,再过一阵子,她就要去实现自己遨游天下四海为家的理想了,终究,她是无根无亲无牵挂的飘萍,只合浪迹,漂泊。知道她要走,余老大他们没准会哭给她看吧?她微笑,和萧家的人比起来,反倒是这群朴实可爱的乞丐,更像她的亲人。 啊,也不知道二姐怎么样了?和那只大熊在一起,开心吗?万幸,她走得及时,不然…… 想着想着,萧雪色缓缓吹起一首,《折柳》。 这是一首送别的曲子,宛转,绵长,如泣如诉,就像离别的心情,十里长亭复长亭,迢迢相送,终是,止不住离殇。 眼前,闪过好多张脸,爹,娘,二姐,腼腆的苏朗,难以捉摸的某个妖孽,那个温柔待她的风流公子,那个清冷孤傲的绝美少年,那个……与他有着同样容颜却又充满野心的异族男子。 伴随过往种种,只当是,送别了吧。 一阵琴音从起伏连延的江面上传来,合着她的《折柳》,淡静,清雅,宛如行云流水,叫人听之,忘俗。 萧雪色有些惊讶,却没有停下来,音律翩转,像是被风吹起的轻羽,高飞,旷远。 一曲终了,她竟有些出神。 “小兄弟。小兄弟!” 一艘古雅精致的画舫正停在她面前,船头上,立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正大声喊她。 “有什么事吗?老人家。”她应道。 老人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她心下疑惑,却还是过去了。 “给。”老人从怀里摸出一枚大大的银锭,递到她眼前,“这是我家公子赏给小兄弟的,拿着吧。” 她瞧了一眼,摇头笑道,“我不要这么多。老人家给我一个铜板就好。” “呃,我家公子的意思是,小兄弟拿了这银锭就别再做这卖艺乞讨的活儿了,不妨去干些别的营生,踏踏实实的生活,岂不是好?” 哦,原来如此,“你家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银锭我是不会收的。”她笑颜淡澈,“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不想去改变什么。你家公子不是我,又怎知我这样活着不快乐呢?”她只求灵魂的自由与超脱,仅此,而已。 “这……”老人很为难的样子。 “淮管家,给她一个铜板吧。”舫中,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是,公子。”淮管家这才又掏出一个铜板,萧雪色恭敬地接过,微笑道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姑娘说的很对,月某受教了。”只听那男子说道。 那声音,淡定轻柔,仿佛九霄碧落飘下的一缕微风,又仿佛,佛陀座前的般若静莲幽然绽放,荡尽红尘诸色,犹如梵音。 画舫缓缓轻移,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直到许久之后,她才缓过神来。 他叫她姑娘? 他怎么知道她是姑娘? 阿弥陀佛,莫非,他是佛祖,或者仙人,所以无所不知?? 哈哈。 —————————————— 最后一个男主候选登场了,虽然没有正面露脸,呵呵 如果说,漠尘是最接近妖的那个,那么,月吟歌便是最接近仙的那个吧。 离开了皇宫,离开了相府,雪色本身的潇洒自在开始显露出来了,不知道大家觉没觉得? 下一章,小风会出来,不过,大家也不能指望他一眼就把色色给认出来,对吧? 就是这样,继续要留言,谢谢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三章 擦肩 “老板,麻烦给我一只麻油鸡,大点儿要带鸡屁股的,谢谢。”萧雪色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来,微笑道。 “哎,好嘞!”大腹便便长得神似笑脸弥勒的中年汉子麻利地挑出一只最大最好的麻油鸡,用油纸包好,“小兄弟,你的麻油鸡,拿好咯!” “小兄弟,今天改吃鸡啦,不在我这儿买包子了?”旁边包子摊的矮个儿男人见状,颇有些不是滋味。 “啊哈哈,我说老宋头,小兄弟今儿难得照顾我一回生意,怎么着?你是吃的哪一门子的干醋啊?”中年汉子哈哈大笑。 “宋大伯,我是看今天收入不错,就想买只鸡给小豆子改善改善伙食来着,明儿我还找您买包子的。”萧雪色淡笑解释。 小豆子是他们乞丐帮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干干瘦瘦老也不长肉,如今他正值长身体的关键时期,要是再不好好喂他几顿好的,她怕他会长成名副其实的干扁豆子,呵。 “这样啊。”老宋挠挠头,“那我再给你包几个肉包吧。”说着,就从蒸笼里夹出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来,用纸随便一包就塞到萧雪色手里。 “呵,那我就不客气咯。”她笑得眉眼弯弯,“等过两天,我再把钱给您补上。” “没事儿!随便你吧。”老宋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白送,他乐意。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嫌弃他是个又脏又丑的乞丐,恶言恶语赶过他,可这孩子,始终一脸笑眯眯的样子,那笑容,不是谄媚的讨好,不是刻意的伪装,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叫人瞧得,心头暖暖。 就像是一川轻快的溪水,能流淌到人的心底里头去,让人见而,忘忧。 “小兄弟,你小曲儿吹得那么好,当个乞丐不觉得可惜吗?”卖鸡的中年汉子在一旁插嘴,“大哥认识几个酒肆的老板,改天我去替你说道说道,你就专门到酒肆里做个艺人,或者,当个伙计也总好过流落街头啊,你看咋样?”他是真心实意地为这孩子着想,有份踏实的工作和住处,将来才能讨老婆生娃娃正正经经过日子嘛。 “谢谢大哥。”萧雪色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可我现在这样很开心呀,真的。” 她,是注定要流浪的。 唯有一直流浪,一直漂泊,她才不会感觉到……寂寞啊。 “大哥,宋大伯,那我走咯!”将麻油鸡和包子都捧在怀里,她笑着挥手告别。 “唉,这孩子。”也太古怪了,中年汉子叹了口气。 黄昏的街市,热闹嘈杂。人们来来往往,穿流不息,有回家的,有闲逛的,有玩耍的。每个人,都是有所归属的,有亲人,有朋友,有孩子,有家,大家都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按照命运的轨迹,走着属于自己的人生路,这路不是孤独的,会有旁的岔道从路旁边伸进来,而后,又在某一个交叉路口,分离,就如同世间的离合聚散,人情冷暖。 萧雪色单薄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来往的人潮里,老宋出神地望了一会儿,心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那孩子,就像是个虚幻的影子一样,似乎,不会在这凡尘世上…… 长留。 …… 落日余晖,斜阳夕照,道路两旁的树木,都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昏黄的轻纱,于闹市中,显得格外安谧,静好。 萧雪色手捧着两个油纸包,哼着小调,迈着轻快的步子,穿梭在人群里。 真好,今天又有麻油鸡又有肉包,啊,要是再能有壶好酒,那就完美了。 呵,好开心呀。想着想着,她的唇角向上翘起。 “风流哥哥你快点儿啊!哥哥正等着我们呢!”一身粉色裙裳的少女蹦蹦跳跳连走带跑,像是一只活泼的彩蝶,一路在街市上洒下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走路不看路的她,一会儿撞到这个,一会儿碰到那个,人家看在小姑娘娇憨可爱的份上,也不计较,笑一笑,不痛不痒地责备几句,也就过去了。 “啊呀!”萧雪色倒霉地和她迎面撞了个正着,手里的东西直直就飞出去了,朝后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痛,萧雪色疼得呲牙咧嘴,眉头皱成个川字。 “喂,对不起啊。你……没事吧?”粉衣少女倒是没有伤到,见撞倒了人本想上前搀扶,可一瞧她看上去浑身都脏兮兮的像个乞丐,便立马站得远远,一脸嫌弃地道歉。 萧雪色慢吞吞地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土,又揉揉屁股,“我没事。”算了,自认倒霉吧,她一边想一边用眼睛四下搜寻着刚才飞走的油纸包,那东西才重要。 “明清华,你又惹祸了。”这低沉磁性的嗓音,听起来,竟如此熟悉。 “才没有!人家,人家是不小心嘛!”粉衣少女蹦到站在几步开外的男子身边,扯住他的衣袖撒娇,“都怪那个臭乞丐走路不长眼。”说着,她用手指向萧雪色,理直气壮道。 男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萧雪色,衣衫褴褛,满脸黑泥,邋遢又落魄的样子,他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掠而过,没有停留。 “走路不长眼的是你吧。”他冷冷道,拂开少女拽着他不肯放的手。 “才不是!” 萧雪色安静地站在那儿,唇边,浮起一抹淡渺的笑。 真是,好久不见了,君风流。 他一袭雨过天青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纯白锦带,一块玲珑美玉垂挂在腰际,显得卓然,尔雅。银丝绞织的头冠束起他一半的发丝,也使得他原本不羁魅惑的气质得以稍稍收敛,反透出几丝儒雅风致来。 他,似乎和从前一样,又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依然还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只是,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目里,曾经飞扬得不可一世的炫惑光焰,竟已全然熄灭,徒留下冷漠寂寥的灰烬。线条优美的薄唇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就好像,永远都不会笑了一样。 难不成,他不当花花公子改做酷哥了吗?? 萧雪色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同她记忆中爱开玩笑潇洒风流的那个优雅贵公子重叠在一起。 “这位公子。”她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油纸包,“那是我的东西,能麻烦你还给我么?”按下心头泛起的微波涟漪,她若无其事地微笑,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 君风流沉默无语,将油纸包递给她。 “谢谢。” 突然,他反手握住她,握得那样紧,她惊讶地抬头。 他的表情是如此痛苦,迷离的眼神在她脸上逡巡描摹,仿佛想找到些什么,终究,归于痴狂却,温柔的,绝望。 她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一个字,记忆的碎片飞快地在脑海中闪过,霎那间,一丝淡淡的伤感涌上心头。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风流哥哥你怎么啦?”抓住个乞丐不放,明清华一脸不悦。 她的声音,打破迷局。 “抱歉,在下失礼了。”君风流深吸一口气,他放开萧雪色,目露自嘲讽意。 他是不是疯了?居然在一个小乞丐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呵,小雪,你准会笑话我的。 他摇了摇头,恍惚一笑。 “哎,风流哥哥,等等我啊!”明清华跺了跺脚,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追上去。 萧雪色独自留在原地,出神地看着他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声说了一句。 “保重啊。” 而后,转身,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与他,终究只是,萍水相逢,擦肩而去的过客罢了。 就这样,很好。 ———————————————— 这一章码得我心酸啊心酸,可怜的小风,你妈我对不起你啊t_t 色色啊,看看你把小风都折磨成什么样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不认他呀!你个笨蛋,你个白痴!……(已经精神分裂的某飘) 雪色这个人,真的很固执,就因为她拒绝把任何人放进心底,所以,她存在的模样才会让人觉得是个虚无的影子,没有真实感。 一个心灵荒芜到苍凉的女子,各位男猪们,要努力啊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四章 鬼泣 又是麻油鸡又是肉包,今天大家伙儿都吃得很开怀,很高兴。 身为乞丐,其实很容易满足,一餐温饱,有处栖身,便已足够。因为拥有的很少,所以,也就不会过分贪求,反而活得纯粹,快乐。 知足易乐,贪婪多悲。人呐,往往吃着碗里瞄着锅里,站在这处高山,却又眼馋那头的山更高,始终在追逐,可得到之后,却永不见满足,亦不懂得去珍惜,直到生命最终走向枯竭,幡然回首,方顿悟。 浮生荼靡,世事变无常。造化多舛,转瞬皆是空啊。 “仙女姐姐,给你鸡腿!”小豆子亲昵地偎在萧雪色身边,撕下鸡腿,巴巴地凑到她唇边。 “小豆子乖,自己吃吧。”萧雪色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吃了以后呢,要快点长大长高,那样,姐姐就会很开心了。” “嗯!”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仙女姐姐,姐姐就像仙女一样漂亮,像仙女一样善良,他要快快长大,保护仙女姐姐! 萧雪色笑睇他满足的吃相,自己只塞了一个肉包下肚,然后,依照将近两个月以来养成的习惯,来到破庙后头的河边,沿着岸散步。 她的步履很轻盈,一步一步,踏在柔软的曼曼青草上,破庙里头温暖的火光被她留在了身后,旷寂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她闭着眼睛,任心头,思绪延绵。 哈哈,好漂亮的新娘子。记忆中,他大笑的样子是那么飞扬耀眼。 小雪,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呢?记忆中,他的眼神里,溢满醉人的温柔怜惜。 小雪你呀,就是个笨蛋。我怎能安心放你这个笨蛋胡乱嫁人呢?记忆中,他的表情,那样执着而,炽热。 抱歉,在下失礼了。曾几何时,他竟变得如此冷肃,如此,落寞? 承认吧,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脑海中有个声音这么对她说道。 呵,所以,她才会选择逃避啊。远远地逃开,逃开那有可能让她想要依赖的温暖,逃开那份她无力负荷,也害怕去负荷的感情。 是的,她就是个软弱的胆小鬼,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勇气和热情,在那场,让她为之而死的爱情里。 “对不起。”她低低呓语。 都忘了吧,为了她,根本就不值得啊。 …… 风中,传来一丝异样的气息,她不禁心头一紧。 那是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很淡,却又浓烈得叫人窒息。 水声潺潺,河面上,漂浮着两具破碎的尸体,残肢,断腿,被劈成两半的头颅,仿佛无主的孤魂野鬼,在水面上起伏沉落。 冷月苍凉,清寂幽光俯照,为这可怖骇人的场景平添了几分,诡异的美感。 岸边,立着一名男子,湛蓝的长发上月色流光,宛如深海涛浪绵延,他一动不动,身侧,一柄长剑直直插入地面,弥漫开妖邪鬼魅的气息。 这情景,似曾相识,萧雪色的心底,不禁涌起一股颤栗般的寒意。 在“死”后,能有幸再次见到杀害自己凶手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她了吧? 她的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啊,萧雪色的唇边浮起一抹微笑。 虽然,她对活着没什么强烈的执着,可同样的,她对自己找死也没啥兴趣。 脚下方向一转,她准备回去,如果,她还回得去的话。 还没等她迈出几步,只听得“扑通”一记闷响,她回头一顾,就看见,原本站如松的男子已经躺倒作挺尸状。 耶?他死了还是晕倒??有点好奇的萧雪色认真严肃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大踏步地走到男子身旁。 狠狠地踹一脚,没反应。 再踹一脚,还是没反应。 萧雪色挑起一边眉毛,又接着踹了他好几脚,可他却始终都没有反应。 “你杀过我一次,我现在踹你两脚,嗯,就当做扯平了吧。”她蹲在他身侧,自言自语道,“啊,我还真是慈悲。”她轻声呢喃,笑颜淡淡。 他伤得很重,干涸的血迹使得黑色的衣料变得极度僵硬,背部胸前,几处伤口都深可见骨,黏稠的液体浸透了他身下的青草。 如果就这么放着他不管的话,会死。 救,还是不救? 她绝非天真善良的烂漫少女,他杀过她一次,又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救他的理由。 可她,还是救了。 后来,这个蓝发俊美的冷酷男子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或许,你当初便不该救我。到如今,才叫我放手么?……太迟了。” 闻言,萧雪色唯有叹息。 是啊,她为什么要救他呢? 他的眉很长,飞入鬓角,显得犀利而冷酷。他的眼紧闭,漂亮的长睫毛略微颤动,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他的容貌很精致,像是用剔透的冰晶细细雕琢而成,完美至极。 没有杀气,她默默凝睇着他的脸,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杀气。 他安静地躺在那儿,就像个沉入梦乡里的孩子,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肉体上正在承受着的剧痛,表情是如此纯净,安详。 “为什么救我?”后来,他不止一次地问她。 怕他的,恨他的,想要他命的,他见过很多,最后,都无一例外地死在他手里。 他不是嗜血,也没有将杀人当作是乐趣。 他只不过是,借着血腥的刺激,来感受自己依然活着的事实罢了。 “为什么我不能救你?”她笑着反问。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冥火鬼泣吗?”那是修罗之名,只会让人恐惧,憎恶。 闻言,她大笑,“什么冥火鬼泣啊?你不过是个在异常环境里长大的别扭酷小孩而已嘛。” 鬼泣剑下无生魂。 其实,真正在哭泣的那个,是你自己啊。 寒星。 —————————————— 锵锵锵,冥火鬼泣夜寒星同学正式登场,嗯,寒星同学的登场方式总是很血腥啊,就像漠漠的登场方式总是很bt一样。 色色啊,跟寒星同学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要做好随时挂彩流血的准备啊。 话说,寒星同学其实就是很单纯的一根筋,一旦认定,那爱起来是不要命的呀 敬请期待^_^ 接着要留言,潜水的同志们都出来啊。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五章 因果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 那个名叫君风流的男人,人称翩鸿一剑天雅风流的顶尖高手,却仿佛妖鬼附身一般,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孤注一掷地在搏命,那样的疯狂,那样的执着,他从没见过。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接近死亡的感觉。 而今,他又再次,清晰地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并不怕死,反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解脱,释然。 究竟自己杀过多少人呢?他已经不记得了。那些形形色色的脸孔,最终,都化作一双溢满了恐惧与怨恨的血色眼珠,消失在一片猩红雾雨里。 最初,他是为了活下来而杀人,慢慢的,他开始习惯挥剑杀戮,直到…… 再也无法停下。 剑影流光,血雨飘扬,可他,只是觉得厌倦。 他的心里,似乎住着一个永远都无法得到餍足的妖魔,再多的鲜血,再多的杀戮,再多的冤魂,都不能填满这个无底的深渊。他就像是在饮鸩止渴,缓慢的,悄无声息的,一点一点,走向死亡。 呵,那时候,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活下来呢?不记得了啊,真的,都不记得了。 真的,累了。他吐出一大口鲜血,唇角上扬,浮起一个飘忽而诡异的微笑。 就这样倒下去吧,再也不起来。 “寒星,你想死吗?”淡渺的轻柔语声在他耳边呢喃,很轻,很柔,却又,如此冰冷。 不知何时,那个俊雅至极的青衫公子加入到他同君风流的战圈之中,身法精妙如鬼魅,步履飘移,如踏轻波,有意无意间,隔开他与那个疯了一样的男人。 “就这样死,不觉得可惜吗?”青衫公子勾唇浅笑,长袖轻扫,一掌将他震出老远。 明澈…… 心思恍惚间,他勉强提起一口真气,转身,狼狈离去。 是的,他不想死。 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去,他……不甘心。 他足下轻点,拼尽全力地奔跑着,风呼啸地刮过耳畔,他湛蓝如深海的发丝在空中划过飞扬的绝美弧线。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奔跑,血不停流下,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下。 “喂,你说这小子死了没有?” “哼,天雅风流和琅环明澈联手,就算不死也废了。” “哈哈,那不是便宜咱哥俩捡一回便宜?君风流可是悬赏了一万两黄金要这小子的命呐。”这回可真是发大财了呀! 呵,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唇边,逸出一丝冷笑。 两个不入流的杂碎也配要他的项上人头?荒谬。 他以逸待劳地躺在那里,等待这两个大胆到愚蠢的家伙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鬼泣剑倏然出鞘,他冷冷地看着他们,惊恐万状地瞪大眼睛,血肉之躯,碎裂。 天地之间,如此安静。他耗尽全力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尽管,黏稠的液体还在不停地溢出,流淌,尽管,疼痛的感觉是那样清晰而,强烈,仿佛烈焰炙烤,又仿佛,躯体被分割成了碎片。 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只要他足够强大,便不会轻易死去。 可是,为什么要活着? “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最想要的东西啊。这样的话,岂不是死得很遗憾?”明澈是这样回答他的。 “寒星,别老在这种问题上钻牛角尖啊,会迷失自己哦。”那个总是温柔含笑的俊雅贵公子微笑翩然,看上去,清澈得就像阳光映射下的溪水,纯净,透明,无害。 明澈这个男人,他从来都无法看透。 终究,是他的心,还不够强大吧?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黑暗像潮汐一样猛烈地翻涌上来,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残存的力气,直直地,坠落。 就这样睡过去,似乎也很不错。 …… 萧雪色在破庙窄小的偏殿里生起了一小堆篝火,她用干草铺成床褥,然后,一路用拖的,把那个伤重垂死的男子给拖了进来,安置妥当。 抬手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她开始着手处理他的伤口。 第一步,得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她很庆幸他的伤都集中在上半身,这样,她就能免于扒他裤子的尴尬了。 他的身材相当不错,精瘦壮实无赘肉,不过很可惜,她现在无暇欣赏。 转身出去弄来一钵清水,又问老余讨来半壶喝剩下的烧酒,她先是用酒替他逐一清洗伤口,接着再用清水洗一遍。然后,她把自己刚缝好的一套衣服又重新拆掉,扯成布条状,用来替他包扎。 等做完这一切,她才筋疲力尽地跪倒在地,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能帮他做的很有限,剩下的,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所幸的是,血似乎已经止住了,他看起来,不若刚才那样糟糕,胸膛伴随着微弱呼吸轻轻起伏,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如果你还有内伤什么的,那恕我帮不上忙了,请你自己努力咯。”她看着他,自言自语道。 按理说,她应该恨他的。因为,她构想中的平静生活,拜他所赐,彻底覆灭,那一剑穿心的痛,在记忆中,依然鲜活,清晰。 她应该恨他的。 然而,她不恨,一点也不。 恨这种情绪,和爱一样,都太过于强烈了,她懒得去恨。 就如同,她害怕去爱一样。 她抱膝坐在他身旁,出神地凝望着他的脸,身后,橙黄色的火光热热地熨帖着她的背脊。 真的无法将眼前的他和那一夜的冷血修罗重叠在一起,她想。 眼前的他,纯净如孩童的睡颜,显得苍白又脆弱,轻浅的冰冷气息围绕在他周身,一分寂寞,二分迷茫,七分孤独,不染半分戾气。 “唉,真的……恨不起来啊。”她笑了笑,轻声道。 也许,他杀过很多人。也许,他做过许多错事。也许,他罪孽很重。 可是,他并不是坏人,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谓善,所谓恶,其实很难分清楚。杀人者,未必是恶,被杀者,亦未必无辜,世间事,总是循因果而动,难论谁对谁错。 而她,只是遵从自己的心意,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如此而已。 …… 他,似乎陷入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混沌之中。身体正在承受着的痛苦仿佛离他已很遥远,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与,疲惫。 朦胧间,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轻声说些什么,一股淡淡的温暖气息将他围绕,很舒服,也很安宁,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下意识地,他想拔剑。 然而,找不到。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而冷酷。 听到响动,萧雪色迷迷糊糊地睁眼抬头,还没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她的脖子就被扼住了,随即,整个身子腾空飞起,狠狠地摔到地上。 她疼得发出呻吟,两眼还直冒金星。 “我的剑呢?”她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掐在她脖颈的大手略微用力,她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颤抖着用手指了指残破的殿门口。 夜寒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鬼泣剑正安静地斜靠在门旁的角落里,处在一片阴影之中。 萧雪色再次被甩飞,重重地撞在剥了漆的殿柱上,然后跌落地面,她剧烈地咳嗽,一股腥甜自喉管溢出,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奶奶的,伤重得快死的人,怎么力气还这么大啊?她踉跄着爬起身来,还没等她站稳当,冰冷邪诡的剑锋已然指向她的眉心。 她抬眼看他。 他的脸色苍白如雪,止住的伤口又重新渗出斑斑血丝,他却仿佛浑然不觉般,冷锐的眼神宛如犀利刀刃,像是要在她身上切割开无数条口子。 霎那间,她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飘雪之夜。 呵,真有意思。 她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唇边,浮起一抹不可捉摸的微笑。 终究,我还是,要死在你手里么? ———————————————— 寒星啊,对女生要温柔点,不然没人敢喜欢你的说^0^b 七个男主候选里,漠尘和明澈是可以匹敌的两个,如果说漠尘是妖,那么,明澈也许就是魔吧,啊啊,我要快点把他放出来,嗯 话说我已经收到了6朵花的说,很开心呀,谢谢送我鲜花的朋友们,谢啦 还是要留言,谢谢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六章 陪你一程 “姐姐,我冷。”瘦弱的孩子紧紧靠着她,拽住她的袖管,浑身微微发颤。 六月近七月的暖和天气,怎么会冷呢? “小豆子,你是不是病了?”萧雪色伸出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 身为乞丐,最害怕的事情,不是要不着钱吃不饱饭,而是,生病。因为他们看不起大夫,很可能,就此死去。 “不是……”小豆子蜷起身子瑟缩了一下,“是……他。”他把整个身子都藏到了萧雪色身后,颤抖的手指,指向坐在她另一边的黑衣男子。 男子有一头蓝色的长发,默然静坐,宛如一尊精美的石雕,他的脸色很苍白,手中长剑,微泛荧蓝异光。他闭着眼睛,漠无表情,浑身上下,散发出能把人冻僵的冰寒气息。 “寒星,你能不能别坐在这儿?”萧雪色的语气颇为无奈,小豆子还敢坐在她身边已属勇气可嘉,老余他们老早就受不了地都逃到外面“取暖”去了。 “你走,我走。”他冷冷道。 这……什么意思?萧雪色嘴角抽搐。 “小豆子,姐姐出去一下下,你就乖乖待在家里,知道吗?”她拍了拍身旁孩子的脑袋,然后,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黑衣蓝发的男子亦起身,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呜呜,可恶的大魔头,大坏蛋!小豆子在他背后,呲牙咧嘴地做鬼脸。 老是霸着仙女姐姐,讨厌死了啦! …… 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萧雪色叹了口气。 因为刚下过一阵急雨的缘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润清爽的淡草香味,天上云层,时而厚重,时而又散开成稀薄的轻纱,无星,无月,黯淡一片。 “我说,你难道没有地方可去吗?”她是个一穷二白的破落户,既没办法让他吃香喝辣住大屋,也没办法买好药请大夫给他治伤,她就弄不明白了,他他他,他为啥就是不肯走呢?? 他的外伤很严重,估计,内伤也不会轻到哪里去。有功夫跟她这样耗,还不如快点找个好去处去调理身体来得比较实际啊。 这么想着,萧雪色不禁又叹了口气。 那一日,他再一次拿剑指着她,所幸,他伤得太重,立时又昏迷了过去,连着七天高烧不退。 她原本以为,他会死。 可他,终究,活了下来。 真是顽强的生命力,她想。似乎,有一团冰冷却又炽热的火焰在他身体里燃烧着,不肯熄灭。这种执着的求生欲,仿佛是种本能,不受他自身的控制。 “你走,我走。”他沉默了一下,随即,冷冷地重复。 “为什么?”萧雪色翻了个白眼,“麻烦给我个你非赖着我的理由,可以吗?” 理由?“……”他又陷入沉默。 啊啊,这家伙,闷得简直叫人抓狂,“好吧,你不说,那我自己猜好了。”萧雪色双手环抱于胸前,思考。 “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吗?”她指了指自己洗去泥污的绝美容颜,呃,其实他自己长得也不差啊,她想。 他好看的星眸眨了一下,继续沉默。 “那,是因为我救了你的命你想以身相许报答我?”她抽搐着嘴角提出能够想到的第二种假设,“老实说,你的命是你自己救的,我什么都没做啊。”这全都归功于你自己那顽强得媲美蟑螂的生命力,根本与她无关。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她的脸,接着沉默。 很像,她和明澈,很像。 明澈的温柔,她的温暖,都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让人无法抗拒。 明澈的温柔是真的,就和他骨子里的冷血一样真。 她的温暖也是真的,正如同,她微笑背后的淡漠荒凉。 明澈的温柔,是需要代价的,比如……你的命。 而她的温暖,却似乎给得很轻易,很潇洒,很随意,不需要回报,更确切一些说,她好像害怕得到回报。 “记住哦,寒星。这世上,没人会平白无故对你好的,呵,你终究还是太单纯,太容易相信人了啊。这样……会死得很快哦。” 蓦然间,记忆中那个甜美又冷酷的声音仿佛又在他耳边轻柔地说话。 “喂,你别一直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啊,说话,拜托你说句话成么?”真是,看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这样跟着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住在破庙里,下雨还漏水,吃不上一顿好的,每天只能馒头稀饭稀饭馒头,你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滋补,可我没钱啊,还有……”萧雪色絮絮叨叨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总之,她这座小庙,供不起他这尊冰山呐。 他看着她,依然沉默,唇边,却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那间破败的小庙下雨会不会漏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睡觉的地方,总是干燥又舒适。 她是不是每天只能馒头稀饭稀饭馒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三不五时地会有鸡汤喝,每餐都搭配新鲜蔬菜和水果。 她有钱还是没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每天换着敷伤口的金创药效果奇佳,价格不菲。 他伤过她好多次,每次都把身子单薄的她打到吐血,因为他不相信她,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不再相信任何人。 “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儿吗?你这叫恩将仇报知道不知道?” “呵,被你打着打着,我也习惯了,没被打死真是万幸,我还是很耐打的啊,哈哈。”她总是好脾气地笑,然后一边咳嗽一边自己爬起来,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与后悔。 她是傻瓜吗?他不止一次地这样疑惑,日复一日,一点一点,他怀着一丝好奇,开始观察她,进而,了解她。 她让他想起了天籁,却又和天籁不同。 曾经,有一个女孩子,也像这样细心地照顾他,对他好,陪他度过了那段人生中最黑暗的岁月,因为这个女孩,即使要面对残酷又血腥的厮杀,他的心底,还是依然保留着一丝希望,一点光明。他努力地想要活下来,只是为了和她一起,出去看地狱外面的人间世界。 “寒星,你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啊。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呵,只是可惜,我们两个之中,只能有一个活到最后。” 她微笑着,将冰冷的长剑插进他的胸膛,一寸一寸,一点一滴,粉碎掉支撑着他拼命搏杀的信念和……爱情。 “萧雪色。”他轻声说。 “噢,你终于肯说话了?”她冷哼一声。 “让我陪你一程吧。”他表情依旧冷漠,目光却在不知不觉间,透出一点点温柔。 闻言,她瞪大双眼,“你你你,你是发烧烧糊涂了还是失心疯发作啊?我干嘛要你陪?”她一个人很好,很……好。 “别怕。”他凝睇着她的脸,淡淡道。 怕?“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她瞪他一眼。 是啊,你在害怕些什么呢?他默默地望着她。 她的温暖,能让所有人感觉到,却独独,把她自己摒弃在外。 天籁,她和你不一样,她比你怪多了。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他浅浅勾唇,转身,往回走去。 “什么决定了?你不要随便帮我下决定啊!”萧雪色一边大喊一边追了上去。 也许,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傻瓜吧。 明明已经在黑暗的世界里沉沦了那么久,沾惹了满手血腥,却还是像个天真的笨蛋一样,固执地相信着一些可笑的东西。 她会是又一个天籁吗?抑或,她能让他看见不一样的结果?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厌倦了血腥,厌倦了杀戮。是的,他是力量的强者,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弱者的生命,可那又如何?力量的强大,反而让内心的空寂虚无变得益发明显。 如果,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那么,一死又何妨? 天籁,我想要证明,错的那个人,是你。 不是我。 ———————————————— 寒星其实是个单纯孩子来着,可惜,被某个无良女人给坑了,唉 下午或者晚上还会有一更,通知一下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七章 再遇 七月初的某一天夜里,萧雪色和夜寒星一起离开了琅环城。 “我说不过你,更加打不过你,你说怎样便怎样吧。”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固执得多,她唯有妥协。 啊,他为什么要跟着她呢?她不明白,呵,她不是花痴,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爱上她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的回答,只有沉默而已,深邃的目光透过她的脸,看向遥远的某个地方。 罢了,想这么多干嘛?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秘密,会有旁人无法企及理解的伤口,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莫名其妙遇到一块儿的陌生人而已,待到缘尽,便会各奔东西。 无需,靠得太近。 …… 一个月后。 时近正午,骄阳燃烈似火。宽阔的官道上罕有人经过,风起,吹扬尘土漫天。 二人,一马,忽从路的尽头出现,慢慢当当地行进着。 黑衣蓝发的俊美男子走在前面,背上负剑,手里牵着一根绳子,连到跟在后头的马脖子上,马背上,坐着一名白纱覆面的青衣女子。 “寒星,我们离日耀城还有多远呐?”她一边甩着袖子扇风,一边问道,她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眉心处的朱砂印记,显得益发娇艳。 “快了。”他冷淡回道。 你个死闷葫芦,萧雪色在心底暗暗损他。 距离他们离开琅环城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他们一路向南,途经绵礼、交化、作县等数座城镇,终于进入到光州境内。 辰州琅环,云州星辉,光州日耀,被并称为神渊三大名城。琅环城风光隽秀热闹繁华,星辉城地处南疆神秘莫测,日耀城则因逐月山庄和天雅阁这两处名满江湖的武林胜地而名扬天下。 “呼,真是热死人了。”她抬手抹汗,越往南边走,天气也越是炎热。 闻言,夜寒星解下挂在腰间的水袋,往后一抛,精准地抛进她怀中。 “呵,谢啦!”她吐了吐舌头,笑道,拔掉袋口的塞子,咕嘟咕嘟地大口灌水下肚。 他很闷,不常说话,就是说话,一般也不会超过十个字。他对人好,从来都不会说出来,很别扭,却也很可爱。 “寒星,你是个好人啊。”她笑眯眯地说。 夜寒星没有回应,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有人说过他是傻瓜,更多的人称他为嗜血的妖魔,只有她会说,他是个好人。 四周的空气,突然异样地沉寂下来,他眸中闪过一道寒芒,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萧雪色问道,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瞬间垮下,“不是吧?又来了?”她以手抚额,颇为头疼的样子。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话,四条人影倏然出现,自四个方位将他们包围起来。 “姓夜的小子,当日你血洗我苍狼门,今天,老夫要你血债血偿!”为首的白须长者道袍翻飞,须髯怒张,双目炯炯圆睁,脸上的表情,因为刻骨的恨意而变得异常扭曲。 哦哦,又是这句话,萧雪色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她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啦。 一天之内,这已经是第三拨寻仇的了。 夜寒星,你到底有多少仇家? 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这种场面几乎天天上演,某某堡,某某门,某某派,某某某某,前仆后继,死而无穷尽。或者在她吃饭吃得正欢的时候冒出来,或者在她睡觉睡得正香的时候挥舞着大刀冲出来,或者像现在这样,从大路的中间突然杀出来。 就因为这样,他们放弃住店而选择露宿野外,方便随时跑路也方便寒星大开杀戒,吃东西也是自力更生,捞鱼打猎摘果子挖野菜,唉,没办法,这样才能保证纯天然无污染没有毒啊,哈哈。 好几次,她都差点因为遭受池鱼之殃而小命玩完,她敢说,这是她近十七年来,过得最危险,最刺激,但也最好玩的一个月。 “如果一辈子都要这样度过,你还会开心吗?”某一次,当她半开玩笑地同夜寒星说起她的想法时,他只淡淡扫了她一眼,这样说道。 闻言,她的笑容立时凝固。 “……对不起。”默然半晌,除了这几个字,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永远活在血腥和怨恨之中,很开心吗? 她像个单纯的白痴一样,拿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禁忌开玩笑,却不自知。 尖厉的马嘶惊断她的思绪,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随着发了疯般撒蹄狂奔的马一起,奔出很远。她压低身子伏在马背上,她的长发被风猎猎吹起 ,飞扬的尘土卷起灼热的空气,刮在脸上,滚烫又生疼。 “你先走,我会去找你。”清冷的声音掠过她的耳畔,然后消散在空气里。 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他始终在保护她,尽管,之于他而言,她只是个麻烦的累赘。 寒星,你是个好人。至少,对于她而言。 可是,可是,可是…… 你到底对这匹该死的马做了些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马背剧烈地上下颠簸,颠得她头晕眼花好想吐,她的手死死地抱住马脖子,这该死的畜生越跑越疯越跑越带劲儿,像是不把她甩下去便誓不罢休一样。 他奶奶的,不知道她骑马的功底很差吗! 终于,她再也没有力气了,身子一歪,直直地从飞驰的马背上滚落。 夜寒星,我要是摔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 她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刺目的阳光,无云的天际,泥土,青草,不断地在眼前飞速掠过。 突然,她的腰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揽住,随即,被拥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似曾相识的熟悉气息冲进鼻端,她感觉到强烈的晕眩,在热烫的地面上翻滚过好几个轮回,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浸透了背部和头发,她四肢无力地趴在那儿,喘息。 “姑娘,你还好么?” 这个声音……她身子一震,迷茫地抬头,正望进一双无波无澜的狭长凤目里。 她的面纱已然掉落,她清晰地看见他眸中映出的美丽容颜,如此,陌生。 “没事。”她虚弱一笑,他有力的臂膀牢牢将她纤细的身子圈在怀里,她不禁有些恍惚。 他挑了挑眉,放开她,站起身来。 她亦踉跄着爬起,摇了摇头,想把残存的晕眩感摇走。 “你……”他用一种很奇怪的专注眼神望着她。 她垂眸,避开他太过直接的目光,“多谢公子相救。”语罢,她回身,欲走。 何必,再相遇? “等一下。”他在她身后轻喊。 她没有回头,也不停下脚步。 何必,再相遇? ———————————————— 把小风放出来了,其实要认出色色很简单的啊,呵呵 下章预告:色色大概又得挂彩,小风又要跟寒星打起来,就是这样 留言啊同志们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八章 雪色 午后骄阳,日正当空,广阔的天际蔚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 地上,君风流和夜寒星正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从尘土飞扬的官道,一直打到茂密的树林子里,二人所到之处,皆有如狂风扫荡,叶落,树摇,惊心动魄。 这还是萧雪色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君风流,表情冷酷如同霜结,身形飘逸而优雅,可招招式式,都是不留余地的刚硬狠辣。 “干嘛这么拼命啊?”她喃喃自语道。 