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祥九天》 序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 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 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问你何时曾看见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 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 ——《凡人歌》 山川寂寥,雾气苍茫,独有着美妙而飘渺的神秘。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之上,东方的天寿国和西方的冥凰国占据着它的主体。而在两国南端附属着若干的小国。两国之间是一望无垠的荒野,其间居住着精通药理的姬族人。北方乃急寒之地,无人居住。东方濒临的天之沧海,暗涛汹涌,激流澎湃。冥凰与天寿素来保持着某种制衡状态,所以近百年来两国之间并没有产生大的摩擦。两国内部各存在着几股强大的势力,支撑着两国的命脉。其中,天寿四大家族分别是盘踞西方的水家、东方的月家、北方的镜家和南方的花家。曾有江湖人士戏称,若四家有两家联手则天下唾手可得。而四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偶尔也有业务上的往来。四种力量构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使天寿国得以在平和的环境中繁衍生息。冥凰则拥有南方黑家和北方莫邪宫两股力量支撑。尤其是莫邪宫,几乎控制着冥凰的整个经济命脉。而围绕在两国强大的力量之间的还有很多不可忽视的灰色力量。所有力量犹如躯干的血脉和骨骼,支撑着这庞大的身躯。 第一章 生死别 “放下吧!”男人眉头紧锁。一身白色缎袍显出男人修长的身形,黑发随意散在肩上。这是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只是身上触目尽心的血色让他看起来略显狼狈。 “我的女儿,难道真是天意难为吗?……”在男子身旁站着一位美若天仙的柔弱女子。在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女子眼睛微红,身上同样狼狈不堪。此刻女子将婴儿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泪水浸湿了包裹着婴儿的锦被。 “娘,求您了,不要丢下妹妹!不要啊!”一道好听的童音响起。一个眉清目秀,五六岁大的男孩死死拽着女子的衣摆,亮亮的黑眸,神色惊恐甚至有着绝望。 “轩儿,莫要胡闹!嫣儿,放下吧!那些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我们得赶紧把他们引开……她跟着我们只有死路一条。”男子薄唇略显苍白,想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男人握紧双拳,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伸出手缓缓搂紧妻子。 “嗯,我知道。”深吸了一口气,女子将颈上的项链摘了下来戴在了婴儿的颈上,然后望了婴儿最后一眼。 第二章 水月居 水月镇不大,因濒临水月江而得名。这座小镇因地处南方,又临江而建,所以四季气温适宜,空气湿润,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初夏时节,晴空如洗。似一潭碧波,欲伸手搅动,又怕惊扰一潭春水。山脚下的小城人头攒动,着实热闹非凡。商贩们各拿看家本领,叫卖声此起彼伏。街角的算命先生紧盯着来往的人群,不时迷眼抚须,寻找下一个倒霉的猎物,好凭这三寸不烂之舌骗取钱财。当然,并不是没有会占卦之人,只是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而已。杂耍卖艺的人用尽浑身解数,来吸引那些闲散的脚步。各种绝活花样引来一片片喝彩。当然,此时在观赏娱乐之时千万别忽略了自己的钱袋。因为在这群闲散的脚步中,也有不是单纯看戏的…… 与山下的喧嚣相比,山上似乎要清静的多。泉水叮咚,静静反射七色光芒。狡兽穿梭于丛林,鸟鸣不绝于耳。微风袭来,植物的清香随风荡漾。渐行渐远,峰回路转,青砖白墙平添几分色彩。朱色大门上方晶莹琉璃瓦之下,行云流水幽蓝大字:水月居。居体被茂盛植被所掩,远远望去,似有似无,若空中楼阁。推门进入,四合小院,正中的青砖路旁,整齐的摆着兰花盆栽。正房两旁各有一棵百年古松。两边有甬道通向后院。后院排排青翠整齐的箭竹将一座三层小楼簇拥在中间。小楼通体呈翠绿色,大叶藤蔓观赏植物委蛇攀援,形成天然的装饰。绣花白纱窗幔随风飘动,古筝声声,高山流水,檀香缭绕,恍若人间仙境。楼上仿造竹节,书成“翠烟阁”三字。一条曲径自小楼脚下通向一座同小楼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别致小亭。一样的翠色琉璃,上书“静心亭”。丈余轻纱幔帐随风舞动,将亭中佳色掩去。幔帐之下,一双纤纤玉手,轻抚琴弦。如丝琴音从纯白色的雪云琴身倾斜而出。突然琴声刹停,朱唇微启,一声轻叹溶于尾音之中。柳眉微拧,略长的刘海盖住星眸。轻轻起身,一身轻纱衣裙随身形摆动。裙长及地,遮住了一双天足。踱出静心亭,齐腰长发,如丝如缕,青丝飞扬,宛若仙人。 她,身受悲惨命运,独自流至吴铭国的水月镇。自此隐去显赫的姓氏,女扮男装,自称金竟石。凭借高超的经商手段,短短两年的时间,便拥有了一家酒肆,两家粮店,二十艘渔船。并开始着手布匹绸缎生意,与外镇数家商号均有往来。在水月镇呆的第三个年头,以安置妹妹为名,在离镇不远的五里山上建了水月居。她平时都呆在水月居中,以金竟石妹妹金竟伊自居,过着清雅的生活。偶尔会扮回金竟石料理店中事宜。店中伙计、账房,都认为她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年轻俊杰。对她很是敬重与钦佩,这也让她做事顺利了不少。平时她不在店里时,一切事宜便交给管事张达处理。张达为人忠厚老实,以前也在水月镇做酒楼生意,却因经营不善生意惨淡,后来她买下了他的酒楼,并让他留在了身边。她很赏识张达的人品和能力,只是其为人忠厚,缺乏商人应有的恨、绝,往往错失商机。所以,商场上的谈判她一定亲历而为,其他的则都由张达打理。 第三章 蝶儿 午饭过后到后山散步已成为她的习惯。为此,她还特意引进了一些奇花异草种在后山。原本她想来看看自己杰作,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花丛中群蝶起舞将什么东西围在当中,姹紫嫣红,甚是好看。定睛一看,是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她小心翼翼的将婴儿抱起,本来紧闭双眼的小人儿竟然张开眼睛与她对望。婴儿胸前带着一条银光闪闪的蛇扣项链,扣与扣之间都有白色如小米粒大小的晶钻镶嵌。上面有一颗雕刻得玲珑剔透的水滴型紫晶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还不时散发出阵阵清香。蝴蝶大概就是被这香味招来的。在包裹婴儿的薄被里还有一张纸。展开一看,是婴孩的生辰八字。‘天,这是你赐给我的吗?’她眼前一亮,长久不曾起伏的心竟然有了一丝悸动。 当进忘尘楼的那一刻,店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怀里抱着的婴儿吸引了。扫视着众人的表情,她淡淡开口:“这是我远房亲戚的女儿,父母刚刚过世,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儿,你们叫小姐就可以了。” “那请问主人,小姐该怎样称呼?”最先从震撼中清醒的张达问道。 “……蝶儿,金蝶儿。”想到自己在后山花丛中看到这个婴儿时,群蝶起舞的情景,脱口而出。 从那一天起,金蝶儿就成了店里的焦点。粉雕玉琢的小脸,晶莹剔透的皮肤,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黑黑的眼珠总不停的转来转去,一张樱桃小口,小巧的鼻子,人见人爱。再加上小婴儿不认生,不似其他婴儿喜欢哭闹,就更加惹人喜爱了。 “你快看,小姐在朝我笑呢!”一个抱着她的伙计叫道。 “去,别美了,谁不知小姐见谁都笑啊!”另一个伙计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呀!”一声惊呼,只见小婴儿紧紧握住了抱着她的伙计伸过来逗她的手指,还放在嘴里吸允。不时还露出大大的“无齿”笑容。 “哟,看来小姐满喜欢你的,干脆给小姐当乳娘吧!哈哈”旁边的人也开始打趣。 “去去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那位伙计尴尬不已,满脸通红。只能以佯怒来挽回一些面子。顿时店里一片欢声笑语。 水月居 翠烟阁 “姑姑,教蝶儿弹琴吧!”精致的小人儿兴冲冲跑金翠烟阁。从蝶儿三岁懂事起,镜思伊就告诉了蝶儿一切真相。包括蝶儿并非是她的亲生骨肉,以及她自己过去的种种。所以,蝶儿称男装的金竟石为爹爹、女装的金竟伊为姑姑。自从前几日蝶儿听了她在静心亭中的弹奏,就天天缠着她教自己。她本想教她一些粗浅的东西,让蝶儿有的忙,也好趁机脱身。谁知道蝶儿天性聪敏,虽然弹得还不怎么样,但什么东西一教就会。刚得片刻安宁的她头痛的揉揉额角,无奈的叹口气。任命的让人抱来雪云琴。 “蝶儿有什么特别想学的曲子吗?”轻轻调试着琴弦,镜思伊询问着蝶儿的意思。 “嗯,我想学姑姑前几日在亭中弹的那首‘高山流水’。” “哦?蝶儿对那首曲子有兴趣?”镜思伊眼前一亮。 “嗯,那首曲子让人听了很舒服。”蝶儿认真的回答。 “好吧,我叫你。不过在教你之前,姑姑要给你讲一个关于此曲的故事。” “好啊,好啊!姑姑快讲。”蝶儿一听要讲故事,更来了精神头。 “呵呵,别急。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锺子期竟能领会这是 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惊道∶「善哉,子 之心而与吾心同。」之后,二人结成知音。子期死後,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午后和煦的微风混着柔和的阳光的味道,时光安详的静静流逝。 她31岁生日前夕 “张达,小姐呢?”她一进店就急急寻着那抹娇小的身影。 “小姐在后院缠着吴娘教她女红呢!”张达见主人进来,立刻迎上来。 “女红?”她微感惊讶。蝶儿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很快,却十分讨厌女红,因此她也没逼蝶儿学。如今怎么?带着满腹的疑问,她向后院走去。刚要推门进入,她便被一抹娇小的身子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正是小蝶儿。蝶儿一身水粉色轻纱衣裙,即肩黑发被分成两股小辫,用与衣裙同色的绸带束起,再加上粉嘟嘟的小脸,煞是可爱。而此时这张小脸上还挂着刚刚因为被撞而激出的泪水,一双大眼似有不满的仰起头。但当看清来人后,又立刻笑逐颜开。漏出一排排雪白的小牙。 “爹爹,抱抱。” 她爱怜的抱起女儿,“怎么跑的那么快啊!撞疼了没?” “我没事,爹爹,再过两天就是您的寿辰了,蝶儿亲手做了一个荷包给爹爹。”说着自豪的晃晃手中的粉红色荷包。她接过荷包,细细端详。上好的绸缎荷包上歪歪扭扭绣着一只金色的蝴蝶。刺绣的技艺实在不敢恭维。但她的心头却猛地一热,眼眶微红,轻咬下唇,久违的温热用上心头。她真的没想到一向讨厌女红的蝶儿竟然肯为了她亲手制作荷包。她的小蝶儿一定是上天对她的怜悯。自从在后山看见她的瞬间,她就知道。 “爹爹怎么了,不喜欢蝶儿的荷包吗?”看着她反常的举动,小蝶儿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绣东西,心里很是没底。为了这个荷包,她的小手都要被戳烂了。 “不,爹爹非常喜欢,这是爹爹收过的最好的礼物。”她今生得此乖巧的女儿,更复何求? “主人,门外有客人求见!”张达从前厅来报。 “嗯,我知道了。你先带小姐在这里呆一会儿,我去去就回。”又看向怀里的蝶儿,“蝶儿,爹爹到前面办些事情,你和张叔在这先玩一会儿。”见怀里的小人儿乖顺的点头,才将蝶儿放到地上,大步走向前厅。 “小姐,快下来!”张达在树下焦急的喊着。主人才刚走,他一转身的工夫,小蝶儿就不见了。觉得树上有声音,才一抬头,就看见小东西在上面忙得不亦乐乎,害他心跳都漏了半拍。可树上的人儿却一点也不在乎,充耳不闻。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雏鸟放回巢中,一纵身从树上飘落到张达眼前。六岁的蝶儿已学武三年。聪明如她,此时已经可以运用轻功登上一些较矮的建筑物。衣裙飞舞,长发被透过树梢的阳光镶嵌了一圈金边,玲珑的脸庞,竟然让张达有那么一瞬的失神。努力遥遥头,为自己竟被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迷惑,不禁在心底自嘲。 “达叔,你不要总那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很吵诶,会害我分神的。”本欲责备的张达却被眼前的小人儿抢先夺去了声势,一时之间竟接不上话来,心中很是憋屈。 “蝶儿,又在欺负你张叔了?”话音刚落,修长的身影已经站在园中。 “爹爹,您回来了!”一看见她,蝶儿马上眼前一亮,飞奔到她的怀里。 “怎么又淘气了,不是说过要你听张叔的话的吗?”低头轻抚女儿柔顺的长发,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我哪有淘气啊,我很听话的,不信你问张叔!是吧,张叔?”边说边看向一边的张达,一脸‘谅你也不敢说’的表情。张达不觉一阵苦笑,暗自摇头。 “主人,您回来了。小姐很听话,还很有爱心。刚刚还帮小鸟归巢呢。”张达上前毕恭毕敬的施礼,不着痕迹的将刚刚的事情委婉的述说出来。 “嗯,蝶儿啊,以后不准淘气,好好听张叔的话,知道了吗?”聪明如斯,又怎会听不出张达话中的信息。 “哦,蝶儿知道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蝶儿并未听出其中端倪,只得应声称是。 “好了,张达,我马上要去丽华绸庄谈一笔生意,你让吴娘给小姐梳洗一下,然后到前厅见我。” “是。”趁着张达带蝶儿去梳洗,又去各处看了看。从蝶儿四岁起,她就带着她参加各种商业谈判,有意培养蝶儿的商业能力。蝶儿年龄尚小,所以她并没有让蝶儿参与什么,只是让她在一旁陪坐。蝶儿却很争气,头脑十分灵活,对商业的谈判技巧掌握得很好。每每事后对她的考问回答的如鱼得水。完全不似一个六岁孩童应有的表现。她在惊讶之余,也为此感到欣慰不已,想到自己百年之后,能将这自己一手建立的家业交给蝶儿,也就安心了。 第四章 重逢 最近,她又开办了一家玉器行。因为是第一次开这样的店,所以她差不多事必躬亲,这些天忙里忙外,几乎一刻都不得休息。 “主人,这些是新进的伙计。”张达带着十来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嗯,我知道了,你带他们下去,熟悉一下环境,再把工作安排下去。”她只匆匆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一道惊喜交加的目光紧紧锁住了她。 “主人,不好了。”张达从外面慌张的跑进内堂。 “什么事?这么慌张?”连续劳累了近半个月的她此时正在内堂稍事休息。 “外面有人砸行。” “什么?”她霍地站了起来。 “有将近二十个轻壮之人在大厅搅闹,说我们卖的玉器有假。”张达此时已经稍稍平静了下来。 “走,去看看。”她此刻已眉头紧锁,衣袍之下的拳也悄悄握紧。 一步入大堂,她就看见二十几个打扮粗俗的青年与店里新进的伙计互相推搡着,眼看就要打起来了。突然她眼眉一挑,在众伙计的后面站着一个人,看衣着应是众伙计之一。此人并未加入到揪斗之中,只是冷静的观察。一旦有人冲破“人墙”,此人才会上前阻拦,手脚利落却不伤人,行家一看就知道此人功夫不简单。 “都住手!”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她快步来到大堂之中。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搅闹?欺我行无人不成?”看眼前这些人的打扮,她已经猜出他们必是收人钱财,受人指使的地痞无赖。 “你是谁?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为首的一名无赖撇着嘴,斜视着她。 “你又是谁?”她压住火气反问来者。 “本大爷乃人称金钱蛇的吴三是也!识相的,赶紧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这个所谓的吴三不耐的叫嚷。 “难道我不像掌柜吗?”她瞪向来人,冷冷说道。 “你?”显然那个叫吴三的地痞吃惊不小。在他以为,能有如此大手笔的人应该是年过花甲的老人。没想到却是如此年轻而且—俊美的人。 “正是,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贵干啊?”她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你们的玉器有假!”惊讶过后,恶人又显出凶相。 “哦?不知我们玉器行所卖何物有假啊?”她挑眉问道。 “就是这个!”吴三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可否给在下一看?” “给你!”从吴三手中接过玉佩,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不错,这确实是一块假玉,不过阁下说这是我们玉器行所卖可有凭证?”此刻的她已胸有成竹。 “这块玉佩的花样只有你们玉器行才有!”显然这些人是有备而来,所以也是气定神闲。 “不错,这种样式只有我们店中才有,但是—”她故意拖了一个长音。 “但是什么?”金钱蛇瞪圆了一双蛇眼,紧紧追问,有些紧张。 “哼,我们玉器行所卖之物都是经过官家鉴定过,每件玉器都明确记载着名称,所卖时间,所卖价钱,所卖之人,并将买卖凭据交给买家一份。不知阁下可有购买凭证呢?” “这……我没注意,将凭据弄丢了。”吴三此时额头已有冷汗渗出。 “哦?是嘛!那我玉器行所独有的印记‘水月’也磨平了吗?”她不觉冷笑。 “这……”吴三此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哼,大胆狂徒,居然敢来这闹事!来人啊,把他们给我绑起来,扭送到官府治罪!”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小的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这群乌合之众,刚刚还趾高气昂,现下全然没有了嚣张气焰,个个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讨饶。 “说,是什么人指使你们如此胆大妄为?”她当然知道他们没这个能耐和胆量,如此做只是想灭一灭他们嚣张的气焰。 “是,是定瑞玉器行的当家的,佟怀金要我们做的。”到了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了谁?保命要紧。 “嗯,张达,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吧!”事情已经清楚,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此事上。 “是,主人!来人,把这些人都带下去。”张达心领神会。 “你等一下,剩下的人都下去吧!”她指着刚刚那个遇事冷静的年轻人。 待大厅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她这才仔细的端详起眼前的人。此人大约十七八岁,身高体阔,一看便知道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乌黑长发一丝不苟的束起。皮肤偏黑,薄唇挺鼻,星眸朗目,一双剑眉,眼角眉梢藏着千层杀气,万种威风。虽然穿着粗俗,却掩不住他的光彩。她不禁暗暗点头赞许。突然,她觉得此人越看越眼熟,但一时竟也想不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端坐堂中,手里端着刚刚沏好的上等龙井。 “李天赐!”年轻人音色醇厚,说话的同时紧紧盯着镜思伊,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什么?!”刚放到嘴边的茶碗差点打翻在地,她霍地站起,快步来到男孩面前,仔细打量。没错,虽然脸上的稚气已经全然脱去,但眉眼之间还保留着小时候的痕迹,怪不得她会觉得他很眼熟。 “伊姨,这么多年不见,您一向可好?”李天赐也有些激动,眼眶微红。 “天儿,真的是你!”她一把将李天赐搂在怀中,泪水潸然而下。 第五章 苦命鸳鸯 剑花翻转,金黄剑穗绕腕盈动。高高束起的长发随身形舞动,桃色劲装上下穿梭。 “小姐,老爷找您。”婢女毕恭毕敬,眼中满是艳慕。接过婢女递过的软帕,拭去额头汗水,一身劲装的镜思伊少了一分大家千金的娇柔,却平添了几分英气。随丫鬟来到前厅。宽阔的大厅,由黑色镜面大理石铺地,渲染出几分庄重。大厅正中央,挂着一副苍松图,象征镜家长青不衰。此时,镜家宗主镜平诚正坐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旁边是一张上好的檀木桌。上面的精细镂空雕刻,彰显它的价值不菲。虽然已是快五旬的人,镜平诚却一点不显沧桑。双眼炯炯有神,面色红润。棱角分明的脸庞,如木雕石刻一般。两眉之间有三道深深的竖纹,看来经常皱眉。由于常年练武的原因,镜平诚有一副精壮的好身躯,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赘肉,恐怕连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也要羡慕了。 “爹爹,您找女儿?”镜思伊轻快的走到镜平诚面前。而镜平诚石雕一般的面孔,在见到女儿的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嗯,思伊啊,爹今天要和你讲一件大事。”镜平诚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 “爹爹请讲。”镜思伊柔顺的回答。 “思伊啊,今年你也有十七岁了,今天你林伯伯为他家公子来提亲,爹想听听你的意见。”镜思伊听到这,柳眉因惊讶轻挑,但随即舒展。聪慧如她,明白富家女并不如平常百姓那般好当。除了遵循避免不了的繁文缛节,就连婚姻也往往是种交易。所以她早不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抱有幻想。在心底轻叹一声,随即缓缓开口“女儿一切听凭爹爹的安排。” “好,那就这么定下来了。”镜平诚没想到一向颇有主见的女儿今天会如此顺从,自是喜不自禁。连连称好。林上书即林甫升原与镜平诚是多年好友,林上书的儿子林紫凯镜平诚也见过。长得一表人才,头脑灵活,举手投足潇洒大方。只是一直在外学艺,所以不曾介绍给思伊。况且两家又门当户对,所以当林甫升上门提亲时,镜平诚自是满心同意。 林紫凯与镜思伊成亲之后,二人住在镜家。虽然不免有入赘之嫌,但林紫凯并未说什么。毕竟镜家是天下首富是不争的事实。开始时,二人都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彼此没什么太深感情,只是也不排斥。慢慢二人都被对方所吸引,林紫凯的气宇轩昂,细心体贴,镜思伊的温柔贤淑,大方得体。夫妻二人情投意合,好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思伊,你的身子还未恢复,别太劳累了。”林紫凯爱怜的轻抚着镜思伊的长发,将镜思伊手中的刺绣拿掉。五年恩爱的时光,也让他们有了爱的结晶。镜思伊先后产下一子一女分别取名镜无忧、林无暇。这是当初林镜二老的约定,若生男孩则姓镜,若生女孩则姓林。此时的镜思伊刚刚产下林无暇不足一个月,清丽的脸庞还略显苍白。两个孩子都生的聪明伶俐,惹人喜爱。两家更是来往频繁。 “我已经没事了,我想亲手给暇儿做双绣鞋。”镜思伊温顺的偎依在林紫凯的怀里,脸上尽是幸福的甜蜜。 “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暇儿还这么小,做鞋的事不急的。来,先把这碗莲子汤喝了。”林紫凯起身将桌上的莲子汤取来放在镜思伊手里。窗外艳阳下,一池碧波,鸳鸯嬉水。 风打竹影窗外斜,明月挂松枝。 夏燥虫鸣寂静时,何故惹尘埃。 “师兄,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有多么想念你?”女子哀怨的脸庞显得凄楚动人。 “师妹,你不该深夜造访。我已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快些离开吧!”林紫凯说得决绝。 “我不要离开。这些年我一直告诉自己忘了你,可我办不到。我没办法忘了你。我知道是你父亲硬要你娶她的是不是?”绝美的面庞泪如雨下,激动的拽住林紫凯的衣襟。林紫凯剑眉微皱,想拨开女子的手,毕竟现在的姿势有些暧昧。 “师妹,我承认刚开始是父命难违,但是我现在是真的爱思伊,你不要再闹了,快回去吧!” “不,师兄,我不要回去,你说过你爱我的,现在怎么会变卦呢?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只是放不下肩上的责任对不对?”女子不顾林紫凯的推拒,双手紧紧环住林紫凯的腰,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 “莹莹……”看着怀里的泪人儿,林紫凯满心的怜惜与无奈。柳莹莹是和他一起从师学艺的师妹,从小一起长大,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况且柳莹莹生得貌若天仙,年少轻狂的他曾几何时也对她迷恋不已。但是,他深深的知道,他现在爱的人是镜思伊,对师妹只是一时迷恋。既然她认定他是为了责任,那么他也懒得解释,只想顺水推舟,赶紧让怀中的人儿知难而退。 “对,你说的没错,就是责任,那么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是不会放下责任跟你离开的,所以你……”林紫凯无意间抬头,却意外看见自己的爱妻正楞楞的看着自己,神色复杂。两行清泪缓缓划过精致的脸庞。贝齿紧咬朱唇,双手紧握。 “思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此时,林紫凯只觉得百口莫辩。急急的想甩开身上挂着的人,可柳莹莹却死都不肯松手。这在镜思伊的眼中却成了两人暧昧纠缠,彼此不愿分开。刚刚她夜里醒来,却不见身边的丈夫。林紫凯从不起夜,这让镜思伊很奇怪。于是披了件单衣就出来了。常年习武,让镜思伊听力和眼力极佳。马上就找到了后院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而她听到的正是林紫凯说的最后一句话。瞬间,镜思伊如坠万丈深渊。看着眼前的一切,瞥见丈夫怀中梨花带雨却在看见她时嘴角微翘,露出得意表情的娇美容颜。一切的一切都让镜思伊痛得无法思考,转身离去。林紫凯一下甩开柳莹莹的手,紧追镜思伊而去。而此刻,被甩在一旁的柳莹莹妒火中烧,骄傲如她,何时被人如此待过,更何况是自己倾心之人。她不甘心,更不能容忍,她想要的东西,谁也别想争。“师兄,你别走。”柳莹莹咬牙紧随其后。被响动惊醒的镜平诚和在府内做客的林甫升闻声也赶到了后院,觉得气氛不对,也跟了上去。 镜思伊一口气跑到了后山。她因生在富贵之家,从小便有为家族献身的觉悟。所以她从来不奢望爱情。然而当她终于倾心付出的时候,她刚刚听到了什么?自己深爱的人是为了责任才与她在一起!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到头来,竟是她耽误了有情人终成眷属?那,那她是不是应该成全他们?只要紫凯幸福,那她……可是她真的不想放手。她是那么爱他……断情崖上,对天长啸:“天啊!为什么会这样?我镜思伊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毫不留情的戏弄?啊~~~~~”绝望的嘶吼混杂在寒风中,她喊破了喉咙,只感觉一阵腥甜涌上。 “思伊,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林紫凯此时方寸大乱,看着站在崖边的妻子,在寒风中哽咽,他连眨眼都不敢的紧盯着那孱弱的背影。他真的怕,怕一眨眼就会失去她。五年的情意,他们早已深深的住进了彼此的心里。镜思伊并没有回头,此时的她什么也听不进去,紧闭双眼,身体瑟瑟发抖,不知是因寒风凛冽,还是因为内心的悲痛。她现在本该恨的,恨丈夫的薄情,恨他的虚情假意。可是她恨不起来,在她的内心只有深深的伤痛。她无力的摇头,感觉好累,不能思考。 “思伊小心!”还没等镜思伊领会这句话的意思,一股无形的推力从后背袭来。镜思伊并没有躲闪,只是把眼睛闭的更紧。也许,离开这纷扰的世界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既然如此,那她还为什么要躲?哀莫大于心死……然而另一股强大的推力接踵而至,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将她推离崖边。镜思伊霍地睁开眼,她只来得及看见一双深情的眼。 “紫凯!”这是来自三个人的声音。镜思伊和林镜二老。二老匆匆赶来,却只看见一个陌生女子一掌打向思伊,二人惊觉不好,但想救人为时已晚。突然,林紫凯纵身一跃,推开了镜思伊,却着实挨了那一掌,尚在空中的身体无法掌握平衡,坠入崖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镜思伊拼命的摇头,泪泉如决堤之水。纵使她因他而心碎,心死,但她不要他死,不要。躯壳如失了生命的木偶,彻底的绝望淹没所有理性,双脚不自觉向前迈去…… “思伊,不!”转瞬失去爱子和爱女,这让二老如何能承受?顿足捶胸,心痛不已,竟一时忘了在一旁的柳莹莹。 “我杀了师兄?我杀了师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是那么的爱他,即使她嫉妒,即使她一贯奉行她得不到的她宁可毁掉。但她不要他死啊!她宁愿因他放弃原则,宁愿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要他死啊!现在他死了,是她亲手杀了他……她虽然任性、霸道,但并非歹毒。而嫉妒让她变得狰狞。到如今,她竟亲手毁了一切……铮~~宝剑出鞘,华光闪烁,血色飞扬,绝美容颜,命星西陨,可怜一代天娇。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秋雨瑟瑟,哀怨痴眸;怎续一梦黄粱,痛、痛、痛!断人肠。 寒风铮铮,离恨情仇;谁扰鸳鸯嬉水,错、错、错!泪空流。 第六章 世外桃源 已经死掉了吗?头好痛,动不了。好想睁开眼,算了,再睡一会儿吧! 缓缓睁开眼睛,镜思伊头痛欲裂。咬牙撑起身体,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不能再动分毫。努力集中经历环看四周:十平米左右的小屋。一张简单的木桌,两把无背椅子。墙上没有任何装饰。木门虚掩,窗棂松动,阳光透进来,尘埃跳动。安详、静谧、温暖。努力伸出手,想感受阳光的存在。一点,再一点,温暖的感觉自手尖穿入心底。 “姑娘,你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里端着一碗粥。老人也许真的很老了,驮着背,瘦弱的身体不停的颤抖。脸上堆满了皱纹,褐色的斑点布满裸露的皮肤。镜思伊想开口,然而喉咙如针刺般疼痛难忍,甚至被激出了眼泪。 “姑娘,来喝点粥吧!”枯枝般的手略有颤抖,将盛有白米粥的白瓷碗放到了镜思伊的手中。强忍因下咽而引起的刺痛,镜思伊缓缓喝着手中的白粥。身体上的疼痛,使断肠崖上的一幕幕在头脑中上演。泪水伴随着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划过脸颊…… “姑娘,是不是粥不好喝啊?”看着哽咽的镜思伊,老人有点不知所措。有力无气的摇着头,镜思伊尽力停止了哭泣。 这是濒临溪边的一座小木屋。镜思伊从崖上跳下,正巧落入了崖下的河水中,并顺流而下,最后被冲到了溪边。正巧被来溪边打水的老人发现,求附近的邻居,才把镜思伊救起。在此居住的人家并不多,而且星星落落的散布着。大多以捕鱼、打猎为生。婆婆所住的地方方圆几十里只有三家。这里山峦环绕,溪水潺潺,少了尘世的尔虞我诈,淳朴的民性使这里更加宁静、安详。老人年纪大了,而且又一个人住,所以一直以来都由邻居王奎和李仕一家照顾。王奎是个暴脾气,说话粗声粗气。但人很好,够义气,和李仕是好兄弟,两人经常一起上山打猎。王奎的块头很大,力气也好像多得用不完。经常帮忙打水、劈柴。李仕家里有一位妻子和一个儿子。李仕是个较内向的人,话不多,但心肠很热。总是三五不时的送些山间野味给思伊和婆婆。李仕的妻子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刺得一手好绣,性子柔柔顺顺,人长得也很漂亮。他们7岁的儿子李天赐生得聪明灵力、活泼好动。大家都叫他天儿。每次见到镜思伊总是伊姨、伊姨的叫。镜思伊在这里叫思伊,将自己显赫的姓氏隐去。除去了一身的绫罗绸缎、金银玉器,既然命不该绝,那她就收拾起碎落一地的心,虽然心底有着难以磨灭的伤与痛,也要努力感受这新生后的生活。河边浣洗声声,纤细的身影不知疲惫的忙碌。洗衣的动作轻快,仿佛是在嬉戏而非劳作。慵懒的斜倚在石旁,镜思伊欣赏着柳如烟的背影。过着如此平凡甚至有些清苦的生活,为什么能感觉这般快乐?一抬眼望见远处刚刚打猎回来的李仕,和迎过去的天儿,李仕望向柳如烟的柔和目光,镜思伊似乎得到了答案,不觉苦笑。她,该羡慕吧? 拾起地上的一段树枝,身形转动。本以为收拾停当的心,又开始动摇。似乎在寻求某种发泄,镜思伊将手中的树枝挥得铮铮作响。附近的沙尘石子也随舞剑之人漫天飞旋。作为镜家的唯一继承人,镜思伊自幼习武,曾受过高人指教。武功自然不弱。再加上此刻急于发泄心中苦闷,更是拿出了十层的功力。风随影动,手中树枝直直插入脚下沙土竟有三寸深。握树枝的手因用力过度渗出了血。泪,无法遏制的爬满脸庞。 “妹妹何须如此呢?”在一旁观察多时的柳如烟略有心疼,忍不住开口。镜思伊只是无力的摇摇头。缓缓站起身,给了柳如烟一个安慰的笑容,转身进屋。不是镜思伊不信任这位姐姐,只是心中的伤太深,她无法轻松的开口谈论。 “伊姨,这是我娘做的丸子汤,她去镇上了,要我们中午热这汤吃。”天儿闪着一双如星的大眼睛,满怀期待。 “天儿真乖,回去替伊姨谢谢你娘。”轻轻抚摸着天儿的头顶,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心中不觉一阵酸楚。也许她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但她还没有收拾好心情。那彻骨铭心的痛楚还未沉淀,她实在无法面对发生的一切。 “伊姨,你又在发呆了,在想什么?”天儿天真烂漫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 “伊姨在想以前的事呢。”将丸子汤放在一边把孩子搂在怀里,觉得莫名安心。李仕和王奎一天都在山里打猎,而李氏也为贴补家常常到山对面小镇去卖刺绣。所以镜思伊整天见到最多的就是天儿和婆婆。婆婆很老了,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每天总是喜欢坐在摇椅上晒太阳。藤椅有节奏的来回摆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更显得山谷的幽静。将近三个月的相处,镜思伊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她知道她爱他们。 “那伊姨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天儿显然不肯善罢甘休。 “以前……” “娘!”寻声望去,李氏站在篱笆外面。天儿立刻迎了上去。 “娘今天怎么会回来这么早?”李氏显得很惊慌,显然惊魂未定。碎发散落,衣衫凌乱。眼尖的镜思伊发现李氏的手背上甚至有血痕。不觉柳眉微皱。“天儿,你先回去,伊姨有事和你娘商量。”不留痕迹的拉过李氏,思伊轻哄着天儿。望着男孩儿不情愿的背影,镜思伊定定的望着眼前的惊弓之鸟。 “有话说吗?” “我……”欲言又止,红唇轻颤,李氏埋头哽咽。 “十年了,我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来,我夜夜噩梦缠身。这也许就是命吧,挣不开,扯不断。”李氏声音沙哑,似乎瞬间苍老了10岁。镜思伊的眉皱的更深了,她没有说话,紧抿着双唇,双手环胸,听着这个埋藏了10年的秘密。 “我是花家的杀手!”时间仿佛凝固,这句如晴空霹雳的话竟然被如此平静的说出来。 “我叫柳如烟,表面上的身份是青楼中的一名艺伎。十年前,任务失败,身受重伤,晕死在山上。是李仕救了我。”柳如烟神情复杂的看着镜思伊。镜思伊当然知道她内心的矛盾。更可以体会那种造化弄人的无奈与不甘。 “从小就不曾享受过父母的疼爱,十岁便步入青楼。人间冷暖、事态炎凉,本已让我心死。”望着那双黯淡、痛苦的双眸,仿佛曾经的不堪仍历历在目。 “所以,在这里让你感受到了温暖。”没有询问的语气,镜思伊当然了解这种感受。虽经历不同,但同样是死过心的人。 “是我太贪心了,妄想永远如此。”戏谑的眼神,自嘲的扬扬嘴角。此时的柳如烟身上再找不到温婉的影子。整个人笼罩着绝望和深深的--恨。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镜思伊关心的询问。当下也有些心急如焚。 “你,能帮我照顾天儿吗?” 第七章 梦魇 撞进那满怀期许又决绝的深眸,下颚受到不知名力量的牵引,重重点下。 “谢谢!”柳如烟如写重负,随即转身,一身孑然,毫不留恋。目送那抹纤细孤独的背影,风卷裙摆,镜思伊无言转身。正是落叶纷飞时,天凉,好个秋…… 木屋中,镜思伊紧紧抱着被点了昏睡穴的天儿。外面马蹄声声,火把烧着松油,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不离开木屋的婆婆此时却不知去向。不在也好,留下来徒增危险,镜思伊可不认为外面那些人会有不可滥杀无辜的觉悟。 “如烟,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戏谑的眼神,轻蔑的腔调。高大的男子,却有着近乎病态般苍白的肤色。薄唇微扬,细长的眼里精光四射。一身黑色缎袍,神态慵懒,骑马俯视着面前的人。 “妖月,十年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当年我身受重伤,命当该绝的。为什么不能当我已死?”一袭白衣的柳如烟,神态淡然。月光轻抚,长发随风灵动,宛如天人下凡。 “哈哈,放过?你以为花家的规矩是说着玩的吗?‘一日入花,生生世世,至死方休’十年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变得如此天真!简直是愚蠢!”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褐色眼眸发出骇人的光芒。冷冷的话语如冰凌刺入脊髓,彻底寒心。 “娘子!”李仕突然从屋里奔出,挡在柳如烟身前。 “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柳如烟慌了,脸色苍白。 “不,我不能让他们带你走。”李仕一脸坚决。 “哈哈,催死的鬼!”谁也没有看到妖月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一阵血腥味充斥在浑浊的空气中。柳如烟看着满手的鲜血,丈夫失热的身体滑出怀抱。一切都太突然,她本想用自己换丈夫一命,然而一切都太晚了。突如其来的一切令她失了神。 “大哥!我跟你们拼了!”王奎手里挥着猎叉,悲痛染红了他的眼睛。来不急劝住,王奎也倒在了血泊中。 “不……”看着眼前的一切,柳如烟悲痛欲绝。泪水模糊了视线。咸咸的苦苦的滋味和着浑浊的气味令她作呕。十年的小心谨慎、苦心经营的一切,如今瞬间化为乌有。妖月纵身下马,伸手捏住柳如烟小巧的下巴,强迫她回神。 “怎么样,了解到背叛者的下场了吗?跟我回去领罚吧!” “住手!放开她!”柳如烟错愕的望着冲过来的镜思伊,眉头紧锁。 “你是?”妖月尧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美人。怒气燃冉美眸。身体因过分激动而微微颤抖。突然,妖月的目光停留在了镜思伊紧握的拳上。一枚七彩流光戒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镂空紫金指环,牡丹花托,中间嵌八面玲珑抛光宝石。这是…… 七彩戒指假借月光反射着炫丽的光辉。妖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戒指。水月七彩琉璃戒指,由从天鸾峰顶离天最近的地方采撷的七彩水月石雕刻而成。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质地坚硬,光彩绝伦。长期佩戴,可提升人的精气神。由镜家宗主镜平诚在其爱女十五岁生日之际作为生日礼物赠出,并昭告天下。其用意一目了然,见此物如见镜家宗主,为以后镜思伊万一行走江湖做保护伞。现下看到镜思伊手上的戒指,自然吃惊不小。数月前镜思伊坠崖的事情整个武林轰动一时。 “你没有死?” “不错,我没死!还希望妖大侠看在镜家的薄面上放如烟一马。”聪明如镜思伊,当看到妖月将目光锁在戒指上的时候,就知道也许还有希望。 “哈哈……哈哈……,让我放人?你凭什么?现在全武林都知道你已经死了,你以为一个死人还能威胁我什么?劝你不要淌这趟浑水!”此时妖月已经恢复了慵懒的姿态。邪媚的盯着镜思伊渐渐苍白的脸庞,冰冷得让人心惊胆寒。 “这不关她的事,让她走!”此时的柳如烟已经挡在镜思伊面前,一脸坚决。 “只要镜大小姐不阻拦,我也不想节外生枝。” “好,我会让她走。”转身面向镜思伊:“大小姐,多谢你的好意,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柳如烟尽量平静的说。 “如烟……”没让镜思伊再有说话的机会,柳如烟一把将镜思伊紧紧抱在怀里,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替我好好照顾天儿!”话音刚落,镜思伊突然觉得身上重量突增。怀中的人儿向下滑落,胸前一片猩红。垂死的柳如烟挣扎着爬到李仕的尸体旁,深情的看着丈夫,轻抚丈夫的脸庞:“仕,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分开……”十年来,她不曾如此轻松过,现在,一切终将归于平静了。苍白的脸庞瞬间展现出绝美的笑容,安详的伏在丈夫的怀里,一行晶莹划过脸颊。事出突然,妖月也没想到柳如烟会自我了断,眉头微拧。长久,突的一转马头,“走!” 天空已经泛白,满鼻满眼的血腥令人作呕。镜思伊颓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睛没有焦点。不知过了多久,镜思伊突然跑进屋内。慌忙推开门,血液瞬间凝固了……屋内哪还有天儿的影子?镜思伊疯了一般冲出屋子,四处寻找。 “天儿!天儿!你在哪?回答我啊!天儿……”绝望的声音在无人的山谷中回荡。其实,被点穴的天儿自己是不可能走的,必是让人带走,所以不管她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到天儿。然而,此刻的镜思伊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天儿的一颦一笑,不停在头脑中盘桓。如星的眼眸挥之不去…… 日暮西沉,镜思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柳如烟身前。 “对不起,如烟,我没能照顾好天儿……”痛苦的跪在柳如烟夫妇尸体前面,十指深深抠入土地。 星眸中映着漫天火光,镜思伊百感交集。真没想到,仅仅数月的时间,竟让她尝尽生离死别的滋味。她该恨谁、怨谁呢?丈夫的死是为了她,而那个亲手将紫凯推下悬崖的女子--应该没什么比亲手杀死最爱更痛苦了吧?苦笑了一下,耳边尽是木材烧裂的噼啪声。灼热的气息熏红了镜思伊的脸,细细的汗水渗出汗毛。那,她该恨妖月吗?恨他的冷酷?恨他的不通情理?杀手有杀手的规则,如果没有严酷的制度,不杀一儆百,恐怕也就没有现在训练有素的杀手团了。毕竟,谁也不想当一辈子的杀人工具,自由这个词,太具诱惑力了。而且,镜思伊也在妖月调转马头的一刻感到了一丝明显的悲痛。 大火将一切化为乌有,镜思伊也打算离开。经历了太多悲痛,镜思伊决定离开这片让她触景生情的地方。镜思伊朝着家里的方向拜了三拜,然后离开了天寿国,来到了南方的小国吴铭。 吴铭地处南方沿海,盛产天香茶和碧海珍珠,且渔业比较发达。镜思伊一路女扮男装从事各种行业,在茶楼当过管事、给粮店当过账房先生、甚至在青楼做过伙计。靠着自幼在商界打滚的本钱,不但解决了吃住问题,还积累了一些积蓄。当然,在此期间,镜思伊也倍受人间冷暖。无故的斥责,恶意的凌辱,无数的委屈,让这位身在大院的大小姐着实受了不少苦。终于,半年后,镜思伊才来到了一座叫做水月的小镇。本以为一辈子就将这样过去,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李天赐。 第八章 互诉衷肠 两人哭罢多时,镜思伊将李天赐带到座位上,这才问道:“你早已认出我了,为何不来见我与我相认?” “啊,伊姨莫怪。其实我刚开始并叫不准,毕竟这么多年了,而且您又这幅打扮。刚刚我是看您在听到我名字时的反应,才断定是您的。毕竟在这个世上,还知道李天赐这个人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说到最后,李天赐神情一暗。 “唉,天儿啊,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当年我受你娘所托替她照顾你,可谁知你竟被人带走。对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镜思伊道出了心中多年的疑问。 “不,伊姨,这些年我过得很好,伊姨不必自责。伊姨还记得婆婆吗?其实我是被婆婆带走的。” “哦?是婆婆?!”镜思伊万分惊诧。 “没错,其实婆婆的真实身份是九尾妖狐中的一尾,排名第六的闪狐。” “什么?!婆婆是隐居多年的九尾妖狐之一?是据说速度快如闪电的闪狐?”镜思伊当然听过九尾妖狐的名号。早在六十五年前,江湖之上曾经有九位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武功都堪称一流的奇女子。她们各怀绝技,在江湖之上掀起一场血色风暴。她们的身上都背负着悲惨的身世,为了报仇而不择手段,并且涉及面极广。凡是被列入狙杀的人死相惨不忍睹,且其家人和亲朋好友都要遭殃。这种残忍的连坐使江湖上人人自危。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极度恐惧下,众武林人士在当时的武林盟主水家宗主水金枭的带领下,将九尾妖狐围困在麒麟山上,并且被水金枭擒住。本来众人想将她们就地正法,欲除之而后快。但被水金枭制止,并将她们带回悔过崖面壁思过。此后的十年里,水金枭经常到悔过崖与她们促膝长谈。直到水金枭过世前几天,九尾妖狐突然从人间蒸发,从此再无关于她们的任何消息。没想到竟隐居在山中。 “没错,婆婆早已知晓妖月等人的行踪,由于年事已高,而且妖月乃是武林之中的个中高手,又带了那么多死士,婆婆为了保全我,故只得隐藏在暗中伺机行动。”李天赐道出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出事当天到处都找不到她老人家的影子。可是,她为什么要偷偷将你带走呢?难道连我也不信任?”思及此,镜思伊心中颇不是滋味。 “是这样的。婆婆本来只是想暗中保护我。但看到您出屋与妖月理论,怕事情生变,所以将我带离木屋。后又怕妖月等人玩弄手段暗中尾随,故此不敢与您会面。” “呵呵,好一招瞒天过海,金蝉脱壳啊!”镜思伊苦笑的摇摇头,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挡箭牌。 “实在抱歉,伊姨您不会生气吧?”李天赐也为婆婆利用了镜思伊有些过意不去。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有什麽气可生呢?再说,婆婆也是为了你好!”即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看着眼前的人,也什么都不计较了。 “谢伊姨宽宏大量!” “后来呢?”镜思伊摆摆手,继续问。 “后来,我被婆婆带到紫云山中去找她的大师姐,也就是九尾妖狐的首领,血狐。” “就是那个曾经只身一人灭了杀父仇人全家上上下下200余口,并且吸干仇人身上所有血液的血狐?”血狐正是因其嗜血成性而得名号,也为此令江湖人闻风丧胆。“正是。在那里还见到了排行第三和第四的万面狐和媚狐老前辈。” “易容高手万面狐和能摄人魂魄的媚狐!”镜思伊此刻,内心波涛汹涌,今天晚上的震撼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太多了。 “不错。不过自从在悔过崖思过十年后,前辈们便分散隐居在深山老林之中,不问世事了。”其实,在水金枭得知自己大限的前几日便将她们放下了山。他知道,没有了他的庇佑,江湖之人必不会放过她们。 “唉,可怜一代天骄啊!”镜思伊不免为这样的绝色才女们,竟然大半生都华珠蒙尘,感到惋惜。 “婆婆把我带回后,将我的事情讲与了其他三位前辈。诸位婆婆都很同情我,于是,轮流教我武艺。而且每两年都会带我到其他地方向另几位妖狐前辈请教。大师傅血狐还在其大限的前几日将毕生内力传给了我。”说到血狐,李天赐的眼眶不禁又红了。对于李天赐的经历,镜思伊吃惊不已。没想到天儿竟能得到这等高人的亲传,而且拥有了近百年的功力。现在江湖之上能胜得了天儿的,恐怕是凤毛翎角了。 “那天儿此次下山,意欲何为?难道是为了报仇?”镜思伊认为,李天赐下山干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报仇了。 “我想先在江湖闯荡一番。报仇的事我还在考虑。这些年来,各位前辈在教我武艺的同时,也经常教导我一些做人的道理。所以,我并不急着报仇。在前因后果尚未明了之前,我不想轻举妄动。”李天赐说得很平静。这种神情已超出了一个十七岁孩子该有的。 “天儿,你真的长大了。伊姨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镜思伊发自内心的称赞。 “伊姨谬赞了!”李天赐很谦虚。此后,二人又互相交谈了一会儿,镜思伊也将这些年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对了,天儿,我想让你见一个人。”镜思伊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注意。 “来人啊!”镜思伊提高音量,将在门外守候的家丁唤进屋中。 “主人有什么吩咐?”听到镜思伊的叫唤,家丁赶忙进屋。 “去把小姐带来!” “是!” 小碟儿正在屋中摆弄着墨笔。这两天不知怎么了,金蝶儿像着了魔似的,将自己关在屋中不停的画画。桌上、地上,甚至床上,到处都是宣纸,屋中充满了墨香。再看蝶儿的脸上、手上,到处沾满了墨汁。虽然看起来很可笑,但谁也不敢小看了蝶儿。因为几乎每一次的事实都证明了,只要蝶儿肯下工夫,她马上就会对其研究的技艺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大小姐,主人有请。”对屋中的一切早已见怪不怪,家丁努力唤起小蝶儿的注意力。 “爹爹找我?”一听到是镜思伊找自己,蝶儿眼睛顿时一亮。 “是,主人在前厅等着呢!” “那好,我们赶紧走吧!”蝶儿拉了家丁就往门外跑。 “等一下,大小姐还是先梳洗一下吧!”看着蝶儿脸上象被花猫舔了一样,前来禀报的家丁赶紧拦住了欢蹦乱跳的小人儿。 “爹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镜思伊一听到蝶儿稚嫩的声音,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蝶儿,爹爹给你介绍一个人!来,叫天赐哥哥!”宠溺的将跑进来的蝶儿拉到李天赐身前。 “天赐哥哥好!”蝶儿从小就不认生,人缘极佳,此刻见镜思伊给自己介绍眼前的人,于是甜甜的喊了一声。李天赐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冰雕玉琢的娃娃也甚是喜欢。 “这就是小姐吗?果然天生丽质,聪明伶俐!”李天赐由衷称赞。 “呵呵,以后,你们以兄妹相称即可!”镜思伊微笑着说道,骄傲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天赐哥哥叫我蝶儿吧,爹爹就是这么叫我的!好不好?”蝶儿天真的说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李天赐,眼里满怀期待。 “好!”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李天赐像被催眠了一样,直接就将好字说出了口。他不知道的是,他将一生的承诺也答应了下来。镜思伊盯着李天赐,嘴角微微翘起,心里另有了打算。 第九章 贴身保镖 接近正午时分,镜思伊将上上下下的所有的轻壮年劳动力聚集到忘尘楼后院。忘尘楼是镜思伊办置的最早的产业,也是镜思伊最常在的地方。忘尘楼的后院很大,即使此刻聚集了近三百人,也不显得拥挤。大家都不知道镜思伊为什么要把他们叫到这来,一时间议论纷纷。正在猜测之际,镜思伊从屋中走了出来。院内立刻鸦雀无声。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想宣布一件事情!”镜思伊开门见山。 “下个月初八是蝶儿的生日,我决定在她生日当天以比试竞争的形式为蝶儿选一名贴身保镖。并且收他为义子。将来继承我金竟石一半的财产。比试的内容由我亲自决定。凡属我金家门下者,15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男性均可参加。”此言一出,院中的人群立刻沸腾。蝶儿天生丽质,冰雪聪明,一看就知道将来定是个大美人。做小姐的贴身保镖,就意味着从此与小姐形影不离。将来很有可能日久生情,抱得美人归。再加上可以得到金家一半财产。简直就是人财俩得的天大便宜事。所以在场的人几乎都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水月镇。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更有人削尖了脑袋,一心想成为金家门下的家丁、伙计。作为当事人的金蝶儿自然也知道了此事。最近,一方面是镜思伊的刻意安排,另一方面,蝶儿确实非常喜欢前些日子来的李天赐,所以这些日子总是有事没事就往李天赐那儿跑。今天也不例外,刚刚吃过早饭蝶儿就来找人了。 “天赐哥哥!”蝶儿也未敲门,直接进入李天赐的房中。此时李天赐正在自己房中看书。见蝶儿来了,便笑着伸手将蝶儿抱坐在膝上。 “天赐哥哥,你知道下个月初八的事吗?”蝶儿一坐稳,便急急开口。 “这么大的事情,想不知道都难啊!”李天赐来回轻抚着蝶儿的长发。 “那,天赐哥哥,你答应蝶儿一件事好不好?”一双小手紧紧捉住李天赐的前襟。 “蝶儿说吧,只要我办得到。”比起蝶儿的认真,李天赐倒是不紧不慢,抚摸长发的手一直没有停。“蝶儿要天赐哥哥赢!”蝶儿十分认真的说,一说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天赐。 “好,蝶儿放心,最后赢的人一定是我。”李天赐早就料到蝶儿的来意,所以回答得有条不紊。 “真的?那要天赐哥哥和蝶儿拉钩,蝶儿才相信。” “好,拉钩!”李天赐心里很清楚,这场戏本就是为了他而演的。镜思伊当然可以直接要李天赐做蝶儿的贴身保镖,也可以收他做义子。但如果那么做,势必引起其他人的非议。而比试定输赢,不仅可以堵住不必要的流言,又可以太高李天赐的名望。顺便还可以为金家产业做一番免费的宣传,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层,李天赐不得不佩服镜思伊的精明锐利。而他,也势在必得。 转眼,八月初八已到。一大早,蝶儿就被叫起来梳洗打扮。今天蝶儿穿了一件淡红色的纱裙。宽袖收腰,百褶裙裙摆长可及地。领口镶金色滚边,头上同样扎同色系绸带。颈上的紫晶项链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五彩光芒。左足踝上还挂了一只银铃脚环,随着走动不时发出清脆的铃声。 “张叔,爹爹呢?怎么还不开始比试?我都等不及了!”一早就被嘱咐坐在忘尘楼顶层,好动的小人儿早就坐不住了。要不是这里的视野好的没话说,她早就冲下楼了。 “大小姐,再忍耐一下,主人马上就到。”张达回答得不卑不亢,这些年来一直服侍在蝶儿身边,张达对蝶儿的性子一清二楚,所以管起来也格外得心应手。 就在蝶儿几乎再次失去耐心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蝶儿眼前一亮,立刻跑到窗边一看究竟。镜思伊今天也穿了一件红色衣袍,精神饱满,容光焕发。镜思伊坐在事先安排好的檀木椅上,示意人群静下来。 “应前日之约,今日要进行一场比试。我这里有三场比试,最后留下者即可成为我的义子及蝶儿的贴身保镖。第一场,我要考参赛者的体力。参赛者要从忘尘楼出发,徒步跑到金家所属的泰安米店扛四袋米返回,前十名可以进入下一轮比试。现在就开始吧!”镜思伊话音刚落,参加者便蜂拥而去。顿时街道就变得拥挤不堪。本来在人群中一身白衣的李天赐几个转身便躲开了人群,双脚离地飘落到旁边的茶楼之上。笑话,他可不想和一群大男人在一起挤来挤去。俯视下面混乱的景象,李天赐眉头微拧。突然调转身形,提气,纵身,双脚一点便来到了楼顶。哈腰在房顶疾奔向安泰粮店。安泰粮店离忘尘楼只一街之隔。李天赐几个纵身便来到店里。在店伙计错愕的表情下,轻松扛起4袋大米,延原路返回。无疑,李天赐第一个返回忘尘楼,夺了头筹。 “喂,那个人是谁啊!好快啊!”看人甲一脸难以置信。 “就是啊,简直不是人啊!”看人乙赞同的点点头。 “好厉害的轻功!”稍微明白一些武功的人立刻看出李天赐工夫了得。一时间引起一阵喧哗。站在楼上的金蝶儿将下面的一切看在眼里,高兴地手舞足蹈。 “是天赐哥哥,天赐哥哥第一个回来了!太好了!哈哈……” 半个时辰之后其他人陆续返回,均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这时,镜思伊将茶水放到桌上,缓缓开口:“前十名留下,其他的人可以离开了。留下的人稍事休息,一炷香之后,开始进行第二场比试。张达,吩咐人将这些米拿到后院粮仓去。” “是,主人。”张达在心里又暗暗佩服起自家的主人来,这个时候还不忘了利用免费劳动力。 半个时辰之后 “时辰到,我来宣布第二场比试规则。第二场比试要考验参赛者的机智。题目就是让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顺序由抽签决定。