夜寒星解决掉那四个寻仇的笨蛋之后便追赶上她,不想,君风流一看见他,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 与她站在一处默默观战的,还有一名大约三十开外的男子,留着络腮胡须,目露精芒,一眼望去,便知是个内功精湛的高手。 “对于冥火的人,阁主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他是李然,天雅七剑之一,“上次让他侥幸逃脱后,阁主便加派人手四处打听他的下落,哼,没想到他竟然敢自己跑来日耀城送死。这一战,怕是不死不休的了。”李然密切关注着战况,屏息凝神,眉头微皱。 翩鸿剑的精髓,在于剑随心动,翩然潇洒,惊鸿尔雅。像阁主这般妄用内力,剑势杂乱,只凭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反而会让翩鸿剑的威力大打折扣。这样打下去,只怕会跟上次一样的结果,真可惜,今天明澈公子不在这儿。 想到这儿,他不由神情一凛,把手按在腰际的青光剑上,一旦情势对君风流不利便随时出手。 不死……不休?萧雪色心口一抽,为这四个字的决绝。 莫非,君风流是想……替她报仇?瞬间,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情绪。 傻瓜,她死便死了,他应该很快就忘记她,然后重新做回他倜傥潇洒的风流公子才对啊,为何,为何,非要傻乎乎地让自己陷入到愚蠢的仇恨当中去呢? 所谓仇,所谓恨,实乃双刃利剑。在杀死对方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啊。 何苦。 夜寒星被君风流一剑击中左肩,他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撞得身后的参天大树剧烈地摇晃,他与君风流,本来应是难分轩轾旗鼓相当的对手,奈何,他始终有伤在身未曾痊愈,再加上,碰到这么个一心拼命的疯子。 “你是我见过,恨意最强烈的一个。”夜寒星擦去唇边血迹,冷冷道。 “因为你让我失去了……她。”君风流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声音沙哑。 他必须让恨填满自己的心,唯有如此,对她的思念,才能稍稍减轻。 “你要我的命,可以。”夜寒星一边说,一边摇晃着站直了身子,看来,也许他今天是非死不可了,“但请你不要为难那个女人。”他用手指了指萧雪色。 “呵,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有牵挂?”君风流冷笑。 夜寒星扯了扯嘴角,“她跟我不一样。”她给予的温暖,让人不禁心向往之,她对自己的冷漠,却让人更加地……放心不下。 “放心吧,我想杀的,只有你一个。”接下来,就会轮到烈克勋和冥澈。 “很好。”夜寒星深吸了一口气,将鬼泣剑横于胸前,打算最后一搏。 君风流眼一眯,收剑入鞘,他肆意地释放体内的真气,长发飘扬,真气在他掌中形成猛烈的罡风,他扬袖一挥,掌风带着狂暴的戾气,直逼夜寒星而去。 “姑娘,危险!”她想找死吗?李然吃惊地看着那青衣素雅的美丽女子奔向夜寒星,却已来不及阻止。 她纤弱的身子如同一只断了线的纸鸢,又仿佛,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被高高地抛起,然后,坠落。 这个女人,竟然为了夜寒星可以连命也不要?君风流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夜寒星踉跄着走到她身边,单膝跪地,将她揽进怀里,他的表情依旧冷漠,可双手,却微微地在颤抖。 “喂,你这样,会死的知道吗?”真是个白痴。 “呵,咳咳……现在,……知道了。”血丝顺着她的唇角滑下,她想笑,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们都是她的朋友,她不想看到寒星就这样死去,正如同,她不愿见到君风流因为恨,而失去往日的风采。 仅此,而已。 “萧雪色,你真的很蠢。”夜寒星吐字冰冷,她伤得很重,这个认知,让他胸口一阵窒闷。 “呵呵,大,咳咳……大概吧。”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很蠢,一直,也没有聪明过。 一阵倦意袭上心头,她只觉眼前漆黑一片,很想就此长睡不醒。 “你方才,叫她……什么?”君风流的声音轻到颤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样。 “萧雪色。”夜寒星漠然重复,抱着萧雪色轻如羽毛的身子,他略显吃力地站起,“抱歉,夜某的命现在还不能丢,改日,自当亲登天雅阁,再叙今日之战。”他要看到她,好好地活着。 “等等,你要带她去哪儿?” “让开。”夜寒星冰寒的目光扫过拦住他去路的李然,指向君风流。 “把她交给我。”哪怕只是个梦,他也想牢牢地抓住,“我会救她。” 夜寒星眼中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怀疑和困惑。 “我要救她。”君风流坚定地回视他,就冲着萧雪色三个字,他也要她活着。 夜寒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她交到了君风流手中。 “半月之后,我会去天雅阁接她。”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君风流眼前。 的确,她跟着身负重伤的他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那个男人此时也应该正在天雅阁作客。 有医术精湛的他在,她会好起来的。 …… 君风流抱着她,一路轻功疾奔冲回天雅阁,又火急火燎地派人去请恰好在阁中作客的明澈公子前来。 “风流,你下手未免也太重了。”轻袍缓带的俊雅贵公子略微蹙起眉头,“她差一点被你打死。” “明澈,答应我,一定救活她。” “放心吧。”明澈微微一笑,“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吧?”颓废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也该是时候恢复天雅风流的本色了。 君风流没有回答,只是扯了扯嘴角。 “好了,你先去歇会儿吧。她就交给我了。” 君风流疲惫地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子之后,转身离开。 他走后,明澈将萧雪色扶起成坐姿,动手脱去她的外衫,露出里面的抹胸,然后,自己盘腿坐在她身后,拨开她披散的长发,露出白皙如瓷的光洁背部。 “姑娘,在下要以本门心法替你疗伤,如有冒犯,还望见谅。”明知她听不到,他还是彬彬有礼地解释加道歉,双掌覆上她柔软的雪肤,凝神,运气,一股热力从他掌心缓缓透出,渗入她体内。 意识模糊间,萧雪色只觉得阵阵柔和暖意在四肢百骸慢慢扩散,驱走原本的冷寒与剧烈的疼痛。 “睡吧。”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说道。 伴随着这个声音,她的思绪,陷入沉睡之中。 —————————————— 小澈啊,看你妈我对你多好,一出场就有豆腐可以吃啊 帅哥们都被拖出来鸟,兴奋 雪色为什么会替寒星挡这一掌呢?她本身对生死没什么执着,却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而死,她不想背负别人的生死,如此而已下集预告:小风终于认出色色鸟,撒花,其实色色很好认的,她的性子,独一无二啊 周一和周二,因为某飘有事要出去,所以只有一更,周三再开始两更,特此通知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九章 剖心 她昏昏沉沉的,一连睡了五天,未曾苏醒。 他坐在床边守着她,似乎,也并不清醒。 “风流,你内息紊乱,需要好好调理啊。”见他这样,明澈唯有摇头,劝道。 “我一走开,她会不会消失不见?”君风流喃喃低语。 她变了,变得很多,变漂亮了,可他绝不会错认,这世上除了她,没人会有这样纯净,安然,微笑的睡颜。 呵,曾经潇洒不羁的风流公子,彻彻底底成了个傻瓜了呀,“她应该很快就会醒的了。到时候,我可得好好问问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你这个无心浪子重塑成天下第一痴情种的。”明澈用开玩笑的语气轻松说道,温柔双眸中却是无波清冷,犹带一丝,晦暗不明的轻嘲讽意。 风流,这样的你,很蠢,很无趣呢。 …… 她似乎陷入了漫长的迷梦之中。 连绵的山脉,旷寂的草原,烂漫的野花,无垠的天际,她大笑着奔跑,他始终站在距离她很近,又似乎很远的地方,湛蓝的眸子,默默注视着她。 她笑着向他跑去,在她的手触碰到他的瞬间,他的样子却变了。 来,你我同享这锦绣河山。绣着螭龙盘纹的明黄锦袍微微扬起,他微笑道,那笑容,一如她熟悉的温柔,却又很冰冷,冰冷得让她害怕。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她不要,她不要!她甩开他紧握住她的手,无措地后退,后退,然后,跌进一个弥漫着淡淡麝香味的怀抱。 锦绣河山,不要也罢。雪色,我只要你。他凤眸轻挑,妖娆魅惑,宛如艳绝桃花绽放。 我什么也不要,我什么也不要,你们为何不放过我!她拼命摇头,大声地嘶喊。 “小雪?小雪!别怕,我在这儿,别怕……”磁性低柔的嗓音模糊地飘浮在耳际,一双有力而温暖的手牢牢握住她拼命挣扎想要逃开的冰凉手掌。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猛地坐起身,捂住隐隐发疼的胸口,大口地喘息。 这里,是哪里?她眼神迷离地环顾四周,水色的轻纱帐幔被风吹起如微波起伏,不远处,雕花窗棂敞开,金色的日光斜斜地照进来,窗外,开满了姹紫嫣红的奇花异葩,鲜美缤纷。 她还在梦里吗?眉尖轻蹙,她一声叹息,真是个噩梦。 “我说小雪,你拿我当透明的吗?”没良心的丫头。 呃?她将脑袋稍稍转过去一点,他的眼神专注且温柔地落在她脸上,薄唇微微上扬起一个弧度,显得很认真,也很潇洒。 由于太过吃惊,她的一双清莹美眸瞪得滚圆滚圆,张大着嘴巴,很蠢,很呆的样子。 啊,她想起来了,君风流和寒星打架,寒星落了下风,生命受到严重的威胁,她就很有义气地冲出去帮他,然后,呃,痛得五脏六腑几乎移位,然后,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公子你救了我吗?”镇定,她要镇定,“我的朋友呢?他没事吧?” “朋友?你是在说夜寒星吗?小雪,我还真是佩服你,杀你的凶手你也能拿他当朋友?”还为了他,心甘情愿地挨了我一掌,呵,小雪,该说你善良,愚蠢,还是……残忍? “凶手?这位公子,差点要了我命的人好像是你吧?”她避开他的目光,笑得没心没肺,“不过好像救我的也是你,那就当做,我们扯平好了。现在,我只想知道,我的朋友……怎么样了?”她越说越轻,胸口一阵窒闷。 求你了,莫再,执着。 君风流不语,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一直,一直,看着。 让人窒息的沉默在室内,蔓延开。 “萧雪色。”忽然,他温柔地喊她,暗藏无限,眷恋。 她垂眸。 “去年,也是这样的夏天,我遇见了一个女孩。”他勾唇浅笑,仿佛在回想,“她不漂亮,却很有趣。最初,我也只是觉得她有趣而已。她说她只拿我当朋友看,可我知道,在她眼中,我其实什么也不是,一旦我从她身边消失,她就会把我给忘了,再不想起。后来,呵,她果然把我忘了。”他叹了口气,“唉,当她一脸无辜地问我是谁的时候,我真想狠狠地揍她一顿,直到她把我想起来为止。”他笑出声来,“我想,那个时候,我对她充满了好奇,我喜欢她,可还算不上是爱。” 她深深吸了口气,有股冲动想把耳朵堵起来。 “后来,她被人陷害入狱,受了很多折磨,也吃了许多苦。呵,可她却一点也不在乎,顶着那副遍体鳞伤的鬼样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得没心没肺。看她这样,我说不上来心里是种什么感觉,就像,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闷棍,又像是叫人在心口上给了一拳,很疼,却又说不出来怎么个疼法。”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呵,从那时开始我才知道,她什么都不在乎的,不在乎生死,不在乎任何人,更不在乎她自己。她不在乎,可我……在乎。”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很是好听,每一字,每一句里,都好像潜藏着深沉而强烈的感情,几乎将她压垮。 “既然她是个不懂得要对自己好的傻瓜,那么,只有我来对她好咯。”他微笑,“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他轻声说,“她……死了。”从此,他变得不再像他自己。 “她死了,你就该忘记她才对,惦记一个死人又有什么用?你的人生还很长,终有一天,你会遇见比她更好的人,你会幸福。”她蓦然抬头,冲口说道。 “不会。”他笑得云淡风轻,摇头。 笨蛋,天涯何处无芳草?她瞪他。 “如果我娶了她,如果我得到了她,那么或许,某一天,我会对她产生厌倦吧。”他很怀疑会有那么一天,“可她没给我这个机会。” 死亡,会让爱情,永恒。 她侧首,避开他炽热的目光,“你,你跟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她声如蚊呐。 “小雪,你在害怕吗?”从以前到现在,你总是在逃避,很自私,很任性,很……懦弱。 “我想公子你是认错人了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她就是只乌龟,只想缩在自己的硬壳里。 “呵。”他低低地笑,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知道吗?一个人,容貌可以变,声音可以变,身份可以变,唯独,灵魂是不变的。小雪啊小雪,你觉得这世上,还会有另一个人像你这般吗?”你,是独一无二的。他怎会错认? 她瑟缩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回,但没成功,“呃,那个,那个……寒星呢?我,我是说我朋友,他在哪儿?”转移话题,她要转移话题。 闻言,君风流略一挑眉,眸底闪过一丝阴郁。 “他把你交给我之后便离开了。”哼,绝不让你再见他,“总之,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他的地盘,他做主。看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啊?死寒星,臭寒星,你真不讲义气,“我与公子素昧平生,怎么好意思麻烦。”她继续用生疏的语气说着客套话。 “闭上你的嘴!我真想干脆掐死你算了。”他忍无可忍地吼她,可恶的死女人,“萧雪色,如果你想玩公子小姐初次见面的游戏,好,我奉陪,虽然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可是,你最好有所觉悟,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的,绝、对、不、会!”说完,他拂袖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她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坐在床头发呆。他刚走出房门外,停顿了一下,然后,重新又走了回来。 “以前,我就是太顺着你了。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他把脸贴近她的,灼热的呼吸喷在她冰凉苍白的肌肤上,目光深邃,像是要直透到她的心底最深处。 他离开之后,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一丝无力叹息从唇角逸出。 究竟,她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感情,执着而强烈,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更无法报以同等程度的回应,她怕,到了最后,她终是会伤了他。 只做朋友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 色色啊,平凡平淡的生活,即将离你远去鸟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章 迷思 又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萧雪色终于能够下床走动了,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她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 天雅阁位于日耀城的中心位置上,周围的建筑皆是以其为基点建造,如果俯瞰整座日耀城,不难发现,整座城布局紧凑却又不失写意风雅,以天雅阁为中心,向外呈辐射状延展,宛如一轮耀阳。 日耀当空天雅照,灵碧仙境逐月隐。 城外不远处的灵碧山上,终年云雾缭绕,奇香不散,层峦叠嶂,苍翠绵延。传说,上古时,神帝便是从灵碧山顶的飞升峰上一跃而下,最终得道成仙,飞升碧落。而江湖中第一神秘的胜地,逐月山庄,就隐藏在这灵碧山里,与城中的天雅阁遥相辉映,宛如日月相和。 天雅阁的布局呈田字形。正中一横一竖交界的地方是历代阁主的居所,天问居。 以天问居为中心点,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延伸出去,便是四相堂的所在。 东,青龙堂,掌生杀刑罚,“青龙令出,莫敢不从”,其权限不止于天雅阁,而是整个江湖。 南,朱雀堂,掌阁中人事变动财政状况等诸多杂事,是重要的后勤援助部门。 西,白虎堂,分演武和医华两厅。演武厅负责训练挑选精锐高手,医华厅则专门负责阁中所有人员的大病小痛刀剑伤毒,通常,青龙堂每回出任务,必要配备一至两名医华厅的医者随行。 北,玄武堂,分百晓和神兵两楼。百晓楼专职记录江湖中的成名人物以及重大事件,以编年体为主辅以纪传体的形式,记载武林历史。神兵楼中,收藏了数百年间流散江湖的神兵利器,埋葬几多血雨飘摇惊心动魄的历历传奇。 整座天雅阁中,皆布有迷踪飘影阵法,乃第一任阁主,人称“迷踪飘影自去来”的南宫奕所创,至今,仍无人能破此阵。天雅阁中的每一个人,在入阁之前,都必须熟记此阵的阵势布局图。迷踪飘影阵共有三十六种阵势布局,而每一个阁中成员,只会依据其在阁中的身份差事,知道其中一种。四相堂主各知道九种。只有历代的天雅阁主,才能完全掌握迷踪飘影阵的操纵方法。 处在这堪称固若金汤滴水不漏万无一失一重又一重的重重包围之中,萧雪色觉得,自己很像个囚犯,就是插了翅膀,也没办法飞。 “夫人,您该喝药了。”一身劲装打扮的冷面女子语气刻板,递上一碗黑如墨汁的汤药。 “呃,你能不能别叫我夫人?”她听一次抖一次,“还有,这药,可不可以不喝?”萧雪色满脸畏惧地瞪着手里的瓷碗,这药又难看又难喝,简直是在折磨她可怜的肠胃。 她卧床这几天,都是君风流端来逼着她喝,他在旁边死盯着,像极了牢头。今天君风流有事要忙没功夫盯她,她还以为她能逃过一劫呢,唉。 “阁主说您是夫人,您就是夫人。”冷面女子一板一眼道,“药,阁主吩咐了,一定要喝。夫人,请喝药。”她冷着一张脸,把瓷碗递到萧雪色鼻子底下。 唔,好重的药味儿,萧雪色嫌弃地皱眉,身子往后仰倒进卧榻里,将脸转向另一边,“先放着吧。我,我过会儿再喝。” 小桥蜿蜒,曲水流觞。细柳垂绦,莺鹂啁啾。娇花妩媚,风中起舞。她望着眼前美景,出神地发起呆来。 无论你接受与否,我只要你清楚知道一件事,我认定你了。他挑眉淡笑道,神情间,尽是满不在乎的潇洒和,坚定的认真。 他真的说到做到,不再像从前那样,仅仅点到即止地试探她的反应,而是,强势地将他的感情向她悉数展现,毫无一丝保留。 “阁主吩咐过,这药必须趁热服下。请夫人喝药。”冷面女子没理会萧雪色的躲避,继续冷言冷语地重复指令。 “阁主待夫人这么好,夫人应该听阁主的话才对啊。”长得水灵灵的小丫头穿了件浅绿衫子,笑起来两腮上还会露出酒窝,很是娇憨可爱,“夫人要乖乖吃药病才能快快地好起来呀,可不能像小孩子似的任性哦。” 噢,她在哄小孩吗?萧雪色控制不住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算我怕了你们两个了,拿来吧。”她无奈道。 冷面美女名叫飞霜,活泼少女名叫夏鹂,她们都是君风流派来服侍她的。飞霜冷漠寡言,夏鹂天真活泼,可这俩人有一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每说一句话,都不忘捎带上阁主两个字。 当然,这个特点,不独她二人有。 天雅阁中,凡是性别为女的,都如此。 萧雪色捏住鼻子,将汤药囫囵吞下,唔,真是……苦,她眉头皱成一团,感觉浓重的药味混着苦味和涩感在口腔中蔓延开。 不过,这两个还算好的了。君风流最初派给她的那个叫什么什么花的女孩子才夸张呢,一见她的面,话还没顾得上说半句,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直往下掉。 呜呜呜,我,我讨厌你!她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地念叨。 都怪你,把阁主,把阁主给变成傻瓜了啦!呜呜呜,把原来的阁主还给我!我不要现在这个老是一脸蠢笑的傻男人啊啊啊——! 萧雪色当时就傻了,怔怔地看着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哀嚎一边被拖出去。 是我把你变傻了吗?她喃喃自语。 我变成什么样子,是我的事。小雪,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他笑得痞痞,这么告诉她。 我只希望你,别再逃避了。他说。 嘴里的苦味一点一点,蔓延渗透到心里。漫漫千载黄泉岁月,她为自己筑起高高的心墙,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却忘了,人世间的纷繁错乱,不是想避就能避得开,不是想远离就能不沾惹。 正如,情之一字。 到底,怎么做才好呢? “夫人。”飞霜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萧雪色的沉思。 “呃,什么事?”直觉的,她感到,这个冷如冰霜的美丽女子不喜欢她。 “夫人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飞霜想回青龙堂。” “哦,那你去吧。我没事。”让她一个武功高强的护法大人纡尊降贵来当侍女伺候人,也难怪她总是没有好脸色了。 飞霜走后,萧雪色找了个理由把夏鹂也给打发走了。她一向喜欢一个人独处,不习惯身边总有人如影随形地跟着。 隔着一池碧水,望对岸,杨柳绿荫,花木扶疏,曲径通幽。暖风拂面,听树间虫鸣鸟语,她有点熏然欲睡。 鼻端,突然闻到一阵甜软香味,她用鼻子使劲嗅了嗅,慢悠悠地坐起身来,四下寻找香味来源。 “呵,你是在找这个吗?”温柔的嗓音,恰如春风熏醉。 一盘精致的玲珑糕点出现在她眼前,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抬头,望糕点的上方望去,他,正含笑看她。 “明澈。”她回以柔柔淡笑,略带俏皮地问,“这是给我的?” “你不是总埋怨我开的药太苦吗?就拿些点心来让你甜甜嘴咯。”明澈将盘子放到她掌中,然后身子微斜,向后倚在雕花的木栏杆上。 他穿了一袭水色长衫,水色空濛间,绘着几根苍翠青竹,腰间系了条天青色的腰带,流苏垂绦,看上去,极是飘逸尔雅。 长眉秀逸如墨笔精心勾勒,唇色如玉,绽开一抹轻浅似水的微笑,宛如白莲幽雅。他的眼中,一片水雾淡柔,朦胧氤氲,模糊得什么都无法看真切,唯见…… 温柔。 ———————————————— 今日的一更,奉上,稍后还有二更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一章 完美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俊雅男子,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太谢谢了。明澈你真是好。”萧雪色吐了吐舌头,不客气地抓起一块糖酥就往嘴巴里塞,大嚼大咽,毫无一丝优雅可言。 “呵呵,多谢夸奖。”他轻笑。 女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很顾忌形象的,不论她们的真实面目是如何,到了他面前,总会费尽心思地作出一副斯文羞涩的闺秀淑媛样来,生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出丑。 她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如此无所顾忌的女子。 “不客气。你比那个姓君的周到多了,那家伙,就知道逼着我把药吞下去。”她嗤笑道。 明澈这个人,优雅温柔,谦和有礼,体贴细心,简直是堪称完美的一个人,无懈可击,找不到一点瑕疵。 “呵,那我可要替风流叫屈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在哪家姑娘身上花过这许多心思呢。”明澈温言道,语气里,几分难以觉察的嘲讽,“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魅力过人呐,雪色。” 澈,救她。那个冷酷寡言的男人,伤重昏迷时,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三个字。 除了当年的北堂天籁,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寒星如此牵挂着一个女人。 “唉,我希望他别对我太好啊。”她叹了口气,那样,只会让她欠他的,越来越多。 “哦?那我呢?”明澈温柔凝睇她的脸,似假非真开玩笑似的问道,“如果我对你好,你喜欢吗?”他的嗓音,极尽魅惑,像是在诱人沉沦。 他的极致温柔,就像罂粟般叫人难以抗拒,尤其,对于女人。 “呵,明澈你对每个人都很好啊,不独是我。”你的温柔,你的微笑,你的体贴,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不会让她有……负担,她便可以自在轻松地,面对。 闻言,明澈扩大了脸上的笑容。 啊呀呀,被看穿了呢。 温柔之于他,是与生俱来的某种本能,善加利用的话,就会成为非常好用的面具和道具,让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自己想要的。 世人总会被这种温柔所蒙蔽,呵,当他撕下这层面具,当他们看到面具下面真正的那个他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啊,光是想想,就觉得非常有趣。 “我可以对你更好啊。”他望着她,表情稍稍认真。 “嗯……那就等到那时再说吧。”萧雪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又扫了一块芝麻糖糕入口。明澈,你表现得太过完美,太过无懈可击了。 太过完美的人,往往,都是没有感情的。正因为没有感情,才能够表现出八风吹不动的从容完美来,一行一举,一言一语,都像是演练算计好的,滴水不漏。 你想怎么玩是你的事,只是有一点,别玩到她身上去。 因为她,已经够烦的了。 呵,不愧是能让风流看上,又让寒星牵挂的女人,果然,很有意思。风吹起明澈泼墨般的长发,掩住他眸底,一闪而过的玩味邪气。 “哐啷”,只听一声巨响,打破他们之间的迷局沉默。 萧雪色和明澈同时向门的方向,望过去。 呃,已经没有门了,单薄脆弱的门板四分五裂地散落一地,洞开的大门口,逆光,站着一个人。 呃,这是要寻仇还是踢馆?萧雪色心想。 那人一步一步走近,她这才看清楚来人的长相。玲珑娇小的身材,甜美可人的容貌,杀气腾腾的眼神,这不是…… “清华,你太无礼了。”明澈温言责备。 来人正是琅环明家六小姐,明澈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明清华是也。 哦哦,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呀。萧雪色心想。 “哥,你别管!”明清华撅嘴嗔道,“我要找的是——她!”说着,她气势汹汹地用手指着萧雪色,目露忿忿妒色。 “找我么?”萧雪色慢吞吞地从卧榻上爬下来,捋了捋鬓边碎发,“不知清华小姐找雪色有何事指教?”她微笑问道,反正肯定没好事就对了。 “你你你,你……”明清华小脸涨得通红,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你没事长得那么漂亮干嘛啦!”最后,她大声吼出这么一句来。 她打小就喜欢风流哥哥,借着哥哥和风流哥哥是好友这层关系,她可以缠着他赖着他,顺便赶走那些想要勾引风流哥哥的坏女人。 可现在,可现在风流哥哥居然说他要娶妻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知道风流哥哥有过很多女人,可她不嫉妒,因为那些女人什么都不是!最多,最多,就只是床伴罢了。她相信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特别的,不同的,她一直都这样相信着。 可现在,他居然要娶妻了,那她呢,她算什么? 都怪这个女人,她恨恨地瞪着萧雪色绝美的容颜,风流哥哥一定是被她狐狸精一样的美貌给骗了,给迷惑了! “呵呵,那还真是抱歉。我的脸要长什么样,似乎不受我的控制呢。”萧雪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哭笑不得。 “你,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风流哥哥!”论先来后到,她该排第一的啦,“你你你,你凭什么乱插队!就凭你该死的长得漂亮吗?!” “不知道。”萧雪色莞尔道,呵,这小姑娘真好玩。 “呜呜呜,风流哥哥应该娶的人是我,是我才对!”他太可恶了,明明知道她的一片痴心,居然,居然还让她空等多年落个心碎下场!“可恶,可恶,可恶,你们都好可恶!可恶透了!”越想越伤心,明清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开始大哭起来。 萧雪色摸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些啥才好。啊啊,为什么她总要扮演这种好像是横刀夺爱的坏角色?她压根儿什么都没做嘛,真是冤枉。 明澈笑得云淡风轻,似乎事不关己般,闲坐在旁,有点想看好戏的味道。 “萧,呜呜,萧,萧那个什么来着的……”她,她叫啥来着? “萧雪色。” “萧,萧雪色。我,我要你把风流哥哥还给我。”明清华哭着嚷道,活像个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任性小孩。 “他是个人,不是东西,不属于任何人。”萧雪色淡淡道。 孩子,任性也是有限度的哦。 “我,没有风流哥哥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明清华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求你了,把风流哥哥还给我!你那么漂亮,一定还能找到好男人的,可我,可我,没有风流哥哥会死的!”她哀声求道。 有道是,哀兵必胜。她这么可怜兮兮地求她,就不相信她会不心软! “这样啊。”萧雪色垂眸,思考了一下。 “那你去死吧。”她笑眯眯地说。 知道吗?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轻易地将生死作为筹码,要挟别人的人。 闻言,明清华哭声顿止,“啊?”怎么会这样的?“你,你还是不是人啊?居然叫我去死?!” “雪色可没这意思。要活还是要死,都是清华小姐自己的事。”与她无关,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自己的生命理应自己珍惜,自己呵护,凭什么要别人来替你珍惜? —————————————— 有朋友告诉我,说觉得最近的几章看了之后感觉很压抑,很不开心,很不安的感觉。我想,这就是雪色和小风的心情吧,行文的感觉,总是随着角色的心境在起伏着的。 雪色在钻牛角尖,一方面,她心还不够硬,没办法对小风的付出无动于衷,另一方面,她极力地排斥感情这种东西,所以,她觉得不安,觉得愧疚,觉得难过。 而小风,曾经,他没能抓住她,他知道她一直在逃避,可他耐心地等待,筹划着和她一起的未来,却未曾料到,她会死。雪色死了,他这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陷得这么深了,现在,好不容易,他又再次有了抓住雪色的机会,可她呢,却还是想要逃避,小风的心里是很不安的,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更加珍惜现在的失而复得,所以,小风表现得很焦躁。 说到底,小风的心情,取决于雪色,一旦雪色想通了,不再逃避而选择面对,那么,小风也就自然不会不安和焦躁了,他只需要发挥自己的优势,努力去追求就好了。 敬请期待,第十二章 释然 终究,是她想的太多了吧,他的感情,为何要变成她的负担?她只需依从自己的心意,随心而动,潇洒地去活,那就好了,不是吗? 原来,她才是那个,无可救药的傻瓜。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二章 释然 和风轻柔,吹皱一池碧水。日影西斜,红霞漫天,为室内一切,镀上淡淡瑰色。 明清华一张俏脸呈现出尴尬的混合彩色,红里透黑,黑里又紫,紫了发青,不断变幻,好不精彩。 哥哥,帮我说句话呀!她可怜兮兮地偷眼觑向明澈,目露求救哀告。 明澈唇边浅笑温柔,视而不见地悠哉闲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超然姿态。 “清华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还是请回吧。”萧雪色笑睇她不知所措的神情,“雪色负伤初愈,需要休息。”她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我,我……好!我就死给你看!”明清华一咬牙,作势就要从临水的露台上往下跳,为了证明自己的一片痴心,她她她,她豁出去了! 反正,那个,应该,他们会救她的……对吧?? 她跳了哦,一只脚跨过栏杆。 她真的跳了哦,半个身子探出去了。 她真的真的跳了哦,整个人对着水面,她两手紧紧抓住栏杆,吸气,呼气,再吸气,回头一瞧—— 萧雪色正挑眉看她,似笑非笑的样子。明澈则是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在喝茶,看上去,十分轻松惬意。 你们,你们,你们简直不是人!明清华嘴角抽搐,心下暗骂。闭了闭眼,她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咬咬牙,准备往下跳。 “等一下。”千钧一发之时,萧雪色突然开口,阻止了她。 嘿嘿,就知道你不可能真这么狠心,看着她寻死都无动于衷。明清华心下得意,“干嘛?我要以死来表明对风流哥哥的真心。”她倨傲地回头,瞪着萧雪色。 “我知道啊。可是这池子里的水太浅了,怕是淹不死清华小姐。”萧雪色一本正经道。“要是清华小姐实在想死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去厨房找把磨得利一点的菜刀,或者找点毒药什么之类的,保证会死得很快。” 闻言,明澈爆出一阵大笑,眸底的玩味益发深邃起来。 明清华则是瞠目结舌,被噎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巴张开又合上,翻来覆去,彻底傻了。 这女人真……狠,风流哥哥怎么会喜欢这种心肠狠毒的怪女人?? “如果清华小姐想通了,不想死了的话,就下来吧。”萧雪色淡淡一笑。 如果是真正的生无可恋,根本不会大张旗鼓地人前宣扬。那些嘴里哭着喊着要去寻死的人,往往,都是舍不得自己这条命的胆小鬼,他们哭,他们喊,不过是想要引人注意哗众取宠的蹩脚戏法罢了。 所谓爱情,不是靠嚷嚷着为对方去死就能证明得了的,相反,那是亵渎,那是侮辱,只能证明,你的爱情是多么可笑,多么,微不足道。 爱情这种东西啊,不需要证明,不需要语言,只需要……付出。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鬼?”君风流甫一进门,就看见明清华正跨在露台的栏杆上,一脸青红交错的扭曲表情,萧雪色唇边微笑淡漠,怔怔然出神的样子,明澈则是笑得兴味盎然,“你们一个个都闲着无事可做吗?小雪的身子还很虚弱,需要静养,经不起你们折腾。”说着,他将萧雪色整个人抱起来,掂了掂,“看来我还得多花点功夫才行,非把你养胖了不可。”总这么身无几两肉,瘦得像竹竿一样,他可是会心疼。 “你迟了一步,清华小姐刚才可是差点就要为你投水自尽了哦。”萧雪色有些疲倦地靠在他怀里,语带促狭地说道。 “你说清华?”君风流挑高一边眉毛,不解。 “风流哥哥,你来得正好!这个女人她欺负我!”明清华飞速从栏杆上爬下,哭着奔到君风流面前,本想扑到他怀里倾诉满腹委屈,可他却那么温柔地抱着那个女人,呜呜,她好嫉妒。 “澈,这到底怎么回事?”君风流一脸莫名其妙。 “呵,我早就说过,清华这丫头喜欢你,你总是不信。”明澈耸耸肩,“刚才呀,她大哭大闹寻死觅活地,要雪色把你还给她呢。”愚蠢。 “呜呜呜,风流哥哥你不知道,这个女人真是狠毒!我要投水她也不拦着,还告诉我说水太浅了淹不死我,呜呜呜,叫我去找找死得快点的法子!”明清华含泪控诉,“风流哥哥,这么坏心肠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啊!”早点认清她的真面目,回到我身边吧。 “哦?”君风流望向怀中的萧雪色。 “是啊。我坏心肠,我狠毒,配不上你咯。”萧雪色一脸的无所谓。 你去找配得上你的吧,去吧,别在她身上浪费精力了。 闻言,君风流邪气一笑,将她放到床上坐好,同时,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正好,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两个凑成一对,绝配呀。”他轻刮她翘挺的鼻子,宠溺道。 这个男人……萧雪色无奈地翻白眼,无赖到这种地步,她真拿他没辙了。 “清华。”转过身,君风流的眼神扫向一脸愤恨不甘的明清华。 “一直以来,看在澈的面子上,我都忍着没说。我把你当妹妹看待,所以才容忍你到现在。” “我……谁要当妹妹啊!” “说实话,谁要有你这样的妹妹还真是倒霉。”说着,君风流略带同情地瞟了明澈一眼,明澈微微颔首,柔笑,“你一无才,二没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刺绣,你自己说,你有哪一样是拿得出手的?” “我,人家是江湖儿女啊,学那些腻腻歪歪的东西干嘛?” “哈,江湖儿女。”君风流嗤笑道,“那好,刀、剑、鞭、拳、掌、轻功、暗器,你哪一样学利索了?能称得上是高手,还是女侠?” “我……”没有,明清华瘪瘪嘴,“我是什么也不会,可她呢,她又会什么呀?” 汗,干嘛无端端地又扯到她身上来?萧雪色心想。 “你没资格和她比。”君风流冷道。 “不公平!为什么我就要被你贬得一文不值?而她,你就拿她当成宝一样宠着?”不公平!我那么喜欢你,爱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因为我爱她,不爱你。”就这么简单,“我爱她,所以,无论她做什么,变成什么样子,有什么缺点,我都会觉得她好。而你,哪怕你是倾国倾城才华绝世完美得天上有地上无,在我眼里,还是比不上她的,因为,我不爱你。”就这么简单。 爱上了,母猪也当仙女看待。不爱,就算是天仙下凡,在他眼里,也不如一头母猪。 呵,当然,小雪不是母猪,她是仙女。君风流勾唇浅笑,魅惑丛生。 “你好……残忍。”明清华捂着嘴,泪水止不住地滚落,“我打小就喜欢你,爱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变过。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始终记得,那一年,那一天,年幼的她从树上跌落,他接住她,抱着她在空中打着旋,笑得飞扬帅气。 从那一刻起,她就把他牢牢刻在了心上。从仰慕,崇拜,继而喜欢,最后,发酵成了爱。 “我的情意,难道你从来都没感受到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她的心,像被撕成了碎片一样,痛。 “那我只能说一句,抱歉了。”君风流神情冷漠,“你对我抱有怎样的感情,那是你的事,我无法回应。”正如同,他爱小雪是他的事,哪怕小雪不给他回应,他依然无悔。 这就是他,君风流的,爱情。 “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明清华嘶声大喊,转身,掩面狂奔出去。 “这丫头,我去看看她。”明澈叹了口气,起身,慢条斯理地追了出去。 风流啊风流,你还真是……变了呢,像个傻瓜。 你对我抱有怎样的感情,那是你的事,我无法回应。这句话盘旋在萧雪色的脑海中,是这样的吗? 一直以来,是她想得太多,太偏执了吗? 是不是,她只要依从着自己的心之所向去走就好,别再有那么多顾虑? “喂,君风流。”她轻声说。 “嗯?”他单膝跪在她身前,温柔应道。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背负你的感情呢?真傻。”她微笑。 她将他的感情看做是种负担,自己不敢踏出去,却又害怕他受到伤害,所以,她一直在逃避,闪躲,却不知,这样暧晦不明的态度,只会伤他更深,更重,所以,他看着她的表情,始终染着淡淡忧伤,无可奈何,却又不安的样子。 “是啊,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根本无需逃避,更无需愧疚,傻小雪。”他捧着她的脸,狭长凤目里,点点柔色,透出一抹夺目的亮采。 终于想通了吗?小雪。 萧雪色不说话,只是微笑,几分豁然开朗的释然。 君风流,原来,你始终都比我潇洒。 无论结局如何,只求随心而动,不留遗憾,就好。 ———————————— 我爱你,不问结局,不求回应,我只是单纯地爱你,如此而已。 这就是小风的爱情哲学,非常潇洒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三章 噬月 天雅阁,青龙堂,议事厅 君风流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中的几块黑玉令牌,眉头紧锁,隐现忧色。 南疆噬月星辉没,血湖幽地通黄泉。 传说,南疆噬月教已在世间存在了千载岁月,可至今,仍无人知晓它所处的具体位置,只知,进入噬月教圣地的入口,就隐藏在星辉城中。 噬月教徒极少在江湖中走动,他们大多行踪飘忽,善于隐藏行迹,从不与江湖中人打交道。传说,噬月教徒大都身怀异术,擅制蛊毒,能够驱使亡灵为己所用,可由于他们极少在江湖上惹是生非掀起波澜,是以,一切都仅是猜测而已,久而久之,南疆噬月教就变成了江湖中人穷极无聊时会偶尔提及的,一个象征着灵异神秘,却又不具任何实质性意义的名词。 直到,差不多三百年前,南疆噬月这四个字,才在一场席卷了整个武林的腥风血雨中,留下鲜血淋淋的恐怖印记。 摇光,噬月教第四十三任教主,他绝顶聪明,天分奇佳,八岁时,便被上任教主剑池亲选为接班人,苦心栽培教导他成为下一任噬月教主。摇光个性阴沉孤僻,冷漠桀骜,除了一心钻研术法外,对所有一切都漠不关心,他对术法的痴迷程度已臻走火入魔之境地,为了突破自身的极限,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他在沉心阁中苦研术法经卷,终于,在一本尘封已久的禁书里,他找到了自己一直渴望得到的获取强大力量的方法。 历任的噬月教主,在死后,其肉身都会封入寒晶石棺内,沉入血湖之底。寒晶石只在南疆深林之中才有,它通体玄色澄澈,质感滑润冰冷,尸身放入用寒晶石制成的石棺内,不仅肉身可保万年不腐,更甚者,它连死者生前的灵力也能一并保存。 将封存着噬月教主尸体的寒晶石棺沉入血湖,便是为了要借助噬月教主庞大的灵力,压制血湖之下蠢蠢欲动的亿万亡魂,镇守住阴阳交汇之界。 而摇光觊觎的,正是这种力量。 按照禁书中的记载,那一年,即神渊历1462年,恰逢百年一轮的大阴年。 大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月蚀,血凶,黄泉起涌,亡灵躁动。 他焚香沐浴后,先将九百九十九个从各地搜寻来的阴童推入血湖之中,以作生祭,而后,他用手生生撕裂自己的师傅兼现任教主剑池的胸膛,挖其心,生食之。 心者,元魄之所在。食之,可尽得其真元法力。 照着这种方法,他将沉于血湖之底,历任噬月教主的石棺尽数起出,一一将石棺劈裂打开,挖出前代教主们的心,生吞食之。 霎时间,天地沉暗,血月妖诡,邪风四起,鬼气肆虐。沉睡在湖底的亿万亡灵倾巢而出,化作黑雾浓云,扩散,蔓延向整个神渊大陆。 那一年,亦是龙腾朝太祖皇帝贺兰御天兴兵起反,欲定天下之时。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场浩劫中死去,天地间,充斥着血的浓烈腥味,哭声,惨叫,悲鸣,被呼啸的妖邪狂风吹散,零落在天地之间的每一寸土壤。 祟妖为乱,盖因华朝萧氏末帝无道。故天降惩示,欲灭之。幸,太祖御天,得神佑福庇,以浩浩然之正气,匡扶天地,除祟斩妖,天下遂定。 ——龙腾志·倾国 这段惊心动魄的历史,落入史官笔下,不过寥寥数十字。只是,这寥寥数十字间,埋葬了多少无辜生命,多少生离死别,多少淋淋鲜血? 唯有,靠后人自己去想象了。 而那个白发英俊的男子,那个一手造就这场人间浩劫的噬月教主,当他阴沉着脸,漠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眼前,他又在想些什么呢?无人知晓。 他消失在浩浩史卷中,渺若云烟。 ——天雅阁第十八任阁主慕朗元与江湖八大世家之顶尖高手,围攻噬月教主摇光于血湖之畔。恶斗七天七夜,血衣乱发,真气耗竭,八大世家之精英,几乎全数损折于这场恶战之中,慕阁主亦身负重伤,归来不久,便不治而亡。此后数十年间,江湖平静,休养生息。 最终,噬月教主摇光大笑若癫,自投于血湖,尸身被湖底恶灵撕作碎片,白发化散如雪,飘零湖面,直至消亡。一代天纵奇才,掀江湖之腥风血雨,乱天下之干戈生息,疯乎?狂乎?吾等凡夫俗子,实难猜度。 呜呼,哀哉。 奈何,奈何。 ——百晓武林谱·南疆噬月·摇光纪 慕朗元阁主在临终时,曾喃喃自语。 “究竟他是因何而疯,因何而狂?才能痴到这种地步?唉……” 除了当初亲历过此战的那些顶尖高手,无人知晓,摇光在自投血湖之前,大笑着,说过这样的话。 “你都已经不在了,我生而又有何意?罢了罢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啊,哈哈……” 这个白发英俊的男子,像是个阴霾难解的谜。 于江湖传说中,永恒。 自此战之后,天雅阁与八大世家便互相约定,以黑玉青焰令为号,于情况危急之时,互通有无,订立盟约,共同进退。 想到这儿,君风流不禁心神一凛,凝视手中黑玉令牌上的青焰标记,神情间,前所未有的凝重。 当年天雅阁发出的八面黑玉青焰令,已有五枚被送回了天雅阁,这,究竟代表什么? 名剑世家,天越霍家,墨桑雷家,海华龙家,冀临上官家。 收到黑玉青焰令之后,他立刻就派人前往探查消息,可那些人去了之后,就如泥牛入海,再无音讯。 “云峥,恐怕得我亲自去走一趟才行了。”君风流决定道。 “还是让属下先去打个前站吧,阁主不宜亲身犯险。”青龙堂主云峥道。 “呵,我这个阁主不是摆着好看的。”君风流挑眉笑道。 天雅阁主的身份,不单单仅是象征着武林第一家的地位,随之必须一并承接的,还有摆脱不了的责任呐。 曾经的他,无牵无挂,而如今,他却…… 放不下她。 君风流出行的那天,微微飘着细雨,淡淡轻风拂在身上,有点萧索凉意。 “小雪,要乖乖等我回来哦。”他一袭白衣,立于马前,俊逸飞扬。 “嗯。”萧雪色打着伞,温柔微笑,“你要……保重。” 他久久凝望着她今非昔比的绝美容颜,竟似看痴了,良久,他才深吸了口气,转身跨上马背,而后,绝尘离去,终未曾,回头一顾。 好不容易才等你打开心防,偏偏,我却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唉。 小雪,记得……等我。 —————————————— 开始要出事啦,注意注意 下集预告,第十四章 谪仙 听名字就知道咯,吟歌同学要正式出场鸟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四章 镜花水月 君风流走后的第二天,明澈亦来向她告辞。琅环明家也在八大世家之列,他身为下一任的家主,值此江湖欲生波澜时,自是懈怠不得。 “雪色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琅环城风光秀美,我可以尽地主之谊带你四处游玩的哦。”明澈笑颜温柔,语带诱哄。 “呵,不敢打扰,你忙你的吧。我在这儿很好。”她在琅环城里当了差不多五个多月的乞丐,好玩的地方早都去过啦。 “怎么?你已经决定要当君夫人了?”他挑眉,开玩笑似的调侃道,“风流的一片痴情终于打动你了?那我可真替他高兴。” 情爱这种东西,不过是痴男蠢女闲来的无病呻吟,无聊,透顶。现在的君风流,让他感到非常无趣。 唉,他这个人呐,能让他产生兴趣的东西很少,而他的兴趣,也非常容易地,就会消失。 如今,尘封将近三百年的黑玉青焰令突然重现江湖,希望,能让他找到点乐趣才好啊。 “哈,本姑娘可是铁石心肠,没这么容易被打动的。”萧雪色回以俏皮一笑,亦玩笑般的,带开这个话题。 她想通了,不会再固执地逃避他的感情,不会再傻傻地以为缩在壳里就能不受伤害也不伤害他。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超然洒脱的,于世间漂泊浪迹,自在,随性。可原来,对于情之一字,她始终未曾放下,她仍是千年之前的,那个傻瓜。 萧雪色啊萧雪色,放下吧,都过去了,不是吗? 呵,虽然想通了,可浮生如烟逝,她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再度去爱的勇气和……能力,唉。 “这样啊,可惜我不能再多盘桓些时日,要不然,也许,”明澈飘逸柔和的笑容里,掺杂进几分似假非真的情意撩拨,“我们两个凑成一对也不错啊。” 莫名的,他总喜欢说些暧昧不清的话去逗弄她,然后,从她的反应里,找到一些从不曾有过的,乐趣。 “嗯,不错的主意。”萧雪色耸了耸肩,拊掌笑道,“要不这样吧,你跟君风流单挑决斗好了,谁赢了我就跟谁,如何?”明澈喜欢开玩笑,那她就配合他咯。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如沐春风温柔,很舒服,很自在。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更不必当真,他的温柔,他的殷勤,很真实,但却,没有真心。所以,她也只需没心没肺地玩笑应对就好。 “鬼丫头,好狠的心呀。”他蹙眉,做出一副受到了伤害似的忧郁神情,眸底流光,兴味盎然。呵,太有趣了,简直就像是在,面对着另一个自己。 她玩笑天真,宛如烂漫少女。他惑人温柔,是个尔雅公子。表面看来,他们似乎很处得来,就是当着风流的面,他们也常常这样似假非真地开玩笑,总惹来风流打翻醋坛,嚷嚷着警告他什么朋友妻不可欺。闻言,她总是大笑,他亦淡笑不语,互换只有彼此才知的眼神,搞得风流很是抓狂,几乎要拿扫把赶他,将他列为拒绝往来户。 没人知道,她与他之间,隔断一帘镜花水月的虚无,看上去很美,实则,从未靠近,亦没有真实。 这种感觉很新奇,就像是,在很近,却很远的地方,看着另一个自己,微笑相对,自在相处,却始终,无法靠近。 琅环明家是个很大很杂的戏园子,生旦净末丑,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目的,粉墨登场,卖力演出。而他,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学着成为一个高明的演员,导演一幕幕好戏,也从中得到乐趣。 那她呢?她的眼神是清澈的,清澈到,能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却又似乎什么也看不清楚。 平生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兴趣。 啊,就是不知道,这种兴趣会持续多久呢? …… 君风流走了,明澈走了,明清华走了,啊啊,真是无聊到想抓虱子玩。 闲来无事,她会到百晓楼去翻翻书,把那些武林秘闻当故事看,或者,在天雅阁里四处闲逛,要么,窝在天问居里,画画,写字,弹琴。 噢,这跟她以前在右相府过的日子有什么差别啊?她不禁哀叹。 故事书再有趣,看多了还是会烦。天雅阁地方再大,也有逛腻的一天呐。 “夫人,你不舒服吗?脸色好难看哦。”夏鹂问道。 哼,“夏鹂,日耀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她要出去透气,不然真要憋死了。 “好玩的地方啊……”夏鹂偏着小脑袋想了想,随即兴奋道,“再过三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掷瓜节,到时候,城里会很热闹的。” “掷瓜……节?”听名字就很奇怪,“是做什么的?” “呵呵,夫人想不想亲自去看看?我带夫人去啊。”夏鹂跃跃欲试道,其实,是她自己想出去啦。 “好……”啊,萧雪色的好字还没出口,便被飞霜冷冷打断。 “阁主说过,为了夫人的安全着想,夫人还是待在阁里别出去为好。”说着,飞霜又掉转头去对夏鹂道,“阁主的吩咐你都忘了?还敢怂恿夫人。” “对,对不起。”夏鹂被她的冰冻冷脸吓到了,小声嗫嚅。 靠,当她是囚犯吗?“飞霜,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弄明白。”萧雪色从椅子上站起来,冷言道,“别说我还没答应嫁给君风流,就算我真嫁给了他,他也无权干涉我的自由。”她知道这个冷美人不喜欢她,同样,她冷漠专制的态度也无法让她喜欢,“别老拿君风流来压我,总待在天雅阁里,你不闷,我闷。”她冷哼一声,“夏鹂,我想去见识见识你说的那个什么节的,就这么决定了。”萧雪色柳眉一扫,带出淡淡威仪,叫人,无从抗拒。 “哦,是,夫人。”夏鹂应道。 飞霜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垂首,恭谨道,“是飞霜无礼了,请夫人见谅。” 她一直都以为,这个名叫萧雪色的女人温和柔弱,懒散平庸,根本配不上风……阁主。 “算了,我没怪你的意思。”萧雪色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你们都出去吧,我有点困,想睡会儿。”说完,没再看她们一眼,自顾自就上床睡觉去也。 方才她眉宇间那一闪而过的威仪风华,仿佛只是幻觉,转眼间,她的懒散本性又显露无疑。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飞霜默默沉思。 却终是,无解。 ———————————————— 不好意思哈,码着码着,还是米能把吟歌拖出来,下一章,下一章准把他放出来,嗯 漠尘和雪色的相处,漠尘是进攻的一方,雪色则是被动防守,他们之间,上演的是攻防拉锯战 而明澈和雪色,怎么说呢,就好像在打太极一样,哈哈 今天只有一更,我头有点疼,想休息一下,明天接着两更,就这样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五章 绝世 飞瀑直落三千尺,白练如龙从云来。 碧水连天横波妩,垂杨江渚涛声渐。 神渊瀑布自灵碧山顶飞流而下,咆哮奔腾,珠碎玉落,宛如一条从天而来的白练巨龙,雷鸣怒吼,汹涌激越,落于灵碧渊深潭之中,溅起漫天水色雾气,晴空下,光泽莹莹如七彩幻珠,仿若仙境。 潭渊之水湍急流淌,自日耀城南面流入城中,汇成一川碧如翡翠的妩媚连绵,堤岸上,草色青青软如绸缎,柳绦如丝垂帘曳,花开缤纷妖娆,随风起舞。 日耀城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阳光几乎终年不歇,少有雨水。十月的日耀城恰如七八月份的泉都,仍是一派生机盎然的葱茏之景。 青砖白瓦在道路两旁连绵起伏,颇有几分古雅韵味。参天古树默然矗立,撑起厚重的华盖,青石板铺成的宽阔道路上,偶尔落下几缕细碎阳光,别有一番趣味。 整座城,极尽精致,却又透出一股子凛然霸气,让人禁不住地,肃然起敬。 萧雪色饶有兴致地在日耀城中悠然信步,穿过整洁宽阔的青石板路,来到翡翠江边。 远眺江上,但见帆影点点,翩然往来,天际偶有飞鸟掠过,水天交界处,翡翠如碧映着湛蓝晴空,诗意芳菲。深深吸了一口染着淡淡青草香味的空气,她不禁心下赞叹。 真美。 身边,时不时地走过三两窈窕少女,红妆娇艳,彩衣翩跹,脚下步履轻盈婉约,洒落娇脆明快的银铃笑语,她们一边赏看如画美景,一边不时地伏在彼此的耳畔窃笑低语,你推我,我挠你,闹成一团。 “掷瓜掷瓜,掷瓜盈果。 陌上游人如织,俊俏郎啊俊俏郎,你又在何方? 穿起我最美丽的裙裳,挽髻轻拢,鬓云如墨,雪腮染作胭脂红。 俊俏郎啊俊俏郎,你又在何方? 挎起青竹篮儿,向那林间深处去,微风吹扬,花飞花落,落我发间肩头,缤纷似雪,斑斓如梦。 俊俏郎啊俊俏郎,你又在何方? 妾有痴心一片,只为寻着那个对头冤家,将身嫁与。 俊俏郎啊俊俏郎,你又在何方? 待到寻着了,掷瓜掷瓜,掷瓜盈果。 郎啊郎,莫要闪躲,那是妾心一片随郎去啊——” 耳边,不时飘过娇憨甜美的小调歌声,歌词大胆热情,曲调侬软清新,满含着天真烂漫的纯真情怀。 唱歌的少女大方地向中意的少年抛去羞涩的眉眼,少年抓耳挠腮,一张脸烧成作红番茄,直红透到耳朵根子。 见状,少女的同伴娇笑连连,神情间,颇有几分取笑之意。少年的同伴则吹起悠扬的口哨,大笑起哄。 最终,两边凑到一块儿,笑笑闹闹,向葱茏茂林中行去。 看着他们,萧雪色的唇边,不由浮起一抹温暖淡笑。 那样纯真而明媚的爱恋,真好。 “夫人,画舫已经在那边等着了,您这就过去不?”夏鹂在一边轻声询问。 “嗯。”萧雪色应了一声,提步向那艘停靠在江边的精美画舫走去。 唉,能出来逛逛是很不错,如果能去掉身后那四条如影随形的尾巴那就更好了,唉。 飞霜虽然没再阻止她出游,可却擅作主张地从青龙堂调了两名高手过来随从保护她,这两个高手从头至尾都板着一张脸,直接导致她方圆五米之内,无人敢靠近,唉,说什么随护,根本就是门神呐。 画舫悠悠地驶离岸边,于翡翠碧波间沉浮宛转,桨橹轻轻拍打着水面,潺潺幽袅,回望岸上热闹喧嚣,似乎已然相隔遥远。 “这掷瓜节,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萧雪色在舱内坐下,隔着玉石珠帘望江上美景。一路行来她发现,似乎每个妙龄少女手中都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各色鲜美瓜果。 夏鹂掩口一笑,回道,“夫人不是我们城里人,难怪不知道,掷瓜节也可以说是情人节哦。” “情人节?”跟瓜有关系吗? “是啊,女孩子们如果看见中意的男子,就会拿篮子里的瓜果扔他,对方如果没有闪躲,还可以进一步约会交往呢。”这是日耀城才有的风俗。 汗,怪不得叫掷瓜节呢。“为什么要扔瓜?”扔花扔菜扔狗屎不行吗? “呃……”夏鹂挠挠头,“这倒不是很清楚。好像说是曾经有个美男子极爱吃瓜,所以,所以,才定了扔瓜的吧?” 高离,北朝人,肤白胜雪,貌若妇人,美男子也。嗜吃鲜美瓜果,每坐车出游,则妇孺老少聚于道旁,投瓜掷果,可盈满一车。 ——轶闻世说·北朝篇 哈哈,原来,还真有典故。萧雪色轻笑出声。 岸边的人潮突然越积越多,那些人推出一个很像弹弓的巨大物体,把它对着江面。 耶?这是要干嘛? “呵呵,又要开始了呢。”夏鹂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幕,神情间,也颇有几分兴奋。 萧雪色正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儿,就见岸上的人开始做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们把一个个新鲜瓜果放到像是弹簧的东西上,稍一使力,瓜果便一个接一个的,“咻咻咻”,直飞向不远处江面上,一艘船的甲板上,渐渐堆成一座小山。 萧雪色看得瞠目结舌,这是在干什么?? “可惜,吟歌公子每年只有今天才会出来。”传闻中的神仙人物啊,夏鹂感慨道。 灵碧逐月,南疆噬月,被武林中人并称为双月秘境,迄今为止,尚无人知晓这两处秘境的具体所在。 逐月山庄已有将近三百年的历史,几乎历任庄主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他们大多与世无争,隐居山中,从不过问江湖中事,唯有当武林中有浩劫大事发生,他们方才会现身。 在江湖人的心目中,逐月山庄这四个字,意味着神圣,安宁,平和,是不容亵渎的胜地。 出来?出来干嘛?收瓜吗?“他们也不怕这些瓜砸过去把那艘船砸沉么?”真是奇怪,萧雪色心下纳罕。 那艘船很奇特,通体泛着莹润玉色,仿若玉石雕成,可看上去却给人非常轻盈飘渺的感觉,宛如幻化而成。 闻言,夏鹂不由噗嗤一笑,夫人的话真逗,“那是城里的百姓在表达感谢。吟歌公子虽然极少现身,却实实在在帮了百姓们好多忙呢。”施医赠药,开办学堂,修建善堂收容孤儿孤老,等等等等,简直就是活菩萨呀活菩萨。 真有这么好?萧雪色半信半疑,心下好奇。 忽然,江上传来一阵笛音,柔若细雨清风,却又飘渺得好似天际流云。 “夫人,咱们到甲板上去吧。会有奇景哦。” 萧雪色怔怔地听着那笛音出神,无意识地任由夏鹂拉着来到了甲板上。 画舫离开那艘船的距离并不遥远,她能够清楚的看见,那艘宛若虚幻的船上,那个白衣飘摇的男子。 翡翠江水起伏连延,一缕轻风荡落,吹起他流雪飞霜般的银色长发,灿金色的光流转倾泻,交错出璀璨夺目的光影。他站在那片光影里,就像是,站在另一个远离尘世的幻境之中。 笛音旷寂,渺远,宛如绝世的妙音鸟,振翅高飞,俯瞰苍茫人间,直上九霄碧落。 “凤凰鸟,是凤凰鸟!”她听见夏鹂激动地大喊,岸上的人们亦开始躁动,甚至俯身祷告磕头。 凤凰鸟,金喙银目,头顶烈焰,振翅如大鹏,鸣声若妙音绝世,乃上古神鸟。传说中,凤凰鸟飞过的地方,都会变成安宁祥和的极乐之地,神话故事里,它象征着和平与美好。 原来,世间真的有凤凰鸟啊。萧雪色仰望天际,但见那只大鸟张开羽翼,在天际翱翔,划出一道道流火光弧,似在随着笛音翩跹起舞。 笛音渐渐止歇,终化作悠远余响,随风消散。那只凤凰鸟又在空中盘旋了几下,鸣声如仙乐,而后,向穹宇尽头,飞去。 “吟歌公子看上去,永远都那么像神仙呐……”夏鹂不禁呢喃自语,痴痴望着那道飘渺的身影。 神仙么?萧雪色淡淡一笑。 神仙,又有什么好?她侧首望去,却讶异地发现,他也正在,看着她。 他的眼中,无波无澜,仿佛静止了千万年一样,尘封所有喜怒哀乐,怨憎嗔痴,悲悯,空寂,虚无。他似乎是在看她,却又似乎,是透过她,看着没有尽头的遥远地方。 她怔怔地望着他,莫名的,心底涌起一股脉脉忧伤。 “你来了。”他的唇边漾开一抹极浅极淡的微笑,轻声说。 那语气,就好像是,已经认识她很久很久了。 “嗯。”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她呢喃应道。 你,究竟是谁? —————————————— 这章又码得我要吐血-_- 吟歌同学太不像个人了,我绞尽脑汁力求他的登场画面美轮美奂啊 不说了,我要去吐血,吐完再接着去码字-_-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六章 涟漪 澄空如洗,一片湛蓝悠远。 浮云似烟,漫无目的地飘游,淡看世间沧桑流转。 青山空寂,烟缭雾绕,宛如碧墨洇开水色,勾勒淡雅画卷。 几杆苍翠幽竹,一间茅舍小屋,几亩菜田,隐藏在这空寂青山里,如同,世外桃源。 要是被江湖中人知道,原来,他们心目中胜地仙境一般的逐月山庄竟是这样简朴的陋室,不知会作何感想? 没有雕栏玉砌玳瑁梁,没有重重楼阁映楼阁,没有名花异草香气袭,没有奇石流水叹观止,没有娇娃美婢仆从成群,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杆苍翠幽竹,一间茅舍小屋,几亩菜田,如黛青山。 仅此,而已。 “不下了,反正到最后一定是和局。”萧雪色将手中棋子一掷,打乱棋盘上的黑白交错。 他们两个都没有好胜争强之心,每每下到最后,总是以和局收场,好没意思。 “好。”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淡然微笑,并不反驳。 萧雪色扫了他一眼,轻叹道,“吟歌,你这样老是顺着我,我会觉得无聊啊。”他看着她的眼神,幽寂温柔,就像是在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逆她的意。 为什么呢?他们不过才认识了短短几天而已啊,他为什么待她这样好?仿佛,他原本就该如此待她。 “我这个人,原就是这般无聊啊。”布衣青衫的男子依旧微笑,飘逸,柔和,淡静无波的眸中,清晰地映出她的容颜。 他一袭青衫单薄,秀逸清雅如林间翠竹。银色的长发用同色丝带束着,微泛流光如雪,美得不似凡间有。他的长相,并不算得上十分好看,但却似乎隐隐地,有淡淡的光芒从他柔和的脸庞里,一点一点透出来,仿佛远离尘世般,超然,渺远。 他坐在那儿,看上去,就像是一副绝世的画卷,明明离得很近,却又让人感到,遥不可及。 “你活成这样怎么没把自己给闷死啊?我实在是佩服。”萧雪色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建议你,不妨试试从飞升峰上往下跳,像上古的神帝一样,准能得道成仙。” 他是她见过,最不像人的一个。没有欲望,没有杂念,无悲,亦无喜,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清澈,仿佛看尽浮生烟逝,幻海沧桑,却又如此虚无。 他看见了一切,看透了一切,看淡了一切,却始终无法在心上,留下一丝红尘痕迹。 月吟歌抬起头,看向天空,幽幽道,“那里,我是去不了的。”他的眼神充满淡澈了悟,仿佛,早已看透宿命轮回。 “吟歌,我不懂你。”萧雪色叹了口气,有些迷茫。 你我,究竟为何相逢? “你无须懂我。”月吟歌笑颜柔和,“你只要依从自己的心意去活着,就好。”而他,会在她身后,默默守望。 “我不明白。”萧雪色摇头,神情迷惑,“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我不懂你,而你,却似乎看透了我。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的。”他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唯有看到她幸福,他才能,安心离去。 “呵,我不知道是应该期待,或是……害怕。”萧雪色自嘲一笑,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 自从重生之后,她就仿佛被一重又一重的迷雾所笼罩缠绕,她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她竭力想要摆脱这种不确定的迷茫与彷徨,做那个潇洒的自己,可冥冥中,她总有种预感,似乎,将有什么事情发生。 眼前这个谜样的男子,是否,看见了她自己看不见的未来? 唉,千头万绪,她却始终无法理出个头绪来。 也罢了,要发生的,迟早会发生,她又何须自寻烦恼? 他说的对,她只要依从自己的心意,随心去活就好。 何必诸多杂念,庸人自扰? …… 傍晚时分,萧雪色才在淮管家的引领下离开逐月山庄,回到天雅阁。刚一回去,她就被满脸慌乱的夏鹂告知,出事了。她心头一凛,连忙随着夏鹂去到青龙堂议事厅,在那里,朱雀堂主叶听雨,白虎堂主步骁云,玄武堂主韩哲,一个个表情沉重,似已等待多时。 “萧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我等在此心急如焚地为阁主安危担忧,萧姑娘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啊,哈!也难怪了,逐月山庄的吟歌公子相邀,但凡是个女人都会巴巴地赶去赴约的咯!哼。”白虎堂主步骁云是个藏不住心里话的火爆性子,本来他就看不惯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女人,对阁主会看上这么个女人感到极度的不可理解,虽然阁主吩咐过要称这女人为夫人,可在他步骁云心里,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个女人! 朱雀堂主叶听雨和玄武堂主韩哲虽然没有出言不逊,可眼神里,亦隐隐透出冷冷鄙意。 阁主对她的好,整个天雅阁的人都有目共睹。可她呢?阁主不在时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想念之意,反而成天想着往外跑,忙着和别的男子约会。 任谁也看不起她。 一时间,气氛变得极为尴尬。夏鹂有些担忧地看了萧雪色一眼。 夫人,夫人不是那么不堪的人啊! 萧雪色倒是气定神闲,“我跟君风流之间的事情,无须向各位解释。”有情也好,无情也罢,都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何必在意旁人看法?“与其为了这个向雪色兴师问罪,不如先想想如何解决眼下最棘手的问题,不是说君风流失踪了吗?到底情况如何?”说着,她大大方方地在主位坐下,问道。 步骁云还待出言反驳,却被叶听雨使眼色拦住,他与韩哲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韩哲点了点头,随即向萧雪色道,“阁主和青龙堂云堂主一行共九人,于十月初八抵达天雅阁设在冀临的分坛,休整一晚之后,便前去拜访冀临上官世家,这一去……就失去音信了。阁主离开后,每隔一天都会飞鸽传书回阁里,我们最后一次收到飞鸽传书,是阁主说要前往上官世家之后两天。”和之前派出的几拨人马一样,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 “嗯,十月初八,十月初九,今儿已经十月十六了……”萧雪色扳着指头数,沉吟片刻,又继续问道,“好吧,听夏鹂说有消息从那边传回来,还是跟我有关的?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她又不是江湖中人,怎么会跟她有关? 三位堂主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也有些不解之意,白虎堂主步骁云从怀里摸出一个漆黑信封,扔到萧雪色面前,“你自己看!”他不耐道,这个信封很是古怪,他和其他两位堂主怎么样都拆不开。 萧雪色仔细察看起手中的信封来。整个信封都是黑色的,摸起来,冰凉柔腻,很不舒服的诡异感觉,信封正面,写着五个鲜红大字—— 萧雪色 亲启 不是吧?她满腹疑窦,拆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和信封同样材质的黑色信纸来,那上面,也是字迹鲜红。 “那上面到底说了什么?”步骁云急急问道,叶听雨和韩哲亦用询问眼神焦躁地望着她。 还没等萧雪色开口回答,那信纸竟然自己燃烧起来,转眼间,便化作一团灰烬。 萧雪色深吸了口气,“那上面说,用我去换君风流。”真是莫名其妙啊。 一月之后,琅环明家,用你自己,换天雅风流。 换与不换,悉随尊便,恭候。 “什么?”三位堂主异口同声地惊叫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雪色轻叹。 终于,有事要发生了吗? ——————————————吟歌是个谜啊,他为什么对色色好,后面会讲到滴,大家耐心等待哈 色色的好日子过到头鸟,开始折腾,嗯 请还没收藏的同志收藏一下,某飘感激不禁啊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七章 启程 “萧……,夫人作何打算?”玄武堂主韩哲仔细观察萧雪色脸上的神情变化,她肯为阁主以身犯险吗? 哦哦,现在开口叫夫人了?萧雪色微微一笑,平静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走这一趟咯。”她没有缜密的头脑和敏慧的思维,无法将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理顺搞清,她也懒得去想那些过于复杂的东西,她这个人,一向是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里算哪里,无论发生什么,她只需坦然面对,即可。 闻言,三位堂主都有些意料之外的惊讶,一个寻常的柔弱女子面对着如此诡异难测的危险境地,竟能如此平静坦然? “萧姑娘可明白此中凶险?江湖纷乱,远没有姑娘想象的那样简单。”韩哲语气淡漠,“姑娘还是考虑清楚再作决定比较妥当。”虽然不喜欢她,可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面对如此棘手的莫测危险,终究,还是太过残酷了。 “这是天雅阁的事情,咱们兄弟几个会想办法解决的,轮不到萧姑娘来操心!”步骁云冷哼一声,不屑道。他们还不至于窝囊到要靠女人的地步。 “呵,那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萧雪色微勾唇角,似笑非笑,“八大世家中的五家相继出事,你们派出去的人全都有去无回,折腾到现在,连君风流都给折腾没了,你们却连对方是谁,有何目的都搞不清楚,呵,我倒想请问三位堂主大人,你们要怎么解决?”不是她故意出言讥讽,而是,事实如此。 “你!”步骁云怒目圆睁,该死的,这女人敢嘲笑他们无能!? 从收到第一枚黑玉青焰令开始到如今阁主失踪,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一切都发生得非常突然,毫无预兆,他们根本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乱了方寸和阵脚,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在暗处潜伏,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那依萧姑娘之见,当如何?”叶听雨与韩哲对视一眼,问道。 “对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所有事情都发生得非常突然,但也非常有条理,明显是经过周密部署和计划的,可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呢?我们一无所知。在这封信之前,可以说,对方一点线索都没留下。”萧雪色指了指脚下残存的灰烬,“那我们何不顺着对方铺给我们走的路去寻找线索?他们在信里那么郑重其事地提到我,这说明,此事与我关系匪浅,虽然现在我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可我想去面对,想去找出事情的真相,就这么简单。”她有种强烈的预感,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三位堂主陷入深思,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很有道理。 “萧姑娘打算怎么做?”韩哲问道,看她的眼神,不再带有轻视之意。 “可以请步堂主和韩堂主两位陪我走这趟么?”萧雪色微笑道。 “为什么是我们两个?”步骁云讶异地问,这女人不知道他很讨厌她吗? “朱雀堂主理天雅阁中的繁杂事宜,由叶堂主负责留守阁中,自是再合适不过。步堂主呢,虽然个性冲动了点,却是天雅七剑里排名仅次于君风流的高手,如果到时候有危险的话,希望步堂主记得照顾一下雪色哦。”她边说边眨了眨眼,露出俏皮的笑容来,“而韩堂主,冷静睿智,博识渊闻,对武林中事更是了如指掌,雪色是个不擅思考的笨蛋,需要韩堂主做一回军师。”她觉得这样的组合最为稳妥,“两位意下如何?” 以冲动急躁的步骁云为矛,以沉稳睿智的韩哲为盾么?他们与她只匆匆见过几面,她竟已能如此精准地把握他们的性格特点,并以此为参考,做出自己认为最恰当的调配…… 叶听雨、步骁云和韩哲不由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一脸懒散微笑的美丽女子。 原来,她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一无是处的草包花瓶。 “属下谨遵调遣。”三人抱拳于胸,朗声道。 虽然还不至于完全承认她,可这份处变不惊应对自如的胸襟气度,确实值得佩服。 “呃,具体的你们去安排吧,总之,越快启程越好。”汗,怎么突然就对她恭敬起来了?“我有点困,就先去休息啦。”说着,萧雪色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离去。 这个女人,怎么一会儿一张脸啊?时而雍容大气,时而聪慧灵动,时而懒散平庸,真是,怪人一个。三位堂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约而同地心想。 …… 翌日一大清早,萧雪色一行人便离开日耀城,前往琅环明家。除步骁云和韩哲外,随行的还有青光剑李然以及青龙堂右护法,漠雪剑飞霜。本来夏鹂那个小丫头也嚷嚷着要跟她去,但考虑到她这次不是出门去旅游的,搞不好是去送死,所以就严词拒绝了夏鹂的哭求哀告。 临行时,月吟歌亦来相送,无波无澜的清寂眼底,浮现几分温柔忧伤。 他解下一直随身佩带着的一块玲珑剔透的墨色暖玉,挂到萧雪色的脖子上,“这个你收好,记得,不要取下。”他撩起她一缕发丝,淡淡微笑,“希望它能保你平安。”无论发生什么,他相信,她会闯过去的。 “嗯。”她亦含笑点头,“吟歌,别老端着神仙架子啊,活得自在点,开心点哦。” 凡人,虽历经生老病死离合悲欢,诸多苦难,可正因为如此,才称其为人,活生生的人。仙者,看破生死,远离红尘,寂灭所有情绪,反而,不快乐。 月吟歌渺然一笑,只轻声道一句,“保重。”而后,翩然离去,没再看她一眼。 “唉。”萧雪色摇头轻叹,随即,在步骁云的喷火怒视中,登上马车。 当初,她从琅环流浪到日耀,现在,她又要从日耀回去琅环。来来去去,兜兜转转,还真是有意思。 马车缓缓驶出城外,渐渐消失在延绵的官道尽头。 一名黑衣蓝发的俊美男子静静遥望马车远去,随即,足下轻点,身形魅若鬼影,亦随之而去。 —————————————— 应漠漠党死忠fans阿天的强烈要求,下一章把漠漠放出来晒晒,不过,他只是路人甲哈,毕竟,这一卷里没他什么事情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八章 祸水 一路之上疾驰奔波,大约十天之后,萧雪色一行已然进入到辰州境内。 这一日的黄昏时分,天色阴沉黯淡,浓云密布,狂风掠过树梢枝头,扫落一地枯黄败叶。 因为无法在入夜之前到达下一座城镇,所以萧雪色一行便打算在这官道旁的小树林里露宿一晚,然后赶在明天早上入城。在绵礼镇休整一天之后,再赶两天的路,就到琅环城了。 君风流,你要平安无事啊。摸着颈项里的墨色暖玉,萧雪色背靠一棵大树,默默望着天空出神。 她不想再为任何人任何事伤心了,不想。 “夫人,吃饭。”飞霜漠无表情地递来半只烤野兔和几粒野果。 “谢谢。”萧雪色扯了扯嘴角,接过。 不远处,李然已生起了一堆篝火,火星偶尔被风带起,昏黄的光点在空中飞舞,继而熄灭。步骁云席地而坐,一手架起叉有野兔的树枝一手拿着大大的酒袋,一边烤野兔一边大口喝酒。韩哲屈膝坐在步骁云身旁,似在闭目养神,手却始终不离腰际的玉箫剑。飞霜将食物给萧雪色之后,便在她身旁几步开外坐下,一脸冷漠地看向已经没入黑暗的树林深处。 他们四人,正好呈包围之势,将萧雪色围在中间。 一路行来,他们都极少同她说话,偶尔,听他们彼此交谈,她也只能默默听着,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阻隔在她与他们之间。虽然,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讨厌她,可始终,她与他们之间,存在着距离。 江湖,没有萧姑娘想象得那么简单。突然,韩哲说过的话又浮现在她脑海。 江湖,对她而言,那是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就好像是站在一条河的边上,河水看上去很清澈,也很平静,可要是不踏进去试试,便永远不会知道水深水浅,也不会知道水面之下,到底有些什么。 而现在的她,似乎正被那水面之下的某种力量牵引拉扯,去向未知的地方。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并不好受,可她却必须承受,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她,她都必须走过去,坦然应对。 想着想着,她吃完了手里的食物,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慢吞吞地爬进马车里,抱着毯子,睡觉。 “这女人是猪投的胎啊,吃饱睡睡饱吃,切!”步骁云扫了一眼马车的方向,小声咕哝道。 闻言,离他最近的韩哲不由轻笑出声。 反正,这个女人的确很奇怪就对了。 萧雪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马嘶,车身有些摇晃,几道火光透过窗投射进来,时隐时现,耳边,一阵嘈杂响动。怎么回事?她揉了揉惺忪双眼,掀开帘子,探头向外张望。 “没错,和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她!”闪耀的火把将她的脸照得通红,她迷糊地眨了眨眼,什么啊? “笨女人,滚回车里去待着!”步骁云一个箭步跃上马车将她挡在身后,随即极为粗鲁地抬脚一踹,把她踹回了马车里,她冷不防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生疼。 到底怎么了啊?萧雪色趴在车窗边往外看,但见韩哲、李然、飞霜正在与一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蒙面黑衣人激烈交战中,步骁云则站在车把式的位置上,挥剑击杀想要靠近的蒙面人。虽然她这边的四个人个个都是高手,可那伙蒙面黑衣人似乎人数众多,不断地涌上来围攻,时间拖久了,对他们很不利。 怎么办?萧雪色飞快地思索对策,还没等她想好,只听到一连串的凄厉惨呼。 “冥火鬼泣怎会出现在此?”她听见有人大喊,语气充满了惊慌恐惧。 冥火鬼泣?什么东西??在她胡思乱想的同时,马车突然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她控制不住地往后栽倒,发出一声闷哼,痛。 “走。”一个极轻却又极为冰冷的声音匆匆掠过耳际,然后,她只听到马车在激烈地呼啸奔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度醒来,天都已经大亮。 “我们这是在哪儿?”她问一脸淡漠坐在她身边的飞霜。 “回夫人的话,我们在绵礼镇外不远处,一会儿便要进城。” “昨天晚上那群人是谁?”萧雪色一边问一边看向车窗外,马车正平稳地行进,韩哲与李然一人一骑,紧紧跟在马车的后面。 “不知道。”飞霜摇了摇头,从招式路数上看,似乎是来自关外。 “哦……,你们没事吧?” “没有。”如果不是冥火鬼泣施以援手,他们恐怕未必能全身而退。 可那个嗜杀成性的冷酷男人为什么要帮他们?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萧雪色被飞霜若有所思的打量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 “没事。”飞霜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再说话。 萧雪色,这个女人,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靠,这姓萧的女人他妈简直就是扫把星!”外头,传来步骁云暴躁的咒骂声,打从这个女人踏进天雅阁那天起,似乎就麻烦不断。 呃,萧雪色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骁,不得无礼。”韩哲骑着马走在马车边上,淡言劝道,若有所思。 昨晚那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很明显就是冲着萧雪色而来,“和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又是什么意思?果然,一切事情的关键都在这位萧姑娘啊。 这位萧姑娘身上真可谓是谜团重重,阁主,吟歌公子,现在又多了个冥火鬼泣夜寒星,似乎都跟她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当真是,红颜……祸水。 …… 绵礼是座小城镇,可今天,这座不怎么起眼的小镇里,却弥漫着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氛。宽阔的道路两旁挤满了老百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在城门口他们即被告知,只能步行入城,今日任何马车马匹都不得进入绵礼,更甚者,守城的士兵还要韩哲四人解下佩剑,不过,在步骁云凶神恶煞的威吓下只能作罢,改为再三要求他们将剑藏好,不然的话,可能会被当做意图行刺的可疑分子抓起来。 哈,意图行刺,行刺谁?到底是何方神圣大驾光临啊?萧雪色心下好笑。 “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皇帝长啥样呐,哈哈,今天正好见识一下!”一名中年大汉哈哈大笑道。 “哼,这狗皇帝倒是好命!只可怜我们这帮平民百姓还得额外交上一大笔税金庆祝他出巡!”家里所剩不多的钱粮几乎全都被抢走了,眼看就到年底,没有钱没有粮食这年可怎么过?瘦高个的青年眉头紧锁,满是怨愤。 “唉,你们是没看见那排场啊,偌大的一艘大龙舟,简直就像是一整座的宫殿在荆江上面走!喝,那气派,甭提了!” “我听北面来的亲戚说,连阳、哲颐那边儿正打仗打得凶呢!库尔克人都快打到嘉陵关里来了呐!怎么皇帝老子还有兴致出巡玩?” “嘿,俺就是从哲颐那旮旯逃出来哒,可真太乱了,差点老子没把命送在那儿!北面的人都上赶着往南边儿跑呢,毕竟隔着一条荆江,库尔克蛮子没那么容易过得来。” “哎呀大哥,你可别吓唬人呐!敢情,这天下要乱了不成?” “嗐,谁唬你来着?你们是没看见那些个狗屁将军被库尔克蛮子打得落花流水脑瓜不保的场面,俺可不是胡说,照这情势,这天下呀,还真非乱不可!” “我不信,要真照你说的这样,那皇帝还有心情搞这么大动静出巡?” “哈哈,要不怎么都说咱们这位皇帝爷是昏君呢?” “嘘,你们都小点声,当心被官差逮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切,怕啥?最好说给那昏君听听才好呐!” “唉……”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脸上的神情,或愤慨,或恐慌,或无奈,或迷茫。 这次出巡是成帝贺兰淳木一时兴起的杰作,这个肥胖臃肿得几乎快要走不动路的老头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说想亲眼看看自己家的这片秀丽江山。就为了他的这句话,为了让他玩得高兴,上至京城下到各地的官员都卯足了劲儿地准备,大把地砸钱,开官道,修阁盖园,加重百姓赋税,直搞得民怨沸腾怨声载道。绵礼不过只是成帝沿途路过的一个小城镇而已,也得花钱修宽阔得可以容纳辇车经过的大道,其他地方是个什么光景,可推想而知 夫,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想必,贺兰淳木是早就把这句圣贤警语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萧雪色处身于沸沸人群之中,颇多感慨。 慕容恪,那个男人的野心,怕是要吞掉整个龙腾吧?想起那张脸,她不禁有些恍惚。 “萧姑娘,我想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为好。人太多,易生乱。”韩哲道,毕竟,还有未知的危险在琅环等着他们。 “嗯,也好。”萧雪色从善如流道,脚步移动,拨开人群,往后退去。 冷不丁地,她被不知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脚给绊了一下,直直地向前栽倒。 栽进,一个染着淡淡麝香味的胸膛。 “哎呀呀,姑娘这是在投怀送抱么?只可惜,本公子生平最讨厌女人。”慵懒魅惑的熟悉嗓音落在她耳里,她不由身子微颤。 不可能吧。 她踉跄着往后退,抬头,望向那个近在咫尺的妖媚男子。 额头的银链没入漆黑发间,纯白的锦袍穿在他身上,反更凸显出几分邪气惑人。他挑唇浅笑,优雅妖娆,魔魅的桃花凤眸里,闪烁着她异常熟悉的讥诮光采。 “对不起,我绝非有意,还望公子见谅。”她垂眸,尽管清楚地知道他绝不可能认得她,可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慌乱。 深吸一口气,她露出陌生疏离的笑容,飞快地扫了他一眼,而后,从容地自他身边走过。 “慢着。”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凤眸微眯,“把面纱摘下来给本公子瞧瞧,如果长得还能入眼,那本公子就要了吧。”他漫不经心道,笑得恶劣而邪肆。 “公子,请自重。”她微微皱眉,欲抽手,却被他牢牢箍住。 幸而,步骁云出手替她解了围,“天雅阁的人也想染指,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步骁云挥开他的手,将萧雪色推到自己身后。 闻言,他的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异采,随即,恢复妖邪本色。 “呵,名花已有主?可惜,可惜。”他挑眉一笑,“残花败柳本公子可不要。”像,那眼神,真像。 步骁云有点被激怒,可被韩哲拦住。他们两人将萧雪色护在中间,迅速离开。 “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吧。”别玩什么微服私访的游戏了。 “呵,急什么?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么,可以听到民声呐。”贺兰漠尘望着萧雪色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太像了。 可惜,他要的只有她,而非替代品。 雪色啊雪色,没有你的世界,真的很…… 无趣。 —————————————— 码着码着,就有股想让漠漠把色色劫走算了的冲动,不过还好,忍住了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十九章 死寂 雪色,可别轻易死了哟。 他轻轻的笑声,仿佛就在耳畔,如此遥远,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 她以为,关于他的一切都早已尘封于恍如隔世的记忆湖底,沉下去,不会再浮起。 呵,他还是一点也没变,萧雪色不禁微笑起来,同时又感到很讶异,讶异自己,竟是那样清晰地记得他的样子。 也许,在这个世上,唯有他,是真正了解她的,正如同,她也看到了那副妖娆绝世的外表底下,不羁而真实的桀骜灵魂。 然而,他又太过难以捉摸,太过危险了。所以,她聪明地选择,远离。 他魔魅的桃花凤眸里,总是闪烁着太过耀眼的光芒,那是毁灭的光,他喜欢毁灭,之于他,毁灭应该是非常好玩的游戏吧? 唉,想到这儿,萧雪色不由叹气,这么个人坐在一国太子的宝座上,绝非天下之幸啊。 “夫人,请早点休息。”那边厢,飞霜已经周到地替她铺好了床褥。 “嗯。”一整个白天,她都待在客栈里,耳边,鼓乐嘈杂,夹杂着几声听来甚是敷衍的山呼万岁,那是成帝的车驾在绵礼的街道上走过,绵延十里的车马队伍将这个平静的小镇填得满满的,她站在窗口往下瞧,但见旌旗飘展,御林军穿着华丽的铠甲,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为成帝开道,巨大的金黄辇车缓缓走过,车轮慢慢滚动,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辉煌帝国,在渐渐走向衰亡。 辇车的前面,那个眉目精致笑容邪魅的男子身姿优雅地骑在白色的骏马上,一脸莫测高深的愉悦表情。 贺兰漠尘,如果龙腾真的亡了,你是不是会很高兴?她默默目送奢华荼靡的仪仗队伍远去,心想。 呼,这些都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啊,萧雪色自嘲地笑了笑。 忽而,一阵夜风刮开了窗子,惹得桌上烛火明灭晃动,随即,一道黑影蹿了进来,飞霜一惊之下欲拔剑对抗,却被立刻点倒,软软地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萧雪色也被吓了一跳,噌地从床上坐起来,望向那个暗夜里的闯入者。 “啊,寒星。”看清楚了来人那一头湛蓝如海的长发,那冷漠如霜的俊美脸孔,她轻拍胸口,笑道。 “跟我走。”夜寒星漠无表情地向她伸出手,冷冷道。 “呃?”她愣了愣,“为什么?你这么突然地冒出来,一句话不说就要我跟你走,很莫名其妙耶。” 夜寒星皱了皱眉,“明家很危险,你,不要去。”他已与返回琅环的明澈失去了联络,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明家?”她疑惑挑眉,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啊!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出手帮了我们?”