开始吧!”这时家丁拿来了事先做好的竹签,每个人抽了一根。李天赐一看手中的签,竟然是最后一个,嘴角微微上翘,看来他可以先休息一会儿了。就看每个人都绞尽脑汁。 “主人,后院着火了,您赶紧去看看吧!”一号选手手舞足蹈,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金忠,你带人去看看吧!”镜思伊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青了脸色的参试者,对身边的家奴说。李天赐摇了摇头,心里暗笑这人的痴钝,居然找这么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主人,对不起了!”二号是一位壮汉,一上来就想强行将镜思伊从椅子上拉起来。镜思伊哪里能让他如愿,腰眼一使劲,连人带椅腾空而起,身形转动来到壮汉的身后。壮汉因用力过大,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来了个狗啃屎。李天赐又摇了摇头,看来自不量力的人还真不少。之后的人都用尽浑身解数,但是竟然没有一人如愿。终于轮到了李天赐。李天赐来到镜思伊身前,静静注视了镜思伊一会儿。镜思伊也微笑的看着他。 “小的在一旁观看多时,主人聪慧过人,天赐实在没有办法让主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所以只能和主人赌上一赌,不知主人意下如何?”李天赐声音平和,不卑不亢。 “哦?那不知道要怎样赌法?”镜思伊感兴趣的问。 “我想与主人打一赌,若主人赢了,那么天赐愿赌服输,若侥幸被天赐赢了,那么就请主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而且天赐保证与主人所打之赌定在主人能力范围之内。主人认为如何?” “好,我和你赌了,你说吧,赌什么?” “小的就赌主人不会从椅子上站起来!”李天赐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得逞的笑容。 “……我输了!”半晌,镜思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天啊!天赐哥哥好聪明啊,太厉害了,竟然连爹爹都被他赢了!”蝶儿在楼上两眼亮亮的,对李天赐又多了几分敬佩。 “虽然第二场比试只有你一个人胜出,但也一样要接受第三场的考验。第三场要比试武艺,作为保镖当然要有精湛的武艺才行。你的对手就是刚刚输掉第二场比试的九个人。你要以一敌九,打败所有人你就赢了。”镜思伊缓缓说出最后的题目。下面一片喧哗。 “以一敌九?这怎么可能啊!刚刚那九个人都是精壮的大汉啊!” “就是啊!不知道这金家主子打的是什么注意啊!就算刚刚输了,也不至于记恨报复吧?” “这回这小子完蛋了,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惹祸上身了吧!”而刚刚那几个输掉比赛的人更是卯足了劲想让李天赐在第三场比试中出丑。好看镜思伊如何决断。而楼上的蝶儿也担心起来,抿起了小嘴。 “比试开始吧!”镜思伊话音一落,九个壮汉便将李天赐团团围住。李天赐只是静静的站在中央,看不出多少情绪。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九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突然一起发起进攻。可是,出人意料的是,一道白光穿梭在九人之间,之后那九个人便一动不动的立在了当场。甚至没有人看清李天赐的动作。只有站在一旁的镜思伊笑容更盛了。刚刚李天赐用的是闪狐的绝门招式“移形幻影”,当初为了学这一招式,李天赐曾下了5年狠工夫。 “比试结束,我宣布李天赐赢得最后的比试!”镜思伊的话将愣在当场的众人拉回了现实。马上,恭喜道贺之声铺天盖地而来。 夜色朦胧,李天赐在院中石桌旁自斟自饮。 “天赐哥哥!”蝶儿兴奋的跑到李天赐身前。 “蝶儿怎么还不去睡啊!?”李天赐依旧宠溺的将蝶儿放在膝上。 “蝶儿有东西送给天赐哥哥!”蝶儿故作神秘的将小手藏在身后。 “哦?蝶儿要送什么呢?”李天赐好整以暇。 “你先把眼睛闭上!” “好,我闭上,现在可以了吗?”李天赐没脾气的依言而行。 “可以睁开眼睛了!”感觉到手中多了一样软软的滑滑的东西,李天赐睁开了眼睛。 “这是?”瞪着手里的荷包,李天赐一头雾水。荷包是用上等绸缎制成,上面绣了一只金色的蝴蝶,刺绣的技艺并不高超,甚至绣在这样高等的布料上,略显浪费。 “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哦!”蝶儿认真的说。 “蝶儿为什么要绣荷包给我呢?蝶儿对刺绣很拿手吗?” “正好相反!蝶儿最讨厌的就是刺绣。这是蝶儿第二次刺绣,第一次是绣给爹爹的。” “既然不擅长,那为什么还要刺绣呢?”李天赐对蝶儿的回答略显惊讶。“因为蝶儿想证明,为了自己认为重要的人,蝶儿可以要自己做自己最讨厌的事情。”搂着蝶儿的手陡然一紧,李天赐凝神注视着眼前的小人儿,“谢谢你,蝶儿!” “这块玉佩给你!这是我的大师傅血狐留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李天赐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八宝玲珑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只九尾妖狐。玉佩通体血红,纹理清晰,甚至给人一种似血液在流动的错觉。这正是血狐的贴身之物——滴血。此物长期佩戴可使人精血旺盛,对练功之人有十分的好处。 “好美的玉,谢谢天赐哥哥!”蝶儿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好美,一时间爱不释手。 第十章 路遇 自从李天赐成了蝶儿的贴身保镖,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而且自从比试那日李天赐的功夫被她看了去后,蝶儿天天缠着李天赐教她武功。蝶儿天资聪慧,三个月下来武艺确实精进不少。镜思伊看在眼里,也非常满意。 “天赐哥哥,给蝶儿讲些外面的事情吧!”蝶儿又开始缠着李天赐给她将那些外面的奇闻异事了。 “好啊!小蝶儿想知道什么呢?”习惯性的将蝶儿抱在膝上,满目的宠溺之色。 “嗯…就讲讲天寿国吧!我早就听说过这个国家了,但是却没有去过。将来我一定要去看看!”蝶儿信誓旦旦的说,眼里充满了希翼。要是她知道将来她将会在天寿发生一系列的情仇纠葛,不知会作何感想。 “好。在天寿国有着支撑其命脉的四大家族。它们分别是水家、月家、镜家、花家。水家世代经营渔盐业,且在武林地位颇高。家族内曾出过两代武林盟主。家传武功“水凤浴凰”更是成为武林宝典。因此觊觎宝典的人甚多,也为水家惹来不少祸端。为了维护家族安危,水家子孙,上至八旬老者,下至三岁孩童,无人不会武功。但是没有人见过这部宝典,更没有人知道它的样子。其实,此武功已在江湖绝迹近百年,即使作为水家人也不知道宝典到底在哪里。而世代经营盐业的水家,财势更是仅次于镜家。全国各地几乎都保有水家的产业。” “天啊!真令人羡慕。”小蝶儿一脸憧憬,羡慕的很。 “呵呵,是啊!”李天赐揉了揉小蝶儿顺滑的发,微笑着继续说:“月家经营赌场花楼,在四家中人脉最广,三教九流,天南海北,几乎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换句话说,江湖上的事,若是连水家都不知道,那么除了当事人就没有人知道了。因此,水家靠卖情报获得的钱财甚至超过了经营赌场和花楼的总额。也可以说赌场和花楼是为收集情报服务。月家经营的赌场花楼无数,但最有名的有四坊三楼。分别是:索月坊、追月坊、绕月坊、系月坊;星月楼、醉月楼、风月楼。各坊各楼独立存在,互不干预,又互相牵连,一方求助,八方支援。” “哇,真威风!将来我也要开赌坊和青楼。”几岁的小蝶儿哪里知道自己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很威风。 “好,等小蝶儿长大了若还有这种想法,天赐哥哥就帮你建如何?”李天赐只道小蝶儿是童言无忌。 “真的吗?我就知道天赐哥哥最好了!”小蝶儿兴奋的抱住了李天赐的颈项。 “好了,快坐好,你这样我怎么继续讲啊!”满意的看到小蝶儿乖巧的坐好,李天赐继续说:“镜家专营珠宝玉石,古玩珍品和茶叶丝绸。可谓富甲天下。若比财力,其他三家都望尘莫及,就更不用说别人了。而富可敌国的镜家在朝纲中也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其待遇绝对不次于王宫侯爵。 ” “这个我知道,那是爹爹的家。但是镜家真的比我们家还有钱吗?”小蝶儿天真的问。 “呵呵,是啊!而且多好多呢!” “哦,天赐哥哥你继续讲吧!”小蝶儿明显有点不服气,显然不能接受自家不如别家的事实。 “花家表面上经营饭庄酒楼,实则靠暗杀养家。花家拥有强大的暗杀团,按地区分成五支。分别是炽焰花、金梅花、幽兰花、翡翠花、殒命花。五花又听从“万花团”的指挥。花家的暗杀团训练有素,而且每个人在江湖中都有自己的身份,有赌徒、酒鬼、樵夫、商人、侠客、甚至青楼女子和王宫侯爵,但都绝不是泛泛之辈。所以除月家之外,论消息灵通,非花家莫属。这些人除了宗主,即使同为一团的兄弟也互不认识。每一名杀手身上都有一枚刺青,但这些刺青都经过特殊处理,平时是显现不出来的。只有当上面有任务的时候,“花主”会燃一种特制的香。这种香无色无味,穿透力却特别强。这种香进入杀手们的体内会使刺青发热。杀手就会凭发热的强弱程度,辨别方向,立即聚集到点香的地方。花家还为每位“花主”配备一匹宝马良驹。这些马的外形于普通马无异,只是经过特殊的训练,不但脚程奇快,而且通晓人性,只听从主人命令。在江湖上,没有人愿意与花家为敌,因为其结果往往是死不瞑目。”说到这里,李天赐的眼神明显一黯。 “天赐哥哥你怎么了?”小蝶儿发现李天赐有些不对,急急的问。 “哦,没什么,可能有些累了。”不愿在小蝶儿面前显露太多,李天赐马上恢复了神情。 “哦,那天赐哥哥快回去休息吧,蝶儿找嬷嬷玩就好了。” “嗯,那好吧。”李天赐对蝶儿抱歉的笑笑,放下蝶儿,转身离开。 光阴如梭,转眼又过了两年,有了李天赐的到来,让镜思伊轻松了不少。蝶儿更是成天缠着李天赐,倒是给周围的人少添了不少麻烦。 吴铭国地处整个大陆南方,即使是十一月的天气,比起北边也要暖和的多。这日蝶儿刚刚起床梳洗,就发现外面下起了雪。七岁的小蝶儿长这么大,看到雪的机会屈指可数,不禁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急急披了一件薄袄便冲出了屋子。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蝶儿的头上、身上,甚至挂在了蝶儿长长的睫毛上,随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动,雪花也跟着上下抖动。蝶儿忘情的在院子里嬉闹,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蝶儿,怎么一大早就这么高兴啊?”去后山练功的李天赐一踏进水月居的大门就听见蝶儿欢快的笑声。 “天赐哥哥!你看这雪好漂亮哦!蝶儿很少看到雪的,好开心啊!”蝶儿拉着李天赐的衣袍手舞足蹈。 “嗯,是很美!”对于生长在大陆北方的天寿国的李天赐来说,雪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自然没有蝶儿那么大的惊喜,只是随声附和了一下。 “天赐哥哥,我们去忘尘楼找爹爹吧!蝶儿想和爹爹一起看雪。” “好,你去再多加一件衣服我们就走。”李天赐也顺便回屋梳洗整理一下。 来到忘尘楼后厅,蝶儿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大约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坐在里面。女人身材丰韵,长得到还算有几分姿色,只是浑身上下珠光宝气,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让人看了喘不过气来。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女人,那只有一个字——俗。如果非要用一个四字成语来形容,那只有——俗不可耐。 “爹爹!”蝶儿扑到镜思伊怀里。紧接着转过脸,皱着娥眉,一脸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你又来干什么?你马上离开,我爹爹不会给我娶后娘的!” “大小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维持着脸上略显僵硬的笑容,女人称赞道。 “哼!”蝶儿并不领情,翻了一个白眼给她。此人正是此地最有名的媒婆——媚娘。镜思伊是当地的首富,平时为人正派,人又长得俊俏,提亲的人简直如过江之鲫,而身为第一媒婆的媚娘自然成了这里的常客。蝶儿向来讨厌她身上的胭脂粉味,再加上知道镜思伊的真实身份,出于保护的心理,自然更加讨厌她几分。 “蝶儿,不得无礼!”镜思伊终于开口了。但是声音淡淡的,根本听不出一丝责备。 “媚妈妈,多谢您的美意,但是金某如今并不想娶妻,还是请回吧!金忠,替我送媚妈妈!”极轻的口气,却不容置疑。 “是,主人!”金忠心领神会,立刻走到媚娘身前,“请,媚妈妈!” “唉,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人所难,告辞!”媚娘见镜思伊心意已决也不变再多说,识相的起身告辞。待媚娘走出大厅,张达来到镜思伊身前:“主人,月余前的那件事,官府已经定案了。判佟家为此向金家公开道歉,并处罚金2000俩。” “很好,张达,将其中的1000俩留在县衙,就说是金家捐献给衙役运作之用。”镜思伊从商多年,当然知道要如何与官府之间做好关系,好为己所用。 “是!”张达赶紧下去办了。 “蝶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处理完要务,镜思伊这才开口询问在一旁多时的蝶儿。 “爹爹,今天下了好大的雪哦,蝶儿一时兴奋所以就跑来了,蝶儿想和爹爹一起看雪啊!” “主人。”一直在门外等候的李天赐此时才走进大厅。虽然李天赐现在已经是镜思伊的义子,但李天赐一直称镜思伊为主人。一方面是因为知道镜思伊的身份,叫爹实在别扭,再者李天赐为人一向低调谨慎,不想给人造成高高在上的感觉。 “天儿啊,你也来了!坐吧。”镜思伊微微点头示意。 “爹爹,蝶儿想到外面看雪。这些天一直在家里呆着好闷哦!”蝶儿在镜思伊怀中撒娇。 “这……那好吧!天儿,你就带蝶儿到外面散散心吧,但是要早去早回。”有李天儿在,应该没有问题的。 “是,主人,天儿会保护好蝶儿的。” 蝶儿欢天喜地的在大街上左瞧右看。作为大户人家的小姐,蝶儿很少被允许出门。倒不是镜思伊古板,只是现在金家的财富太盛,树大招风,怕蝶儿受到伤害。这也是为什么镜思伊想让李天赐做蝶儿贴身保镖的原因。 “天赐哥哥,这个糖人做的好漂亮啊!我要!”蝶儿一脸期待。 “麻烦,这个糖人我们要了。”李天赐彬彬有理,一面说,一面将钱交到小贩手中。 “天赐哥哥,我要吃这个糖葫芦。”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天赐哥哥,这个荷包比我绣的好多了,我要。”手中还拿着未吃完的糖葫芦。 “天赐哥哥……”一路上留下了串串美妙的童音。 “天赐哥哥,我累了。”蝶儿终于耗尽了体力,乖乖的回到李天赐身边。此时的李天赐手里拎了一包袱的东西,全都是蝶儿的战利品。 “好,那我们去吃饭吧!”带着蝶儿来到最近的一家酒楼,找了一张靠窗的位子坐下。此时已过午饭时间,酒楼里的客人并不多,二人边坐着休息,边吃东西。别看蝶儿生性好动,作为大家的小姐,吃饭的时候绝对是“食不言”的。而李天赐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所以二人都十分安静。 吃过饭,二人又休息了一会儿,便要离开酒楼。刚走到酒楼的门口,却听见街上吵杂吵闹的声音。顺声音望去,不远处有个女孩正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来,而在她身后紧追着五六个紫衣人。女孩一面跑,一面将两旁摊贩叫卖的东西向后扔,想要减缓紫衣人的追逐速度。可那些紫衣人明显受过专业的训练,一点不受女孩的影响,眼看就要追上了。 “天赐哥哥,我们快去救人。”蝶儿也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只知道要先就那个女孩,李天赐一个没注意,蝶儿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打掉紫衣人要抓女孩的手,将女孩护在身后。 “小丫头,别多管闲事,赶紧让开!”带头的紫衣人看拦住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不觉轻蔑道。 “你敢瞧不起人?我就是不让,你能把我怎样?”显然被对方轻蔑的态度激怒了,蝶儿小脸一沉,和紫衣人杠上了。 “你找死!”紫衣人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伸手就来抓蝶儿。然而手还没碰到蝶儿,就被一只钢钳一般的铁手抓住了。 “竟然连小孩子都欺负,真让人不耻。”说话的正是李天赐。 “哼,敢管闲事就都得死。”紫衣人话语阴狠。 “谁死还不一定呢!”平时一向谦和的李天赐此时剑眉倒竖,目光冰冷。话不投机,李天赐和几个紫衣人打在一处。那些紫衣人确实厉害,但又怎能是拥有近百年功力的李天赐的对手,不到一刻功夫,全被李天赐打倒在地。李天赐弹弹身上的尘土,也不说话带着蝶儿就走。就在这时,为首的那个紫衣人突然发狠,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掌拍向蝶儿身边的那个女孩。李天赐一惊,情急之下发出一掌,正拍在紫衣人肩上,将紫衣人横着震出。紫衣人口吐鲜血,动弹不得。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枚细如牛毛的冰针刺进了蝶儿的体内。紫衣人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露出阴狠的表情。 蝶儿将女孩带回家,经过询问,女孩说她叫媚晴,今年十三岁,因家里发生变故,和弟弟一起漂泊在外。后来又一不小心走散了。提到那些紫衣人,媚晴只是摇头不知。蝶儿见她可怜便将她留了下来,私下以姐妹相称。镜思伊知道此事后,虽有疑虑,却也未加阻拦,只是让李天赐对她多加注意。 第十一章 天下第一绣手 春去春又来,转眼间蝶儿已过完了十一岁的生日。两年来,蝶儿与媚晴相处甚好,两人的感情越加深厚。只是蝶儿的身体却奇怪的一天不如一天。脸色由原来的红润到如今竟变得苍白。镜思伊不知道给蝶儿找了多少大夫,却毫无起色。终于镜思伊决定将蝶儿送到天寿国去寻找名医。 出发当日,镜思伊早早起来,将李天赐等人送出大门。 “天儿,此去路途遥远,要多加小心啊!蝶儿就交给你了。”镜思伊忍住千般不舍,与李天赐等人告别。 “主人尽管放心,天儿一定会保护好蝶儿,尽快治好蝶儿的病,我们会尽快赶回来。”李天赐也是满眼的淡淡离愁。 “爹爹,蝶儿会尽早回来的。咳咳……”蝶儿从车中探出头与镜思伊道别。 “蝶儿,路上要注意身体。”镜思伊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表达不出一分一毫。 “主人,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蝶儿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媚晴轻轻开口。 “那就拜托你了!”深深的看了媚晴一眼,镜思伊虽然还不是十分信任她,但此时此刻也只能相信了。 李天赐带着蝶儿和媚晴离开了吴铭国来到了天寿。吴铭乃是天寿的附属小国,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能与天寿同日而语。自一踏入天寿的国土,就感觉四周立刻热闹了起来。蝶儿第一次离家,而且还是如此富饶之地,一时之间兴奋的不得了,要不是身体虚弱,恐怕她早就跑下车痛痛快快的玩了。到了天寿之后,李天赐几乎马不停蹄,四处奔走为蝶儿便请名医。然而近三个月的奔波劳碌,蝶儿的身体非但不见起色,还越来越虚弱。 “咳咳……” “蝶儿,来把药喝了。”李天赐心痛的看着日渐衰弱的蝶儿,心中万分自责。 “我不要喝,喝了也没有用。天赐哥哥,我们回去吧,我想爹爹了,即使是死我也想死在爹爹的怀里,而不是这儿。”两年的病痛折磨,让蝶儿心灰意冷。 “蝶儿,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找到能治好你的大夫。乖,把药喝了。” 从蝶儿的房里出来,李天赐的心里颇不是滋味。一想起蝶儿苍白的面庞,日渐消瘦的身体,李天赐的眉皱的更紧了。突然,一个想法从李天赐头脑中一闪而过。对,去找她,也许蝶儿还有的救。 “蝶儿,快醒醒,我们要出发了。” “天赐哥哥?这么早,咳咳……这么早我们要去哪啊?”这些日子蝶儿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去找我师伯蛊狐。”也许只有她能救蝶儿了。 “那我们要去哪找她啊?” “紫竹林。” 这日,正行至天寿国四大繁华之地之一的飞花城。 “乖,快点喝药吧。”媚晴耐心的劝导。自从被蝶儿救起的那一刻起,媚晴就对蝶儿有着一种亦主亦友的感情。虽然话不多,但她对蝶儿十分的疼爱。 “不要。这药根本没用。媚晴,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想死在外面。”蝶儿面色凄楚。 “这…”看着蝶儿的可怜摸样,媚晴紧锁双眉,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她也不愿看到原来活蹦乱跳的蝶儿变成现在的摸样啊!可是。。。难道真的要放弃寻医的希望吗?不,那绝对不行! “天赐哥哥!”媚晴刚刚下定的决心还未等表露,李天赐就大步走了进来。 “蝶儿,你又不听话了是不是?怎么不吃药?”李天赐故意沉下脸来。 “天赐哥哥,你带我去好不好,我好闷哦!”自从身体变差之后,蝶儿出门的时候更少了。 “蝶儿乖,你的身体经不起劳累。”李天赐坐在床边,接过媚晴手中的药碗,亲自喂蝶儿吃药。 “我会注意的,只要一会儿就好,马上就回来。天赐哥哥,你就带我出去吧!”蝶儿不敢不喝,只是边喝边苦苦哀求。 “唉,好吧。你先把药吃了,再加一件衣服。”看着因努力压制咳嗽而满脸通红的蝶儿,李天赐终于放缓了语气。 飞花城不愧是四大繁华之都之一,道路宽阔,酒肆、茶楼分立两旁。街道之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正当他们在街上闲逛的时候,蝶儿一抬眼看见一家绣庄。 “天赐哥哥,我们进去看看吧!”别看蝶儿讨厌自己刺绣,却很喜欢到各处绣庄看刺绣。 “好。”李天赐点头同意。媚晴紧跟在蝶儿身边。 走进绣庄才发现里面很大,四周都挂着各式各样的刺绣。蝶儿一下来了精神头,仔细的看着墙壁上的刺绣。与其说蝶儿喜欢刺绣,不如说是喜欢美的东西。蝶儿对美丽事物的执着还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只要看到自己中意的东西就会入迷的盯着看,就像现在…… “店家,麻烦给我那件绣品。”蝶儿的声音明显的夹杂着兴奋。李天赐和媚晴不觉也顺着蝶儿的手指方向看去。那是一块丝质手帕,月白色的丝绸上,在右下角绣着一只紫色镶嵌金边的蝴蝶。上面的蝴蝶展翅欲飞,栩栩如生。更有趣的是,随着微风将丝帕吹起,蝴蝶的颜色也深深浅浅不断变化。 “小姐真是好眼力啊!这可是本店最得意的一幅绣品呢,而且出自‘天下第一绣手’的花家二小姐之手。”店家明显的露出得意之色。 “哦?这么说她很有名了?我倒是很想见见她!”蝶儿来了兴致。 “您想见二小姐?真是让您来着了,今天二小姐要来送她最近的一幅刺绣。看时辰应该快来了。” “太好了,那我们就在这等她。”蝶儿眼睛一亮。 “这……客官,恐怕有些不方便……”店家一脸的为难。 “有何不方便?”蝶儿一听嘟起了小嘴。 “二小姐乃是大户人家,本不该抛头露面,所以不愿见生人。”店家抱歉的笑笑。 “哦,是这样啊。那我们躲在里面偷偷看一眼行不行?”蝶儿看来今天是卯上了。 “蝶儿,不要难为店家了,我们回去吧!”李天赐不赞成的皱眉。 “不嘛……天赐哥哥,人家想看嘛!”蝶儿双手拽着李天赐的左臂撒娇。李天赐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说什么。蝶儿见李天赐不再阻止,便转身跟店家商量:“店家,这块手帕我买了,作为附赠,你要同意让我们躲在里屋,怎么样?”蝶儿扬起商人特有的笑容。不愧是镜思伊教出来的啊,旁边的李天赐无奈的笑笑。 “这……好吧!不过这块帕子要100俩。”还真会敲竹杠。 “什么?未免太多了吧?你简直就是敲诈。”媚晴愤愤道。即使性子沉静,媚晴也受不了要替‘主子’说话了。 “好,100俩就100俩。”蝶儿倒是大方的很。别看蝶儿小,头脑可是异常灵活。怎会看不出店家一开始就是在卖乖。若真不想让他们见,又何必说出那二小姐将来店里?只不过就是想多赚些钱罢了。店家高高兴兴的收了银子,将三人让进里屋。不一会儿果然来了一位小姐,身边还跟着两个家丁。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面庞清秀可人,脸上总带着微微的笑意,步履轻盈,举手投足不失端庄。女孩身材娇小,一身天蓝色的长裙,上面绣着若隐若现的白色茉莉,栩栩如生,仿佛随着步履真的散发出了阵阵幽香。 “蝶儿,人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李天赐轻轻拍拍蝶儿的肩。 “嗯。”蝶儿似有不舍的点点头。不知为何,蝶儿对刚刚的那位小姐说不出的喜欢。三人刚踏出店门,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那位小姐的背影。突然几条人影快速向没入胡同的小人儿移去。 “不好,有人要伤她。”蝶儿直觉的呼出。快速尾随而去。 “蝶儿!”李天赐急得一跺脚,也快速跟了上去。媚晴紧随其后。果然,刚进胡同就听见兵器的撞击声。蝶儿稳住身形,看清面前的情形。除了刚刚跟随的两个家丁外,又多了四五个黑衣人将那位小姐护在当中,与十几个商贩打扮的人斗在一处。 “蝶儿,你的身体虚弱,站到一边去。媚晴,扶她站远点儿。”李天赐说完飞身上前。此时,由于寡不敌众,那两名家丁已经当场倒毙。剩下的五名黑衣人也身受重伤。但仍然将那位小姐死死护在中间。而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并未有多大伤亡。中间的小人儿双手紧握放在胸前,一脸惊恐,脸色微白,紧紧咬着下唇。 “住手!”李天赐大喊了一声。这一声还真有效,打斗骤然停止,全都看向李天赐。 “你是什么人?劝你少管闲事!”其中一个带着斗笠,鱼贩打扮的人狠狠说道。 “哼!天下人管天下事!尔等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凶杀人,真是罪不可赦。”李天赐剑眉高挑,满脸怒容。 “找死!”说着立刻有四人冲过来将李天赐围在当中。话不投机,动起手来。慢说李天赐经过高人指点,单凭他身上近百年的功力又怎会被这些无名鼠辈困住。一招‘幻影移形’,只见残影晃动,一招之内便使得四人动弹不得。其他几人明显被李天赐镇住,一时之间竟没有任何动作。趁着这个空隙,李天赐驱身上前,又将其余六人定在了原地,并将惊魂剑架在了其中一人的颈项之上。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行凶杀人?”李天赐冷冷开口。 “哼,要杀便杀,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一个字。”那人倒也是个硬汉子。李天赐略微思考了一下,剑身一转,用剑柄将那人打晕交给了那些黑衣人。转身拉起蝶儿就走。 “恩人请留步。”蓝衣小姐看李天赐要走,赶忙追上来。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请问恩人尊姓大名。”蓝衣小姐来到李天赐面前,直视李天赐,刻意忽略掉李天赐牵着蝶儿的手,落落大方的说道。 “无名小辈,不足挂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姑娘不必挂怀。”李天赐疏远并且客气的回绝。 “我叫金蝶儿,大家都叫我蝶儿,你叫什么?”相较于李天赐的疏远,蝶儿热情的上前拉住蓝衣女子的手。 “原来是蝶儿姑娘,小女花映雪。今天多谢英雄出手相助,见蝶儿姑娘也甚是投缘,是否能请各位到寒舍一叙?”看眼前这个叫蝶儿的女孩儿似乎好说话许多。 “好啊!我见姐姐也甚是喜欢呢!”蝶儿爽快的答应。 “蝶儿,天色已经不早了,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李天赐出声制止。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怎能随便跟人走呢。 “小女家里虽说不是什么侯门相府,深宅大院,却也不会怠慢了各位恩人。还是说大侠信不过小女?”花映雪一针见血。 “哎呀,天赐哥哥,你看人家都这么说了,再不去就太不将情面了吧!再说,多交交朋友不是很好吗?走啦,走啦。”蝶儿也在一旁劝诱。李天赐无奈,只得跟着花映雪等人去花宅。 第十二章 毒发 天,如果这还算不上深宅大院的话,真不知道何谓才是真正的深宅大院了。虽然早就知道作为四大家族的花家必然不同凡响,但当真正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让人瞠目结舌。整个大宅从外面看就想一座小型的城堡。朱色大门前矗立着两尊石兽,怒目圆睁,獠牙血口,利爪之下各踏着一个石球,昂首挺胸,让人顿生畏惧。四周的墙壁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大理石,给人一种强烈的庄严与压迫感。大宅的内部更是令人啧啧称赞。飞檐画栋,假山怪石,奇花异草。 “映雪姐姐,你家好大啊!我以为我家就已经好大了,没想到你家比我家大多了。”蝶儿一脸羡慕。 “如果蝶儿喜欢,尽管在此多住些日子。”在回来的一路上,蝶儿和花映雪已经混得很熟了,称呼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映雪姐姐,这是给我的房间?好漂亮啊!”一室的淡粉色将蝶儿的视线牢牢吸引住。轻纱幔帐被从敞着的窗进入的微风拂动,宛若仙境。 “蝶儿喜欢就好。”花映雪宠溺的微笑。 蝶儿所住的地方是整个大宅的最后面,非常清净。院中青竹摇曳,还有一个人工水池。李天赐则被安排在了邻院。本来按照李天赐的意思是要马上离开的。可蝶儿死活不依,非要在花宅逗留,再加上花映雪的强烈挽留,这才在花家住了三日。这三日除了花映雪之外并不见其父兄。听说是到外地处理事情了。在花家的第四天早上,蝶儿刚刚梳洗完毕,花映雪便来找她。 “蝶儿,我爹爹和大哥回来了。你快随我去见他们吧!”花映雪今天精神不错,一提到父兄更是眼神矍铄。 花映雪走入前厅的蝶儿一眼就看到端坐在里面的李天赐。而坐在正中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一身墨绿色衣袍,脚踏薄底快靴。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倒是磨炼出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不怒而威。在他旁边,也就是李天赐的对面,坐着一位俊美得令人屏息的年轻公子。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细瘦高挑的身材,面庞白皙。柔顺的长发随意的绑在脑后,松松的搭在肩上,说不出的慵懒,不似李天赐的认真。这人长着瓜子脸,一双细长的琥珀色眼睛,高挺的鼻子,薄唇总是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但这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亦正亦邪的气质。而此刻这个人正尧有兴趣的盯着和花映雪一同进来的自己,这让蝶儿浑身一颤。而正是蝶儿这个细小的动作,让白衣公子挑了一下好看的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爹爹,大哥,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起的金蝶儿姑娘。”在兄长面前花映雪叫出了蝶儿的全名。 “小女金蝶儿见过花宗主,花大少。”以花家的声望,即使是蝶儿这样的小丫头也是如雷贯耳的。 “蝶儿姑娘不必多礼,李大侠救了映雪的性命,是我花家的恩人,以后蝶儿叫我伯父即可,快快请起吧。”花家宗主花惊天将蝶儿让到李天赐旁边的座位上。花映雪则站在了白衣公子的身边。花惊天打量蝶儿多时这才赞许的点点头:“蝶儿姑娘果然如映雪所说,长得貌美思伊,聪明伶俐,将来必定是一代天娇啊!” “花伯伯谬赞了,映雪姐姐才是不择不扣的美人呢!”蝶儿脸色微红。 “家父所言并不为过,蝶儿姑娘确实是称得上国色天香。”白衣公子缓缓开口,慵懒且带有磁性的声音出奇的好听。 “呵呵,我差点忘了介绍,这是犬子花若风。”花惊天在一旁介绍。一向少言的儿子居然主动开口,而且似乎还对他这个当爹的忘记了介绍自己略有不满?!有趣。 “花公子好。”蝶儿欠身施礼。 “蝶儿姑娘不必客气,以后叫我若风即可。”花若风仍然嘴角轻扬。 “好,若风哥哥。”蝶儿爽快的答应,并没有任何扭捏。又聊了一会儿,蝶儿转向了花惊天,“花伯伯,蝶儿想和您做一笔生意,不知花伯伯可有兴趣?” “哦?不妨说来听听。”花惊天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小娃儿。 “我想开一家绣庄,请映雪姐姐帮我训练绣娘。”蝶儿看了看花惊天,看见他示意她说下去,才继续开口,“我家在吴铭国有一些布庄,所以绣品的成本会大大下降。再加上映雪姐姐的刺绣手艺,我想绣庄一定会收益颇丰。然后蝶儿还会买进一批女工好手,并签下20年的卖身契,所以花伯伯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偷艺之后另立门户。事成之后,绣庄的三层利归姐姐所有。姐姐亲手绣的刺绣则由绣庄以百金买下,我想凭借映雪姐姐的身份和名号,以千金卖出应该不成问题。” “哈哈……真没想到,蝶儿小小年纪竟有此头脑,令人佩服。好,就依蝶儿的意思办吧!”花惊天不免对蝶儿刮目相看。 “多谢花伯伯成全。”蝶儿心中万分欣喜,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商场上谈判,便要起身谢过。可是刚刚站起身,竟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喉中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出口外。四周的声音越来越远,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再醒来,蝶儿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头痛欲裂,心口闷得发慌。试着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像被吸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只有眼睛勉强可以睁开。这是蝶儿看到了一双欣喜的眼。她是谁?蝶儿的头好痛,不能思考,无法回应自己的疑问。 “蝶儿小姐醒了。”守在一旁的丫鬟见蝶儿醒了,欣喜的大喊。去给蝶儿端药的媚晴正好捧着药碗,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一听蝶儿醒了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你可算醒了,快点把药喝了吧!”媚晴顺势将蝶儿扶起,让蝶儿靠在怀中。 “妹妹可算是醒了,担心死姐姐了!”闻讯而来的花映雪见蝶儿醒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从蝶儿吐血昏迷到现在已经四天了。李天赐将蝶儿托付给花家,便动身前往紫竹林去找蛊狐。花家也派人拿着花惊天的亲笔书信去找‘天下第一药庄’追魂庄的庄主百麝仙去了。蝶儿醒后身体非常虚弱,每天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又等了两日,李天赐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跟着李天赐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位鬓发雪白的老妇人。看年岁,两者都应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但眼睛炯炯有神,精神抖擞。特别是其中一人,眼光柔媚,像是要勾去人的魂魄一般。这二人正是蛊狐和媚狐。李天赐本是去紫竹林找蛊狐,正巧媚狐也在,便一起结伴而来。 “这位姑娘是中毒了。而且中毒已达两年之久,毒素已经渗进脏器,恐怕……”蛊狐给蝶儿看过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中毒?怎么会中毒?!师伯,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李天赐显得有些激动。 “这……看来也只有等追魂山庄的消息了。”蛊狐略有惭愧的轻轻摇头。室内又陷入了可怕的死寂之中。就连一直面带微笑的花若风,此时也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薄唇紧抿。 “人在哪里?”又挨了半日,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简直如一道响雷。话音刚落,一位老者便进到屋内。只见老者鹤发童颜,长须散满胸前。咋一见,还以为是仙家下凡。不用说,这人便是人称百草仙的白麝仙。简单寒暄了几句,白麝仙便为蝶儿检查了一下情况。 “确实是中了慢性毒药。”白麝仙眉头微皱。 “那可还有救?”李天赐现在两眼已经微红。 “这个老夫也不敢保证,不过倒可以试一试。不过,我需要将这位姑娘带回追魂山庄。” “好,只要能就得活蝶儿,什么都依您。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李天赐一听还有转机,欣喜不已。 “少侠,老朽还有一事需要交代,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白麝仙稍微踌躇了一下。 不大工夫,李天赐与白麝仙又回到了屋中。 “媚晴,我突然想到有件事要办,顺便向主人汇报一下情况,你随我回吴铭吧。”李天赐神情复杂的盯着媚晴,又转身对花映雪说:“花小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大哥不用说了,我会照顾好蝶儿的。”聪明思伊映雪,又怎么会不知李天赐要说什么。只是看到李天赐如此小心蝶儿,心里竟有一丝酸楚。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想控制却总是情不自禁。 “那就有劳花小姐了!”李天赐眼中有一丝诧异,一丝感激,一丝欣赏,一丝…… “我们也跟着去瞧瞧吧!说不定,还有用得到我们这把老骨头的地方。”蛊狐因未能帮上忙,心里很是愧疚。 就这样,蝶儿等一行五人离开花宅,前往追魂山庄。而李天赐与媚晴则返回吴铭见镜思伊。 第十三章 追魂山庄 好热……努力睁开眼睛,蝶儿感到浑身燥热难耐。定了定神,蝶儿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奇怪的石室中。除了自己躺着的石床,室中空空如也。令人惊诧的是,四周的石壁都呈现金黄色,如打磨过一样光滑,甚至可以映出自己的影像。蝶儿努力撑起身子,抚摸上平滑的石壁,一股暖流沿着手心直达心底。 “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要到处乱动。”白麝仙手中端着饭菜走进来。 “多谢白老庄主救命之恩。” “你先不必谢我。我只是暂时止住了毒素的发作,你的命是否能够保住还不一定呢!” “哦,我可以叫您白伯伯吗?”虽然有一瞬间的失落,蝶儿很快调整过来。 “……可以。”突然听到蝶儿转换话题,白麝仙略微一愣,之后才微微点头回答。 “白伯伯,我这是在哪里啊?这间屋子好怪呢!” “这里是炽焰洞,这些炽焰石有利于逼出你体内的蛊毒。” “蛊毒?” “你知道蛊吗?”白麝仙走到石床前,示意她坐下。 “略知一二。听说取百虫于皿中,使互相蚕食,最后所剩的一虫为蛊。” “不错。制蛊时间一般于每年的端午节,去野外捕捉毒虫百只,置旧陶器中,让这些小虫自相残杀,最后剩下来的一个即可拿来饲养。饲养者将死去的毒虫丢弃,将所养之物置于陶器皿中,并以五色线 绕红布盖好罐口,每天以主人的唾沫饲养它,经年余后,便成了蛊。而有些蛊甚至需要用主人的精血喂养。蛊之种类有十一种: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而你所中的蛊毒却不在这十一种之列。乃是将这十一种蛊放在一起再炼的蛊中之王——幻蛊。欲镇住此物,须用同样厉害的毒物“雪蝉”方可续命。而此物乃世间稀珍,可遇而不可求,即使是我追魂山庄也没有。所以为今之计,只能将你置于此石室中,再服用一些解毒的草药,延缓毒发。” “嗯,即使是这样我也已经很满足了。多谢白伯伯出手相救。” “唉!来,你把这个戴上。”说着,白麝仙从怀中取出一只镯子。只见整个镯子呈银色,通体泛着柔和的金黄色光芒,使整个镯子如水中月镜中花。这镯子较一般镯子粗很多,但当蝶儿将镯子戴上的时候竟觉得镯子异常的轻,似乎是——空的。 “这镯子名为‘炼狱’,是用炽焰石与银晶珀炼成的,可以更好的抑制你体内的毒。而且这镯子是空心的,有朝一日若你真能得遇雪蝉,将其放入其中,使其溶于镯中,佩戴十日,则蛊毒可解。且从此以后,此镯能避百毒。” “有劳白伯伯费心了。”蝶儿很感激白麝仙对自己的照顾。 至此,蝶儿便在这石室中住了下来。后来经询问得知花映雪在将自己送到山庄后便离开了,还让白老庄主转告蝶儿,她回去后就着手绣庄的事情,定不让她失望。因石室质地奇特,所以一般人不能入内,以免影响治疗效果。只有蛊狐与媚狐这样的高手才能隔三差五来看看蝶儿,以免她无聊。蝶儿闲来无事时,便抚琴作画,日子倒也没想象中难熬。一个月就这样转瞬即逝,蝶儿的病情也得到了一定的控制,甚至有些好转。 忘尘楼 “主人,您找我。”一身紫衣的媚晴站在密室之中,等待镜思伊的询问。自从媚晴跟随蝶儿以来一直坚持穿紫衣。清秀的面庞,肤色白皙,在紫衣的映衬下略显苍白。细瘦的腰身,柔若无骨,任谁看了都要心疼。媚晴并不喜欢讲话,心思却异常缜密。这次李天赐突然带她离开蝶儿回来,心中便已略晓一二了。 “媚晴啊,你来我金家也有两年了,平心而论,我金家待你如何?”镜思伊缓慢的转过身,两眼紧盯着媚晴。 “小姐救我性命,主人待我不薄,恩同再造。” “好一个恩同再造!那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吗?”镜思伊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握紧,眼睛危险的眯起。 “媚晴不明白主人的意思。” “哼,你还要继续装傻吗?你为什么要毒害蝶儿?她与你有何怨何仇?” “媚晴并没有毒害小姐。” “还想抵赖?天儿已将白庄主所发现的疑点如实汇报于我。蝶儿中毒乃是在两年前,而那正是你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而后蝶儿的身体中便不断出现另一种蛊毒,虽然无意之间抑制了第一种蛊毒的发作,但也对身体产生了一定的伤害。而你整日与蝶儿在一起,她的饮食也是由你经手,这些作何解释?不过你的手法还真是高明,居然连天儿都骗过去了。” “您监视我?”媚晴轻咬下唇。 “哼,怎么,无话可说了?” “……不错,毒是我下的,但是如果没有那些蛊毒抑制‘媚瞳’的发作,恐怕小姐已经不在人世了。主人,您愿意听一个故事吗?”媚晴见事已至此,只能将一切和盘托出了。 “……你说。” “十五年前,姬族大首领喜得一女,取名姬媚晴。姬族为女尊部落,虽然首领为男子,但大巫师一职却一直由女子担任。大巫师的职权甚至可以左右大首领的决定。大首领希望将来媚晴能担任大巫师,所以媚晴两岁的时候,大首领便将媚晴送到大巫师那里,拜大巫师为师。也就是这时,大首领又得一子,取名姬妩瞳。本来一切都很平静,直到妩瞳七岁的时候……大首领在一次狩猎中不幸坠马,不久病逝。族中有邪念的人以大首领与大巫师不能同为一家人为由,要求另立大首领。以大巫师姬雨蝉为首的亲首派力保姐弟二人;而以副首领姬纹一为首的扶新派却想将姐弟二人置于死地。两派势均力敌,却也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制衡。但不久,姬纹一便等不及了,一边派人对姐弟俩暗下杀手,另一边竟策划谋反。可怜大首领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除姐弟二人逃脱外无一幸免,全部被杀死。叛贼还焚毁了大巫师的住地,而大巫师下落不明。姐弟二人一路躲避追杀,逃到天寿国。不想,却在逃亡中失散了。后来姐姐误打误撞来到了吴铭国,再次被人追杀。就在近乎绝望的时候,被人救下。因不想节外生枝,便隐瞒了身份。后来,不知为何,恩人的身子日渐虚弱。暗中诊断,才发现恩人竟中了姬族最厉害的蛊毒——幻蛊。想是救人时被杀手暗伤。此蛊是以饲养者的精血为食的毒物,毒解则饲养者必亡。而解毒之法也只有饲养者知道。当然还可以用雪蝉解毒,但此物实在稀有,根本无从获得,于是迫不得已,才向恩人下了另一种蛊,以毒攻毒。” “你如何证明你所说的话是真?” “姬族大巫女特有的金蝉刺青。”姬媚晴露出了自己的左臂,上面果然刺有一只红枣大小般栩栩如生的金蝉。 “好吧!我暂且信你,下去吧!”镜思伊的脸色稍稍有所缓和。 “主人,媚晴有一不情之请。” “说吧。” “小姐中毒是因媚晴而起,所以媚晴请求主人允许媚晴去追魂山庄陪伴小姐。媚晴是姬族人,而且自幼跟随大巫师身旁,虽不敢说对药理毒物的掌握到达登峰造极的程度,却也可以最大限度的延续小姐性命。” “……你先下去吧,让我再好好想想。”首先要先查证一下媚晴所说是否属实。 蝶儿已在石室中呆了一个半月了,在此其间不曾踏出石室半步。原本红润的小脸,现在也略显苍白。但精神却比刚到追魂山庄时胜强百倍。 “蝶儿,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一套内功心法,你好好练习,对保护你的脏器不再继续受侵蚀有帮助。” “白伯伯,您要教我的是什么内功心法啊?”蝶儿这几天正愁无事可做,一听有新东西可学,一下子来了精神。 “天罡正气。此乃老夫苦心专研半生的养生之道,相信对你的毒会有所效用。” “太好了,这下又有的玩了。”蝶儿显然将天罡正气当成了新的具有挑战性的游戏了。白麝仙只得无奈的摇摇头,随她去了。 半年之后 “好!蝶儿果然天资聪颖,没想到竟然只用了半年的工夫便将老夫的天罡正气心法运用的炉火纯青。哈哈……好,好!”白麝仙高兴的连连称好。没想到他半生的专研如今竟有了传人。传人?对,何不收她为徒?蝶儿如此聪慧过人,必能将追魂山庄的医术发扬光大,要是再能讨她做儿媳那就再好不过了。想到这里,不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蝶儿啊!你现在已经学会了这套心法,为了让你不无聊,老夫这里还有一些医书,你可有兴趣读一读呢?” “嗯……也好,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多看些医书也许还能对我的病有帮助。” “那你就先从这几本开始看吧!等你将这些书都看完,我就让你从这石室中出去。”嘿嘿,等你从这出去,我就让你接管山庄事物。 第十四章 倾国倾城貌 蝶儿十三岁 不知不觉中,蝶儿已在石室内呆了近两年的光景。白麝仙几乎天天送医书给蝶儿看。弄得蝶儿的床上、桌上、地上到处都是医书。蝶儿天资聪颖,刚开始看了一些书之后,便可以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所以这些书竟也让蝶儿看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一些艰涩难懂的医书,蝶儿不大爱看,就随便扔到一边去了。而李天赐也常常写信给蝶儿,告诉蝶儿绣庄开展得很顺利,他现在为了绣庄的生意每天都很忙。绣庄开办一年以来,映雪的刺绣共卖出三幅,每幅都是以千金的价钱卖出。蝶儿看着李天赐的信,欣慰之感油然而生,嘴角微翘。蝶儿也经常给李天赐写信,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与建议,日子就这样也算充实的过着。 “蝶儿丫头,你看谁来了?”媚狐笑眯眯的踱进石室中,媚态横生。只见在她后面跟着一位紫衣女子,静如处子。 “媚晴?!”蝶儿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近两年的分别,蝶儿十分想念这个默默照顾着自己的朋友。 “蝶儿!”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媚晴才会直呼蝶儿的名字。两人相见甚欢,手拉着手坐在石床上促膝长谈,当然媚晴也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并因之前期满了自己的身份向蝶儿道歉。蝶儿自是不会怪罪媚晴。此刻两人之间没有了间隙,比以前更亲近了一步。却苦了旁边的媚狐,被人搁在一边晒了。 “我说你们两个娃儿,将我这把老骨头谅在一边不管,未免太不知尊敬长辈了吧?”媚狐实在受不了被冷落,终于出声了。石床上的两人相视一笑,一人拉了媚狐一只手,将媚狐让到石床上。又说了不少好话,媚狐本来就没有真的生气,见有台阶自然没有不下之理。 “行了!我也不是那么喜欢矫情的人。蝶儿丫头,我这次来是怕你太无聊,所以送本书给你瞧瞧。”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紫色镶黄边的锦书。 “《媚恋抄》?这是什么书?”蝶儿一脸兴奋。 “这是我的贴身之物,说白点儿,就是媚术。” “什么?那我不要学了!”蝶儿好像拿到了烫手山芋,想把书还给媚狐。 “哈哈……我本以为蝶儿聪颖伶俐,处事不凡,没想到竟也拘泥于这些俗事!” “这……是蝶儿肤浅了。蝶儿一定尽心参悟其中奥妙,不辜负老人家一片苦心。”蝶儿刚刚只是条件反射,此时仔细想想,这也是老前辈的一片心意,自己的反应未免有些过激。 第二天,白麝仙便来看蝶儿,对蝶儿的表现非常满意,并答应给蝶儿一天假,允许蝶儿出去散散心。蝶儿自然欣喜不已,连忙去找媚晴。(因石室内不得其他人久留,所以媚晴并没有和蝶儿住在一起。)两人在山庄中无目的的游逛。这是蝶儿来山庄以来第一次看见它的庐山真面目。山庄之大就不用说了,整个棋魂山都在山庄的范围之内。其间的山石花草更是令人流连忘返。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一座别院。本也未想在此久留,却在即将离开时碰见了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看似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身材高挑瘦削,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样子。在他左边站着的人较其略矮一些,年纪也轻了很多,大概只有十三四岁。一双豹子眼炯炯有神,虎头虎脑长得很威风。在他们左右身后又跟着很多人,看起来好像是随从。二人本来是说说笑笑的进来,此时一见蝶儿二人不觉一愣。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追魂山庄?”豹子眼抢先拦下了蝶儿她们。 “这位少侠不要误会,我们并非擅闯山庄之人,我们是这儿的客人。”媚晴上前一步挡在蝶儿身前。 “虎骑,不得莽撞!”白面书生上前施礼。“在下陆青,是追魂山庄门下的弟子,这位是本庄的少庄主白虎骑。刚刚多有冒昧,还请两位小姐么怪。” “哪里,公子言重了,我们小姐患病在身,讨饶贵庄已非一日两日,说起来才真是惭愧啊!”媚晴见陆青如此彬彬有礼,心中顿生好感。 “哦?莫非你家小姐便是那金蝶儿姑娘?”陆青不觉将眼神转向被媚晴护在身后的女孩儿。这娃娃长得倒是颇为美艳,只是略显病态,相信长大之后一定是标准的美人。难道就是她? “不错,我就是金蝶儿。”此时蝶儿从媚晴身后走了出来。 “你就是金蝶儿?爹爹常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说你如何如何聪明,如何如何懂事呢!”白虎骑一听站在眼前的人就是金蝶儿,眼前一亮。他早就想见见这位几乎天天被爹爹挂在嘴边的女子了。只是碍于蝶儿有病在身,从不踏出石室半步,他又不能进入石室,所以虽然蝶儿在山庄已居住近两年,白虎骑却不曾见过她。此时见蝶儿生得不俗,心中顿时产生好感。 “白伯伯谬赞了!”蝶儿被夸得面颊微红。而在白虎骑眼中,此时蝶儿娇羞的摸样更令他移不开眼睛。就在众人都将焦点放在蝶儿身上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陆青眼中流露出一丝阴狠之色,实在与他的外貌不符。追魂山庄迟早有一天是他的,谁都别想阻止,否则别怪他不客气。老狐狸,想找帮手助你儿子一臂之力是吗?没那么容易。 蝶儿自从那次出石室后,回来便潜心研究起媚狐给她的那本《媚恋抄》。为了能专心研究,蝶儿在石床四周挂上了幔帐,整天呆在幔帐之中,不见人影。即使是白麝仙来送饭,也见不到她的“庐山正面目”。日子就这样过得飞快。转眼又过了两年多,这天正是蝶儿的十五岁生日。而蝶儿也恰巧在这天完成了《媚恋抄》第二层。其实在这天练完是蝶儿精细计算好的,她有好久没见过任何人了,这回借着过生日,好好给自己放个假。而且白麝仙也答应要好好给蝶儿过十五岁的生日。要说这《媚恋抄》也够难的,以她的聪明智慧,两年时间竟然刚刚寻得要领。她哪里知道这《媚恋抄》最讲究对七情六欲的理解,单凭聪明是不够的,像她这样出身大户的千金,从小不知人间冷暖,年纪又轻,能领悟两层已经功德无量了。翻身下地,双足轻轻落地,悄无声响。可见蝶儿的天罡正气使其内力又增进不少。蝶儿不顾形象的伸了伸懒腰,迈步走出石室。早在一年前,白麝仙就允许蝶儿出去了,只是蝶儿一心放在书本上,所以竟一次也没有出去过。 “蝶儿?是你吗?”正在努力呼吸新鲜空气的蝶儿一听有人唤她,立刻回头望去。只见远远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袭紫衣显得整个人超凡脱俗。 “媚晴!你怎么会来?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好像见到鬼的样子。”蝶儿快步走到媚晴身前,看着媚晴一脸惊讶的表情,不知所谓。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是来叫你过前面去的,大家都等着你呢。……那个,蝶儿,你这两年有照过镜子吗?”媚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有,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吃饭睡觉……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蝶儿不解媚晴为何问她这么奇怪的事,她每天都有洗澡啊。 “你自己看看吧!”媚晴将蝶儿拉到水池前,让她自己看水中的倒影。不看倒好,一看竟把蝶儿自己也吓住了。那是她吗?只见水中的女子目若秋水,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纤腰若素,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虽形似原来的自己,神却与之前大相径庭。若之前的她是婷婷水仙清爽可人,那此刻的她却似出水芙蓉,纯净且美艳无双。更令人吃惊的是,水中的她竟然有着一双紫色的眸子!!! “怎么会这样?我只是两年没出来而已啊!”蝶儿站稳身形,也是一头雾水。这两年她整天沉溺于书中,即使是洗脸、沐浴,也不曾好好看过自己的这张脸。现下一见,自是吃惊不已。 “难道是因为练功的原因?”媚晴提供了一个很有可能的答案。 “可是,媚狐婆婆并没有这样啊!而且也从未告知我会这样啊!”蝶儿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是不是在石室内呆的太久了?” “这……不管怎样我们先去找白伯伯问问再说。”蝶儿抓起媚晴的手就向前厅走。一路之上之见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感觉,下人们都穿着红色的衣衫,里里外外忙碌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过六十大寿呢!只是当二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确切的说是当蝶儿出现的时候,几乎所以人都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或惊讶,或痴迷,或艳慕。蝶儿也不理会他们,拽着媚晴快步走进大厅。 第十五章 杀机 静!当蝶儿进入众人视野的一刹那,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定格在了蝶儿的身上,其中包括媚狐和白麝仙。十三岁的蝶儿已经拥有婀娜的身姿,高挑的身材,略显纤细。肤色晶莹剔透,可能是由于常年不见阳光的原因,肤色略显不正常的白皙。精致的五官,完美的契合在同样完美的瓜子脸上。一袭白衣,脚步轻盈,气质出尘,宛若天仙下凡。较两年前有着最大不同的是那双勾人魂魄的紫眸,目光流离,媚色天成。 “蝶儿,没想到两年的光景,你竟然能领悟两层的《媚恋抄》,真乃其人也。”还是媚狐最先从震撼中清醒过来,毕竟她是有思想准备的。只是没想到蝶儿的进步如此神速,所以一时失了神。 “蝶儿见过媚狐婆婆。”此时蝶儿已然来到媚狐等人面前。 “你真的是蝶儿?”白麝仙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时还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送了两年的饭也真正没见过蝶儿的面,倒不是蝶儿有意躲避,只是太沉溺于书中,不按时用餐,所以每次白麝仙来送饭只是将饭菜放在石桌上而已。 “白伯伯,怎么连你也不认识蝶儿了吗?” “这……只是蝶儿,你的眼睛怎么变成紫色了?”白麝仙问出了众人心底的疑问。 “这个蝶儿也不是很清楚,媚狐婆婆您知道吗?” “这……应该不可能啊!”媚狐沉吟半晌,“居我师祖曾经对我提过,确实有人练此功瞳仁可变成紫色。但那也是应该在领悟了第五层之后才可以……难道你是百年不遇的‘纯阴媚瞳’?”说到这里媚狐眼前一亮,甚是兴奋的盯着蝶儿。 “纯阴媚瞳是什么?”蝶儿不解的看着媚狐。 “纯阴媚瞳是一种百年不遇的特殊体质,最适合练此功,入境之后,眸色会变成紫色,即使不再继续练此功,身体也会自行参悟,媚骨天成!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再练《媚恋抄》了,它已经渗入你的身体之中,会自行修炼。真没有想到,我师傅找了一辈子都没有完成的心愿,如今被我撞到了。天意啊,天意!哈哈哈……”媚狐高兴得大笑不止。 “恭喜蝶儿姑娘,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一道好听的男声突然插入其中。蝶儿一抬头,一双明亮的豹子眼映入眼帘。此人真是少庄主白虎骑。两年时间不见,白虎骑又长高了不少,现在蝶儿的高度都不及他的眼睛了。相较于两年前的少年,此时的他更显英气十足。剑眉入鬓,棱角分明。 “少庄主好。”蝶儿礼貌而生疏的回应。其实蝶儿并不讨厌白虎骑,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太过灼热,让她不太舒服,而且她们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 “好了,好了,既然都到了就入座吧!别都傻站着啊!”白麝仙即使避免了将要发生的冷场局面。蝶儿应声入座,却直觉的感到有双眼睛盯着她。一抬头,正和那双眸子的主人碰了个正着——陆青!而此时,眸子的主人瞬间撂下了眼帘专心品茶。难道是错觉?蝶儿不禁自嘲的笑笑。 她比以前更美了呢!陆青的嘴角微微上扬。美到连他都被震撼住了,美到他想改变自己原先的计划。也许有更好的办法达成目的也说不定呢?陆青的嘴边的笑意更大了,这次深达眼底。 “蝶儿啊!你的病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以后便不需要在石室中居住了。你明天就搬到前面来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麝仙笑着对蝶儿说。 “谢白伯伯,那蝶儿想和媚晴一起住。” “那是自然,媚晴是你的人,理应和你住在一起。蝶儿啊,今天白伯伯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难道是天赐哥哥要来看蝶儿了吗?”蝶儿一下来了精神,她有好几年没见过天赐哥哥了。 “呃,不是,李少侠事务繁重,不能亲自来看你。我说的是你一手办置的‘金蝶’绣庄如今已成为天寿第一大绣庄,可喜可贺啊!”看来一直没让李天赐那小子来就对了,看小蝶儿一听见他名字时那个兴奋劲儿,在蝶儿进入白家之前还是少让他们见面的好。白麝仙在得知蝶儿的种种过人之处后,就更加想让蝶儿给他当儿媳妇了,此时又怎能让李天赐横插一脚。 “哪里,那都是天赐哥哥和映雪姐姐的功劳,我什么都没有做。”自己的第一份生意竟能如此顺利,蝶儿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也在心中对李、花二人感激不已。 “哎~将来谁家要是能娶到你这样的儿媳妇,那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白麝仙也是有些喝多了,竟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他这一句不要紧,下面有三个人面色一变。蝶儿首先皱了一下眉头。难道白伯伯想要自己当他的儿媳妇?她对白虎骑顶多算是认识,并无半点喜爱之情。而且她不想做一只笼中的金丝鸟,总有一天她要行遍天下的。而此时白虎骑的面色微红,心里甜甜的,他自从第一次见到蝶儿就倾心不已,如今蝶儿更是出落得国色天香,更让他不能自已。而陆青却面色微沉,眼中尽显阴鸷之色。哼,想娶她过门?只怕没那么容易。这山庄,这女人,将来整个天寿也将是他的。他看好的东西谁也别想跟他争,就算是毁了她,也休想让他放手! 夜深人静,蝶儿倚在窗边睡不着。白麝仙的一席话让她有了离开的打算。她不能再等了,最近几日白虎骑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找她,为了应付他,她好累。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声融入了黑夜之中。突然蝶儿之觉眼前一晃,下意识的避开了什么东西。转身定睛观看,是一只飞镖,镖下还扎着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庄中危险,快逃!蝶儿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是谁?是谁要对我不利?又是谁提醒我离开此地?蝶儿来到屋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找了一圈未果后,只得回屋。这一夜,蝶儿合衣而眠。 第二天,蝶儿并没有惊动替他人,只是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媚晴。媚晴对此事也大惑不解。于是二人商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但是二人从那时候起,便搬到了一个房间住下。 又过了三天,一切安然无恙。但就在第四天的夜里,却有三名紫衣人夜袭蝶儿和媚晴。这些人媚晴再熟悉不过了,最后虽然勉强取胜,却未能杀人灭口,让他们逃了。 “蝶儿,是他们!我们不能再呆下去了,否则恐怕会连累山庄。” “好,我们收拾一下,连夜离开山庄。”谈话的二人谁都没有发现树上的黑影快速的没入了夜中。 二人收拾停当,白纱蒙面,蝶儿依旧一身白衣,媚晴也在蝶儿的要求下退去了紫衣,换上淡绿色的衣裙。二人都在外面罩上了黑色的披风,趁着夜色从后山离开了追魂山庄。一路之上二人不敢掉以轻心,并无半句交谈,只是尽全力向山下飞奔。这棋魂山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其实它并不是一座山。追魂山庄只是占据了山脉的主体,其附近的丘陵连绵不绝,一个个犹如棋盘上的棋子。一夜无话,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蝶儿,我们休息一下吧!”媚晴终于缓下脚步。 “嗯,也好,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然后出山。”说着坐在了路边的一块大青石上。 “有人!”刚刚盘膝而坐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果然,面前立刻出现了五名紫衣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也无需言语就动起了手。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蝶儿和媚晴已经跑了一夜,此时已是筋疲力尽,再加上寡不敌众,不一会儿就顶不住了。于是二人互相交互了一下眼神,突然拼劲全身的力气加快进攻,使紫衣人措手不及,然后找准空隙,飞身逃走。而紫衣人在身后紧追不舍,也许是求生的意念使人爆发出强大的潜能,两名筋疲力尽的女孩竟然没被紫衣人追上,当然也没有彻底甩开他们。就在二人没命逃跑的时候,蝶儿忽然脚下一软,暗叫不好,为时已晚,一头栽了下去。 “蝶儿!”媚晴伸出的手并没能抓住蝶儿,眼看着蝶儿掉进了坑中。 第十六章 蓝狐 天啊,好痛!经过短暂的昏厥,蝶儿只觉得全身疼痛难忍。凭直觉想站起来,从脚上传来的剧痛让蝶儿倒吸了一口冷气。 “蝶儿?蝶儿?你还好吗?快回答我啊!蝶儿!”头上传来媚晴焦急的声音。一抹微弱的光线射进来,让蝶儿感觉舒服很多。 “我很好,就是脚可能受伤了。你先躲起来,他们还会回来的。我在这里很安全,等他们走远了你再救我上去。” “那好吧!你小心点,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我不会走远的。”洞口又被从新盖好,但细心的留了些空隙。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蝶儿才又放松了身体,靠在了洞壁上。在洞中呆了一会儿,蝶儿慢慢适应了黑暗的条件,感觉这不是天然的山洞,应该是被遗弃的捕猎陷阱。这个洞很深,目测应该有两米多。洞内很宽广,蝶儿甚至看不清对面的洞壁。突然,蝶儿感觉对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的方向缓慢的移动。蝶儿警惕的直起身子。难道是野兽?这太有可能了,这荒山野岭的……蝶儿想到这冒出一身冷汗。怎么办?要叫媚晴吗?不行,不知道那些紫衣人走了没有,万一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还要连累媚晴。想到这蝶儿紧咬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近了,一双紫眸闪烁着幽幽的光芒,静静的与蝶儿对视着。两双紫色的眸子就这样互相注视着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由于洞内光线太弱,蝶儿只能判断出这是一条像幼狼一样大的生物。蝶儿的心慢慢放下了,如果是狼的话,她还可以应付。而且,她从那双紫色的眸子里并没有看到凶狠和嗜血。似乎感觉到了蝶儿的放松,那生物竟然在离蝶儿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还用前爪和舌头梳理起毛发。蝶儿看着这类似小狗一样的动作,表情更柔和了,看着看着竟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对面的‘小狗’立刻停止了动作,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蝶儿。好可爱啊!没有了先前的恐惧,蝶儿从心底喜欢眼前这不知名的小东西。突然,小东西站了起来,径直走到蝶儿身前用舌头舔着蝶儿的脚踝。蝶儿开始一惊,以为自己脚上的伤口引发了它的兽性。可随着一阵刺痒的感觉之后,蝶儿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脚伤竟奇迹般的愈合了。蝶儿欣喜的用手摸了摸伤处,居然没有一丝痕迹。蝶儿高兴得一把将小东西搂在怀里,将它的毛茸茸的身体在自己脸上使劲蹭了蹭。小东西似乎也很喜欢蝶儿的举动,舒服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还不停的摇动着蓬松的大尾巴。将头埋在小东西身体中的蝶儿惊奇的发现,它的身上非但没有野兽身上难闻的味道,反而有种淡淡的清香。 “蝶儿,你还好吗?”就在蝶儿抱着小东西昏昏欲睡的时候,媚晴的声音再度在头顶响起。 “我很好!”听到媚晴的声音,蝶儿的精神为之一振。洞中没有什么光,又缺少氧气,蝶儿一直处在半睡眠状态。 “蝶儿,抓住藤条,我拉你上来!”说罢,一条两根手指粗的绳状物被放了下来。蝶儿将小东西放在肩上,提起内力,手脚并用,几下就跃出了洞口。刚刚从黑暗中出来的蝶儿一下子受不了外界的强光,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眼睛。 “蓝狐!”媚晴失声尖叫。蝶儿随着媚晴的目光疑惑的望向自己的肩膀。天!这哪里是什么幼狼,分明是一只狐狸!银蓝色柔顺的皮毛,细长的眼睛,湿漉漉的紫色眼眸灵动不已。额头上长着一撮银色的毛发,形状似一轮勾月。怎么感觉这都是一只极具媚态的狐狸,而且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仪。这真的是一只没有思想的兽吗? “啊!”媚晴的叫声打断了蝶儿的思考,只见媚晴的右手上出现了明显的抓痕,甚至隐隐渗出了血丝。原来媚晴一时激动竟然伸手想摸那只狐狸,结果被毫不留情的抓伤了。 “媚晴你没事吧?”蝶儿赶忙掏出手帕帮媚晴擦拭血迹。还狠狠的瞪了那只狐狸一眼。谁知道那个罪魁祸首根本没有一点惭愧的样子,还用那双媚眼无辜的瞅着蝶儿,口中发出“呜呜”的低鸣。 “蝶儿,你莫要怪它,蓝狐生性高傲,岂能任人随意碰触呢?” “媚晴,你说它是什么‘蓝狐’?这到底是只什么生物啊?” “蓝狐乃是世上稀有的珍奇异兽,传说是最接近神的生灵。它们的寿命很长,但由于太接近神,本身不适合在世俗的凡间生活,又到达不了神居住的地方所以后代的存活率很低,导致蓝狐的数量少之又少。又加之它们生性狡猾,不喜热闹繁华之地,所以真正见过蓝狐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蓝狐的唾液能愈合人的伤口,它的体香能解很多毒,即使有些毒不能解,也可以减轻毒素对身体的伤害。蓝狐百岁成年,成年后据说可幻化成人形,并且可短暂控制人的心智。”媚晴自幼跟随大巫师左右,对一些通灵野史知道的颇多。 “哦,原来是这样。如此珍兽居然被我们碰到了,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好了,媚晴,我们赶快赶路吧!”蝶儿看看天,已过晌午,轻柔的将蓝狐放下,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便拉起媚晴上路。 “蝶儿,你为什么不带着它啊?它的体香对你体内的毒有抵制作用啊!而且它也不排斥你!”眼看日偏西山,二人已来到山脚下,此时坐在路边休息。 “你不是说蓝狐不喜繁华喧闹之地吗?而且蓝狐如此珍贵,要是被心怀不轨的人觊觎,恐怕我们还要惹祸上身啊!如今我们正是逃命之时,带上它也不方便。”见蝶儿说的确实有理,媚晴也只得默默惋惜,不再做声。 ‘唰唰’路旁的草丛微微的抖动了一下,二人警觉的握了握要中的佩剑。半晌,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出来,一双紫色的狭长眸子滴溜溜乱转。看到蝶儿一下窜了出来,目标——蝶儿的怀里。媚晴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回你不想要这个大麻烦都不行了!” “唉!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媚晴,我们起程吧!”宠溺的将蓝狐抱在怀中,嘴角不自觉的上挑。 “蝶儿,你还没给它起名字呢!”媚晴好心提醒到。 “呃…小紫!它有着和我一样的紫眸,就叫小紫吧!”蝶儿宠溺的轻抚狐狸的头顶。蓝狐似乎很满意蝶儿赐的名字,微眯着媚眼讨好的用头在蝶儿怀里蹭了蹭。媚晴在旁边看傻了眼,这真的是刚刚那个有着君临天下一般的气势的蓝狐吗?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某狐抓伤的手,媚晴无奈的摇摇头。 第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来到离山庄最近的村镇的时候已是掌灯十分,二人已黑色披风收在行囊之中,快步来到一家店住下。一夜无话,第二天早饭时候,二人便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蝶儿,以后我们要怎么办?回吴铭吗?主人一定非常想念你!”媚晴和蝶儿此时都带着面纱,蝶儿的怀里则抱着还没睡醒的小紫。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回去,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弄不好还会连累其他人。现在想法倒是有一个,只是怕会太委屈你……” “蝶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委屈不委屈?如果你已经有了计划就行动吧,不用顾及我!” “……好!” 出了小镇,二人买了两匹快马,径直向东北方向驶去。一路上风餐露宿,三天后终于来到了月家的势力范围——落日城。比起飞花城的柔美,落日城的热闹喧哗成了它的一大特色。 “蝶儿,这是赌坊啊!”被蝶儿带进四大赌坊之一——追月坊的媚晴紧皱眉头。“蝶儿,我们还是离开吧!” “媚晴,我们现在急需一笔钱,所以我们必需这么做,这是最快的取钱之道。” “可是,你会赌钱吗?” “不会,但是马上就要会了。”蝶儿不甚在意的说。 “啊?这能行吗?”媚晴一听有些慌了。 “相信我好吗?”蝶儿坚定的眼神使媚晴的心情平静了很多,轻轻的点了点头。此时的小紫被蝶儿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蝶儿二人也是轻纱罩面。比起媚晴的紧张,小紫则是满心的好奇与兴奋,小脑袋转个不停。要不是被蝶儿紧紧地抱在怀中,估计这会儿它已经将这里闹个鸡犬不宁了。蝶儿并没有马上参加赌局,而是在一旁静静地观看。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就在媚晴的耐性终将要磨尽的时候,蝶儿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一桌赌局前面,伸手从怀里掏出100俩银子。赌局就这样开始了,蝶儿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连续赢了五次。而每次都将赢到的所有银子全部再作为赌注,吸引不甘心输的人继续追加赌注。结果,蝶儿的银子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本来还一脸不愿的媚晴,此时眼睛也瞪得大大的,每次看蝶儿赢了钱就会手舞足蹈。见蝶儿将全部银两作为赌注,又会提心吊胆起来。但是当蝶儿赢了第五局的时候便不再赌了,带着媚晴回到下榻的客栈。 “一共两千三百俩,明天再去一次就行了。”回到酒楼,蝶儿将赢回的银子都倒了出来,仔细的查点。 “既然不够,刚刚为何不一次赢够呢?”媚晴不解的问。“一次赢太多会引起骚动的。如果让人感觉我们是去踢馆的就麻烦了。我们现在万事都要小心,不能太引人注目。” “哦,蝶儿果然想得周到。”媚晴从心底里佩服蝶儿的细心。 第二天,一切依旧非常顺利,蝶儿按照计划两天一共赢得了五千多两银子。当天晚上,蝶儿命小二买来一些面粉、猪油、棉花、兽毛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有两套男装。 “蝶儿,你这是要干嘛?”媚晴不解。 “易容!”蝶儿回答的言简意赅。蝶儿所学的《媚恋抄》当中就有提到易容之术,所以蝶儿深谙此术。 醉月楼,天寿三大青楼之一,其华丽的程度毋庸置疑,特别是到了晚上,歌舞升平,莺莺燕燕出出进进,好一派萎靡之色。此时,楼前正站着两位偏偏公子。左边的那位大约十六七岁,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清澈的眸子若天上的繁星。身材瘦弱,一袭青衫,眉头微皱,整个人看起来超尘脱俗。右边的公子则带着一顶帽子,轻纱罩面,看不清模样。看身材似乎要比青衫公子年幼,怀中抱着一只银狐。一身白绸长衫,动作轻盈,气质高贵。 “蝶儿,我们怎能来这种地方啊?快点跟我回去!”青衫公子面色微红。这些天的境遇让媚晴一件比一件不能忍受。 “怎么,不相信我了吗?都到了这一步来了,难道要放弃?也罢,既然媚晴忍受不了这样的地方,我们就回去吧!”说罢白衣一晃,就要往回转。 “等一下!”媚晴一听蝶儿的话,脸更红了,不过这次是因为惭愧。“蝶儿,我听你的就是了。” “那好,从现在起,你要叫我‘蝶’,我则叫你‘梅哥哥’,如何?” “一切都听你的。”媚晴低眉顺眼的回答。蝶儿这才调转身形,二人一同进入大厅。此时大厅内真可谓是灯火辉煌。各色的美丽艳姬,搔首弄姿。见蝶儿二人气度不凡,长得也颇为俊俏,虽然蝶儿靑纱罩面,也能明显感觉到与众不同的气质。所以都拼命的向她们抛媚眼,有几个甚至粘了过来。 “我要见你们这的妈妈。”蝶儿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交到一名主动搭讪的艳姬手中。那艳姬高兴地应了声,转身离去。 “哟~真是难得一见的偏偏佳公子啊!”随着一串悦耳的声音,一位华服妇人出现在蝶儿二人的面前。只见此人四十岁不到,浑身上下穿金戴银。脸上倒是没有过多的涂抹胭脂水粉,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练武之人。整体来说这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 “您就是这里的妈妈?”蝶儿率先开口。 “没错。不知二位公子叫奴家来所为何事?难道是我这里有哪些照顾不周的地方?”老鸨脸上保持着一贯的职业笑容。 “不,不。我等冒昧唤妈妈来,乃是有事想与妈妈商议。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蝶儿态度谦和。 “哦?既然是这样,那就请二位公子跟我来吧。”老鸨转身带蝶儿二人上楼来到了一间雅室。三人分宾主坐好,蝶儿才说明了来意。 “不瞒妈妈,我们这次来是想住在这里。确切的说是我的这位兄长要住在这里。这里是纹银两千五百两,请妈妈笑纳。”说着蝶儿掏出了一张银票。这是今天蝶儿刚刚去银庄换的。 “蝶……呃,这不太好吧?”媚晴没想到蝶儿要让她住在这里,有些急了。 “梅哥哥,听小弟一次吧!”蝶儿语气坚定的说。媚晴只得低头不语。 “住在这里当然是没问题的了,只是这么多银两,想必公子还有别的要求吧?”果然是久在江湖闯荡之人!蝶儿不觉对眼前的老鸨另眼相看。 “不错。不瞒妈妈您说,我这位兄长乃是名门望族之后,所以我希望妈妈能对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另外,请派给我这位兄长一名在此楼内有一定身份的美姬为婢。不知妈妈意下如何?” “哈哈……这个好说,我醉月楼的名号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叫的,公子请放心吧!” “那我们现在可以挑选美姬了吗?” ‘啪啪’老鸨双掌一击,立刻走进十余名美姬。“不知这些美姬当中,可有公子中意之人?” 蝶儿起身在这些美姬之间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一名美姬的身前。那名美姬的身体明显轻颤了一下,贝齿紧咬着下唇。而其他美姬则用一种嫉恨的眼光盯着她。这些自然逃不过蝶儿的眼睛。蝶儿了然一笑,想必她们以为是要被选来伺候蝶儿她们的。 “你叫什么名字?”蝶儿轻缓的问。 “无双!”女子声音微冷,面无表情的回答。 “哦……”蝶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公子,无双性情清冷,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人?”老鸨见蝶儿突然沉默,以为是无双的冷漠让他不高兴了。而其他美姬一听自己还有希望,立刻又重新抖擞精神。 “不了,我就选她了。”蝶儿突然微微一笑,可惜她罩着面纱,否则刚刚她那倾城一笑,怕是要让在场所有的人惊叫了吧? 见蝶儿已经选好了人,老鸨便识趣的带着其他的美姬退了出去。蝶儿将在赌坊赢得的剩下的银两留给了媚晴,以备不时只需,之后又在媚晴的房里大约呆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退出来。夜色已深,蝶儿抱着伪装后的小紫半倚在窗前。月光柔和的散在她的身上,蝶儿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里银色的皮毛,小紫则舒服的半眯了眼睛。媚晴,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你的弟弟,然后助您们姐弟两个返回本该属于你们的地方。而在此之前,我要变强,不依靠任何人的变强。蝶儿想着,不自觉的抚上了怀里的一枚玉扳指——姬族大巫师的象征——玉蛊 第十八章 玉狐仙 第二日,蝶儿仍然一身男装打扮,头顶带着斗笠,轻纱罩面。将原先骑的那两匹马卖掉,带着小紫离开了下榻的酒楼。蝶儿现在还没有下一步的打算,所以带着小紫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一抬头,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块宽阔的空地。不少人似乎正在这块空地上搭建台子,旁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走到近前,详问之下才得知,五天后便是天寿三年一次的‘冠名大会’。所谓冠名大会,就是给近三年在江湖之上的前十名后起之秀冠名号,借此扬名天下。冠名大会是由水月镜花四大家族轮流进行举办的。而被冠名的人会受到冠名大会的请柬。当然,有资格给这些后辈冠名的必然是被江湖人士所推崇的老前辈。据说这次的冠名大会请来了目前在江湖上排名前十的高手。 “冠名大会……”蝶儿的眼睛笑了,看来她的机会来了。 冠名大会当日 蝶儿这日早早便起来梳洗打扮,挑了一件红色纱罩绸质长衫。依旧轻纱斗笠,遮住了易过容的倾国容颜。说是易容,其实就是蝶儿的男儿版。将眉弄粗些,脸的轮廓分明些。只是一双紫眸无法遮掩,索性便不去管它了。怀中抱着小紫,漫步来到冠名大会的会场。因为蝶儿来的比较早,所以站得也比靠前,找了个舒服的位子,便抱着小紫静静等待大会的开始。 “今年冠名大会的召开由我月家负责,多谢诸位的捧场,今年的冠名大会的裁决者由武林公认的颇有声望的十位老前辈担任,下面大会正式开始。”一位声如洪钟看上去四多十岁的高挑男子说出了这次冠名大会的开场白。听口气,他便是月家的宗主月子扬。此人面色微红,春光满面,鹰一般尖锐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在如此大的场面讲话,仍能神态自若,侃侃而谈,果然有大家的风范。 “这次被冠名的十人,依惯例仍将按照名声的大小,从后向前进行冠名。下面第一个将被冠名的是……”月子扬在台上继续主持着大会,蝶儿却一点也没听进去,只专心致志的逗弄着怀里的小紫。 “下面是对前三名后起之秀的冠名!”蝶儿听到这句话才微微的抬起了头。 “第三名——吴瞳,吴少侠。最擅使毒,冠名‘百毒童子’。”随着月子扬的介绍,台上出现了一位紫衣少年。面貌清秀,肤色白皙,若不是眉宇之间隐含的杀气,简直会让人以为是哪位神仙身旁的仙童。少年听着月子扬的冠名,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接受。 “第二名——水家大公子,水宇轩,水少侠。精通医术,冠名‘圣手神医’。”白影一晃,一位温文尔雅的公子走上前台。此人面如冠玉,眸若繁星,神态温和,举止得体大方,真是难得的翩翩佳公子。 “多谢宗主冠名。”水宇轩朝月子扬微微施礼,不卑不亢,亦看不出有什么大的欣喜。真是宠辱不惊的大人物啊!蝶儿暗暗点头称赞。 “第一名——李天赐,李少侠。武艺精湛,身法奇快,冠名‘无影侠’。”蝶儿一听到李天赐的名字,心中一震。抬头看向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比以前更成熟了,身形矫健,眉宇之间有着一股霸气。真的是她的天赐哥哥,蝶儿此刻百感交集,又想起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镜思伊,这些年不见,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自己擅做主张,也不曾知会他们,要是他们知道自己不见了,应该会很担心吧?蝶儿一时之间情绪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与亲人相认。 “如果没有什么异议,那么此次的冠名大会……” “且慢!”努力稳定心神不再多想,蝶儿一个纵身飘落台上,轻纱飞扬,身姿轻盈,犹如落入凡间的仙子。 “请问这位……呃,公子,有何见教?”月子扬刚刚也被蝶儿的曼妙身姿晃了神,刚想脱口而出的‘姑娘’二字,在看清蝶儿的衣着后,硬生生的改了口。 “月宗主,晚辈这厢有礼了。实不该冒昧登台,还望月宗主莫要怪罪。晚辈此次登台并无恶意,只是希望宗主能为晚辈在冠名大会上留有一席之地而已。”蝶儿说得听起来谦卑,实则话里骄傲的很。想这冠名大会岂能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能临时加人的?还‘而已’!月子扬听了一皱眉,但是久经江湖的他并没有立即发作。 “哦?既然这位少侠敢登此台,想必定有过人之处,那么请问少侠姓甚名谁,有何过人之处呢?”月子扬并没有急于否定,蝶儿的举动引起了他的兴趣,使他想看看蝶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晚辈姓任,名殿宇。并没有什么本领,只是长了一副好皮囊。想借此得个名号。”说着玉指轻挑,斗笠落地。只听见台下一片抽气之声。月子扬本来不屑的眼神,在触及到蝶儿面容的瞬间也变成了惊艳。什么叫沉鱼落雁,什么叫闭月羞花?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紫色眼眸,红色纱衫,更衬托出蝶儿的诡魅之姿。怀中的银狐姿态高贵慵懒,隐隐之中竟有一种王者的风范。而蝶儿刻意营造的男儿的神态,使妖娆百媚之中带着一股英气,任男女老少都逃不脱她的手掌心。即使是站在一旁刚刚被冠名的三位人中蛟龙,也被蝶儿的容貌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月宗主,不知道您意下如何?”蝶儿微微一笑,霎时又是一片感叹之声。 “这……”月子扬勉强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却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此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呵呵,是殿宇难为月宗主了。这样吧,我在此逗留十日,十日之内无论男女,有比得过晚辈容貌的人,晚辈便不再强人所难,离开此处。若十日之后,没有胜过晚辈的人,还请月宗主帮晚辈完成这一小小的心愿。” “呃……那好吧!就这么办吧!”月子扬看了看旁边的十位武林前辈,见他们点头,也顺水推舟照办了。 晚上,蝶儿兴奋了好久,又有点担心,只希望一切顺利。第二天,蝶儿向月子扬要了一架古琴,坐在高台之上,缓缓弹奏。蝶儿自幼与镜思伊学琴,秉性又极高,古琴在蝶儿的手中,划出美妙的音律,如珠落玉盘,使过往行人也驻足倾听。一会儿道路便被堵得水泄不通了。还好蝶儿只是在台上呆一个时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就这样顺利的过了八日,这天晚上蝶儿吃过晚饭抱着小紫在园中赏月。自从登台那天起,蝶儿便住进了月家的行馆。这行馆很大,内设假石山水风景,是月家招待客人,洽谈生意的地方。蝶儿住在后院,比较僻静,过得也很安逸。突然蝶儿只觉得全身燥热,赶紧回了房间坐到床榻之上。放下怀里的小紫,运用内功抵御。可天罡正气对这股燥热一点效用都没有,蝶儿的鬓角热汗直流。小紫在一旁似乎也很着急,一双细长的狐狸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蝶儿。蝶儿见天罡正气不管用,索性练起了媚恋抄。结果居然歪打正着,体内的燥热被遏制住了。蝶儿就这样打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明。睁开双眼,一道精光从蝶儿眼中一闪而过。蝶儿飘身下床,竟然觉得身体又轻盈了不少。略加思索,蝶儿了然一笑。原来都是媚恋抄搞的鬼。因为蝶儿的特殊体质,媚恋抄在蝶儿体内自行修炼,现下已经练到了第三层。因为发生了质的飞跃,故此身体有了一些反应。相通其中奥妙,蝶儿信步离开了房间。今天的蝶儿虽然容貌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却给人一种更加美艳的感觉,虽说这个词不应该用在男人的身上,可是实在没有比这个词更适合的了。十日匆匆而过,转眼到了第十日。 “任少侠果然俊美非凡,应十日之约,现在为任少侠冠名‘玉狐仙’。” “多谢月宗主成全。” “少侠不必多礼。那么我宣布,此次的冠名大会到此结束,今晚按照惯例,举行冠名盛宴。” 第十九章 天寿四公子 啧啧,四大家族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蝶儿心里暗暗赞叹。所谓的冠名宴是在一条豪华的龙舟上举行的,龙舟非常大, 以至于在船上的人根本感觉不到船身的晃动。今天的主角自然是刚刚接受冠名的十一位江湖新秀。蝶儿仍然是一身红衣,衣 领和袖口处都绣着镶金滚边。怀中抱着半眯着眼的银狐,似笑非笑的神情,慵懒的眼神,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少妇长女,就连 男人见了她都移不开眼睛。蝶儿将一切看在眼里,也并不在意,倒是怀里的小东西似乎不太高兴,在蝶儿怀里发出‘咕咕’ 的低鸣。 “任少侠!”蝶儿一抬头,原来是李天赐。蝶儿心头一热,碍于现在的身份,强压住喜悦。 “啊,李大侠!久闻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蝶儿微微施礼。 “哪里哪里,任少侠严重了。李某何德何能啊!” “李大侠真是为人谦和啊!若不嫌弃,殿宇欲拜李大侠为兄长,不知李大侠意下如何?” “任兄弟看得起李某,李某求之不得。”李天赐从第一面见易过容的蝶儿起,就对这位任少侠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虽 然是第一次见面,却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蝶儿一提出要与他结为兄弟,很高兴的就接受了。 “呵呵,那李大哥,我们进去吧!” 二人并肩而入,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关注。这两位,年长的气宇轩昂,年少的风流潇洒。 “二位少侠请上坐。”月子扬上前引二人入座。 接下来的内容,无非是饮酒赋诗,谈天说地。蝶儿对这些没多大的兴趣,边吃边逗弄小紫。与蝶儿同桌的有这次冠名大会的前三名,还有月子扬及几位江湖上的老前辈。可以说是整个宴会的核心地带,除了蝶儿和那个‘白毒童子’之外,其他人都有说有笑。蝶儿好奇的端详了一会儿吴瞳。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眉目极其清秀。细长的凤眼,神色清冷,眉宇之间隐含着一股杀气。也不与其他人攀谈,自顾自的品茶吃饭。看了一会儿,蝶儿对这个看似寡欲的少年来了兴趣。 “你叫吴瞳?”典型的没话找话。不知道为什么,蝶儿与他就是尊敬不起来。 “嗯。”少年抬眼看了一下蝶儿,又低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不死心,继续找话题。 “说什么?”仍然低头吃饭。 “。。。。。。你多大了?”再接再厉。 “十五。” “你是哪里人啊?” “。。。。。。"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没人。” “那。。。。。。” “你很烦!”终于受不了蝶儿的纠缠,吴瞳的声音有了起伏。只是这一下,这桌正在谈话的其他人都停了下来,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们俩。紧接着其他桌的人见这桌没了声响,也跟着静了下来。 “呵呵,今天难得各路好汉齐聚一堂,在下愿献上一曲助兴,不知月庄主意下如何?”蝶儿很快打破了僵局。 “求之不得,请!”月子扬一个手势,很快家奴便在酒宴的中央空出一块地方,并将古琴抬了上来。 “你替我抱一会儿。”蝶儿破天荒的将小紫放下了,而且是放在了吴瞳的怀里。吴瞳一皱眉,但是蝶儿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走到了酒宴中央。小紫被蝶儿放在了吴瞳的怀里,老大的不愿意,却碍于蝶儿,没办法只能气呼呼的白了一眼吴瞳,专心看蝶儿的演出不再理他。吴瞳惊讶的看着这只灵兽的举动,一脸的不可思议。 “献丑了。”随着一串悦耳的滑音,蝶儿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琴声流转动听,气势恢宏。刚开始还是缓缓似溪水潺潺,后来竟如巨浪滔天。琴声在人们的震惊中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大厅里没有一丝声响,唯有渐去渐远的琴声。 “各位见笑了。”蝶儿缓缓站起身。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掌声如潮。 “任少侠果然琴技了得,前些时就听得任少侠琴技超群,今日有幸听闻,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话的正是水宇轩。一袭暗纹白衫包裹住修长的身材,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说话很真诚,没有一丝谄媚,眼光柔和,就像阳光一样让人舒服。总之也是难得的美男子。 “水少主过奖了。水少主如若不嫌弃,叫我殿宇即可。”蝶儿对这位儒雅的公子,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 “呵呵,好。殿宇,那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吧。”水宇轩也非常喜欢眼前的‘美少年’。 “贤弟琴技了得,不知刚刚所奏之曲叫什么名字?”李天赐对自己这位刚刚结拜的兄弟很是佩服。 “九凤朝天。” “哦?此曲可是殿宇所作?”不知道为什么,水宇轩听见李天赐喊蝶儿如此亲切觉得不舒服,非要也插一脚才行。 “不才正是小弟所作。”此曲是蝶儿在石室中无所事事时所创。 “呵呵,任贤弟果然才思敏捷啊!”李天赐也不相让。 “李大哥莫要取笑小弟了。”蝶儿总算应付了一干人等,朝着原位坐回。 “怎么样,我弹得好不好?”接过吴瞳怀中的小紫,得意的看了看那个冰块。 “嗯。马马虎虎吧!”吴瞳的嘴角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含糊的说了句。 “你!呵呵,心口不一可不好。”蝶儿俏皮的眨眨眼。 “你刚刚跟他们不还是一副谦卑老成的模样吗?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吴瞳终于抬起了头,狭长的凤眼盯着蝶儿,想要看透她的灵魂深处一般。 “我!哼,他们是我的兄长,我当然要敬重他们。你就不一样了,顶多就是比我大两岁的毛头小子而已。”蝶儿其实也很惊讶自己的态度,一向控制得体的她,竟然一遇到他就变得完全忘记了形象。但嘴硬的她,又怎会说出心中所想? “哦?若是兄长就会以礼相待?”吴瞳一挑眉,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你要干嘛?”吴瞳的反应让蝶儿打了一个激灵。吴瞳也不回答,一转身朝敬酒的月子扬走去,到了近前,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月子扬眼前一亮,频频点头。吴瞳又转身回来。 “你到底说了什么?”蝶儿逼近吴瞳。 “你马上就知道了。”吴瞳又自顾自的吃起来。 “你!”蝶儿见吴瞳不理他,也只得作罢。接下来宴会继续进行,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就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月子扬站了起来,走到大厅中央。 “诸位,今天借着这场宴席,我要再宣布一件事情。”大厅马上鸦雀无声。 “刚刚在下听闻,李天赐、水宇轩、吴瞳、任殿宇四位少侠情投意合,有意结为兄弟。我刚刚也与几位前辈进行了一下协商,决定将四位少侠并称为‘天寿四公子’,而他们将结拜为兄弟。”一瞬间,大厅中再度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吴、瞳!”蝶儿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两个字。 第二十章 突变 在蝶儿杀人的眼光中,四人结成了兄弟。李天赐年纪最长,是大哥;水宇轩次之,是二哥;吴瞳再次之;蝶儿排在最后。众人纷纷向四人敬酒道喜。 “算你狠!”蝶儿一边向敬酒的人微笑,一边以只有吴瞳和她能听见的音量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呵,现在你应该向我称一声兄长了吧?”挑衅的眼神。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哼,做梦。”蝶儿白了吴瞳一眼,继续与身边的人们周旋。吴瞳也不再多言,做了一个‘来日方长’的表情,也不怎么理前来敬酒的人,依旧自吃自的。 好不容易打发了周边的人,蝶儿抱着小紫抽身来到甲板透气。夜风很凉,蝶儿的酒很快醒了大半。夜色很美,隐隐可以听到水浪的声音,一轮明月倒映在水中,被拉伸拉长。想想近一个月的奔波劳碌,蝶儿长出了口气。在追魂山庄过惯了清净的日子,如今一下子变得喧嚣起来,还有些不适应。 “小紫,不要乱动,会掉下去的。”怀中的骚动将蝶儿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似是听懂了蝶儿的话,小紫乖乖的卧在蝶儿的怀里,一双圆溜溜的紫眸,湿漉漉的瞧着蝶儿。蝶儿轻笑,肆意的抚弄着小紫的毛发。 “喂!”一道幼稚的童音打断了蝶儿短暂的宁静。蝶儿寻声望去,一位身着华服的小男孩儿站在面前。男孩儿看上去十岁左右,一张冰雕玉琢的小脸,星眸闪烁。长大了定是祸国殃民的料。别看小家伙人不大,架子却大得很,神情骄傲。 “这位小公子可是叫在下?” “这儿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仍然气势夺人。 “哦,那不知小公子叫在下又何贵干呢?”蝶儿挑眉。 “我问你,你知道‘玉狐仙’任殿宇在哪里吗?”仍然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蝶儿一听眼前的小鬼竟是要找自己,抱肩好整以暇。 “知道就赶紧带我去见他!不知道就到一边去。”小家伙有些不耐。 “那——你看我像吗?”蝶儿弯下身,将自己放大的面孔呈现在男孩儿面前。 “你!”男孩儿刚刚并不曾仔细看蝶儿,加之晚上的光线不好,此时蝶儿将身子降下,男孩儿才看清自己面前的人。再看到蝶儿怀中的银狐,男孩儿的脸上瞬间变换着各种表情。先是吃惊,然后是惊艳,最后竟看得有些脸红。 “你、你就是‘玉狐仙’?”男孩儿此时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气势,红着脸,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蝶儿,活像一只小兔子。 “正是在下。不知小公子找在下有什么事吗?”蝶儿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一时起了逗弄之心。 “我。。。。。。”小人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殿宇,原来你在这儿啊!”说话间水宇轩已到近前。 “咦?旋儿,你怎么在这里?”水宇轩曾到月家做客,自然见过月家的小少主,并且彼此之间也很熟悉。 “水哥哥好。我是来见‘玉狐仙’的。都说‘玉狐仙’容貌过人,今日一见,传言果然是真的。”此时男孩儿已经完全从最初的震撼中恢复,礼貌的向水宇轩施礼,哪里还有刚刚的骄横模样? “原来是月少主,在下刚才失礼了,还望少主包含。”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蝶儿躬身施礼。 “我叫月旋,你可以叫我旋儿。我可以叫你殿宇哥哥吗?”月旋一双水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蝶儿,满心的期待溢于言表,蝶儿又怎好决绝?况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蝶儿也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娃娃。 “呵呵,当然可以。” “好了,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水宇轩微笑着将二人带回大厅。 又是一番豪饮,而月旋自从得知蝶儿就是‘玉狐仙’,便寸步不离的跟着。蝶儿毕竟是女儿家,哪里经得起众人的轮番轰炸?还好有水宇轩一直在身边,帮蝶儿挡掉了很多酒。最后蝶儿连自己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第二天当蝶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天,好痛!”揉着胀痛的额角,蝶儿第一次饱尝了宿醉的痛苦。梳洗完毕,蝶儿到甲板上透了透气。 “不好了,少主不见了!”一声大喊,如晴天霹雳。少主?难道是月旋?蝶儿寻声来到出事地点——月旋的房间。此时月子扬等人也陆续赶到。 “怎么回事?”月子扬眉头紧锁。 “是。。。小的刚刚来叫少主起床,喊了多声也不见回应。于是,于是小的就进来了。谁知,少,少主并不在房中。”一名家奴战战兢兢的说。 “这是什么?”李天赐在床脚拾起了一条黑色的丝帕。只见丝帕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 “是魔邪宫!!!”月子扬脸色骤变。 “魔邪宫?”蝶儿满脸疑问。 “是冥凰国最大的武林教派,一向行踪诡异,其宫主更是被御赐‘冥凰’之名。”吴瞳不冷不热的替蝶儿讲解。 “竟然和国家一个名字?那他原来叫什么?”蝶儿惊讶不已。 “不知道。”吴瞳的声音仍然没有起伏。 “赐国名是对他本人的至高无上的荣誉,即使是冥凰的皇帝都对其敬畏不已,受其庇护。”李天赐补充。 “这次魔邪宫的行动恐怕不简单。”月子扬冷静的分析,完全没有因为爱子的失踪而乱了分寸。 “诶?水大哥怎么没来?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应该没听见啊?”蝶儿微皱眉头。 “主人不好了,水少主也不见了。”等众人来到水宇轩的房间,看到的与刚刚的如出一辙。 “看来问题严重了。笔墨纸砚伺候,我要马上给皇帝上书。”月子扬握紧了手中的两块黑绸。 三日后 “主人,圣旨到!” “宣,月子扬及接受冠名大会冠名的所有人入宫面圣!接旨立即启程,不得有误!” 众人领旨谢恩,不敢耽搁,立即动身。一路之上,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各怀心事,气氛不免有些沉闷。天寿国的都城——天寿城,坐落在天寿国的中心位置。快马加鞭,两日后好不容易来到了天寿皇宫。没有人注意四周的美景,个个神色匆匆,随着一位宫里的内侍来到一座偏殿之外。 “宣月子扬等人进殿。”一声尖锐的高喊,已在殿外等候多时的众人精神为之一振。这座偏殿,虽不及正殿的恢宏,却也是金碧辉煌。龙纹风饰随处可见。大殿正中央的龙椅之上,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龙袍加身,相貌端正,面色白皙。眼神异常锐利,神色庄重,浑身散发出王者的威仪。在他身侧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同样的华丽衣着,头发高高束起,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少年长相异常俊美,面上并无过多表情,只是在看到蝶儿时,目光似有似无的多停留了一会儿。 “臣月子扬等参见陛下。”月子扬带头跪倒。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月子扬虽然并不在朝廷做官,但作为月家宗主,是被默认称臣的。 “嗯,平身。”一道低沉的无任何色彩的男声响起。“爱卿的密信朕已经看过了。此事确实蹊跷,而且遭到变故的并非只有你一家。北面镜家、南面花家都出事了。” “哦?那依陛下只见……”月子扬皱紧了眉头,知道这次定是出了大事情,敢同时动四家的人必是有备而来。 “朕认为这件事与冥凰国定脱不了关系。如果不出所料,近日冥凰定会有所行动。” “臣斗胆问一句,不知镜家和花家都出了何事?”月子扬继续发问。 “镜家的大公子镜无忧被掳,花家的二小姐花映雪也被魔邪宫掳去。”此言一出,蝶儿和李天赐的脸色都变了。被抓的这两个人一个是镜思伊的儿子,一个是再熟悉不过的朋友,这怎能不叫两人担心?想到经年不见的花映雪,蝶儿十分想念,此刻听说花映雪被劫持,直觉阵阵揪心。 “陛下,既然冥凰有如此大的动作,只怕不久便会挑起战争啊!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这个朕自然明白,卿等先暂时住在宫中,随时听候差遣。月庄主,这次还望你们能鼎力相助才是。” “陛下请放心,微臣定将竭尽全力,不负皇恩。” “嗯,那你们先下去吧!” 第二十一章 树大招风 众人被由内侍领着来到一处别院。抬头一看,上书‘沁心园’三个字。这座别院很大,蝶儿他们一行十多个人住进来,如果不刻意,彼此根本碰不到面。蝶儿的房间前面正对着一座水池,蝶儿喜欢将窗子打开,微风拂过,将丝丝清凉潮湿的空气带入室内。 “任公子,该用膳了。”一个与蝶儿年纪相仿的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啊,是明月啊。谢谢,放在那里就行了,我一会儿吃。”蝶儿温和的一笑。 “嗯,公子请慢用。”明月看着蝶儿的笑脸,赶忙低头退出。蝶儿看着明月羞红的脸自嘲的笑笑,真不知道自己这张脸破碎了多少痴女的心。不再多想,蝶儿坐到桌旁开始享受美食。宫里的厨艺果然精湛,蝶儿边吃边在心中暗暗点头,吃得不亦乐乎。但想到被劫持的花映雪等人,不觉又觉得眼前的美食索然无味了。已经三天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天寿皇帝将他们安置在此处,之后就不闻不问了,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又怎知,有人从中作梗,使调查受阻,才使得天寿帝无从下手。 “任公子,宫里有请。”明月带着一位内侍来找蝶儿。蝶儿刚刚吃完,正在窗边欣赏美景,闻言不觉一愣。怎么会有宫里的人找她?会是谁呢? “请问,是哪位主子要找在下?”蝶儿道出心中疑问。 “公子不必多问,随我来便是了。”看来内侍并不想多说。 “那就有劳了。”蝶儿无奈只得跟着内侍走,心中不停的盘算着到底是谁要找她,又为何要找她。一路之上蝶儿心中有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所走的路线,更没有注意周围惊艳、羞涩、爱慕、嫉妒的眼光。 “任公子,请进吧,主子在里面等着你呢。”内侍的一声召唤,才使得蝶儿注意到自己所处之地。一抬头,‘香兰殿’几个大字映入眼帘。这明显是后宫妃子住的地方!蝶儿皱了皱眉。在内侍的催促下,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进入。 “任公子,奴家在此等候多时了!久闻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流倜傥,俊美非凡。”一道娇媚的声音从粉色的幔帐后面传出。此刻,若是换作其他男子恐怕早被这声音勾去了魂魄。而此时听在蝶儿耳朵里,却激起一阵寒战。 “娘娘谬赞了。不知是哪位娘娘要找任某?”蝶儿不卑不亢。只是微微皱着眉,不知道幔帐后的女人到底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身穿华服的妩媚女子出现在蝶儿面前。“兰儿一时心急,竟然忘了自我介绍。我是皇帝钦点的‘兰妃’,任公子叫奴家兰儿即可。”说着还故意往蝶儿身边靠来。 “原来是兰妃娘娘,在下刚刚失礼了。娘娘乃千金之躯,任某怎敢直呼娘娘名讳。不知娘娘此次找任某来所为何事?”不着痕迹的躲过靠过来的娇躯,蝶儿强压心中不适。 “没事难道就不能请任公子过来坐坐吗?难道是本宫没这么大面子?”被人婉拒,令这位兰妃心中不悦。连称呼也变了,似乎想拿身份压住蝶儿。 “任某不敢。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任某怕玷污了娘娘的名声。”蝶儿强忍怒气。 “呵呵,任公子多虑了。奴家整天在这深宫之中憋闷的很,不知任公子是否愿意陪陪奴家呢?”说着整个身子都向蝶儿贴过来。还使劲儿朝蝶儿抛媚眼。 “娘娘这样不太好吧?”蝶儿将兰妃的身体勉强架开。 “任公子,奴家自认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向公子这样美的人。自你刚刚进来,奴家惊鸿一睹,奴家就为公子。。。。。。” “请娘娘自重,任某高攀不起。如果娘娘没事,任某告辞了。” 眼前的女人美是美,却怎的这般不知羞耻?蝶儿忍无可忍,也不管身上的人,转身便走。 “你给我站住!”向来集众千宠爱于一身的兰妃,哪里受过如此冷遇?此刻已是恼羞成怒。 “娘娘还有何吩咐?”蝶儿背对着兰妃冷冷说道。 “哼,我劝你还是不要忤逆了我的意思。否则你绝对走不出这香兰殿!只要我此时大喊非礼。。。。。。任公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后果!”兰妃冷笑。 “你!卑鄙无耻的小人!”蝶儿此时已经被气得昏了头,有些口无遮拦了。 “哈哈哈!哦?我卑鄙无耻?好啊,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卑鄙无耻!”说着就要扯蝶儿的衣服。蝶儿当然不让,要是被这恶毒的女人知道自己并非男人,后果不堪设想。 “三皇子驾到!”这一声在蝶儿此时看来真是天籁之音,暗暗松了口气。兰妃则明显一惊,赶紧松开了蝶儿。 “任贤弟,原来你在这里啊,让为兄好找啊!”只见一身着蛟龙袍的人微笑着出现在两人面前。蝶儿一看,正是那天在偏殿见过的俊美少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梢上挑,似笑非笑。唇红齿白,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略显单薄。一看就是位养尊处优的主儿。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侧目的王者之风。 “哦,原来是三皇子殿下。任某被兰妃娘娘召唤,一时匆忙,竟忘记了与殿下的约定,还请殿下恕罪。”蝶儿如此聪明,又怎会不知道这三皇子是在帮自己脱离兰妃,自然附和着说。 “呵呵,任贤弟见外了。”说着又转向兰妃:“儿臣给兰妃娘娘请安。”不冷不热的甩了一句,一点也看不出晚辈的样子。其实兰妃未必比三皇子大,身在帝王家,皇子比妃子大很多也属正常。但毕竟辈分不同,三皇子如此傲慢的态度,着实令蝶儿惊讶。 “啊,三皇子不必多礼。”哪里还有刚刚的娇蛮气焰?那温顺服帖的样子,倒像只想讨主人欢心的小猫。 “嗯,不知兰妃娘娘可还有事找任贤弟吗?如果事情已经办完,本王想向娘娘讨人,不知娘娘意下如何啊?”蝶儿看着眼前的少年,笑面虎这个词对其再适用不过了。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呵呵,奴家已经没有什么事找任公子了,三皇子请便。”此时兰妃僵硬的笑容简直比哭都难看。蝶儿看了心中暗爽。 “那任贤弟,我们走吧!”不再看兰妃一眼,拉起蝶儿便走。 一路上二人并没有什么语言,各怀心事。蝶儿看着在自己前方的华丽背影,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被兰妃叫去?兰妃又为何如此惧怕他?他找自己又要干什么?这深宫之内又隐藏着多少嗜血的秘密? “任贤弟,我们到了。里面请。”蝶儿一心想着心事,竟差点撞到突然停下的三皇子。赶忙回过神随三皇子一同进入。 “任贤弟此时一定有很多疑问吧?”三皇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笑看着蝶儿。 “是,任某此时心中疑问重重。还请三皇子明示。”蝶儿知道,和聪明人说话最好的说话技巧就是说实话。 “呵呵,任贤弟果然爽快,但是未免太过拘泥君臣之礼。我叫天影洛,私下里叫我影洛吧!我叫你殿宇可好?” “这恐怕不妥吧?殿下乃是金枝玉叶,任某恐怕高攀不起。”笑话,她才不要和朝廷的人走的太近,到时候知道她是女儿身,再来个欺君之罪,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殿宇将话说得如此生疏,莫非不愿意与影洛亲近?看来是影洛强人所难了。”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哎,影洛多虑了,殿宇答应便是。”蝶儿真的无奈了,只得先答应。 “好,今天能得殿宇这样的好兄弟,真乃人生一大幸事,今天你我二人不醉不归。”也不顾蝶儿的推迟,一会儿满桌的酒菜已经上好。无奈,蝶儿只能舍命陪君子。这位三皇子也太能喝了吧?一会儿功夫,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就见底了。蝶儿在心中叫苦不迭。 “任贤弟,你我现在可算是朋友?”天影洛突然盯着蝶儿的脸说。“当然。”蝶儿不明所以。 “若是朋友,是否该坦诚相待?”漂亮的丹凤眼此时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自然。”蝶儿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其实,我刚刚去兰妃那里并非巧合。”天影洛看了一眼蝶儿,继续说道:“我早先派人去找你,下人告知你被人带走了,我动用了暗卫才得知你的下落。” “影洛果然手眼通天,殿宇感激不尽。” “殿宇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手段,那么还要期满我吗?” “殿宇不知影洛所谓何事?”蝶儿强装镇定,希望这只是天影洛的诈术。 “看来殿宇是不打算坦诚相向了。你易容了对不对?”天影洛突然起身,伸手掐住了蝶儿的颈项。 “你。。。。。。咳咳。。。放手。”蝶儿措手不及,被天影洛卡住了喉咙。可天影洛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就在蝶儿以为就要被掐死的时候,天影洛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蝶儿不停的咳嗽,大口呼吸空气,呛出了眼泪。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易容?”天影洛冷冷的说,哪里还有刚刚那热络的神情。 “咳咳。。。你怎么。。。咳咳。。。怎么知道我易容了?”蝶儿此时吃惊不已。 “你们入宫的这些人,我都派人调查过,只有你的背景我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所以我故意请你喝酒。”天影洛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精致的酒杯。 “你发现了什么?”蝶儿此时已经平静下来。 “易容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脸红的。”天影洛将酒慢慢放到唇边慢慢品尝。 “可是,也有的人喝酒也不会脸红。所以为了确定你心中的怀疑,你便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因为不会有人这个时候也会面不改色的。”蝶儿平静的将天影洛为说完的话讲完,就像在解释辘轳的工作原理一般。 “没错,你很聪明。”依旧的看似漫不经心,但可以看出天影洛对蝶儿的回答很满意。 “唉,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伪装。请给我一杯酒,一盆清水,一件衣裙,一间斗室。” 第二十二章 宫中岁月 即使天影洛已经对蝶儿换装后的容貌有了心理准备,当见到从斗室之中缓步而出的佳人时,天影洛还是失了片刻的神。除去了伪装的蝶儿,更显出了一丝妩媚。皮肤白皙光泽,因为刚刚喝了一些酒的缘故,脸色微红,一双杏眼,眼尾上提,目若秋水,魅惑人心。朱唇微抿,不点而红。身材较一般十五岁的少女偏高,因年龄的原因略显单薄。一身葱心绿的百褶纱裙,分别在领口和袖口之间镶嵌银丝,使整个人更显华丽高贵。 “三皇子殿下,蝶儿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有些事做起来还是男儿身比较方便而已。还望三皇子殿下海涵。”说着,蝶儿便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当然,关于媚晴的事情蝶儿还是有所保留的,只是讲她一直被仇人追杀。不过,以天影洛的手段,定会查出来的吧? “蝶儿姑娘既然有难言之隐,本王又怎会怪罪。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本王不会再追究便是。”又恢复了往日高贵的王者之姿,仿佛刚刚称兄道弟者,横眉冷对者根本不是他。 “多谢三皇子殿下。”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冷漠男子,蝶儿苦笑,自己刚刚竟然真的有一丝错觉,以为眼前这位高贵的皇子是平易近人的。原来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二人又谈了一会儿,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氛,略显尴尬。 “殿下,花家少主花若风求见。”门外的内侍毕恭毕敬的禀报,并没有推门进入,想必天影洛之前已经交代过了。 “知道了,请花少主在前厅等候。” “是。”门外黑影隐没。 “既然三皇子殿下有客人,那么蝶儿告退。”虽然很想见花若风,但明显现在不是时候。 “既然来了,就见见吧!”不知道为什么,天影洛不想蝶儿这么快就离开。 “这。。。那好吧!那蝶儿就尊敬不如从命了。”不再坚持,蝶儿换回易容,同天影洛来到前厅。 “若风,让你就等了。”拾起了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容,高贵而危险。 “呵呵,哪里,影洛,我们自上次一别,算来也有三年了。”二人自幼相识,虽然称不上感情如何的好,倒也以兄弟相称。 “呵呵,是啊!岁月不饶人啊!对了,忘了介绍,这位就是此次轰动整个落日城的‘玉狐仙’任殿宇。”天影洛像模像样的给二人介绍。 “都说玉狐仙容貌上乘,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花若风表面一派轻松,心中对蝶儿的容貌暗叫惊艳。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人,即使是自己也及不上眼前的玉人分毫。 “花少主说笑了,倒是殿宇对少主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仪表堂堂。”蝶儿并没有刻意恭维之意,眼前的男子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人中龙凤。几年不见,琥珀色的眸子中眼神更加锐利、深邃。肌肤也较以前的颜色重些,呈蜂蜜色。体魄也较几年前高大健硕,整个人散发出成熟男子的气息。已经完全脱离了之前少年时亦男亦女的时期。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互相吹捧了。来啊,上茶。”三人分宾主入座。 “若风,你今天来不只是来看我这个故人的吧?”天影洛直接切入主题。 “不错,我今日来是想与你商量四大家族的失踪案的。” “若风可是有什么线索?” “还没有,但是,既然已经知道是冥凰所为,为何陛下还迟迟不肯行动呢?” “我知道令妹也被抓了去,你必定心急如焚。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此事事关重大,朝廷已经派出探马,再耐心等待几日吧!” “我若不冷静,此刻恐怕已经在去冥凰国的途中了。也罢,既然影洛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姑且再等一等吧!”一扫刚刚的焦急模样,恢复慵懒戏谑的神态。蝶儿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观察,对花若风的变脸功夫佩服不已。 三人似乎有着惊人的默契,之后谁也没有再提此次的劫案。不知不觉,日已偏西,蝶儿与花若风双双起身告辞。出了天影洛的府邸,二人又一同走了一段路,相谈甚欢。 “殿宇。”蝶儿刚一进园,就碰到了水宇轩。 “宇轩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好多天都不见你!”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此时见到多日不见的水宇轩竟然很是想念,语气略显撒娇。 “呵呵,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水宇轩宠溺的笑笑。面容谦和,好似一块温玉。这些天没见到蝶儿心中也非常想念,所以今天特意来看看蝶儿。说来水宇轩自己也觉得奇怪,一向清心寡欲的他,竟然对蝶儿有着一种特殊的牵挂。 “那我们进去说吧。”蝶儿高兴的将水宇轩让进屋中。 “殿宇刚刚是到哪里去了?” “哦,刚刚被三皇子请去聊了一会儿。”蝶儿轻轻待过。 “哦?蝶儿认识三皇子殿下?” “不认识,只是三皇子一时兴起而已。” “哦。”水宇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了,宇轩哥哥,你还没有和我提过你家里的事呢,今天闲来无事,不如说说吧。”不愿再纠缠在刚刚的事上,蝶儿故意转移话题。 “殿宇想知道什么呢?”水宇轩微微一笑,非常坦然。“宇轩哥哥的医术了得,不知师承何处?” “我自幼跟随一位隐居世外的老者学医,但恩师性情古怪,不愿人过多问起他的事情,所以甚至连他的名字也没有告诉我。”提到恩师,水宇轩神情柔和。 “那宇轩哥哥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原本有一个妹妹的。十几年前便下落不明了。”提到这件事,水宇轩的眼神明显一黯。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蝶儿看着水宇轩暗淡的神情,心中一紧。 “没什么,你又不知道。”二人又聊了一会儿,但是气氛总是有些奇怪。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你好好休息吧!”水宇轩早就没有了再呆下去的心情,看看天色起身告辞。 “那好吧,宇轩哥哥也好好休息吧。”蝶儿看出水宇轩的心情不佳也不强留。送走水宇轩,蝶儿早早就寝,躺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之后的日子都很平静,蝶儿每天也很清闲。这期间李天赐、吴瞳都曾来过,蝶儿自是非常高兴。 天气很好,蝶儿端坐在庭园之中轻抚琴弦,串串华美的琴音倾泻而出。小紫卧在水池旁,惬意的枕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用药水改变了颜色的银色皮毛闪烁着柔和的光晕。蝶儿渐渐弹到兴起,将自己最得意的曲子‘九凤朝凰’弹了出来。曲调华丽,气势恢宏豪迈,听着令人气血膨胀。 “好琴技,好曲子。”一阵掌声响起。蝶儿闻声一惊。居然有人在这里而自己毫不知情,想必此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抬头望去,来的人正是花若风,不觉心头一松。 “让若风兄见笑了。” “哪里。真没想到,殿宇兄弟不但仪表堂堂,还有着一手好琴技,令人羡慕啊!” “若风兄要是再这么说,殿宇真的无地自容了。”蝶儿毕竟也是正值风华的女孩子。被花若风这样优秀的男子当面夸奖,顿时羞红了脸,只是由于易容的原因看不出来罢了。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花若风见眼前绝美的人低着头紧抿红唇,心头忽然一动,随即为自己愚蠢的行为自嘲的笑笑。 “若风兄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蝶儿出声打破这种微妙的气氛。 “怎么,难道没有事为兄便不能来了吗?唉,看来是我打扰贤弟的雅兴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人儿,花若风就是忍不住想逗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只是…”一向口齿伶俐的蝶儿,今天竟然说话吞吞吐吐起来。急得眼圈都红了。 “哈哈!殿宇不必着急,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见蝶儿眼圈都急红了,花若风也不再调笑。走近蝶儿,抬手抹了下水眸中快要掉出来的眼泪。 “若风兄…”对于花若风过于亲密的举动蝶儿一愣。虽然蝶儿并不讨厌花若风的的碰触,但是总觉得怪怪的,况且自己此时又是男儿装。 “咳咳嗯!”花若风也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一时之间两人就这样僵持的对立着。 “任公子,宫里来旨,传您进宫呢!内侍现在外面等候。”明月的来到适时的打破了僵局。 “好的,我知道了。只叫了我一个人吗?” “好像之前进宫的几位也被叫去了。”明月红着脸回答,久居深宫的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俊秀的人,而且又是两个。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马上过去。”蝶儿点头示意她退下。 “是。” “想必是要有行动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吧。”花若风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神态,似笑非笑的说。 第二十三章 比武 在皇宫里呆了将近两个月,终于要行动了。包括蝶儿、花若风、月子扬等人在内的十余人,都被陆续召集到了内殿。天寿皇帝和几位重臣以及几位皇子都在内殿等候。天寿帝并非十分好色的君主,后宫只有五位妃子,七位皇子,四位皇女。这是蝶儿第一次见到天影洛之外的其他皇子。按照座位的顺序,蝶儿可以推测出他们的身份。在皇帝的左手边,依次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之后还有两位皇子,蝶儿就不能推测出他们的身份了。其余的重臣都颔首立在旁边。当蝶儿来到殿上的时候,殿上除了三皇子天影洛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蝶儿之外,其余的各位皇子以及大臣明显愣了一下,甚至有微微的抽气声。蝶儿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这种反应,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陛下,此次营救非比寻常,如果兴师动众的去救人,反而不利于行动。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躬身道。 “嗯,陆丞相所说即是,那么爱卿可有妙法?”天寿帝点头。 “臣以为,可先进行一场比武,选出其中优秀的人前去。”丞相陆景程缓缓回答,老练稳重。 “好,就依爱卿所言,进行比武选拔。”天寿帝又沉吟了一会儿,“此次冠名大会的前三名李天赐、吴瞳不必比试直接通过,其他人抽签决定比武的对手。明日进行比武大赛。最后选出五人与之前两人,朕再派三位大内高手同行。共十人前去救人。” 月色皎洁,蝶儿静静的躺在床上。白天的抽签她的对手是冠名大赛的第七名,巨力金刚——牛夯。自从蝶儿练到第三层媚恋抄就没有用过武功。对自己现在的实力也搞不清楚,更不知道对方的实力。明天到底会如何?蝶儿皱紧了眉头,将小紫紧紧地搂在怀里。望着天上的明月,忆起数月前与媚晴分别,现在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今后的路又将何去何从?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呢?此时的蝶儿竟然也有些迷茫了。本来只是一心想充实自己的实力,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卷入两国的漩涡。而且好像又惹上了最不该惹的人——三皇子天影洛。光是从那人看她的眼光中,蝶儿就知道自己引起了天影洛的兴趣,只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唉!不管怎样,明天的比试一定要全力以赴的。否则,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增强自己的实力,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和自己想保护的人。“媚晴,等着我!” 比试是在琉璃殿举行的。天寿帝坐在正中央的龙椅之上,神态威仪,令人肃然起敬。其他的人和昨天一样坐的坐站的站。只是今天三皇子天影洛并没有坐在上面,因为他也是比试者之一。按照抽签的顺序,蝶儿一组排在了最后一个上场。今天蝶儿特意将小紫也一并抱了来,而原因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让她很安心,轻抚着小紫若顺的银色皮毛,暖暖的很舒服。 “小女子萧舞,初出江湖,还请花少主手下留情。”一位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与花若风站在了大殿中间。那女子一双水眸一直盯着花若风,秋波暗送。笑话,这可是花家的少主,又如此英俊潇洒,戏谑不羁的眼神,简直就像致命的毒药,侵蚀着她的心。她要好好把握机会,让他记住她。 “姑娘谦虚了,请。”花若风对萧舞的挑逗视若无睹,平静的话语没有任何波澜。萧舞乃是一介女流,冠名大会是以舞艺得名,又怎么会是花若风的对手?两人一交手马上见了分晓。可是萧舞一心想纠缠花若风,总是似有似无的往花若风的身边靠。开始花若风还可以保持一贯的笑容,渐渐眼里出现了厌恶的神情。站在一旁的众人也都皱了皱眉。 “啊!”萧舞终于成功的激怒了花若风,被花若风一章打在肩上,斜着飞出重重的跌倒了地上。 “承让。萧姑娘不愧号称‘舞灵’,连比武都像跳舞一般。”花若风冷冷的调笑,特意加重了跳舞两字。 “你!”萧舞此时气得血色全无,想她自认容貌过人,何时受过如此待遇?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思及此,强撑起身子,快速下了大殿。 “第一轮花若风胜出。”内侍高喊。 之后的比试亦没有什么悬念,三皇子天影洛、月家宗主月子扬都轻松的取得了胜利。接下来比试的是冠名大会的第四名‘笑里藏刀’毕雪阁和冠名大会第六名‘水上飘’杨斌。 “这位大哥哥,你可不要欺负我啊!”毕雪阁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光洁的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纯真,煞是可爱。任谁也想不到如此可爱的娃娃竟然擅长暗器。 “哪里,倒是在下还要请少侠手下留情才是。”杨斌身形瘦小,看年纪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人很精神。 “请。” “请。” 杨斌擅长的是轻功,身形轻巧。而毕雪阁适用暗器也讲究轻功。二人闪、展、腾、落,各不相让。突然,毕雪阁身形加快,杨斌应付的有些措手不及。正在杨斌应接不暇的时候,毕雪阁一扬手,数道寒光一闪。 “……我输了。多谢毕少侠手下留情。”只见杨斌的衣襟上有三枚银针。但很明显,这些银针都没有射透衣服,只是松松垮垮的挂在上面。 “毕雪阁胜出。” 终于轮到蝶儿了。 “殿宇,自从认识你以来还从未见你露过功夫,没问题吧?”李天赐担心道。 “是啊,这种事情要是不行也不必勉强。”吴瞳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 “殿宇兄弟只管放心上去吧,我们会好好为你观敌瞭阵的。”花若风一脸轻松,似是在看玩笑,但让人听了莫名的安心。 “谢谢李大哥、若风兄。我会多加小心的。而且也不会勉强自己!”最后那句话明显是说给吴瞳的。这个大冰块,明明心中是关心她的,可是一张口,说出的话就变了味道。瞪了吴瞳一眼,“小心些抱着!”也不管吴瞳是否同意,径直将小紫放在了他的怀里,大步来到牛夯近前。 “哼,小娃娃,脸长的这么美,被打花就不好看了。趁现在还未动手,赶紧下去吧。”牛夯的说话声瓮声瓮气,双手拎着大锤,又高又壮,能装下三个蝶儿。 “呵呵,大叔你可真会说笑,有没有实力要看功夫而不是耍贫嘴。况且你应该是这次冠名大会年龄最大的吧?这么晚才出名,想来也不见得怎么样!”其实牛夯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蝶儿出语刻薄,喊他大叔,故意激怒牛夯,想打乱他的阵脚。“你找死!”牛夯果然中计,抡锤便砸。蝶儿运用轻功,身形跳跃、翻转,说不出的美艳。以四两拨千斤之法,轻巧躲过牛夯猛烈的狂轰滥炸。牛夯见碰不到蝶儿,更是又气又急,不一会儿就出了汗。 “宇轩兄弟果然聪明,让牛夯自乱阵脚。”花若风眯着眼睛,薄唇轻扯,对蝶儿的机智暗暗赞许。 “真没想到,殿宇的功夫竟然这么好呢!”天影洛饶有兴趣的看着蝶儿灵活的身影,俊美的脸上浮现隐隐的笑意。越来越有趣了,当初本以为她只是个没什么能耐的花瓶。现在看来,这个女人的头脑和功夫还都不错嘛! “咣当!你!”只见蝶儿的长剑已经抵到了牛夯的颈项之上,而牛夯的大锤也落地了一只。此刻牛夯的脸色大变,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牛大哥,刚刚殿宇出言莽撞,意在激怒大哥,还望大哥不要放在心上。”蝶儿将手中的剑放下,向牛夯深施一礼。其实如今的蝶儿因媚恋抄已达第三层,内力、轻功都远胜过几月之前,早就可以以一招‘移形幻影’将牛夯制住。但是那样就会引起李天赐的疑心,所以蝶儿才一直以媚恋抄对付牛夯。 “罢了,罢了。输了就是输了,我刚刚不也骂你了嘛。我是个粗人,不懂得说些漂亮话。小兄弟,说实话我刚开始并未瞧得起你,以为你是个小白脸。现在我服了,你不但功夫不凡,而且机智过人,牛某自愧不如。”牛夯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为人豪爽,也不记恨,捡起自己的大锤,转身下了大殿。 “好!朕现在宣布,此次出行人的名单:月子扬、花若风、天影洛、李天赐、吴瞳、任殿宇、毕雪阁、天涛、天浪、天浩。朕现在封你们十人为‘银天’,明日卯时出发,尽快救回人质,不得有误。”‘银天’是在天寿地位仅次于‘紫天’的武士。天寿的武士分为‘紫天’、‘银天’、‘碧天’、‘冥天’。其中除‘冥天’外,都是由天寿帝亲自封授。这对于习武之人也算得上是十分荣耀之事了。 “臣等接旨,定不负陛下隆恩。”十人齐齐跪下。 天还没有大亮,身穿劲装的十个人已经来到了宫门外。现下天气早已转凉,此刻又是早晨,寒风瑟瑟。若是一般人,恐怕要挨不住了。然而偏偏这些人都是人中的蛟龙,个个精神抖擞,全无惧意。而为了避人耳目,所以并没有什么人为他们送行,只有陆丞相带了几个侍卫前来。 “天寿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上了,祝你们一路顺风。”陆景程向几人深施一礼。 “老丞相过誉了,我们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月子扬同样回礼。其实众人心中明白,陆景程的话并不无道理。被捋的几人都是四大家族的少主。控制了他们就相当于控制了天寿四大家族。而控制了四大家族,无疑就是斩去了天寿的利爪,拔去了天寿的獠牙。只是不知道为何冥凰迟迟不肯行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一下!” “先别走!” 随着双重同时响起的清脆女声,一黑一白两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跟来干嘛?”说话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纱衣,在微敞的袖口和前后衣襟上,印着暗白色的玫瑰花。乳白泛青色有黄豆大小的碧海珍珠,如蛇形缠绕。修饰在右手臂的衣服上。微卷的发髻高高束起,用暗色的发带固定,左耳上带着一只白色的羽毛耳饰。女子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却有着异常冷漠的神情与高傲。挺直的鼻,上挑的眉,冷冷的眼。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色。长期练武而塑造了近乎完美的修长身材,在黑色衣裙的衬托下更显婀娜。 “我为什么不能来?况且我来又不是为了找你!”爽朗的声音十分悦耳。总之,女孩儿看起来像一朵带刺的黑色玫瑰,艳丽而危险。而此时女孩正皱着眉头看向和她一起来的白衣女孩儿。一身素雅的白衣上却印着几枝绚丽的花朵,腰间更系着橘黄色的宽腰带。但是,这身略显怪异的衣服穿在女孩儿的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难看,甚至让人觉得分外清爽。直长的黑发被高高挽起,只是在发髻中间有些许垂下。头上插了一支珠簪,珠子颜色刚好与衣服的花色相映。不同于黑衣女孩儿的冷艳,白衣女孩儿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灵动。高挺的鼻,小巧的嘴巴,肤色粉嫩。这女孩儿似乎长了一双笑眼,让人看了也想朝着她微笑。整体看来,女孩儿给人一种清新爽朗的感觉,亦如她的声音。而此时,她正挑衅的看着黑衣女孩儿。 “哼!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厚脸皮的人。”黑衣轻蔑的看了一眼白衣。 “陆晓晓!”白衣似乎气得不轻。 “晓晓,不得无礼!”陆景程终于说话了,面沉似水。 “是爷爷。”不知为何,黑衣似乎很忌惮陆景程,全无了刚刚的高傲,淡淡的退到一旁。 “萱儿,你也该闹够了吧?”月子扬也适时出了声。对于白衣的出现由刚刚的诧异,转为了隐隐的怒气。 “爹爹,女儿哪有闹啊!”月萱儿似乎也看出了月子扬的不满,赶紧撒娇似的粘了上来。 “晓晓,你们怎么来了?”陆景程面向了黑衣。 “爷爷,晓晓是来请缨的。请爷爷允许晓晓跟随众位大侠前去救人。”黑衣恭恭敬敬的回答,收敛了刚刚的冷傲气势。 “胡闹!是谁准许你来的?一个女孩子家,跑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赶快给我回去!”陆景程气得浑身发抖。 “爷爷息怒。晓晓自幼受爷爷教诲,知道要知恩图报。晓晓本是天寿人,天寿对晓晓有养育之恩,现在天寿有难,晓晓又怎能装作不知?况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晓晓在想到自己是丞相的孙女之前,想到的是,我是天寿人。所以,请爷爷成全。”黑衣字字铿锵,神态坚决,丝毫没有小女子的矫揉造作。 “你!”陆景程一时竟被黑衣说得语塞,只能在那儿干生气。 “也罢,老丞相,您能有一位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孙女,真让人嫉羡啊!既然令千金执意要去,便让她去吧。月某定会拼全力保护陆小姐的。” “这…唉!也罢,那就让她去吧!”陆景程无奈的一挥衣袖。“晓晓,出去后一切要听从各位大侠的命令,不可自作主张。” “多谢爷爷成全。”黑衣朝月子扬微微颔首算是道谢,也不见过多欢喜颜色,只静静站到了十个人只中。 “爹爹…”白衣见黑衣已经被允许加入队伍,不禁有些急了,此时正一脸可怜的看着月子扬。 “你…罢了,也一起来吧!”月子扬深知自己的这个女儿,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更何况,自己已经允许陆晓晓同去,她又怎能轻易被自己打发呢? “谢谢爹爹。”白衣心情大好,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被爹爹允许同去。她刚刚在心中还盘算了好几种说服自己爹爹的方法呢。 “老丞相,那我们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月子扬向陆景程一抱拳。 “各位侠士一路走好,陛下在宫中等候诸位的佳音。”陆景程躬身还礼。再无须多话,一行人个个翻身上马,绝尘而去。长久之后,陆景程站直了身形,望着远处马蹄蹶起的尘埃,眼神意味深长。 第二十四章 横生枝节 出了天寿城又急行了五天,终于在第六日的早上出了天寿国。一路上没有谁讲话,个个快马加鞭。直至正午时分,月子扬看了看天色,一扬手,众人才放慢了速度。 “前面不远处应有一条小河,我们在那里休息一下再走。”月子扬手中拿着地形图,策马在前面带路。 “殿宇兄弟似乎不擅长骑术?”花若风故意放慢了速度,与蝶儿并行。 “小弟幼年体弱多病,确实不曾好好学过骑马,让若风兄见笑了。”蝶儿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像她这样的闺中小姐,怎么可能擅长骑术!到如今这种程度还是小时候无事可做,硬缠着李天赐教她的呢。想她当初与媚晴出逃,也不曾如此拼命啊!现在下身颠簸的都已经麻木了。 “哦,原来如此。若殿宇兄弟实有难处,花某倒不介意与殿宇兄弟共乘一骑。”花若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眼中调笑之意显而易见。 “多谢若风兄的美意,小弟心领了。只是此等小事,便不劳烦若风兄了。”蝶儿面上平静,心里又羞又气。蝶儿现在是男儿装,花若风这样说是何意?难道真的认为她是弱不禁风的书生吗?想到这里,不觉一夹胯下坐骑,独自走到前面去了。花若风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眼眸华光闪烁。 “若风,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风流啊!只是不知,你原来对男色也感兴趣!”不知何时,天影洛策马出现在花若风身侧。 “呵呵,若风再风流,也不及三皇子美姬娇妾,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洒脱啊!”花若风不以为意,反唇相讥。 “好说,要是若风看中了哪个,只需说一声便是。”天影洛只当没听懂花若风的嘲讽,继续打哈哈。 “唉!影洛当真是看似多情,却是最无情之人啊!可惜了那么多痴情的美眷。”花若风话虽伤感,面上却丝毫看不出为诸多美人惋惜的神情。 “哈哈,彼此彼此。”天影洛挑眉看向花若风,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不再抬杠。 “好,大家就在此稍作休息吧!”月子扬一抬手,示意大家停下。这是一片开阔地,之上遍布着绿色的植被与不知名的野花。清风拂过,草色摇曳,掀起层层碧浪。空地中间有河水流过,蜿蜒而行,好似一条缎带缠绕在绿色的纱衣之上。又似一把利刃,硬生生将大地震为两半。不远处便是茂密的森林,丛林深处虫吟鸟鸣,光线被密叶所阻,给人一种冷涩的阴郁感。而周围并没有其他的路可走,看来一会儿非要穿过去才行了。众人得令,都纷纷应声下马,来到河边休息。蝶儿更是急不可耐的坐在了地上,双手撑在身后的草地上。小紫这几天都被放到袋子里,挂在马上,只能露出一个小脑袋。此时一得脱身,马上赖在蝶儿的怀里使劲儿蹭了蹭,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不动了。 “殿宇哥哥,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蝶儿身侧响起。 “哦,是毕少侠啊,当然可以了,来坐吧。”蝶儿赶紧坐正了身形。 “殿宇哥哥太见外了,叫我雪阁就好了。”一脸招牌的天真笑容。 “呃…好,雪阁。” “殿宇哥哥似乎对雪阁有芥蒂?是因为我‘笑里藏刀’的名号吗?”毕雪阁用一双小鹿一般湿漉漉的大眼睛受伤的盯着蝶儿。 “没…没有啊!我很喜欢雪阁的。呵呵。”被人说中心思,蝶儿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看着这般可人的小人儿,委屈的看着她,蝶儿突然感到有些内疚。 “真的吗?”毕雪阁一双大眼充满了期待。 “当然是真的了。”放开了心中的设防,蝶儿倒是十分喜欢这个可爱的男孩儿。 “殿宇哥哥,它是你的宠物吗?”毕雪阁指着小紫。 “是啊!它叫小紫。”蝶儿轻轻抚摸着小紫的银色毛发,眼中充满了温柔。 “我可以摸摸它吗?” “呃…好啊!”蝶儿知道小紫心性高傲,所以一般不让人接近小紫。但是看着毕雪阁跃跃欲试的眼神,蝶儿实在不忍心拂了他的意。只得小心的将小紫抱起来,让毕雪阁摸。 “啊!”毕雪阁刚刚伸出手摸了一下小紫,便被小紫狠狠的抓了一下。白皙的手掌上,印出了几道鲜红的血痕。 “你没事吧?它有些认生。”蝶儿紧张的检查着毕雪阁的左手。 “呵呵,我没事,殿宇哥哥的宠物果然与众不同。”毕雪阁对小紫的敌对态度倒是不甚在意,反而多看了小紫两眼。而小紫根本不再理睬毕雪阁,又重新窝到了蝶儿的怀里。 “唉!它都被我给宠坏了,还望雪阁莫要与它一般见识。”蝶儿只能对毕雪阁抱歉的笑笑。 “‘玉狐仙’果然相貌不凡。”毕雪阁还未等开口,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便取代了他的声音,适时响起。 “月小姐过誉了。”蝶儿见是月萱儿,因对她并不甚了解,所以也不多话,只是敷衍带过。 “叫我萱儿就好了。我早就听说过‘玉狐仙’的名号了,怎奈这些日只顾着赶路也没有时间与任少侠认识。”月萱儿虽然出自名门,为人却很豪爽,不拘小节。 “能够结识萱儿小姐,殿宇荣幸之至。”蝶儿见月萱儿看自己的眼神很清澈,不似以前那些女子的痴迷,只是单纯的欣赏,心中好感顿生。 “哪里,这话正应该是我要说的才是啊!萱儿还听说,殿宇弹得一手好琴,萱儿没有福气,不曾亲耳听闻,真乃遗憾之至啊!”月萱儿面色诚恳,当真露出不甘的表情。 “呵呵,其实任某的琴技实在没什么,只是大家捧场,事实并非像人们传的那样神乎其技。若是萱儿小姐想听,以后…” “小心!”蝶儿还未将话讲完,便听到毕雪阁惊呼一声,只觉眼前数道银光闪过,知是暗器,下意识向旁一躲,同时觉得身上一重。待她再次睁开眼睛,只见毕雪阁趴在她身上,脸色苍白。两只手中各接住三支镖,嘴里还叼着一支。但肩头还是中了一支,鲜血直流。几乎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一时间,金属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雪阁!雪阁你怎么样?”蝶儿心头一紧,眼睛有些热,将毕雪阁紧紧抱在怀里。没想到仅仅结识数天的人,竟然会以命相救,蝶儿心下感动不已。小紫此时面露狰狞,喉咙里发出骇人的声音,护在了蝶儿的身前。 “镖上有毒…好冷…”用尽全身力气将镖扔的远远的,毕雪阁此时已经有些精神涣散,被蝶儿握住的手冰的吓人。 “大胆贼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吧!”黑影晃动,一对人马从树林之中走出来。说话者是为首的一名大汉,长得身高体阔,浓眉豹眼,国字脸,络腮胡。看穿着打扮既不像天寿人,也非冥凰的人。而这些人的穿着都非常整齐划一,墨绿色的劲装,右臂袒露,而且上面文有墨色的蜈蚣刺青。头发均随意的绑在脑后,个个手持兵刃。 “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些误会,我们并非歹人,只是路过的羁旅之人。请问阁下是?”月子扬不愧是久经江湖的前辈,果然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胆识。 “我们是姬族‘百足虫’部,麾下的‘蜈蚣’链。奉命围剿近日经常出没于此地的贼人。你说你们不是歹人,有何凭证?为何人人武艺高强,身带利刃?” “我们确实是从天寿来的过客,人在江湖,有些武艺防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这位首领明察秋毫,莫要冤枉了好人。”月子扬不卑不亢,对答如流,想必之前已经考虑过应急的对策。 “不管你们是不是贼人,都先跟我们回部里一趟吧!”为首的大汉似乎并不想放过众人。 “你凭什么要我们跟你们走?”月萱儿轻蔑的哼了一声。 “呵呵,你们以为那个孩子中的毒是闹着玩的吗?那是我们姬族的独门蛊毒,要是还想他活命就乖乖跟我回去,否则他必死无疑。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这毒可是很凶的,要是救得晚了,那时神仙来了也没用!” “……好,我们跟你们走。”月子扬沉吟了一会儿,下了决定。 “月庄主……”天涛想上前阻止月子扬,但是被月子扬一抬手制止了。心下虽然狐疑,碍于身份便不做声了。 “来人啊,将他们的武器全部缴获,再给他们服下软骨散。”为首的大汉看似粗犷,心思却异常缜密,看来并非简单人物。 “什么?这怎么行?那样我们就相当于束手就擒了!月庄主,这…”天涛再次想出言阻止。 “现在我们也是别无他法了,放着毕雪阁的蛊毒不说,你以为他们来了多少人?那丛林之中又隐藏着多少埋伏?就算我们浑身是铁,又能免得了几颗钉?现在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再作打算了。”月子扬面上沉稳,其实心中此时已是惊涛骇浪。这里地属姬族领域,天寿与姬族向来无甚交往,现下在这里被擒,实在是祸福难料。 第二十五章 冥凰国 蝶儿放下手中的湿帕,看着床榻上睡得并不算安稳的毕雪阁,愣愣的出神。三天前他们被带到这里——‘百足虫’管辖的一个分链。姬族按等级分为部、链、节。姬族共有六部、二十四链、二百四十节。他们被带来后,经过双方的交涉,达成协议——月子扬等人有半个月时间将山贼抓获,证明清白,到时姬族放人。而蝶儿和毕雪阁则作为人质留下。其实当初只要求留毕雪阁一人,是蝶儿不放心硬要留下来照顾毕雪阁。而作为待罪立功之人,月子扬等人都只被解了一半的软骨散的毒。半月后若抓到人,则再解另一半的毒。这三天,毕雪阁睡睡醒醒,着实令人担心。可恨的是那些姬族人,故意延迟对毕雪阁的治疗,幸亏蝶儿本身精通医术,才保得毕雪阁安然无恙。蝶儿坐在床边,伸手抚平毕雪阁紧皱的眉头,不知不觉睡意渐浓,伏在床边睡着了。毕雪阁缓缓睁开了眼睛。这几天蝶儿从不曾离开他身边,不眠不休,实在累得支撑不住,就在他床边睡下,这些他都看在眼里。看着伏在床边沉沉睡去的蝶儿,毕雪阁漂亮的眉头皱了皱,神情复杂。 “殿宇哥哥!”毕雪阁因病声音略显沙哑,却仍藏不住些许稚嫩。身上批了件单衣,倚门而立,苍白的脸色,消瘦下去的面庞更显出一对灵动的大眼睛,惹人疼爱。 “雪阁,你怎么出来了,还穿得这么单薄!快点进屋去,小心着凉。”蝶儿趁着毕雪阁休息,出来透透气,随便抚慰一下小紫的情绪——这两天蝶儿忙着照顾毕雪阁,一时冷落了小紫,小紫闹脾气了。 “呵呵,我没事儿,殿宇哥哥怎么越来越像我母亲了?”虽然嘴里说着俏皮话,身体却很配合的由着蝶儿将自己领回屋里。 “你为我受伤,我当然要对你的身体负责了。”蝶儿也不理会毕雪阁的调笑,径自将毕雪阁赶回了床上。“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蝶儿刚一转身,就被毕雪阁拽住了衣角。 “殿宇哥哥,如果我不是因你而受的伤,你还会这样照顾我吗?”毕雪阁的头压得低低的,过长了额发挡住了星光般的眼睛。只是拽住蝶儿衣裙的手,握得更紧了。 “傻瓜,说什么呢!我当然会照顾你了,快点躺下吧!”宠溺的回握住毕雪阁的手,将他从新安置在床上,自己也坐到了床边。 “殿宇哥哥腕上的镯子好漂亮啊!雪阁从未见殿宇哥哥摘下过,它对你很重要吗?”话说到最后竟然参进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为察觉的酸味。 “哦,它是一位我尊敬的长者所赠,对我也确实具有特殊的意义。”蝶儿轻轻抚摸着腕上的‘炼狱’,阵阵温润之感通过镯子传入指尖。想到自追魂山庄不辞而别,也不知庄中可发生什么变故,白伯伯是否怪她。一时心绪翻转,感慨良多。毕雪阁见蝶儿眼神涣散,知道她在想别的事情,不悦的撇了撇嘴,待要唤回蝶儿之时,只听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蝶儿也回了神,站起身形。 “你们可以走了。”之前拘禁他们的那名大汉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这几日是作为监督官跟着月子扬等人捉拿犯人的,此时出现在这里,又有如此说辞,看来月子扬他们已经抓到了真正的山贼了。 “雪阁,快把药喝了,不然你的伤要留疤的。”蝶儿耐心的劝导。 “这药太苦了,不喝。留疤就留疤,男子汉大丈夫,身上有些疤算得了什么?”毕雪阁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既然你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那就把药喝了。难道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苦吗?”蝶儿循循诱导,看见毕雪阁憋得通红的脸,赶紧又接了一句:“何况雪阁是为了我才受的伤,要是雪阁因此留下伤疤,我心里也难安啊!”毕雪阁听到此话,立刻要解释,蝶儿却直接将药碗送到了他的嘴边。这次毕雪阁没有再反抗,乖乖的喝了药。蝶儿则满意的在毕雪阁喝完药后,又将一颗蜜饯塞到了那张似有不满又很无奈的小嘴里。 蝶儿他们离开姬族管辖后,不再敢多做停留,以免再生变故,三日后便踏上了冥凰的国土。几日不见什么人烟,突然进入了这样繁华喧闹的国度,一时之间众人还有些不适应。找了一家不是很显眼,但是很干净的客栈住了下来。连日来的奔波,众人的体力消耗很大,月子扬便让大家好好休息一天。他深知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战斗,所以必须在作战之前养精蓄锐。大家各自休息不提,却只有这毕雪阁在吃药上闹了脾气,任谁劝就是不吃。最后还是找来了刚刚买药回来的蝶儿,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还是殿宇贤弟有办法!”李天赐不禁感慨。 “呵呵,有这样的美人亲自喂药,有谁会舍得拒绝呢?”天影洛在一旁不温不凉的接了一句,立刻找到两位当事人的怒视。不过一个是面红耳赤,一个是羞愤心惊罢了。 “影洛何时变得如此毒舌了?一下子得罪两个人可不是聪明之举啊!”花若风还是那脸招牌笑容。 “呵呵,只要不是一下子得罪了三个就好。”天影洛回以相同的表情。两人不愧是相交多年的人,话中波涛汹涌,面上风平浪静。又能在即将点破之时,各自心照不宣,一笑抿恩仇。 “月庄主,刚刚外面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请您过目。”天涛走了进来。“哦?给我看看。”月子扬接过信展看细瞧,之后面不改色的放下了书信。“送信之人呢?” “送信的人一送出信就走了。那人看似平淡无奇,脚程却很快,似乎功夫不浅。”天涛如实禀告。 “莫邪宫果然厉害,连区区信使都是如此高手啊!”月子扬不觉捏紧了手中的那封信。 “月庄主,这封信……”李天赐出声询问。 “是莫邪宫的挑战信。信上说他们已经将捋来的四个人分别关在了四个地方,给我们半月的期限救人。如果半个月之内不能救出的话,他们就会将人质转移。这里是四个人被拘禁之所的地图。”说着拿出了四张地图。“时间紧迫,看来我们只能分头行动了。” “这会不会是敌人的陷阱,欲将我们分开来,然后各个击破?”天影洛手中的折扇一收,难得正经了一回。 “即使是陷阱我们也只能跳了。毕竟现在处于劣势的是我们。”花若风倒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嗯,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兵分四路,分别救人,一月后仍在此处会合。”月子扬最后一锤定音。 就这样,蝶儿、毕雪阁、陆晓晓被分在了一组,去救月旋。花若风、月子扬、月萱儿去救水宇轩。天影洛、李天赐、吴瞳去救花映雪。而天涛、天浪、天浩去救镜无忧。分配好了任务,众人各自下去准备,一夜无话。 第二十六章 逍遥山庄 逍遥山庄,隶属于莫邪宫的四大分庄之一,也是囚禁月旋的地方。蝶儿三人施展轻功,一路按图来到逍遥山庄已经是亥时。三人站在山下瞭望,在黑色的夜幕映衬之下,整座山看起来寂静苍寥。树木在寒风中沙沙作响,枯枝摇曳令人胆寒。继续向前走,如图上所示,确有一条笔直大路出现在峰回路转之处。三人互相对视的一眼,也不多话,提起轻功飞速向前奔去。不多时,三人便来到山庄脚下。近百级的白玉阶梯向上延伸,似将整座山庄推入云端。三人提气转眼已落到山庄门前,数株百年摇钱树交错耸立,构成荫庇苍天之势。此时庄门紧闭,万籁寂静无声。三人跃上丈余高的围墙,俯身隐没在黑暗之中。居高临下,只见庄中灯火阑珊,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们先在此休息一下,等到子时在动手。”毕雪阁虽然在三人中年龄最小,却显得十分老练。另外二人点头表示同意,分别找了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已到,隐没在阴暗中的三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对视了一眼,飞身在房上急行。山庄的地形,三人在来之前就已经仔细的分析过了。所以一路之上并没有什么阻碍,加之三人又是在房上,视野辽阔,人迹罕至,更加无所顾忌。 “停!”毕雪阁在一座大殿前驻足。只见这座殿宇较其他的都要高大。殿门上方,‘逍遥殿’几个金色的大字在夜幕的映衬下更觉醒目。按照图上所给的标记,这里就是关押月旋的地方没错。 “为何停下?”蝶儿不解。 “有埋伏!”陆晓晓说出了今天,甚至是蝶儿认识她以来的第一句话。随着她的话音而落的还有数十名黑衣人,将蝶儿三人围在当中。 “看来他们早有准备!”蝶儿咬牙。 “小心!”毕雪阁惊叫,身形转动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了一只匕首,将射向蝶儿的暗器击落。三人不再说话,专心对付眼前的黑衣人。要说此时,三人中武功最差的当数蝶儿。然而毕雪阁有伤在身,不能将实力百分之百的发挥出来。所以重量几乎都加在了陆晓晓的身上。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位年纪尚轻的少女,竟然有着一身精湛的武艺。其实,这也是月子扬为何放心让这三个人在一起的原因。陆晓晓从小便跟水萱儿结识,自然也算是被月子扬看着长大的,所以非常了解陆晓晓的身手。 “你们先去救人。”陆晓晓波澜不惊的命令,语气不容忤逆。 “好,你多加小心。”蝶儿与毕雪阁对视一眼,先后跃入大殿。毕雪阁在前,蝶儿紧随其后,穿过正堂,在后庭找到图上画的古井。没有犹豫,两条黑影先后一跃而下。古井下豁然开朗,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地下迷宫。并没有出现预想之中的埋伏,二人很顺利的来到了关押月旋的地方。 “月旋,月旋你在吗?”只见一间简陋但还算整洁的小屋出现在眼前。小屋前还摆放着一张石桌,两把石椅。二人不敢贸然进去,只得在门外叫喊。‘吱呀呀’一声,木门应声开启。 “殿宇哥哥!”月旋一见是蝶儿,眼睛一热飞身扑到蝶儿怀中。毕竟还是小孩子,那经得起如此的惊吓。蝶儿怜爱的安抚着怀中的小人儿。“没事了,殿宇这就带旋儿出去。” “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毕雪阁出声提醒。月旋这时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在,而且还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漂亮男孩儿。让月旋警觉的是,那个男孩儿看蝶儿的眼神,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对蝶儿同样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想到这,抓住蝶儿的手不觉紧了紧。毕雪阁自然也看出了月旋的眼神和动作,挑衅的挑挑眉。 三人出去并没有沿原路,而是仍然按照图上的标注寻找出路。并不是他们听话,要知道他们刚刚跃下的古井有五丈多高,井壁光滑坚硬,要想从下面上去是不可能的。刚来到出口,就听见金属的撞击声,和利器划过皮肉的撕裂声。原来陆晓晓已经在次等候接应他们了。蝶儿心中一暖,想这冰山美人平时话语甚少,表情淡漠,没想到却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让人信赖,可以依靠。 “闪开!”毕雪阁朝陆晓晓喊了一声,陆晓晓心领神会,虚晃一招跳到圈外。毕雪阁身形一晃,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只见银光闪烁,那些黑衣人应声倒地。 “雪阁你没事吧?”蝶儿见毕雪阁身形不稳,赶忙上前扶住了他。只觉毕雪阁全身微微颤抖。 “我没事,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他们马上就会追上来的。”毕雪阁咬牙说道。 几人不再停留,蝶儿一把抓过毕雪阁,背在背上。陆晓晓也同样背起了月旋,两道黑影就这样迅速溶解在了真正的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我们好像刚刚走过这里。”蝶儿背着似乎昏睡过去的毕雪阁,额头微微渗出了细汗。 “是八卦阵,我们上当了。”陆晓晓冷静的打量着四周,放下了月旋。月旋虽然心里本不愿被这个冰冷的女人背,而且蝶儿还背着那个他看不过眼的小子。但他此时被封了武功,也知道现在的状况,不容他任性妄为,也就没有做声。现在被陆晓晓放下,马上跑到了蝶儿身边。 “既然出不去,我们就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也好看看雪阁的伤势。”几个人来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蝶儿将毕雪阁放在了树下,并为他把脉。“他脉象虚弱,好像是过多的使用内力所致。再加上旧伤复发,形势不容乐观。”蝶儿眉头紧皱。刚刚毕雪阁所用的正是‘万寿无疆梨雨针’,这一击是毕雪阁的必杀技,也是最险的一招。因为此技最耗内力,使出后便没有了还手之力,所以不到有万分把握,或是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我来给他续内力。”陆晓晓将毕雪阁接过。 “你也忙了一夜了,这样你能坚持住吗?”到了这个时候,蝶儿也顾不得什么称呼了,直接略去了姓名。 “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虽然用了疑问的语气,但是动作并没有停下,除去了毕雪阁的上衣。蝶儿一时无语,只能替他们把关。 “在这里。”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蝶儿等人再次被包围。 “你不要分心,我来对付他们。”蝶儿挡在了陆晓晓身前,陆晓晓点点头。蝶儿咬牙与追来的人交手。突然蝶儿觉得自己的内力正在迅速的消失。 “啊!”月旋被一名黑衣人轻易拿下。蝶儿见月旋已经受制于人,心下一急分了神,被对面的一名黑衣人一章击在了肩头。蝶儿身形不稳,跌倒在地。刚想爬起来,只觉一阵腥甜上涌喉咙,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倒地前,只看到陆晓晓站起身,随即也倒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被抓 “水……我要水…”蝶儿无意识的呻吟。马上就有柔柔爽爽凉凉的液体被送到了蝶儿的唇边。 “唔…”蝶儿终于睁开了眼睛。自己此时正躺在一张过分华丽的大床上。象牙床头上雕刻着一颗凤头,雕工精致,甚至可以看清细微的羽毛纹理。凤眼用蓝色的宝石镶嵌,灵动逼真,似乎展翅欲飞。水蓝色幔帐,遮蔽住了视野,柔软的蓝色天蝉丝被褥,让人只想沉沉睡去,不再醒来。然而此时的蝶儿却睡意全无。 “这里是哪儿?”蝶儿向站在床边的女婢问话。 “回小姐,这里是莫邪宫。”决不多说一句,看来经过专门的训练。蝶儿暗自运功,果然提不起一点真气。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蝶儿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呵,哪还有自己原来的装扮?此时自己正穿着一袭白色水裙,裙上并无什么繁琐的花饰,只是在腰上系了一条白色的绣花丝带。颈间的紫色水晶项链露了出来。自己怎么会在莫邪宫?其他人呢?他们是否也被捋来了?还未等蝶儿开口询问,房门一响,一道淡绿色的身影向她走来。 “你醒了。”是陈述的语气。 “你是谁?”蝶儿看着眼前的少年。这少年长得十分清秀俊朗,身材高挑。挺秀的鼻子,修长整洁的眉,淡粉色的薄唇欲说还休,肤色白皙晶莹。一头墨绿色的长发,用同样颜色的金属套环束在身后。身上从里到外都穿着浅绿色的衣衫,领口和袖口处都绣着深绿色的繁复花纹。然而最让蝶儿惊讶的是,这少年竟让她有似曾相识的错觉。 “殿宇哥哥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或者我应该叫你殿宇姐姐了?”少年故作悲伤状。 “你,你是雪阁?”蝶儿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少年,细看之下,那眉宇之间的熟悉之感,确实是雪阁无疑。 “没错。确切的说我是莫邪宫的右护法,毕雪阁。”少年仍然一脸温和的看着蝶儿,然而他的话却像一把尖刀,深深刺伤了蝶儿的心脏。 “你用了缩股功?是你…是你出卖了我们,将我们引到了陷阱里。”蝶儿握紧了拳。 “没错,我的任务就是将你们全部引入陷阱之中。缩小身形,只是为了让你们对我放松警惕。”温和的表情在流失。 “呵呵,我真的好傻,居然被你的苦肉计给骗了。现在想想你的苦肉计用的并不算高明。我并非什么主要人物,为何那些暗器最先射向我,而且数量最多?想必是你怕如果难度太小,便没有理由受伤吧?为何要选我?是选择弱者吗?好容易上钩?为了赢得我的信任真是难为你了,右护法大人。”蝶儿故意加重了‘右护法’三个字。 “你很聪明。”毕雪阁的声音平静的可怕,刚刚的温和表情又降了几度。 “哈哈…你是在讽刺我吗?我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在心里一定很得意吧?看到我在那儿不休不眠的内疚、自责,处处留意对伤口愈合有益的药草,你一定在心底蔑视的嘲笑吧?我还真是蠢呢!只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连姬族的人都收买了。”蝶儿自嘲的笑笑,低着头,额发遮蔽了大半面颊。手掌微微刺痛,似乎已渗出了血迹。 “你的毒还未彻底清除,最好不要太激动。”温和的假面再也挂不住了,秀气的眉纠结在了一起。 “毒?是了,我会突然内力消失,原来是中了毒。你是将毒涂在了月旋身上了吧?又故意引我和陆晓晓动手,引发潜藏的毒性,加速我们中毒。”蝶儿冰冷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从未尝过的被人背叛的滋味,让她情绪异常。 “不错。故意用必杀技,让陆晓晓为我动用内力,也是为了拖住你们的后腿。”毕雪阁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拳也在悄悄的握紧。 “好,非常好。哈哈哈哈哈哈!”蝶儿觉得心在抽痛,掌心的血慢慢留了下来,渗入了蓝色的被褥之中。一时之间,腥甜之气上涌,溢出唇畔,将苍白的唇染得异常妖冶。紫瞳闪烁,配上绝美的容颜,竟让毕雪阁呆在了当场。等反应过来,马上点了蝶儿身上的穴道,替她把脉。 “你要气要恨,我都无怨言。但你不要作践自己的身体,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你不必担心他们两个,好好养伤。”毕雪阁低沉的声音中,似乎透着隐忍的痛苦,转身离开。蝶儿也不再看向那抹身影,颓败的跌回床里,黑色长发散落全身,与苍白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反差。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蓝色缎面枕巾上,绽放出朵朵深蓝色瑰丽的花朵。 “小姐,宫主有请。” “走吧。”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天了,蝶儿整天浑浑噩噩,全部的时间几乎全部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好华丽的宫殿!这是蝶儿推开那扇黑色水晶石门后的第一反应。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十六根紫晶石柱分列两旁,支撑着整个大殿。大殿的四壁均由白玉石组成,上面还镶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将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华之中。正对殿门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巨大的凤凰浮雕,凤眼和尾羽上有嵌着各色的宝石。最里端摆放着一张椅子,与其说是椅子,实际上更像是床。整个椅子都是用上好的青玉制成,上面刻有镂空的凤凰图案,雕工精妙,栩栩如生。椅子的四条腿上均镀上了金器,并雕成了凤爪状。而整个大殿最引人瞩目的是坐在凤椅上的人。这人一身黑衣,外面的黑色长袍上绣有暗金色的鸢尾花纹,领口处还缀有黑曜石饰扣。黑色的薄底快靴,靴靿上同样绣有暗金色的花纹。这人长得十分俊美,五官深刻如刀削斧凿一般。一双凤目寒光闪烁,黑色的眼眸使领口处的黑曜石都显暗淡无光。然而其周身所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人望而却步,给俊美的外貌打了折扣。整个人慵懒的斜靠在凤椅上,单手托腮,正盯着推门而入的蝶儿。 “没想到,被江湖人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玉狐仙’,竟然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啊!”虽然说着赞美的话语,却不见眼中有丝毫的惊艳。语言轻佻,辱蔑之意甚浓。 “多谢夸奖!想必阁下就是莫邪宫的主人,冥凰了?”蝶儿同样面无表情的回应‘赞美’。 “呵呵,很好。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既没有表现出惊恐也没有表现出一脸蠢相的女人。”男人所问非所答,眼中的讥讽却明显少了很多。 “我可以认为这是赞美吗?”蝶儿挑眉,毫不示弱。 “呵呵,也可以这么认为。”对于蝶儿的挑衅一笑置之,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嘴脸。 “不知宫主今天找我来有何贵干?”不愿再绕弯子,蝶儿直截了当的切入主题。 “水小姐已来宫中做客多日,冥某身为莫邪宫主,理应尽地主之谊。”似乎早料到蝶儿的问话,冥凰答得不急不缓。 “做客?宫主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的很啊!还有,宫主是否搞错了?我姓任也好,姓金也罢,就是不姓水。” “呵呵,那镜思伊捡了你去,你就当真不肯认祖归宗了吗?”黑影一晃,冥凰已经来到了蝶儿面前,可见其功夫深不可测。 “嘶,你说什么?”蝶儿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冥凰,不但知道她是被镜思伊所养,难道竟然连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不成?这么多年来,蝶儿不是没想过自己的身世之谜,之所以对镜思伊只字不提寻找家人之事,是怕镜思伊多想。而如今…“你,你知道我的身世?”蝶儿此时显得有些激动,身体有些轻颤。 “我只问你,你的这条项链可是从小便佩戴在身上的?”冥凰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蝶儿颈上那块紫色泪状水晶。 “没错,我被姑姑捡到之时,就佩戴着这条项链,这也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蝶儿一侧身,与冥凰拉开了一段距离。话语中隐隐露出一丝苦涩。这么多年压抑在心底的情感,被轻易的搅起片片涟漪。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就是当年下落不明的水家二小姐,水凤鸢。而你所佩戴的这条项链,就是水家的传家之宝‘紫泪’无疑。”冥凰深邃的眼中,似乎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就像猎狗发现了猎物般兴奋。“不过,要想得到证实,还要问你们水家的人才行!” “你!难道,他们都已经……”蝶儿心下一惊。 “目前还没有落到我手中,不过——以我右护法的能力,我相信过不了几日,你们就可以相见了。哈哈哈哈哈!”冥凰似是心情很好,狂放的笑声回响在整个大殿之中。蝶儿只觉得一阵头晕气闷,不觉又退了两步。 “宫主教务繁忙,蝶儿不便打扰,告辞了。”说罢,不等冥凰说话,转身径直离去。冥凰盯着那抹纤细孤傲的背影,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第二十八章 笼中鸟 转眼又是三日过去,蝶儿的心也越来越沉重。这几日冥凰和毕雪阁都没有来。想起那日冥凰说过的话,恐怕毕雪阁又去欺骗其他的人了。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为什么还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毕雪阁并没有得手,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到毕雪阁,蝶儿的心就没来由的痛。‘殿宇哥哥,如果我不是因你而受的伤,你还会这样照顾我吗?’想起当日毕雪阁说过的话,蝶儿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蝶儿小姐!”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唤回了蝶儿的冥想。 “你是?”蝶儿怔怔的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一身艳红色的衣服,宽袍大袖,腰间用宽带束起。袖口有明黄色的花朵点缀,领口镶有深红色的滚边。女子并未束发,如黑瀑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发梢都修剪得整齐划一,包括额发都整齐的趴伏在前额。头上唯一的发饰,是一条红绳,红绳的一端没入发中,而另一端缀着两只小巧的铃铛。仔细看,女子眉目如画,干净整齐的不似真人。 “妾身是莫邪宫的左护法,冥姬。宫主怕下人不懂礼数,冲撞了小姐,派妾身来服侍蝶儿小姐。”女子话语谦和,眼神亲切,要不是蝶儿身处如此尴尬的境地,倒真有宾至如归感觉了。纵是如此,蝶儿对面前的女子第一印象很好。 “那就有劳姐姐了,姐姐不必拘束,叫我蝶儿即可。”蝶儿真诚的想与冥姬和平相处。 “好,那冥姬就尊敬不如从命了。蝶儿有什么事尽管说与我听,姐姐一定尽力满足蝶儿的要求。”冥姬倒也不是拘泥之人,很爽快的答应了。 “多谢姐姐。”