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该不会你一直在跟着我吧?”不然怎么可能出现得那么及时。 夜寒星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那一日,他将她交给君风流之后,带着一身重伤去了明澈位于日耀城中的别苑,每隔几天,明澈都会去那儿替他疗伤,顺便把她的消息带给他。 “寒星,你怎么总是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啊?我都已经快记不清到底浪费了多少名贵药材在你身上了。”明澈笑睇他满身是伤的样子,表情很温柔,却又,没有丝毫温度。 “要是你再这样不把自己的命当命,那我也救不了你哦。”那个男人似笑非笑地瞅他,满含嘲讽,“那个女人很好,君风流简直拿她当宝,你就放心吧。” 闻言,他默然无语,继续留下来养伤,到伤势渐愈时,他也打消了去天雅阁找她的念头。 他的世界太过血腥,太过危险,不适合纯净淡然的她生存,既然君风流待她好,他又何必再去多此一举? “呵呵,寒星,我还真是好奇,能让你和君风流放在心里的女人,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呢?”有意无意地,明澈总在他面前提起她。 “澈,别碰她。”一旦明澈对某样东西发生了兴趣,那是势在必得的,得到之后,便很快失去兴趣,失去了兴趣,他就会亲手毁掉那样东西。 喜欢的一定要得到,不喜欢了就毫无留恋地毁掉。明澈就是这样的人,没有感情,只凭自己的喜好,随意地掠夺,继而毁灭。 “寒星,你在怕什么?”明澈笑得很无害,“暂时,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放心吧。” 最好没有,否则,我会不惜……与你为敌的,明澈。他冷冷地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 她是那样奇怪,那样纯净的一个人,他希望她一直保持着现在的样子,好好地活下去。 “明家很危险,你,不要去。”他冷冷地重复。 萧雪色瞅了他一会儿,柔柔一笑,道,“寒星,你是在担心我吗?”虽然她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她对他的了解也很少,可她知道,他是关心她的,尽管,他从来都不说。 “江湖事,自有江湖人去解决。”你只需要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不,这次的事情,也许,是因我而起。”她淡笑摇头,目光坚定,“我必须去面对。”避无可避。 “知道吗?寒星,我啊,是死过一次的人哦。”她的眼神变得有点飘忽,“从那以后,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接着,便遇上这许多诡异离奇的怪事,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呵……”她苦笑,“其实,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啊,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很简单对不对?偏偏,老天似乎不想如我的愿呢。” “我带你走。”到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去。 “不。”萧雪色轻叹,“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那么,我便不会逃避。”大不了,就是死呗。 夜寒星凝睇她美丽的容颜,唇边,逸出几不可闻的一丝叹息,“你很,固执。”终究,他还是不懂她。 “呵,也许吧。”她有她必须遵循的原则,“寒星,你的伤都好了吗?那我就放心了。别再跟着我啦,走吧。”你有你的路要走。 夜寒星出神地看着她,冰冷眸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温柔。 “固执的,并不只有你。”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随即,如鬼魅般,消失在她眼前。 我会始终在暗处徘徊守望,看着你,直到有一天,你找到真正属于你的那个守护者,或者,你死去。 他的生命,从来都没有颜色,唯见黑暗。 而她,是那一抹亮色,他会看着她,一直看着。 呃,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萧雪色呆愣愣地望向洞开的窗口,他走了,就好像,他从未出现。 “夫人,你没事吧?”飞霜悠悠醒转,随即一脸凝重地问萧雪色。 “没事没事。刚才是我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萧雪色挠挠头,“他就是来看看我,没恶意的,真的。”说完,她便一头栽进床里,睡觉去了。 朋友?飞霜微皱眉头,美眸里,闪过一丝异芒。 莫非是夜寒星? 冥火鬼泣虽然厉害,可应该不至于对计划造成什么影响。 一切,照计划进行。 …… 翌日,萧雪色一行离开了绵礼镇,两天后,到达琅环。 中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平静异常。 明府位于琅环城西的郊外,被一片幽深密林所围绕,隐有几分静雅古意。 八大世家中,天越霍家以掌法著称,墨桑雷家擅造火器与暗器,海华龙家号称轻功天下第一,冀临上官家是名满江湖的兵器世家,皋陵谢家长于制药炼毒,忻州轩辕家的风刀霜拳堪称一绝,而名剑世家和琅环明家,则俱是以剑术精妙名扬天下。 名剑世家的惊雷剑招式并不繁杂花俏,而是辅以强劲充沛的内力,带出排山倒海般的澎湃剑势,内力越是深厚,便越是能将惊雷剑的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而琅环明家的清波流云十三式,优雅飘逸,施展起来宛如行云流水,观赏价值非常高,清波流云十三式十分注重技巧的掌握,如果能尽得其中奥义,便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倾城无双明家剑,清波流云莫可测。 悬挂在明府大门两侧的这两句话,据说,是先代的天雅阁主慕朗元亲笔所提,琅环明家与天雅阁素来交好,而明家在江湖中的声望,亦仅次于天雅阁。 可此时此刻,这座称绝江湖的武林世家,却是一片死寂。 萧雪色一行人,站在高高的红漆大门前,神情凝重。 “我感觉不到里面有活人的气息。”韩哲屏息凝神了一会儿,开口道,“骁,你呢?” “切,我又没你那么强的灵视能力,问我也是白问。”步骁云冷哼一声,“这宅子给我的感觉就像坟地。”很不舒服。 似乎有看不见的阴云笼罩着这座气派优雅的大宅,死气缠绕,平静得诡异而……可怕。 还是别贸贸然闯入为好,“萧……”韩哲沉吟片刻,刚想转身去叫萧雪色,却见她早已径自向前,推开了那扇红得像血的大门。 “你们不过来吗?”她一脚跨了进去,回过头,对着他们喊道。 闻言,韩哲、步骁云、李然和飞霜的嘴角不约而同地抽搐了一下。 这女人,该说她是大胆,还是,无脑?? —————————————————— 来了来了,事儿来了 话说,我现在蛮喜欢寒星的,话不多,但是很管用啊,呵呵 大家要多留言哦,请没收藏的同志务必收藏一下,谢啦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章 幻形 小桥流水,相映成趣。 亭台楼阁,脉脉相连。 红花,碧树,幽香静浮。 水声潺潺空灵,风音袅袅徘徊。 眼前的景致,看起来,如此美好,宛如,神仙府第。 是的,很美好,如果,没有那么多……虫子的话。 “该死的,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步骁云低咒一声,烈火剑在空中划出夺目的红色光弧,将那一拨一拨涌上来的怪物劈碎成模糊的碎块。 “唉,李然不该去碰她。”韩哲无奈叹气,玉箫剑在他周身化作剑影密网,逼退那些不断想要渗透进来的蛹状妖物。 距离他们不远处,横卧着青光剑李然的尸体,尸体的全身上下爬满了一条条蛹状的白色虫子,通体晶莹如玉,发出淡淡的诡异光芒,它们密密地蠕动着,由体表渗透皮肤,钻进早已死去的李然体内,吃尽他的血肉,啃碎他的骨头,转眼间,他的尸体就被蚕食干净,非常干净,不留一滴鲜血,一点骨肉。 再远一点的地方,趴伏着一名女子,她的四肢紧紧蜷缩在一块儿,扭曲变形般牢牢地缩成一团,看上去,像极了虫蛹。成千上万的白色妖虫正从她的下体不断涌出,爬行,蠕动,宛如瀑布结成河流,将整个地面都尽数淹没,甚是可怖。 目睹此情此景,绕是经历过无数恶战场面的步骁云,也不由打从心底窜起一股寒意,“哲,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正不断孕生出怪物的女子,和那个天真烂漫笑容甜美的明家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是的,眼前这个不知还能否被称之为人的女人,正是琅环明家的六小姐,明清华。 自他们甫一踏入明府大门,便感到一阵令人胆寒的死寂,整个明府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宛如阴坟,明明还是日光充足的白昼,可站在明府花园里,却让人打从骨子里感到不寒而栗。他们匆匆在府中绕了一圈,但一无所获,除了没有人之外,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很正常。 经过商议,他们把累赘的萧雪色留在了他们认为比较安全的异园之中,飞霜也一并留在那里保护她。而后,他们三个开始对整座明府进行仔细的搜索。 最初,一切都很正常。他们穿过一间间厢房抱厦,仿佛陷入了一片朦胧诡谲的沉沉寂静之中。 然后,庭院中突然传来一阵悲凄的女子哭声,断断续续,似有若无,他们互视一眼,连忙循声找过去,但见一名披发覆面的女子步履虚浮飘移,缓慢地在庭院里走。“救我,救我啊……”她含混不清地发出呓语,脖子仿佛折断一般,脑袋不停地左右摇晃,发丝滑落,露出藏在下面的俏丽容颜。 “明小姐!”他们三个不约而同地惊呼。 明清华双眸无神,在原地踉跄几步,眼见就要摔倒,见状,李然好心地上前扶了她一把,明清华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李然怀里,就像是团没有骨骼的肉块。 簌,簌,簌,簌。 奇怪的窸窣声从她身上发出来,然后,很多很多的白色东西从她身体下面掉出来,掉在地上,就开始蠕动。 “不好,李然,快离开她!”看清了那些蠕动的白色东西是什么之后,韩哲忽而脸色大变,骇然叫道。 然而,为时已晚,李然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迅速地被那些形状可怖的蛹状妖虫整个吞噬掉,然后,吃掉。 看着那凄惨的场面,步骁云不禁胃液翻涌,有种想要吐但又吐不出来的恐怖感觉。 他和韩哲,又能抵挡多久呢? “我一直以为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蛊术,没想到……”韩哲剑眉微拢,继而纵身一跃,立于琉璃砖瓦之上。 “你在说什么?”步骁云亦跟着跃上房顶,底下,那些虫子蠕动攀爬,也顺着墙沿往上爬。 “这是幻形蛊,我曾在一本名叫《南疆奇蛊》的书里看到过记载。” 三百年前,南疆噬月教主摇光释放出血湖底下的亿万恶灵,整个神渊大陆上邪气纵横,生灵涂炭,当时的天雅阁主慕朗元率阁中七剑并八大世家的精锐高手远赴南疆,于噬月教禁地,血湖之畔,同摇光教主恶战七日夜,死伤无数。 归来后,慕阁主在百晓楼中潜心待了三个月,将在南疆遭遇到的所有匪夷所思之事一一回想记录,誊写入册。 如吾阁后辈不幸再与南疆噬月为敌,望此笔记可对其有所助益。末,慕朗元在书卷扉页上,注下这样一句话。 他闲来无事,翻阅百晓楼中的典籍藏书,无意之中,找到这本《南疆奇蛊》,细细读来,只觉不可思议,离奇惊险。 不想,却真叫他给碰上了。 “幻形蛊的原体是一种只生长在南疆深林里的七叶迷草,色泽碧莹清润,香气幽淡,味甘甜,可入药,有清热明目之功效。”韩哲仔细回忆书中所写。 “靠,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在那边给我掉书袋啊!”步骁云翻了个白眼,眼看着那些恐怖的妖怪虫子就要爬上来了,他可没心情听书。韩哲不以为意,继续道,“然而,七叶迷草如果与明芝玉露混合在一处,就会成为极其可怕的幻形蛊。此蛊无色无味,如同清水一般,男子喝了没事,可一旦被女子服下,此蛊便会在这名女子体内被唤醒,长出的蛊虫会吃掉宿主的血肉骨骼,以成倍的速度生长,直到蔓延宿主的全身,其间,宿主的外貌不会被破坏,可事实上,其内部却早已被蛊虫吃空,当宿主体内再也无法容纳更多的蛊虫时,蛊虫就会顺着女子的下阴处爬出来,重新寻找食物。”说着,韩哲看了一眼明清华,目露不忍神色。 一个花样少女,何其无辜?这种死法,太惨了。 “妈的,简直变态!难道明家的人都是这样死的?”被一群妖怪虫子吃掉了?光是想想他就头皮发麻。 “我想应该是的。”韩哲道,“有人让明家小姐服下了幻形蛊,待蛊虫杀死明小姐之后,再利用明小姐的尸体去接近别人,继而吃掉对方。”正是因为这种高明的伪装本领,才称之为幻形蛊的吧?“真是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单靠着一种蛊术,就灭了琅环明家呀。”想必,其他五大世家也已悉数遭此惨祸了吧,那阁主……思及此,韩哲不由目露悲痛神情。 “该死的噬月教!”步骁云恨恨地啐了口唾沫。 “自三百年前血湖大战之后,噬月教几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而今再度卷土重来,又有什么目的?”韩哲感到十分费解,“而且,他们指明要找萧姑娘,我可真是想不通了。”萧雪色不会武功,非江湖中人,为何偏偏找上她? “哼,鬼知道是为什么?”步骁云没好气地回答,随即神情一凛,“哲,有空想那些,不如先想想怎么保命吧。” 蛊虫越聚越多,不知不觉间,已将他们围在了屋顶正中央的至高处,白压压一片的蛹虫不停地蠕动,靠近,看起来,既恶心,又恐怖。 “只要周围有活人的气味,蛊虫就不会停止生长。”直到吃光所有的人,爬出宿主身体的蛊虫才会风干化灰,而宿主体内的蛊虫则会进入休眠,直到……出现下一批的受害者。 “妈的,就不信老子会斗不过一群死虫子!”步骁云大怒吼道,烈火剑大力劈出,杀死一大片,可马上,又有更多的涌上来。 韩哲深吸一口气,亦出剑斩杀。 搞不好,大概这条命今天就送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飞霜和萧姑娘情况如何,希望她们能逃得出去吧。 …… 异园位于明府的西北角,几乎占掉了明府将近四分之一的面积,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各色植物。无论四季如何更迭交替,异园之中,永远是一派鲜艳缤纷的盎然景致。清澈的水流在花枝草丛间纵横奔淌,别有一番诗意灵动的美。 天际落日流火,红霞浓艳如血,萧雪色抬头仰望,心头,涌起一股不详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让她想起了那个雪夜,那个傍晚时分,天空中也是如现在这般,美得分外妖邪。 “飞霜,他们怎么去了那么久?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轻声问道。 “其实,你不应该让他们陪你走这一趟的。”飞霜一贯冷漠的脸上,破天荒的,浮现一丝淡淡笑意。 “嗯?”萧雪色从飞霜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异样来,“飞霜?”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 一直以来,她总隐隐觉得,这个冷若冰霜的美丽女子,很古怪。 飞霜扩大了脸上的笑容,冰冷而,可怕。 “敝教想要的,只是萧姑娘你一个人而已。” ———————————— 飞霜是卧底啊卧底,没人想到吧? 话说我一边码这章,一边老觉得有虫子在底下爬,汗,我最怕虫子了的说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一章 生便生,死就死 闻言,萧雪色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随即,了然。 “你为什么要出现?”神情漠然的美丽女子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些许她无法理解的不甘与……怨愤。 “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出现,有多少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又有多少人因你而死?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飞霜字字冰冷,刀刃一般锋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要生生将她割裂。 “你……恨我?”为什么?她不懂。 “呵,你不知道,是啊,你不知道的。”飞霜大笑起来,“你,也不过就是个注定被人利用的可怜虫而已。”和我一样。 然而,我还是恨你。 如果不是你,我本可在天雅阁里继续蛰伏下去,直到死去,然后,自会有人顶替我的任务,继续蛰伏,一直一直,接续下去,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那样的话,我就能静静地留在他身边,看着他意气风发,看着他垂垂老去,描摹他一生的画卷,即便那画面里从来都没有我……足矣。 可你出现了,就像一颗不祥的煞星,打乱漫天星辰的轨迹。 而最最可笑的是,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萧雪色望着她大笑的样子,只觉分外凄凉,叹了口气,道,“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飞霜笑声渐止,敛去所有情绪,冷冷道,“敝教教主已然恭候萧姑娘多时了,请您前往南疆走一趟。”当你知道了一切,希望,你还能如现在这般,淡彻坦然。 “教主?南疆?”萧雪色想了想,“莫非,你是南疆噬月教的人?”她在百晓楼的藏书中见过记载。 “不错。” “雪色与贵教从无任何瓜葛恩怨,值得你们这样大费周章?”她可真是糊涂了,一个销声匿迹近三百年的神秘组织,跟她八竿子扯不到一块儿啊。 “飞霜只知按教主指令行事,萧姑娘的疑问,还是留着去南疆问敝教教主吧。” “我无所谓,去哪里都是一样。”萧雪色微笑道,“可依当日信中所言,以雪色换君风流,贵教不会言而无信吧?”她自己怎么样都好,只求君风流平安无事。 闻言,飞霜有些恍惚地晃了晃身子,“萧姑娘尽可放心,飞霜已经通知了人前来接应,到时……到时你自然可以见到安然无恙的君阁主。” 这姓君的男人一身的傲然骨气,呵呵,本座最喜欢这种人了,好玩,实在好玩。那纯真如孩童的甜美笑容在飞霜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不由感到一丝彻骨寒意。“哦。”萧雪色漫不经心地应道,真的,会这么顺利么?“那明家的人呢?都死了吗?”按下心头的淡淡不安,她又问。 “死了。”而且尸骨无存,“知道吗?如果不是你,他们都不用死的。”飞霜淡漠的语气里充斥着恶意。噬月教行事一向神秘,即便是身为教徒的她,也无法参透其中玄妙,只隐约知道,一切的一切,全围绕着一个人而运转。 要是,没有这个人,就好了。 “你在指责我么?”萧雪色挑眉道,唇边浅笑淡漠。 “这是事实。我自小便奉教中密令潜伏在天雅阁里,不为别的,就是在等你的出现。”飞霜冷笑,“如果这世上没有你,那么,便不会有这么多血腥,这么多杀戮。”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继续在黑暗中沉睡下去。 是你,唤醒了它。 啊啊,真是越说越玄,搞得她好像是罪魁祸首一样,“我应该为此而内疚么?” “你说呢?”真想撕碎她永远平静的表情。 “呵,我为何要背负别人的生死?”太好笑了,“飞霜,别用那一脸痛恨的表情看我,我并不亏欠你任何东西。” 每个人的命运,坎坷也好,悲惨也好,顺遂也好,都理应自己背负,莫怨天,莫尤人,只要依从自己的心去活,活得潇洒坦荡,即可。 生便生,死就死,但求无愧于心,活出自己的精彩,很简单,却又,很难。 世间事斑斓奇特,因果缘孽,交织纠葛,凭什么她就该背负别人的生死? “你……”飞霜张了张嘴,怔怔望着萧雪色柔和微笑的脸庞,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你,没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你的痛苦,你的怨恨,恕我无法理解。”萧雪色轻叹,“我只知道,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自己,只对负责。”飞霜啊飞霜,你走到今天,可曾为了自己活过呢? “呵,没经历过地狱的你,自然说得轻松。”半晌,飞霜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真是天真呐,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强者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而弱者的命运,只合由强者主宰支配。 萧雪色,你属于哪一种呢? 她等着看。 风声呜咽,天边的霞光浓艳而热烈,似将燃烧殆尽,被即将到来的夜幕吞噬,她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沉默地仰望天空,静静等待。 突然,地面一阵明显的震动,草木树间的流水停止奔淌,然后,处于整座异园正中位置的那棵双生婆娑树自中间裂开一道狭窄的缝隙,从里面,赫然走出一个人来。 白衣,墨发,风姿清雅,润如脂玉,唇边浅笑,尽是温柔。 “明澈?”萧雪色有些吃惊,却又不至于太过吃惊。 “明澈公子。”飞霜淡淡道,全无一点讶异。 “你们比预定的日子要来得早啊。”明澈步履优雅,优哉悠哉地踱到她们面前。 “萧姑娘挂念君阁主的安危,所以一路上都不曾耽搁,自然来得早。”飞霜回答得十分自然,似乎他二人之间,存在着某种默契。 感觉有些不对的萧雪色眉头微蹙,“明澈,你可知你们家出了大事?” “大事?”明澈略一挑眉。 “恐怕你的家人都已经死在噬月教徒手中。”萧雪色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想离他远点。 现在站在她咫尺之遥的这个俊雅男子,似乎,不再是她在天雅阁中认识的那个温柔贵公子。 “呵,终于都死了么?”明澈笑得异常温柔,温柔得近乎邪气,“前几日还听得见惨叫声呢,害我只能到冰室里去躲清静。”顺便照顾那几朵即将开放的蹉跎雪莲,“飞霜,你们家星月圣女的幻形蛊果然很厉害。”真想再弄点来玩。 飞霜垂眸,“圣女也说,很高兴这次能和明澈公子合作愉快。”那语气,竟颇为恭谨。 “呵,哪里哪里,我与星月圣女可是老相识了。”那个女人的行事做派,很合他的胃口。 “圣女答应公子的事情自然不会忘,希望公子也遵守承诺。” “这是当然,等见到圣女,明某自会双手奉上那样东西。”还真有些舍不得呢,不过,算一算也不亏本。 “等一下。”听他们这一来一去一搭一唱,萧雪色只觉遍体生寒,“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她指指飞霜,又指指明澈,用的是毫无疑问的肯定语气。 “一伙?要这么说也行。”明澈含笑点头,“雪色似乎并不是很吃惊。”他很好奇,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件事情能让她失去那份淡定透澈。 “我只能说,你非常善于伪装自己。”几乎瞒过了所有人,实在厉害。 闻言,明澈扩大唇边的笑容,原先那种温柔无害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浸淫黑暗的优雅邪气。 “多谢夸奖。”雪色,你似乎并不害怕这样的我呢。是因为,你早就看透了我吗? 萧雪色凝睇他精致如画的容颜,那笑容,依旧纯净,依旧温柔,只是,那双氤氲着朦胧烟雨的温润眸子里,已然烟消雨止,露出掩盖在那一片朦胧之下,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深邃漆黑,虚无而,空洞。 “明澈。”她轻叹。 “嗯?”他笑应。 “你寂寞吗?” 你眼里什么都没有,因为,你的心里什么都没装,是空的,空空如也,荒凉一片。 这样的你,寂寞吗? —————————————————— 话说,明澈的可怕程度,应该在漠尘之上吧 下章,小风会出来,寒星会出来,还有某飘除了雪色之外最心水的女配也要出来,嗯,如果说漠漠是男bt,那么,此女就是女bt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二章 天籁 寂寞?他寂寞吗? 不,一点也不。在琅环明家这样名角辈出的偌大戏园里,日日都上演着精彩绝伦的好戏,他怎么会寂寞呢? 只是,有些厌烦罢了。 既然无法再给他带来乐趣,那么,这座华丽的戏园,也就失去了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 “雪色还是先想想如何自保吧。”明澈挑眉淡笑,语带讥讽,“连自己都快顾不上了,还有那个闲情逸致浪费在我身上?” 萧雪色,你以为自己能够看透所有的人吗?呵,别太自以为是了。 别总是摆出一副仿佛超脱万物看破红尘的清高样子,悲悯,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悲悯别人? 真是可惜,原本以为,你跟我是有些相似的。 可原来,我们竟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呢。 寂寞,呵,这种无聊透顶的东西,只有那些执着于可笑感情的人才会抓着不放。本以为,你和我一样无情洒脱,却不想,你倒是个多情之人呐。 可惜,可惜。 萧雪色愣了愣,继而温和一笑,“也对。我又凭什么来管你?实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是她不对,太自以为是了。 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她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加诸于旁人之身。 他够无情,所以便不会寂寞。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所以便可为所欲为,不受任何约束。 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是枷锁。 如他这般,将之尽数抛弃,未尝不是好事。 “好像有人往这边来了。”飞霜望向异园的入口处,凝神戒备。 “嗯,一共三个,其中两个应该是重伤在身,不必担心。”明澈悠然道,他早就察觉到了,浓重的血腥气,还有,熟人的味道。 他话音才落,夕阳将沉的昏黄光晕里,黑衣蓝发的男子宛如鬼影,倏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寒星!”萧雪色低声惊呼,原本不安起伏的心跳,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平复。 无论何时,这个冷漠寡言的男人,总能给予她一种安心的力量。 夜寒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揽住她的纤腰,抱了抱她。 她冲他灿烂一笑,继而,注意力被他放在地上的两个人吸引住。 这两个人她都认得,是步骁云和韩哲,都一身血淋淋的样子,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们这是怎么了?”她蹲下身去仔细验看,步骁云握剑的右臂没了,露出狰狞的血肉斑驳,而韩哲原本俊秀的容颜,竟被生生地剃去了半边脸颊上的肉,颧骨依稀可见。 如果这世上没有你,那么,便不会有这么多血腥,这么多杀戮。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个一脸冷漠的女子,那满含讥嘲恶意的眼神。 对不起,她默祷,有种难以言喻的轻浅疼痛,在她心里,投下黑暗的影子。 夜寒星依然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把手放在她单薄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 他一路尾随他们,看着他们进入明府。因为不想被发现行踪,他便在外面守着,以防不测。 最初,一切都平静如常。 接着,他闻到一股幽淡香味自大宅深处弥漫出来,那种味道,只有曾经闻过的人,方才能分辨得出。 幻形蛊,他不由脸色一变,急忙飞身跃入宅中,就见天雅阁的两位堂主正拼死与那群骇人的妖虫搏杀,他四下环顾,试图找到蛊虫的宿主。 寻其宿主,尽斩其四肢头颅,开膛破肚,则蛊虫自灭。照着这种独特残忍的秘法,他将明清华的头颅四肢尽数切下,再将其躯干剖成两半,那些疯狂蠕动爬行的白色虫子立时僵死,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源头。 然而,步骁云的右臂以及韩哲的脸,已经受到虫子的侵蚀,开始变形,他唯有将受到侵蚀的部分与他们的身体分离,这样,才有可能保住他们的命。 “不是你的错。”夜寒星轻声道。 你总是这样,永远都把别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重要。 萧雪色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回头,看向飞霜,“你的主子何时才会到?”她唇边浮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妩媚微笑。 无论你们想干什么,她都绝对奉陪到底。 “呵,呵呵……”笑声,极细极脆的笑声,像是孩子细柔略尖的嗓子里发出来的,极为短促,尖尖细细,那笑声,仿佛就近在咫尺,却又无从捕捉,就像喜欢恶作剧的孩童在玩最爱的捉迷藏。 “属下恭迎圣女。”飞霜单膝跪地,垂首,双手高举过头,仿佛是在献祭一般。 “寒星,会见到故人哦。”明澈温柔淡笑,饶有兴致地抬头望天。 闻言,夜寒星的眉头略皱,将萧雪色护在身前。 雾气,薄如细纱的轻雾逐渐将他们包围起来,雾气越来越浓,慢慢的,变成无法穿透的厚重浓雾,天空,隐隐出现在天边的新月,风,周遭的一切,都被彻底隔绝在浓雾的外面,他们,似乎被带入了一个诡异莫测的幻境之中。 一乘小轿于黯沉雾色中若隐若现,轿帘微微晃动,发出轻轻的撞击声,自顶端垂下的纯白纱幔将整个轿身笼罩,显得飘逸异常。它不紧不慢地移动着,仿若在海上游移。 直到走近,方才看清楚,原来,是有四名男子在抬轿,他们都穿着灰色的袍子,赤足,披发,看不清面貌,只让人觉得,全无一丝生气。 “多年不见,天籁妹妹的排场真是越来越大了哦。”明澈略一欠身,语带调侃,显得熟稔非常。 “呵呵,排场大才好玩啊,人家是圣女嘛。”轿中人吃吃轻笑,“小霜子,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本座自有奖赏给你,先过来吧。”那口气,颇有几分有钱人家小孩颐指气使的任性率真。 飞霜身子微颤,走过去,站在轿边。 “那个叫什么萧雪色的,站近点儿让本座瞧瞧。” 闻言,萧雪色欲待跨前一步,却被夜寒星拦住。 “寒星?”他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那双一贯冷寂的眸子,竟射出妖鬼一般的厉芒来。 “呵呵,好漂亮的蓝色头发呀!只有我最最喜欢的寒星哥哥才有这么漂亮叫人着迷的发色呢,呵呵……”轿中人嗓音尖细绵软,仿佛天真的孩童在撒娇。 寒星,你的头发真是漂亮,像大海一样的颜色,真叫人着迷啊。 纷乱回忆霎时间汇入脑海,夜寒星一脸漠然,只冷冷道,“北堂天籁。” 十年了,她的笑声依旧憨顽甜美,她说话的口气,还是像个天真的孩子,撒娇,任性,仿佛一丝一毫都没长大。 轿帘被“唰”地撩起,一双绣着大头娃娃图案的红色小鞋伸了出来,灿金的百褶裙微微飘动,露出底下翠绿色的裤腿,一只白皙晶莹的小手扶着轿门,轿中人,慢慢悠悠地探出脑袋,继而轻快地一跳,从轿子里跳了出来。 那分明,是个孩子。 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闪着狡黠无辜的光,浓翘的睫毛铺开成扇子状,衬托得她的眼睛益发大了几分,甚是可爱的样子。嫣红的嘴唇微微噘起,带点撒娇耍赖般的憨态。两侧脸颊上抹了厚厚的粉,还涂了两团红艳艳的胭脂,眉毛画得又浓又粗,如此浓妆艳抹,让人几乎看不清她真正的样子,只觉得眼前站着的,是个会动的大头泥娃娃。 “我说天籁妹妹呀,你的品味怎么一点改善都没有啊?”明澈有些啼笑皆非,哈哈大笑道。 的确是……没什么品味。萧雪色在心中暗暗附和。大红的绣花鞋,翠绿的衬裤,灿金的大百褶裙,粉紫的短褂,宝蓝的坎肩,这么些个花俏鲜艳的颜色凑在一起,简直要闪花人的眼。 然而,就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穿戴在她身上,却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不显突兀,不觉可笑,反而,显出一种浓艳到惨烈的天真来。 她乌墨似的长头发在脑袋两侧梳成两个髻,光泽可鉴,鬓边垂下几缕碎发,就像个可爱的十一二岁小女孩。 “哼,敢质疑本座的品味,当心我收拾你!”北堂天籁噘着嘴哼了一声,“哇,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哦!”突然,她一下蹦到萧雪色跟前,眼睛忽闪忽闪,语带艳羡,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对漂亮姐姐的羡慕。 萧雪色被她吓得后退一大步,“呃,你也很……可爱。” 听明澈所言,他们似乎是认识多年的熟人,可眼前人,怎么看,都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难道,她长不大? “唉,人家想要和姐姐一样漂亮嘛!”北堂天籁瘪了瘪小嘴,非常哀怨的样子。 “不要装疯卖傻了,你究竟想怎么样?”夜寒星将萧雪色挡在身后,也挡住北堂天籁贪婪肆意的目光。 “呜呜呜,寒星你凶我!”北堂天籁一脸控诉,“以前你对我最好的,什么都给我,什么都帮我,从来都不会对我发脾气!”就连我要杀你的时候,你也不曾逆我的心意,“可你现在,居然凶我!呜呜呜……”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嘤嘤低泣。 夜寒星沉默不语,冷冷瞅着哭泣的女童。 曾经,他爱过她,在他们都还年幼的时候。他们相互依偎,相互扶持,相互安慰,度过他们人生中最为黑暗的岁月,他始终怀抱着和她一起逃离黑暗的梦想,而她,却毫不犹豫地将他抛下,独自一人,走向黑暗的最深处,终不曾回头一顾。 从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结束了。 “呵呵,呵呵……”女童哭着哭着,突然就止住了哭声,反而拍掌娇笑起来,“寒星,你变了哦。”你真的,把我忘了呀。 她一直都记得,当她的剑贯穿他胸膛的时候,他有些错愕的悲伤表情。那个时候,他的所有情绪都是围绕着她一个人,那种独占的感觉,真是美妙。 其实,她是喜欢他的,只是,她更想活下去。 而如今,她竟然已经失去他了吗? 啊啊,不甘心呢。 ”呵呵,是谁改变了你呢?是漂亮姐姐吗?”北堂天籁眨巴着眼睛,嘻嘻笑道。“与你无关。”当年的那个少年,是你亲手杀死的,不是吗? “也对。啧啧,尽顾着跟你叙旧,都忘了还有正事儿要办呐。”北堂天籁一拍脑袋,纵身跃上轿顶,盘膝坐好,“漂亮姐姐,我呢,叫北堂天籁,乃噬月教主座前最受宠爱的星月圣女,此次前来,是奉了教主圣命,接漂亮姐姐你去南疆作客的。南疆可是个非常好玩的地方哦,希望你会喜欢那里,嗯,就是这样啦。” 无音教主是个阴沉古怪的女人,她跟了她这么些年,却还是无法揣摩这个女人诡异莫测的心思。 经常,她都会生出一种错觉来,那个穿着华丽袍服坐在宝座上的无音教主,似乎,只是个会动的死人罢了。 直到那一天,无音教主在天光镜里,看见了这个美丽异常的女人。 她来了,她终于来了。阴沉的教主大人紧紧盯着镜中的女人,那样灼热到可怕的眼神,就好像,她已经在等待中穿越过亿万个轮回,绝望,愤怒,憎恨,希望,痛苦,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她灰暗的眸子里迸射交织,破碎成,幽暗的灰烬。 直到那一刻,无音教主才似乎真正地活过来了。随之而来的,是噬月教的重见天日。 呵,萧雪色,我该谢谢你的。 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找那个女人的弱点。 你,会不会,就是她的弱点呢? ———————————————— 啊啊,我们家可爱的bt小天籁啊,终于把你拖出来了,撒花 除了雪色,咱就喜欢天籁妹妹 某飘要声明一下,我最初想到北堂天籁这个人的灵感,来自沧月笔下的叶天籁,不过,俺家的天籁和沧月家的是有本质不同的,叶天籁的本性是好的,而北堂天籁的心是完全黑的,她身上一点正面品质都没有 声明过后,不希望再有筒子大惊小怪地跑上来问我是不是《曼珠沙华》看多了,我很早以前看过,也的确是这本书里的叶天籁给了我灵感,可是,北堂天籁不是叶天籁,就是这样 最后补充一句,曼珠沙华蛮好看的,推荐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三章 朝露空蝉 神渊历1787年,即建宁二十一年。 库尔克战神慕容恪兴兵起反,以“归位于正”的名义,将早已被架空权力的图桑慕容乾斩杀于穹庐大帐之中,可怜直到临死之时,慕容乾依然牢牢巴着那把象征图桑尊荣的黄金大椅,不肯放手。 半世荣光,乐享繁华,由来,终一晌。 争名逐利,机关算尽,可叹,亦枉然。 慕容乾被杀后,鄂伽戈(库尔克语中图桑之母尊称鄂伽戈,即太后的意思)斛律平津着麻袍草履,披散一头花白发丝,执金樽往见慕容恪,涕泪纵横,请其同饮一杯,聊作祭奠之意。 “母亲,到此时,您竟念起亲情来了么?”慕容恪洒酒于地,大笑道。 闻言,斛律平津脸色骤变,垂首佝偻,仿佛瞬息之间,颓然老去。 “恶贼杀我乾儿,我恨不能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她亦大笑,笑声凄厉如夜枭,“哈哈哈!日日夜夜,生生世世,沃尔图斯神都会听到我的诅咒,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纵然得尽天下一切,却必会失去你最想要的东西,终其一生,我要你尝尽求之而不得的痛苦!”旷寂的风吹散她仿若癫狂的咒言,凋零于天地之间。 慕容恪将生母斛律平津幽囚于废居,而后,他迅速整顿内政,自封摄政王,随即,纵铁骑三十万,南下,短短数月间,连阳、哲颐等边塞重镇接连告急,龙腾朝野,上下皆惊,仓皇提出议和之请。 慕容恪痛快答允,只提出一项条件,迎回哀王慕容齐之独子,慕容遥珈。 着急求和的成帝一听可乐坏了,既不要赔钱,也不用割地,虽然舍不得慕容遥珈这个姿容绝美的男宠,可是,为了保住自个儿的江山,为了能够不跟库尔克蛮子打仗,舍了,也就舍了吧。 “此事万万不可!放慕容遥珈回库尔克,无异于纵虎归山,慕容恪此举,实乃居心叵测,望陛下三思!”御前谏修苏明道再三上表,言辞恳切,却终是无法动摇成帝的白痴思维。 “苏卿家,这慕容遥珈,说来也是身世坎坷,久居深宫之中,远离家乡,着实堪怜呐。父皇圣心体恤,放他还乡,他该心存感激才是啊,又怎会,想要与我龙腾为敌呢?呵,卿家多虑了。”贺兰漠尘轻摇鹅毛绒扇,凤眸轻挑,漫不经心地,将苏明道的折子驳了回去。 那双绽满桃花的妖娆凤眸里,竟是一派悠然愉悦,全无一丝为国为民的忧虑操劳。 望着这样的一双眼睛,怔怔地望着,苏明道只觉是让人给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直透到心底,似乎,始终深埋心底的某种信念,某种理想,被彻底,浇熄。 慕容遥珈出城的第二天,苏明道亦上表辞官,告老还乡。 “朗儿啊,你爹是辉和末年中的探花,数十载沉浮,回想先帝在时,那是何等的盛世繁华!呵,一朝天子一代江山,守之难,毁之易啊。”苏明道捋捋花白胡须,长吁感慨,“你爹啊,算是看透了,心凉了,顶着这片天的人呐,是指望着这天塌呀。唉……” 漠尘太子,他始终都猜不透这个年轻人。城府深,善权谋,明明有能力将逐渐陷入混乱的龙腾导入正途,却偏偏,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是在……推波助澜。 “爹,您就安心回乡吧。恕孩儿不孝,无法跟随。”城门外,十里长亭,苏朗跪地,向马车里的爹娘叩首作别。 他的身子益发显得清瘦,昔日的满脸稚气,已然褪尽,透出一股子沉静内敛的淡定来,只那一双眼眸,依旧清澈得不染半点尘埃,一如往昔。 “你当真要去?朗儿,随军生活的艰苦你从不曾经历过,你……能受得了?”看着自己的儿子,苏明道不由感到几分欣慰,同时,却又不免几分心酸。 年初时,为了那死去的萧家姑娘,他这个傻儿子竟不惜顶撞漠尘太子,结果,一天里就被连降了六级,从正二品礼部尚书,降到了区区一个小小文渊阁同员,面对旁人的非议嘲笑幸灾乐祸,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那倔强的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那眼神,似乎在告诉每一个想要看他笑话的人,他,没有错。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个儿子秉性纯善,唯其纯善,所以,难免有些腼腆怯懦。 原来,竟是他错了么? “爹你尽可放心,孩儿并不是一时冲动。而今,眼看着恐怕天下就要大乱,孩儿,孩儿不过是,想到更需要我的地方去。”苏朗挠挠头,“不管皇上是怎么想的,不管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孩儿,只是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苏朗,管他们那么多干嘛?做你自己就好啦。她微笑的样子浮上脑海,苏朗用手捂住略微发疼的胸口,忍不住,也微笑起来。 雪色。 “说得好,说得好。”苏明道颔首,禁不住一阵心潮起伏,“去吧,莫要让爹失望。”朗儿,你长大了。 萧瑟的秋风卷起蝶翼般的枯黄落叶,呼啸着,向远方奔去。 一轮圆日悬在当空,些许苍凉寂寞。 马车的车轮缓缓地滚动起来,向前奔驰起来,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一身布衣的清俊男子久久凝视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 人的一生,很短很短,如朝露空蝉,转瞬即逝。 天地浩瀚,历史沧桑,与之相比,凡人短暂的一生宛如沧海一粟,泡影浮光,不值一提。 然而,不管它有多渺小,多么不值一提,却总有它存在的价值。 千千万万个价值堆砌起来,才有天地,才有历史,才有国,才有家。 人活着,并不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是,在不懈地找寻着自己的价值,坚持自己的信念,怀抱自己的理想,走出自己的一片小小天地。 雪色,我也许不聪明,很笨,没什么才华,可我会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像,你曾经告诉我的那样。 …… 建宁二十一年末,库尔克质子慕容遥珈回归故里,战神慕容恪率众亲迎,并当众拥立其为新一任的图桑。 这个清冷孤傲的绝美少年始终沉默着,无喜,亦无悲,唇边,漾开一抹莫测难明的嘲讽微笑,仿佛,只是个看客。 新图桑即位后,大权皆掌于摄政王之手,库尔克大军悉数退出嘉陵关外,却终是没有退回草原,如同一柄悬在龙腾朝上方的利剑,始终提醒着泉都城里那个昏聩的老头,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或者,只是,刚刚开始。 不过这个老头显然是忘了,尤兀自沉浸在出巡的盛大场面里,沉湎在百姓们有些敷衍冷淡的山呼万岁声里,忘乎所以。 而与此同时,江湖之上,亦被一层浓重的妖云所笼罩,不得安宁。 “事隔三百年,南疆噬月教再度卷土重来,到底有何目的?”一时间,武林中人纷纷揣测。 “我看是想报仇吧。八大世家不是都惨遭灭门了吗?天雅阁的现任阁主君风流也下落不明,听说是被噬月教的人给抓走啦!”所幸,他们家门派的名头比较小,唉,树大招风啊。 名剑世家,天越霍家,墨桑雷家,海华龙家,冀临上官家。 琅环明家,沂州轩辕家,皋陵谢家。 短短两个月时间,这团嗜血食人的妖云蔓延肆虐,将武林中盛名已久地位尊崇的八大世家尽数吞噬。 “灭门倒还是其次呐。最可怕的是不知道这噬月教用的是何种邪法妖术,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叫八大世家的人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八大世家,尽数成了空壳,着实恐怖。 “唉,连君阁主都失踪了,这不是群龙无首,要出大乱子了嘛!”连天雅阁和八大世家都栽得这么惨了,试问整个江湖上,还有谁能力挽狂澜? “值此江湖危难时,逐月山庄那位,应该会出面吧?”也只有吟歌公子了。 “嗯,还有明澈公子,有本事从噬月教手里全身而退,真是厉害!” “是啊!听说他还救下了天雅阁的两位堂主呢。” “眼下,明澈公子暂代了天雅阁主的位子,正欲前往逐月山庄找吟歌公子共商对策呐。” “唉,只能仰仗这二位咯!” “不说这些了,越说越憋闷,大事就交给那群大人物去操心吧,咱喝咱的酒就成!” “也是。来,干!” “干!” 嘈杂的酒肆里,几个腰挎兵器的江湖小人物正大口嚼肉大碗喝酒,胡侃乱聊了一通江湖八卦之后,便开始互相拼酒,甚是豪爽。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个坐在角落里的花衣女童,睁着一双大眼,听得津津有味。 “漂亮姐姐,他们是在说我们噬月教很厉害吗?”女童一脸天真地望向身旁白纱覆面的女子。 女子有些怔怔出神的样子,恍惚着,点了点头。 “呵呵,好开心呀!外面可比南疆好玩多了,教里的人可不会说这么有意思的话,呵呵……”女童拍掌娇笑。 “明澈哥哥也很厉害呢,呵呵,如果这些人知道了他跟我们噬月教是一伙的,会不会气得厥过去,或者,吐好多血?哈哈哈……”一丝诡异的光亮从女童的大眼睛里闪过。 白纱覆面的女子始终不曾开口说话,只听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站在她身后的男子身上。 虽然时近隆冬,可他只是穿了件单薄的灰色袍子,赤足,披发,凌乱的墨色发丝掩住了他的脸庞,只隐隐能够看见那双漠然无神的细长凤目。 她看着他,看着他,一直看着,觉得心里,似乎静静地燃着一团火焰,灼烫一片绵密的疼痛。 君风流,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帮你? ———————————————— 一些久未露面的人,拉出来晒晒,免得大家忘记他们,嗯 顺便交代一些事情 我叙事的方法有点跳跃的,不会按着一条线一直讲下去,大家不会看不懂吧? 