蝶儿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姐姐乃是宫中的左护法,位高权重,想必一定知道那日与我同行的几位同伴的下落吧?” “呵呵,不瞒妹妹,妾身确实知道蝶儿妹妹那几位同伴的下落。”冥姬倒也爽快,直言不讳。 “他们在哪里?现在可好?我可以去看看他们吗?”蝶儿一听到有月旋、陆晓晓二人的消息,情绪立时有些激动。 “他们现在的处境与蝶儿妹妹差不多,如果蝶儿妹妹执意前往,我倒是可以……” “多谢姐姐成全,我们现在就去吧!”蝶儿不等冥姬说完,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略显阴冷的语调令人发抖。蝶儿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宫主。”冥姬挣脱蝶儿,躬身施礼。态度不卑不亢,虽然谦卑,却让人觉得哪里有些别扭,似乎这看似最正常的主仆关系,却让人觉得最不正常。难道是冥姬的态度吗?是了,冥姬的态度里面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敬畏,一种当下属看到主上是应有的敬畏。这让蝶儿不禁对冥姬产生了好奇,看冥姬的年龄与冥凰差不多,甚至略长一些她到底还扮演着什么角色? “你先下去吧。”冥凰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少了一些阴冷。 “是,属下告退。”冥姬没有再看蝶儿,转身离开。 “你想去看他们?我是不会同意的,我劝你最好有一些作为阶下囚的自觉。”冥凰径直坐在椅子上,语气不悦,轻蔑的哼了一声。 “哼。前几日还说什么要尽地主之谊,怎么今日就来提醒我‘阶下囚’的身份来了?你似乎很怕我,怕我见到他们会对你不利吗?”蝶儿故意挑衅,成功的看到了冥凰变色的面孔。 “你别以为用什么激将法,我就会如你所愿!我劝乖乖的呆在这里,别打什么鬼主意,等过几日你就会与你的那些同伴们相聚了。还有,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激怒我!”此时冥凰已经捏住了蝶儿的下颚,阴冷的表情,令蝶儿不禁轻颤。 “多谢宫主的劝告,蝶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蝶儿强压住下颚上传来的刺痛,以及心中的恐惧,面无表情的冷冷回答。 “最好是这样。”冥凰放开蝶儿转身离开。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独立于庭院之中,任寒风猎猎,衣阙飘飞,蝶儿望着天上如钩的弯月,感慨良多。冥凰自那日离开之后就不曾再找过蝶儿,蝶儿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样做很有可能给自己甚至同伴惹来杀身之祸。每日冥姬都会来看蝶儿,与蝶儿说说话,在得知蝶儿会弹琴之后,就给蝶儿备了一把琴,蝶儿心下感激,与冥姬更是亲近了不少。蝶儿也从冥姬口中得知,冥姬比冥凰大两岁,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虽身份有别,感情还是很好的。然而再要从冥姬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却也不易,只得作罢。这些天,蝶儿如坐针毡,想到李天赐等人,又想到自己的身世,甚至想到被自己留在客栈的小紫。自己原本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如今发生的一切,似乎离这个初衷越来越远了。想到媚晴,不禁想到当日被困姬族的事,看来冥凰已经和姬族相互勾结了。想到这儿,蝶儿心下后怕起来,暗道还好当日出发前为了以防万一,将媚晴给的‘玉蛊’扳指藏在了小紫厚重的皮毛之下,否则如今被擒,若是那象征着姬族大巫师身份的宝物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谁?出来!”听到有轻微的声响,蝶儿警觉的声。 “月旋!”蝶儿惊讶的看着从树后走出的小人儿。仍旧的华衣丽服,白玉的脸庞上一双如星光般璀璨的黑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蝶儿,有惊讶更多的是喜悦。 “你真的是殿宇哥哥?”天籁之音有些颤抖。 “…或者说你现在应该叫我蝶儿姐姐了。”蝶儿自嘲的调笑,还不忘调皮的眨眨眼睛。 “你,你真的是女子?!”月旋激动得涨红了一张小脸。 “唉!如假包换。”蝶儿怜爱的抚了抚月旋的头。“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的?” “我听说你被软禁在这里,就趁看守不注意溜了出来。” “这里不安全,你赶紧回去,别再乱跑了。”不注意?那才有鬼呢!冥凰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要回去,我才刚看到你,我…” “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我的莫邪宫看做摆设了吗?谁让你们见面的?”阴狠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空,话音一落,整个院子已被照得灯火通明。蝶儿心下一凛,将月旋护在身后。 “宫主息怒,请念在月旋年幼无知的份上,莫要怪罪于他。至于他坏了宫里的规矩,金蝶儿愿意替他受罚。”蝶儿心一横,傲然直视冥凰。毕竟还是江湖经验不足,一心想保护月旋的蝶儿不知迂回,冲动的挡在风尖浪头。 “不要,男子汉大丈夫,要罚就罚我好了。”月旋挣扎着要从蝶儿的身后出来。 “月旋,你住口!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宫主,我想你故意放月旋来,就是想借机惩治我吧?那就来吧!”蝶儿抬起高傲的头,神情淡然,在淡淡的月光照耀下,尽显仙人之姿。 “很好。左护法,你来说说,违反宫中规矩应该怎么罚她?”冥凰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神情看不出任何波澜,冷硬的俊美容颜在暗夜的衬托下却犹如死神降临。天生的王者风范,令人不寒而栗。 “回宫主,应施以鞭刑。”冥姬面无表情的回答,仿佛那个白天还陪着蝶儿说笑的人根本不是她。 “好,来人啊!将她绑起来,鞭笞十五伺候。”冥凰薄情的嘴唇说出残酷的语言,却用着仿佛说着吃饭的平缓语气。 黑色的皮鞭宛如暗夜降临的梦魇,低沉而有力的落下,打在素衫上,绽放出朵朵血色玫瑰。蝶儿咬碎了下唇,随着皮鞭每一声凌空的嘶吼,身形本能的颤抖,却始终不肯发出一声呼喊。冷汗浸湿了衣衫,乌丝无力的低垂遮蔽住绝世容颜。四肢被缚,宛如一只白色的凤蝶落在了巨大的蛛网上,脆弱而美丽,只是这种美是用生命作为代价的。执鞭的正是冥姬,那个这些日来一直陪在蝶儿身边的人。本来执鞭的人并不是冥姬,是冥姬主动了提出要执刑的要求。蝶儿淡淡的看着冥姬面无表情的挥动着皮鞭,一下一下打在自己身上,落在心里。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不是朋友也并无深仇大恨啊!明明前一刻还是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下一刻就变成了索命的厉鬼,这让人情何以堪?盯着前方的目光逐渐没有了焦点,耳边是越来越远呼啸着的鞭声和月旋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寂静的夜里似乎隐约可以听到回声…… 第二十九章 获救 “我来吧!你们都退下。”冥姬接过婢女手中的丝帕和伤药,坐在了蝶儿的床边。面无表情,手上却很小心的为蝶儿擦拭伤口并上药。 “唔……”蝶儿感受到身上凉凉麻麻的感觉,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当看清来人是冥姬的时候,眼里的温度又冷了几分,直直的盯着冥姬手上的动作。 “你这算什么?你到底想怎样?”有力无气的控诉着眼前这让人捉摸不透的怪物。能若无其事的做出让你感激涕零的举动,也能残酷无情的让你痛不欲生却不皱一下眉毛。这样的人太可怕了,而这样的女人更可怕,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病人最好不要说话。”冥姬看了一眼蝶儿固执的眼神,不动声色的说:“你可知道鞭笞也是有学问的?可以让人骨断筋折,也可以让人看似血肉模糊,实则并无大碍。” “你到底想说什么?”蝶儿紧紧的盯着冥姬,不愿放弃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神情戒备犹如惊弓之鸟。经历了这么多,蝶儿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易相信人了。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我已经给你涂了上好的刀伤药,你的伤十日之内就会好的。”冥姬看了一眼蝶儿,也不多再解释什么,上好了伤药便起身离开了。 蝶儿愣愣的看着冥姬离去的背影,她刚刚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请命执鞭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吗?为什么冥姬总能理所应当的做出令她意想不到的事?冷漠的是她,无情的是她,关怀的也是她。还有那个冥凰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只是单纯的想惩治她的无礼吗?蝶儿无力的躺在床上,心乱如麻,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蝶儿无法消化。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突然又想起自那日就不曾见过的毕雪阁,心下没来由的一痛。他现在应该正周旋在众人之间吧?希望他们不要被他骗过去,那样后果不堪设想。四大家族被牵制,天寿的精英又被扣在冥凰,还有姬族的介入。所有的一切都对天寿不利,构成今日的局面,看来冥凰的计划不是一天两天了。算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将身体养好,再试机而动。想到这儿,蝶儿不再多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被打成那样子,你恢复的还蛮快的!”冰冷的语调,夹杂着讥讽。蝶儿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皱了皱眉,抚琴的手并没有停止动作。 “托宫主的福,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平淡的语气中隐含怒气,也不看来人一眼。 “你是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在你还没有实现你的利用价值之前,我又怎么会让你轻易的死掉呢?哈哈哈!”明明笑着的人,却听不出一丝笑意,仿佛只是为了笑而笑。那天蝶儿从头到尾都没有求饶过,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喊叫,直到承受完十五鞭晕厥过去。而她脸上至始至终的冷漠与倔强也没有如冥凰所愿被揭去。当时冥凰拂袖而去,却在心里对蝶儿另眼相看。之前只是觉得蝶儿是个被宠坏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说话不是分寸,吓唬一下就会跪地求饶。然而当看到蝶儿受刑时眼里的高傲和倔强,让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蝶儿。今天更是特意过来看看蝶儿的伤势,谁知刚进到院子里就听到蝶儿在抚琴。琴声缠绵哀婉,震撼人心,当真让人有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感觉。这让冥凰不自觉的走近蝶儿,然而佳人却不领情,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令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冥凰怒气上升。 “你就是这样对待款待你的主人的吗?”又逼近蝶儿一步。 “宫主说笑了,你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主客关系不是吗?我只是你的阶下囚而已。”仍然没有抬头看冥凰一眼。要知道她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她是记仇的,竟然当众让她难看,早晚要和他算账。哼! “说得也是,那么你就应该有作为阶下囚的自觉不是吗?”迫人的气势从周身散发而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要结成冰晶。 “你想怎样?”蝶儿终于停下了手里的琴,站起身与冥凰对视。无论怎样想掩饰心中的恐惧,却不能无视眼前如死神般的人物。是的,蝶儿怕他,而且是非常的恐惧!谁能不畏惧曾给自己留下刻骨铭心般痛楚的来源呢?只要想一想那个如梦魇般的夜晚,都会令人颤栗的要疯掉,蝶儿也不例外。只是骨子里的倔强不允许她向眼前的人低头。 “你终于肯看着我了。”冥凰似乎很愉悦,连冰冷的声音似乎也松软了下来,只不过当事人没有察觉就是了。蝶儿对冥凰的说辞愣了一下,随即敛下美眸。 “宫主若无事就请回吧!恕不远送。”说罢转身往屋内走,实在不愿与这个人在一起太久,徒增痛苦。 “等等。”冥凰一把抓住了蝶儿的手腕。“没有一个人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冥凰掐住了蝶儿的下巴,强迫蝶儿看向自己。在冥凰的思想里只用服从,绝不容许抗拒,这个小女人无疑在找死。 “很遗憾,你现在就遇到了一个。你要怎样处置这个人呢?”蝶儿不怕死的回瞪着冥凰。掩饰内心的恐惧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外表的强悍来麻痹内心的脆弱,防止其瞬间崩溃。 “你!好,非常好!你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吗?我要将你的骄傲踩在脚下!”说完,冥凰就吻住了蝶儿。与冥凰的外表不同,冥凰的体温高的吓人,甚至灼伤了蝶儿的唇。这突如其来的吻令蝶儿脑中一片空白,轻易的被冥凰撬开了牙关,等反应过来便惊恐的拼命挣扎。然而失去了内力的她又怎么是冥凰的对手,男女力量上的差别暴露无遗,无论蝶儿怎样挣扎,冥凰都像铁打铜铸一般纹丝不动。渐渐的,蝶儿只觉得自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身体瑟瑟发抖,几欲昏厥。 “宫主!该用膳了。”平静的声音从冥凰身后传出,仿佛并没有看到眼前惊世骇俗的景象。 “知道了。”冥凰听出说话的是冥姬后,就放开了蝶儿。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事来!就算是为了惩罚这个小女人,也不应该如此失控才对。懊恼的低咒了一声,不再看蝶儿一眼,转身离开。 “冥姬!”蝶儿唤住随后要离开的冥姬。“谢谢你!”这是自冥姬为蝶儿上药之后,蝶儿第一次与冥姬说话。 “你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等一下我将饭菜拿过来给你。你先回屋休息吧!”依然是平淡的声调,听不出主人的情绪,殷红的衣阕飘飞,不再多做停留。 已经十日了,蝶儿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失去了内力,不免有些虚弱。夜色朦胧,蝶儿躺在床上发呆。自那日以后,冥凰便没有来找过她,这让蝶儿多少有些安心。回想那天的激吻,蝶儿自今还觉得惊心动魄,不自觉的抚上嘴唇,蝶儿脸一红便使劲儿甩了甩头,为自己的行径懊恼不已。突然,蝶儿听到外面似乎有声音,迅速翻身下床,推开窗向外看。着火了!只见漫天的烈焰,将天空都染成了橘红色,滚滚的浓烟甚至都飘到了蝶儿这里。 “原来在这里。”平板得没有什么声调的声音响起,但细心的人仍可以听出声音中的欣喜。 “吴瞳!你怎么来了?”蝶儿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欢愉的叫了起来。 “你想让这里的人都知道有人来救你吗?”一脸的揶揄,但冰冷的脸色缓和很多。也只有蝶儿能让吴瞳说出几句调笑的话来。 “呃,我忘了。”蝶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火是你放的?” “天影洛放的,为了制造混乱。”仍然面无表情,回答言简意赅。 “你们都来了?”蝶儿一惊。看来毕雪阁没有得手,那他被抓住了吗?虽然明知道毕雪阁骗了自己,可在想到这个答案时,心里还是一痛。 “过来,抱紧。我带你离开!”不再多说废话,吴瞳一手将蝶儿抱紧,提起轻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三十章 身世 那天夜里,李天赐等人果然都去了。在将莫邪宫大闹一番之后,便快速撤离。原来天寿在莫邪宫中也有安插,只是冥凰为人谨慎,不到万不得已安插在莫邪宫的暗哨不敢轻举妄动。毕雪阁的计谋没有成功,反而被打成重伤。而经过这一次之后,莫邪宫元气大伤,然而在莫邪宫的眼线也被彻底清除了,不能说代价不惨重。蝶儿自被吴瞳救回后,就非常嗜睡。躺在宽敞的马车里,蝶儿不分昼夜的昏睡着。所以对于蝶儿的女儿身份众人也没来得急问。本来在逃命之中是不该坐马车的,但是考虑到蝶儿的身体状况,最后还是决定雇了一辆马车。 “殿宇,我好想你。”温柔的声音如和煦的春风,让人没来由的依赖。睡梦中的人儿,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完全不知自己这倾城一笑所带来的震撼。水宇轩看着熟睡中的人儿,也轻轻抿起了好看的唇,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蝶儿的睡颜,动作轻缓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蝶儿等人已逃出了一天一夜,莫邪宫的追捕从没有停过,然而也许是那夜受了重创的原因,所以攻击力并不猛烈。 “蝶儿,快醒醒,吃饭了。”花映雪进到马车中唤醒昏睡中的蝶儿。二人下了马车,见众人都围坐在一起,中间生着火堆。四周是浓密的深林,此时天色已暗,寒风刺骨,蝶儿浑身打了一个机灵。 “真没想到,江湖上盛传的第一美男子竟然是女子!”心直口快的天浩看蝶儿来了,首先出声。 “说来惭愧,蝶儿也是迫不得已……”蝶儿这才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当然是九分真一份假,该说的说,不该说不能说的则含混过关。大家静静地听着,树枝被烧裂的劈啪声伴随着被风吹散的火星,照亮每一个的脸庞。 “蝶儿,你这样做太鲁莽了,怎么不回家与我们商量?”李天赐的语气略显责备和疼惜。 “当时事出突然,再则也怕连累了家里,所以才没有回去。而且我也想自己出来闯荡一番。”歉意的看看李天赐,却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呵呵,出来闯闯也是好的,只是以后要多和家人商量才是啊。”不待李天赐再说话,花映雪连忙帮蝶儿解围。李天赐见花映雪说话了,便不再做声,神色也舒展了不少。 “姐姐教训的是,蝶儿记住了。”蝶儿感激的朝花映雪笑笑。 “对了,宇轩哥哥,蝶儿有一事相问。” “蝶儿问吧。”水宇轩温柔的看着蝶儿,嘴角荡开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上次听宇轩哥哥说过你好像有个妹妹是吧?”蝶儿小心翼翼的看着水宇轩,观察他的变化。 “嗯,没错。不过在我六岁时便下落不明了,至今生死未卜。”提到自己的妹妹,水宇轩的眼神黯淡很多。 “请问令妹身上可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吗?”蝶儿殷切的看着水宇轩,希望冥凰没有骗她。 “她右耳后方有一颗红痣,而且身上戴着母亲的紫晶项链,那是分别前母亲为她亲自戴上的。蝶儿问这个干什么?”水宇轩狐疑的看着蝶儿。 “你说的是这条项链吗?”蝶儿缓缓将‘紫泪’从颈上取了下来,交到水宇轩手上。玲珑剔透的如紫色泪滴般的水晶项链,这十几年来第一次离开了蝶儿的身体。 “你……”水晶上似乎还有保留着蝶儿的体温,在火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水月轩看到手上的项链,震惊的愣在了当场,直直的盯着蝶儿,眼神复杂。 “我刚刚初生便被父母遗弃在吴铭国的五里山上,被那里的主人抚养长大。这条项链从那时便在我身上,我的幼儿后方也确实有一颗红色的胎记,如米粒大小…哥哥!”蝶儿说到这里,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留下,滴在素白色的衣衫之上,缓缓氲开。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见到骨血至亲,此生夫复何求。 “鸢,你竟然是鸢。”水宇轩愣愣的看着蝶儿,眼里有惊讶,有欢喜,也有一丝苦涩。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快的让水宇轩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心情,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展现什么表情。 “鸢?那是我原来的名字吗?十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蝶儿现在完全沉浸在亲人重逢的喜悦之中,并没有注意到水宇轩的不自然。 “你本来叫水凤鸢,是我的妹妹。我们的父母是当时武林中有名的‘璧玉双侠’。十五年前,江湖之上突然盛传我们水家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水浴凤凰’被水家找到,导致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处处算计水家。终于有一次,爹娘中了他们的圈套被逼无奈,在将你藏在五里山上之后,又掩护我去找百医仙,而他们却将那些人引到了断崖之上,双双跳崖。”水宇轩缓缓闭上了眼睛,即使当时只有六岁,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仍然深深的烙在了心底深处。蝶儿的泪沿着还未干的泪痕再次滑落,即使她不曾有过亲身经历,然而血浓于水,蝶儿不禁握紧了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唉!可惜了一对璧人啊!”月子扬也知道当年的事,不免心生感慨。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水哥哥也别太伤心了。”月萱儿明显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自从月子扬等人将水宇轩救出,月萱儿对水宇轩一见钟情。月萱儿生性直爽,对水宇轩十分殷勤。而水宇轩总是礼貌的笑笑,并没有做出回应,也不知道是确实不知还是有意回避。但月萱儿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水宇轩的感情一如既往的执着。 “嗯。”水宇轩仍然礼貌的点头回应。 “哎呀!好啦,好啦!今天水家兄妹相认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大家都该高兴才是。来来来,这只兔子已经烤好了,大家都尝尝。这兔子狡猾的很,我跟天浪追了它好久,有几次还差点撞到树上嘞!”天浩成功地将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兔子身上,并且被天浩的话逗乐了。不久爽朗的笑声便响彻了夜空。 知道了姬族与冥凰勾结,所以对回去的路线做了变更,最后决定取道紫云和空项两国。 为了不引人注目,大家决定乔装打扮并分开行动。凤鸢(蝶儿)和水宇轩一对,而月萱儿很坦白的表明自己要与水家兄妹同行,而月旋自然也跟定了凤鸢。李天赐、花映雪还有月子扬一对,花若风、天影洛及陆晓晓一对,剩下的天涛、天浪及天浩一对。 紫云国虽然比不了天寿和冥凰,但也非常繁华,据说新登基的南宫慕非常年轻有为,将紫云国打理得井井有条。水家兄妹自然还是以兄妹相称,而月家姐弟则扮成了侍女和书童。 第三十一章 ‘血凤\’琴 “陛下,您要找的人已经到了。”暗影中低沉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很好,按计划行动。”平缓而优雅的声音,听起来主人的心情似乎不错。灯光摇曳,在他身侧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像,使得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显著。手中轻转着琉璃夜光杯,修长的手指拂过光滑的面颊,慢慢扬起一抹笑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鸢,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水宇轩依旧宠溺的望着鸢,眼波若秋水柔情无限,可惜这样的眼神只为一人展现,弱水三千,从此只取一瓢。即使这种感情是不被允许的,他也要守在她身边,哪怕永远只能默默的将自己这份畸形的情感深埋。 “嗯,好。”鸢甜甜的回以微笑。这样谦和温柔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血亲,她真的很幸福。 这是一家上等的酒楼,四人要了二楼的雅座。‘竹阁’是一靠窗的房间,因为天气很冷,所以并没有开窗。明亮的冬日阳光透过窗棂纸变得格外柔和,室内用了上好的炭火,一室温暖。翡翠汤,珍珠米,淡淡的酒香沁人心脾。也许是连日奔波且高度紧张的原因,此时片刻的温存令在坐的人都放松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像是生怕破坏了这难得的宁静。 “鸢,怎么这样就睡着了呢?会着凉的。”水宇轩拿过一旁的狐裘给鸢披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 “小紫…”碰触到柔软的皮毛,鸢不自觉的唤着那个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蓝狐的名字。由于自己的一时疏忽,导致小紫的下落不明,内疚的情绪顿时弥漫心间。 “三皇子殿下已经派人去寻了,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就是了。”水宇轩安抚着半睡半醒的鸢,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绝世容颜,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水哥哥,你一定也累了,来喝杯茶吧!”月萱儿双手奉上了一杯上好的龙井,殷切的眼神丝毫不逊色于水宇轩看向鸢的。月萱儿不是傻子,更何况女人的直觉一向敏锐,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月萱儿早就看出水宇轩对鸢的情意已经超出了兄妹之情。虽然水宇轩对鸢的柔情,多少令她尴尬难堪,但她也暗自庆幸鸢与水宇轩是亲兄妹,否则她连与鸢竞争的自信都没有。 “谢谢。”接过青瓷茶碗,礼貌有度的回答,亲切疏离的笑容。水宇轩永远都是那么的优雅,却也永远推拒着所有靠近的心,只对鸢一人宠溺的微笑,没有丝毫的距离。 “喂,听说了吗?皇城正在找可以与‘血凰’相配的琴师呢!”隔壁的雅间突然响起男子的说话声,打破了这难得的气氛。水宇轩一皱眉,想去隔壁阻止他们的大声喧哗,以免影响鸢的休息。 “等一下,哥哥,我想听听他们说什么。”鸢一听到琴就来了兴致。水宇轩看了看鸢,最后选择坐了下来。 “听说那‘血凰’是一把宝琴啊,只有有缘人才能弹奏出天籁之音。”声音继续响起。 “可不是嘛,要不然陛下也不会大费周章寻找能够弹奏‘血凰’的琴师了。而且我还听说,谁要是能弹奏‘血凰’,陛下就将这把琴送给他呢!”另一个声音插嘴道。 “真的假的?那把宝琴可是价值连城啊,陛下竟会如此舍得?”又一个声音加入了讨论。 “那还有假,现在有好多琴师都聚集到皇宫了。陛下这也是为了实现这把琴的价值啊!再好的琴如果没人能演奏也只是一件华丽的废物而已。” “鸢,你去哪儿?”水宇轩惊讶的看着突然起身的水凤鸢。 “‘血凰’我要定了。”鸢自幼跟着镜思伊学琴,一向对古琴有着近乎执着的喜爱。也为自己一直没有一把像镜思伊那样的宝琴而心生遗憾。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岂能错过?自信的扬起一抹笑容,大步朝外走去。 “等等,把这个戴上,我和你一起去。”水宇轩将一块白色面纱递到了鸢手上。 “我也去!” “我也去!” 紫云国的皇都果然非同寻常,即使鸢曾在天寿皇宫住过一段时间,也不得不感叹一番。紫色的锦宫墙,金色的琉璃瓦,华丽而不失庄严。此时宫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看起来都是前来应征的乐师。经过一番打听,鸢等人得知琴师们一会儿要在宫门前同时演奏琴曲,而陛下会亲自选出他中意的琴师。琴师们有的是用自己带来的琴,有的则是用宫中备好的,鸢不曾准备古琴,所以也取了宫中备好的琴。 “鸢姐姐,好多人啊!这么多人同时演奏,不乱套了吗?那紫云国的皇帝怎么可能挑选出琴师啊?”月旋疑惑的望着黑压压的人群。 “能在这么多琴师中脱颖而出才配得上这宝琴啊!”鸢似乎心情很愉悦,调皮的向月旋眨了眨眼。月旋看得痴了,小脸一红,连忙别过头,假装继续看热闹。 “时辰到,各琴师开始奏琴。”城墙之上,一位内侍高声喊道。 顿时琴声四起,各种琴曲掺杂在一起根本听不出个数来。水宇轩皱了皱眉,刚想对鸢说些什么,只见鸢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信手一拨琴弦,一串悦耳的音符倾泻而出,竟然盖过了所有嘈杂的琴声。水宇轩了然一笑,知道鸢用了内力,将其他琴音压了下去。行云流水,珠坠玉盘,忽而花间莺语,忽而幽泉流冰。低眉信手,音绕梁,颜如玉。渐渐的,其他的琴师都停止了演奏,偌大的皇城没有一丝声响,时间仿佛也已驻足,只为一响贪欢。唯有惊为天人的琴声在静静流淌。 “陛下有请这位琴师进宫面圣。”内侍的高声宣读,才将沉浸在余音之中的众人唤醒。没有人因这样的结果产生异议,有的只是感叹和钦佩,甚至都对这面纱下是怎样的仙人之姿产生浓厚的兴趣。之后的近百年里都有着这样的传说,说‘血凰’乃是天上之物,机缘巧合落入了凡间。而她的主人乃是天上的仙女,为寻爱琴落入凡间,在演奏了一首仙曲之后,携‘血凰’琴飞天。 第三十二章 约定 这就是紫云的皇帝南宫慕吗?好年轻啊!之前也曾经听水宇轩讲过南宫慕的一些事情,因为觉得此人政治手腕颇厉害,所以一直以为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个看上去也就在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身着紫色镶金云龙长袍,足蹬金龙薄底快靴。笔直的身形立在龙椅之前,长相俊逸脱俗。然而在他的眼中,鸢看到的是无尽的野心。这个人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这是鸢此刻的唯一想法。 “民女水凤鸢参见南宫慕陛下。”因为鸢并不是紫云国人,按照规定不必参拜,所以她只是欠了欠身,并未行标准的国君之礼。 “呵呵,水姑娘不必多礼。水姑娘的天魔音果然厉害,竟然将所有人都吸引住了。只是朕更想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庐山真面目,不知水姑娘意下如何?”句句谦恭,句句以退为进,鸢心下一惊。这天魔音是‘媚恋抄’中的招法,运用内力加以美妙的琴音,可以令人陶醉其中,甚至迷失心智。‘媚恋抄’乃媚狐秘学,一般人是不知道的。没想到这南宫慕竟然能一语道破,果然非简单人物。 “凤鸢班门弄斧,让陛下见笑了。”说着一手摘下了面纱,在聪明人面前不必故弄玄虚。 “果然是绝色!朕有意纳你为妃,你以后就住在紫云宫中吧!朕会加封你为贵妃,你觉得怎么样?”眼里有惊艳,但未达眼底,只是牢牢的盯着水凤鸢的反应。 “陛下认为,水凤鸢可是贪财之人?”鸢并不直面回答南宫慕的问题,而是又回问南宫慕。 “水姑娘身着不菲,气质高贵,不似贪恋钱财之人。”南宫慕不知水凤鸢为何突然转变话题,谨慎的回答。 “那陛下认为,水凤鸢可是贪生怕死之人?”徐徐开口,清泉般的声色,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力度。 “水姑娘乃闺中弱女子一名,然而到得这大殿之上,从容自得,神情淡定,也不似贪生怕死之人。”南宫慕的眉头稍稍皱起。 “那么,陛下要用什么留下水凤鸢呢?”狡黠一笑,对上南宫慕惊愕的表情。 “哈哈哈哈!好,本来以为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不过是花瓶摆设,没想到水姑娘不但琴技高超,容颜倾城,连口才也是一等一的了得,令朕刮目相看啊!”南宫慕的不怒反笑,倒是令水凤鸢出乎意料。 “陛下的试探也够了吧?不知陛下到底找凤鸢所为何事?”水凤鸢现在全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南宫慕的安排,为的就是等自己亲自送上门来。什么为宝琴寻找琴师,只是为自己下的饵罢了,自己竟然真的傻乎乎前来,也不知道这南宫慕到底要干什么。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呵呵,水姑娘果然聪明伶俐,不过你的琴技了得,这点绝非是朕故意放水。不错,这一切都是朕的安排,但是水姑娘不必担心,朕对水姑娘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水姑娘帮个忙。”说得客气,实则就是在命令。含笑的眼眸,却锐利无比。 “水凤鸢何德何能啊!陛下请讲吧。”不知道南宫慕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鸢只能小心应对。 “姑娘认为紫云国现在的国力如何?”南宫慕话锋一转。 “人民富足,国泰民安。”一边回答着南宫慕的提问,鸢脑中不停的飞快旋转,想要从南宫慕的言行中得出答案。 “那么比之你养母的家吴铭国又如何?”南宫慕此话一出,水凤鸢的身形明显一颤。这南宫慕到底知道自己多少事情? “你想吞并空项和吴铭国?!”凤鸢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宫慕,随即了然。是啊!像他这样的皇帝,怎么能甘愿满足于现在的状态呢?如若可能,也许他甚至想与天寿和冥凰抗衡也未可知。 “不可以吗?”南宫慕讥讽的笑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见此人也颇为自负。 “如果是你的话,完全有可能。拥有帝王之才,怎可能甘心一生屈居人臣。”水凤鸢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说出事实。 “不错,所以攻占空项、吴铭势在必行。那么,你认为朕的顾虑是什么呢?”南宫慕又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一脸玩味的看着水凤鸢,想看看这个小女孩儿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紫云与冥凰国接壤,自是怕冥凰趁机攻打紫云,致使紫云腹背受敌。但是,冥凰捋掠天寿子民,作为回礼,天寿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陛下只需等两国战事一起,无暇顾及他事之时,出兵便是,又用得到凤鸢什么?” “水姑娘分析得一点都不错,朕开始有点赏识你了。但是朕绝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我必须保证这一仗的胜利。”眼神开始变得冷冽,连刚刚未达眼底的笑容此时也消失不见。 “凤鸢乃一介女流,手中又无权无势,又怎么可能帮上什么忙呢?陛下似乎太看重凤鸢了。”鸢心下一凛,面上仍不动声色。 “你的实力朕当然知道。你是天寿国四大家族之一水家的二小姐,同时又与冥凰有着某种牵连。你能让冥凰轻易的放过你,可见你身上一定有着什么巨大的秘密。否则,你以为就凭你们能如此轻易的踏出冥凰的国土?你们太小看冥凰的实力了。”南宫慕近乎嘲讽的一笑,看到水凤鸢的身形明显一僵。难道真的是冥凰故意放过他们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冥凰确实说过她有着很大的利用价值,那就更没有理由放了她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似乎掌握了我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鸢缓缓开口,平静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尽力掩饰住心中不安。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朕当然不能对你们掉以轻心啊!只有时时刻刻将你们的行动控制在手中,才能令寡人安心。朕乃是紫云国的皇帝,做出的任何举动都要以整个紫云国的利益为重,就不允许有任何差池。”此时的南宫慕浑身散发出的,是一位真正的帝王所拥有的君临天下的气势,只是在水凤鸢看来,他的身上多了些煞气与野心,不如天影洛的帝相浑然天成。然而也许这就是命运的羁绊吧。出生于附属之国,没有先天的优越,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必须用自己的双手获得。长期在各国之间迂回周旋,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为了一展自己的宏图甚至无所不用其极,这一切都使他的心在某种程度上发生扭曲,心中被欲望占据了太多的空间,自然无法与生来便拥有无上尊荣的天影洛相比。 “那么,陛下到底要我做什么呢?”不欲再多做纠缠,水凤鸢直接切入主题。 “我要你确保冥凰无暇顾及南方紫云的战事。”南宫慕也不再迂回。 “这并不难,本来我就是天寿的人,绊住冥凰也并不违背我的原则。”鸢深知自己没有其他选择,虽然不愿参与到政事之中,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既然逃不掉,索性就做的干脆些。 “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水姑娘且先回客栈,稍后朕便命人将‘血凰’送过去,之后在护送水姑娘出城。”南宫慕得到水凤鸢的首肯,心情大好。 “多谢陛下的厚礼,蝶儿在吴铭的家人就有劳陛下多多费心了。”听不多太多的喜悦,如果说先前鸢对‘血凰’的兴趣浓厚,那么此时这种心情已是荡然无存了。 “哦?水姑娘此话怎将?”南宫慕眼中多了分兴味,含笑的看着水凤鸢。这小丫头似乎比自己相像的要聪明的多。 “陛下若不是已然控制了凤鸢在吴铭的家人,又岂会如此轻易的就放了凤鸢,而没有用任何便于牵制我的手段?正如陛下刚刚所说,您不像是会做没有把握之事的人。”直直的望进南宫慕深邃的眼中,神色淡定且坚毅,毫不退缩。 “朕真的开始有些赏识你了,甚至有些想留你在身边的冲动,你说怎么办呢?”南宫慕目光闪烁,好像发现了猎物的豹子。这样的女子真的不多见呢!若水凤鸢是男子,当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谋臣。这样的人物,日后如若不能为己所用,也定不能留给别人。 “陛下说笑了,水凤鸢乃一介无知女流,并无半点可造之处。时间不早了,水凤鸢告退。”说话转身急行,就好像后面有人追赶一般。看到水凤鸢近乎逃走的背影,南宫慕不觉莞尔,“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儿。”这样就吓跑了。 第三十三章 宫闱暗涌(一) ‘血凰’果然是一把好琴,琴身通体艳红,配以金色的琴弦,显得高贵华丽。音色饱满圆润,令鸢爱不释手。而此时,一行人已经离开紫云国数日,眼看就要抵达天寿。 “再过两日便到空项与吴铭的边界了吧?掐指算来,我竟然已经离家四年有余了呢!也不知道镜娘亲现在过的可好。”鸢坐在颠簸的马车中,想到此处已离吴铭相距不远,不免起了思乡之愁。自从水凤鸢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改称镜思伊为‘镜娘亲’了。倒不是心里有了什么实质上的变化,只是觉得既然已经知道了生母,如果不改口,似乎有些对不住以生命为代价,换得自己生存机会的亲生母亲。 “凤鸢不必多虑,将来一定有机会回去的。”月萱儿在一旁宽慰道。 “是啊鸢,不必伤感,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立刻就去拜访便是了。为兄还要好好答谢镜前辈对鸢的养育之恩呢。”水宇轩骑在马上,行在马车的旁边。水凤鸢的一切自然是告知了水宇轩的,甚至包括媚晴的事情。对于这个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兄长,鸢甚是信任,所以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也是呢!让萱儿姐姐和哥哥见笑了,是我太多愁善感了。呵呵。”难得鸢露出了小女孩儿天真的笑容,这些日子经历的太多,鸢的神经也一直绷得紧紧的,直到此时想起儿时的一些往事,表情才柔和了很多。这一放松下来,竟然觉得困倦非常。 “好啊,到时候,为兄一定要将鸢小时候曾经去过的地方都去一遍,可好?…鸢?”半晌没有得到答复的水宇轩轻唤了鸢一声。 “凤鸢已经睡着了,想必是这几天太累了吧!”月家姐弟与水凤鸢同乘一辆马车,此时月萱儿见鸢已经睡着了,便出言告知水宇轩。即使爽朗如她,心里也还是有些吃味的。毕竟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与其他的女人交谈甚欢,而自己却仿佛是多余的。但是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做出如妒妇一般的表现而已。而月旋毕竟还是孩子,早就窝在姐姐的怀里睡着了。 “哦。”只简短的回答了一声,水宇轩便不再做声。他不是不知道月萱儿的心意,然而他的所有都已经给了水凤鸢,无法回应她。所以只能装聋作哑,希望月萱儿早些死心。面对水宇轩判若两人的态度,月萱儿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又行了两日,眼见就到了天寿境内,然而水凤鸢这两日却总是昏睡,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刚开始水宇轩并未在意,后来渐渐觉得不对劲儿,诊断后竟然得出了中毒的结论。而且细查之下发现,水凤鸢身上的旧毒也被引发,只是被鸢腕上戴的镯子抑制住了,才没有立刻发作却也是蓄势待发。 客栈 夜 “什么人!”一只飞镖与水宇轩擦肩而过钉入了木板之中。水宇轩随后追出房间,可是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不敢穷追,在院中勘察了一番之后,水宇轩索性又回到了屋中。拔下钉在床头木板上的飞镖,取下绑在上面的纸条:“若想得解药,单身赴冥凰。”水宇轩看着纸条上的字,双拳渐渐握紧。就这样拿着纸条坐在床边,竟一夜无眠。 “水哥哥,这么早有什么事吗?”天光才刚刚放亮,料峭的春寒令人打颤。月萱儿奇怪的看着穿戴整齐的水宇轩。 “月姑娘,鸢所中之毒我已经找到了解毒的办法。只是有几位药材我需要离开此地去采集,事不宜迟,我就将鸢托付给你了。你们速速回天寿去,等我炼制出解药回来。” “水哥哥请放心,我一定将凤鸢送回天寿,你就安心采药去吧!”月萱儿坚定的回答。说不嫉妒水凤鸢是假的,但是她并没有被妒火冲昏头脑。而且月萱儿从来都不讨厌水凤鸢,有的只是羡慕,此时听到水宇轩如此信任的托付,自是毫不犹豫的答应。 “多谢,那么水某告辞了。我们后会有期!”感激的看了月萱儿一眼,转身离去,白衣翻飞不染纤尘。 自水宇轩离去之后,月萱儿果然对鸢悉心照料,更是日夜兼程赶回天寿。到了天寿皇宫,得知其他的人都已经先行回到了天寿。而且花若风等人已经各自返回家族,打理在离开期间所发生的事情去了。见到中毒昏睡的水凤鸢,天影洛立刻找来了御医,然而鸢的状况并不见好转,惹得天影洛大怒,凡是给鸢看过病的御医都没少挨罚。无奈,只能等着水宇轩的到来。就这样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了十个日日夜夜,终于盼回了水宇轩疲惫的身影。水宇轩回来之后立刻直奔水凤鸢病榻,倒真的是药到病除。并且,水宇轩竟然找来了雪蝉,不但鸢身上的所有毒都解了,还得了百毒不侵的宝贝——溶了雪蝉的‘炼狱镯’。 夜色茫茫,暗银闪烁。尘世间少了些许缤纷的缭乱,天与地唯留黑白两色。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严格来说此时已然是初春了。天寿不常下雪,所以这雪也许也是此冬的唯一一场雪也说不定。水凤鸢自有病以来就一直住在宫中,水宇轩也认为宫中的条件有利于鸢的病情好转,所以便将鸢独自留下,自己则先行回水家打理事务去了。而在此期间一直照顾水凤鸢的月萱儿也告辞回去了。 “凭栏雪初飘,绿帏红帐火未消。静坐夜寒人欲倦,独语,曲终人散倍寂寥。”纤细的修长手指,轻轻拂过金色的琴弦,一声轻叹化作无数晶莹。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水凤鸢无时无刻不觉得寂寞难耐。不禁想起还在等着自己的媚晴,还有至今未被找到的小紫,不觉心头烦乱。 “啪啪!凤鸢的琴技果然出神入化,令人闻而废其食。”清脆的掌声响起,天影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廊栏之下。紫袍素带,金玉头冠,傲然立于雪中,在微弱的灯火映照下别有一番英飒之姿。 “让三皇子殿下见笑了。”微微欠身施礼,颔首而立。鸢一向不喜束发,三千青丝柔顺的垂下,遮住了绝美的面庞,也遮住了凌乱的心思。 “凤鸢不必多礼,以后叫我影洛即可。天气这么冷,怎么也不多穿些?”说着自顾自的替鸢披上了雪狐裘,动作轻柔暧昧,鸢不觉脸儿一红,轻巧的拉开了一些距离。 “夜已深,殿下为何还不休息?”并未接受天影洛的建议,仍然以殿下称呼。 “这皇宫深处,又有几人此时已然安睡呢?就连你这宫中过客不也是如此吗?”稍微敛去了些许情绪,幽幽开口,无奈中又参杂了些许异样的情愫。也许是刚刚的琴声使天影洛产生了共鸣,此时竟然将鲜为人知的一面展现出来。 “原来,殿下也很寂寞啊!纵使拥有藐视天下的资本…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吧!夜深了,殿下还是早些休息为好!水凤鸢告退。”没有一丝停留,俯身抱琴离去,仿佛根本不曾来过。天影洛凝视着那抹纤细的背影,直至视线再不能及。 “你真的不同。”喃喃自语,转身踏入雪痕深处。如果没有印在雪中深深浅浅的脚印,也许没有人会知道这幽冷的夜中所发生的一切。然而暗夜之中,一双怨恨嫉妒的眼睛已经将二人之间的一切深深的刻在了心头,酝酿成毒。 这几日,天影洛总是以各种名目来探望水凤鸢,真真让她头痛。倒不是讨厌天影洛,只是整天被一双双妒火中烧的眼睛瞪来瞪去,换成是谁也会觉得难受的很。天影洛在众皇子中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智都是最出色的,所以自然有很多女人爱慕。即使知道自己无望成为天影洛的宠妃,也无法忍受其他的女人毁灭自己的幻想。而天影洛对鸢的特殊礼遇,自然使她成了众矢之的,倍受煎熬。 “梅香,宫里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水凤鸢毕竟还是十五岁的小女孩,在这宫中呆的时间久了,难免憋闷的慌。 “当然有了,离此不远的芳菲园中就有好多奇花异草呢!”负责水凤鸢起居的梅香殷勤的向她介绍。 “那我们这就去吧!这些日子,我都快闷死了。”难得的,水凤鸢显露出小女儿的姿态,拉着梅香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却没有看到梅香脸上那抹算计的阴霾。 “这的花确实好漂亮!”水凤鸢由衷的赞叹,真不愧是皇家的园林。到处都是说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暗香随风阵阵袭来,令人流连其中。 “可不是嘛,这花儿配您正合适呢!不如采些来做花环吧!”梅香积极献策。 “这不太好吧?这些都是很名贵的花呢!而且花儿采下来就失去那份原有的美了。”水凤鸢轻轻摇头,不想破坏这份和谐。 “哦!那我们采回去一些养着吧?这样就能天天看到这么美丽的花了。”梅香不死心,又出主意,而这一次无疑成功的使水凤鸢动心了。主仆二人小心的采摘着花圃中美艳的花朵。 “你们在干什么?!” 第三十四章 宫闱暗涌(二)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严厉的的呵斥从身后响起,正在专心采花的二人被吓得一哆嗦。其实若换做平时,水凤鸢定能听到有人过来,可是今天也许是太兴奋了,也许是采花太专心,竟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过来。 “啊!慕容小姐,三皇子殿下!”梅香吓得连忙跪下,手里的花也散了一地。水凤鸢一时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愣在了那里。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采芳菲园的花。你是哪里的奴婢,难道不知这芳菲园是太后赐给殿下的吗?”那慕容小姐大声责问。其实身为将军之女,慕容霜也算是长得姿色绝丽,气质高贵。只是此时,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娇蛮任性,令水凤鸢不禁皱了皱眉。 “慕容小姐息怒!奴婢怎会不知这园子是不能随便进的呢?只是水小姐相中了园中的花草,执意要采摘回去,奴婢是拦也拦不住啊!”梅香说得声泪俱下,若不知道内情的人,还真得被她蒙蔽了过去。天影洛看着哭诉的梅香,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 “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在皇宫之中撒野!”慕容霜见天影洛没有任何动作,更加骄纵无礼,抬手就要打水凤鸢。这慕容霜心仪天影洛已久,之前就总缠着天影洛。此次天影洛等人回京,慕容霜就听说那玉狐仙竟是女儿家。又听说天影洛为水凤鸢开脱了她的欺君之罪。否则以水凤鸢女扮男装欺瞒圣上这一点,就罪当处斩,甚至连累水家一族。天影洛如此护着水凤鸢,慕容霜早就想整治她,如今又怎会错过机会。只是还没等碰到水凤鸢,手腕已经被天影洛擒住,疼得慕容霜不禁轻呼。 “水姑娘乃是我请来的娇客,谁允许你打她的?难道你连本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了吗?”脸色一沉,天影洛冷冷开口。平时天影洛在慕容霜面前从不用‘本殿下’这样的词,这次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可是她…我…”没想到天影洛会这样袒护水凤鸢,慕容霜一时张口结舌。更是愤怒的瞪视水凤鸢,恨不得咬碎银牙。 “水姑娘是我的贵客,不得无礼。只是一些不值钱的花草罢了,没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放开了慕容霜,天影洛说得风轻云淡,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可是这个园子,你平时连进都不让人进的!”慕容霜不死心的说。一向娇惯的她,今天被当众拨了面子,自觉难堪得很。 “你还知道这园子对我的重要性?那就不该做这荒唐事。”天影洛意有所指。“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谁也不要再提了。”说罢拉起水凤鸢就走,不做片刻停留。慕容霜开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气得面容扭曲,转身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梅香。 “将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婢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狠狠的瞪了梅香一眼,转身就走。可怜梅香,到头来竟弄得里外不是人,拼命哭喊求饶,然而这深宫大内,又有谁会理睬一个奴婢的哀嚎? “为什么偏袒我?”紧跟在天影洛身后,水凤鸢终于开口询问。 “我没有偏袒你,你因为我的原因与人结怨,我自然要保你周全!”天影洛没有回头,继续大步向前走。 “你知道?”水凤鸢一惊。 “凭你的性格,若是那奴婢事先告诉你利害关系,你定不会无礼强求。况且,慕容霜表现的太急切了。她向来对花草没什么太大兴趣,今天却非缠着我陪她来芳菲园,我本已觉得蹊跷了。只是碍于她是慕容将军的女儿,才没有追究罢了。”天影洛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形说道。 “久居深宫之人,果然深谙其中奥妙!只是你这样护我,反而会令其更加嫉恨,水凤鸢本不是宫中之人,也不懂得如何在这深宫之中保得周全,此次侥幸逃过,难免日后不被算计。再过三日,凤鸢便离开皇宫,还请殿下见谅。”这深宫之中果然暗涛汹涌,水凤鸢暗暗心惊,更不愿在此久留。 “我明白,就按你说的办吧!”天影洛知道水凤鸢所说属实,也就不再勉强。 这两日,难得天影洛没有再来打扰。水凤鸢懒懒的躺在窗边的躺椅上,半眯着眼睛,享受初春的阳光。寒冷被挡在了室外,徒留一室和煦明媚柔光。想想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毕竟在这里也呆了近一个月了,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归属,她终是要离开的。 “小姐,兰妃娘娘有请。”自从那天出事以后,梅香就再没有出现过,问其他的下人也都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照顾水凤鸢的是就是这个叫翡翠的奴婢。 “兰妃娘娘?”水凤鸢一皱眉。想到之前兰妃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令水凤鸢心中十分介怀。此次那兰妃又要作甚?当下便想回绝,只是又想到现下自己的处境还是不要惹怒她的好。况且自己明天就要走了,更没有必要得罪权贵,就算是为了水家,也得忍耐下来。 “我知道了,你让内侍稍等一下,我梳洗完毕就出去!” “是。”翡翠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再次踏入香兰殿,心中回想数月之前的情景,不觉暗自摇头。 “民女水凤鸢参见兰妃娘娘。”水凤鸢盈盈一拜。 “妹妹不必多礼,来坐到姐姐身边来。”今天的兰妃艳丽依然,坐在桌旁,笑意连连。 “凤鸢不敢。”不知道这兰妃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小心应对。 “难道妹妹还在气姐姐的一时糊涂吗?”兰妃故作伤心状。 “凤鸢不敢,娘娘多虑了。”无奈只得坐到兰妃的对面。 “此次找妹妹来,其实是想想向妹妹赔罪的。上次是姐姐一时糊涂,冒犯了妹妹,还望妹妹不要介怀才是。”兰妃态度诚恳,殷切的看着水凤鸢,一双美目似乎要滴出水来。 “娘娘多虑了,凤鸢并没有记着那件事,也不敢怪罪娘娘。”对以兰妃的态度,倒是水凤鸢始料未及的,一时竟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兰妃了。 “为了给妹妹赔罪,姐姐我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点心,希望妹妹能尝尝。来人啊!”一盘盘精致的糕点很快出现在水凤鸢的眼前,令人眼花缭乱。水凤鸢虽然在这天寿皇宫也呆过一段时日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点心,甚至让人不忍下口吃掉。又是一番客气,水凤鸢终于拿起了一块放到了嘴里。 “妹妹觉得这点心做得如何?”兰妃一脸期待。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爽口之极,果然是人间极品。”此话并非奉承,确是水凤鸢的正是想法。没想到这兰妃竟然有这样的手艺,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妹妹喜欢就好。诶?妹妹手上的镯子好漂亮啊!能让姐姐看看吗?”兰妃指着‘炼狱’,目不转睛的盯着,好像甚是喜欢。 “呃,好。”虽然这‘炼狱’非比常物,但是又不好拂了兰妃的意,只好硬着头皮将镯子递了过去。 “这镯子果然是名贵之物啊!啊,妹妹你怎么不吃了?是不是糕点太干,难以下咽?来人啊,看茶!”上好的碧螺春立刻摆在了水凤鸢的面前。 “妹妹再尝尝看这茶如何?” “这皇家之物就是不一样,果然没有凡品……”水凤鸢突然觉得不对劲儿,舌头有些麻木了。刚想站起来,才发觉四肢无力,手中的茶杯也摔在了地上。水凤鸢吃惊的看着兰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算你说对了,皇家无凡品,连这茶也是加了料的!你不是有这镯子护着,百毒不侵吗?现在镯子在我手上,你还不是得乖的像只绵羊?你刚刚中的毒名叫‘无骨散’,人吃下去后就会全身无力,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时兰妃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水凤鸢面前,伸手抬起水凤鸢的下巴。 “啧啧,难怪影洛被你这狐狸精迷住了,还真是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呢!你以为上一次我为什么色诱于你?你还真以为我看上你这小白脸了?我不过是想帮着影洛多笼络些人才罢了!怎么,不明白?”看到水凤鸢迷惑的眼神,兰妃冷笑一声。 “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入宫为妃,这都是为了助影洛早登大宝!七年前,我的家乡遭到水涝之灾,全家上下十余口人只有我活了下来,之后就一直在外漂泊。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我刚刚到了皇城之后,就被一位高官的公子相中,想带回府中做妾。我死活不依,欲寻死以保清白。是影洛救了我!虽然他那时只有十五岁,但是就在那时,我就爱上了他。从此我跟随在他身边,任劳任怨。后来又为了帮他夺得太子之位,自愿进宫成为天寿帝的妃子。