别忘了要留言哦^_^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四章 忘情 灰色的天,阴沉的云,冷冽的风,寂静的雪。 枯竭干瘦的枝杈笔直伸向天空,宛如垂死的人,绝望地伸出臂膀,希冀一丝救赎。 雪落一地银白,微泛莹莹冷色。风张开强劲的无形羽翼,呼啦啦掠过黑色的密林,折断几根脆弱的树枝,发出喀拉喀拉的战栗声音,仿佛人骨断裂。 “唔,好冷……我最讨厌冬天了。”北堂天籁迷糊地嘟囔,脑袋缩在厚实的披风里,直往她怀里钻。 “再忍两天,等到了南疆就不冷了。”萧雪色漠无表情地看着窝在她怀里睡态憨甜的女童,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她知道,这个看上去像个孩子的大头娃娃,并不是孩子。 她知道,这个看上去像个孩子的大头娃娃,做过许许多多可怕的事。 她知道,这个看上去像个孩子的大头娃娃,喜怒无常,残忍乖戾。 她知道,她知道,她统统都知道。 然而,当这个看上去像个孩子的大头娃娃撒娇似的说冷,往她怀里钻的时候,她却,无法推开这个孩子。 剥去那一层又一层诡谲恐怖的外衣,北堂天籁,真的,只是个孩子啊。 “呵呵,为什么要长大呢?我一点儿都不想长大。”面对她的问题,女童娃娃嘟起红艳艳的嘴唇,咯咯咯地笑,“长大了就要懂好多事情,会有好多好多规矩压着你,浑身上下就跟被又粗又重的锁链绑住了一样,怪没意思的!呵呵呵,我最喜欢当孩子了,永远都不用长大,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教主宠着我,其他人也都顺着我,即使我做错事情,都没人舍得罚我的,哈哈,因为我是小孩子嘛!”女童娃娃得意洋洋地拍着小手,哈哈大笑。 她的世界里,没有是非对错,没有正邪善恶,只有开心,或者不开心,喜欢,或者讨厌,扭曲却又,纯粹。 她的身体,早已停止生长多年,而她的心,却像因失去了控制而疯长的蔓草一样,纠结缠绕,在时光凝固的稚嫩身体里,开出颜色鲜艳的妖娆花朵。 萧雪色的唇角,浮起一个有些哀伤的弧度,真的没有办法去……恨她。 轿子在漫天风雪里平稳而缓慢地穿行,偶尔,几片雪花飘进轿子里,打着旋,飞起,凋落,融化成看不见的透明水珠,消失不见。 萧雪色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微潮的空气,视线投向风雪尽头的萧索深林,避开轿子内壁上,那贴满了的一张张美丽人脸。 “这些脸好不好看?我收集了好久才有这么多的哦。”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女童娃娃一脸天真的表情,乐滋滋地眨巴着大眼睛瞅她,就像是在炫耀自己最最得意的宝贝一样。 这些人皮的保存相当完整精致,轻薄如蝉翼,摸上去细腻光滑,隐隐地,能清楚看见肌肤的纹理。 ”呵呵,姐姐知道怎样才能剥下一张完整的人皮么?很好玩的哦。”女童娃娃一边说,一边伸出小手在她脸上比划,“喏,先用小刀在额头靠近发根的地方开一条小口子,得注意不能割坏了,不然就不能用啦。”冰凉的小手指在她的额际慢慢划过,“接着呢,把水银一点一点,小心地从开缝的地方灌进去。然后呢,水银会慢慢地,慢慢地滚下去,滚到皮肤的里头去,把里面的肉和表面的皮肤分开。”手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呵呵呵,告诉你哦,整张皮都被剥下来了,可那个人还会跑哦,嘻嘻,全身都红彤彤的,鲜红鲜红的,就像新鲜的猪肉一样,呵呵,跑啊,跑啊,跑得很快很快,嘻嘻……” 女童娃娃笑得嘻嘻哈哈,一双小手在她脸上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大眼睛里满是艳羡。怔怔地望着那双眼睛,她感觉自己的脸,已然麻木得毫无知觉。 “哼哼,她们都笑话我,笑话我是个长不大的怪物,笑话我是个又丑又恶心的怪物,哈哈哈,她们都比我漂亮,皮肤像白瓷一样细腻柔滑,腰肢就像春天的细柳,哼,可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我最讨厌被人骂了,讨厌死了。”女童娃娃瘪瘪小嘴,很委屈的样子,“嘻嘻,她们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我是星月圣女呀,除了教主就是我最大,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哈哈哈,现在好了,她们都漂亮不起来了呀,她们的漂亮脸蛋都变成我的了,嘻嘻,我要她们每天每天都看着我,看着我这个怪物,哈哈……”女童娃娃笑得乐不可支,前仰后合,而她,却分明从那尖尖细细的笑声里,听到了某种,破碎的声音。 “姐姐,我很喜欢你的脸呢,你比她们加起来都还要漂亮哦。”女童娃娃含笑瞅她,而她,只是微笑不语,“呵呵,可我不想要,姐姐的脸长在姐姐脸上最好看,剥下来就死掉了,死掉就不好玩啦!”女童娃娃大笑着扑到她怀里,用力地蹭。 “姐姐,我是乖孩子对不对?我最听教主的话了,我是听话的好孩子对不对?他们,他们都不懂我啊……”女童娃娃低低地发出破碎的呓语,继而,在她怀中,沉沉睡去。 萧雪色默默注视着她憨甜的睡颜,一丝无声叹息,从唇边逸出。 真的,真的,无法去恨这个……孩子。 蓦然间,她又想起了千年之前的那个夜晚,风中弥漫的血腥味道,那个温柔英俊的异族青年,那一句冰冷的“没有”,她勾唇浅笑,从此,在心底豢养起一头野兽,一头,名为恨的,野兽。 其实,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他是爱她的,只是,这种爱注定了无法开花结果,所以,他才会骗她说,没有。 其实,是她,始终在折磨着他。 因为,她恨他。 直到他死,她才恍然明白,其实,他什么都不欠她。 他誓死效忠自己的国家,他为君主开疆拓土,何错之有? 那她呢,亲眼目睹自己的家园被毁灭,被自己最信任的恋人所背弃,所以,她要报复,她要他国破家亡身首异处,又何错之有? 呵,他们都没有错啊。 错就错在,他们,为什么要无可救药地爱上彼此。 因为爱她,所以他始终怀抱愧疚。因为爱他,所以她做不到完完全全的恨。 直到死去很多很多年之后,她方才领悟到这样一个道理。 是非对错,纠结缠绕,孰是孰非,孰对孰错,就像堪不破的魔障,太执着的话,便会陷进去,直至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悔之,晚矣。 世间万事,皆有因果,命运的丝线纷繁交错,织成细密的罗网,善恶正邪,爱恨嗔痴,不过,都在咫尺之遥的地方,互相窥视,又如何能够分辨得清楚? 所以,她不会去恨这个孩子。 有因,才有果。世间种种,皆是由此而生,又何必,太过执着?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正,什么是邪,统统都随风去吧。 她,只想让自己的心,自由。 “啊——!啊——!啊——!”凄狂的咆哮吼声如同惊雷一般,震断她纷飞的思绪。 “唔,姓君的臭家伙又在吵了,真烦,姐姐你去哄哄他吧……叫他安静点,别吵我睡觉,唔……”北堂天籁慵懒地睁了睁眼,然后慢吞吞地从萧雪色身上挪走,继续睡她的觉。 萧雪色自轿中走出,此刻,轿子是停在林子的深处,四面八方,全是直插云霄的细长树木,绵延开去,看不到尽头。天上积云阴霾,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雹子,刮在脸上,生疼生疼。 抬轿的灰袍男子排成整齐的一行,默立在旁,一动不动,僵直得如同雕像,不像活人。 不远处,一个男人紧紧抓住自己的脑袋,脚步踉跄如醉酒,不断地在原地转着圈,他一会儿弯腰俯身,一会儿又仰天长啸,飞扬的黑发在风中伸展,原本俊美无俦的脸庞,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变得极度狰狞扭曲。 “阁……主。”飞霜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冷艳的面容因为感受到他的痛苦而变得哀戚。 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潇洒从容,曾经的天雅风流,在眼前这个状似癫狂的男人身上,再也找不到分毫。 小雪,要乖乖等我回来哦。他一袭白衣,立于马前,俊逸飞扬。 脑海中,那一日的情景交织着眼前的惨烈哀嚎,萧雪色只觉得胸口为之一滞,她垂首,双肩微微地颤抖着。 良久,她霍然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飞霜,把药给我。”每天,他都会这样发作一次,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够接近这样的他而不被攻击。 飞霜将手中的瓷瓶放到萧雪色掌中,清冷明眸里,写满怨恨。 而萧雪色似乎浑然不觉,接过瓷瓶,向兀自发狂的君风流走去,一边走,她一边拔掉瓶塞,将里面的绿色药丸含入口中。 察觉到有人靠近,君风流一脸抗拒地瞪着她,狭长凤目里一片通红血丝,仿若一头困兽,预备撕裂任何意欲靠近的生物,骨节发出喀拉喀拉的暴戾声响,青筋暴起,甚是可怖。 萧雪色的唇边浮起一抹微笑,步下,没有丝毫迟疑。 只见她步履轻快地向他奔去,在他凶恶的眼神中,跃入他的怀里,双手直直插入他的发间,然后,吻上他苍白干裂的嘴唇。 “唔……”他睁大双眼,手死死地握住她的肩膀,几乎要把她的肩膀捏碎。 而她,只是紧紧扣住他的头,直直地望进他宛如血海一般的骇人眼眸,伸出舌尖,温柔而坚定地顶开他的唇齿,唇舌交缠间,将小丸渡到他口中。苦涩中略带甘甜的药味在口腔中慢慢化开,她瘦弱的双臂紧紧地抱住他,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般的吻着他,血丝顺着嘴角,流下。 慢慢的,他安静下来,握住她肩膀的手滑至腰际,他抱着她,仿佛,是在抱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乖,没事了。”她喘息着伏在他的肩头,指尖掠过他凌乱的发丝,轻声说。 雪住,风停,他们静静地相拥,仿佛入画。 怔怔地望着他们,飞霜终于控制不住地低泣出声,转身,奔逃。 即使落到这般地步,你也还是,忘不了她么? 血湖之畔,尸舞莲开。 那是汲取亡灵生气,开出的绝美花朵,就像死亡一样美丽。 它的香味飘渺淡柔,能让闻过的人,忘情断爱,变成痴痴呆呆的行尸走肉。 那便是传说中的三大神物之一,忘情香。 都说,闻过忘情香的人,会变成无爱无恨,无欲无求的傀儡,永远都不可能恢复。 阁主,那为什么,你仍然记得她? 是不是因为你终不肯忘,才会如此痛苦? —————————————————— 有些人很可怕,很bt,可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没人知道。 善恶正邪纷繁复杂,绝不像楚河汉界那样可以分得清楚,没有至善,正如同,没有至恶,两者通常是同生共存,谁也无法离开谁 这,就是我的观点 话说,我对小风算不错的了,嗯,有色色的主动投怀送抱,小风啊,吃点苦头也划算的,对吧?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恶搞番外 一个名叫飘飘的后妈同她儿子们的对话 话说,从前呐,有个名叫飘飘的女人,这个女人号称自己是天下第一懒,还深深地以bt称号为荣,她码了一篇叫《千年殇尽雪色倾》的文,乱七八糟,情节凌乱,人物变态,无聊奇怪,在这个注重点击率和收藏数的世界里,混得比较惨淡,她憋闷过,她郁闷过,她纠结过,她愤怒过,她伤心过,在经历了一系列情绪的潮起潮落之后,她终于学会了两个字。 淡定。 去他的点击,去他的收藏,老娘就是坚定不移地誓将bt进行到底!她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吾乃天下第一懒,嬉笑怒骂皆由人。我的文章我做主,bt后妈最快乐。 哦耶! 想当然耳,这么个怪了吧唧的女人,她生出来的儿子自然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咯。 哦呵呵呵呵呵——! 片段一 bt漠漠篇 话说,自从漠漠以超然脱俗迷倒众生的bt形象在第一卷中大放异彩之后,得到了大把超级粉丝的力挺,大有夺取男主宝座的势头,可惜,后妈某飘在接下来的第二卷里狂减他的戏份,可怜,第一卷里身为绝对主角的他,在第二卷里沦落成了个路人甲,唉。 漠漠:呵呵,本太子并不介意偶尔当当路人甲,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啊。 飘飘:儿子啊,太自信的人很容易踩到狗屎的哦^0^b 漠漠:没关系,踩扁它然后把鞋洗干净也就是了,一团狗屎也想阻碍本太子么? 飘飘:儿子啊,你这死bt的个性得改,不然,小色色看不上滴。(或者说,她不敢看上你滴) 漠漠:(轻摇折扇,凤眸轻挑,勾唇邪笑)那又如何? 飘飘:。。。。。。。。。(这死bt,认准的就非得到不可,色色啊,你自求多福哈) 片段二 苦命小风篇 北风那个吹啊,雪花那个飘啊,小风那个惨啊——! 小风:(一脸控诉)妈,我跟你有仇啊?想我本一翩翩佳公子,要卖相有卖相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乃是宇宙霹雳无敌华丽丽啪拉拉噗噜噜米西米西的钻石王老五啊,放到哪一篇文里,就算当不成男主,也是璀璨耀眼的男配一只啊!你你你,你咋就这么忍心下狠手这么往死里折腾我呀?!不带这样不厚道的!!! 飘飘:你懂什么?你妈这么煞费苦心地打造你天下第一苦命痴情男的形象是为了你好知道不?你为什么能有今天这样的超高人气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还不是你妈我往死里折腾你折腾出来的成绩嘛! 小风:(嘴角抽搐,满脑挂黑线)妈,你要这么折腾也行,我也认了……可是,可是,可是,你最后一定要让我当男主成不?(晶晶亮的眼神) 飘飘:(眼神飘忽,左顾右盼)这个啊,嗯,呃,咳咳……再说吧。 小风:(怒发冲冠,怨气冲天)丫丫的你个死后妈!我要召集粉丝团!我要揍扁你我要打死你我要掐死你我%$@&%*%#%&%$*…… 飘飘从容不迫地顶起事先从淘宝网上订购的超合金防震防滑防爆防重击防……钢盔,飘走^^^^ 片段三 闷骚小星子篇 寒星这孩子很乖,非常乖,话不多又很听指挥,故而深得某飘的喜爱。 寒星:(沉默的眼神,望着某飘)……妈,我不会缠着你要男主的位子的。 飘飘:(一脸感动与欣慰)星子啊,就你最孝顺啦! 寒星:嗯,我只想守在她身边。(远目,深沉状) 飘飘:嗯嗯,会满足你的。 寒星:我会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随时做好壮烈牺牲的准备。(直勾勾看着飘飘) 飘飘:呃……(眼神开始飘) 寒星:等到她找到幸福的那一天,我会默默走开的。(继续看) 飘飘:咳……(两眼望天) 寒星:我爱的人她不爱我,可我会继续爱她的,直到生命的尽头。(死盯着看) 飘飘:……不行了,我需要墨镜和耳塞。 丫的,小星子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从哪儿学来的哀兵计策? 片段四 无敌明澈篇 飘飘:小澈啊,你妈我想象不出你陷入情网的样子耶。 明澈:(温柔地笑)感情?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飘飘:那那那,你对色色一点兴趣都没有?(八卦状) 明澈:呵呵,有那么一点吧,不过我讨厌她的自以为是,呵,以为能够看穿我么?(冷冷的微笑) 飘飘:话说,你不是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吗?怎么她一说你你就生气了呢?(这说明你已经开始在意她啦) 明澈:我有生气么?(摸摸下巴,扩大笑容) 飘飘:…… 明澈:不过我要声明一下,如果我真的爱上她了,而妈妈你又不让我做男主的话,那么……(意味深长的省略号,阳光一样灿烂的微笑) 飘飘:……我要棉袄。 死孩子,居然敢威胁我! 片段五 铁齿王爷篇 话说,恪王爷最近过得十分舒坦,成功夺权,进逼龙腾,一切都在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恪王爷:本王将会得到这个天下。(踌躇满志,野心勃勃) 飘飘:是啊,可你永远也得不到色色。(注定当个孤家寡人) 恪王爷:色色?哪根葱?本王不记得有这么号人物。(一脸轻蔑) 飘飘:耶?这么快就忘了?就是你在泉都见过的那个奇怪的女人啊。 恪王爷:(仔细回想了一下)女人?喜欢本王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才不会浪费脑容量去记住个微不足道的女人。(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飘飘:(阴恻恻地笑)希望你日后牢记今天说过的话。 成功的男人,允许适当地自负,不过,自负得过头了,就很招人厌了哦。 片段六 神仙小歌篇 鉴于月吟歌同学从来都不主动开口说话,只是一脸微笑地坐在那里当壁画,所以,某飘自己反倒忍不住地要去跟他搭话。 飘飘:小歌啊,你想没想过当男主? 小歌:(神仙式招牌淡笑)我尊重雪色的想法。 飘飘:汗,我是问你想没想过当男主,你的想法。 小歌: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啊。(依旧淡笑) 飘飘:(翻个白眼)你真没想过当男主么?(真的么?) 小歌:我只想看着她得到幸福,至于谁来做男主,就看雪色自己的决定吧。命里有时终须有,若命中注定不是我的,强求也无用啊。随缘吧。(飘渺的眼神,淡渺的微笑) 飘飘:……(两眼几疑有泪花闪动) 唉,就是拿这种无欲无求的老好人没辙啊。 某飘的座谈会,以后会不定期举办,欢迎大家多多捧场。 谢谢。 —————————————— 码正文码得有点累了,奉上恶搞一章,大家看个乐吧^_^ 我的行文是跳跃式的,经常不会顺着一个场景一条线连下去,希望大家能够习惯哈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五章 未来 所谓命运,真是种不可捉摸的奇妙东西。这么想着,萧雪色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手指自他的额头慢慢滑下,从鼻尖落到嘴唇,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却又无法在那曾经张扬不羁的眸底,留下一点痕迹,他只是望着,呆呆地望着,其实,什么都看不见。 “会好起来的,会的。”萧雪色微微勾起唇角,“乖,坐下。”她按住他的肩膀,他则顺从地蹲下,继而坐在地上。 “唉,你以前是多爱打扮一人呐,简直骚包得不行,呵呵……”她笑起来,仔细地将他凌乱的长发拢到一起,手指没入他已然失去光泽的墨色发丝,认真地梳理,“等以后你好了,我非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当笑话告诉你不可。呵呵,乞丐头子君风流,呵……”她笑着,很低很弱的笑声,仿若破碎的呢喃。 他沉默地端坐,两条臂膀僵直得如同两根铁条,呆滞的眼神落在地上。 “姐姐,你对他可真好呀!”不知何时,睡饱了的北堂天籁也从轿子里跳了出来,“嘻嘻,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他?”女童娃娃蹲在旁边,手肘搁在膝盖上,小手托着下巴,一脸好奇。 萧雪色的手一顿,“……嗯。”片刻后,她模糊地应道。 是的,她是喜欢他的。 最初,她不过是他心血来潮想要捕捉的猎物,而她,亦只当他是个玩世不恭的朋友。 当时的她,根本无法料到,她与他,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一直以来,他都比她潇洒,他的感情纯粹而强烈,从来都不掩藏。 “爱就爱了,也不是非要得到同等的回应不可。”他们曾经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当时,他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付出只是为了得到回报,那就根本不能称其为爱了吧。”他大笑,神采飞扬的样子。 “当然,我期待两情相悦的最完美结果。所以呢,小雪,你要努力地爱上我哦。”他笑眯眯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在他略带轻松调侃的温柔凝视下,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都太固执了,她将所有感情都深深地埋葬在心底,拒绝再去触碰……而今,她能不能,再试着重新去爱呢? “喂,君风流。”她的唇边浮起淡淡的微笑,“我已经在努力了。可你得快点好起来哦,不然,我就找别人去。” 君风流似乎充耳未闻,依旧僵直着身子坐在那儿,双手紧握成拳。 北堂天籁饶有兴致地蹲在旁边看他们,“姐姐,我看你还是别在这家伙身上浪费感情啦,嘻嘻,他的脑子受到忘情香的侵蚀已经坏掉了,变成白痴了呀,哈哈!” 萧雪色冷冷睇向拍掌大笑的女童娃娃,娃娃的眼睛里闪着恶作剧似的恶毒光芒,天真又开心,望着那双眼睛,她的心里仿佛燃烧起炽热的火焰,却又立刻,被什么东西给浇熄了。 “呵呵,姐姐生我气了吗?因为我把姐姐的玩具给玩坏掉了,嘻嘻……”女童娃娃憨态可掬地挠头嘻笑,“可是谁让他不听我话的?我非让他听我的话不可,哼哼,瞧他现在多乖多听话呀,哈哈……唔,可太听话了就不好玩了,哎呀哎呀,好烦呐……”北堂天籁瘪嘴皱眉,非常苦恼的样子。 真可惜,没能把寒星带回来。 萧雪色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们接着上路吧。”她替君风流整了整衣衫,扯了扯嘴角,淡淡道。 前路茫茫,像是陷入进重重迷雾里,她看不清自己的未来,然而,她并不害怕。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看似非常脆弱,却往往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能量来,那脆弱的生命,就会发出夺目耀眼的光芒,美得动人心魄。 也许,她很脆弱。 也许,她很渺小。 一路走来,她的命运就像是苍茫海上的一叶小舟,随波逐流,在强大海浪的汹涌拍击下,飘向不知名的迷雾深处。 迷雾的尽头,也许有暗礁,也许是深渊,呵,谁又知道呢。 然而,她并不害怕。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战胜的话,那一定是人心,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始终怀抱着某种信念,始终坚强,人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足够坚强,足够坚定,至少,她会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心之所向。 不知何时,笼罩穹宇天际的阴霾已然渐渐散去,天空慢慢地亮了起来,灿金的阳光透过云层俯照大地,原本阴森可怖的树林,亦少了几分冷寒煞气。 萧雪色抬头仰望天空,唇边,浮起一抹温暖的微笑。 君风流,既然忘情香没有让你变成彻彻底底的行尸走肉,既然你还记得我,因为这份微薄的记忆,你每天都必须靠药物来抑制痛苦,那么,你一定还没放弃对不对?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找回你自己,找回原来那个飞扬潇洒的风流公子。 也许,你我之间,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也说不定。…… 日耀城,明家别苑 自从半个月前,明澈将重伤昏迷的两位天雅阁堂主韩哲步骁云送回天雅阁之后,他便暂居于日耀城的明家别苑之中,期间,朱雀堂主叶听雨往来拜访频繁,欲要他暂代失踪的君风流执掌天雅阁,他先是含笑婉拒,继而,在叶听雨和其他几大门派掌门的一再恳求下,才终于答应了下来。 而今,八大世家已然不复存在,江湖中人人自危,一时谣言四起,恐慌蔓延,毕竟,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南疆噬月这四个字的含义,仅止于三百年前的那场传说之战,而现在,传说渗透到现实里,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面对着如此神秘强大如同不可战胜般的邪恶力量,那些所谓德高望重的掌门大人,那些行踪飘忽威名赫赫的剑客大侠们,那些唧唧喳喳总在为武功高低江湖排名争论个不休斗得不亦乐乎的某某派某某门某某某某,在这个时候,全都闷声不响有志一同地当起了哑巴,谁也不愿做这个挑头的出头鸟。 好在,有明澈公子。 “而今,噬月邪教卷土重来,一场血雨腥风怕是在所难免的了。你我江湖中人,理应同气连枝统一阵线,倾尽全力与噬月教拼死一战才是。明某始终坚信,邪不压正,以我武林同道之泱泱正气,区区一个南疆噬月又有何惧?”这个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微笑淡定的俊逸面容,似乎有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纵是那些老奸巨猾的武林名宿想要置身事外,可面对着这么一张笑眯眯的俊颜,听着这样冠冕堂皇的大气言论,再想当缩头乌龟的话,只怕自己的名头从此就要在江湖上一落千丈了,唉,为了面子,为了声望,少不得拼一把老命了。 至于那些血气方刚初出茅庐的少年剑侠,更是很容易地就被煽动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惊心动魄的传说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个故事,而他们,即将创造出新的传奇,啊啊,想想就热血沸腾。平生没有遭受过残酷打击的少侠们,那一颗颗年轻躁动的心,总以为自己无可不能。 然而,说到底,他们,都只不过是明澈手中的棋子罢了。 这一次,他要玩大一点,自然需要很多棋子。 “寒星,你这样一直杀气腾腾地看着我,难不成是在怪我么?”别苑里,明澈悠闲地翻弄着书卷,再过几日,他便要动身前往南疆,其他几路人马也会自各地出发,十二日后,在云州星辉城汇合。 夜寒星负手默立,没有说话。 “呵,那个女人是对的,你就算跟去了又能怎样?”寒星,你从来都不是北堂天籁的对手。 闻言,夜寒星的眉头皱了起来。 当日,北堂天籁要带走萧雪色,他想留在她身边,却被她拒绝了。 “寒星,这是我必须自己去解决的事情,你没必要掺和进来。”她轻轻摇头,退开几步,然后,转身走向笑得灿烂的北堂天籁。 “寒星,多年不见,我好想你哦。如果你想跟着来的话,我举双手双脚欢迎!嘻嘻……”北堂天籁一脸期待地含笑望他。 看着那张曾经困扰了他近十年的纯真童颜,他的心底,涌起一丝淡淡的怅惘,然后消散成一片漠然虚无。 他有些恍惚地挪动脚步,走过去。 明澈拦住了他,他还想往前走,然后,颈部受到强烈的一击,他便失去了意识。 “我很好奇呢,寒星,你这样,究竟是为了那个萧雪色,还是你始终都忘不了北堂天籁?”明澈笑得异常温柔,清润的眸子,像是要看穿他。 寒星,就是因为你永远被这种多余又无聊的感情所牵绊,所以,你注定无法成为真正的强者。 他忘不了北堂天籁么?夜寒星有些迷惘。 也许,终其一生,他都无法忘记她的,正如同,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段与她一起度过的黑暗岁月。 那段几近绝望的地狱生涯里,她是他唯一的希望之光,无可取代,刻骨铭心,尽管到了最后,她亲手毁灭了这一切。 北堂天籁之于他,是一个印记,烙印了他少年时代曾经萌发过的某种美好感情,烙印了他最初,对于光明与希望的梦想,终其一生,也许都无法磨灭。 而现在,他又重新找到了新的光。 —————————————————— 飘飘:小风啊,恭喜恭喜,你有那么一点点打动色色了哦。 小风:那又有什么用?我现在是个痴痴呆呆的疯子。(一脸阴郁) 飘飘:……咳咳,会好的,会好的。 小风:那什么时候才会好?(紧迫盯人) 飘飘:(两手一摊,两眼望天)恕我不能剧透。 小风:……………………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六章 强者 明澈这个人,活得非常考究。 即使是在如今这样的危难情势中,整个武林都以他马首是瞻,在他的指引游说下,各大门派决定联合起来,与其在恐惧和惊惶中等待未知的劫难,倒不如把力量全部集中到一起,先下手为强,与其像现在这样被噬月教压制着无法推测其下一步的动向,倒不如放手一搏,将这股始终像阴云一样笼罩江湖的神秘力量,彻底消灭。 天雅至尊,逐月仙隐。 八大世家,分庭抗礼。 一门三派,七星九宫。 幽冥鬼火,风雨血煞。 南疆噬月,北漠苍玄。 ——百晓武林谱·武林谱 天雅阁与逐月山庄,一扬一隐,在武林中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八大世家,各擅一绝,互为支持却又彼此牵制,自恃世家渊源,素以贵族自居,处事颇为高傲,早已引来诸多不满。 赤鲨霸江海,青空方外人。 逐风逍遥游,连城盗中盗。 这所谓一门三派,指的是近几十年来才在江湖中崭露头角的新鲜势力,只是,这一门三派的行事作风,或无赖霸道,或遁脱世外,或为人不齿,或离经叛道,非正非邪,亦正亦邪,上面那两句诗,换成大白话,也可以这么说—— 赤鲨门的人,说穿了,那就是在江河湖海上讨生活的强盗。 青空派里都是些出家人,和尚也有,尼姑也有,道士也有,大家凑在一起,讲讲佛学,交流交流道家思想,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切磋武学,好不惬意。 逐风派就是一群不学无术的混混混到一块儿,吃喝嫖赌,混迹三教九流,惹是生非,唯恐天下不乱,美其名曰,逍遥游也。 连城派,号称盗中之盗,乃秉持盗亦有道原则的贼窝是也。 唉,这样的门派兴起于江湖,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七星,代表七个名号。公子,酒丐,饕餮客,武痴,花妖,剑尊,魔君,这七个名号的历史甚至比八大世家都还要久远,每一任的七星都会在世间寻找合适的继任者,将七星名号代代传承,每一星都有自己独特的寻人方法,他们往往行踪飘忽不定,不掺和江湖中争名逐利的破事。 九宫佳人,勾魂摄魄。所谓九宫,只不过是个统称,七十二家青楼的统称,九宫中人,武功未必很高,却个个精通房中术和媚术,善于察言观色套取情报,是江湖第一的情报贩售组织。 幽冥鬼火,即指冥火,以冥澈为首,再加上夜寒星和烈克勋,传说冥火看中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冥火到过的地方,再无活人。 风雨血煞,只要你付得起足够的价钱,没有血煞杀不了的人。 最后,南疆噬月,北漠苍玄,噬月教,苍玄宫,一在南疆,一在北漠,都鲜少踏足江湖,笼罩在传说的迷雾里。 看罢武林谱,除去天雅阁与八大世家,其实,其他门派组织大都没有什么太强的是非观念,要想说动这帮人为了武林存亡挺身而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明澈却做到了。 因此,明澈公子在江湖中的地位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而这位温柔公子,始终保持着淡淡微笑,不骄不躁,不惊不惧,无人能看透,那双清润柔和的眸子里,究竟有些什么。 当其他人都怀着或兴奋或不安或焦躁的情绪奔赴云州星辉时,明澈正乘坐着马车,悠哉游哉地穿行于湖光山色之间,慢悠悠地走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 明澈这个人,活得非常之考究,这一点,光看他的马车就知道了。 车身是用极为名贵的春香木做成,紫釉黑亮,隐有幽香,触感犹如上好绸缎,丝滑细腻。车内极为宽敞,能坐七八人还绰绰有余,最里面是一排书柜,放满他喜欢看的各类杂书,书柜左侧放着张软榻,铺着稀有的白狐皮做的褥子,右侧则是一张书案配茶几,莲花形状的玉制茶杯里,正飘出阵阵浓郁茶香。 “寒星,我们到哪儿了?”明澈放下手中的笔,随口问道。 “镜湖。”负责赶马车的夜寒星冷冷回道。 日落之前便能到达星辉城,他们已经比预定的时间要晚了整整三天,因为某人的玩心太重。 “呵,这么快呀。”明澈勾唇一笑,挑起晶石珠帘,透过精雕细刻的窗子向外望去。 镜湖位于星辉城外,纯银的湖水在阳光照耀下,一片冰泠沉寂,风吹过,竟也掀不起一丝涟漪波澜,整个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面沉睡在天地之间的巨大镜子。 传说,镜湖之下,便是亡灵栖息的幽冥之地,为了镇灵辟邪,上古神帝将玄天宝镜自碧落九霄推落凡间,落在此处,便是镜湖。 呵,越是靠近南疆,靠近噬月教,各种各样灵异神秘的传说也越来越邪乎起来。 “十年之后,故地重游,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呐。”明澈感慨道,“寒星,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好了。” 马车缓缓停下,夜寒星跳下车去,回头道,“已经晚了三日。”他猜不透明澈究竟想干什么?纠集那么多江湖人物,欲与噬月教公然为敌,从中,能得到什么? “呵,我都不担心了,你怕什么?”明澈动作优雅地跃下马车,漫不经心地耸肩。 那群人,不过是他手里的道具罢了。 信步踱到湖边,鲜翠欲滴的青草自脚下延伸开去,织成翡翠锦缎,除了草,镜湖附近再无任何植物,天地一片苍茫,没有一丝生气。 “寒星,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你有何感想?”负手立于湖边,明澈轻笑着问道。 迄今为止,他和夜寒星,大概是唯二从那里成功逃离的人。 那段年少时的经历,可以说,改变了他整个人生。 他喜欢那个地方,所以,他回来了。 夜寒星沉默了一会儿,“……我只想去找她。”那个黑暗的地方,会让她心里的光熄灭么? 他想知道,这个世上,有没有不会熄灭的光。 会……熄灭么? 夜寒星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亲手杀了她。 “呵,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我和你一起逃出来的时候,多狼狈呀……”明澈仿佛在回忆什么,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那一年,他不过才十岁,讨厌他存在的兄长们瞒着爹把他给卖了,卖给一个浑身上下都裹在黑斗篷里的奇怪男人,他和其他许多孩子一块儿,被带进了那个地方。 整整半年的时间里,他没有吃到过一口像样的食物,相反,他倒是吃了很多虫子,或者,非常奇怪的东西,有很多孩子吃了以后很快就死了,死得大都非常痛苦,小小的身子像虫子一样扭曲蠕动,然后,散成破碎的肉片。 他望着那些死去的孩子,突然就明白了,死,就意味着你是弱者,你被淘汰了,只有活下来的才是强者。 所以,他继续吃虫子,活下去。 直到那一天,他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中仿佛死去,他颤抖着身子蜷缩在地上呜咽,他不想死,他不要成为弱者。 当他嘶喊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里,那一瞬间,他感到茫然,肚子很饿,很饿,难以忍受的饥饿,他开始机械地在尸堆里翻找可以吃的东西,比如说,尸肉,他一边吃一边吐,却还是不停地吃,他才不要就这样死掉,他要回家,他要让卖掉他的兄长吃他吃过的东西,受他受过 的折磨,他才不要就这样死掉。 然后,他把夜寒星给翻出来了,他惊异地发觉,这个蓝头发的漂亮孩子竟然还有呼吸,那一刻,他才终于,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再然后,他们两个一起逃了出来,逃出来的第一件事,他们要吃饭,为了吃饭,他们杀了一个卖烧饼的老头,在老头支离破碎的尸体旁边,他们吃光了他所有的烧饼。 呵,还真是好笑啊。 “呵呵,这一次可大不相同了呀。”明澈轻声地笑起来。 这一次,主控权,在他手里。 ——————————————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章码到最后,我竟然很想哭。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七章 江海 新月神殿位于遥山之巅,站在整座神殿的至高处往下看,整个血湖宛如一块妖艳的赤色宝石,血湖之畔,一座纯白的高塔幽然静立,塔尖直入澄空,纤细而锐利,弥漫开些许孤绝的煞气。 新月神殿,乃是历代噬月教主的居所。 此刻,现任教主无音正垂首跪坐在神殿中央,她的容颜苍白如雪,幽晦无光的黯淡眸子专注地望着镶嵌在地面上的天光镜,玄黑的镜面宛如深邃的暗夜,她怔怔地凝视,像是要被镜子给吸进去似的。 你的名字。 无音。 你学习术法的天赋极高,可愿拜我为师? 你是谁? 摇光。 摇……光,啊,我知道,你是教主。 你怕我? 不,教主是无音最仰慕的人。 哦?那你愿意拜我为师么? 那样……无音是不是就能天天见到教主? 也许。 ……好,我愿意。 镜子里,那个白发英俊的男子始终神情淡漠,漆黑一片的眸子里,空洞而苍茫,无法投下任何具体的影像,唯见虚无。 三百年了啊,容颜似雪的女子一声叹息,幽然飘落,消散。 无音,我只需要你乖乖地修习术法,能够为我所用,收起你那愚蠢的表情。 你知道的,你是知道的对不对?我…… 如果你非要这么愚蠢的话,教中能代替你的人,也不是没有。 我,我只是…… 她始终记得,当时,自己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笨拙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记住,我只需要听话的弟子。他的语气是那样冷,就像一把锋利的冰锥,刺得她鲜血淋漓。 摇光,为什么,我就不能爱你呢?三百年了,她终是无法堪破。 为什么? 为什么…… “教主!教主,天籁回来啦!”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女童娃娃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肆无忌惮地扑到她身上,“天籁很想教主啊,那教主呢?有没有想天籁?”女童娃娃语带娇憨,大眼睛眨呀眨,一脸期盼。 “起来。”无音漠然道,袍袖一扬,镜中的残像立刻消失无踪,归于沉寂。 唉,真可惜,差一点就看到了,北堂天籁瘪瘪嘴,乖乖地爬起来,“回禀教主,天籁已经奉命把人给带回来了。”腻腻的童音,恭谨地问,“教主预备怎么处置?”漂亮姐姐对教主到底有什么用处呢?啊,好想知道。 无音不禁一阵恍惚,“带她去绝塔。”幽暗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些什么,“再派个人看着她。” “教主不见一见吗?” “不。”无音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略微拨动的心绪,“时辰还没到。” 摇光,我是你最出色的弟子。如果说,钻研术法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么,无论要付出何种代价,我都会去做,就像,三百年前的你一样。 而且,我会做到的。 北堂天籁嘻嘻一笑,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掠过一抹狡色。 “是,天籁明白了。” 呵呵,教主是想一个人玩什么好玩的游戏么?是什么呢? 啊,好想知道哦。 她也想玩啊。 最好是,把这个沉闷得一塌糊涂的噬月教,统统变成她的游乐场。 嘻嘻。 …… 萧雪色睡了很久,行近星辉城时,她喝了北堂天籁递过来的一杯水,然后便倒头大睡,人事全不知。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小船上。 “啊,姑娘醒了。”摇船的男子看上去非常年轻,五官很平凡,却又如此柔和,见她愣愣地坐起身来,他微微一笑道。 “呃,请问这是哪儿?”她迷糊地挠了挠头。 “这里是噬月教的胜地。”他回答,船篙用力一撑,船身快速行进。 呃?这就到达目的地了?萧雪色有些怔楞,随即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仔细地环顾四下。 阳光似乎已将这里遗忘,天空并不阴沉,而是一片澄澈的湛蓝,非常美丽,却也,非常奇异的蓝色,没有一丝云。 她正置身于一片迷离妖冶的赤色微波间,就像是在鲜血的海洋里穿行,淡淡的雾气自湖面上升腾,她放眼望去,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极轻极浅的红色薄纱,朦胧得如同幻境。 透过层层薄雾,她看见了那座孤绝的高塔,带着些许遗世独立的苍凉萧索,笔直地耸立,塔尖湮没在湛蓝的天际,看不到尽头。 “我,是要去那个地方么?”她问,船身摆荡,越靠近,便益发感觉到塔身的巨大,“那是什么地方?”是想幽禁她吗?或者,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姑娘莫怕,圣女已经吩咐过了,要在下随姑娘一同入绝塔。”摇船的男子柔声细语,宛如轻风拂面,似乎有着某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那君风流呢?”她的神色淡然,只是眉宇间,隐隐透出几分忧色“你们会怎么处置他?”她不担心自己会怎样,却无法放下他的安危。 “那个人啊,他已经没用了。”男子淡淡道,“圣女好像把他赏给霜姑娘了。”温温柔柔的嗓音,可听在萧雪色耳里,却异常地冷酷。 这便是噬月教的人么?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天籁也好,面前的男子也好,似乎,都是没有感情的,人命在他们眼里,毫无价值可言。 “唉……”萧雪色发出一声轻叹。 好在,飞霜对君风流是有情的,她应该无须太过担心。 “世间万事,宛如滔滔江海,缘聚缘散,不过就是在江海之中沉浮起落罢了。”只听那摇船的男子悠然说道,“又何必太过介怀呢?”语罢,他含笑望着萧雪色。 萧雪色没有回答,唇边,浮起一个飘渺的微笑。 是啊,缘聚缘散,生死幻灭,爱恨纠葛,都不过是江海里涌起的涛浪而已,浪来由它来,涛去由它去,如此这般,可算是超脱了吧。 然而,若果真如此,那人活这一世又是为了什么呢? —————————————————— 某飘今天一天都晕晕的,码字码得超级慢,唉 话说,我们家小无音,其实,就是个痴情女啊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八章 蜕变 在这座孤绝的高塔里,时间,仿佛已然死去。她仅能凭借着依稀的推算,模糊地知道,差不多又到了过新年的时候。 兜兜转转,离合飘零,又一年过去了。 “萧姑娘,你输了。”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不紧不慢地将手中黑子落下,对着她,微笑道。 萧雪色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被杀得七零八落的白子,视线透过窗子,往外望去,“我下棋的水平本就不如你。”远处,山峦层叠如嶂,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绯红轻雾里,她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非也。萧姑娘的棋路十分精妙,只是,你没有争胜之心,布局太过随散罢了。”男子一边说,一边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收归整理。 这个女子,太过随性了,似乎,做什么事都无法认真起来,仿佛,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争胜?那很累啊。”她是个懒人,懒散惯了的。 胜又如何,败又如何。 “呵,萧姑娘真是非常超然的一个人呐。”男子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笑颜温柔,“也许,你会死在这里哦,难道这样也无所谓?”他凝睇她美丽的脸庞,唇边浅笑,漾开轻浅冷意。 她很美,却又如此飘渺,就像空寂山谷里悠游的风,吹过去便吹过去了,留不下丝毫真实的影子,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美则美矣,然而,很……虚假,虚假得让人心生厌烦。 “我只能说,我不怕死。”死亡之于她,只不过是一种存在可能的结局罢了。 “哦。”男子耸了耸肩,“这样的话,那萧姑娘又是为了什么活着的呢?”像你这样的人,摆出一副堪破世事的超然表情,呵,你的存在,其实毫无意义啊。 闻言,萧雪色竟然愣住了。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我……自然是为我自己活着。”她淡淡一笑。 遵从自己的心之所向,坦然面对所有遭遇,就是这样活着。 “是吗?”男子微勾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萧姑娘,就像你放在棋盘上的白子一样,看似超然跳脱,不拘泥于棋格限制,实则,杂乱无章,无所归属。呵,萧姑娘你这个人,就和你下的棋一样啊。”也许,你真的看透了世事,堪破了生死,可惜,你却始终未曾看清楚你自己。 你存在的样子,就像是个虚幻的影子,从来都没有真实过。 所以,你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语罢,男子优雅地起身,捧起棋盘,“无名也就是随口说说的,萧姑娘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哦。”他温柔微笑,然后,转身离开。 杂乱无章,无所……归属? 萧雪色怔怔地坐在那里,原来,她竟是这样的么? 你很奇怪啊,雪色表妹。明明是自己的生死,你却表现得像个旁观者一样冷漠。那个邪魅妖娆的男子,饶有兴致的表情。 雪色,你总是这样!要到何时,你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少年清澈的眸子里,隐含怒意。 我说,你能不能多关心关心你自己?那个飞扬潇洒的男子,微微皱眉,非常无奈的样子。 你倒是很认命啊。他语带讥嘲,似笑非笑地看她。 蓦然间,往事如烟,浮上心头。 原来,竟是这样的么? 她突然明白了。 当时,那个清澈的少年,为何会那样生气。 当时,那个飞扬潇洒的男子,为何会露出那样无奈的表情。 当时,那个邪魅妖娆的男子,为何总用一种讥嘲兴味的眼光看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呵,呵呵……”她轻声地笑起来,继而,变成畅快淋漓的大笑。 是的,她是一个傻瓜。 她对每个人都很好,独独,忘了要对自己好。 被陷害了也好,被杀了也好,她从来都不在乎,因为,她不知道要对自己好。 呵,原来如此。 原来,她这么些年都算是白活了啊。 黄泉千载,她始终在旁观别人的爱恨嗔痴,慢慢的,却让她自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试问,一个不知道要对自己好的人,一个就连自己的人生都在旁观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呵,实在好笑。 亏她还以为自己很潇洒呢,说什么为了自己活着,说什么坦然面对,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原来,她始终不曾真实面对过自己啊。 反倒是,轻易地被别人给看穿了。 “萧雪色啊萧雪色,真是个傻瓜。”她的视线落在湛蓝的天际,一贯淡寂的透澈清瞳里,隐隐的,闪耀光芒。 …… 灵碧山,飞升峰 银发的布衣男子负手而立,清雅似松竹的颀长身影笼罩在皎然月色之中,夜幕深邃如海,繁星烂漫,仿佛仅在咫尺之间,抬手便能触碰。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风吹起他衣袂翻飞,银色的发丝在清辉月光里,流光映雪。 他的目光,悠远,沉寂,定定地望住南边天空上的一颗星星,不知何时,笼罩着那颗星的血色红光已然渐渐褪淡,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淡金色光芒,似乎是从星的内部往外透出来,柔和而,坚定。 他久久凝视着那颗星,几近透明的唇边,浮起淡渺却温柔的微笑。 “公子,回去吧。你的身子……”须发皆白的老人为他披上一件长袍,轻声道。 他在老人的搀扶下,慢慢离开冷峭的峰顶,时不时地,低低咳嗽。 “老淮,也许,她从来都不需要我的。”他幽寂的眸子里涌起脉脉柔光,语气,竟有些轻浅哀伤。 无论是三百年前,或是现在,她始终都不需要他。 “公子,快别想这么多了,保重身子要紧啊。” “嗯……” 无论如何,他都会看着她。 …… 啪。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声响。 “我赢了。”萧雪色笑睇对面的男子,非常开心的样子。 “……很精彩。”无名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眸底,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讶异。 她下棋的方式一如既往的跳跃,看上去,局势十分凌乱,但到了最后,她下出的每一步乱棋,却非常连贯地串联起来,形成犀利的攻势。 真的,很精彩。 “萧姑娘似乎……有些变了。” “呵,因为我赢了你么?”她笑得眉眼弯弯。 “如果是昨天的萧姑娘,根本不可能赢得了无名。”一夕之间,她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 原本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虚迷气质似乎一扫而空,那双淡寂的眸子里,今日看来,竟是格外明亮耀眼。 “昨天会输,是因为我不想赢。而今天,我想赢你。”她再也不要装什么看透世事的死人样子了,她现在是活着的,她要好好活着,开心地活着,对得起自己地活着。 啊啊,赢的感觉真是好。 “无名,谢谢你。”萧雪色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笑眯眯道。 是你的一番话,点醒了我。 所谓洒脱,就应该真真正正地放下一切顾虑,不要太过保护自己,也不要害怕会受伤,无论如何,都以最真实的面貌去面对,即可。 像她以前那样,摆出一副把什么都给看透了的死人样,都不知道要对自己好,那不叫洒脱,那是……矫情。呵呵,终于是想通了呢,顿感轻松啊。 粉樱一般纤柔的唇边,浮起一抹豁达通透的微笑,她的目光穿过绯红雾气,似乎落在了非常遥远的地方。 等到把这里的事情了结,她要去游历天下,畅快淋漓地玩它一场! 原本,他以为她会一蹶不振,就这样消沉下去。 他故意将她最致命的缺陷一语道破,就是为了摧毁她始终淡静无波的表情,那一刻,他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她内心的动摇和错愕,她怔忡呆坐,脸色是那样苍白一片。 仅仅一夕之间,她却已潇洒转身,那抹微笑,竟是前所未有的耀眼。 这一局,是他输了。 萧雪色……,无名出神地凝视她美好的侧脸,目光极致温柔,却又隐隐,透出丝丝邪气。 非常有趣的人。 —————————————— 雪色的身上,一直有个非常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她从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一个连自己都不关心的人,是无法获得幸福的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二十九章 疑是故人来 参天巨树枝杈伸展,密密地遮蔽天空。矮小的灌木穿插参差,几乎将整个地面尽数湮没。极目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疾风过耳,带走树叶被刮落卷起的声音,还有,潜藏在茫茫黑暗之中的,魑魅之声。 荆如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密林里疾速穿行,他矫健灵活的身形被黑暗尽数吞没,唯见,双目亮如闪电,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前方那抹即使在黑暗之中也仍然醒目的湛蓝如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 夜寒星。 这个有着一头奇异湛蓝发丝的男人,毁掉了他的全部人生。 每每想起,那种刻骨的怨毒恨意总让他禁不住地战栗发抖,他在心底想象过无数次报仇雪恨的血腥画面,那种兴奋的快感,总让他的心脏剧烈而扭曲地加快跳动,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簌,簌,簌,簌。 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落在他头发上,衣服上,爬进他的领口,在背脊上蔓延开一阵怪异的酥痒,他的心跳,益发快了起来。 荧蓝的剑光一闪而过,他只觉一阵冰凉刺痛,回过神来,就看见那个蓝发俊美的男子正站在他面前,鬼泣剑指在他眉心处,微泛邪异幽蓝。 “呵,为什么不下手?来啊,把我杀了啊!”荆如墨大笑起来。 夜寒星沉默无语,收剑入鞘,没再看他一眼。 “你的杀念太重。”扔下这么一句话,夜寒星身形一闪,瞬间掠出一丈开外。 人心中埋藏的阴暗情绪,会是这座诡谲的南疆深林最好的养料,怨恨,杀意,憎恶,恐惧,被吸收,被分解,被消化,被释放,融进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森,仿佛一个永不见底的巨大黑洞。 荆如墨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边密密麻麻,爬满虫尸,还有一些虬曲干瘪的枝杈,犹自颤抖蠕动,甚是可怖。 荆如墨愣了愣,随即才明白过来,那个蓝发俊美的男子,竟然救了他一命。 哈,夜寒星,你为何要救我?荆如墨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里,充斥着近乎倔强的怨恨与……失落。 曾经,江湖上有个叫荆家堡的地方,凭着三十六路变幻繁杂的荆家枪法,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头。 曾经,他是高高在上的少堡主,周围的人都纵着他,宠着他,任由他无法无天地肆意玩闹,他总爱穿着鲜艳花哨的袍子,领着一班年龄相仿的纨绔少年,斗鸡走狗,逛妓院上酒楼,闹他个天翻地覆,痛快淋漓。“不成材的东西,荆家非毁在你手里不可!”他爹不止一次地指着他的鼻头大骂。 而他,总是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荆家有爹就好了嘛,他只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有什么不对? 那一日,他和平常一样,跟狐朋狗友们一起厮混到深夜才带着一身酒气脂粉气回家。 那一阵子他根本就不想回家,爹讨回来做二房的女人生了个儿子,爹高兴坏了,他从来没见过爹那么高兴的样子,全堡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欢欣之中,人人都围着那个皮皱成一团又黑又丑看不出个人样的小东西转,他,似乎成了个多余的人。 哼,有啥了不起!本少爷才不稀罕你们!他所幸日日夜夜地流连在外,偶尔才回家一趟,爹再也没干涉过他的行为,更没有再骂过他一句。 可恶,可恶,可恶!他一边碎碎念,一边晃荡着脚步迈进家门。 “哦?还有一个呀。”思绪混沌间,他听到一声清雅至极的轻笑,他不禁打了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 爹的房门大开着,发出笑声的男子正斜靠在门边,银制的面具掩盖住他鼻梁以上的面容,唇边一抹笑,极致温柔,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蓝发的男子,俊美的脸庞在月光投射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们是谁?你们,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他的喉咙一阵干涩,瞪着他们嚷嚷道。 “呵,这里是荆家堡啊。”银面男子把玩着手里的一卷簿册,笑意盎然,“唉,荆堡主要是肯早点把荆家枪的枪谱拿出来,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了啊。”那语气,竟有几分惋惜。 他的呼吸为之一滞,呆呆地盯着横陈在银面男子脚边,那具血肉模糊,已看不出本来模样的尸体。 “爹……”他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这是怎么了?爹,你说话啊!他死死瞪住那具尸体,好像这样做,那具尸体就会自己跳起来一样。 “啊——!我跟你们拼了!”他嘶声大吼,发了疯似的朝银面男子冲过去,他已经记不得爹教过他的招式动作了,他只知道,他要杀了这两个男人替爹报仇! “原来是个疯子啊,无趣。寒星,交给你了。”银面男子凉凉地打了个哈欠,陡然向后退去,身姿竟是说不出的优雅随意。 他还想追过去,却被一剑击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血顺着他左边脸颊慢慢淌下来,滚烫的液体让他的脸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炽热的火焰像是要一直烧到他心里去,他猛地抬头,有着一头奇异蓝发的男子站在他跟前,始终一脸漠然。 他怔怔地望着那张冰冷至极的俊美脸孔,心头聚结的满腔愤恨,霎那间烟消云散,一股悲凉到绝望的情绪如同澎湃汹涌的潮水,将他,湮没。 “为什么要杀我爹?”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呀?!”他几乎要哭出来。 爹很凶,爹很古板,爹规矩太多,爹很讨厌,可他是个好人啊,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呢? 蓝发男子沉默着,过了许久,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有些事,不需要理由。” 这什么屁话! 他抬手,用力地抹掉脸上的眼泪和血。 “你动手吧!”他从地上爬起来,倔强地昂起下巴。 他不怕死,他不要给爹丢人!死也要死得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动手啊!” 蓝发男子默默地看他,半晌,竟撤剑后退,头也不回地,离去。 至今,他仍然想不明白,夜寒星为什么不杀他。 一夕之间,荆家堡成了一座死堡,他是唯一被留下的孤魂野鬼。 后来,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流浪,颓废地怀抱酒坛,醉生梦死。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报仇吗?呵,可他的仇人如此强大,强大到他压根儿不想再去记起,梦里,他经常看到爹指着他的鼻头大骂他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哈哈,是啊,他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所以,醉吧,醉吧,醉死算了。 从那时起,他开始恨,恨那个蓝发男子,冥火鬼泣夜寒星,他忘记了戴银面具的冥澈,只独独,恨着那个放了他一马的蓝发男子。 为什么不杀他?当时的倔强少年,是那样勇敢。 到如今,他却早已失去了面对死亡的勇气。 后来,一个瓢泼的雨夜里,废弃的寺院里,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乞丐。 “小子哎,你是不是心里头有啥不痛快啊?说出来听听啊。”老乞丐懒散地靠在墙边,嘻嘻哈哈,大口喝酒。 他也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般的,将自己的平生经历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也许,是闷在心里太久了吧。 “就因为这么点破事儿,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听罢他的故事,老乞丐挖了挖鼻孔,闲闲道,“你爹非被你这个没出息的小子给气活过来不可,哈哈。” 闻言,他只觉胸口一滞,随即一股怒火直窜上来。 “强者生,弱者死。强者大可以不讲道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弱者,就注定只有挨宰的份儿。这,就是江湖。”老乞丐打了个哈欠,仰面躺倒,不一会儿便打起鼾来。 他怔怔地坐在那儿发呆。 强者生,弱者死。这么冷酷的六个字就把爹的惨死给轻描淡写过去了?他不懂。 后来,他才知道,老乞丐竟是七星之一的酒丐,酒丐留给他一张破旧不堪的羊皮纸,说是有缘相逢,留个纪念。 他照着羊皮纸上记载的武功招式,刻苦修炼,渐渐的,在江湖上闯下名号。 再后来,他加入了逐风派。 始终,他都没动过报仇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 尽管,他一直恨着夜寒星,可他始终没动过报仇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 再后来,八大世家灭门,噬月教重现江湖,他被琅环明家的明澈公子说服,愿意前往南疆,为铲除邪教尽一份绵薄之力。 也许,是日子过得太乏味了吧,他想去南疆找点刺激。 再后来,他又见到了夜寒星。他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似乎身体里的每一节骨头都在发抖战栗,兴奋着,恐惧着。 站在明澈公子身边的夜寒星一点也没有变,漠然的俊美脸庞皎若霜月,恨他入骨的人很多,他沉默地站在那儿,任由那些人叫嚣着,说要杀他为谁谁谁报仇雪恨。他始终沉默,沉寂的双眸里,一片不见底的深邃漆黑。 这样的夜寒星,看起来,似乎是不可战胜的。荆如墨闭了闭眼,压抑住内心深处复杂的痛苦。 再后来,明澈公子出面调停,劝服众人先将个人恩怨放置一边,因为,夜寒星熟悉南疆噬月教的地形及出入方法,所以,他们必须倚仗他。 自始至终,那个蓝发俊美的男子都没说过一句话,不辩驳,不解释,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呵,他根本就不在乎的。荆如墨嘲讽一笑。 再后来,根据明澈公子说,是夜寒星提供的地图,他们被分成两两一组,只待进入噬月教禁地之后,再分散行动,这是一次奇袭,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去。 一切安排妥当后,明澈公子便先行一步。 “明某先去探探路,到时,也好接应诸位。”白衣清雅的贵公子笑容华贵,看上去,如此清明,澄澈。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和夜寒星分到了一起。 得知这个结果时,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而夜寒星,只是冷漠地扫了他一眼。 哈,他不记得了。 思及此,荆如墨心中的恨意,不免又加重了几分。 夜寒星,凭什么,你就能如此轻易地忘记,而我,却恨了你整整五年。 凭什么? “停下。”始终在他前方一丈之地的夜寒星突然停了下来。 荆如墨怔楞了一下,继而,轻轻落在夜寒星身侧。 环顾四周,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出了那片恐怖诡异的密林,前方,是一片旷寂的平原,半人多高的蔓草长得到处都是。 不远处,正停放着一顶轻巧的小轿,轿边,八个灰袍男子一字排开,垂首站立。 轿子顶上,坐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大红的衣裙上缀满名贵宝石,有种分外凄艳纯真的美丽。 “寒星,你来啦!” —————————————— 飘飘:小澈啊,我怎么发觉招人恨的事情你总是推给小星子去做捏?(太不地道了) 明澈:妈妈你是在对我表示不满么?(招牌式温柔微笑) 飘飘:……不敢。 寒星:我已经习惯了。(漠然的表情) 话说,某飘其实很萌小星子这样的。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三十章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女童娃娃眨巴着乌亮的大眼睛,非常开心的样子。 “你是何人?”荆如墨吞了口唾沫,问道。 眼前的小女孩,喉咙里发出尖尖细细的笑声,稚嫩的小脸上,竟隐隐透出艳丽无比的绰约风韵,让他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女童娃娃极为冷淡地扫了荆如墨一眼,似乎对他提不起一丝兴趣来,一双大眼睛盯着沉默的夜寒星,“寒星,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她微微撅起红艳艳的嘴唇,语气异常娇软,竟带着些许可怜兮兮的恳求意味。 她很……寂寞啊。 岁月奔流,宛如指间细沙,一转眼,十年匆匆过去。 当年那个只会对她展露温柔的冷漠少年已经长大了,而她,却依旧停留在当初的模样,再也无法长大。 十年的距离横亘在他们之间,她蓦然发觉,原来,自己竟已失去他了。 “你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啊。呵,真不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都这么死心眼。”策划这次行动的时候,明澈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在心口,淡淡的酸涩悄无声息地蔓延,化作难以言喻的空虚失落。 或许,他根本就不该活下来,他应该在那个时候死去。那样的话,他便不会长大,也不会改变,他永远都会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冷漠少年,多好。 从这个诡异的小女孩出现的那一刻,荆如墨就明显感觉到了夜寒星强烈,却又极微弱的情绪起伏。 是的,情绪。 荆如墨记忆里的夜寒星,就像是块不可摧毁的坚冰,根本没有感情。 而现在,那双冰冷幽寂的眸子里,竟是前所未有的迷离与……复杂。 “让开。”过了很久,夜寒星才终于冷冷开口。 他漠然地望着女童娃娃一如当初的稚嫩脸庞,前尘往事像纷飞的雪片一样在脑海中掠过,宛如,是在做一场最初,亦是最后的告别。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十年前,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爱笑,也爱哭,每次她一哭,他总会乱了手脚。 十年前,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漆黑的暗室里,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低低地说——寒星哥哥,不怕。 十年前,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生病发烧,流血受伤,他们都在一起。 十年前,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笑眯眯地把剑插进他的胸膛,她笑着说,我还不想死,所以,寒星哥哥你要让我。 那一刻,他仍有出手的余力,他持剑的手略微动了动,却终是垂下,任由她把剑插进他的身体。 随她吧,他心想,反正,他早就累了。 十年了,十年间,他常常无法控制地想起她。 如果,他当时出手反击会怎样? 如果,当初明澈没把他从尸堆里翻出来会怎样? 如果,当时她愿意与他站在一起,奋力一战试着逃出去,又怎样? 如果……,如果,如果。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而今,他们再度相逢,她依旧是他记忆中的纯真容颜,如此熟悉,却又,那样陌生。 蓦然间,他才终于明白。 原来,那年少时的爱恋,不过是种依赖啊。 依赖那在黑暗中相互扶持而渐渐萌生的轻浅温暖,依赖那镜花水月般美好的希望之光。 北堂天籁之于他,原来,只是寄托了一切美好幻象的影子,终究,要在冷酷的现实中,寂灭。 寒星,你是个好人啊。 寒星,别再跟着我啦,走吧。 寒星,这是我必须自己去解决的事情,你没必要掺和进来。 寒星。 寒星…… 那个女子含笑温柔的脸庞浮上心头,似乎,也给了他某种力量。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荆如墨怔怔地看着夜寒星,这个冷酷异常的男人,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那双无情寒彻的眼睛里,隐约,透出一种坚定的光来。 终此一生,他都无法战胜这个男人。荆如墨的唇边浮现一抹了悟般的苦涩笑容。 “寒星,你终究,是要与我为敌咯?”北堂天籁拍掌大笑,仿佛有什么东西,也在这尖细的稚嫩笑声中,碎裂。 呵,既然你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么……,她扩大脸上的笑容,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面缀满银铃的小鼓。 “那我们来玩吧!”说着,她开始击打小鼓。 嘭,嘭嘭嘭,嘭嘭,嘭。 伴随着鼓点,银铃也发出清脆的声响。 原本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灰袍人,突然抬头,开始动了。 看见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荆如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动作僵硬如傀儡的人,都曾经是江湖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啊! 明家家主明言熙,雷家少主雷厉,天雅阁主君风流……,每一个,都是如雷贯耳的名字。 而现在,他们竟然像没有灵魂的偶人一样,在那个红衣小女孩击打的鼓声中,手舞足蹈起来。 “呵呵,他们是我最厉害的玩偶哟!嘻嘻,寒星,你一个人打得过吗?”北堂天籁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要不,你就留下来陪我嘛!” 忘情香可以侵蚀人脑,尸舞莲的种子则能帮助她把这群脑子坏掉的白痴变成可供操纵的木偶,哈哈,多方便。 不过,寒星你放心噢,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因为,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寒星哥哥嘛。 “天籁妹妹,我可以跟你打赌哦。你呀,绝对不忍心对寒星下杀手的。”当她得意洋洋地对明澈提及这个针对夜寒星的猎杀计划时,那个微笑温柔的贵公子,如此告诉她。 明澈,她最讨厌他了。 思及此,北堂天籁的大眼睛里飞快闪过一道寒芒,加快击打小鼓的节奏。 呵,她不敢杀寒星吗? 她会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夜寒星了,他长大了,他变了。 哼,既然他不听她的话了,那她为什么不敢杀他? 她会的,她会的。 鼓点激烈起来,听起来,就像是杂乱无章的心跳。 八道灰色的人影像幽灵一样迅速飘移,他们都一脸漠然,呆板地使出各自最引以为傲的武功绝学,将荆如墨和夜寒星两人牢牢困住。 夜寒星眼一沉,轻点足尖,如利箭般冲到半空,一个旋身,踢开轩辕畱的刀,又一脚踏在雷厉握有暗器的右臂上,用力一踩,只听喀拉一声,雷厉的整条右臂竟被生生踩断!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一样,雷厉的身子只是微微晃了晃,随即又无所顾忌地攻向夜寒星,夜寒星纵身一跃闪过他毫无章法的攻击,反手一握,再废雷厉一臂,甩臂一挥,将雷厉击出几丈开外。身后,明言熙和霍家二当家霍启分别从两侧向夜寒星袭来,夜寒星屈膝下蹲,自二人中间的空隙穿过,反手拔出鬼泣剑,一剑削掉霍启半个身子,却冷不防被明言熙刺中左肩,他抬手握住剑端,硬生生将剑折断,他运劲于掌,将沾满鲜血的断剑狠狠掷出,深深插进明言熙的眼窝里。 那边厢,荆如墨已然陷入苦战,看着这一张张麻木的脸孔,他竟有些下不了手,只能狼狈地闪躲,转眼间,已是满身鲜血淋淋。 “不想死的话,你最好出手。”夜寒星湛蓝如海的长发在空中划出肃杀的绝美弧线,毫不留情地斩掉谢家第一高手谢天穆的头颅,没了头颅的身体,居然还在动,仿佛不受影响一般。 “呵呵,没用的哟!就算你把他们统统肢解粉碎,他们还是不会放过你的呀,哈哈……”好玩,真好玩,北堂天籁笑得嘻嘻哈哈,手里的鼓声不曾停下。 荆如墨怔了怔,用力咬破了嘴唇,眼神一厉,终于不再手下留情。 断肢,头颅,肉骨,鲜血,飞洒掉落,空气里,蔓延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气。 荆如墨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仅凭着身体本能,不停地砍杀躲闪,视线飘移间,就见那个出手狠绝的蓝发男子,虽然亦是浑身浴血,目光却依旧坚定清明。 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荆如墨不禁有些恍惚。 也许,他今天会死在这儿吧。 这样,似乎,也很不错。 夜寒星疾向后退,堪堪避过君风流凌厉的攻势,血顺着他的额角淌下来,将他的视线模糊成血红一片。 君风流,这应该是他跟这个男人的第三次交手了吧?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君风流步若翩飞,翩鸿剑直直向他刺来。 如果,他杀了他,她会怎样?夜寒星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微微发疼。 只一瞬间,君风流的剑已然指到他眼前,他眸光一寒,准备出手。 她若要怪责,他亦无悔。 不料,君风流竟突然纵身跃起,仿若一只优雅的飞鸟,剑锋陡转,长剑脱手,以惊人的速度向坐在轿顶的北堂天籁飞去。 北堂天籁一惊之下,伸开双臂,身子后仰,勉力躲过,冷锐的剑刃割破她的左脸,拉出一道骇人可怖的巨大口子,鼓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死寂。 君风流缓缓落地,抬手捋了捋一头乱发,薄唇微勾,一派写意风流的潇洒。 “哎呀,真可惜,准头差了那么一点点。” —————————————— 寒星一直在追逐希望和光,而天籁,早已把这些东西丢弃,所以,他们终究是要,走向决裂的 撒花,小风的痴呆终于好了。 小风:我容易么我!(一脸憋闷)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三十一章 惘然 今夜,是新月。 弯弯的月牙儿形销骨立,挂在寂静夜空,几缕血色薄雾缭绕飘浮,迷离而,诡异。 萧雪色站在船头,明显地觉察到夜风吹散的几丝异样气息,湖波摇荡,偶尔,溅起几朵绯红的水花,非常美丽,美丽得,如同人鲜活的魂魄。 “萧姑娘害怕么?”摇橹的无名忽而回头,笑着问她。 “怕呀。”萧雪色回以淡淡一笑,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她有种预感,今夜,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她害怕么?多少有点吧。 不过,更多的却是轻松和释然。 也许,今夜,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她已经厌倦了猜测和等待,无论结局如何,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去面对,解决。 她的人生才正要开始呐,怎么可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简单收场?呵,这么想着,萧雪色不禁扩大了唇边笑意,盈盈水瞳里,跳跃起几点星亮的光焰。 加油,萧雪色,加油。 白衣翩飞的女子立于摆荡的船头,双臂舒展开,仿佛天地在怀,宽大的衣袖在清冷晚风里飘扬,宛如轻盈起舞的纯白蝴蝶,漆黑如墨的长发纷飞柔和,在虚空中绵延开清渺的美丽画卷。 她的唇边,漾开一抹悠然浅笑,极浅,极淡,宛如飞鸟张开透明的羽翼翱然于广阔天际般,无法捕捉。 无名不觉呼吸为之一滞,心头,蔓延开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一笑,恰似万千星辰的璀璨在一瞬间绽放,竟是,美到了极致。 让人无法控制地,生出想要掠夺的贪婪之心。 “彼佳人兮,如隔云水。 明眸流光,宛若星坠。 浅笑倾城,夺吾魄兮,失吾魂。 寤寐辗转,思之欲狂。 彼佳人兮,如隔云水。 吾欲得之,云水何阻? ……” 磁性宛转的歌声伴随着桨橹流水的声音,明灭于血色轻波间,脉脉缠绵,却又隐约,透出几分魔魅的妖邪霸气。 无名垂首,低低地吟唱,缎子一样的乌发披散,在他脸上投下晦暗莫测的阴影。 萧雪色回头看他,惊叹他的歌喉,竟是如此美妙,仿佛,有种勾魂摄魄的魔力。 孤塔中,这个男人一直陪伴着她。 和他相处,就如同是置身于一川柔和的迷离烟水。 她,终是看不透,这个总是嘴角噙笑的神秘男子。感觉到她的视线,无名忽而抬头,灼灼目光直视她,竟是前所未有的炽热专注。 “呃,你歌唱得不错啊。”萧雪色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目光。 莫名的,她的心里,竟生出一丝微弱的……惧意。 无名的唇边,浮起一抹愉悦的笑意,眸光柔和,一如往常,仿佛刚才的炽热专注,只是幻觉。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小船在血湖之上徐徐前行,风过耳际,吹散隐约的几声幽魂哀泣。 啪。 船身靠上岸边,发出低沉的闷响。 萧雪色轻巧地自船头一步跨到岸上,四周,一片死寂。 “萧姑娘请,敝教教主正在新月神殿恭候大驾。”无名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唇边浅笑,温柔而,淡漠。 萧雪色抬头眺望,新月幽光里,依稀可以看见山峦模糊的轮廓,高处,隐约有一处殿阁的样子,几点稀冷光亮从殿中透出,有些分外凄凉的孤独寥落。 萧雪色深深地呼吸了几下。 呼,总算是要正面相见了么? …… 旷寂的平原上,浓烈的死亡气息,无声蔓延。 “呵,呵呵……”北堂天籁用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半边脸颊,遏制不住地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居然……恢复了?”女童娃娃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显得很是开心。 闻过忘情香的人,受到侵蚀的大脑,几乎是不可能再恢复神智的。 除非……,北堂天籁勾起唇角,露出诡异异常的纯真笑颜。 “北堂天籁,能把君某整得这么惨,算你厉害。”君风流挑唇冷笑,眉宇间,几分洒然正气,“我忍你很久了,今天,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自从在冀临上官家中计被俘,这几个月来,他可说是掉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之中。 思及此,他不由感到一阵严重的自尊心挫败。 那种香味,他无法形容,闻到那种香味是种怎样的感觉。飘渺淡柔,无声无息地扩散蔓延,像是要渗透到他的心灵最深处。 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再是自己,仿佛灵魂同肉体被生生分离。 童年在天雅阁勤奋学武的时光,他不记得了。 接任天雅阁主那天的盛大场面,他不记得了。 处理阁中事务,调停江湖纷争的琐碎繁杂,他不记得了。 诗酒琴剑,美人在怀的逍遥自在,他不记得了。 过往种种,宛如被狂风席卷而去的雪片,以一种快得叫人恐惧的速度飞逝消失,而他,仿佛已然麻木,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它们逝去,却不想挽留。 我为什么要怕?公子并没有恶意啊。她两手环在胸前,一派悠闲。 并非可怕。而是,你有几分真心呢?……根本没有吧?既然如此,那你凭什么希望我会像个天真的傻瓜一样盲目地把自己交给你?她的指尖轻轻描摹他漂亮的凤眼,笑颜淡然。 你这么生气干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她一脸疼得呲牙咧嘴的表情,小声嘀咕。 你不要这样。她轻声说,轻得,就像叹息,氤氲着化不开的淡淡伤感。 她死了,你就该忘记她才对,惦记一个死人又有什么用?你的人生还很长,终有一天,你会遇见比她更好的人,你会幸福。 是我把你变傻了吗?她一脸怔忡。 嗯,你要……保重。她撑着纸伞站在细雨中,温柔微笑。 喂,君风流。 她的一颦一笑,在渐渐褪淡,褪淡,褪淡。 喂,君风流。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就快要听不见。 不要! 他不要忘,他怎么可以忘记她?! 喂,君风流。 她温柔喊他的模样,慢慢定格苍白,就快要消失。 他不要忘,他不要忘,他不要忘! 一种仿佛是要撕裂灵魂的痛苦牢牢地攫住了他,他发出崩溃一般的嘶吼,像是头困兽,这种痛苦,排山倒海般袭来,他不知该如何摆脱。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麻木,没有了任何感觉。 而他的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包住了,锁住了,停留在虚空的某个角落,无助又绝望地看着那个麻木的自己。 他看见她了,她哭了,一滴泪无声地滑落,她竟然,为他哭了吗?他不禁有些欣喜,然而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麻木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危险,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多想抱抱她,跟她说话,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然而,除了躁狂的嘶吼,痴呆的沉默,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 终此一生,他都不会忘记这种痛苦。 他发誓,他要变强,变得更强,变成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思及此,君风流的身上,不由爆发出一种强烈到无可匹敌的意念,伴随着意念奔涌而出的澎湃内力在他周身上下,凝结成一层几近透明的膜,他的长发飞扬飘洒,凤目炯炯,迸射出惊人的光芒。 “……显影罡气?”荆如墨吃惊地低呼。 那是内家高手毕生修为的至高境界,内力这种东西,不像外在的招式,学好架子即可,内力的掌控是门高深的学问,掌控得当的话,就能成为杀人无形的利器,如果掌控不当,便可能反伤己身,修为大损。 内家高手他见过不少,可是,像君风流这样,能将体内真气外放,凝结成有形状态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哎呀呀,好可怕啊好可怕。”北堂天籁小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瘪瘪嘴,委屈道,“君风流,你怎么突然就恢复了呢?”她嘻嘻笑问。 君风流微微皱眉,自从闻过那种奇怪的香味以后,他的记忆就变得非常混乱,有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得了,除了小雪的事,他并不在乎记不记得其他东西。 他只知道,当北堂天籁与夜寒星对峙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已然恢复,他不动声色,只等能够一击必中的机会。 似乎,他是忘记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没时间跟你废话。”君风流冷冷道,小雪还在等他。 北堂天籁偏着脑袋瞅他,良久,才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叹。 飞霜啊飞霜,本座给过你得到他的机会,可惜,你却自己放弃了吗? “小霜子啊,本座说过要给你奖赏的,嗯,给你什么好呢?啊,你不是喜欢那个姓君的男人么?就把他赏给你好不好?” 冷艳的女子脸色有些苍白,悲喜莫明的怔忡表情。 就在那一刻,北堂天籁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有趣的念头。 “这两个锦囊里,一个装了尸舞莲的种子,一个装了尸舞莲的茎叶。”女童娃娃笑得天真无邪,随手将锦囊抛进飞霜怀中,“你,知道怎么用吧?” 闻言,飞霜的脸益发变得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南疆秘法,以尸舞莲的种子混合女子鲜血给她心爱的男人的服下,那个男人就会成为她的傀儡,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她。 而尸舞莲的茎叶,功效却恰恰相反。 尸舞莲的茎叶混合女子鲜血,连续喂食七七四十九日,可解忘情香。 不过,这有个前提。 喂食的对象必须是这名女子的心爱之人,但是,对方绝不能爱她,否则,便不能发生效力,而且,解毒之后,男子对于这名女子的记忆,会被完全消除。 非常,残酷。 他不爱你,你却要救他,然而,即便你救了他,他也不会再记得你。 一切,都只是惘然啊。 飞霜,替他解毒的这段日子里,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北堂天籁突然很想知道。 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而你的选择,让我感到意外,却又似乎,并不是那么意外。 既然你如此选择,那本座就成全你好了。 “姓君的,我才不想跟你打呢。”女童娃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个时候,漂亮姐姐应该已经被带去见教主了,你们去吧。” 呵,这个沉闷透顶的噬月教,就让它彻底地热闹一次吧。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君风流不解道,眼神充满防备。 “呵呵,跟你们在这里打个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北堂天籁两手一摊,满是血污的小脸上露出孩童般无辜的笑容,“这里真是太寂寞了呀,我只是喜欢热闹而已啊,嘻嘻。” 是的,她只是喜欢热闹而已。 所以,她和明澈一起定下这个计划,呵,很简单的计划。 她打开所有进入噬月教禁地的秘密入口,把那些江湖中人都放进来,然后呢,嗯,然后,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咯。 呵呵,她喜欢活人,新鲜的活人,跟噬月教里的人完全不一样的活人,啊,说到底,她只是想要新玩具罢了。 教主,你要原谅天籁哦。 君风流欲待再问,却见夜寒星身形一展,径自越过北堂天籁身边,向新月神殿的方向掠去,思忖了一下,他也施展轻功,追上去。 荆如墨愣了愣,也赶忙加快脚步跟去。 寒星,果然,你是了解我的。北堂天籁露出一个灿烂,却又有些悲伤的笑容。 一身大红衣裙的女童娃娃坐在那儿,两条腿晃荡晃荡,一下一下,踢着底下的轿子,看上去,有些落寞。 一阵风吹过,疯长的蔓草左摇右摆地扭动身子,很像是人在扭腰跳舞,又仿佛是好多双手在挥动,被砍得七零八落的灰袍偶人们木然地站在原地,手没了,头没了,半个身子没了,像是被玩坏掉的玩具。 “寒……星……”女童娃娃小小的身子蜷缩成团,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寒星,明澈说中了,我真的,舍不得杀你呢。 呵,所以,她才那么讨厌明澈嘛。 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像是要把心里面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糯糯的哭音断断续续,在旷寂寒风中,破碎成呜咽。 “呜呜……不哭了,天籁,不哭。”不知过了多久,北堂天籁渐渐止住了哭声。 她一闪身,钻进轿子里,随即,又开始击鼓。 缺胳膊少腿残缺不全的偶人们慢吞吞地动了起来,听话地抬起轿子,那情状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呵呵,她要去找别的玩具玩了。 至于教主那边,就交给明澈跟寒星吧。 天籁乖。 天籁有玩具,就不会寂寞了。 —————————————————— 小风啊,为了色色,你就继续爆seed,争取变成超人哈 雪色:(招牌式淡然微笑)妈,我不是十全大补丸。 可你的确是男猪们奋发上进的动力啊^o^b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三十二章 泠水 新月如钩,高高地悬挂在夜空,淡淡冷光中,依稀可见枯瘦的树杈那绝望的阴森轮廓。 萧雪色跟在无名身后,慢慢拾级而上,石阶冰凉,蔓生的寒意让她不由地缩起身子,搓着手为自己取暖。 静,四周是如此寂静,除了轻浅的呼吸和微弱的脚步,她听不到任何属于人世间的声音。 荒径寥落,寂夜空山。 不知为何,她的心头,竟涌起一阵苍茫凄凉,绵密而,忧伤。 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隐约间,她似乎听见了自己身体里的另外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发出幽幽叹息,缭绕纠结,她的心弦,像是被无形的触手给轻轻拨了一下,微微颤抖。 “萧姑娘这个表情,是想哭吗?”无名忽然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瞅她。 不可否认,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幻都是出奇的美丽,非常有……收藏的价值。 萧雪色怔了怔,似乎一下子从迷梦中清醒了过来。 她刚才是怎么了?呼,萧雪色,你给我清醒点。她用手拍打脸颊,深呼吸了几下。 “没事儿,走吧。”她笑了笑,脚步轻快地跟上无名。 无名温柔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继而,微笑着,牵起她的手。 萧雪色身子一僵,“呃……,我自己会走。”她试图挣脱,身边男子柔和淡笑,却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让她无法挣脱。 “这样会暖和一点。”他不再看她,而是牵着她的手,继续往上走。 一股汨汨暖流从两人紧贴的手掌间传递到萧雪色的全身,宛如春风沁醉,郁结的寒意顿时被一扫而空,很舒服的感觉。 “唔……,真的很暖和呀,谢啦。”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扭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换做是从前的她,绝对会抗拒到底的。她不要别人给她温暖,她有自己就够了,一直一直,她都在拒绝别人给予的温暖,她有自己,就够了。 而现在,她只需坦然接受就好,不再把自己封闭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无名扩大了唇边的温柔浅笑,清润眸子里,闪过一点星亮光华。一种不可捉摸的莫名情愫涌上他的心头,却又,很快消失。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他牵着她的手,唇边一抹笑,莫测难明。 她任他牵着手,轻快微笑的模样,前所未有的潇洒坦然。 汨汨暖流在他们之间传递流淌。他们是如此的靠近彼此,却又似乎,隔着难以逾越的遥远距离。 无法,靠近。 …… “你出去吧。”一袭幽暗黑袍的苍白女子冷漠地吩咐道。 无名恭敬地欠了欠身,转身离开,空旷的偌大神殿里,只剩下萧雪色独自面对那个传说中的噬月教主,无音。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萧雪色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笑眯眯地席地而坐,“废话就别多啰嗦了,开门见山吧,尊敬的教主大人找雪色究竟有什么事呢?”她双腿伸直交叠,两手撑在身侧,很惬意,又很不雅观的姿势,清眸直视无音,一派无所畏惧的坦然澄澈。 面前的女子,并不十分美丽,甚至可以说是,长相平庸,苍白如雪的容颜,看起来,还非常年轻。然而,望进那双冷漠寂静的眼眸里,唯见满目荒凉,所有属于人世间的情绪仿佛都已湮没在这一片苍茫死水之中。 如果不是她会动会说话,萧雪色几乎要以为面前的女子是个死人。 怪不得整个噬月教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个巨大的坟场呢,除了无名和天籁,她连一个正常点的活人都没见过。 敢情,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无音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专注地,古怪地,看着萧雪色。