我为了帮他完成霸业,整日周旋于各色人物只见,同时又怕被天寿帝察觉,不得不小心谨慎,终日惶恐不安。”兰妃说得有些激动,身子微微颤抖,红唇被咬得没了血色。 “我如此付出,为的就是能有一日,影洛能觉出我的重要,能让我终生陪在他的身旁。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影洛也一直重视着我!可是,可是自从你出现,一切就都变了!”兰妃的眼中此时迸发出愤恨的怒火。抬手就给了水凤鸢一巴掌,顿时水凤鸢白皙的皮肤就红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水凤鸢知道自己是被当成情敌了,无奈的同时也对兰妃抱有一丝同情。竟怎样也怪不起兰妃了,倒是将天影洛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都是他,才害得自己落到如今的田地。 “都怪你!否则他现在怎么会对我如此冷淡了?还天天往你那里跑!我本来是想借慕容霜的手除掉你,才故意泄露出影洛和你的事。本想让你们两败俱伤,没想到,影洛竟然如此护着你!”兰妃的面容开始扭曲。而水凤鸢听到这里,不禁大吃一惊。那件事竟然是兰妃搞的鬼!若是刚刚水凤鸢对兰妃还有一些怜惜的话,那么此时以荡然无存了。如此富于心计的女人,天影洛又怎么会喜欢? “不过,这一次你死定了!啪啪!”兰妃扬起一抹阴狠的笑容,轻拍了两下手掌,一名军人打扮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我要先毁了你的清白,再杀了你!到时就说是他酒后乱性,酒醒之后又怕沾惹是非,于是杀人灭口,你看这么说怎么样啊!哈哈哈哈!”此时的兰妃已经完全疯狂了,而水凤鸢听到此时,也有些害怕起来。 “孝德,把她带出去吧!”兰妃向那男子说道。 第三十五章 宫闱暗涌(三) “兰儿,真的要这样做吗?你还是不要这样冲动的好吧?”男子没有立刻行动,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挣扎。 “你反悔了?你不是说只要是我提出的要求你都会照做吗?再说,你看清楚,她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啊!”兰妃似笑非笑,眼神却异常锐利,威逼利诱道。 男子闭上了眼睛深呼了口气,再睁开时便径直走到水凤鸢身前,将水凤鸢打横抱起,大步朝殿外走去。在即将迈出殿门的时候,背对着兰妃撂下了一句话:“兰儿,此生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所以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去做,哪怕是要我去送死。” 兰妃的身子明显的颤动了一下,贝齿紧咬住下唇,至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眼中的痛苦、松动一闪即逝。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渐渐融入了刺眼的光晕之中。身体慢慢下滑,跌坐在椅子上,缓缓将脸埋入双手之中。郑孝德,现任天寿皇宫的内卫总管,之前一直跟随在天影洛的身边。之后在天影洛的刻意安排之下,与兰妃一同进宫。兰妃早就知道郑孝德对自己有情,但是兰妃的心至始至终都放在了天影洛的身上,从未回头看过他一眼,只是装作不知。而郑孝德也没有挑明,一直默默地守在兰妃的身旁。这么多年,说兰妃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甚至也觉得自己有愧于郑孝德,所以一直待他不错。如果不是此次兰妃被妒恨冲昏了头脑,是绝不会让郑孝德去做这件事的。 “孝德,对不起……”兰妃喃喃自语。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而这次的行动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郑孝德抱着水凤鸢施展轻功,快速的寻往僻静之所。水凤鸢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郑孝德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长相还算俊朗,只是眉宇之间由于长期皱眉的原因,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皱痕,徒增几分沧桑。看来平时应该是一名不苟言笑之人,水凤鸢直觉的认为此人并非一般的等徒浪子。一路下来,郑孝德只是抱着水凤鸢一路狂奔,目不斜视,手也很规矩,水凤鸢甚至能感觉到郑孝德的身子有微许的僵硬。水凤鸢此时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想破了头也没有找到脱身的办法,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奇迹的出现。 正在水凤鸢胡思乱想之际,郑孝德已经抱着水凤鸢来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所在。四周荒草丛生,宫殿也大都年久失修,看来像是冷宫之类的地方。郑孝德将水凤鸢轻轻的放在了一块大石上,愣愣的看着水凤鸢,迟迟没有动作。 “姑娘,对不起了。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姑娘是无辜的,所以我不会凌辱于你,但是你必须死!”郑孝德缓缓抽出佩剑,眼神坚定。水凤鸢挣扎着想开口说话,然而只是徒劳,索性闭上了眼睛。预料之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水凤鸢疑惑的睁开了眼睛。郑孝德已经晕倒在了一旁,一名黑衣蒙面人站在水凤鸢的身前。没有再迟疑,黑衣人抱起水凤鸢径直来到了水凤鸢的所住的园子。黑衣人将水凤鸢轻轻放在睡塌上,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给水凤鸢服了下去,转身又出去了。不消一会而儿,水凤鸢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能动了吗?”黑衣人去而复返,为水凤鸢戴上‘炼狱’镯,这次他没有戴面罩。 “是你?”水凤鸢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 “是我。从你被兰妃叫去时我就一直跟在后面,果不出我所料,她想加害于你。”天影洛神色凝重,似有些庆幸,也有些愤怒。 “是了,这皇宫之内又有谁有这个本事救我,又对我的住所了如指掌呢?……你把她怎么样了?”水凤鸢不知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她无法原谅兰妃的所作所为,但是也不觉得兰妃是十恶不赦之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同情她的。 “明天他们两人将会因祸乱后宫而被处死。”天影洛平静的语气令人心惊。 “他们可都是你最忠实的部下啊!你这么做未免太不顾情面了吧?不但置他们二人于死地,还让他们背负如此骂名!他们追随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水凤鸢难以置信的盯着天影洛。 “他们要将你置于死地,你还替他们说话?”天影洛所问非所答。 “这是两码事!”水凤鸢瞪视着天影洛。 “一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另一个则因爱情变得愚蠢,留在宫中也会死无葬身之地。与其在宫中被有心人利用,还不如让我来替他们做个了断。”天影洛听似狠绝的话实则句句在理。水凤鸢定定的看着天影洛隐匿在夜色下的面庞,久久没有说话。 “其实你对兰妃还是怜惜的吧?否则也无需要蒙面了。” 就在天影洛以为他们的对话已经结束的时候,水凤鸢平静的开口了,声音中有一丝感慨。 “看来你倒是很了解我啊!”天影洛不置可否。 “我只是顺应着人心做出常理的推断。不过,你这么做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如此深爱着你的兰妃,又怎会在你威逼其交出解药时听不出你的声音?辨不出你的身形?你终是负了她啊!”水凤鸢轻叹了一声,暗自摇头。 “……明天当他们即将被斩首之时,会有死囚替他们去死。我已让兰妃吃下了忘情丹,清醒之后她将不记得这段带给她痛苦的记忆。南门外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等他们,从此这个世上不再有此二人。”毕竟是自己的亲信,出生入死多少年的伙伴,天影洛又怎会轻易让他们赴死。让他们离开这是非之地,从此天涯相依,就当是他对他们的补偿吧!特别是兰妃,天影洛一直觉得愧疚于她,但是却无法回应她的感情。不是不能将她纳为妾室,想想堂堂的皇子殿下,将来的皇位继承人,身边的女人还会少吗?然而正是因为不想看轻她,才不接受她的感情,不愿欺骗她。 “看来你还不是很坏啊!”水凤鸢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天影洛为水凤鸢的动作几乎失了神,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告辞离开。 第二天,内侍在兰妃的寝宫发现兰妃与郑孝德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天寿帝大怒,以惑乱后宫之罪将兰妃和郑孝德斩立决。水凤鸢也没闲着,今天正好是她该离开的时候,收拾好必备的行囊,准备向天影洛告辞之后便离开。 “郑孝德想见你!”看着水凤鸢忙碌的背影,天影洛倚门抱肩出声。 天寿城外南郊 远远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树林边,而郑孝德正在马车边候着,水凤鸢跟着天影洛疾走了几步,来到马车跟前。 “殿下。”郑孝德躬身施礼。此时的郑孝德一身布衣,神态内敛,与之前的内卫总管判若两人。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水凤鸢就是觉得这样的郑孝德要比之前快乐得多。 “嗯,不必多礼。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这里毕竟还是皇城脚下,不宜久留。”天影洛示意郑孝德快说,毕竟放走二人他确实冒了不小的风险,如果被其他皇子或有心人知道,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是。”郑孝德来到水凤鸢面前深施一礼,“水姑娘,之前在下多有得罪,希望姑娘不要将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我不会在意的。”水凤鸢坦然一笑,甚为直爽。 “多谢姑娘宽宏大量。”说到这里,郑孝德稍微踌躇了一下,看了一眼马车,又道:“水姑娘,我知道兰儿对姑娘你做了很多不该的事情,现在兰儿神智还不是很清醒,以后也不会再记得此前的事了,所以郑某希望水姑娘不要对兰儿曾经做过的事耿耿于怀。兰儿的本性其实并不坏,只是这些年在宫中呆的久了,难免有些手段,一时糊涂才做了这等错事。还望水姑娘海涵。”这水凤鸢与三皇子的关系看起来非同寻常,若是将来要报复兰妃当日的所作所为,身为布衣的他根本保护不了兰妃。 “我都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你不必担心,我不会难为她的。”水凤鸢终于明白郑孝德要见她的真正目的了,原来是怕自己记仇,将来找他们的麻烦。这在宫里呆久了的人就是凡是多心,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复杂,把人心都揣摩遍了。心下有些不快,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那就多谢水姑娘了,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郑孝德再次向二人施礼之后,转身上了马车,不再做片刻停留。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马车已经走远,天影洛这才开口询问。 “先去找一位朋友,然后回水家。”媚晴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自己有了水家做后盾,是时候接媚晴出来了。 第三十六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落日城繁华依旧,水凤鸢扮回男装,直奔醉月楼。老鸨一见是几月前来过的那位美貌公子,立刻笑脸迎了出来。水凤鸢说明来意,便由老鸨直接引到了媚晴所在的房间。 “梅哥哥,几个月不见,你在这里住的还惯吗?小弟如今已经办完了事,来接哥哥回去的。”遣退了了老鸨,水凤鸢笑眯眯的走进媚晴的房间,看到媚晴愣愣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更胜了。 “蝶儿?你总算回来了!”一把将水凤鸢抱住,媚晴激动得热泪盈眶。与水凤鸢分开的这几个月来,她时时刻刻无不想着她的蝶儿快些回来,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今天想念的人儿终于出现在眼前了,反而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嘛!”轻轻安抚媚晴,两人这才坐下来互相说明了一下彼此分开这段时间的情况。说到水凤鸢被毕雪阁欺骗时,媚晴恨得咬牙切齿;听到水凤鸢认了兄长,又替水凤鸢感到高兴;而当得知水凤鸢中毒、被害时,媚晴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而媚晴这几个月过的倒很平淡,整天无所事事,倒是因为人长得清秀了些,长长被楼里的姑娘们调戏。开始时媚晴往往被弄得面红耳赤,后来渐渐习惯了,便一笑置之了事。 “媚晴,我们回去吧!我正好想让你见见我的兄长。”水凤鸢亲热的抓着媚晴的双手。 “嗯,也好。而且我们出来也够久了,抽时间也该回吴铭看看主人了。”媚晴顺从的点头。 “好,你收拾一下,我们就走。” “等一下,蝶儿,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媚晴拉住起身的水凤鸢。 “什么事,你说吧!我们只间还讲什么拜托不拜托的啊!” “这几个月,无双一直都很照顾我,与我情同姐妹。所以我想求你替她赎身。”媚晴从来没向水凤鸢提过什么要求,这次为了救无双脱离苦海,才出口拜托。 “无双?就是之前我挑来服侍你的那个歌妓?”水凤鸢听着这名字很熟,但一时也不敢确认。毕竟她们只间只有一面之缘,当时又行事匆匆,实在未加在意。 “嗯,就是她。无双本来性格刚烈,只是被逼无奈才沦为歌妓。如今无双渐渐大了,若是再不能离开这里,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迫接客了!”媚晴焦急的看着水凤鸢。 “嗯,那好吧!那就带上她好了。”水凤鸢倒不在意多带上一个人,而且难得媚晴开口求她一次,所以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她,让她也收拾一下,和我们一起离开。”媚晴见水凤鸢答应了,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高兴地找无双去了。 主仆三人出了落日城,雇了一辆马车直奔西方而行,水凤鸢和媚晴还是男装打扮,而无双则以丫鬟的身份陪在一旁。无双的话不是很多,但性格倔强,与媚晴温厚的个性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一刚一柔,倒也让行程变得有趣了许多。 “蝶儿,我们到那家客栈休息一下吧!”媚晴一挑车帘,指着一家看上去不错的客栈对水凤鸢说。三人此时已经向西走了两天,再行两日便可到达若水城。 “好,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今天就住在这里吧!”水凤鸢点头同意,躬身率先下了车。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很多,当看到一身华服的水凤鸢时,都不觉多瞧了几眼。有些含羞待嫁的长女少妇甚至还频频向水凤鸢以眼神示好,弄得水凤鸢哭笑不得,只装作没看见。 “蝶儿,你的魅力还是那么大啊!”媚晴在一旁打趣道,忍住笑意,一脸的揶揄。 “梅哥哥能将‘醉月楼’的姐妹们迷的神魂颠倒,魅力也不小啊!”水凤鸢也不恼,笑意盈盈的反唇相讥。媚晴被说的脸一红,干咳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哼,一看到长相俊俏的人就都走不动路了,真是不知羞耻。”无双鄙夷的看着那些向水凤鸢大送秋波的女人。 “呵呵,怎么,我们家无双吃醋了?放心,她们都加起来也抵不过无双在我心中的地位。”水凤鸢玩心大起,半真半假的用手抬起无双的脸蛋儿,说得一脸深情。果然立刻引起一片妒火熊熊燃烧,无双被一双双锐利的目光瞪得如芒在背。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无双现在绝对已经体无完肤了。 “主子,你!”被水凤鸢看得脸上发烧,无双挣脱出水凤鸢的桎梏,转身先进到客栈里面去了。水凤鸢看着无双落荒而逃的样子大笑不已。 “蝶儿,你怎么总爱作弄无双呢?”媚晴摇头叹息,还好她的蝶儿喜欢作弄的不是她,媚晴在心中对无双无限同情。不过想想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她这么笑过了呢! “我就是喜欢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平时总冰着张脸,一点儿女孩儿家的样子都没有。”水凤鸢潇洒一笑,转身又对店家及赶马车的车夫交代了一些事情。 “小美人儿,怎么自己坐在这里啊!本少爷来陪陪你吧!”无双本来坐在一张选好的桌旁等着水凤鸢和媚晴进来,突然一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富家公子粘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一群家奴。无双毕竟在醉月楼呆了那么多年,这点世面还是见过的,当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呦~还是个冰山美人啊!我喜欢!”说着就要伸手摸无双的脸。 “你最好不要碰我,我家公子就在外面,马上就进来了,识相的就离我远点儿!”无双厌恶的瞪了面前的‘苍蝇’一眼。 “嘿!口气不小啊!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抬举!”恶少哪里会听无双的劝告,抬手就要抓无双。 “别用你的脏手碰她!”一道残影掠过,无双已经远离了刚刚的是非之地,落入了水凤鸢的怀里。 “主人。”无双看清是水凤鸢,心下欢喜。跟着水凤鸢这些日子,还从没见过她的功夫,没想到竟然如此了得,动作快的自己刚刚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被水凤鸢带出了风暴眼。 “她是你的丫鬟?”恶少见水凤鸢出手不凡,仪表堂堂,看穿着也知其非富即贵,所以语气缓和了不少。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水凤鸢不在意的把玩着一缕乌丝,邪气一笑。竟让那恶少看得失了神,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呃,不怎样。只是想向你讨了她,你要多少钱都行,以后我们也交个朋友。”恶少贪婪的看着水凤鸢。这小子长得还真是好看,先和他套上关系,总有一天和那个小美人儿一起弄到手。 “哦?多少钱都行?少爷你还真是大方啊!那如果我要你的全部财产呢?”水凤鸢看着恶少一脸为难的表情,脸色一冷,“哼!就凭你还想跟我要人?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尊荣!和我攀关系?恐怕你还不配。”看着恶少那副贪婪的嘴脸,水凤鸢心中的厌恶更胜几分。刚刚只是一时玩心咋起,才用媚术迷惑了他,现在看到那恶少盯着她的眼神,让她有想将他的眼睛挖出来的冲动。 “你!好,你这是给脸不要脸!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恶少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指挥他带来的家奴上前抓人。 “哼,自不量力。”水凤鸢轻哼了一声,将无双交给一旁的媚晴。闪身躲过两名恶奴,运用‘移形幻影’,身形转动,残影穿梭,顷刻间所有的恶奴都成了木雕泥塑般,一动也不动了。水凤鸢来到恶少的面前,双手抱肩看着被吓得动不了地方的恶少。 “你,你是什么人?”恶少勉强说出一句话。 “活人。如果你想报仇的话,就到弱水城水家找我好了。” “你,你是水家的人?”恶少不敢置信的看着水凤鸢,后悔刚刚得罪了自己开罪不起的人。只要水家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的家族一夜间从世上消失。想到这儿,不觉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小二儿,要三间上房,然后将饭菜送到房间里。”水凤鸢不再理会恶少,抓起桌上的一把花生米,一抖手,将恶奴的穴道都解了。然后快步带着无双和媚晴上了楼。恶少自然也不敢多呆,带着家奴逃之夭夭,回去变卖了家当,连夜离开了天寿。 水凤鸢用过晚膳,沐浴之后,便躺在床上休息了。 “什么人?”听到屋内似乎有轻微的声响,水凤鸢猛然坐起。 “你的反应太慢了,若不是我故意弄出声音来,估计你现在都发现不了我。”残影缭乱,一个人已经坐在了水凤鸢的身边。 “你是谁?想干什么?”水凤鸢直觉想起身,却被来着抢先一步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呵呵,不用太紧张,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我只是看重了你的紫眸,想收你做我的徒弟而已。”夜色太浓,水凤鸢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只能听声音判断出来着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而且身上有着一种奇异的香味。 “做你徒弟?姐姐太会说笑了,若无恶意,还请姐姐放了我。”水凤鸢尽力平静语气,想说服来者。 “姐姐?呵呵,既然你会‘移形幻影’和‘媚恋抄’,想必也知道九尾妖狐的事吧?”女人没有理会水凤鸢的建议,满脸笑意的继续同水凤鸢聊天。 “知道。”水凤鸢无奈,只得与她周旋。 “那如果我告诉你,她们的武艺都师承自我呢?”女人的笑意更胜了,非常享受的看着水凤鸢脸上的错愕。 “这怎么可能?她们成名的时候,可是在几十年前了啊!”说什么水凤鸢也不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那又怎样?实话告诉你,老身今年已经一百三十四岁了,正是那九尾妖狐的师祖!当时人送绰号不老仙姬。” “那前辈您不是应该在山中隐居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水凤鸢将信将疑,她确实听李天赐提到过不老仙姬冷秋水老前辈。她是九尾妖狐的师祖,为人诡异,行踪不定,在几十年前突然隐遁江湖,从此不知所踪。 “哼,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大隐隐于市’这句话吗?几十年前我决定退出江湖,于是更名改姓到处漂泊。如今正好走到此处,没想到让我碰上你,这真是天意啊!”冷秋水似乎很激动,音量也提高了很多。 “天意?老前辈,我不是很明白啊!”水凤鸢被冷秋水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我现在只是要告诉你,你的那两个朋友现在在我手上,若想要回她们,就按照这个图来找我。好了,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罢,不等水凤鸢再说些什么,便点了水凤鸢的昏睡穴。 “你是我选中的人,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冷秋水望着床上昏睡的人儿,喃喃自语。 第三十七章 涅槃谷 当水凤鸢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了。所有的一切正常如初,要不是看到放在床头的地图,水凤鸢真的要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穿戴整齐后,水凤鸢立即跑到媚晴和无双的房间,果然都没有人。水凤鸢不敢耽搁,匆匆付了钱,按照图上所示寻找一个叫做‘涅槃谷’的地方。水凤鸢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天的头上找到了图上的地点。 “难道就是这儿?”水凤鸢看到的是一片桃林,桃花盛开,满目香粉,花瓣随风舞动,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落花,煞是好看。水凤鸢不敢掉以轻心,提步向前。刚走到桃林近前,突然迎面飞出数枚暗器。水凤鸢侧身躲过,惊魂未定,只听后背暗风来袭。只得气运丹田,脚尖点地,身体腾空而起,又避过一劫,但是衣角被划破两处。然而水凤鸢脚尖刚一落地,又有数枚暗器迎面而来,侧面也有冷风呼啸。水凤鸢不敢大意,抖擞精神,闪、转、腾、落,尽量避过攻击,并向前移动。就这样,当水凤鸢走出桃花林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脚步也略显飘浮不定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划开了很多口子,成了一堆烂布。 水凤鸢定了定神,抬头观望。只见前方是一处断崖,崖边有一座铁索桥通向对面的山峦。而桥的正前方摆放着一架古琴,这古琴通体碧绿,宛若一湖春水。水凤鸢突然想起自己的那把‘血凤’琴,只可惜水凤鸢因嫌它笨重,不宜携带,再加上‘血凤’太过惹眼,所以在临行时已经拜托天影洛将其先行送回了水家,否则就可以与此琴比试一番了。突然,水凤鸢觉得这桥有些奇怪,到底是哪里怪却说不上来。等走近一瞧,水凤鸢大惊失色,不觉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桥上布满了拳头大小,密密麻麻的黑色蜘蛛和蝎子,它们的肢体之上,都泛着盈盈绿光,一看便知其有剧毒。虽然水凤鸢现在有‘炼狱’护体,百毒不侵,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仍然感觉后背发毛。水凤鸢又回头看了看那把琴,心下当即明白了几分。水凤鸢走到古琴之前,盘膝而坐,开始抚琴。琴声铿锵有力,令人听得心悸。刚开始,水凤鸢抚得很慢,后来越来越快,十指迅速移动,唯留残影,几乎将整个琴体罩住。再看那些毒虫,也随着琴音迅速骚动起来,互相碰撞撕咬,有的甚至掉落崖下。水凤鸢双唇紧抿,脸色渐渐苍白,豆大的汗珠也顺着下颚流下,十指渗出了细细的血珠。一个时辰过去了,水凤鸢才停止了弹奏,支撑着身体,蹒跚来到崖边观看。不看还好,一看,水凤鸢差点吐出来,赶紧气运丹田,闭目调息。刚刚水凤鸢见到的是大片的毒虫尸骸,比起生前更令人恶心几分。绿色和暗红色的汁液粘得到处都是,恶臭熏天,大多毒虫肢体不全,死相狰狞。水凤鸢在崖边又坐了半个时辰,才起身纵轻功度过索桥,并尽量不碰触到那些恶心的东西,也不看它们。 过了桥,水凤鸢发现前面有一条山路,蜿蜒盘旋通向山内。水凤鸢又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继续前行。 “站住!”冰冷的声音无预兆的响起,毫无防备的水凤鸢被吓了一跳,直觉的停下了脚步。 “你是?”水凤鸢看清来者是一位女子。轻纱罩面,看不清面容,却可以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气逼人。 “我奉师傅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如果你可以接住我十招,就可以见到师傅。”依旧是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语。 “我知道了,还望姐姐手下留情。”直觉眼前的女子比自己要大些,水凤鸢便叫了声姐姐。那女子也不答话,晃双掌直击水凤鸢的面门。水凤鸢不敢轻敌,侧身躲过,小心应对。怎奈那女子身轻如燕,速度极快,水凤鸢只有招架之势,绝无还手之力。刚过了五个回合,水凤鸢便已经气喘如牛,应接不暇了。在第十个回合时,再也躲不过击向胸口的一掌,索性闭上了眼睛。 “真没用!”水凤鸢惊讶的睁开眼睛,只见一名紫衣女子出现在面前。‘好美!’这是水凤鸢见到紫衣女子的第一反应。这女子生得千娇百媚,即使现在面带鄙夷和怒容,还是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也许论长相,水凤鸢自觉并不比她差,但是紫衣女子身上所特有的韵味,却是连水凤鸢也自愧不如的。更让水凤鸢惊讶的是,紫衣女子也长着一双紫眸。 “师傅。”刚刚还像冰块一样的女子,在见到紫衣时,立刻解冻,声音虽称不上温柔,至少还算平和。 “嗯,如冰,你做的很好,下去休息吧!” “是。”如冰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纵轻功三晃两晃没了踪影。 “您是冷前辈?”水凤鸢如此聪明,从二人的对话之中已然瞧出了端倪,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没想到,这不老仙姬竟然年轻美貌至此。更重要的是,水凤鸢一见到冷秋水,竟有种非常亲切的感觉。 “你看够了没有啊?”冷秋水轻笑,抱肩看着水凤鸢。 “啊,凤鸢一时被前辈的容貌所吸引,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水凤鸢并没有说谎。 “呵呵,好一张巧嘴,我喜欢。不过,你的功夫简直太令我失望了。”冷秋水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真实的性格令水凤鸢更加想亲近她。 “晚辈洗耳恭听前辈教诲。”水凤鸢态度诚恳。 “嗯,首先你的‘移形幻影’就不到家。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一共被划开了十三道,还累得气喘吁吁的。其次是你的‘天魔音’。驱散一些毒虫居然用了一个时辰,还弄伤了自己的手指,真是没用。最后连如冰的十招都接不住,要不是我即使赶到,恐怕你的小命休以!”冷秋水越说越生气,她可是自己千挑万选才找到的人,要是就这么死了怎么行。 “前辈教训的是,请问前辈,我的那两位同伴现在身在何处?”水凤鸢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媚晴和无双,实在没有心情听冷秋水的说教。 “哼,心里就知道惦记那两个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杀了她们。”冷秋水气恼水凤鸢心不在焉的态度,语出威胁。 “不要!前辈,凤鸢知道错了,还望前辈手下留情,凤鸢一切听凭前辈吩咐便是。”水凤鸢深知,像冷秋水这样的出世高人,一般都很任性而为。万一她一个不高兴,真保不准她会对媚晴她们做出什么事来。 “哼,跟我过来吧!”冷秋水本来也就只是想吓唬水凤鸢一下,见她如此,也就罢了。 “是。”不敢多言,水凤鸢乖乖的跟在冷秋水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向谷中走去。 这涅槃谷内,果然别有洞天。此时外面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这里已经群芳怒放。各色鲜花招蜂引蝶,令人眼花缭乱。涅槃谷很大,四面环山。虽说是谷,却一点也不觉压抑,仿若置身于真正的世外桃源一般。在百花深处,似乎可以隐约见到一座宫殿。宫殿顶部的琉璃瓦五颜六色,参差错落,在繁花的簇拥下,仿佛彼此已经溶于一体。殿宇两侧分别有一个水潭,两股清水分别从屋顶引出的两条水道流进潭中。水道的入潭处被雕琢成凤头,构思巧妙,雕工精湛。待走近一瞧,才看清殿顶上写着‘百花阁’三个字。推开殿门,只见殿内十分整齐,以青石砖铺地,并没有过多的摆设。冷秋水将水凤鸢带入大殿,直奔后堂。这是一间非常古朴的厅堂,在正中央摆放着一尊佛龛,佛龛前香火缭绕。冷秋水来到佛龛近前,取过香拜了三拜,然后一手握住左手边的香炉,逆时针用力一转。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整个佛龛向右移开,露出佛龛后面的暗道。这暗道两旁均点着长明灯,两人一路走来,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又走了一段,前方再次出现了光源。走出暗道,眼前又是一片繁花似锦之地。 “今后你就住在这里跟我学武,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今天你就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晚饭我会命人给你送过来。”冷秋水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前辈请留步。能否让我先见一见我的那两位朋友?还有,我已经离家多日,能否请求前辈先让凤鸢回家交代一声,也好让家人安心。”水凤鸢拦住冷秋水,恳切的请求道。 “在你练好功夫之前,别想离开这里,也别想见到你的那两个朋友。你家里那边,我会交代的,你就安心在此练功吧!”不再多做停留,冷秋水转身离去,暗道门随之降下。水凤鸢无奈,只得暂时作罢,想这出世的高人也不会为难媚晴她们这些小辈。 第三十八章 学艺 水凤鸢所在的地方不大,四周山壁陡峭,整个谷底非常平整,放眼望去便一览无余。这里只有一处草屋,屋前不远处有一座湖。而最惹眼的是湖边的几株梧桐树。天寿地处北方,梧桐是极少见的,只在偏南部可以见到。而此地已经离属于镜家势力范围的射鹿城不远,本不应出现梧桐树的。看来这涅槃谷果然有些怪异之处。 晚饭时候,果然有人送来餐食。水凤鸢用过晚膳,走出草屋,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想想自从离开追魂山庄之后,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先是天寿结拜,然后又卷入两国的纠结,再到后来被毕雪阁欺骗,以及与紫云帝的君子之约,再到天寿后宫之乱。现在自己又来到这涅槃谷中,也不知是祸是福。 “对这里的一切还习惯吗?”冷秋水走到水凤鸢身旁。 “还好。前辈怎么来了?”说出这句话,水凤鸢就后悔了,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咬掉。小心翼翼的看着冷秋水,生怕她挑了自己的理。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容颜不老吗?”冷秋水好像根本没听到水凤鸢的话一样。 “前辈愿意告诉凤鸢吗?”暗自庆幸冷秋水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水凤鸢也确实奇怪冷秋水的不老之谜。 “我开始还奇怪,为什么你与我有着相同的紫色眼睛,在得知你的身世之后,我就完全明白了……你的母亲冷凝嫣,与我是同族人。”冷秋水负手而立,眼神飘渺,仿佛透过眼前的一切,看着过去的某个角落。 “同族?什么族?”水凤鸢不解的看着冷秋水。 “姬族。我们冷氏本是姬族的一支,因为族中女子偶尔会有紫眸出现,被视为不详,受尽族人冷落。以致冷氏日渐凋零,甚至现在已经寥寥无几了。你见过的如冰也是冷氏的遗孤。”冷秋水背在后面的手渐渐握紧。水凤鸢心下一惊,难怪她会觉得冷秋水亲切,原来竟是血浓于水的道理。 “我十几岁的时候流落到天寿,从此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三十岁的时候,我根据自身的特质,悟出了‘媚恋抄’,从此容颜不老。”冷秋水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水凤鸢。 “您是说‘媚恋抄’可以使人容颜不老?可是媚狐婆婆的容颜……”媚狐的容颜虽然较她本来的年龄要年轻的多,但是远没有达到容颜永驻的程度。 “我刚才说了,我是按照自己的特质创制的‘媚恋抄’。也就是说,只有拥有‘纯阴媚瞳’的人才会容颜永驻。” “可是我是练了‘媚恋抄’之后,眼睛才变成紫色的啊!”若说这是冷氏的特征,那应该天生就是紫瞳才对啊! “那是因为你娘嫁给了外族,导致你体内的血统不纯,所以没有显现,而在练了‘媚恋抄’之后才激发了体内的潜能。好了,把右手给我。”冷秋水一把拉过水凤鸢的右手,二指轻按水凤鸢的脉搏。 “你现在体内已经有了六层的媚恋抄护体,这样练起功来就方便多了。还有,你体内还有另一股至刚至阳的内力,以后不要再练了。” “为什么?”水凤鸢知道冷秋水指的是她体内的天罡正气。 “媚恋抄至阴至柔,与你体内的另一种内力互相冲撞,互相抑制,对你没有好处的。你曾经中过毒,当时体制虚弱,确实非常需要一股至刚至阳的内力护体,但是你现在体内的毒已经清除,无需再练了。”这小丫头的问题真多,冷秋水耐着性子解释。 “哦,我知道了。”水凤鸢知道冷秋水说得在理。 “好了,今天你早点休息,从明天开始跟着我学武。我要将毕生所得全部传授于你,你将是我的关门弟子。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叫我前辈了,要叫我师傅,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傅。”水凤鸢从心底里就不排斥冷秋水,现在又知道了这么多的陈年旧事,只觉得与冷秋水又亲近了一层。 “乖徒弟,休息去吧!”冷秋水甚是高兴,巧笑嫣然,看得水凤鸢有一瞬的闪神。 “师傅,您平时应该多笑笑,真的太美了。”水凤鸢由衷赞美。 “死丫头,这么快就学会油嘴滑舌了,还不快点回去睡觉!”作势要打水凤鸢,水凤鸢一吐舌头,快速串回了草屋。冷秋水见水凤鸢进了屋,不自觉的轻抚面庞,嘴角轻挑。 “快起来!该练功了!”天籁般的声音,却吐出恶魔般的语言。还未睡醒水凤鸢,被强行从床上拉了起来。 “师傅,天还没亮呢!”勉强睁开了眼睛,水凤鸢睡眼惺忪的看了眼门外。 “少废话,你赶快起来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冷秋水柳眉一立,还真有点铁面阎罗的感觉。水凤鸢不敢拖拉,快速穿戴整齐,洗了把脸,漱了口,便奔到屋外。 “你知道九尾妖狐各自的绝技吗?”冷秋水站在水凤鸢的面前,面色严肃。水凤鸢摇头。 “九狐之中,血狐的武功最高,下手也最为狠毒,主修内力,擅长‘狮子吼’,以内力震碎对方脏器,至人非命。” “太残忍了,我不要学。”水凤鸢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闭嘴,听我说完。”冷秋水一瞪眼,吓得水凤鸢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插嘴了。 “闪狐的速度最快,主修轻功,‘移形幻影’是她的拿手绝技。万面狐洞察力很强,最擅长易容。她很少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江湖之上知道她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媚狐天生媚态,主修媚术。蛊狐最善用毒,死在她手下的人绝不比死在血狐手下的少。她总是能将毒下得出其不意,所以江湖之人都不敢靠近她,更不敢得罪她。音狐通晓乐律,她的天魔音造诣远在媚狐之上,可以使人产生幻觉,受她控制。赌狐喜欢赌博,且逢赌必赢。九尾妖狐的开支几乎都是她赢出来的。绣狐的刺绣天下没有可以匹敌者,千金难求。死在她手下的人,也都是死在绣花针下。而醉狐号称千杯不醉,喝的酒越多,她的功力发挥出来的越多。”冷秋水说完,绕着水凤鸢走了几圈。 “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当然每样都得学会。”冷秋水这句话让水凤鸢顿时面如死灰。 “师傅,这太难了吧?”特别是那个刺绣,打死她也绣不出来啊!水凤鸢在心中哀号。 “不必多言,今天来学‘狮子吼’和‘移形幻影’。看见那个大木桶了吗?到那里去练‘移形幻影’的步法。”冷秋水抬手指向湖边,果然那里放着一个足以容纳几十人的大木桶。 “是,师傅。”无奈,水凤鸢只得走进木桶中。木桶里的水没过膝盖,在里面行走都有困难,更别说练功了,水凤鸢一皱眉。 “还磨蹭什么?快点练!”冷秋水站在木桶旁,督促道。水凤鸢咬牙开始练‘移形幻影’的步法。 “再快点!”冷秋水捡起地上的一堆石子,朝桶中弹去,每每都弹在水凤鸢的膝盖后面的水里。也就是说,只要水凤鸢稍稍慢一点,石子就会弹在她的膝盖上。水凤鸢不敢怠慢,生怕中了石子,皮肉受苦,但也难免会中几颗。 “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你出来吧!吃过早饭再练习‘狮子吼’。”在水里被迫练了一个半时辰,水凤鸢有气无力的爬出水桶,下肢都快没有知觉了。 所谓的练习‘狮子吼’,就是练习内力。冷秋水教了一套‘狮子吼’的内功心法给水凤鸢,让水凤鸢勤加练习,便离开了。吃晚饭的时候,冷秋水又带来了一些伤药,在水凤鸢被石子打肿的地方涂了药膏,又嘱咐了水凤鸢几句才离开。也许是太累了,水凤鸢简单梳洗了一下后,倒头便睡着了。 之后的几个月里,水凤鸢几乎每天都被累得半死,除了刺绣怎么也学不会以外,其他的倒也都学了个七七八八。特别是‘移形幻影’,已经达到了第九层。 第三十九章 机缘巧合 时令正值盛夏,谷中也渐渐热了起来。水凤鸢这天闲来无事,看着屋前的一潭碧波心中一动,于是只着单衣便下了水。湖水微寒,水凤鸢刚下去不觉打了个冷颤,适应了一会儿便像鱼儿一样自由穿梭在水间了。玩够了,水凤鸢将头露出了水面,只觉胸前微凉。下意识一摸,才发现竟是‘紫泪’发出的寒气。想这紫泪也算是娘留给自己的唯一一件遗物了,于是轻抚‘紫泪’在手中把玩。谁知紫泪突然寒光大盛,湖水竟然也泛起了紫光。水凤鸢定睛观瞧,水面之上霎时雾气缭绕,竟然浮现了几行紫色的字。 “凤祥九天外,影入深潭中;艺高人胆大,切勿入歧途。”水凤鸢看着浮在水上的字,不知其意。只是目瞪口呆的盯着水面。 “天意,这真是天意啊!”冷秋水意味深长的看着湖面上浮着的字,感叹不已。她刚刚过来,想看看水凤鸢的功夫练得如何了,谁知竟遇到这番景象。 “师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凤鸢赶紧从水中上来,紫泪一离开水面,湖中的字立即随之消失不见。 “数十年前,我与你家宗主水金枭有过一个君子协定。他提供线索给我,说水家的武功秘籍‘水浴凤凰’在涅槃谷,而我则答应有生之年若不能找到秘籍的下落,便终生隐居于此。”想当年,冷秋水也曾在江湖上掀起过轩然大波。后来水金枭用激将法使得冷秋水与其达成君子协定,想以此困住冷秋水。他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几十年前冷秋水突然绝迹江湖。这些年来,冷秋水一直隐居于此,找遍涅槃谷各个角落,终不得法。没想到,无心插柳,竟然被水家后人无意中触动了机关。 “原来师傅数十年前,突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是这么回事。” “当时我杀戮成性,险入魔境,又不肯听人劝诫。想当年,光是死在我手上的和尚道士,就数以百计。幸亏水金枭及时遏止了我的暴行,省去了一场武林浩劫。”这些年,她久居谷中,魔性淡去,每当想起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冤魂,都寝食难安。 “那师傅可破解了刚刚那几句话?” “难道鸢儿你破解不了吗?”冷秋水微笑着反问水凤鸢。 “凤鸢觉得那最后两句似是警告后人,不可恃才傲物。至于前两句,既然与我家的武功秘籍‘水浴凤凰’有关,就应该是暗示其所在……”水凤鸢为难的以手轻触下颚。 “凤祥九天外,影如深潭中…”水凤鸢猛然大悟道:“难道是在这水里!” “不错,确切的说,应该是在这湖底。”冷秋水补充道。 “难怪师傅找了这么多年仍旧不能找到,居然隐藏得如此巧妙。”水凤鸢不禁咋舌感叹,也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竟有如此的奇思妙想。 “既然谜底已然解开,索性我们就下到湖底,以探究竟吧!”这劳什子,令她苦闷了几十年,如今也该让她见识一下,它的庐山真面目了。 师徒二人,憋了一口气,便潜到了水底。四下摸索一番后,正当肺中空气所剩无几之时,突然‘紫泪’寒光大盛。随着‘紫泪’的异常反应,湖底顷刻间剧烈抖动,师徒二人明显感觉到湖水在整体上移。最后当动荡过去,湖底竟然有三丈余的地方都没有水。而且湖底镶嵌着鹅卵石般大小的夜明珠,柔和的散发着光芒。看着头顶似悬浮起来的湖水,纵是冷秋水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物,也看得呆了一呆。 “师傅,那有一扇门。”水凤鸢首先发现了湖底的玄机。师徒二人急忙走到近前,才看清这是一道巨门。巨门乃青铜所制,与湖底无水区同高。因长期置于水底,门体长出了厚厚的绿苔。冷秋水两指一用力,从地上抠出一枚夜明珠。用夜明珠照明,查看铜门。只见铜门之上,隐隐可见一幅巨大的浮雕。雕刻的是两只引颈相交的凤凰。 “这个图案与‘紫泪’好像。”水凤鸢指着其中一只凤凰的额头。冷秋水定睛一看,那里确实有一处滴泪状的凹痕。 “把‘紫泪’放进去。”冷秋水闯荡江湖百余年,一看便将其中奥妙猜出七八分。水凤鸢依言而行,果然一声巨响,铜门向两侧分开。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只是五光十色不停闪烁。由于里面太深,湖底光线幽暗,所以看不到头。 “走,进去。”冷秋水看了一眼水凤鸢,率先走了进去。水凤鸢也紧随其后,走进幽殿。 “师傅,这石壁上有好多漂亮的石头。”水凤鸢指着先前,发出五色光芒的来源。这些所谓的五色石头,被错落有致的嵌在石壁当中。每块石头都差不多有婴儿的拳头般大小,形状似贝壳又似鳞片。石头的颜色都不尽相同,错落交织在一起,远远望去甚是夺人眼目。 “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是‘麒麟玉’。相传麒麟死后,鳞片会自动脱落。这些脱落的麒麟羽,在经过千万年的风化后,最终才形成了这麒麟玉。这麒麟玉十分稀有,为师也只是在年轻时,机缘巧合见过一次而已。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麒麟玉具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固定山石,人吃了则可以益寿延年,增长功力。”冷秋水身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着实见多识广。这麒麟玉乃世间罕见之物,又岂是平常人见得到的? “既然这麒麟玉有如此之多的好处,我们便多采些回去吧!” “你以为这石洞为何能经历这么多年,而没有被湖水侵蚀而损?若没有这麒麟玉镇守,这石洞定会顷刻崩塌。做人莫贪啊!你可取下几枚来,其他的勿要妄动。”冷秋水脸色微沉。 “师父教训的是,凤鸢知错了。”水凤鸢也知是自己动了贪念,一时羞红了脸。硬着头皮,径直取了五片麒麟玉随身带好。师徒二人这才继续往前走。一路之上并没再有其他异常之处。就这样足足往前走了百余米,洞府霎时豁然开朗。二人抬头观望,只见前方筑有一方祭台。祭台之上,左右各燃着两盏长明灯,将洞府照得通明。祭台后面有一幅巨像,上面所画与铜门上的浮雕一致,只是更加栩栩如生。师徒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来到祭台前。只见祭台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石匣,之上有古玉镶嵌。水凤鸢看了看冷秋水,似在询问是否直接打开。 “以水金枭的为人,定不会在此处做手脚,你尽管打开就是了。”水金枭乃一代武林盟主,为人光明磊落,且宅心仁厚。所以,冷秋水断定水金枭定不会在此处做手脚,陷害于人。若真的有,也必定会出言提醒。 水凤鸢小心的将石匣打开,激起石匣上厚重的尘土。待到尘埃落定,二人定睛观瞧。石匣内放着一本书和一条丈二银色长绫。书上用篆体写着‘水浴凤凰’几个大字。 “果然是你们水家的宝典。鸢儿,拿上石匣,我们出去。” 师徒二人按原路返回,到大门处时,水凤鸢将‘紫泪’取下,铜门再次关起。待到二人浮出水面,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谷底已经成了一片泽国,虽然湖水已经回落,仍然留下大片的湿迹。师徒二人回到屋内,双双换了身干衣,又坐到床上。冷秋水翻开秘籍,粗粗的看了一下。 “鸢儿,这确是传说中的‘水浴凤凰’功夫。而这条长绫,名为‘素魂’,乃是上古明器。你好好收下这两样宝贝,将来必定受益匪浅。”冷秋水将秘籍交到水凤鸢手中。 “师傅,既然这本秘籍如此厉害,徒儿有个想法。”水凤鸢并没有接冷秋水手中的书。 “你说。” “我想将书交由师傅保管,我只需将内容默记下来即可。这样也免得这本书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里。”水凤鸢深知怀璧之罪的道理,不想因此惹祸上身。而且将书放在冷秋水这里,以冷秋水的实力,足以保护宝典,亦不用担心。 “也好。那你将这‘素魂’收好,这几天专心背诵典籍。”冷秋水也觉得有理,点头同意。 “师傅,现在您已经找到了秘籍的下落,破除了约定,就不必再留在此处了。不知师傅接下来想去去哪里呢?”水凤鸢将长绫系于腰间,转而询问冷秋水的下一步计划。 “唉!为师已隐居此处多年,与外界早没有了联系,不想再过问尘间之事。而且,为师年事已高,对这里也有着深深的眷恋,故此并不想离开这里。”在涅槃谷休养多年,冷秋水已然参透世间物像,不想再步入红尘。水金枭这一局赢得着实漂亮。 第四十章 初展头角 水凤鸢天资聪慧,只用了三日便将秘籍倒背如流。冷秋水频频点头,为自己能有这样的徒弟感到自豪。又过了两日,这天晚上用过膳食,冷秋水将水凤鸢叫到近前。 “鸢儿,算算你来我谷中也有一段时日了。为师知你尘事未了,心中仍有诸多挂念,所以也不想强留你在此。明天你就出谷吧!你的那两位朋友会在山外等你。”虽然心中不舍,但冷秋水知道是时候放水凤鸢出去了。 “师傅……”水凤鸢虽然一直想要离开涅槃谷,但这几个月来,与冷秋水朝夕相处,关系十分融洽。水凤鸢的内心里也将冷秋水以母亲来看待。现在突然说要离别,心中不免酸楚。 “什么也不必多说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过在你走之前,为师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索性就传你百年内力吧!”冷秋水说着拉起水凤鸢就向床边走。冷秋水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虽然可以青春永驻,却不是长生不死的。而今她最大的心愿已了,只想安安静静在谷中渡完余生。而她对水凤鸢又非常疼惜,将自己毕生所学都尽数教给了水凤鸢。水凤鸢容貌出众,这对身为女子的她不知是福是祸,索就将这百年的内力也传给她吧! “师傅,这怎么使得?”水凤鸢一惊,便想挣扎。 “你乖乖听话,休要再闹了!师傅已决定不再踏出涅槃谷一步,留着这百年内力也没有用。再说,师傅只传你百年内力,还有三十年内力护体,你不必担心!”连拉带拽,连哄带骗,冷秋水可算是将水凤鸢按坐在了床上,将内力输给了她。 “师傅,您的头发!”水凤鸢得了内力,只觉得全身如脱胎换骨一般轻松自在。再看向冷秋水,竟然斑白了一头如墨秀发,整个人苍老了许多。水凤鸢心中十分内疚,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人总有生老病死,为师也不例外。你不必内疚自责,为师只是不想将一生所得赴之东流。皮相本来就是身外之物,为师都已经这把年纪了,难道还会在乎这些吗?好了,你早些休息,明天好上路。”不再多做停留,冷秋水快步离开了水凤鸢的屋子。其实,冷秋水向来十分重视自己的容貌,也一直以自己的美貌为傲。现在可谓是容颜已毁,心中怎能不痛?只是不想在水凤鸢面前表现出来,故此才快步离开。水凤鸢出谷之后,冷秋水便砸毁了涅槃谷中所有的镜子。 次日清晨,水凤鸢作别冷秋水,赶往山下与媚晴二人会合。一路上,只觉得身轻如燕,健步如飞,而且视觉和听觉都灵敏了许多。刚到山口,就看见媚晴和无双各在一辆马车旁等候。二人见了水凤鸢亦是激动不已。三人上了马车才聊了起来。原来,那日冷秋水将二人带走后,便一直将她们安置在山下,由冷如冰负责起居和监视。后来二人得知水凤鸢在谷中,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冷如冰,真是人如其名,又冷又傲,令人生厌。”无双一提到冷如冰就气不打一处来。 “呵呵,好了,反正估计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到她了,你就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那可真是划不来呢!”虽然水凤鸢与冷如冰只有一面之缘,却也没什么好感。 “不过,她的武功确实很厉害。我们起初想要逃脱,都被她追了回来。”媚晴平心而论。 “她的武功确实了得,我曾经与她交过手,结果几个回合便败了。”不过,不知道以二人现在的状况会如何。水凤鸢在心中补充。 “哼,自以为了不起……”无双不以为意,还想说写什么以解心中气闷。就在这时,只听车外有打斗声响起。马车也停了下来。 “你们在车上别动,我下去看看。媚晴,保护无双。”水凤鸢交代了一下,转身下车。 “主子,小心一点儿啊!”无双担心的嘱咐。 “是啊,蝶儿,不要莽撞出手。还有,把这个戴上。”媚晴也挑帘叮嘱,将手里的白色纱巾递给水凤鸢。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水凤鸢接过纱巾,不甚在意的挥挥手。此时赶车的车夫早就吓呆了,坐在马车上瑟瑟发抖。水凤鸢运用轻功,眨眼来到打斗的地方。只见一群青衣人正在围攻一名少年。这些青衣人的功夫都很了得,少年身上浑身是血,看不清面容。但是,水凤鸢总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而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几名追杀少年的杀手。个个均是面色紫黑,显然是中剧毒身亡。‘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简直岂有此理!活该被毒死!’水凤鸢心中恼火咒骂,一个健步,冲到了近前。 “住手!”水凤鸢大喝一声,其间夹杂了几层‘狮子吼’的功力。现在水凤鸢的体内蕴藏着冷秋水百年的内力,这一声直震得在场的众人气血翻腾。大惊之下,各自都跳出了圈外。那些青衣人各持兵刃,上下打量着水凤鸢。此时的水凤鸢轻纱罩面,身着素色锦罗裙,身姿修长,气质高雅尊贵。仿若天仙下凡,纵使看不到面容,只凭那一双灵动的杏眼,便知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了。 “这位姑娘,不知拦下我们,有何见教?”这时从青衣人中走出一人,看来是个头目。水凤鸢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此人中等身材,宽额大耳,颧骨很高。一双鹰眼,寒光闪烁,一看便知是武功高强之人。 “这位大哥说笑了,小女子只是刚巧路过这里,并无见教。不过见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子,心感不快,故而上前阻止。”水凤鸢轻轻施礼,回答得不疾不徐。这时,水凤鸢听到身后闷哼一声。回头一看,那少年正似有不满的瞪着自己。这一看不要紧,竟给水凤鸢认出了那双倔强的眼睛的主人。这不是吴瞳还会是谁?心中顿时惊涛骇浪,吃惊不小。如果说刚刚还在迟疑要不要趟这趟浑水,那么现在,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了。 “怎么?说你是小孩子不服气了?木头!”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水凤鸢也不忘在嘴上讽刺吴瞳几句。当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吴瞳明显一愣,仔细盯着水凤鸢看了看,眼睛一亮。显然是认出了水凤鸢。因为冰冷木讷如他,也只有水凤鸢会同他如此玩笑。 “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的好!”青衣头目见水凤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竟然还有时间转身嬉笑,心中大怒。语气也生硬了几分。刚刚水凤鸢的一声‘狮子吼’,着实将他们镇住,所以青衣头目才以礼相待,希望能够劝走水凤鸢,以免节外生枝。而今看这光景,怕是劝也没有用了。 “呵呵,真是对不住这位大哥了,小女子刚刚发觉这小子竟是熟人。现今,只怕是不想管也不行了。”水凤鸢娇笑一声,态度却很强硬。 “哼,如此,便得罪了!”青衣头目目光一冷,不再多说废话,挥刀便砍。水凤鸢一皱眉,心下不悦。‘这蛮汉,一点礼数都不懂。’水凤鸢也收敛了笑容,侧身躲过尖刀。紧接着手掌一翻,直击青衣头目的肋下。出手如电,脚下又使上了‘移形幻影’,身如鬼魅。青衣着实暗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年龄不大,功夫却很了得。不敢大意,谨慎应付。水凤鸢也知自己毕竟体力有限,对方这么多人,自己不能在一个人身上耗费太多时间。心里想着,便加紧了手中的力度。青衣头目这下,明显处在了劣势,招架不暇。其他的青衣看得清楚,互相递了个眼色,也都飞身跳了过来。 “来得好!”水凤鸢一声娇喝,突然腾空而起,从腰间抽出了‘素魂’。手上运足了内力,脚下‘移形幻影’不停。只见银光上下纷飞,水凤鸢如鬼影般穿梭在青衣人之间。只听金属的碰撞声,男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原来,青衣人都小看了水凤鸢手中的‘素魂’,以为是普通的丝绸。却不曾想,自己的刀一碰上,便像雷击般痛楚不已。究其缘由,实则有二。一是这‘素魂’本就是神兵利器,乃是由特殊的金刚丝和千年冰蚕丝交合编织而成,冬暖夏凉,坚无可摧。其二则是,这‘素魂’之上已经注入了水凤鸢身上的百年内力所致。这些杀手哪晓得其中奥妙,被水凤鸢打得措手不及。青衣头目一看形势不对,打了声口哨,青衣人立刻停止了打斗,纵身全部隐没在了路旁的丛林中。 “蝶儿你没事吧?”媚晴和无双这时也赶了过来。 “主子你可真厉害!打得真过瘾。”无双一脸的崇拜。 “我没事,快看看他怎么样了!”水凤鸢快步来到不知何时已经昏厥的吴瞳身前。 “蝶儿,我看他失血过多,还是快点带他去附近的医馆看看吧!”媚晴见了吴瞳一皱眉。一是因为吴瞳的伤势确实过重,二是不知为何,媚晴的心中划过一种异样,有件事她需要证实一下。 第四十一章 命悬一线 幽暗的密室内,烛光摇曳。黑色大理石布满整个空间,更显室内神秘庄严。室内暗香萦绕,摇曳的灯光下,一道本就欣长的人影,被拉得更加细瘦。