慢慢的,她眸中的苍茫死水开始翻涌起来,早已尘封的记忆再次变得清晰,怨恨,嫉妒,悲伤,憎恶,痛苦,无奈,在她的心里纠结缠绕,化作一团几近疯狂的火焰,像是要把她冻结了将近三百年的心,烧成灰烬。 过了很久,她的脸上浮现一抹近乎病态的笑容。 “萧泠水,我等了你三百年,你终于来了啊。” 三百年了,白昼黑夜,黑夜白昼,之于她,早就失去了意义。 三百年了,她始终在等待,始终在寻找。 萧泠水,我要你,把他还给我。 —————————————— 某飘这两天在发间歇性神经病,所以更新有点不稳定,嗯,请大家见谅哈 这一卷快结束啦,啊,好想快点写第三卷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三十三章 无音 无音,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声音的意思。 打小,她便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总喜欢独自一人躲到屋子的角落或者茂密的深林里,蜷起身子呆坐,整天整天,整夜整夜地呆坐。 她爹祖上世代都居住在南疆,这是一片神秘寂静的土地,与世隔绝,被高大参天的古树重重包围,宛如传说中的幻妖秘境。 世居南疆的人,差不多都是噬月教的教民,她爹也不例外,每逢新月之日,爹总会带着她穿过绵延的丛林,到血湖之畔的教中圣地去,隔着那片血红的妖艳湖水,聆听来自绝塔之上,神圣教主那吟游唱诗般飘渺的真言。 生即死,死即生。 轮回之间,不过弹指距离。 唯我噬月,长生不灭。 我们不畏惧死亡,我们拥抱死亡。 黄泉的另一边,会是我们极乐的净土。 血湖之底,亿万亡灵,是我们的归宿,亦是我们的挚友。 我们不畏惧死亡,我们拥抱死亡。 唯我噬月,长生不灭。 唯我噬月,长生不灭。 披发素袍的人们反复地跟着吟诵,那一双双纯澈却又迷离的眼睛痴痴地凝望高塔之上的神圣教主,那一张张肃穆到诡异的脸庞,宛如虔诚的朝圣者,似乎,甘愿为之牺牲一切。 当时的她,不知所措地垂首站在人群里,紧紧地攥住阿爹的袖子,心底涌起的深深恐惧几乎让她窒息。 她讨厌这个可怕的地方,她害怕绝塔上那个被奉若神明的教主,她恨……噬月教。 她永远都忘不了六岁那年的那个夜晚。 就在那一夜,她躲在门外亲眼看见爹用斧子砍掉了娘的四肢,把娘的躯干塞进爬满蛊虫的缸里。 “阿元,忍耐一下就好啦。”爹一边嘟囔一边将缸盖盖上,只让娘的头露在外面,“你不是说为了我你什么都愿意做吗?那就当我的养蛊容器吧,我请教过教里的长老了,长老说用至亲之人的血肉滋养长大的蛊虫才最为上乘,唉,怪不得我从前养的那些蛊都很容易就死掉了呐,原来是营养不够啊……” 她木然地蜷缩在屋外的墙根处,浑身像是抽筋一样一下一下地瑟缩着。 “阿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呵呵,我已经给你吃过生生不息了,吃了那个,你就能不断长出新鲜的血肉来,你就不会死,我就可以养出好蛊来了,多好啊,多好啊,呵,呵呵……”爹低低地发出痉挛似的断续笑声,夹杂着娘模糊的微弱低泣,透过门缝,钻到她的耳朵里。 她死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死命地捂住,嘴巴长得大大的,想要哭,想要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就好像,她也被塞进了那口缸里。 她猛地爬起来,然后发了疯似的跑,跑进黑暗的密林里,她跑啊,跑啊,不敢停下来,她数不清自己摔倒了多少次,又多少次地爬起来,不要命地继续疯跑。 六岁的小女孩一直跑一直跑,以为自己跑了很远的路,再多跑一会儿,就可以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 可最终,她还是跌倒了,跌倒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森林里,再也站不起来。 她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动不动,然后,终于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她一直哭,一直哭,天亮了,雾散了,她还在哭,直到干涸的双眸中,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恨这个地方,可她走不出去。 她恨透了这个地方,可她走不出去。 六岁的小女孩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很久很久,然后,她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爹似乎养蛊都养疯了,每天给娘喂各种各样奇怪的食物,指望着娘的身体里能养出最上乘的蛊虫来,只有这样,才能在噬月教里获得比较高的地位和尊敬,那是爹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十岁那年的某一天,爹一大早就进山去了,说是要捉人萝鸟来给娘吃,她沉默着目送爹兴高采烈地离开,然后,鬼使神差般的,踏进了那间从她六岁以后就再也没踏进去过的屋子。 屋子里很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口缸,和缸里的娘。 她已经不认得缸里的女人了,她漠然地望着那颗臃肿变形的可怖人头,心底,竟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唔,呜呜呜,唔唔……”缸里的女人看见她,激动地摇头晃脑,嘴里,发出模糊的呜咽。 她走近了些,仍旧一脸漠然。 “娘。”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很麻木,冷冰冰的。 “唔唔唔唔,呜呜,唔,唔唔唔……”缸里的女人益发激动起来,拼命在缸里动,硕大的缸禁不住地摇晃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视线偏转,她发现了躺在墙角的一把弯刀,已经锈了,却还是显得很锋利,她走过去,把刀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十岁的她,拿着还是挺费劲的。 她转过身,吃力地举起刀。 “娘。”她又喊了一声,刀刃用力地砍了下去。 拔出来,黏稠的液体喷出来,溅了她一脸一身,她依旧面无表情,把刀举得高高的,又用力地砍下去,拔出来,砍下去,拔出来,砍下去,她僵硬地重复着,拔出来,砍下去。 黄色的浑浊黏液从创口里不断流出来,女人的头颅如同一团被剁烂了的肉块,依稀可以看见,她的嘴角微微扯动,像是在笑。 “娘。”刀落到地上,她漠然低唤。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儿站了多久,直到,听见爹那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吼叫。 “我的蛊,我的蛊,我的蛊——!”爹一把将她推开,她重重撞到墙上,血顺着发丝滴落。 她动作迟缓地爬起来,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阿元呐,阿元,我的阿元呐……”爹反复地念叨着,把娘没有四肢的躯干从缸里抱出来,“阿元不怕,这就替你止血,你不会死的,我猎到两只人萝鸟,哈哈,运气不错吧,你要乖乖吃掉,替我养出好蛊来啊,阿元不怕,阿元……”爹咧开嘴笑,抱着娘的躯干摇啊摇。 娘在爹的怀里动了动,突然,娘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爹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爹发出尖厉的惨呼,想把娘拉开,可娘死死地咬着他的脖子,咬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就是不肯松口。 挣扎中,爹把缸给踢翻了,缸里的虫子都爬了出来,瞬间,就将地上纠缠在一起的人体给淹没了。 她沉默着旁观,嘴角,始终上扬起一个古怪的弧度。 然后,她一把火将所有一切都烧了个干干净净,爹,娘,还有那些蛊虫,在冲天火光里,化作灰烬。 十岁的小女孩,没有家了,也许,她从来就没有过。 她在南疆深林里游荡,像是无主的孤魂野鬼,山林里能吃的不能吃的东西她都吃过了,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座庞大的森林,正如同,没有人比她更憎恨这座巨大的牢笼。 原本,她以为她会这样过一辈子。 我们不畏惧死亡,我们拥抱死亡。 她时常想起这句话,平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死掉,还是活着,她不在乎。 直到,遇见他。 “喂,你跟我说说话吧。”萧雪色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对坐在旁边一脸恍惚的无音说,“不然会很无聊啊。” 原本嵌在地面的天光镜此时正悬浮在半空中,镜子的四周边缘凸起四根尖锐的利刺,萧雪色的四肢被利刺穿透,固定在镜子的正中央,鲜红色的液体不断从她被刺穿的伤口流出来,流进镜沿的凹槽里,汇成一股涓涓细流。 萧雪色在镜面的上方,镜面的下方,虚空漂浮着一名白发男子,他的身体原本是近乎透明的幻体,在吸收了不断流淌进他身体里的萧雪色的血之后,开始一点一点,变得真实起来。 唉,她根本就不是萧泠水啊,萧雪色不禁叹了口气。 藏在胸口的墨色暖玉温热着她的身体,似乎,给了她某种支撑的力量,让她的身体不至于因为不断的失血而衰弱下去。 “喂,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萧泠水。”见无音不说话,萧雪色开始自言自语,“我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可是,我的的确确,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三百年前,她还在地府里做她的掌簿呢。 如果说,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是萧泠水,那阎王为何安排她投胎到这具身体里呢? 啊啊,真正的萧泠水究竟死到哪里去了啊?丢这么一副烂摊子给她,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倒霉透顶。 他奶奶的萧泠水,你可把我害惨了。萧雪色不由一声哀叹。 无音漠无表情地瞥了萧雪色一眼。 她的推算绝不可能出现偏差,萧泠水的确会在这一世转生。 可是,又的确是出现了某种她不知道的偏差。 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她分明,看到了两个独立的魂体,这两个魂体通过一种特殊的封印被硬生生结合在一起,而这种封印,极为复杂,她从未见过。 属于萧泠水的那部分魂体很微弱,完全被这个叫萧雪色的女人给压制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魂体,光华皎然,纯净得不染一丝杂质。 不过可惜,她必须毁掉这美丽的魂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属于萧泠水的那部分魂体彻底释放出来。 所以,她先开始进行换血大法,血液的流失会造成魂体的衰弱。 她不需要萧雪色,她只需要,萧泠水。 ———————————— 色色,你还真是无妄之灾啊。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三十四章 裂魂 她静静地躺在那儿,可以清晰地听见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不断地往外流,极为缓慢地流着,直到,流干为止。 自胸口处绵延开融融暖意,她不禁有些恍惚,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她还不曾真真正正地为自己活过一次,她要撑下去,绝对不能死得这么莫名其妙,不明不白。 她可以接受命运可笑的捉弄,但是,她拒绝背负别人的命运。 她,只是她,绝对不会变成别人,绝对不会。 “你笑什么?”无音有些迷惑地望着萧雪色微微翘起的唇角,问道。 三百年来,她见过很多不怕死的人,原本,噬月教的教义就是死亡崇拜,可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明明如此脆弱,处在被动的弱势一方,毫无一丝反抗能力,只能任人摆布,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其实,这个名叫萧雪色的女人很无辜,原本,这一切,都应该由萧泠水来背负。 “我笑你白费力气啊,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萧雪色侧过头来笑睇无音,“我就是我。” 无音,你的力量很强大,我只是个普通人,反抗不了你。可是,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坚持,我不会害怕,我不会绝望,我也不会怨恨,命运给了我什么,我便接着,然后,用我自己的方式,走下去,走到最后。 即使走到最后一刻,我也仍然是我,萧雪色。 如此,而已。 无音怔然出神,半晌,幽幽叹道,“是的,你不是她。”我恨她,却有些……羡慕你。 三百年过去了,她仍然无法明白,为什么,摇光会爱上萧泠水这样的女子,她真的不明白。 无音,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在利用他。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翩然一笑,冰冷讥诮。 一个心甘情愿为我爱我为我所用的男人,我需要他。 放心吧,虽然我不爱他,可我会对他好的。风华绝代的女子勾唇浅笑,美得那样可恨。 摇光,她利用你,她算计你,你很清楚,是不是?可你心甘情愿地让她利用,由她算计,直到最后,为她而死。 像你那么绝顶聪明的人,傻起来的时候,却如此……彻底啊。 “知道他是谁么?”无音用手指了指天光镜下虚空漂浮的白发男子,三百年来,她穷尽所有,只是保留住了这样一个虚无的幻体。 萧雪色摇了摇头。 无音轻轻地笑起来,眼神里满是眷恋,又隐隐,流泻苦涩哀伤。“他是个傻瓜,大傻瓜,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倾尽所有粉身碎骨都没有一丝犹豫的大傻瓜。”无音大笑起来,“我也是个傻瓜,为了一个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傻男人,搞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活着的感觉了,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要把他找回来。 于是,她接替他当了噬月教主。 自投血湖的他魂消身灭,无法再入轮回,她苦心修炼,遍习禁书,用活人来做实验,一心只想找到让他复活的方法。 所以,她不能死。 于是,虔诚的教徒们一个个的都被她制成了药人,她每天吸食药人的脑髓,用无辜的鲜活生命滋养自己,活下去。 很快,单靠这些教徒已经无法满足她,她开始派手下到外面去搜集更多的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孩子,孩子的生气对她更有助益。她豢养他们,折磨他们,挑出其中一小部分训练成可以驱使的教徒,剩下的就制成药人。 她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那一张张麻木的脸串成长长的线,陪伴她走过三百年的寂寞岁月。 三百年了,她把噬月教彻底变成了一座阴森死城,血湖之畔的圣地埋葬了无数尸骨,没有教徒了,没有长老了,她站在高高的绝塔之上,漠然地向下望,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尸骨之上开出的尸舞莲,纯白的花朵随风摇摆。 她漠然地望着,心底,油然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六岁的小女孩在她的心底最深处开怀大笑,笑声在她心里回荡,回荡,扩散成虚无的黑洞,寂灭。 她恨。 她恨这个地方,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无音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神殿里,一阵沉默到窒息的寂静。 “陷入爱情里的人,都是傻瓜。”良久,萧雪色轻声说道。 持续的失血让她的声音变得异常衰弱。 无音站在她身边,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根通体妖红的锥状物体,极细极长,红得像血。 “对不起。”她说,尖锐的锥子正对着萧雪色的心脏位置。 对不起,我必须杀了你。 萧雪色笑了笑,坚定清澈的眼眸里,映出无音苍白憔悴的脸。 高举的利器用力地刺落,就在将要刺进萧雪色身体里的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阻挡住了一样,随即,一块墨色的玉从萧雪色的衣襟里弹出,张开隐形的网膜,尖锥在网膜上落下一片凹陷,却无法透过网膜。 这个你收好,记得,不要取下。 希望它能保你平安。 吟歌,今日一切,是否早在你意料之中?豁然间,萧雪色似乎终于明白了那个谪仙一般的男子,那淡染忧伤的了悟神情。 吟歌,你也在等,对不对?只是,你等的那个人…… 并不是我。 一看到这块玉,无音的脸色霎那间变得狰狞,血丝横溢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种仿佛痛苦到了极点的疯狂。 “呵,呵呵,摇光,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要护着她么?呵,呵呵呵……”那我做了那么多事,花费那么多心血,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值,太不值了。 好,你要护她是么,那我偏偏就要她死。 只有她死了,你才能复活。 呵,到那时,我很想看看,你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锥子再度狠狠刺落,带着某种近乎扭曲的偏执,容颜苍白的女子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尖锐的利器一点一点地往下,往下,试图穿透那层保护。 萧雪色感觉到一阵撕裂一般的剧烈疼痛,像是要把她撕成碎片,她想把身子缩成一团,她想用手抱住头,她头疼得想撞墙,想把头撞碎,撞烂,仿佛那样做,她就不会疼了。 可是她动不了,她动得越厉害,只是让自己更疼,血流得更快。 她拼命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唇齿间蔓延开一股血腥味,她死死咬住嘴唇,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 终于,尖锐的锥子穿透保护层,她只觉心口一阵冰凉彻骨。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灵碧山上,月吟歌喷出一大口鲜血。 终究还是保护不了你啊,他轻声叹息。 那么,只能靠你自己了,雪色。 …… 鲜红如血的利器直直地插在萧雪色的心口,几乎要从背部穿透而出,墨色的玉石碎成几块,了无生气地躺在她胸前。 痛,很痛很痛,没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得出来的痛,蔓延,扩散,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没掉。 再也无法克制,她终于开口大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嗓子能发出这么尖厉的声音,锋利地像刀子一样,几乎要把自己的耳膜割裂。 如果这次还是死不成的话,她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觉得痛了。 意识的最后,她对自己这么说。 尖厉的喊声从神殿里扩散开去,回荡在整座山谷之中。 “这是……什么声音?”荆如墨不由脚步一顿,微微瑟缩了一下。 夜寒星的眉峰突突地跳了一下,运气提劲,猛地加快了速度,像是在追赶什么一样。 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恐惧忽然攫住了君风流的心,他已经无法思考,只知道自己必须快点,快点,再快点。 小雪,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 不多一会儿功夫,他们终于来到位于山顶的新月神殿,诡谲神秘的气息自神殿深处蔓延出来,一片,死寂。 殿外的石阶上,无名正悠闲独坐,看见他们,他微微一笑,优雅地站起身来。 “终于来了呀,我已在此恭候多时。” ———————————— 小风啊,小星子啊,你们终于来啦,可惜,黄花菜都凉咯^o^b 雪色:妈妈,你是不是不弄死我不罢休啊?那拜托请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 漠尘:怎么?我还没出场,你就要把人弄死?(灿烂微笑) 小风:妈,你折腾我也就算了,你对小雪这样我要找你拼命的哟。 寒星:(沉默,躲在一边,磨剑,一边磨一边看飘飘) 荆如墨:唉,就连我这个路人甲都看不过去了呀,哪有人这样当妈的。 苏朗:呜呜,飘飘是后妈! 众男猪都怒了,把某飘团团围住,暴打一顿,打得飘飘连她妈都不认识了。 奄奄一息的某飘:他奶奶的,小兔崽子你们想造反啊,看老娘以后怎么收拾你们!(说完,张口吐血,两腿一蹬,昏过去了) 以上,为千年殇尽雪色倾剧组的第一次大规模暴动,以后,也许会不定期发生。 谢谢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上架感言及充值方式推荐 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很突然,编辑就告诉我说雪色倾要上架了。 那一瞬间,真的很开心,就像是,自己苦心养大的孩子得到了认同和赞扬,真的很开心。 我知道,上架之后,会有很多朋友失望地离开,有点难过,但是,缘聚缘散,本属平常,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也很希望大家能理解我。 写文之于我,是个爱好,是个梦想,但终究,飘还是要靠真金白银吃饭的,所以,我选择了上架。 其实,上架也赚不了多少钱,可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终于能向那些一直对我的梦想嗤之以鼻的人说一句,我的梦想,也能让我养活自己,它并不是不切实际的,它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如此,而已。 生活中,我也希望自己做一个像雪色一样洒脱的人,可惜,现实,终究是现实。 大学毕业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有一段时间,真感觉自己像个废物,活在自己虚幻的世界里,却终究,是要走出来的。 书读得好有什么用啊?连工作都找不到。电话里听到亲戚貌似关心的冷嘲热讽,我一个冲动,就摔了电话,那一刻,很伤心。 可我还是不想放弃,我喜欢文字,我想要证明自己,把自己的梦想坚持下去。 如此,而已。 我不清高,诚实地说一句,我很喜欢钱,我就是个浑身散发铜钱臭的大俗人。 我知道收费阅读挣不了几个钱,但是,那一字一字都是我的心血,花大家那么一点点小钱,也没什么吧?^_^ 好了,废话不多说。 感谢所有一路陪伴雪色,陪伴飘飘走到现在的朋友,真的真的,谢谢你们。 不愿意花钱看的,咱理解,毕竟挣钱不容易,咱这文还没吸引人到愿意花钱的地步,咱理解。 愿意支持飘的,送上超级无敌大拥抱一个,谢谢你们,愿意支持我走下去。 无论如何,我会好好地写完它,写完这篇情节凌乱乱七八糟人物变态无聊奇怪的文。 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所有喜欢支持我的朋友。 谢谢。 都市言情小说各充值方式推荐! * 最划算的充值方式推荐:网上银行、支付宝、财付 o 推荐星级:★★★★★ 5星。 o 推荐理由:网上银行支付现在已经成为网络支付充值的一种最流行的充值方式,网上银行支付无需手续费、实时到帐、操作安全,且在都市言情小说兑换阅读币比例为 100%兑换,所以推荐用户优先使用此充值方式进行充值。都市言情小说还推荐另外两种经济型充值方式,分别为支付宝、财付通,这两种充值方式同样有实时到账,无需手续费,操作安全等好处。 o 网上银行、支付宝、财付通兑换比例均为1:100(起充20元)。 o 网上银行 + 支持银行:中国工商银行、招商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交通银行、华夏银行、兴业银行、广东发展银行、深圳发展银行、民生银行、上海浦东发展银行、中信银行、光大银行、重庆银行、南京银行、渤海银行、东亚银行等多家网上银行支付。 + 支付前请确认你已经开通相应的网上银行支付功能。除招商银行、华夏银行、广东发展银行、深圳发展银行、渤海银行五家银行可以在银行网站开通网上银行即时进行充值之外,其他银行的网上银行均必须到银行柜台开通网上银行之后,再在网上开通网上支付才可支付。 + 操作步骤:登录都市言情小说 》支付中心 》我要充值 》网上银行 》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 》下一步 》确认 》选择开通网了上银行的银行 》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 如无法支付,请用户检查是否到柜台开通网上银行?是否已经开通网上支付? + 超过限额:建设银行网站开通的网上银行仅限于卡内余额查询,无法进行转账和支付操作。 o 支付宝 + 操作步骤:登录都市言情小说 》支付中心 》我要充值 》支付宝 》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 》下一步 》确认 》选择支付宝中的付款种类 》确认无误,付款。 + 实时到账,只要支付成功后,充值成功的账号会第一时间收到阅读币,不需要等待。此充值方式与在淘宝网购物的过程是不相同的。 o 财付通 + 操作步骤:登录都市言情小说 》支付中心 》我要充值 》支付宝 》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 》下一步 》确认 》选择财付通中的付款种类 》确认无误,付款。 * 最适合学生用户的充值方式推荐:q币卡、骏网一卡通、手机充值卡、游戏点卡。 o 推荐星级:★★★★☆ 4。5星 o 推荐理由:在各大报刊亭,网吧,以及一些销售综合类充值卡的地点都可以买到,这应该也算是最方便最快捷的充值方式之一,鉴于好多同学都是16岁以下,大家可能还没有银行卡或者是办理银行卡不太方便,所以推荐方大学生用户使用此充值方式。 o 骏网一卡通: + 骏网一卡通型号:卡号、密码均为16位。 + 兑换比例1:80,起充10元。 + 充值步骤:登录都市言情小说 》支付中心 》我要充值 》选择支付方式:骏网一卡通 》填写充值数额 》下一步 》确认 》填写卡号和密码 》确定。 o 手机充值卡: + 手机充值卡型号:联通充值卡、移动充值卡(全国通用卡支持面额:30元、50元、100元,江苏移动地方卡和浙江移动地方卡支持面额50元、100元)。请务必选择和充值卡面额一致的金额,否则会产生卡失效的后果!在充值过程中请耐心等待,不要关闭窗口。) + 兑换比例1:85。 + 充值步骤: 登录都市言情小说 》支付中心 》我要充值 》选择支付方式:手机充值卡 》填写充值数额 》下一步 》确认 》填写卡号和密码 》确定。 o 游戏点卡: + 支付游戏卡种类:盛大互动娱乐卡(请使用卡号以cs、s、ca开头的“盛大互动娱乐卡”进行支付,暂不支持sc开头的卡。)、征途游戏卡(征途游戏卡支持面额:20元、30元、50元、60元、100元、300元。) + 兑换比例1:80。起充20元。 + 充值步骤: 登录都市言情小说 》支付中心 》我要充值 》选择支付方式:游戏点卡 》选择游戏卡类型 》填写充值数额 》下一步 》确认 》填写卡号和密码 》确定。 * 最便捷的充值方式推荐:手机钱包、固定电话充值。 o 推荐星级:★★★★ 4星 o 推荐理由:手机钱包充值绝对是最方便的充值方式,因为人手一机嘛,而且充值的步骤也是非常简单,所以推荐大家使用此手机钱包的充值方式,充值不成功不会收费任何其它费用,请大家放心使用。电话充值是考虑到大家现在都有家庭电话,而且这种方式也是非常方便,只要使用电话拨打相应的电话号码获取v币,便可充值。 o 手机钱包: + 手机支持网络:中国移动。 + 兑换比例1:40。起充30元。 +操作步骤:登录都市言情小说 》支付中心 》我要充值 》手机钱包 》填写充值手机号码 》下一步 》确认 》确认支付 》收到付款短信 》回复短信 》收到扣费短信 》支付已完成。 o 电话充值(兑换比例1:50,起充5元) + 支持电话:固定电话(如果你的固定电话不能购买v币,很有可能是因为你的电话已经禁止使用此服务,或者你所在省份没有开通此服务) + 兑换比例1:50,起充5元。 + 充值步骤:登录都市言情小说 》支付中心 》我要充值 》电话充值 》选择v币数额》下一步 》确认 》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 》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 》拨打电话 》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 》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 》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 * 国外用户充值方式推荐:paypal充值。 o 推荐星级:★★★☆ 3。5 星 o 推荐理由:paypal是全球最大的信用卡网上支付的平台之一,如果你是国外的用户,请使用此充值方式,对国外用户来讲这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 o 兑换比例1:550。 o 支持金额:20美元,50美元,100美元。 o 充值步骤:登录都市言情小说 》支付中心 》我要充值 》选择支付方式:外币充值 》填写充值数额 》下一步 》确认 》进入paypal充值界面 》付款。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恶搞番外 千年殇尽雪色倾剧组的第一次颁奖典礼 纠结又变态的江湖卷终于结束鸟。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飘飘带领着《千年殇尽雪色倾》剧组庞大的演员阵容,台前一鞠躬,撒花。 在这将近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而今回想,不由感慨万千。 有人投胎,有人穿越。 有人发疯,有人抽风。 有人被杀,有人复活。 兜兜转转,离合变化,真的要感叹一句—— 造化无常啊。 作为《千年殇尽雪色倾》剧组的总导演,编剧,策划,制片,……,尊敬的飘飘大神,决定在这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操办一场盛大隆重热闹全面的颁奖典礼,犒劳一下为她当牛做马累死累活的一众工作人员,讨好一下动不动就给她脸色看的几名大牌主演。 一切,都是为了下面能够更好滴开展拍摄工作。 哦耶! 好了,废话不多说,下面开始颁奖。 1。史上最倒霉穿越奖 候选人:萧泠水,贺兰樱 提名原因:虽然这俩人都穿成了公主,而且,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王妃,在一众浩浩荡荡的穿越女里,算是档次相当之高的。但是,但是,谁叫她们不是主角呢? 公主又如何?皇后又如何?王妃又如何?穿越,又如何?穿越了就一定能呼风唤雨美男环绕么?穿越了就一定会倾国倾城惊才绝艳流芳千古么?穿越了就一定高人一等可以把古人耍得团团转么? 错,大错特错。 各位穿越的筒子们,别太拿自己当盘菜了。 不是穿越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是穿越就可以自以为是,不是穿越就一定会比活在现代幸福。 千千万万个穿越女穿越了,皇后,王妃,宠妃,色妃,妖妃,毒妃,公主,名妓,满坑满谷,满地都是,她们在遥远的古代呼风唤雨,风华绝代,迷倒美男无数。 然而,不是每个野心勃勃的男人都会突然像是脑子进水一样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比如贺兰御天,比如慕容恪。爱上了这样的男人,即便你是穿越女,也终究不得不面对现实,黯然神伤。 所以,穿越之前,请一定三思。 得奖者:贺兰樱(萧泠水好歹还有摇光全心全意的爱,比樱妹妹稍稍幸运那么一点点) 贺兰樱的得奖感言:是不是穿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主角。 2。最苦命鸳鸯奖候选人:萧莲漪&贺兰清远,萧雪色&刘翼洲 提名原因:雪色和翼洲,一段注定无果的悲恋,终究,要在国仇家恨的纠葛恩怨里,灰飞烟灭。那个草原上的小公主,那个温柔忧郁的异族将军,穿越过漫漫千年时光,定格,苍白。 莲漪和清远,她爱他,他却陷在对那个妖媚男子的不伦感情里,无法自拔,最终,让自己坠入了绝望的深渊。而她,悲伤微笑,甘愿陪他一起,坠落。 得奖者:萧莲漪&贺兰清远(色色你是主角,就表跟姐姐争这种小奖了吧) 莲漪&清远的得奖感言:唉,大小也算是个奖,虽然拿的有点心酸。 爱情这种东西,到底有何魔力?让人为它喜,为它忧,为它甘愿付出所有,也甘之如饴? 唉,说不清,道不明,唯有那些陷入爱情里的人们,自己才能体会。 3。最不招人待见的男猪候选奖 候选人:慕容恪,贺兰漠尘 提名原因:我们伟大的战神童鞋,从甫一出场,就不招人待见来着。没办法,一个野心勃勃,8够痴情,8够温柔,绝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叫咱们拿什么来支持你? bt漠漠,观众们对漠漠的态度呈现严重的两极分化,8喜欢他的人觉得他是个很恶心的变态,而喜欢他的人又爱他爱的要死要活,鉴于战神童鞋孤零零地站在候选席上会很寂寞,所以,漠漠啊,你就勉为其难地陪他站会儿吧。 得奖人:慕容恪(如果让漠漠拿这个奖,某飘怕自己会被漠漠党狂热分子乱掌拍死) 慕容恪的得奖感言:废话不多说,边塞卷里,本王有大把的出场机会,绝对会把局势给扳回来!(霸气十足的宣言,潇洒转身,下台) 4。最高深莫测不见人奖 候选人:刘翼洲,摇光,贺兰御天 提名原因:从开始到现在,这几个人都没有正面登场过,要么就是出现在某人的回忆里,要么就是在史书里,要么就是在传说里,实乃高深莫测的存在啊。 得奖人:刘翼洲(让色色记了整整一千年的男人啊,你不得奖谁得奖?) 刘翼洲的得奖感言:可惜,阿雪,这一世,我们无缘相见。你,一定要让自己幸福。 5。最可有可无路人甲奖 候选人:镜尧,容碧云,邹平之(见漠漠番外),卢广旭(见漠漠番外),琴心(见小风番外),荆如墨,丑子(见明澈番外)提名原因:镜尧,可爱的元气少年,奈何,不能跟着色色一起投胎转世。碧云小姐,容太子妃,顶着漠漠正牌老婆的头衔,却只在选妃宴那会儿露了个小脸。邹平之,卢广旭,名不见经传的小官,走个过场,只起到烘托bt漠漠的作用。琴心,又一个可怜滴陪衬,她对小风的痴情,只是为了反衬小风对色色的痴情。荆如墨,不用说了,就是寒星的陪衬。丑子,也不说了,明澈的陪衬。 得奖人:容碧云(其他几个多少还有台词可讲,可怜滴容太子妃一句台词都没有,发个奖,聊表某飘的慰问之意) 容碧云的得奖感言:从头到尾,连句台词都没捞着讲,靠,我不路人甲谁路人甲! 6。最受欢迎男配奖 候选人:苏朗,君风流,夜寒星 提名原因:我们最最可爱善良的小苏同学,即使某飘早早地就把你钉死在了男配的位置上,可你还是为了色色,变得坚强,变得男人,期待你在边塞卷里的出色表现。 我们的天下第一苦命痴情男,小风同志,把你放在这个奖项的候选人位置上,是有待商榷滴,毕竟,各位男猪候选里,目前只有你打动了色色的芳心。但为了平息其他男猪候选的不满情绪,麻烦你先在这边的候选席上站一会儿哈。 冷漠寡言的小星子,你自己都把自己放在守护者的位置上了,某飘还能说啥捏? 得奖人:苏朗 苏朗的得奖感言:谢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我会在男配的位置上,继续努力,继续加油,谢谢。(深深一鞠躬) 7。最佳bt奖 候选人:贺兰漠尘,北堂天籁,明澈 提名原因:此三人的bt程度,大家还有疑问吗? 得奖人:北堂天籁(漠漠,小澈,咱就不要和小妹妹抢了吧?) 北堂天籁的得奖感言:得奖了有没有奖品可以拿?人家想要玩具,最好是活的。(一脸天真可爱纯洁无辜的娇憨笑容) 8。最痴情种子奖 候选人:萧雪色,萧莲漪,君风流,无音,摇光,飞霜 提名原因:色色爱一个人就整整记了他一千年,不痴情吗?莲漪明知道清远不爱自己,却还是愿意陪他共坠万劫不复的深渊,不痴情吗?小风闻了忘情香,却还是固执地不肯忘记色色,不痴情吗?无音为了让摇光复活,执着三百年,不痴情吗?摇光爱泠水,哪怕早已魂消身灭,却还是留下一缕执念,想要保护那个这一世已然不存在的女子,不痴情吗?飞霜放弃了得到小风的机会,而是还他神智自由,不痴情吗? 唉,大家怎么都这么痴情啊。 得奖人:无音(人家忙活了三百年,结果只是白忙活,给个奖,鼓励一下) 无音的得奖感言:(没有得奖感言,无音教主缺席了本次的颁奖典礼,除了摇光,无音教主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_-|||) 9。最具潜力男主竞争奖 候选人:贺兰漠尘,君风流,明澈 提名原因:漠漠党和风流党都很好很强大,拥有坚不可摧的群众基础。而小澈则是某飘私底下最喜欢的孩子,所以,也很有夺取男主宝座的可能。 得奖人:暂时从缺(这仨人,某飘一个也得罪不起) 漠漠:拿不拿奖,本太子不放在眼里。至于雪色,本太子可没有让给别人的打算哦。(摇扇子,挑唇浅笑,妖娆万分) 小风:那两个都太危险了,色色只有跟我在一起才安全。(坚定自信的目光) 明澈: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闪亮微笑) 目前,雪落何方,尚难定论。 10。最受欢迎女主角奖 候选人:萧雪色 提名原因:还用说吗? 得奖人:萧雪色 萧雪色的得奖感言:当女主角,很烦,很累,很辛苦。我很想撂挑子不干了。 某飘赶紧扑上去,千万别啊,色色,要挺住,光明和美好就在前方! 萧雪色甩都不甩某飘,走下领奖台,就被一众男猪们众星拱月般包围。 某飘也想跟过去,却被萧绯羽一把扯住。 萧绯羽:喂,我怎么一个奖都没有啊?还有,我究竟还有没有戏份?如果没有的话,我要和我家大熊出去度假了。 飘飘:7878,没你啥事儿了。 某飘不耐烦地甩开萧二小姐的纠缠,一转眼,就看见无奖可拿的慕容遥珈和月吟歌正在后台的角落里悠闲地下棋,那边厢,萧泠水和贺兰樱两个苦命穿越女凑在一块儿互吐苦水,整个后台,一片混乱,各人都在忙各人的事情。 飘飘:他奶奶的,都给我各归各位去!这戏还没演完呢,你们一个个的都给老娘精神点!(后妈咆哮状) 就这样,《千年殇尽雪色倾》剧组的第一次颁奖典礼,在某飘振聋发聩的咆哮声中,落下帷幕。 —————————————— 看不了vip章节的筒子们,就看看这章恶搞吧^_^顺便温故知新一下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恶搞番外 漠漠vs色色 夫妻相性一百问 主持人:后妈飘飘 受采访人:萧雪色&贺兰漠尘 群众:阿天、恋殿、不语湛蓝等漠漠党狂热粉丝并众男主候选无责任乱插花 话说,虽然在江湖卷里漠漠惨遭后妈雪藏,好在,广大漠漠党粉丝死忠力挺,终于,后妈某飘顶8住粉丝们施加的压力,把漠漠从犄角旮旯里拎出来晒,继续发挥他身为bt的主观能动性。 漠漠:(以扇点唇,灿烂微笑)本太子这样的人物,岂是你这个后妈封杀得了的? 色色:妈,你让他离我远点,烦死人了。 小风:话说,妈,你啥时升我做男主啊?到现在为止,只有本少打动了小雪啊。 飘飘:(横眼看去)那你觉得她是爱上你了么? 小风:……(无奈状) 色色:我觉得你很适合我,跟你在一起比较不累人,放心,我会让自己爱上你的。(望着小风,温柔如水地笑) 小风被迷得七荤八素,众男主候选醋海兴波,抓住晕晕乎乎的小风,拎到无人的角落,暴打一顿。 小风:(被打成猪头状,还一脸幸福的表情)只要能得到小雪的心,被打死我也无怨无悔。 等得不耐烦的众漠漠党粉丝:今天是咱家漠漠和色色的夫妻访谈时间,小风你一边玩去,不要抢了咱家漠漠的出镜率。 小风:为什么是那个bt?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 飘飘:(不慌不忙地上台)等啥时候留言超过一千五百条就轮到你了,现在,闪开!(临门一脚,小风被tf) 被踹到台下的小风充满哀怨地长叹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好兄弟明澈身边坐下。 漠漠党众粉丝占据了观众席第一排的最佳位置,并随身携带薯片饮料花生米糖果巧克力若干,最让人无语的,是她们从旅行袋里掏出来的巨大横幅。 但见,不语湛蓝抓住横幅的正中,阿天和恋殿一左一右,将横幅拉开。 只见,上面用红色荧光笔写着这样一段话—— 虽然你是那么的bt,可我们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你。 大喊一声:bt万岁!万万岁! 我们漠漠党永远支持我们最爱的bt漠漠,永远bt,永远爱你,噢耶!o(non)o 男主是你的,色色是你的,我们会时时刻刻监视后妈某飘的一举一动,要是她敢不让你当男主,要是她敢让你伤心,哼哼,哼哼…… ……n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省略号。 众男主候选:……o__o”…|||||| 色色:(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某飘:(抬手擦汗)我最好先去预定一艘宇宙穿梭火箭,地球,太危险了。 漠漠:(灿烂微笑) 飘飘:(清清嗓子)好了,废话不啰嗦,咱这就开始此次夫妻访谈。 此次夫妻访谈的假设性前提是——漠漠成为了男主。 当然,这只是假设。 1. 你的姓名 漠漠:贺兰漠尘 色色:萧雪色 2. 你的性别 漠漠:你说呢?(微笑) 色色:……女的。 飘飘:那个省略号是怎么回事儿? 3. 你的性格 漠漠:无懈可击的完美个性。(飘飘一阵恶寒) 色色:懒人,怕麻烦,不喜欢动脑子。 4. 对方的性格 漠漠:让我百玩不厌爱不释手,太可爱了。 色色:(嘴角抽搐)变态,妖孽。 飘飘:(弱弱的)两位貌似……不太合拍。 漠漠:你说什么?(无敌bt笑) 飘飘: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干笑) 5.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 漠漠:前年夏天,在母后的昭阳殿。 色色:前年夏天,街上。 漠漠:我在街上见过你?我怎么不记得了? 飘飘:……(那时候你对她还没兴趣,当然不会记得-_-) 6. 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呢? 漠漠:母后介绍认识的。(飘飘:怎么听起来好像相亲一样?) 色色:先是在街上遇到,后来在姑姑那里才知道他是太子。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漠漠:第一眼看很无趣。 色色:危险,要离远点。 飘飘:(感慨)这就是缘分啊。(如此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竟然凑到一块儿去了。) 8. 喜欢对方什么? 漠漠:全部。(bt的深情) 色色:……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 飘飘:……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漠漠:没有,只要是她,本太子一概照单全收。(挑唇邪笑,粉丝尖叫) 色色:全部。 飘飘:(扑倒)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啊啊啊啊——! 10. 觉得两人合得来么? 漠漠:当然。 色色:完全合不来,可貌似他很开心。 飘飘:(无语) 11. 怎么称呼对方 漠漠:雪色。 色色:贺兰漠尘。 飘飘:都是简单明了的人啊。 12. 希望怎么被对方称呼 漠漠:相公。(一脸期待) 色色:就现在这样。 飘飘:色色,你很没有情趣啊。 13. 如果把对方比成一种动物,是什么 漠漠:小猫,会伸爪子的小猫。 色色:这种动物还没出生。 14. 如果送对方礼物你会送什么 漠漠:我自己。 色色:衣服。(飘飘:为什么是衣服?) 色色:因为他总是穿得很少。暴露狂! 飘飘:这是……冷笑话么? 15. 希望对方送什么礼物 漠漠:把她自己送给我。 色色:我不需要他送我礼物,只要少折腾我就阿弥陀佛了。 16. 对对方有什么不满?是怎么样的不满 漠漠:她有时太冷静,都撩拨不起来,不好玩。 色色:他总是很bt,老爱耍我,烦死了。 飘飘:(远目)真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17. 你有怎样的爱好 漠漠:逗她玩。 色色:看书,散步,睡觉。 18. 对方的爱好是什么 漠漠:看书,散步,睡觉。 色色:逗我玩。 飘飘:很了解对方嘛。 19. 你的毛病是什么 漠漠:没有。(自信状) 色色:对什么都不在乎,做事很难用心。 20. 讨厌对方对自己做什么事 漠漠:她什么都不对我做。 色色:对我动手动脚。 21. 会对于做了什么导致对方生气 漠漠:xxoo的时候做得太过分。 色色:不肯配合他xxoo。飘飘:又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啊。 22. 两人至此是什么样的关系 漠漠:夫妻。 色色:现在,算是夫妻。 23. 两人第一次约会是什么地方 漠漠:没有。 色色:没约会过。 24. 当时两人的气氛是 跳过。 25. 当时进展到什么样的程度 跳过。 26. 常去哪里约会 咳咳,跳过。 27. 在对方生日时会做些什么 漠漠:生日那天,她通常会求我放过她。 色色:我不要陪他过生日! 飘飘:唉。 28. 是谁先告白的 漠漠:我。 色色:他。 29. 喜欢对方到什么程度 漠漠:之于我,世上一切皆可随手弃之,唯独,她不可以。 