一名年轻的华服男子斜倚在睡塌上,左手支撑着身体,右手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衣衫半敞,微眯着的眼中,琥珀色的眼眸精光乍现,矫如猎豹,一看便知是修得上乘武功的高手。男子无论从外貌还是身材,都堪称完美,再加上其浑然天成的慵懒气质,无疑对异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主上。”黑影一晃,密室内多了名劲装男子。 “可有什么动静?”男子并没有起身,甚至连手中把玩的动作都不曾停止。 “回主上,冥凰方面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与其关系密切的姬族最近一直在追杀一个人。”黑衣男子毕恭毕敬的回答。 “说下去。”继续的漫不经心,男子的眼睛还是没有看向来人。然而,这简单的三个字却似给了黑衣人很大的荣誉般,令其精神大振。 “姬族现任首领姬纹一,正命人追杀一个名叫吴瞳的人,此人原名姬妩瞳,是多年前姬族内乱时流亡的族长继承人。本来姬纹一派出的杀手已将他逼得将近绝路,但在半路被人救了。” “哦?被谁救了?”男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到了跪在下面的黑衣人身上。 “救他的是一名白衣女子,看她的神态语气,好像认识姬妩瞳。但是她轻纱蒙面,所以属下尚未查出她的底细。”黑衣人说到这里,冷汗隐现。 “继续跟踪他们,有任何状况马上向我回报。下去吧!”男子一挥手,不再说话。黑衣人称了声是,迅速退了出去。 “难道会是她吗?”男子自言自语道。 “妩瞳!”自从姬媚晴看到吴瞳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加上追杀他的人确实很像多年来追杀他们的姬族杀手,更让媚晴心生怀疑。现下,当媚晴看到吴瞳裸臂上栩栩如生的猛虎刺青,才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吴瞳惊讶的盯着眼前热泪盈眶的女子,神情复杂。 “你,你是……”他们姐弟分开时,媚晴已经十来岁,相貌上虽有变化却不是完全改变。之前吴瞳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所以不曾认出姬媚晴。而此时自然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吴瞳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答案,但眼神已变得有些激动。 “你们这是怎么了?”水凤鸳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那日脱险之后,几人带着昏迷的吴瞳来到了最近的村庄。给吴瞳开了一些伤药,几人暂时隐遁在这里。这几日水凤鸳就觉得媚晴有些不对劲儿,今天刚一进屋就见二人一脸怪异的表情,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蝶儿,你快来!他,他是我弟弟姬妩瞳。”媚晴有点激动,竟喜极而泣。水凤鸳惊讶的看着这对姐弟,一时呆在了当场。 “天意啊!没想到你们姐弟经历了这重重磨难,今日又得以相聚。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的血海深仇一定能报。”半晌,水凤鸳回过神,同时也为他们高兴。 几个人又在村内住了两日,终觉不妥,最后决定速速离开,奔往水家。几人一路小心慎行,还是在穿越一片密林的时候碰上了姬纹一派来的杀手。水凤鸳让三人留在车里,独自下了车。 “蝶儿,我来帮你!”媚晴想下车帮忙。 “不行,现在车上一个不会武功,一个连站立都有问题,你要留下来保护他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水凤鸳不给媚晴反驳的机会,飞身来到敌众面前。 这次再没有什么话好说,水凤鸳甩开素魂同众杀手打在一处。这次,敌方是有备而来,再不会给水凤鸳任何胜出的机会。水凤鸳凭着自己手中的利器和身上近百年的功力,勉强与众人周旋。但是谁都看得出,如果时间一久,水凤鸳定要吃亏。车内的人暗自为水凤鸳担心却丝毫没有办法。时间在流失,水凤鸳的气息开始不稳。突然,水凤鸳低喝了一声,身子腾空而起,之后头朝下冲了下来。同时手中的素魂最大幅度的抖动了起来。骤然仿佛产生了一股强大的漩涡,四周的树木哗哗抖动,顿时飞沙走石,令人睁不开眼睛。再看敌方的兵刃也都把持不住撒了手,同样被吸入了漩涡之中。就在水凤鸳即将坠地的瞬间,千万道掌影又随着素魂拍出。而水凤鸳亦借着打在敌人身上的反弹力浮在半空。随着这诡异的招数,敌人顿时方寸大乱,死伤惨重。其实,这便是水浴凤凰中的最后一式——凤祥九天。只是蝶儿现在并不能将其运用自如,空有其表。否则,现在这里恐怕躺的都是死人了。 “快走!”水凤鸳抽身来到马车前,向车内喊了一声,就要驾车离开。自从出事之后,水凤鸳就给了车夫一些钱,打发他走了。所以一路上,一直由水凤鸳和媚晴、无双三人轮流赶车。此时的水凤鸳虽然险胜一局,却脸色惨白,说话也有些气力不足。恐怕刚刚那一招已然耗费了过多真气。就在水凤鸳正要坐上赶车的位置时,一道劲风从身后响起。水凤鸳心中暗叫不好,然而却已经无力躲开,只得尽力避开要害,咬牙等待剧痛的到来。然而,只听一声兽吼,暗器并没有如期而至。水凤鸳蓦地回头观看,只见一只罕见的蓝狐傲然立在那里,嘴里还叼着一枚锥状的暗器。 “小紫!”水凤鸳眼前一亮。狐儿似能听懂人话一般,身子一晃,急速来到水凤鸳跟前。水凤鸳再不迟疑,驾车急行。很快马车来到了大道上,水凤鸳手中马鞭急挥,马车像风一般飞奔起来。然而,这次敌人似吃了秤砣般铁了心,一直在后面追赶。很快,夕阳的余晖洒了下来。 “媚晴,这个你拿好。一会儿天黑下来,你们就下车躲起来,我来将他们引开。”水凤鸳自小紫身上解下玉蛊,交还给媚晴。刚刚水凤鸳发现自己先前放在小紫身上的玉蛊还在的时候,既惊讶又高兴。 “我来,你们走!”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姬妩瞳,此时开了口。姬妩瞳斜倚在马车里,脸色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将敌人引开?简直无异于羊入虎口。你们听我的,我与他们无冤无仇,即使被他们抓住也不会有事。你们都是身负大任的人,决不能逞一时的英雄!”水凤鸳坚定的直视着姬妩瞳。姬妩瞳神情复杂的盯着水凤鸳,心中十分矛盾。 “我姬妩瞳在此立誓,若此难我们都能逃脱升天,姬妩瞳将终身效命于水凤鸳。”最后,姬妩瞳缓缓的以同样坚定的眼神看着水凤鸳。 “呵呵,怎么有点像要以身相许的感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如果我们真的没有再相见的日子,记得为我报仇!”水凤鸳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一直蹲坐在水凤鸳旁边的小紫引颈哀号,似是明白此时主人的处境。 “主子,我留下来陪你!”无双握紧了玉拳。 水凤鸳扑哧一下乐了。“你留下来干嘛?我一个人已经够累了,还要照顾你?好不容易打发了两个,你又来搅局。”水凤鸳说得好似众人扰了她的好事一般,半点都不像是要去赴死。众人也不觉被她的诙谐缓解了沉重的心情。 天色终于暗沉,众人遵照水凤鸳的吩咐,趁着夜色的掩护下了车。水凤鸳强打精神,高喝了一声,驾车继续狂奔。 “小紫,现在就剩下你我主仆二人了,你看今夜的月色是否很美呢?”不知是不是已经看破了生死,在一路疲于奔命过后,水凤鸳反而淡定了很多。小紫温顺的看着主人,喉中发出含混的音调。水凤鸳莞尔一笑,再勉励提了一口真气,继续驾驭马车狂奔。 也许终是对道路不甚熟悉,水凤鸳左转右拐,竟然将车驾到了山崖边。等她发现,想要将马勒住,已经为时已晚。强大的惯性,带着整个车体奔向绝路。水凤鸳只得飞身抱起小紫,勉强提起一口真气飘出车外。水凤鸳脚尖刚一着地,只听身后一声马嘶,车体伴随着碰壁的巨响,落下山崖。水凤鸳的嘴角亦流出了一丝血迹。刚刚情急之下,妄动真气,现在水凤鸳已经精疲力竭,还受了轻微的内伤。就在此时,后方的追兵已然赶到,将水凤鸳围在了当中。 第四十二章 金风玉露(一) 被围在当中的水凤鸢,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为另三人的逃生拖延时间。 “姑娘,你屡次袒护那个罪人,今次恐怕要受他牵连了。”说话的正是上次那个青衣头目。然而这次,他的地位显然不是最高的,只是充当了先行官的角色。 “罪人?将正统的族长继承人说成罪人,还拼命追杀,我看有罪的是在场的诸位吧!”水凤鸢轻蔑的看着面前的杀手,毫无畏惧之色。边说边将怀中的小紫放在了身旁。水凤鸢知道,现在他们比得是双方的气势,如果连气势都输了,那她今天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姑娘一意孤行,休怪我们手下无情。”被戳到痛处,青衣头目眼中杀机渐浓。青衣头目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直扑水凤鸢而来。显然是在后面已经听得不耐烦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黑衣人速度迅猛,水凤鸢只能咬牙迎敌,心中暗暗叫苦。然而双方只打了三四个回合,只听一声惨叫,黑衣人竟倒地身亡。 “哼,这么多七尺男儿,竟然围攻一个柔弱的女子,也不怕被人耻笑吗!”一道极富磁性的男声似从天而降,慵懒的语气中极富戏谑的感觉。 “什么人?难道鬼鬼祟祟,暗箭伤人就是英雄所为吗?”青衣头目大声怒斥,但心中的恐惧也与他的声音成正比。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是那种令人无法忽略的摄人气势叫人心寒。 “哈哈哈哈!”随着一串浑厚的笑声,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落在了水凤鸢身旁。 “我花若风,从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修长健朗的身躯,俊美无铸的面容,嘴角永远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仿佛洞悉一切,令敌人胆寒,亲者安心。然而现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充斥着浓浓的怒气与杀意。 “原来是‘御影侠’亲临,失敬失敬。”一名一直站在暗处的黑衣人走了出来。看样子,此人便是此次行动的指挥者。 “既然知道花某名号,想必阁下也一定了解花家的背景。现在花某要带走这位姑娘,阁下与花家是敌是友,就全看阁下是否放行了!”花若风面上笑语春风,话中却软硬兼施,霸道非常。 “哈哈,承蒙抬举,姬某这次就交下花大侠这位朋友。放行!”黑衣人一挥手,没有人敢有异议,立刻闪出一条路来。 “多谢!”花若风话音刚落,身子已像离弦的箭一样,抱起水凤鸢射了出去,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小紫也紧随其后,没入林内。 “大人,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了?”青衣头目此时才敢道出心中的想法。 “哼,你以为他会是一个人来的吗?花家的暗杀团天下闻名,今趟若是我们不答应放人,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我的忌日了!而且那女子并非什么主要人物,为了她与花家为敌太不明智了。”黑衣人言罢转身率先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花大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水凤鸢满脸狐疑的盯着坐在马车另一侧的花若风。 “唉!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女子不是应该尽诉感激之情,甚至以身相许的吗?”花若风不答反问,漫不经心的表情慵懒而潇洒,但此时在水凤鸢的眼中却是能气死人。 “大恩不言谢嘛!鸢儿只是很好奇而已。”水凤鸢锲而不舍,继续追问。 “好奇心太重是要付出代价的,有的时候还是少知道一些的好。对了,你的那三位朋友我已经命人保护他们先行去了花家,我们也快些回去吧!”显然花若风不想与水凤鸢再讨论下去,夸张的伸了个懒腰,闭目养神。水凤鸢也不再追问,索性也抱着小紫闭上了眼睛。这些日子过得实在有些提心吊胆,再加上刚刚一路狂奔,体力消耗过大,她确实有些累了。待水凤鸢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花若风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当看到水凤鸢身陷险境的时候,他的内心竟然会有种狂怒的感觉产生。有一瞬,他甚至有杀光那里所有人的冲动。虽然救他们几人是计划之内的事,但这种激动的感觉却是不应该有的。作为整个大陆最大的杀手团的首领,花若风自幼便非常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从不曾意气用事。花若风神情复杂的看着水凤鸢除去面纱后的美丽睡颜,略有所思。突然他感到一种强烈的敌意,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直窝在水凤鸢怀中的蓝狐,正狠狠的盯着自己。看来自己被这灵兽误以为对自家主子别有用心了。花若风不觉心中暗自苦笑,再次闭上了眼睛。 “朝霞不渡彩云去,城郭处处尽飞花。”花家的领地——飞花城,果然不同凡响。热闹繁华自不在话下,最引人注目的当数城中无处不在的鲜花。飞花城位于天寿的南方,气候比较温和,加之人为的刻意栽培,所以整个飞花城几乎一年四季都呈现出一种繁花盛开的景象。微风过处,香雪飘飞嬉戏,美不胜收。绝对是不可多得的视觉盛宴。 “小姐!”无双在见到水凤鸢后,第一个跑了过来。 “傻丫头,哭什么?你主子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虽然笑着调笑无双,水凤鸢的眼睛却也湿润了。这种劫后重逢的相聚,令人道不尽其中的万千感觉。 “蝶儿!”姬媚晴和姬妩瞳此时也闻声赶到。大家又是一阵的热泪相拥。姬妩瞳虽然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是一向冰冷的眼神,此时也变得有些激动。 “我们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可是好几天都没有正常的休息过了。你们的好蝶儿,好主子,恐怕已经筋疲力尽了吧!”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花若风终于出声提醒这群过于激动的人。媚晴等人闻言恍然大悟,连连称是,赶紧让水凤鸢休息去了。 “我已经飞鸽传书,告知水兄你在我这里。水兄回信说下月初八是你的生日,要你在此之前赶回去。”回廊之上,花若风斜倚阑干,向水凤鸢转达水宇轩的书信。 “好,我即日便起身回去。这些日子叨扰了,多谢花大哥的盛情款待。日后还请一定要到水家做客。”水凤鸢说得非常客气。 “呵呵,倒也不必如此急着离开。反正鸢儿的生日花某也是一定要去的,到时同行便是。”花若风看着院中一潭池水,其中几尾锦鱼互相嬉戏追逐,偶尔溅起一两朵水花。 “嗯,也好。那就有劳花大哥了。”水凤鸢也没有推迟,其实心中隐隐地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鸢儿来了这么多天,还没有出府过吧?明日与媚晴他们,大家一起出去逛逛好了。我也好尽些地主之谊。”花若风终于站直了身形,面向水凤鸢。 “嗯,好啊!我这就去告诉他们,无双一定高兴得今晚睡不着觉!”一想到无双会有的反应,水凤鸢不觉轻笑。没有面纱遮挡的绝色面容,令花若风这样的人物也着实愣了一下。目送着水凤鸢远去的背影,花若风心思电转。水凤鸢虽属绝色,但像花若风这样从小便看惯风月的人,并不会因其出色的外貌而心动。到底是什么呢?聪明机智的头脑?天真率直的性格?还是那颗坚强而善良的心?为什么自己的目光会不经意间被她的身影牵引?虽说这种感觉并不浓郁,但已经令花若风心中警铃大作。他是花家的宗主,天下第一杀手团的首领,不能让任何人或事成为他的弱点。这即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对方好。然而花若风向来都是敢于直面感情的人。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喜欢上谁,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借口而退缩。当然,也绝对不会让对方有退缩的机会。 第四十三章 金风玉露(二) 飞花城的街头热闹且美丽,各式店铺林立街道两旁,天花曼舞随处可见。男女老少,各色人物也是应有尽有。然而在如此繁华的闹市之中,五位气质迥异的美男子却显得尤为突出。为首的男子身材修长健硕,面容俊美洒脱。身着月白色锦衣,气质高贵霸气。嘴角上总挂着的模糊笑容,更为他添加了一丝邪魅的气息。而走在他旁边的是少年则更令人惊艳。细瘦修长的身材,虽远不及邪魅男子的高度,但尽显未成年男子的纤弱美丽,别有一番味道。再加上那张绝美的容貌,风头决不次于那邪魅男子。一身淡蓝色水袍,走起路来风度翩翩,肩上还趴卧着一只珍贵的银狐。少年左手旁的两位公子也甚是俊俏。一个身着紫衣,另一个则穿着绿袍。紫衣公子温和少语,给人一种十分儒雅的感觉。而绿袍公子则正好相反,活泼好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似乎对周围的事物充满了好奇。不时的拉着众人看看这边的丝绸,一会儿又拽着大家看看那边的特色小吃。而站在最边上的少年则一直沉默不语,虽然俊美但生人勿近的态度冷漠骇人。一身黑衣劲装,更显得不易亲近。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令人敬而远之的人物,偏偏有人对他免疫。 “妩瞳,你看这个镯子好不好看?”绿袍公子拿起一只翠绿色的玉镯,爱不释手的摆弄着。 “嗯。”黑衣少年微一点头,算是回答。 “那这支钗呢?”绿袍公子不死心,再接再厉。 “嗯。”依旧是惜墨如金得令人泄气。 “那……” “无双,你怎么总是看些女孩子家看的东西啊!”紫衣公子出声提醒。绿袍‘公子’无双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饰品。 “你们快过来看,好漂亮的鸟!”没一会儿,无双又驻足在了一摊卖鸟人的近前。只见众多鸟笼被纷纷挂在了树上。各色艳丽的鸟儿被绿叶陪衬得确是好看的紧。悦耳的鸟鸣也声声传入耳中,撩人心弦。五人来到摊位前,卖鸟的摊贩立刻上前介绍一番。对于摊老板的热情讲解,邪魅男子只是笑而不语。紫衣公子也是淡然处之,不甚在意。黑衣少年更是满脸寒霜,面无表情,且略显不耐。而肩卧银狐的美少年则是盯着满树的鸟笼,眉头微皱。只有无双兴高采烈的听着摊主的讲解,最后买下了一只金丝雀。 五个人一路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飞快。终于到了日暮西沉,众人这才结束了此次游玩。 “今天在看到满树的鸟笼时鸢儿为什么皱眉?”凉亭中的石桌旁,水凤鸢与花若风相对而坐。 “只是为被剥夺了飞翔自由的鸟儿感到惋惜。本来是最引以为傲的翅膀却成了装饰,失去了被人敬仰的姿态,沦为玩物。”水凤鸢的眼神尽显悲悯之情。 “那为何不买下它们再还它们自由?”花若风端起一杯酒轻摇,淡绿色的酒水在月夜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放飞了又能怎样?也许下一刻又会被贪婪的双手抓回。反而是花钱买下它们的我,也间接变成了抓鸟人的帮凶。其实所有买鸟人都是卖鸟人的帮凶。如果没有人买鸟,又怎么会有人抓鸟来卖?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往复永无止境。怀璧其罪,若想保护自己艳丽的羽毛,就应当有相应的本领。而不是一味的等着寻求别人给予的庇护。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水凤鸢也拿起了杯酒,一饮而尽。花若风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琥珀色的眸子深深地映下了眼前潇洒饮酒的女子。此时在他眼前的水凤鸢有着可以与任何男子相匹敌的无尽野心。只是不知道她所执着的事物是什么。 “哦?那不知道鸢儿又是用什么本领来保护自己这只艳丽的鸟儿呢?”花若风故意试探道。 “花大哥说笑了。鸢儿自知力量不足,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也为此苦恼不已。只望有朝一日,学好本领,能够自保而不必拖累他人。”想想自己每一次遇难,总要人出手相助才能化险为夷,心中不觉气闷。有朝一日,她水凤鸢一定要习得上乘武功,到时非但不用人来保护,还可以反过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蝶儿,不好了,无双中毒了!”对话陡然被打断,媚晴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跨院。 “今晚是谁当值?”水凤鸢与花若风随着媚晴来到事发地点。当花若风看到倒在艳红色花丛中的无双时,嘴角的笑容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眼神和王者的气势。花若风一边快速将一颗丹药放入无双的嘴里,一边冷冷的询问。 “是属下二人!”两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地。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擅离职守?”花若风面沉似水,将仍在昏迷中的无双抱出了花丛。 “属下办事不利,玩忽职守,请主上责罚。”两名男子面上没有任何胆怯的表情,声音亦没有起伏。 “等一下,这不能怪他们,是我和无双为了进园,故意支开了他们。”媚晴慌忙上前解释。本来媚晴就不赞成无双的做法,只是拗不过无双的软磨硬泡才勉强答应。如今酿成大祸,又怎能再连累两名看守花园的家丁。 “…各领10鞭,退下吧!”花若风将怀中的无双交给媚晴,不再看向半跪着的两个人。“不必担心,她只是吸入了过多的毒香。我已经给她服下了解药,又点了她的睡穴,等她明天醒来后就没事了。” “好的,那我先带她去睡了!今晚的事情,我非常抱歉。”媚晴从花若风怀中接过无双,转身朝卧房走了。 “好美的花!却散发着致命的气息。”水凤鸢凝视着眼前的‘血海’花丛。绚丽艳美的花朵,犹如跳动的火焰,在暗夜中呈现出诡异的造型。 “这种花的名字叫做‘曼珠沙华’,也叫做‘彼岸花’。全身沾满剧毒,是花家为了各种暗杀活动而特意培养的。本来花香并没有什么毒性,但是经过特殊工艺的改造,毒性大大增强。通常用于制作麻醉剂和止痛剂,还可以制成春药,也可以用来治疗蛇伤。”花若风轻轻摘下一枚艳红的花朵,放在面前轻嗅,完全不惧其毒性。想必早已知悉这种花的性子,对毒花免疫了。水凤鸢有‘炼狱’护体,所以也不畏这种花毒。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花若风的下文。 “其实关于这种花还有一段凄美的传说。相传,守护彼岸花的两个妖精——花精曼珠和叶精沙华彼此相恋。然而因为开花的时候,就没有叶子,有叶子的时候就没有花,于是他们疯狂的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那一年的曼珠纱华红艳艳的花被惹眼的绿叶衬托着,开的格外美丽。然而幸福总是要有代价的,两个妖精最终受到了神明的责罚,被打入轮回,诅咒永远不能在一起。而这种花是长在黄泉路上的。于是,两个妖精每当在黄泉路上闻到花香时,就会拾起前世的记忆。然后发誓永不分开,却在下一世继续跌入诅咒的轮回。”这时水凤鸢才发现,所有的花朵都没有绿叶的衬托。 “可以给我一些这种花的种子吗?”长久的沉默后,水凤鸢开口。其实水凤鸢并不是非常喜欢花花草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诡异的花朵令水凤鸢莫名的心动。那段凄美的传说深深的撞击着她的心灵。那种近乎完美的契合感,让水凤鸢无法将视线从那团团火焰上移开。 “难得佳人开口相求,好吧!”稍稍想了一下,花若风点头允诺。 第四十四章 有客来访 水凤鸢等人又在花若风府上住了一段时日。经过商议,众人决定再过三日便启程回弱水城。水凤鸢住在花府也没闲着,整日里一有时间就练习功夫。只是水凤鸢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是无论水凤鸢怎样留心在意,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能当作是自己多想了。 这天水凤鸢带着小紫才用过早膳,本想回内院练武,突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水凤鸢刚踏出大厅的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空档就和来者正好碰了个正着。笑声戛然而止,一名相貌俊朗的男子愣愣的看着水凤鸢。水凤鸢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带面纱,面上一红下意识别过脸。那男子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一声。转身看向陪同在一旁的花若风。 “我就说嘛!你小子最近怎么总不见人影。原来是有佳人相伴,舍不得离开啊!”男子长了一双细长的笑眼,身材和花若风差不多。此时正将自己的手臂搭在花若风的肩上,一脸的坏笑。 “鸢儿,这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徐笑阳。”完全不理会徐笑阳的调笑,花若风为水凤鸢介绍。“这是水家的二小姐水凤鸢姑娘。”花若风又向徐笑阳介绍。 “徐公子好!”水凤鸢礼貌的点点头,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怀中的小紫。 “原来是水家二小姐,失敬失敬。”徐笑阳也笑着回礼。 各自寒暄了几句,花若风便将二人领进了客厅。之后又差人将媚晴等三人也都叫了来。花若风又命人准备了茶点,大家围坐在一起。因为水凤鸢之前已经用过了早膳,所以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专注的梳理着小紫的皮毛。 “自从三年前花伯父隐居墨山,你小子就风光无限起来了!如今又得一红颜知已,真令人嫉妒啊!”徐笑阳哪里肯放过调笑花若风的机会,一坐下又旧话重提。 “你有这闲工夫讽刺我,不如回去多看看账本,免得哪天你们徐家的产业败坏在你手里。”花若风一挑眉,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 “啧啧,你还是那么禁不起玩笑!”徐笑阳摇了摇头。 “哼,懒得理你。反正马上又可以有段时间看不到你了!”花若风嘴角又翘了起来,似乎心情非常愉悦。 “此话怎讲?” “因为小姐的生辰就要到了,所以我们要启程回水家。”无双兴奋的插嘴。 “哦?你们要回弱水城为水姑娘庆祝生日?”徐笑阳一听来了精神。 “嗯,明天就起身。”花若风喝了一口茶。 “徐某不才,不知道可否有这个资格同去参加水姑娘的生日宴?”徐笑阳转身询问水凤鸢。 “徐公子肯来为我庆祝生日是鸢儿福气,当然欢迎了。”水凤鸢终于停下了动作,也不知是因为刚好梳理完,还是因为徐笑阳的话。小紫显然很享受,眯缝着细长的狐狸眼,安静的窝在水凤鸢的怀里。 “多谢水姑娘。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了,我们明天见。”徐笑阳说完起身告辞,又暧昧的朝花若风眨了眨眼睛。花若风只是一如既往的笑笑,也不说什么。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跟着去凑热闹。 “花公子,他是谁啊?看他一副没正经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公子哥儿一样。真的要让他也一同参加小姐的生日宴吗?”无双显然对徐笑阳颇有微词。 “你不要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做起生意来手腕狠着呢!他们徐家在天寿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财主,到了他这里更是锦上添花。他还有个绰号叫‘笑面财神’。”花若风不疾不徐的解释,似乎对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很有信心。 “哦。”无双一听,才知道徐笑阳是真人不露相,顿时吐了吐舌头没了声音。偷眼瞄了一下身旁坐着的姬妩瞳,只见人家正专心的解决面前的一碗汤。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他就是‘落红山庄’的主人‘笑面财神’。”媚晴一听也颇有感慨。落红山庄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威望的。虽在声望家世上不及四大家族,却也在天寿占据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儿,直到花若风又另有要事处理,大伙儿这才散了。 第二天,徐笑阳倒也守时,一大清早就敲开了花府的大门。众人准备停当以后,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飞花城。这次不比被追杀那时的狼狈,几人又都是富贵人家,所以一路上很是风光。徐笑阳为人幽默有趣,时常将大伙儿逗得合不拢嘴。花若风也很少见的表现出一些真性情。跟徐笑阳嬉笑怒骂很是直爽,笑容也真实了许多。说来也奇怪,一路上并没有再碰上之前追杀姬家姐弟的杀手。不知是摄于花家的声名,还是另有打算。 说说笑笑间,时间飞逝,众人这日终于来到了若水城。水宇轩得到花若风的飞鸽传书,早早便候在了城门口。水凤鸢刚刚下车,水宇轩就迎了上来。 “鸢儿,欢迎回家。”水宇轩满眼柔情。 “嗯,哥哥,我回来了!”水凤鸢轻轻的回答,视线有些模糊。自出生以来,这是水凤鸢第一次回到她出生的地方。虽然她对这里没有一丝印象,更谈不上感情,但这里却是她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多少个日夜所期盼幻想过的地方。 弱水城,城如其名,清清碧波无处不在。浅泉小湖与整座城融为一体,仿佛这是一座生在水中的小筑。 “滢滢弱水三千,疑入瑶池深处。若水城果然名不虚传,美的很,妙得很那!”徐笑阳摇着手中的折扇,风流劲儿十足。无双轻哼了一声,她就是看不惯这位公子哥。比起徐笑阳的轻浮样子,她觉得还是某人的冰块脸舒服。心里这样想着,脚下步法加快,超过徐笑阳来到姬妩瞳身边。 “喂,妩瞳,这里好漂亮啊!你喜欢这里吗?”典型的没话找话。 “嗯,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姬妩瞳直直的看着前方水凤鸢的背影,语调平板。 “哦。”无双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虽然她知道自己和小姐简直是天地相差的两个人,有小姐在的地方就根本不会有人注意自己。但是她还是希望姬妩瞳是不同的。有一天,他会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即使是有小姐的地方。不过看现在的情景,恐怕这永远都是自己的一种奢望了吧!虽然她没有在姬妩瞳的眼中看到任何对小姐的情愫,但至少小姐是除媚晴外唯一可以和他正常谈话的人……不行,她不要再想下去了,这种莫名猜测的感觉太痛苦了。使劲儿甩了甩头,无双继续走在姬妩瞳的身旁前行。 “如果公子喜欢弱水城,多呆些日子也无妨!”水宇轩陪在一旁,话语温润。然而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前面并排走着的花若风和水凤鸢。 “好啊!那徐某就先谢过水宗主了。” “嗯,不客气。”水宇轩心不在焉的回答。他们是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鸢儿看起来好像很开心……水宇轩藏在宽袖中的手掌慢慢收紧。固然知道自己对妹妹的感情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他的心却控制不住的为她而跳动。眼睛不听使唤的追随着那抹倩影。不愿看到她的笑容展现在别人面前,想把她深深的隐藏起来。他曾经庆幸鸢儿是他的妹妹,因为这使他们成为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他同时也为此苦恼不已。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没有资格碰触她的人。他只能安安分分的扮演好一位兄长的角色。然而她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在不知不觉中令他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水公子!水公子?”徐笑阳看着发愣的水宇轩,又顺着水宇轩的眼光看去,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啊?啊!徐公子有什么事吗?”水宇轩赶紧收回了眼光。 “哦,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水公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嗯,前几天偶染风寒,所以精神有些欠佳。” “那水宗主可要多注意休息了!” “哦,多谢徐公子关心,水某会注意的!”“幸好是身体上的病痛,还比较容易治疗。要是心里有什么顽疾,可就麻烦了!” “……” 第四十五章 风波(一) 八月初八转瞬及至。整个水府都被笼罩在一片蓝色梦幻之中。这是水家的传统,以蓝色最为喜庆。每逢重大节庆,都要张挂蓝色。这天一大清早,水宇轩就在府门处接待来访的客人,忙得焦头烂额。镜思伊以及李天赐与花映雪来得最早。 “妹妹,听说你到花府去住了一段时日?”一进屋花映雪就拉过水凤鸢叙旧。 “是啊!那时姐姐也在外忙生意上的事没在家,没能见上一面,真是遗憾呢!”今天的水凤鸢身着蓝色水纱裙,长发用丝带高高束起,前额中央画了梅花妆,肤若凝脂,唇红齿白。水凤鸢此时的媚恋抄功力已经达到了六七层,最初的媚骨天成,现在反而不是很突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极为舒服的亲切感。 “还不是你给我们留下的烂摊子?你一句话就办了一座绣庄,结果自己却躲起来清闲去了。”花映雪伸出食指在水凤鸢的额上轻轻戳了一下。水凤鸢捂着额头,调皮的吐吐舌。 “我知道这些年辛苦姐姐了。但是姐姐好像也是乐此不疲吧?什么时候让我叫声嫂子啊?”水凤鸢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你这个鬼丫头,竟然消遣起我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花映雪面上一红,伸手就来抓水凤鸢。姐妹俩顿时在屋中闹做一团。 晚宴还未开始,各路宾客已然齐聚一堂。镜思伊高兴的抓着水凤鸢的手,问前问后。几年不见,年逾四十的镜思伊鬓边已然隐隐露出银丝。眼角眉梢也在微笑时,偷偷溜出几条鱼尾纹。镜思伊早在两年前恢复女儿身,自己独居山中,将一切事物交由李天赐打理。 “娘,您这么多年都没有回镜家看一眼,我知道您有心结,但是鸢儿还是希望娘能与家人相认团聚。”十几年来,水凤鸢第一次喊镜思伊娘。 “你如今已是水家的二小姐,这等小事就不必管了。”镜思伊一提及到痛处,不觉轻皱了眉头。其实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事已经有些痛的麻木。只是那里仍然是一块令镜思伊不愿碰触的伤疤,避之唯恐不及。而且这么多年不见,镜思伊突然有种害怕见到父亲以及两个孩子的感觉。 “娘!”一道哽咽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我……”镜思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水凤鸢还要劝她。然而马上觉得不对,那分明是一道男子的声音。镜思伊缓缓的回过身形,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泪竟然毫无预兆的留下。 “紫凯……”镜思伊像着了魔一样,喃喃自语。太像了,那个日日夜夜出现在她梦中的人,如今竟然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但她知道他不是,因为他太年轻了。 “娘,我是无忧啊!”男子走近镜思伊,激动地执起镜思伊的手。虽然镜思伊早在他记事之前就离开了镜家,但是镜无忧这些年一有时间就对着镜思伊的画像发呆。所以此时一眼就认出了镜思伊。再加上镜思伊的手上的七彩琉璃戒指,更加肯定了眼前这名女子的身份。 “无忧……”镜思伊神情恍惚,幽幽的念着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然而因为她的召唤,男子却非常兴奋。 “是啊,娘,我是您的儿子无忧啊!还有无暇也来了。无暇,快过来!”镜无忧转身招呼一直远远站在一边的女孩儿。 “哥,你那么激动干嘛?”林无暇走过来,凉凉的说了一句。林无暇长得很清秀,乍一看确与镜思伊有三分相似之处。 “无暇,你怎么这么说话?快来见过娘亲。”镜无忧没想到妹妹会是这种反应,伸手拉林无暇。 “不是吗?这么多年,她有做过身为人母应该做的事吗?”林无暇激动的甩开了镜无忧伸过来的手,眼圈微红眼神中充满浓浓的恨意。 “林无暇!你说什么呢?!赶紧给娘赔礼道歉!”镜无忧的脸色也变了。 “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哥,我真不明白,她除了痛苦到底留给了我们什么?你要这样维护她!”林无暇用手点指着镜思伊。 “啪!”镜无忧看着妹妹脸上的五指山,有些后悔。从小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他既是兄长同时也是林无暇的家长。这么多年,镜无忧从来没有打过妹妹。这次是真的气急了,才下了重手。然而后悔已然来不及了,林无暇用手捂着红肿的脸颊,泪水终于留了下来。 “你竟然打我?为了这个生了我们,却不负责任的女人打我?我恨你们!”林无忧说完就跑了出去。 “无暇!”镜无忧又气又急又心疼,看着跑出去的妹妹,又看了看愣在一旁的镜思伊,左右为难。最后一跺脚“娘,这些年我们都很想您,无暇她不是有意的,这些年她对娘的思念一点不亚于孩儿,只是心中留有心结,所以请娘原谅她。爷爷已经去世两年了,希望娘有时间能去他老人家的坟上看看。孩儿先走一步,在射鹿城恭候娘。”言罢,镜无忧便急忙追林无暇去了。镜思伊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神涣散,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这些年她始终没有回去,就是怕出现这种结局。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这种被儿女当面指责的痛苦远非她能承受。林无暇的每一个字都像钢钉一样,狠狠的钉在了她的心上。林无暇眼中的恨意她看得分明,深深地无力感令她失声。 “娘……”水凤鸢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出声。真没想到,她们一家人团聚会是这种结局。怪不得娘不想回去。 镜思伊摆了摆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形,转身走出了大厅。李天赐赶忙追了出去。 “你别担心,有天赐跟着镜伯母,不会有事的。你今天是寿星,别坏了气氛!”花映雪在一旁安慰水凤鸢。水凤鸢勉强点头笑了笑,这才继续招待陆续到达的客人。 众宾客中属天影洛的排场最大,前拥后簇的走进大厅。几个月不见,天影洛越发的成熟稳健,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 “鸢儿,几个月不见,过的还好吗?”天影洛手中拿着镀金的檀香扇,华衣锦服彰显着他尊贵的身份。对水凤鸢的称呼也自动由凤鸢改为鸢儿。 “托三皇子的福,鸢儿过的很好。能得三皇子金樽亲至,鸢儿受宠若惊。”嘴上说着最尊崇的话,声音却淡淡的,没有半分惊喜。 “呵呵,受宠若惊?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一种讽刺。”天影洛无奈的摇摇头。他到现在也没有见到过一次水凤鸢受宠若惊的样子呢! “鸢儿不敢。” “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是你十四岁的生日,来看看你的生日礼物吧!”天影洛一收手中的金扇,从怀里掏出一枚紫晶凤钗。钗体通体晶莹透明,泛着温润的紫光。那是一只展翅的凤凰,翅膀上镶有黄金,眼睛更是由绿色晶钻做成,价值连城。 “这?礼物不是已经在进门时送过了吗?”水凤鸢疑惑的看着天影洛。 “呵呵,那只是例行公事,算不得什么礼物。这支钗是我特意命人打造的,不知道鸢儿是否喜欢。” “呵呵,这紫晶钗价值连城,鸢儿怎会不喜欢?”水凤鸢倒是很大方的收下了。只是脸上的神色仍然是淡淡的,隐约还藏着一丝嘲弄。不知道为什么,水凤鸢一直都对天影洛有着一丝隔阂,潜意识地不想跟这个将来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寿帝的男人走得太近。天影洛自然听出水凤鸢语中带刺,也不以为忤,摇着手中的金扇到一旁落座去了。 第四十六章 风波(二) 晚宴终于开始了,众人都说了一些祝贺的话,水家兄妹也都一一谢过。宴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这时李天赐面色微红的站了起来。 “咳咳,诸位,李某借此吉时有一事宣布。”李天赐说罢看了花映雪一眼,只见后者也是羞红了脸庞。大家一听李天赐要宣布事情,都停止了喧哗。 “我李天赐今天在此宣布与花映雪定亲,希望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李天赐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霎时沸腾了。恭喜之声络绎不绝,将李天赐与花映雪二人围在了当中。水凤鸢见二人被围在中间窘迫,赶忙上前解围。 “李大哥是我的义兄,如今他与映雪姐姐定亲,可谓是我水家双喜临门。鸢儿愿献上一曲,为大家助兴。”水凤鸢边说边令人准备她的血凤琴。 “且慢!”一把娇媚的女声响起,一道粉红的倩影快步来到水凤鸢面前。待看清来者,水凤鸢不觉一皱眉。眼前的女子正是慕容将军慕容乘风之女慕容霜。上次在芳菲园陷害水凤鸢,反被天影洛当众训斥了一番,心下怨恨不已。此次前来参加水凤鸢的生日宴,一是代替未在家的父亲,再者也想借机羞辱水凤鸢。没想到她刚进门,就看到天影洛和水凤鸢有说有笑。天影洛甚至还将天寿帝赐给他的贡品送给了水凤鸢。现在见水凤鸢要弹琴助兴,她暗哼了一声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再让水凤鸢出风头了。 “不知慕容小姐有何见教?”水凤鸢虽然心中不悦,表面还是要卖给慕容乘风一个人情的。 “见教不敢当,只是水姑娘的琴技虽然了得,但是每次都弹琴,难免令人觉得乏味啊!”慕容霜故意装出一副为水凤鸢着想的表情。 “哦?那慕容小姐的意思是?”水凤鸢一挑眉,好整以暇的等着慕容霜的下文。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听说水姑娘开了一座绣庄?而且还请到了素有‘天下第一绣手’之名的花映雪姑娘坐镇绣庄?” “不错,承蒙映雪姐姐错爱,帮我打理绣庄事宜。”水凤鸢向花映雪感激一笑。花映雪也点头微笑回应。 “那么想必水姑娘的刺绣一定非常了得喽?何不借此良机展示一下水姑娘的绣品?”慕容霜暗自得意,她早就听说水凤鸢不擅长刺绣,今天定要借此机会羞辱水凤鸢不可。 “恐怕今次要令慕容小姐失望了,奴家并不擅长刺绣。”出乎慕容霜意料的是,水凤鸢回答得十分干脆,并无半分踌躇。 “哦,是这样啊!本来我还想求水姑娘帮我绣条手帕呢!原来水姑娘不会刺绣啊!呵呵,失礼了。”慕容霜心中得意万分。“鸢儿虽然不擅刺绣,却并非从来都不绣的。只是不随便给人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已。正所谓,千金易得,丑绣难寻。李某不才,曾得鸢儿小时亲手所绣荷包一个,实感如获至宝,荣幸之至。”李天赐在旁很是气恼慕容霜的冷嘲热讽,挺身替水凤鸢辩护。 “好一个千金易得,丑绣难寻!若是可以,本王倒是愿出千金来买鸢儿的丑绣。”天影洛也及时出声,眼光尖锐直射慕容霜。慕容霜看天影洛出言帮着水凤鸢,心下更为气恼,然而却不敢发作,只是对水凤鸢的妒恨更甚一层。 “慕容小姐贵为将军之女,想必刺绣功夫了得,随身也一定会带两件得意之作。何不拿出来展示一番,也好让在座的各位开开眼界。”在一旁自斟自饮的花若风凉凉的说了一句。 “我……奴家的绣品哪里能蹬得上大雅之堂呢!况且奴家身边也不曾带什么绣品。既然水姑娘的绣品如此珍贵,奴家也不敢奢望,刚刚语过之处,还望水姑娘多多包涵。”这里坐着花映雪这样的刺绣高手,慕容霜哪里敢将自己的绣品拿出来现眼。这花若风明显也是站在水凤鸢那边的,她不得不防。慕容霜确实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时间心思百转,当下口出软语,化去了尴尬。 花若风嘴角微挑,放在桌下的手中分明握着一块方帕。方帕的一角用金线刺着‘金蝶绣庄•;花’。身为花映雪的哥哥,怎会没有一两件自家妹子的刺绣。这次得亏慕容霜识时务,否则出丑是一定的了。 “慕容小姐言重了,今日确实是个特别的日子,应该换些新鲜的样式来庆祝。那么今日凤鸢不才奉上一舞,以示庆祝。”水凤鸢也是少年心性之时,虽然众人都为她说话,但是总觉面子上过不去。 水凤鸢交代了家丁几句,自己也下去换了一套衣服。不多时,当水凤鸢回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蓝色锦缎衣裤。束领紧袖,裤腿微喇,腰扎宽带。整个人显得身材修长且十分精神。 “献丑了。”水凤鸢接过家丁手中的一柄长剑,向众人一抱拳。 剑花翻飞,人随剑行。刚中带柔,身形迅捷。真当是静如处女,动若脱兔。正当众人聚精会神观看水凤鸢舞剑之时,只见水凤鸢一个栖身,来到一张桌子前,剑尖儿一挑,桌上的一只酒杯稳稳的停在了剑尖儿上。杯中盛着满满一杯酒,竟然一滴未洒。 “好!”有人情不自禁的拍掌叫好。水凤鸢轻轻一笑,剑身横扫,剑走人随又回到了大厅中央。 “云淡百花落,残风尚逞强。空中无水住,偏有乱花飞。”水凤鸢边舞边吟诗。酒杯仿佛吸附在了剑上了一般,在剑身上不断滑动,就是不掉落。听着水凤鸢吟诵的这首诗,除了慕容霜白煞了一张脸,其余众人都掩嘴偷笑。这诗分明是在骂慕容霜是无理取闹的乱花。水凤鸢毕竟是大家族的千金,难免有些小姐脾气。今日当众被讽,心中一直不快,所以也借机回敬了慕容霜一下。可她却没料到,祸从口出,今日一事,埋下了日后一劫。 “啪!”一声脆响,水凤鸢将酒杯用剑尖挑碎。奇怪的是,酒水并没有四下溅出,而是依然紧紧依附在剑尖儿之上。水凤鸢继续舞动长剑,舞姿华丽轻盈。 “好啊!绝了!”在这大厅里坐着的都是些身份和地位的人,哪一个没见过大世面?但是水凤鸢今天露的这手儿确实是绝活儿。这支舞名为‘醉花阴’,乃是醉狐的拿手绝活儿。如果用上内力,那便是杀人的招式了。水凤鸢的剑,就在众人的喝彩中戛然而止。再看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用酒写出的‘水’字。大厅内再度沸腾了,叫好声此起彼伏,将整个晚宴带向了高潮。只是在这喧哗的气氛之中,谁也没有听到一道杯碎之声。更没有注意一道恨然离去的娇俏背影。 第四十七章 不速之客 今天水凤鸢确实很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原本白皙的肤色,现在透出淡淡的粉红色,目光流转,更加娇媚动人。 “鸢儿,你喝的有些多了,到外面透透气吧!”水宇轩怕水凤鸢喝坏了身体,出声劝阻。 “嗯,也好,那我出去一会儿。”水凤鸢也觉得自己今天喝的有点多了,于是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出了大厅。一到外面,微风拂面,水凤鸢立刻觉得清醒了不少。 “谁?”水凤鸢低喝了一声。 “哼,几个月不见,你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黑影一闪,出现在树影之下。 “冥凰!”水凤鸢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错,是我。你终于发现了,我还以为如果本宫不现身,你永远都发现不了呢!”冥凰嘲讽的冷哼了一声。 “一直跟踪我的人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水凤鸢戒备的盯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男人的面部线条刚硬,全身隐匿在黑色之中,如黑曜石样的深邃双眸没有一丝温度。这样的冥凰仿若冷面阎罗,令水凤鸢内心微微发凉。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水凤鸢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危险。而此刻的冥凰更令她心悸。 “跟我走!”冥凰的声音冰冷而没有起伏,却有着致命的说服力。仿佛会催眠一般,让人不自觉的听命于他。 水凤鸢皱了皱眉:“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 “哼!不走也得走!”话音刚落,冥凰突然栖身上前,右手成爪,直取水凤鸢肩胛。水凤鸢早有提防,但冥凰速度之快,也着实令她心惊。水凤鸢腰部用力,迅速向后移动。 “几个月不见,功夫果然见长,不过你不要天真的认为这样就能逃脱。”冥凰刚刚只是试试水凤鸢的功夫,并没有拿出十层的本领。但二人再交手,冥凰的招式立刻变得势在必得。水凤鸢的功夫虽然大有长进,但是面对全力以赴的冥凰,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无奈,水凤鸢解下了素魂与冥凰周旋。银辉曼舞,将水凤鸢围绕在中间。 “哼,愚蠢!”冥凰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动作骤然又加快了很多。突然,冥凰从腰间拔出一柄墨色的长剑。素魂仿佛受到牵引般紧紧缠了上去。还没等水凤鸢有下一步的动作,冥凰已然逼近,探出左手就来抓水凤鸢持着素魂的右手。水凤鸢的素魂缠住了长剑无法移动,现下唯一能躲过冥凰的办法就是松手。但是这样做,水凤鸢的手中就再没有武器,这也正是冥凰的目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亮痕带着风声,直取冥凰的左手。冥凰迫不得已,只得收回左手,脚尖点地,向后跃出。 “什么人?”冥凰站定身形,朝发出暗器的方向望去。 “这句话应该由花某来问才对吧?”花若风闲庭信步的站在长廊之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冥凰。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水凤鸢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气。这种强烈的感觉水凤鸢从来没有感受过。即使是花若风在丛林里救水凤鸢的那次也没有如此深的寒意。仿佛那笑里有着某种感情,那是比普通敌人之间更甚的憎恨。 “你是花若风?!”冥凰眼中有着明显的惊讶和激动。激动?水凤鸢糊涂了,一贯冷漠无情的冥凰为什么会对花若风存在着这样的感情?! “不错,正是花某。”花若风眼中的冰霜更甚一层。 “幸会,水凤鸢我一定会带走的,我们后会有期!”冥凰神情复杂的看着花若风,一抱拳,瞬间隐没在黑夜之中。 “多谢花大哥出手相助。”水凤鸢这才走到花若风近前。 “那作为回报,在下是否可以向鸢儿所要一样东西呢?”冰寒的气息已然不在,花若风又变回翩翩贵公子。 “啊?哦,当然。不知道花大哥想要什么呢?”水凤鸢没想到花若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一下。 “荷包。一只鸢儿亲手绣的荷包。”花若风说得风轻云淡,却搅乱了水凤鸢一池春水。 “可以吗?”花若风紧追不舍。 “嗯。”花若风盯着水凤鸢娇羞的绝色容颜,嘴角的笑意更甚。虽然他现在还不能肯定自己的心,但是既然自己并不排斥水凤鸢,那就是娶她也无妨。最主要的,他还可以得到水家的支持。不错,他现在需要可以对抗冥凰的实力。想到冥凰,花若风的眼神又冰冷的几分。 一直站在走廊尽头的天影洛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特别是花若风搭在水凤鸢香肩上的那只手是如此刺眼,天影洛危险的眯起了凤眼。才几个月不见,他们两人的感情竟发展到如此程度了吗?不行,他天影洛看上的东西没有人能抢走。自从那次水凤鸢离开天寿皇宫之后,天影洛便终日郁郁寡欢。从小就在宫廷滚打,身为得势的皇子,天影洛当惯了上位者的姿态。除了天寿帝之外,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但是久而久之,虽然地位尊贵,心里却有着上位者独有的高处不胜寒之感。而水凤鸢不但以朋友的语气同他交谈,甚至还可以理解他的内心感受。虽然天影洛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现在对水凤鸢的感情,但是也绝对不会让别人来染指!即使对方是花若风也不行! “出来吧!”冥凰背光而立,浑身散发着凛冽之气。 “为什么要跟踪我?”冥凰转过身,面向眼前的女子。火红色的衣服包裹着妖娆的身姿,如黑瀑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发梢修剪得整齐划一。女子眉目清秀,神态冷艳。 “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独自犯险跑到天寿来!你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你要对得起自己的名字!”冥姬面色不善,声调异常阴沉。 “还有,你刚刚也见到那个花若风了,他对你存在明显的敌意!你最好有与他为敌的心理准备,必要时我会有所动作。”冥姬的语气稍缓和了一些,毕竟冥凰才是主人。 “不要动他,我自有打算。我们回去吧!”冥凰不再多言,径自离去。冥姬望着冥凰离开的方向,宽袖中的拳渐渐握紧。 第四十八章 乱点鸳鸯谱 “鸢鸢,你来的正好,我正找你呢!你说晓晓喜欢什么啊?”徐笑阳自从那日在水凤鸢的生日宴上见到陆晓晓后,就变得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陆晓晓冷漠的表情,妖冶的身姿,高傲的气质。 “喂,鸢鸢?”徐笑阳叫了半天,见水凤鸢呆呆愣愣的没有反应。 “水凤鸢!”徐笑阳大声在水凤鸢耳旁叫了一声。 “啊?”水凤鸢被徐笑阳吓得打了个激灵。呆滞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但是仍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进了一趟宫里就变成这样了?”徐笑阳奇怪的看着水凤鸢。 “皇上赐婚了。”水凤鸢幽幽的回答,又像在自言自语。 “哇,我家鸢鸢还真抢手啊!刚到了适婚的年龄,马上就被人惦记上了啊!”徐笑阳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摸样。然而却没有得到水凤鸢如以往一样的笑骂。水凤鸢径直从徐笑阳身边走过,仿佛没了灵魂的木偶。徐笑阳看着水凤鸢蹒跚的背影,收敛了笑意。赐婚?赐给了谁?看水凤鸢的样子一定不是花若风。那花若风知不知道这件事?徐笑阳若有所思的向外走去。 为什么?他为什么什么也没有说?水凤鸢呆呆的坐在床边,回想着今天早上被招进宫里的事。本来无缘无故被招进宫中水凤鸢就觉得很奇怪。刚一进宫,就遇到了同样被招进宫中的花若风。天寿帝在偏殿召见了他们,而除他们二人之外,殿内还有天影洛和六公主天绫娇。天寿帝先是嘘寒问暖了一阵,语气很是和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水凤鸢越来越不安,简直如坐针毡。果不其然,最后天寿帝竟然将六公主天绫娇指给了花若风,又将水凤鸢指给了天影洛。水凤鸢霎时间只觉天旋地转,惨白着脸看向花若风。然而花若风竟然坦然自若的接受了天寿帝的安排,甚至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水凤鸢咬紧了嘴唇,一种屈辱感涌上心头,好似被人一掌打在脸上。水凤鸢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挺过来的,敷衍的应对着天寿帝的问话,内心如入地狱般煎熬。满心的委屈无处诉说,水凤鸢坐在床上黯然落泪。 水凤鸢将自己锁在屋内整整十天。水宇轩也知道了这件事,本想劝劝妹妹,怎奈水凤鸢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把自己反锁在屋内。谁也不敢刺激此时的水凤鸢,只得随她去。水宇轩看着水凤鸢如此折磨自己恨不得立刻闯进宫里,请天寿帝收回成命。最后都被几个老家奴和长辈劝住了。 “主人,小姐请您过去!”婢女激动的来找水宇轩。水宇轩立刻赶到了水凤鸢的房间。 “鸢儿,你感觉怎么样了?”水宇轩一进屋就看见水凤鸢正靠在床边喝粥。这几天虽然水凤鸢也有进食,但是明显没有什么食欲,身体看上去很弱。 “哥哥你来啦!快过来坐。”水凤鸢的声音十分沙哑,有气无力的召唤着水宇轩。水宇轩坐到床边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十天的时间竟然能将一个人折磨成这样。现在的水凤鸢眼窝深陷,面黄肌瘦,整个人精神涣散。一头秀发也失去了光泽,散乱的披在肩上。 “鸢儿,如果你不愿意嫁给三皇子,哥哥就算拼上整个水家,也要护你周全……” “哥哥!”水凤鸢面无表情的打断了水宇轩的话。 “我已经想通了,我会嫁给三皇子的。”水凤鸢坚定的看着水宇轩。 “可是你……” “哥哥,身为水家的二小姐,我有义务为了水家承担自己应尽的责任。否则我又凭什么欣然的接受水家给予我的一切?皇上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试探水家对皇家的衷心,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将水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哥哥身为水家的宗主又怎能说出刚刚的那番话来?如果水家真的毁在你我手上,百年后我们又有何面目去见水家的列祖列宗?”