色色:如果他死了,我应该会伤心。 飘飘:明显的情感付出不对等啊。 30. 那么是深爱着对方吗 漠漠:你说呢?(灿烂微笑) 色色:……应该算是。 飘飘:又是诡异的省略号。 31. 最怕被对方说什么 漠漠:她说什么我不在乎。 色色:随便,我不在乎。 飘飘:强悍。 32. 怀疑对方好像出轨,你会怎么样 漠漠:不可能,她根本无轨可出。 色色:我无所谓,随便他去。 飘飘:色色你真是…… 33. 能原谅对方出轨吗 漠漠:这种蠢问题,有回答的必要么? 色色:出轨就是自动出局,一拍两散。 飘飘:色色你真是……强悍。(其实你心里盼着他出轨吧?) 34. 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你会怎么样 色色:都说了没有约会过。 -_-,好吧,跳过。 35. 最喜欢对方身体哪个部位 漠漠:唔,最喜欢的话,嘴唇和眼睛。 色色:没有。 36. 对方是哪一种性感 漠漠:冷冷淡淡的样子,说不出的吸引人。 色色:变态。 37. 什么时候两人会心跳不已 漠漠:抱住她做夫妻运动的时候。 色色:跟他在一起,我的心脏每时每刻都处在抽搐状态。 飘飘:( ⊙o⊙ ) 38. 会对对方撒谎吗?技术好不好 漠漠:我从来没有骗过她。(飘飘:是啊,因为她从来不过问你的事情。) 色色:我撒谎会被当场拆穿。(飘飘:你是不会撒谎的好孩子。) 39. 在做什么的时候最幸福 漠漠:xxoo。(飘飘:你太色了!) 色色:他不在的时候。 飘飘:……所以,谁来告诉我你们到底怎么走到一起去的啊啊啊啊啊——! 40. 有吵过架吗 漠漠:跟她吵不起来。 色色:没有。 41. 是怎么样的吵架 跳过。 42. 是怎样和好的 咳咳,跳过跳过。 43. 来世也想当恋人吗 漠漠:当然。 色色:绝对不想。 飘飘:…… 44. 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漠漠:她主动抱我。 色色:他尊重我的想法。 45. 什么时候觉得对方不爱自己了 漠漠:老实说,我没觉得她爱我。(满不在乎地微笑) 色色:老实说,我没觉得他爱我。(耸肩) 飘飘:o__o”…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做夫妻?? 46. 你会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 漠漠:xxoo。(飘飘:色胚!) 色色:一直在他身边陪他。 47. 适合对方的花是 漠漠:素心白莲。 色色:这种花还没长出来。 48. 两人之间有隐瞒的事情吗 漠漠:没有隐瞒,只是好多事她从来不问。 色色:他那些破事儿我才懒得管,唔,地府那些事我没告诉过他。 49. 两人关系是公认还是机密 漠漠:公认。 色色:就是这样。50. 是否觉得两人的爱是永恒的 漠漠:只要她永远是现在的萧雪色就不会变。 色色:没什么东西是可以永恒不变的。 以下五十问,请未满十八周岁的筒子们回避,因为少儿不宜。 以下五十问,建立在夫妻双方已经度过初夜的基础上。 51. 你的攻还是受 漠漠:你说呢? 色色:…… 52. 是根据什么决定的 漠漠:你说呢?(微笑) 色色:…… 飘飘:好吧,我是白痴。 53. 你对这样的情况满意吗 漠漠:你说呢? 色色:不满意我又能怎样? 飘飘:…… 54. 初次是发生在什么地方 漠漠:山涧溪边。 色色:同上。 飘飘:( ⊙o⊙ )你们野地苟合啊! 色色:汗,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55. 当时的感想 漠漠:我终于吃到她了。 色色:我还是被他吃掉了。 飘飘:o__o”… 56. 当时对方如何 漠漠:她老是担心有人会看见。 色色:他做得……太过分了。 57. 初夜的第二天第一句话 漠漠:你终于是我的了。 色色:滚开!我要被你压扁了。 飘飘:( ⊙o⊙ ) 58. xxoo的周期频率 漠漠:基本上每天都做。 色色:同上。 飘飘:色色,你好辛苦啊。 59. 理想频率是 漠漠:保持现在这样,适当增加。 色色:越少越好。 飘飘:又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60. 是怎么样的xxoo 漠漠:回味无穷。 色色:折腾死我了。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是什么 漠漠:只要是她碰我,我哪里都敏感。(暧昧邪笑,台下有人喷鼻血了) 色色:脖子和背吧。 62. 对方最敏感的地方是什么漠漠:脖子和背部。 色色:我碰他随便哪里他都很享受。 63. 对xxoo有什么想说 漠漠:xxoo是用来做的,有什么好说的? 色色:我恨xxoo。 64. 喜欢xxoo还是讨厌xxoo 漠漠:喜欢。 色色:讨厌。 65. 平时及什么情况下想xxoo 漠漠:每次看见她就忍不住地想吃。 色色:永远都不想。 66. 想尝试xxoo的地点 漠漠:草原上,山顶上,马背上,大街上,等等。(飘飘:你就是个变态。) 色色:没有。 67. 是在xxoo前还是后洗澡 漠漠:前后我都会抱她去洗鸳鸯浴。 色色:我不想说了。 68. 在xxoo的时候两人有约好什么吗 漠漠:没有。 色色:要约定什么呢?xxoo时候的约定最不靠谱。 飘飘:…… 69. 有xxoo过对方以外的人吗 漠漠:她是我第一个女人。(飘飘:可你xxoo过很多男人啊。) 色色:后妈说这个涉及重要剧情,暂不能透露。 飘飘:就是这样、 70. 对于没感情也没关系有身体就可以是怎么看待的 漠漠:得不到她的心,光有身体有什么意思?女人的身体都差不多,只有她能吸引我。 色色:没有感情光有身体,一点意义都没有。 飘飘:惊人一致的想法啊。 71. 对方被强暴了怎么办 漠漠:谁敢?(无比轻柔,却杀气腾腾) 色色:谁这么勇猛可以强暴他?请让我膜拜一下。 飘飘:囧rz…… 72. 是在xxoo之前还是之后较不好意思 漠漠:这是神圣的结合,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色色: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飘飘:强悍的夫妻。 73. 要是好友说“只有今晚,我很寂寞”然后要求发生关系,你会怎样做 漠漠:我没有朋友,不存在这种困扰。 色色:会说这种话的人一定不是我的朋友。 74. 觉得自己技术如何 漠漠:很好。 色色:我根本没技术可言。 75. 对方技术好吗 漠漠:就是一点技术都没有,才格外地打动我。 色色:好得恐怖。 76. 在xxoo的时候,最希望对方说什么 漠漠:说她要我。 色色:说今天就到此为止。 77. 在xxoo的时候,最希望看到对方什么样的表情 漠漠:欲语还休的娇媚。 色色:我不想看见他。 78. 觉得和恋人之外的人发生关系也无所谓吗 漠漠:无所谓,不过没人比她更吸引我。 色色:无所谓,其他人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白费。 飘飘:色色,作为一个女人来说,你真是……强悍。 79. 对sm之类的有兴趣吗 漠漠:我可舍不得对她这样。 色色:没有兴趣。 80. 要是对方突然不再需要你的身体了,你会做什么 漠漠:她从来都没有需要过我的身体。 色色:想他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飘飘:orz…… 81. 对于强暴有什么的想法 漠漠:无聊。征服对方,心甘情愿的xxoo才有意思。 色色:无聊。 飘飘:我发现,在这个问题上,你们夫妻俩真是太志同道合了,我终于开始理解为什么你俩能当夫妻了。 82. 在xxoo的时候,觉得什么最累人 漠漠:让她配合。 色色:我从来都没轻松过。 83. 到目前为止,在哪里xxoo是最兴奋/最惊险的一次 漠漠:初次。 色色:同上。 84. 有受过女方主动要求的吗 漠漠:没有啊,我一直在期待她主动献身来着。 色色:不要妄想。 85. 当时男方的反应是 色色:都说了没有! 86. 男方有做过强暴的行为吗 漠漠:我怎么可能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情。 色色:……没有。 飘飘:又来了,诡异的省略号。 87. 当时女方的反应是 色色:说了没有,跳过去。 88. 对于xxoo的对象,有具体的理想吗 漠漠:就是她这样的。 色色:我想,君风流肯定比他温柔。 飘飘:色色你这是想出墙么? 漠漠:(意味不明的微笑)君风流么? 89. 对方有满足你的理想吗 漠漠:当然。 色色:没有。 90. 在xxoo的时候有用小道具吗 漠漠:我舍不得在她身上用。 色色:我会抵死不从。 91. 你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漠漠:跟她一起,在山涧溪边。 色色:我的第一次,一千年前就在草原上给了翼州了啊。 飘飘:色色,你真长情,到现在还记得这么清楚。 92. 那时是和你现在的恋人吗 漠漠:当然。(飘飘:你那些男宠都不是人啊?) 色色:不是。 93. 最喜欢被吻哪里 漠漠:下巴和胸膛。 色色:哪儿都不喜欢。 94. 最喜欢吻对方哪里 漠漠:嘴唇和眼睛。 色色:我不会主动吻他。 95. xxoo时对方最愉悦是在什么时候 漠漠:她从来都不表现她的愉悦。 色色:他一直都很愉悦。 飘飘:默…… 96. 在xxoo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漠漠:想她。 色色:想什么时候结束。 97. 对方说什么时你最没办法 漠漠:不说话,只是瞅着我,太可爱了。 色色:我从来都拿他没有办法。 98. 在xxoo的时候,是自己脱衣服还是对方来脱 漠漠:先脱她的,再脱自己的。 色色:就是这样,我只要像个废人一样躺着就好了。 飘飘:…… 99. 对你而言xxoo是 漠漠:爱的证明和乐趣。 色色:痛苦和麻烦。 飘飘:o__o”… 恶搞番外两篇 恶搞番外 雪色倾之天雷阵阵ng版 某月黑风高杀人夜,窗外西北风呼呼滴吹,某飘独坐电脑前,四周一片漆黑,唯有液晶屏幕散发着荧蓝色幽光,照得某飘的大圆脸无比阴森。 收藏掉了好多,怨念。。。 留言少了好多,怨念。。。。。。 还有那可怜巴巴滴点击,不说了,接着怨念。。。。。。。。。 俗话说的好,不在怨念中爆发,就在怨念中灭亡,不想灭亡的某飘,决定爆发! 于是乎,某飘爆发鸟自己的小宇宙,催生了这篇《雪色倾之天雷阵阵ng版》,在此文中,色色将会尝试各种角色类型,比如,万能型女主、小白型女主、蛮不讲理型女主、自恋型女主、天真单蠢型女主等等等等,配以众男猪无责任乱插花,大家鼓掌!谢谢。 废话不多说,好戏开锣,锵锵锵锵—— 镜头先拉到二十一世纪,中国某地,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本篇女主萧雪色正和现任男友苏朗花前月下一起看星星,对着天空仔细滴看了一会儿,小两口正甜蜜着,就在此刻,苏朗忽而站起身来,无比严肃滴向自家女朋友单膝跪地(观众兴奋:大概是要求婚了吧?)。 然后,只听苏朗温柔地说—— “色色,你饿了吧?来,吃包子。”他边说便从怀里掏出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眨着无比清澈的星星眼递给萧雪色。 (同时,观众席上轰然一声巨响,全员吐血倒地) 萧雪色含情脉脉地回望着苏朗,接过大肉包子,张开樱桃小嘴,一口就吞下了四分之三个包子(观众:一口吞下四分之三个。。。。。。。。那是血盆大口吧。。。。。。。)。 然后,只见萧雪色脸突然涨成猪肝色,呼吸困难,显得无比痛苦滴样子,这个时候,某飘跑出来了。 “请大家表担心哈,她会先噎死,然后就穿越啦o(n_n)o~!” 所以,偶们滴女主,穿越了。 全体观众,默。。。。。。。。。。。。。。。 苏朗:(角落里画圈)呜呜,后妈欺负人!人家戏份太少啦!呜呜呜呜。。。。。。。。。 色色:我现在看到肉包子就好想吐。。。。。。。。。 (第一幕 一个大肉包子引发滴穿越 完) 咳咳,镜头切换,女主色色就这样跑古代去了,摇身一变成了宰相千金,绝世美女。 话说,这个宰相千金绝世美女为了逃避即将到来的选秀,为了表示对自己青梅竹马表哥滴忠贞不渝,投湖死掉了,留了一个麻烦滴烂摊子给色色。 出于对古代皇宫的好奇,女主色色顺从地答应自己老爹再也不寻死啦,会乖乖去参加选秀,争取被皇帝选中为家族争光,她的这个决定把青梅竹马滴表哥(君风流饰,小风:靠,这么矬的角色让我演?!)给激怒了。 即将入宫的前一天,君表哥摸黑爬进色色房里,痛心疾首地斥责她背弃了当初的誓言,色色起先还好言相劝,无奈君表哥不依不饶咄咄逼人,色色终于怒了,然后俩人开始对骂。 色色:你说我无情我残酷我无理取闹?! 小风:对,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色色:那你就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 小风: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 色色: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残酷哪里不无理取闹?! 小风:我就算再无情再残酷再无理取闹也不会比你更无情更残酷更无理取闹! 色色:我会比你无情比你残酷比你无理取闹?你才是我见过最无情最残酷最无理取闹的人! 小风:我,我,我。。。。。。。(嘴角抽搐,猛然回头看飘飘)这台词我实在念不下去了。。。。。。(转身奔下台,呕吐去了) 飘飘:(一脸不屑)连这点台词都念不利索,怎么当演员? 小风:(一脸菜色)囧rz。。。。。。。 色色:zzzzzzzzzzzzzzz。。。。。。。。。 (第二幕 与表哥滴决裂 完) 未完待续 恶搞小番外 论众男猪的攻受配对问题 讨论发起人:飘飘 参与讨论者:色色及众男猪男配并剧组工作人员若干 话说这是月黑风高适合杀人越货滴深夜,窗外北风呼啦啦滴吹,室内,后妈飘飘及爱女色色肩并肩手拉手脑袋凑在一块儿正盯着电脑屏幕看得聚精会神,时不时冒出如下对话—— 飘飘:靠!这个小受也忒听话了点吧?没挣扎两下就被小攻压倒了,切,没劲! 色色:(一派淡然悠闲)妈,这是强攻弱受文,受当然弱了。 飘飘:哎,老娘还是喜欢强攻强受,这才够男人嘛!(攥紧双拳,一脸花痴) 色色:(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众男猪一眼,不紧不慢道)妈,其实咱们剧组这些男人要是好好组合一下的话,都是不错的配对哦。 闻言,飘飘也慢慢回过头来,跟色色一起用诡异发亮滴目光打量身后这一群各有风致滴美男,众美男滴脸色开始发白发青变黑泛紫。。。。。。,除了早年当过同性恋的漠漠,没人能在同人女火辣辣的注目下还能无动于衷╮(╯▽╰)╭。 飘飘:唔,漠漠和小清远这一对其实还不错啦,可惜俺为了色色你狠心拆散了他们。(小清远,俺对不起你!清远:。。。。。。。。。。。。。) 色色:我倒是觉得死bt当受的一方更有趣。(莫名的,色色对bt漠漠被人压倒这件事格外执着。囧rz。。。。。。) 飘飘:要压倒bt啊。。。。。。(沉思中)有能力压住他的人选不好找呐。。。。。。 色色:妈,你看慕容恪怎么样?(微笑着扫过恪同学瞬间僵硬的脸部线条) 飘飘:(拍掌叫好)不愧是我闺女!有眼光!多么美好的一对强攻强受啊!(满眼星星地注视bt漠漠和脸色发青的恪王爷) 漠漠:(阳光灿烂bt笑)本太子还没试过被人压呢。。。。。。(一个媚眼抛向慕容恪) 慕容恪:呕。。。。。。。。。。。。。(飞奔向厕所,呕吐去了) 色色:小风也行啊。(被点到名的风流同学俊脸瞬间煞白) 飘飘:nonono,小风如果碰到漠漠百分之百是被压那个!(俊脸煞白的风流同学开始嘴角抽搐)而且小风肯定是倔强受,抵死不从那种,然后漠漠就使出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的手段强迫他就范,然后。。。。。。(在飘飘唾沫横飞越说越兴奋的滔滔不绝中,可怜的小风筒子,倒下了。。。。。。) 色色:(继续问)那寒星呢?(小星子周身温度瞬间降至绝对零度) 飘飘:小星子啊。。。。。。(思考状)瞧他那个酷酷的别扭样儿就知道他天生是个受了,唔,配给小澈不错,反正俺本来就想给他俩安排一段奸情来着。。。。。 哐啷,小星子拔剑了。 飘飘:色色啊,要是没有你,俺就索性把文文改成耽美得了,那么多让我有爱的配对啊(星星眼)漠漠和小恪,漠漠和小风,小星子和小澈。。。。。。(扳着指头数得高兴的某飘浑然不觉身后已是一片杀气腾腾)哇!你们,你们想干嘛?要、要造反啊!? 脸色黑得媲美锅底的众男猪杀气腾腾地向飘飘逼近。 漠漠:妈,你就这么想看我被人压么?(妩媚妖笑) 小恪:本王不喜欢男人。(锐利的眼神) 小风:死后妈!折腾了30多万字还不肯把色色配给我,居然还想让本少当受?!!!!!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嫂嫂也忍不住啦!!!!!!!(拔剑暴走) 小澈:(一语不发,灿烂微笑,某飘头皮发麻) 小星子:(挥剑,咬牙切齿)。。。。。。杀了你。 一时间,刀光剑影,枪林弹雨,乱成一团,某飘被淹没在了男猪们愤怒滴海洋里。。。。。。 不远处,色色安逸地躲在小歌布置的结界里,唇边一抹笑,欣赏着前方的热闹。 苏朗:色色,飘妈不会被打死吧? 色色:放心,她皮粗肉厚,打不死的。岂不闻,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苏朗:。。。。。。 遥珈:。。。。。。你很高兴。(瞟了色色一眼) 色色:(露齿粲笑)被她折腾虐待了这么久,适当报复一下而已。 苏朗&遥珈:。。。。。。。。。。。。。。。(心理活动:可怕的女人!) 小歌:(招牌式神仙淡笑)那边一时半会儿打不完,不如我们先吃饭吧。(长袖一扫,变出一桌美味佳肴) 于是乎,那边厢打得热闹,这边厢吃个不停。 问世间,谁人最惨?后妈某飘。 问世间,谁最可怕?萧家雪色。 美人一笑,英雄拼命。 后妈被殴,无人同情。 呜呼,哀哉。 ———————————————————————— 飘家里发生点事,最近心思无法集中,对不起大家了。 奉上恶搞两则,大家先将就一下,本周会更新正文滴o(n_n)o~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恶搞番外 色色vs小风 夫妻相性一百问(上) 采访人:后妈某飘 受访人:萧雪色 君风流 观众:若干 本文纯属恶搞,与正文结局无关,特此声明。 1 请问您的名字? 色色:萧雪色 小风:君风流 2 年龄是? 色色:(扳着指头数了一会儿)唔。。。。。。,心理年龄大概一千多岁吧,身体年龄二十不到一点,我也记不清了。 小风:(同样扳着指头数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某飘)妈,你设定我几岁啊? 某飘:(扳着指头数,抬头,摊手,望天)额。。。。。。。,具体岁数我也忘了,估摸着就二十多吧。 小风&色色:。。。。。。。。。。。。。。。。。。。。。。。。 3 性别是? 色色:女。 小风:男。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色色:自由散漫。 小风:潇洒随性。 5 对方的性格? 色色:率性如风,相处比较自在。 小风:飘渺若云,总感觉很难抓住她。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色色:建宁二十年的夏天,在我家。 小风:建宁二十年的夏天,她家。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色色:登徒子,色狼,很有趣的家伙。 小风:长得不算漂亮,可性子有趣得紧。 某飘:哇,果然第一眼就互生兴趣了呀,可喜可贺。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色色:从不强迫我。 小风:我喜欢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个地方。(众目睽睽下揽住色色的腰,猛亲一口,十分得意地微笑) 观众席一阵骚动,众男猪拉长俊脸,露出阴森的表情。 某飘:咳咳,麻烦你克制一下。 小风:我尽量哈。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色色:说不上讨厌吧,就是他对我太好了,搞得我总觉得欠他什么。 小风:她太无情。 色色:(一脸莫名)我哪里无情了? 小风:(深情凝视,一声长叹) 某飘:(感慨状)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色色:还不错。 小风:很好。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色色:君风流或者小风。 小风:小雪,这个称呼本少专用的哦。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色色:无所谓,他爱咋叫咋叫。 小风:(笑眯眯)她喊我啥我都爱听。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色色:翱翔九天的鹏鸟。 小风:独一无二的凤凰。 某飘:恭喜,你俩飞升了。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色色:名剑或者武功秘笈,对他比较有用。 小风:焚香沐浴精心打扮一番后的自己。 某飘:一个是实用主义者,一个是情色主义者,鉴定完毕。 小风:喂喂,我那叫浪漫好伐- -||||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色色: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小风:她。 某飘:果然。。。。。。。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色色:没有不满。(微笑状) 小风:她太无情,我感觉不到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哀怨状) 色色:(一脸莫名)我哪里无情了? 小风:(一声叹息)哎。。。。。。。。 某飘:靠,又来了。 17 您的毛病是? 色色:对什么都不在意,做事难以用心。 小风:唔,我以前有点花心啦,不过遇到小雪之后就完美了。 某飘:。。。。。。。。。大言不惭。 18 对方的毛病是? 色色:花花公子,不过现在从良了。 小风:无情。 色色:我到底哪里无情了啊? 小风:哎。。。。。。。。 某飘:小风,你好可怜。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色色:为了保护我而受伤。 小风:她太强悍了,完全不需要我保护,我的男性尊严严重受伤。 某飘:。。。。。。。。。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色色:唔,他老埋怨我不够依赖他。 小风:我为她受伤。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色色:夫妻啊。 小风:知心爱侣,比翼双飞。(一脸甜蜜) 某飘:呕。。。。。。。。。(被小风的表情恶心到了) 观众席上滴众男猪发出一片嘘声。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色色:貌似米约会过。 小风:恩,我们不用约,天天会。 某飘:幸福啊。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色色:气氛一直都很好。 小风:恩。 某飘:好幸福啊。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色色:你说呢? 小风:(一脸贼笑) 某飘:好吧,一切尽在不言中。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色色:我们经常天南海北地跑,去过很多好玩的地方。 小风:恩,她说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某飘:小风,你成妻奴了╮(╯▽╰)╭。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色色:准备?什么准备?生日很重要么?(某飘:您老活了千把岁,生日确实不重要了。。。) 小风:不需要特别的准备,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某飘:(感慨)幸福啊。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色色:他。 小风:我。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色色:很喜欢。(某飘:很喜欢是多喜欢?您这答案忒笼统了。。。。。。) 小风:我爱她。 某飘:。。。。。。有点感动。(色色,表生在福中不知福,对小风好点儿啊!)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色色:。。。。。。爱吧。(某飘:那个省略号是咋回事儿??) 小风:爱。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色色:一脸无奈瞅着我喊小雪,让我有欠他很多钱没还的错觉。 小风:绝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拿她没辙的。 某飘:小风啊,你这辈子也表想翻身了。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色色:他应该不会变心。 小风:让她动心都很难,应该不太可能变心。某飘:哇,对彼此还是很有信心的嘛。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色色:若然变心,莫再回头。 小风:我想,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会谅解的。 某飘:(湿润的星星眼)小风,你你你你你,你简直好得让我无语了╮(╯▽╰)╭。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色色:天雅阁里有事情耽误了吧,再等等。 小风:立刻去找。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色色:挑眉,他挑眉的样子很帅的。 小风:瞪我,她瞪人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啊。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色色:xxoo的时候吧,xxoo一般都会心跳加速的。(某飘:色色你怎么能这么一脸淡定地说出这么这么,这么让人脸红的话啊啊啊啊啊啊!) 小风:她闭着眼睛让我吻的时候,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某飘:哎呀呀,看不出来哈,花花公子装纯情少男啊。)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色色:两个人一起游历天下。 小风:有她在,哪还有不幸福的时候呢?(挑眉,微笑) 某飘:+_+。。。。。。。(被秒杀了) 39 曾经吵架么? 色色:算是有吧。 小风:吵过。她明明没死却不肯和我相认,当时真是被她气死了。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色色:在一起之后就基本没吵过了。 小风:人生苦短,干嘛浪费在吵架这么没营养的事情上? 某飘:小风你好有。。。。。。。。哲理。 41 之后如何和好? 色色:一直都挺好的啊。 小风:恩。 两人相视一笑。 某飘:你俩咋这么幸福咩。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色色:随缘吧。 小风:随缘,未必非要再在一起。 某飘:很潇洒嘛。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色色:不需要说什么,就能了解彼此心意的时候。 小风:她依赖我的时候。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色色: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小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色色:这种情况这辈子应该不会有,我信他。 小风:她其实很死心眼的,认准了就不会变。 某飘:你们夫妻真是情比金坚啊。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色色:牡丹。 某飘:( ⊙ o ⊙ )啊!为毛是牡丹??色色你审美有问题啊。 色色: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人长得真是耀眼,天下风流,集于一身,用倾国名花牡丹比之,也不过分啊。 某飘:。。。。。。我还是觉得不怎么搭。 小风:玫瑰。 某飘:不是吧?这个就更离谱了,你们的审美。。。。。。。 小风:唔,有首歌咋唱来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 某飘:噗——!(被严重恶心到的某飘下台呕吐五分钟)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色色:除了我的年龄和来历,没隐瞒的了。 小风:没有隐瞒。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色色:万物皆灵种,何来自卑? 小风:自卑的男人怎配得上她?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色色:公开。 小风:公开,可某些人总惦记着搞破坏,着实可恶!(眼刀射向观众席上滴漠漠,漠漠回以bt笑) 某飘:米办法,谁叫你老婆这么受欢迎捏╮(╯▽╰)╭。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色色:喜欢就一直在一起,管它能多久呢? 小风:在一起幸福就好,管它能多久? 两人相视一笑。 某飘:你俩真是。。。。。。让人嫉妒啊。 (未完待续) ———————————————————— 看看留言差不多要到1300了,小风和色色的夫妻相性一百问送上。 聊付一笑。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近期不稳定更新通知 某飘辛辛苦苦码的结局卷被老妈右键文件粉碎了。。。。。。。。 so,现在大纲啊文神马的要重新立(餐具啊qaq),所以最近更文时间会不稳定,我会尽量快地补回来,不过因为工作忙,估计也没办法很快,请大家多多包涵哈,谢谢。 爱你们! 附赠 苦逼小风的咆哮(大家请多包涵,写假条也是有字数限制的qaq,为了凑字数没办法。。。。) 小风:尼玛世间最苦逼的事是神马!是有某飘这种黑心眼狼心狗肺挂羊头卖狗肉的后妈啊有木有!尼玛劳资从头苦逼到尾啊有木有!每次都中枪每次都中毒每次都重伤啊有木有!后妈飘你特么的想不出新招啊!生化危机你妹!人傀你妹!尼玛劳资被神马忘情香折腾得还不够惨啊!一次不够又来一次是闹哪样!特么的还直接给我ko出局有木有!风流天下天雅阁主特么的苦逼啊有木有!我一路追老婆追追追从国内追到国外追追追!尼玛好不容易眼看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啊!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了啊!你敢不敢不让我死!敢不敢!!敢不敢!!!特么的死也就死了!尼玛死之前连一次滚床单机会都不给你是闹哪样!尼玛劳资天天晚上去找你你等着!后妈飘的儿子你伤不起伤不起啊!!!!! 无奖竞猜(?) 竞猜众美男谁下一个领便当(领便当=光荣下岗=翘辫子) 欢迎大家踊跃留言o(n_n)o~ 第一章 七王之乱 建宁二十三年五月二十一,龙腾成帝贺兰淳木携后宫诸妃并文武大臣出游围猎,当晚即猝死于温颐行宫。右相左淮之与一干随行重臣商量再三,决定先压下消息,只称成帝突染重疾,御驾连夜回宫,直到五月二十三日方才昭告天下皇帝驾崩。按照常理,先帝晏驾该由新帝出面主持大局,可太子贺兰漠尘始终没有露面,从头到尾都是左淮之一人大权独揽,只字不提太子继位,反而封了自己为监国大臣,引得朝野上下猜测纷纷大为不满。左相顾炎、大学士温子奇、御史秦刚联合朝中大臣具名上书,欲往东宫求见太子,却被御林军拦截在外,说是奉了右相之名,谁都不能进宫。三大臣震怒痛骂,耿直的温大学士差点被气得一头撞死在东宫门口的石狮子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有脑子的都知道苗头不对了。可即便事态已经如此严重,太子贺兰漠尘仍是没有露面,东宫在御林军铁桶般的包围下始终保持着最高品质的沉默。一时间流言四起,泉都城中人心惶惶。 六月初三,左相顾炎带同几十个朝中重臣,突然离开泉都去了驻扎于城外二十里的神策营,一番晓以大义说动神策营指挥使傅怀胜以三万神策军围城,直斥左淮之囚禁太子心怀不轨,满腹诗书的温大学士一篇洋洋洒洒万言书直把左淮之骂了个狗血淋头,顾炎更令全体神策军将士对着泉都城紧闭的城门高声诵读,意图造成舆论压力让左淮之不敢轻举妄动。左淮之那边也不甘示弱,连发诏书斥责顾炎是挟私报复不顾大局,表明自己忠君爱国一片赤胆忠心。 泉都乃是龙腾帝都,如今成帝已死而太子迟迟没有继位,朝中诸臣分作两派旗帜鲜明地互相攻击,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和守卫帝都的神策军彼此对峙,这真是自龙腾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混乱。 帝都一乱,安分多年的各地藩王们便再也坐不住了。成帝的老大哥燕王贺兰淳业动作最快,左淮之和顾炎才刚翻脸,他就迫不及待准备好车马军队,要来替死去的弟弟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轻重的奴才,顺道看看太子侄儿有啥需要他这个叔叔帮忙的。 “这是我贺兰家的天下,岂可由着两个奴才胡闹!”老王爷虽已不复当年骁勇英姿,说起话来倒依旧霸气侧漏。 燕王起了头,楚王、宁王、淮阳王、湘南王等六个藩王正好有样学样,气势汹汹地从各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插手管一管贺兰家的“家务事”。 这,便是龙腾末年“七王之乱”的肇始。 龙腾太祖自己是寒门武将出身反了主子的天,所以当了皇帝之后对这种人就格外留意,甫一登基大封功臣,虽然封的官职听着很高,爵位听着很大,却都是虚职,军队都即刻移交给了自家兄弟,设立藩镇分封藩王,让贺兰家自家人联手护卫贺兰家自家的天下。 当时一家兄弟执手相看泪眼,信誓旦旦互为依靠永不背叛,倒也有几分感人。 然而,帝王家不比寻常人家,血缘的浅薄怎耐得住权力欲望的腐蚀。经年累月,藩王势力日渐坐大,不臣之心蠢蠢欲动,逐渐演变成了威胁中央集权的最大隐患。直到武帝在位,终于下了削藩的决心,经过一番尔虞我诈血雨腥风,原本有数十个之多的藩王锐减到只剩九个,并去除藩王所享一切特权。再到景帝时,又将藩镇级别从州级降至县级,藩王顶着尊贵王爵,实际过得也不比个县级官员风光。 自此,藩王已不能再对皇权构成威胁。 可喜,可贺。 谁能料到,贺兰家日后又会出了成帝这么个好兄弟讲义气的蠢材。 成帝他爹顺帝很争气,生了十六个儿子,活到成年的虽然只有十一个,却也足够拉帮结派互相闹腾的了。成帝乃是薛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早早的就封了太子,理所当然就成了众兄弟攻击的重点目标。成帝资质平庸又喜好声色,顺帝其实并不乐意立他为太子,可惜架不住薛皇后的枕头风,以及左相老丈人并薛家明里暗里的施压。 虽然如此,但成帝最终之所以能够顶着各路明枪暗箭明陷暗害爬到皇帝的宝座上,有一个人功不可没,那就是如今的燕王贺兰淳业。 燕王乃顺帝长子,其母只是薛皇后宫里的一个宫人,因为着实有几分姿色而被顺帝看中,后在生燕王时难产而死。薛皇后怜悯稚子丧母,便求了顺帝抱来自己处与成帝一起教养。燕王天纵英才,文治武功是众皇子中最出众的。有一次顺帝在家宴中喝醉酒,曾瞅着燕王大摇其头直呼可惜。 怎么不可惜。 如果燕王有成帝那般高贵的出身,太子位舍他其谁? 可惜,他没有。 燕王是个识时务的俊杰,知道自己上位无望,便一门心思抱牢成帝的大腿,为他出谋划策,在诸皇子磨刀霍霍的险恶环境中,一路爬上金龙宝座。 据说,当年的五皇子曾意图毒害成帝,成帝卧床时燕王亲侍汤药并且亲自为成帝试毒,直到成帝痊愈一应照料绝不假手他人。 不论其中真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 成帝与燕王那同甘共苦的深厚革命感情,乃是千真万确。为此,好兄弟讲义气的成帝在即位后,大笔一挥就把荆江两侧最繁华富饶的城池都给了燕王做封地,不仅如此,燕王还享有其他藩王没有的可自铸银钱、私设军队、任免封地官员的权力。 这么些年过去了,虽然燕王始终表现得很安分,可燕王藩的势力却在悄无声息地蔓延,以至于江南一带的百姓,“知燕王,而不知成帝”。 这么些年,朝臣弹劾燕王提议削藩的折子从未间断,可成帝始终不以为意。 “那是朕的大哥。没有燕王,哪有朕?”成帝虽然昏聩,却不失为一个忠厚之人。 如今他已死,燕王带着一帮王爷兄弟直奔泉都而来,总不见得是专程为这个傻兄弟奔丧的。 来者,不善。 七王正在赶去帝都的路上,那个最该着急的人,却还在千里之外悠闲自在。 “贺兰漠尘,你再不回去可就真要天下大乱了。” 那人挑唇浅笑,眸中流光潋滟,更胜芳菲春色。 他说。 “乱便乱了,又有甚要紧。” 第二章 我唯娘子马首是瞻 罿州,阳平。 城门关卡处,戎装铠甲的官兵盘查森严,来往客商旅人面上也无笑容,只在官兵递还包袱扬手放行时,眉宇间方流露一丝放松,继而匆匆离开。 此时日正当空,应是一日中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若在往常,阳平街市上必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兜售新奇玩意儿的小贩,表演杂耍取乐大众的流浪艺人,男女老少挤做一堆,比之泉都又是另一番繁华兴盛。而如今,街上行人却十分稀少,且来去匆匆,倒显得往日拥挤狭窄的道路宽阔了许多。 阳平最大最出名的东升客栈门口,跑堂小二田平耷拉着脑袋坐在门槛上长吁短叹,哎,没生意啊没生意,伸着脖子张望了一上午,一个客人都没有,哎。 前一阵子才听说库尔克蛮子从连阳回去了草原,像田平这样的小老百姓都在心里想,这么一来,这仗该是打不起来了吧?心里都松了口气。阳平虽然离边城尚远,位置却着实尴尬,因为边城一旦有不测,启水和永昌关就成了蛮子入关后必争之地,而阳平,正好在永昌关的枢纽位置上,可不也要倒霉? 龙腾刚建国时,**着意加强边防军事建设,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治理涴河,加固永昌关防,阳平在当时也是按照军事要塞标准建立的。三百年间天下太平,虽曾数度与库尔克族交锋,范围也仅限于边关一带,不曾波及至阳平,久而久之,阳平逐渐成为了关中最繁荣的贸易城市,老百姓们也都以为太平安稳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因此,前几个月甫一听闻库尔克蛮子居然都打到启水了,阳平人个个胆战心惊,做好了随时举家逃往内地避难的准备。 可没想到,蛮子现在是退走了,皇帝却死了。皇帝老儿尸骨未寒,几个藩王就闹起来了,距离阳平最近的宁王几天前派了手下官员过来,态度强硬地要求接管阳平。听说阳平县令都被吓得尿了裤子,还是驻守阳平的魏永魏将军以同样鲜明的强硬态度严辞拒绝了宁王的要求。虽然碰了个钉子,宁王的人马也不走,而是在距离阳平三十里处的白虎山下扎营,且设下木栅建起防御,显然是存了长期驻留的打算。 阳平城内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百姓们心中惶惑却也搞不清状况,官府只字不言只一味加强来往人员盘查,城中随处可见带甲佩剑的士兵守备巡逻,这么一来,原本逗留城中的客商纷纷着急忙慌地走了,连带着客栈酒楼窑子赌场俱都没了生意。 这要是在往日,田平根本是忙得如同抽了风的陀螺一般停不下来,哪里有闲工夫坐在大门口长吁短叹。他正发愁没客人没生意等下要挨掌柜的唠叨,客人就上门了。 那是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公子,虽然肤黄面瘦,五官却清秀端正,眼神清澈澄净,让人一见而顿生好感。 “小二哥,生意做不做?”年轻公子喊了好几声,才总算唤回了犹自发呆的田平。 “做!做做做!”田平猛地跳起来,差点绊在门槛上摔倒,“客官,您里面请好咧!”一甩搭在肩上的白巾子,田平摆出优质小二的专业迎客微笑。 前脚才将青衫公子迎进大堂,后头一位黄衣公子也跟着进来。喝,要么不来,一来来俩,田平可高兴坏了,忙不迭就要上去招呼。 那黄衣公子也不理他,径自在青衫公子那桌坐下,熟稔地对那人笑道,“雪色你走那么急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一起么。”他本就生得俊逸,这一笑,更似春暖雪融,道不尽的风流写意。 青衫公子眉头一皱,并不与他搭话,只对田平说道,“来四样小菜、一碗米饭即可。” “我和她一样。”黄衣公子也笑眯眯道。 这两个莫非认识?朋友吵架闹别扭了?心思只略略一转,田平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黄衣公子一直在逗着青衫公子说话,可那人面冷口冷,竟是一句都不理,黄衣公子也不以为忤,唇边微笑始终不减。 不多时,饭菜都上来了。排骨,蛋羹,野菜,豆腐,本地家常的做法,看着普通却十分可口。米饭有些糙,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青衫公子一言不发只埋头闷吃,黄衣公子自说自话了一阵终也觉得无趣,便也埋头闷吃。 很快,饭碗菜碟都见了底。 “小二,可还有客房?”青衫公子放下碗筷,问道。 “当然有当然有。”田平赶忙应道,“不过上房都叫昨天来的一位公子为包下了,普通客房倒都空着。”这几天过往的客人是越来越少,好在昨儿来了位出手阔绰的贵公子,不然可就真太惨淡了。 “哎呀呀,这可真不巧。”忽闻一阵轻笑,透着股叫人酥软的媚意,“今儿这客栈所有的空房,本公子都出钱包了。” 一听这声音,青衫公子嘴角隐约抽动了一下,黄衣公子唇边笑意一沉。 那人自楼上缓缓而下,在楼梯中段停住,懒洋洋靠在楼梯扶手上,乌黑的长发披散肩头,额前血玉更衬得他肤白胜雪,大红的袍子松垮垮穿在身上,锁骨外露,胸膛半显,桃花凤眸勾人沉沦。 此等诱人美景,别说女人会忍不住想扑上去,小二田平也觉得嗓子冒火喉咙发干。 青衫公子却明显不吃这套,在桌上放下一块碎银,起身就走。 “你就死心吧雪色。阳平城里所有客栈所有民居,只要有空房的本公子都包了。”那人似乎心情颇好,“欢迎你来分享本公子的房间。”他张开双臂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床绝对够大。”他笑,无视青衫公子开始发青的脸色。 “你……真是阴魂不散!” “瞧你这话说的,明明是本公子来得早。” “你究竟要干什么?”就知道当初他那么轻易就肯让她离开是不怀好意。 “本公子在做一件很要紧的大事。”他严肃道。 “那就做你的大事去,别老在我眼前晃!” 他摇头嗟叹,“这事一定要跟着你才能做啊。” “……” “娘子不肯跟我回家,那我只好跟着娘子去流浪咯。” “你……”谁是你娘子?! 他身子往前一倾,居高临下锁住那对澄澈眼眸,唇角一勾。 “我唯娘子马首是瞻。” 第三章 一人上路 萧雪色心里很窝火,一路从边城行来,那两个人总是在身边阴魂不散,就跟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 她只想一个人走得远远的,再不跟任何人任何事有任何牵扯,怎么就这么难? 怒气渐渐消了下去,她笑了笑,身子半倚在桌边,“好,既然走不了,我便不走了。你包下那么多房间,不介意分我一间吧?”她对着楼上的妖孽笑道,“至于明公子,您就自己看着办吧。”她扫了明澈一眼,起身向楼上走去,路过贺兰漠尘身边时,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贺兰漠尘眉心微皱,拢在袍袖里的手略动了动,想去拉她,却又放下。 还不是时候,他心道。 按下那微妙不爽的感觉,他回头对仍旧站在那里的明澈道,“不好意思啊明公子,爷可没多余的房间给你了。”还不速速从本太子眼前消失。 明澈笑得眉眼弯弯,也不说话,手微抬,指一动。 微弱银光闪过。 贺兰漠尘也笑,向后退了一小步,袍袖一甩,轻松打落射向自己的三根牛毛小针。 “莫公子,有些事强求不来的。”明澈冷下唇边浅笑。 “这句话,当与君共勉之。”大家都是强求,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明澈脸色一黑,自负如他虽不愿承认,但萧雪色对他的冷漠和全然的排斥,是那样决绝而强烈。她再没对他展现过一丝笑容,流露出一丝情绪。每每对上那冰冷眼眸,他就觉得烦躁,多少次按捺不住想出手杀了她,却终究舍不得下手。 进,不得。 退,不甘。 毁,不舍。 明公子潇洒自在地活了二十多年,从没试过如此狼狈。 这一次,怕是栽得狠了。 然而,已经没有退路了。 “莫公子,来日方长。告辞。”明澈洒然一笑,话音未落,人却早已出了客栈大堂。 既然明着跟惹她不快,不妨就先消失一阵子也好。 反正他认定了,便没有放手的打算。 来日,方长。 “木桑,你的功夫跟他比,如何?”贺兰漠尘看着空无一人的客栈大堂,漫不经心地问刚从外头办事回来的黑衣护卫。 “三百招,木桑死。” 贺兰漠尘不甚满意地哼了一声,“事情都办妥了么?”“是。” 贺兰漠尘唇边绽开愉悦的笑弧,如同万千桃花齐齐盛放枝头,夺目艳色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要沉醉其中。 “很好。” 东升客栈不愧是阳平最大的客栈,上房既大又宽敞,萧雪色吩咐客栈小二烧了热水送来,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早早便睡下了。 本来还担心贺兰漠尘那妖孽夜里会来骚扰,却是一夜好眠。 “您问那位贵公子啊?天还没亮就结账走人啦。”听了小二田平的话,萧雪色着实一愣,“那位公子还特地给您预留了早点呢,您的账他也都给结了。”田平说着便将一碟水煎包、一碟糖糕和一碗香喷喷的豆腐脑放到了萧雪色面前,“您慢用!” 萧雪色默默地盯着面前的吃食发了一会儿呆,方才开始动筷。 这顿饭可算是一路行来她吃到的最安静的一顿饭。 贺兰漠尘走了,明澈也没有出现。 这我跑你追的游戏,终于都玩腻了啊。她无声地笑了笑,夹起一个水煎包放进嘴里。 脆而不硬,香而不腻,好吃。 如此一来,她终于是自由了吧? 很好,很好。 ———————————— 某飘:闺女啊,人家在的时候老撵人家,现在觉得芥末了吧? 色色:你走开!芥末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