水凤鸢轻轻将手中的空碗放到了一边,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水宇轩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水凤鸢,不敢相信刚刚那番话竟然是出自水凤鸢之口。眼前的水凤鸢与几日前的水凤鸢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冰冷的气质,成熟的谈吐,如此镇定,甚至有些残酷。水宇轩心疼的看着水凤鸢,不知道她此时的改变是好是坏。 天影洛已然送来了聘礼,婚期定在两个月之后。从那件事之后,水凤鸢变得异常安静。除了笑容少了很多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细心的人又可以看出水凤鸢除了外表没变之外,什么都变了。水凤鸢每天都极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别院练功。偶尔还会去刚刚搬到天寿的金蝶绣庄去看看。 “鸢鸢,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想跟你说。”消失多日的徐笑阳此刻正站在水凤鸢的别院中,跟正在练武的水凤鸢说话。 “有什么事,说吧!”水凤鸢看了徐笑阳一眼,停了下来,淡漠的走过来。 “我希望,你不要怪若风。”徐笑阳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禁忌的人名。 “怪?我为什么要怪?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承诺。若说有什么,也只是我曾经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而已。”水凤鸢皱了下眉,用来擦汗的巾帕被抓得更紧了,但是面上还是淡淡的。然而这种隐忍的表情,更令人怜惜。 “唉!”徐笑阳看水凤鸢的样子,轻叹了一声。 “我本来不应该说这些,但是我还是不想见到你们之间存有不必要的怨恨。若风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他有必须完成的使命。我想你也知道,天寿帝这次赐婚,一方面是因为天影洛的请旨,而另一方面,也是一种政治联姻。四大家族的实力对皇室一直存在着巨大的威胁,必须加以控制。而若风想报仇也需要借助某种力量,而皇室的支持无疑是最……”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没有怨恨他。为了家族而需要履行义务的不止他一个,所以我已经答应嫁给天影洛了。我累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徐公子请自便吧!”不等徐笑阳的反应,水凤鸢快步回到了室内。 听到徐笑阳离去的脚步声,水凤鸢靠在门板上的身子终于再也支持不住,缓缓的滑了下去。水凤鸢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了卷曲的身体中。纵然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脆弱,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仍然令她全身无力。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不需要理由,不容易消散。可是要将已然付出的爱,却真的如覆水般难以收回。说心中不怨是不可能的,她不是圣人。她怨花若风,如果开始便无情,又为何要让她误解。 “小紫,连你也觉得我很傻对不对?”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紫正用自己的小脑袋蹭着水凤鸢。自从出事之后,水凤鸢整天魂不守舍,连终日不曾分离的小紫也被冷落到了一边。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狐狸,水凤鸢愧疚的抱起小紫,放在膝上,用手梳理着小紫纠结在一起的毛发。 说什么为了家族为了仇恨,那只是无能懦夫才会用的借口。水凤鸢想到这突然自嘲一笑,水凤鸢啊水凤鸢,既然你认为他是懦夫,为何还对他恋恋不舍?难道你也只配喜欢这样的懦夫?你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又何苦自寻烦恼?深深吸了口气,水凤鸢缓慢而坚定的起身。 第四十九章 心殇 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就等着两对新人一同成亲。水凤鸢自从那日见过徐笑阳之后变得更加令人难以琢磨。只是这日竟被六公主召见进宫。水凤鸢心下不愿,但也不好拂了公主的面子,只得乘快马到宫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刁难,水凤鸢很顺利的见到了六公主天绫娇。上次水凤鸢失魂落魄间并没有仔细端详这位天影洛的同母妹妹。今日见了才发现,这位公主长相清丽,行为稳重。天绫娇有着与天影洛相同的美丽凤眼,肤色白皙。黑亮的秀发被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衣着华丽,仪态端庄。水凤鸢听说这位六公主今年正值二八年华,也就是比水凤鸢大两岁而已。没想到如此年纪,竟然有如此的气质,令水凤鸢暗自称赞。 “妹妹果然有沉鱼落雁之姿。”在水凤鸢观察天绫娇的同时,这位六公主也同样注视着水凤鸢。水凤鸢不但容貌过人,且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间又带着一种江湖儿女的豪爽干练。而且经过这些日的磨练,水凤鸢身上更多了一层沉稳冷静的气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美而不妖,艳而不俗。 “谢公主抬爱,凤鸢惶恐。”水凤鸢恭敬的回答。 “唉,妹妹太见外了。再过些日子,你我就是一家人了。今天把你叫来,也是想增进一下你我之间的感情。”天绫娇话语温和,让人听了十分亲切,然而此时的水凤鸢却感觉十分刺耳。 “是。”水凤鸢听到这儿,只觉心中一紧。虽然已经做好了嫁给天影洛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听到有关成亲的事,还是不能完全释怀。然而在天绫娇面前,水凤鸢不能有任何不愿的表现,只得勉强称是。 “唉,其实我知道妹妹曾经心有所属,只是现下为形势所逼,还望妹妹能以大局为重。”久居宫中的天绫娇,那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儿。察言观色的本领可是了得,一看水凤鸢面色暗沉,已然猜到水凤鸢的心思。 “公主教训得是,凤鸢明白其中厉害,公主请放心便是。”水凤鸢垂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妹妹以为我这生在宫中,贵为公主的人,过得如何?”天绫娇说着,离开了座位,走到了水凤鸢面前。“我们到花园里走走吧!” “是。”水凤鸢规规矩矩的跟着天绫娇起身。 “妹妹还没有回答我刚刚提出的问题呢!”二人默默的走了一段,天绫娇再次发问。 “公主生来便是金枝玉叶,自是不能与寻常人家相比。”水凤鸢答得卑微,眼神却是暗了暗。 “唉,表面上看是没错。但是,即使我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改变我成为政治筹码的命运。我只是一颗没有权利说不的棋子啊!”天绫娇侧身望向水凤鸢,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 “公主胸襟广阔,为了国家百姓,牺牲自己的幸福,凤鸢自愧不如。” “这都是命啊!不是你我可以左右得了的。”天绫娇执起水凤鸢的手,亲昵的走近花圃。之后天绫娇便没有再提成亲的事。水凤鸢也聪明的没有再提,只是陪着天绫娇赏赏花。不知不觉已经是黄昏时分,天绫娇留水凤鸢在宫中暂住几日。水凤鸢一整天都在小心翼翼的应对天绫娇,此时觉得十分疲乏。于是水凤鸢便带着无双出了宫,在街上散散步。当主仆二人来到一家玉石摊位的时候,水凤鸢被一只玉镯吸引。那是一只非常朴素的镯子。没有多余的纹饰,但是色泽温润,碧绿中透着淡淡的粉色,让人看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暖意。 “这块玉多少钱?我买了!”水凤鸢刚想出声买下,不料一道充满磁性的男声插了进来。而水凤鸢是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它是如此的熟悉,曾经令她沉醉其中。然而今日却变得如此讽刺,让她只想逃开。 “咦,真巧啊!水姑娘也来买玉玩?”曾经是那么亲近的人,如今连称呼都变得疏离了。水凤鸢心中苦笑,终于抬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 “是啊!真的很巧,而且花公子又恰好与我看中了同一样东西呢!”水凤鸢微笑的回答,只是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呵呵,是吗,那可只是不好意思了。花某正想去拜访六公主,正好看到这只玉镯,心下十分喜欢,想买下来送给公主。”花若风说得风轻云淡,水凤鸢藏在袖中的手却握成了拳。 “奴家本来也无意买下,既然花公子是要送于公主,那奴家就更不能夺人所爱了。”水凤鸢表面上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内心波动。 “多谢成全。”花若风点头谢过,全然不见几日前月下的亲昵。 “奴家还有事,先行一步。无双我们走吧!”水凤鸢只觉心中如被重石所压,拉着显然已经有些动气的无双快步离开了。花若风看着主仆二人消失在热闹的街市间,原本轻松的面容渐渐消失殆尽。其实他早就看见了在街上散步的水凤鸢,所有的一切都是故意的。什么想要去拜访六公主,什么想送镯子,都是谎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讨厌自己动摇的心。他甚至曾经一度想为了水凤鸢而抗旨不尊。他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他是身负家仇的人,不能让任何人成为羁绊。原先他可以用与水家联姻对报仇也有好处来说服自己对水凤鸢的感情。然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承认他对水凤鸢有好感,但是还没到可以为了水凤鸢放弃报仇的地步。所以他这些日子以来对水凤鸢刻意疏远,没有解释那日在宫中的行为。今日更是故意惹水凤鸢悲愤而去。 “客官,这只镯子您还要吗?”店家小心翼翼的看着花若风面陈似水的脸色。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将自己的古玩玉器都砸了。 “这里是一百两,够了吧?”花若风将一袋银子扔给了店家。 “够了,够了,这太多了。谢谢爷,谢谢爷!”店家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这镯子顶多也就值个十两银子左右。花若风没有理会千恩万谢的店家,将镯子包好揣到了怀里,然后转身离开。 第五十章 急转直下 “主子,你为什么不骂这负心人一顿啊?枉费主子你曾经对他那么痴心!”无双气不过的狠狠数落着花若风的不是。 “一切都过去了,再提起来便是自取其辱。再说我也要嫁人了,现在还为这些事纠缠不清,传出去只会让人看笑话而已。”水凤鸢说得平静,其实内心也在痛苦的挣扎。她是多么的想知道花若风的想法,多么想怒斥他的无情无义。然而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质问花若风的薄情,那只会让人觉得她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吵着问大人为什么失约。 “吼,主子你还真想得开啊!”无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好啦,好啦,不要再提这些烦心事了,我们不是出来散心的吗?”水凤鸢只觉一阵心烦,不欲再纠缠这个话题。那就像是一道留在心底的疤,每碰触一次,便徒增一次痛苦。 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水凤鸢实在没了游玩的心思,主仆二人便回了宫。刚回到六公主的住处,就听说未来的驸马爷来了,正在客厅与公主闲聊。水凤鸢便没有知会六公主,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六公主实在待水凤鸢不薄,水凤鸢住的是一等一的华室。屋子分内外两间,中间有幔帐、屏风相隔。屋子的四周都点着香炉,暗香缭绕,令人微醺。 “无双,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水凤鸢打发了无双下去休息,自己也梳洗了一下,换了身睡袍,徒自躺在床上发呆。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很烦心,所以水凤鸢一直没有睡着。估摸着已经二更天左右了,才渐渐有了些睡意。突然水凤鸢觉得有一股不寻常的香气袭来。水凤鸢警觉的睁开了眼睛,她知道这是迷香的味道。心下暗暗冷笑,自己百毒不侵,又怎会被这迷香迷倒。水凤鸢没有动,假装中了迷药躺在床上,想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果然,不一会儿,有三个黑影晃了进来。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一道压低了的女声响起。水凤鸢听了便是一惊,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正是慕容霜。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想干什么?水凤鸢不动声色的躺在床上,心下却惊涛骇浪。 “是,小姐。您对小的们真是太好了,送给我们这么个大美人儿。”猥琐的男声令水凤鸢暗皱眉头,真想跳起来把那人的嘴巴撕烂。 “哼,你们这群色鬼,别被这小妖精迷住了,忘了办正事儿!记住,我不管你们怎么对她,但是最后她一定不能活,知道吗?”慕容霜阴狠的说,对水凤鸢的恨意溢于言表。 “是是,小姐您就放心吧,我们绝对把事儿办得稳稳当当的。”另一道沙哑的男声响起。 “行了,废话少说,快点行动吧!”慕容霜不耐的挥挥手。 看着两个男人将水凤鸢悄悄带走,慕容霜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她也做了很多准备。水凤鸢与花若风之间的旧情是她刻意透露给天绫娇的。本以为天绫娇会想办法对付水凤鸢,没想到天绫娇不但没有难为水凤鸢,还待其如上宾。不过,慕容霜早有打算,她买通了天绫娇手下的两个家奴,就是刚刚那两个人。事成之后,她会再将二人杀人灭口。结果会变成怎样?天绫娇因嫉妒,令手下人奸杀水凤鸢,再杀人灭口,埋在后山。到时,天寿帝为了维护自己的女儿,又恐水家借机造反,势必要斩草除根,将水家杀得一个不留。哼,跟她慕容霜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天影洛是她慕容霜的,天寿的皇后也非她慕容霜不可!水凤鸢,到地下去跟你的家人团聚吧! 水凤鸢安奈着一跃而起的冲动,任两个男人将她装在运送蔬菜的车中,带出了皇宫。这一切显然是事先早就安排好了的,一路上没有任何阻挠。水凤鸢感觉他们走的路越来越颠簸,而且似乎在爬山。终于车停了下来,两个家奴刚想将水凤鸢拉出来,只觉身子一麻便动弹不得了。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水凤鸢怒视着眼前二人,握紧了拳头。 “女侠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二人在宫中多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只刚刚水凤鸢点了他们穴道的速度,就知道是遇上高人了。所以赶紧求饶。 “奉命?奉谁的命?” “就是慕容将军的女儿慕容霜小姐的命令。她要我们对付您,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也没有办法啊!女侠饶命啊!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是啊,不关我们的事啊!” “哼,好,那你二人现在就跟我回去,我要当面跟她对峙!” “这……”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毕竟这慕容霜不是好惹的,万一将来报复,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要是不答应,恐怕今晚就要遭殃。 “好,小的们都听您的。”另一个倒是答应的很痛快。水凤鸢点了点头,刚要解二人的穴道,突然脑后两道阴风响起。水凤鸢下意识的一甩头,躲过了一劫。却听到铁器钉进人体的撕裂声,和两声惨叫。水凤鸢再想阻止已经晚了,只能怒视凶手。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水凤鸢边说边打量着眼前的人。面前的人黑纱罩面,但看得出面相清瘦。露在外面的眼睛发着幽光,神色淡然。一身黑衣,身材消瘦,给人一种空灵的飘忽感。 “我是谁并不重要,因为你已经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了!”话音刚落,黑衣人骤然向前,双掌直击水凤鸢面门而来。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水凤鸢不敢怠慢,赶紧闪身躲过,接着从腰间抽出素魂。素魂自从跟了水凤鸢就没离开过她的身边,即使是睡觉也要缠在腰间。黑衣人的武功明显在水凤鸢之上,但是不知为何,并没有急于将水凤鸢置于死地的动作。水凤鸢心中也明白自己赢不了眼前的男人,暗暗盘算对策。 “你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不逃,今天就是我手下的亡魂。”黑衣人冰冷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的使者,水凤鸢听了直打了个寒战。但是又觉得黑衣人的话有些蹊跷,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合常理。只要我不逃?……水凤鸢眼睛一亮,嘴角翘了起来。 “多谢!后会有期。”水凤鸢低声道了声谢,虚晃一招,转身隐没在树丛之中。 第五十一章 云泥之别(一) “你说什么?人跑了!”慕容霜手中的茶杯啪的碎在了地上,面色十分难看,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 “是!属下只来得急杀了那二人灭口,被那人跑了。”黑衣人隐没在屋中的暗影中,幽幽回答,不见一丝情绪。 “妖月,你竟然会失手?我真没想到,父亲的一等护卫会如此没用!”慕容霜怀疑的盯着暗影中的男人,嘲讽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显然对其表现非常不满。 “妖月是否有用不劳小姐费心。倒是妖月想提醒小姐最好适可而止。想必这件事情,小姐也不欲将军知道!”妖月答得不紧不慢,冰冷的语气中充满了威吓。 “你!”慕容霜气得直发抖,却也拿妖月没有办法。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属下告退。”不待慕容霜再说什么,妖月已然向外走去。 “得罪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慕容霜阴狠的盯着妖月的背影,然而妖月就好像没听见一般,瞬间隐没在黑暗之中。慕容霜被明显的无视,心中的怒气更甚。妖月,总有一天你要为跟我作对付出代价! 水凤鸢一路逃下了山,因为之前是被从床上带出来的,所以只穿了中衣。无奈,水凤鸢只得做了一次贼,在山脚下的村庄偷了一套衣服。这么一折腾,天际也泛起了鱼肚白。水凤鸢寻思了一下,决定直接回皇宫找慕容霜对峙。即使现在没有了人证,慕容霜做贼心虚,一定会留有破绽。那她就正好来个攻其不备,一鼓作气!打定主意,水凤鸢便起身奔往天寿皇宫。刚一到宫门前,就看见有很多内卫在宫门前整装待发。水凤鸢心中高兴,看来这是宫里发现她不见了,出来寻她的。可是当水凤鸢仔细向队伍看去,却发现一抹艳丽的身影。慕容霜!水凤鸢暗叫不好,立刻将自己隐匿在了暗影之中。慕容霜此时正在训话,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水凤鸢无法得知她说话的内容。但是水凤鸢知道一定与自己有关。趁着慕容霜还在讲话,水凤鸢快速的离开了宫门。看来皇宫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慕容霜在搞什么把戏。水凤鸢此时身无分文,又怕被人看到,只得找了座被人遗弃的祠堂栖身,等待天黑,顺便整理一下思绪。很明显,所有的一切都是慕容霜事先精心策划的。甚至现在,慕容霜还打算只手遮天,先下手为强。今天在皇宫门前的那些内卫一定是出来找自己的,水凤鸢对此非常肯定。但是自己一但被内卫发现,恐怕还没等回宫,就会先一步被慕容霜杀人灭口。 “好狠毒的女人!”水凤鸢此时才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宁可得罪君子,千万不要得罪小人。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水凤鸢一天水米未进,此时已是饥肠辘辘。水凤鸢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出了祠堂。月夜之下,一道俏丽的黑影飞檐走壁,悄无声息。 再回到祠堂的时候,水凤鸢手里多了很多东西。两套换洗的男装,一些饭菜,还有一些猪皮和动物的毛发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 “呵呵……”水凤鸢看着自己偷来的东西,自嘲的笑笑。自己的这身功夫,如今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派上了用场。如果要是让师傅知道了,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作何感想。不过至少不会赞赏她便是了。想想近来这些纠结在一起的事情,水凤鸢此刻只想大声尖叫,宣泄心中的怨气。但是她不敢,那些内卫现在正在四处搜寻她,水凤鸢无奈的发现,她现在连发泄的权利都没有。 再出祠堂的时候,水凤鸢已经扮成了一位相貌清秀的偏偏公子。也许现在这样也不错,自己就当出来散散心吧!许久,水凤鸢调整好情绪,决定过一次平凡人的生活。 水家是不能回去的了,否则恐怕就是自寻死路,还有可能连累家人。可是现在水凤鸢身无长物,要是在这样下去就只能做乞丐了。水凤鸢迫于无奈也做过几次梁上君子,当然都是挑的大户下手。但是这并非长久之计,水凤鸢也不想靠这种下作的手段求生存。怎奈水凤鸢从小不知柴米贵,每顿都要花上一二两银子,“借”来的钱很快就花光了。无奈,水凤鸢只能漫无目的的瞎逛。最近寻找她的告示满街都是,不过也许是忌惮水家,所以告示上并没有点出水凤鸢的紫眸。当然这也许只是慕容霜玩弄的另一种把戏,以降低水凤鸢的防范,准备暗中下手。所以虽说已经易过容,水凤鸢仍然不敢太张扬。 一晃,水凤鸢已经在外流浪十天了,早已出了皇城。这天正好在一家酒楼吃饭。这家酒楼不大,但是食客很多,整个酒楼看起来有些拥挤。水凤鸢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心里寻思着下一步的计划。眼下看来只能找一处僻静之所,躲过这一劫,带风声过后再想办法回去。自己不见了,又不知道那慕容霜在众人面前会如何搬弄是非,水家是否会因此而受牵连。正胡乱想着,大街上突然喧闹了起来。水凤鸢本来就坐在窗边,很容易就看到了街上的情况。原来是一帮卖艺的。 “喂,快看,是‘花莲’戏班啊!”邻桌的客人惊呼。水凤鸢不解的停下了筷子,不就是一群卖艺的嘛,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水凤鸢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 “可不是嘛!这可是皇城里的名班子啊,怎么到我们这儿山高皇帝远的地儿来了?”另一个食客也接了话茬。 “听说是得罪了高官贵胄,迫不得已才离开皇城的。”有一个凑热闹的食客,手里还捏着半块馒头,嘴里嚼着东西含糊的说。 “哎呦,那这回可真是便宜我们了,一会儿赶紧打听打听去,可别错过了场子。”食客们顿时都来了精神,好似见到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再怎么样不也就是些卖艺的嘛!”水凤鸢终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水凤鸢自小生活在社会的上层,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怎会将这些卖艺的看在眼里。况且即使她天性不坏,等级的观念却也根深蒂固,自是不将这些艺人放在眼里。 “呦,小兄弟,口气不小啊!这么瞧不上卖艺的,你去试试啊!这‘花莲’戏班子可是连皇帝都见过的。”旁边的食客轻蔑的瞧了水凤鸢几眼,其他食客也跟着附和了几声。水凤鸢这次倒是没说话,皇帝她不知道见过多少遍了,但是现在她哪里敢说见过啊!不过,刚刚那人说什么,让我去试试……这主意听起来倒是不错,至少不必再为吃喝犯愁了。想到这,水凤鸢不怒反笑,叫了小二结账,在众食客诧异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第五十二章 云泥之别(二)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她?”慕容霜愤怒的盯着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本王没有包庇任何人,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自然不可妄下断言。倒是你,对搜找水凤鸢的事情如此上心在意,居心何在?”天影洛面陈似水,微微皱起的眉头已然显得有些不耐和怀疑。 “我哪有什么居心?只是看不过水凤鸢的所作所为罢了。明明就有了你,还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就是她因妒生狠,想要加害六公主啊!她对花若风的情意你最清楚了……”被说中心事的慕容霜大声辩解,以掩饰心中的惶恐。 “住口!你不必再多言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回去了!”被说到痛处,天影洛大声喝止了慕容霜的话。他不要听到水凤鸢倾心其他男人的话,他不想听! “她除了那张脸之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不过就是一只被从小豢养的金丝鸟而已。”慕容霜气急败坏,眼中的嫉妒似乎要燃起火来。 “就是娶一只花瓶,我也要娶最漂亮的那只。”不欲多说什么,天影洛拂袖送客。她不是金丝雀,更不是花瓶,她懂得他说的话,她理解他的处境。如果非要葬身在这深宫之中,那么他天影洛也只要她水凤鸢陪葬。水凤鸢,不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抓回来。 “师傅,外面有位小哥求见。”一个看上去八九岁的小童跑进了休息室。 “平日里为师是怎样教导你的?这种事还要进来通报吗?不见!统统都不见!”说话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衣着朴素,气度不凡。此时正在休息室内品茶,听了小童的话十分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可是师傅,我看那小哥并非是来凑热闹或是登门拜访的。而且他还说,如果师傅不见他一定会后悔。”小童被师傅训教了一顿,倒也未见不悦。 “……叫他进来吧!”老者略微寻思了一下,便让小童叫门外的人进来。小童应了声,转身出门。不大一会儿,一位长相清丽的少年便跟着小童来到了休息室。 “这位公子找老夫不知有何贵干啊?”老者打量了少年一番,看这少年周身干净利落,长相清丽斯文,脸色缓和了不少。只是这少年一双紫瞳倒是少有的很,让人不觉多看两眼。 “公子请坐,不知公子找老朽所谓何事?”老者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将水凤鸢让到了座位上。倒是没有了先前教训小童时的严厉。 “在下袁逢水,仰慕白老先生已久,今日特来拜会。”水凤鸢将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念,心下一阵想笑。早在水凤鸢前来拜访这位京城有名的戏班领班白鹤彦之前,就已将他的老底摸了个透。这次自是有备而来。 “哦?想必袁公子一定知道,白某从不接受什么拜访。而且,刚刚公子好像也不是如此说的吧?”白鹤彦一皱眉,显然对水凤鸢的说法并不满意。 “呵呵,白老先别生气,在下此次前来确实还有一件事。”水凤鸢不疾不徐的回答,好似早料到白鹤彦的反应。 “哦?何事?”白鹤彦一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水凤鸢。 “我想恳请白老收留逢水。” “公子有何过人技艺?”白鹤彦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翩翩公子,有些困惑为何这样的人儿要到他这里讨饭吃。但是他没有问出来,因为他在乎的永远只是自己的班子。水凤鸢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室内摆放的古琴,嘴角轻扬。 那一天,班子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从白老的休息室内传出了悠扬的古琴之声。声音圆润饱满,委婉动听。让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正在干的事情,就这样愣愣的出了神。直到那琴声骤然消逝,众人仍未从那玄妙的琴声中回过味儿来。 从此,‘花莲’戏班的名声更响了,但是比起以往看戏的人,现在听戏的似乎更多些。不管怎样,‘花莲’名声确实更上层楼。只是水凤鸢在‘花莲’过得并不甚愉快。 “这是什么?”水凤鸢指着面前桌子上貌似食物的东西,那表情仿佛看到的是洪水猛兽。 “放在饭桌上的,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饭菜了!”白鹤彦对于水凤鸢的反应略显不悦。其他人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径直坐在桌旁吃起来。 “这……我吃不下去!”水凤鸢看着桌上寒酸的饭食,不但几乎全部都是素食,而且连点油腥都没有。卖相也难看得很,根本就是难以下咽。水凤鸢皱着眉头,大为不悦。想不明白这姓白的老头怎的这么小气。 “哼,既然吃不下便不必吃了!”白鹤彦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水凤鸢,坐到桌旁吃了起来。 “你!白领班,我们这一众人为了‘花莲’可谓尽心尽力,为何却被这般刻薄相待?”水凤鸢强压心中怒火,尽力保持平稳的声音。 “刻薄?”白鹤彦一挑眉,放下了碗筷。 “这戏班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花莲’之所以能走到今天的地步,都是靠着节俭勤奋得来!这里的人一直都是吃的这饭食。你如果嫌弃这里的饭菜寒酸,就离开吧!‘花莲’不收留好吃懒做的人!”白鹤彦说罢一甩袖子,起身离席。水凤鸢站在那里,只觉得脸上发烧,好似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袁公子,当家的就是脾气急了点儿,没什么恶意,你别往心里去。”‘花莲’的红人牡丹起身来到水凤鸢身前。牡丹长相脱俗,艳而不妖,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却显得十分成熟。在‘花莲’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大家都把她当成二当家。 “是啊!袁公子,这饭菜是难吃了点儿,但是当家的绝不是那种吝啬之人的。你就别生气了,吃习惯就好了。”阿葵是在戏班里打杂的,面相黝黑,性格憨厚,个子很高,颇有一把力气。“各位请慢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水凤鸢深深吸了几口气,握紧的拳紧了又松,最后转身离开。从那天起,水凤鸢一赌气,竟然两天未进食。 “袁哥哥!”水凤鸢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生闷气。闻声回头,一看是那天的小童,好像叫小栀。小栀是‘花莲’最小的成员,从小父母双亡,是白鹤彦收留了他。这孩子长得颇讨喜,一双大眼睛透着灵性。悲惨的身世,复杂的生活环境,让小栀过早的成熟,平时话并不很多。加之水凤鸢来的时日不长,所以二人并不十分熟稔。 “啊,小栀啊!快进来吧!”水凤鸢虽然正在生气,但是并不想迁怒于人。 “袁哥哥,我带来了一些吃的东西,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吧?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水凤鸢这才注意到小栀手里拿着的东西。水凤鸢看了一眼那清淡的饭菜,皱了皱眉,没有动。 “唉!”小栀见水凤鸢无意动作,轻叹了口气。 “袁哥哥,我三岁那年便跟着师傅了,现今算起来,已然度过了六个春秋。‘花莲’的成长我也一直看在眼里,虽说师傅为人是冷刻了些,但是却并非不近人情。他只是不想我们忘记过去挨饿受冻的日子,要我们时刻保持勤俭的作风。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我希望袁哥哥能体谅师傅的一片苦心。自我懂事以来,师傅从未穿过一件新衣,却在前年南面发洪水的时候捐了白银三千两。师傅是好人,希望袁哥哥不要再生师傅的气!”小栀平静的述说着,一面还在细细观察水凤鸢的神色变化。水凤鸢刚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听到后面的时候,显然有些动容。 “我看得出来,袁哥哥之前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想必这些粗茶淡饭实在难以下咽。我回去便再与师傅说说,尽量给袁哥哥弄些像样的饭菜来便是了。”说着小栀站起身便作势要走。水凤鸢赶紧将他拦了下来。 “不必了,是我太任性胡为,给白领班和大家添了不少麻烦。以后大家便一起吃吧!”水凤鸢怎可能脸皮厚到让人为自己另开小灶。而且听了小栀的一番话,水凤鸢已经无地自容。想想自家万贯家财,可曾想过要为无家可归的百姓做点什么?自己自幼聪明过人,经商手段高明,可却从未想过自家以外的事。此时真真觉得脸上无光。小栀在一旁将水凤鸢的无措懊恼全然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第五十三章 琴圣之争(一) 自从那次之后,水凤鸢便与小栀熟稔起来。小栀平时比较安静,不似同龄人那样活泼好动。有的时候,水凤鸢甚至能从他身上嗅出一种叫做悲伤的味道。这更让水凤鸢对小栀多了一份怜惜。然而小栀却比水凤鸢相像的要坚强,从不在人前示弱,给人的感觉永远是沉静内敛却不容小觑。仅仅是九岁的孩子啊,将来一定是个有作为的人,水凤鸢对此深信不疑。 “小栀,今晚一起去看烟火吧!”水凤鸢穿着一袭冰蓝色的长衫,怀里还抱着一把古琴。今天是正月十五,天还未黑,戏班里的人竟都出去的差不多了。 “嗯,也好,反正今天大家都会去逛庙会,戏班也不唱了。”小栀看了看面前的盆栽,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别看小栀年纪尚轻,却是一个打理操家的好手。修修补补,操持家务样样精通。进屋换了套衣服,小栀这才跟着水凤鸢出了门。 二人顺着人流无目的的向前攒动,水凤鸢突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在哪儿呢?是了,去年这个时侯自己病了,正躺在天寿的皇宫里呢!怪不得没见着这么漂亮的庙会。水凤鸢环顾四周已然掌起的走马灯,嘴角泛起一丝涟漪。这景象小时候是见到过的,记得那时候还是金家大小姐的。只是后来病了,便不曾见过了…… “袁哥哥,听说一会儿那边会有从皇城来的‘琴圣’进行琴技表演,我们先过去吧!”小栀轻轻扯了一下水凤鸢的袖子,这才让水凤鸢回了神,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二人加快了步法,分开人群,来到了庙会的中心地带。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刚刚人还不是很多,这一会儿就没位置了!”多亏了小栀的‘先见之明’,二人站到了最前排。水凤鸢很少见到小栀的少年心性,此时见小栀的得意神情便想再逗他几句。谁知就在这时,台上起了喧哗。 “要开始了!”小栀眼神一亮。水凤鸢随着小栀的目光像台上观看,果然,高台上出现了一名年轻女子。只见这女子穿了一身粉色丝袍,头发松散的在脑后挽了个髻,步履轻盈,姿态闲散慵懒。女子虽然用面纱遮去了大半的面容,但只单看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睛,就不难推测女子的样貌决非平庸。正当水凤鸢走神的空档,台上的琴声已然响起。原本还热闹非凡的街道,霎时静了下来。空旷的场地,只听悠扬的琴声洒脱流淌。‘泛音、滚、拂、绰、注、上、下’等指法运用的恰到好处。水凤鸢暗自点头,这女子的琴技果然了得,怪不得敢自称‘琴圣’。正在水凤鸢暗暗点头之时,一曲已然终了,一直呆在女子身旁的仆人走上了台前。“我家主人此次不辞辛苦从皇城赶来这里,实是慕名而来。听说‘花莲’戏班的袁逢水袁公子琴技了得,所以主人想以琴会友。想必袁公子现在亦在台下,下月初六,半月楼,恭候大驾!”水凤鸢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她似乎感觉到那仆从在说完话之后,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水凤鸢此时未免被暗卫认出自己的紫眸,所以戴了纱帽,而那仆从锐利的眼神,令水凤鸢不寒而栗,不禁皱了下眉。 “袁哥哥,她是在向你下战书呢,你要去吗?”小栀拉了拉水凤鸢的衣服,有些担心。 “去,这正是‘花莲’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为什么不去?”水凤鸢轻轻拍了一下小栀的头,挑衅的向台上看了一眼。 半月楼,落于山巅,形似残勾,色泛苍茫,高耸入云,故曰半月。百年前,这里本来是拜月教的总坛,后因此教作恶多端,残虐杀戮,激起众怒,遂灭之。其实半月楼并非是一座楼,现下所称的半月楼只是主楼。其他的楼都已在围剿中被付之一炬。之后这里几经易主,现下已经成了一处名副其实的酒楼。二月初六这日,天还没亮透,半月楼却已然人满为患了。只见跑堂的伙计出出进进,满头大汗,若仔细看,那挂着的笑容已然僵在了脸上。 “袁哥哥,好多人啊!”站在楼顶向下俯瞰,小栀一脸兴奋的环顾着四周,脸上露出少有的兴奋好奇表情。小栀虽然从小就跟着‘花莲’到处闯荡,见过的世面不少,但是像今天这样的还真不多见。楼下面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影,互相攀谈,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栀儿,还不快点儿座下!在众人面前不得失了体统!”白鹤彦面色微沉。 “是!”小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收敛了面上的喜色,规规矩矩的坐回到了座位上。只是水凤鸢看到这样的小栀,不觉皱了皱眉。 “当家的,再怎么说小栀也还是个孩子,有些好奇也是人之常情嘛!您看您把小栀吓的!”牡丹半开玩笑的责备白鹤彦。今日,牡丹也是盛装打扮,雍容的确是人如其名。白鹤彦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各位请安静!”上次的那个仆从又出现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十分有穿透力,甚至透着一股威严,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水凤鸢刚刚端起的茶杯顿在了唇边,她知道这人的内力深厚,绝非泛泛之辈。不知那女子是何来头,竟然会有这样深藏不露的手下。正在水凤鸢心里犯嘀咕的时候,迟迟没有露面的抚琴女子终于出现在了大厅中。今天她穿着一件银色裘边的夹袄,下面附了一条桃红色的百褶长裙,尽显窈窕身姿。女子径直坐在了水凤鸢对面的座位上,在坐稳之后向水凤鸢微微颔首。水凤鸢礼貌性的点头回应。水凤鸢今天仍然戴着轻纱帽,遮蔽住一双紫眸。 “既然双方都已到齐,那么袁公子与我家主人以琴会友便正是开始!”此话一出,四周顿时掌声雷动。 “云鬟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阑干……”红扶手,青丝扬,眼神如潮,声不休。在场的人均被女子的琴技所俘,刚刚还躁动不已的厅堂内随着女子的轻柔声色,变得鸦雀无声。只有水凤鸢的眉头却越皱越深。看来今天的琴技比试不那么容易了…… 第五十四章 琴圣之争(二) 女子的琴技很了得,但这并不足以达到令所有人沉醉其中。水凤鸢先是震惊的皱紧了眉头,紧接着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痕。女子凄清缠绵的音色继续回响在大厅中,渐渐已经有人开始轻轻哭泣。最后当女子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大厅中聚集的压抑感久久不散。 “啪啪啪!”水凤鸢轻轻的带头鼓掌,众人这才从刚刚的余味中清醒过来,顿时大厅中的喝彩声此起彼伏。而女子却用略微惊讶的表情盯着水凤鸢,只可惜轻纱遮蔽了水凤鸢的面容,她什么也看不到。 “袁哥哥……”小栀担心的看着水凤鸢,着实为水凤鸢捏着把汗。 水凤鸢微微一笑,“放心吧!”起身向对面躬身一礼。 “姑娘的琴技果然了得,袁某佩服。”水凤鸢故意压低了音色,中性的声音让人难辨雌雄,然而轻缓有力的声音让人听了十分舒服。 “哪里,小女子献丑了,还望袁公子不要笑话奴家才好。”女子也起身回礼。 “哪里,你我二人相约于此便是缘分,只是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哦,是奴家疏忽了,奴家姓墨,墨黑的墨名媞。” “墨媞……莫提!呵呵,姑娘好名字,袁某唐突了。”水凤鸢知道此人并不愿透露本来姓名,也不再追问。径直坐在琴前,微笑着看了墨媞一眼,双手搭在了琴弦上。大厅又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狼烟起,冷光凝,万里江山残血妆。凄凄河畔化白骨,梦里春闺几度寻……”铿锵的音色,惨绝人寰的景象仿佛历历在目。只这一声,以令在场的众人露出惊惧、同情的神态。 “花明月暗轻雾升,心思流转巧梳妆。提襟步香阶,会我好儿郎。粼粼河畔见,足下故蹒跚。观郎离魂貌,倚人花颜笑。”琴音一转,仿佛追忆从前你情我愿的美好生活。大厅里的人慢慢舒缓了刚刚紧皱的眉头,有的还默默拉了拉身边妻子的手。 “闲梦远,闻君将西行。正是春花灿漫时,君影隐没万花零。唯留点点泪。凄凄春归,触目断肠愁。庭院春深花胜雪,引颈独上西楼。雁来音信也无,路遥归梦难圆。离恨情仇谁诉,醉卧寒亭花葬。”琴音时断时续,歌声若隐若无,似歌似泣。大厅里此时已然没有了声音,但若有人是清醒的,就会发现,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同。有愤怒,有惋惜,有无奈,有悲痛,甚至有的顿足捶胸……就连对面的墨媞也变了脸色,有些动容。水凤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唇边的笑容更甚了。没错,这就是‘天魔音’的厉害之处。而刚刚水凤鸢之所以在墨媞弹琴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正是因为这墨媞竟然也懂得‘天魔音’,而且功夫不浅。但是她又岂能是水凤鸢的对手?这‘天魔音’最强调的就是运功者的内力。而水凤鸢的体内蕴含着冷秋水的深厚内力,自然不会输给墨媞。 “袁某献丑了!”水凤鸢再次起身施礼。众人这才从刚刚的幻境中回到现实,有些人觉得脸上凉凉的,抬手一摸,才发现脸上竟然都是泪水。片刻的静寂后,爆发出的掌声,喝彩声振聋发聩。 “袁公子果然比墨媞技高一筹,墨媞服了,就此告辞。”等大厅稍稍安静下来,墨媞才起身。墨媞的话语神态诚恳,先前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傲慢已然消失。但是却又出现了另一种复杂的神情,似乎还传递出一种惋惜的信号。水凤鸢还来不及抓住其中的某些重点,墨媞已然离开。 “袁公子!”水凤鸢刚想离开,突然被人叫住了,转身一看原来是‘花莲’的另一位乐师齐秦。齐秦生性十分高傲且自负。自从水凤鸢来到了‘花莲’,便立刻抢了齐秦的风头,这让齐秦十分恼怒。每次见了水凤鸢转身便走,所以平时接触甚少,就算在一起为戏班抚琴时,也从不交流。 “齐兄有事吗?这儿恐怕不太方便,有事的话我们……”水凤鸢以为齐秦又犯了醋劲儿,想安抚他一下,别在这儿给戏班丢人。谁知道,不等水凤鸢把话说完,齐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齐兄,你这是干什么?快点儿起来。”水凤鸢被齐秦这举动吓了一跳,四周的人还没有走光,齐秦的这一举动无疑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我齐秦自负琴技了得,今日才发觉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之前对您多有不敬,还望海涵。袁公子,我齐秦愿意拜您为师,请您不计前嫌,收我为徒。”齐秦不但不起来,还给水凤鸢磕起了头。 “齐兄你快快起来,什么拜不拜师的,齐兄若不嫌弃,你我二人可以经常切磋琴技。”水凤鸢不想再成为众人的焦点,手上用了内力,将齐秦强行拉起。 半月楼琴圣之争以后,‘花莲’的名声果然更上层楼。水凤鸢整天被齐秦缠着切磋琴技,倒也乐此不疲。这齐秦果然天资聪慧,水凤鸢稍加指点便能举一反三,精进的很快。 “袁哥哥,奇哥哥,你们两个都弹了一个下午了,来休息一下,喝杯茶吧!”小栀笑眯眯的将茶递到了二人面前。 “谢谢。”二人谢过,端了茶杯来喝。 “袁哥哥,你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小栀坐在水凤鸢旁边,一手拄着面颊,盯着水凤鸢的紫眸痴痴的瞧。水凤鸢的手一僵,勉强的笑笑没说话。 三人正在屋中谈笑,突然院中一阵嘈杂。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赶紧起身到了院子里。只见院中聚集了几十名内卫,带头的正大呼小叫,指挥手下搜查。水凤鸢心中一凉,暗叫不好,快速隐没在了暗处。 “这位官爷,您这是干什么啊?”白鹤彦闻声赶到,想阻止这些蛮横的官差。 “哼,干什么?你们戏班私藏朝廷要犯,我等奉旨来捉拿逃犯!”领头的官差冷哼一声,继续指挥手下搜查。 “这位官爷,我们‘花莲’向来是守本分的戏班,一定是哪儿弄错了吧?您先把话说清楚,小的们也好配合您不是?”牡丹笑脸相迎,顺便将一锭银子塞到了领头的内卫手里。内卫颠了颠手里的银子,一挥手,那些内卫才停止了搜查。 “我问你,你们这里是否有一名紫眸的女子?” “呦,官爷您真会开玩笑,我们‘花莲’里的女子就我跟吴婶两个人,哪里有什么紫眸的女子啊?”牡丹在听到紫眸时眼角跳了一下,但是马上指着一名中年妇女,笑着否定。 “哼,你少跟我来这套,我们已经接到了确切的消息,逃犯就在‘花莲’,你们的那个琴师呢?”内卫一把推开牡丹。 “官爷是在找我吗?”齐秦镇定的走到内卫近前。 “你就是‘花莲’的琴师?”内卫怀疑的绕着齐秦走了一圈。 “回官爷的话,我就是!”齐秦面对内卫面不改色,与生俱来的傲气此刻凸显得淋漓尽致。 “‘花莲’就你一个乐师?” “抚琴的就我一个!”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的乐师是抚琴的?” 第五十五章 祸从天降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的乐师是抚琴的?”内卫阴险的笑了一声,一脚将齐秦踹倒在地上。 “说,逃犯在哪里?”内卫拔出腰刀,指着被踹到在地的齐秦。 “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什么紫眸的逃犯。”齐秦抹了一下流血的嘴角,气势却不减半分。 “哼,还嘴硬!好,今天你们交不出人就都别想活!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说不说?”内卫将刀架在了齐秦的颈项之上。 “你让我说什么?”齐秦瞪着内卫,抵死不认。 “好,你找死!”说着手腕一翻,刀刃向下朝着齐秦的颈项砍下。只见一腔鲜血喷出,一具死尸倒在当场。 “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与这些人无关,把他们放了!”一道清亮的女生响起,一袭紫影瞬间飘入院中。女子长得异常美丽,一双紫眸更是灵动得很。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内卫,都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移不开眼睛。 “齐兄,让你为我受苦了!”水凤鸢跨过那名要杀齐秦的内卫尸体,来到齐秦面前,倾身扶起齐秦。 “你……”齐秦显然还未从眼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凤鸢确有难言的苦衷,欺瞒了大家,实是抱歉。”水凤鸢摆摆手,阻止了齐秦的话语。转身朝向内卫,“我可以随你们回去,但此事与他们无关,请不要为难他们。” “哈哈!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却还想替他人求情?实话告诉你吧,今天这里的人都活不成!”一名看起来像是头头的内卫站了出来,可能是这些内卫的副统领。 “哦?是吗?那今天你们就都别回去了!”话音刚落,水凤鸢向腰间一探,一道银光瞬间指向离水凤鸢最近的一名内卫。那名内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然身首异处。 “你,你竟敢连续诛杀两名朝廷官员!”那名领头的内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说话的底气也开始不足。 “哼,反正已经杀了,再多杀一些又有何妨?”水凤鸢将手中的银魂一抖,把‘花莲’的人与内卫隔开。就在水凤鸢全力应敌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阴风咋响。水凤鸢一侧身,一支亮银镖擦身而过。 “吴婶!你干什么?”水凤鸢一回头,只见吴婶手持匕首,挟持了白鹤彦。而在吴婶身后的几名‘花莲’杂役也个个手持利刃,挟持了‘花莲’的人。 “这还不明白吗?她是我的人!水凤鸢,好些日子不见,别来无恙啊!”一声娇嗔,从院外走进一人。 “慕容霜,你我虽有些仇怨,但也不至于下此毒手吧!”水凤鸢紧咬银牙,怒视面前的人。 “哼,你夺我所爱,还当众辱我。你我的仇怨深似海,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事到如今,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程度。我劝你乖乖就范,否则这些人都要给你陪葬!”慕容霜阴测测的看着水凤鸢。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水凤鸢不答反问。 “要怪就怪你的紫眼睛太显眼!虽然你的易容术十分了得,却怎样也遮蔽不了你眼睛的颜色。” “哼,墨媞是你派来的吧!” “呵呵,算你聪明,不错,她是我请来试探你的!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心只想获胜暴露了身份。你的好胜自负成全了我的计策,你是自掘坟墓!”慕容霜轻蔑的看着水凤鸢,做出胜利者的姿态。水凤鸢握紧了手中的银魂,嘴唇已经被牙齿咬出了血痕。 “怎么样?是自己乖乖跟我走,还是要我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慕容霜优雅的说出残酷的字眼,仿佛正在谈论的是今天的天气。 “……我跟你回去!”银魂颓然离手,水凤鸢回头看了一眼小栀等人。虽然呆在一起的时间不长,然而这些有血有肉的人已然深深印在了水凤鸢的心中。她决不能让这些人为了自己再做出任何牺牲。 “将她手上的镯子拿下来,再给她服下伏骨散绑起来。”慕容霜见水凤鸢放弃了反抗,眉头一展,眼中的阴狠却更加浓重。 “袁……水小姐,小栀相信你是好人!”在水凤鸢即将被带走的时候,小栀大声喊了出来。水凤鸢没有回头,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暗室之中陈列着各种刑具,室内唯一的光亮是架在刑架前的火把。刑架之上此时绑着一名披散着头发的女子。女子只穿了一件里衣,上面已然血迹斑斑。女子的容貌被长发遮蔽住了,只露出了一双紫色的眼睛。 “呵呵,这鞭子的滋味怎么样啊?我可是特意为你准备了浸过盐水的鞭子啊!”慕容霜一手持鞭,得意洋洋的看着面前的水凤鸢。 “你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吗?你如此兴师动众的将我抓来,难道就不怕上面知道吗?”水凤鸢忍着全身的剧痛勉强抬起头,眼神清明,毫不示弱。 “哈哈哈哈!难道到现在你还存着有人来救你的侥幸心理吗?别傻了,你不会连什么叫杀人灭口都不知道吧?我是不会让你活到被人来救的!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你在黄泉路上不会太孤单的。”慕容霜掩口轻笑。 “你什么意思?”水凤鸢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我把‘花莲’的人都抓来了!”慕容霜故意压低声音,在水凤鸢的耳边轻语。 “你!此事与他们无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水凤鸢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慕容霜竟然做得如此决绝。 “别激动嘛!我还没说完呢!我把他们抓来之后啊,就把他们全都绑在了树上。我命令内卫在百步之外向他们投掷飞镖,幸运的呢,就一镖毙命了。不过总有那么几个倒霉的不是?那就只能多受些皮肉之苦咯~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死并不可怕,那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要死掉的忐忑心情才可怕~~”慕容霜欣赏着水凤鸢悲愤痛苦的表情,似乎开心无比。 “哦,对了,这里面有个叫牡丹的女人吧?啧啧,真是可惜啊!我见她长得还算过得去,就把她赏给了几位内卫兄弟,谁知道这女人竟然不识好歹,咬舌自尽了!还有那个叫什么小栀的,多嘴多舌的真讨厌。不过我看你似乎挺喜欢他的,就没舍得杀他。我把他毒哑了,然后送到了京城最有名的勾栏馆。怎么样?要不要我吩咐一下,让他成为那里的头牌啊?”慕容霜巧笑嫣然,与水凤鸢的动作亲昵,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二人在说笑。水凤鸢听了却面如纸色。 “慕容霜,你这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你不得好死!”水凤鸢又怒又痛,恶狠狠的盯着慕容霜,仿佛要吃了她。 “呵呵,我是不是不得好死还不得而知,不过你是一定不会好死了!你这个狐狸精,你不是漂亮吗?我就划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慕容霜说着就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一扬手在水凤鸢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水凤鸢痛的闷哼一声,仍然狠狠的瞪着慕容霜。 “哎呀呀,我差点儿忘了,我答应把你赏给抓你有功的几位兄弟了!啧啧,如果把你的脸划花会倒胃口的吧?算了,就先留着你这张脸吧!都进来吧!”慕容霜站直身形,转身面对进来的内卫。 “这个女人就赏给你们吧!各位都辛苦了,请尽情享受吧!哈哈哈哈!” 第五十六章 死里逃生 慕容霜的嘴角带着嗜血的残忍,在吩咐好一切之后狞笑着离开了暗室。水凤鸢看着眼前目露贪婪的内卫,气愤的大喊:“你们都给我滚,你们这些奴才知道我是谁吗?敢碰我一下,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啪!”一名侍卫上前打了水凤鸢一巴掌。“臭婆娘,都已事到如今还敢大放厥词!” 水凤鸢被打得头偏了过去,突来的阵痛令水凤鸢冷静了下来。水凤鸢微微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突然露出了倾城一笑。所有的内卫都被这笑容所惑,仿佛眼前的不是身份低下的阶下囚,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祗。 “我美吗?”水凤鸢看着眼前的一名内卫问。那名内卫根本无法反应水凤鸢此时的问话,只是机械的点头附和。 “呵呵呵呵……”水凤鸢刻意压制的低沉笑声回荡在密室之中,凄凉而魅惑。 “那么,请将我放下来吧!我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水凤鸢轻启朱唇,继续蛊惑着这里所有的人。水凤鸢的声音仿佛是一道咒语,内卫丝毫没有反抗便将水凤鸢放了下来。双脚刚一着地,水凤鸢便皱了皱眉,长时间的捆绑悬空已令全身麻痹,再加上满身的鞭痕,专心的刺痛令她几乎站立不稳。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恢复了,她要尽快解决这里的内卫。她刚刚用魅惑之术暂时惑住了这些内卫的心智,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来与奴家一起做游戏吧!所有的人闭上眼睛不要动,动了就输了哦!”水凤鸢的声音轻柔而舒缓,令人昏昏欲睡,如入雾中。内卫们果然都听从了水凤鸢的吩咐,一动不动的乖乖闭上了眼睛。水凤鸢看着众人都闭上了眼睛,眼里的柔情突然被狂暴的血腥所代替。身形鬼魅般穿梭于内卫之间,转眼所有的内卫全部倒地,气绝身亡。水凤鸢此时虽然内力全无,但是却并非没有了杀人的手段。刚刚水凤鸢用的正是血狐的看家本领‘幽冥鬼手’。这套手法其实是一套点穴的方法。只不过所点的穴位全部都是死穴。人身上共有三十六处致命死穴,而‘幽冥鬼手’正是抓住了这三十六处死穴的精妙之处,乃是顶级杀手的必杀绝技。但是刚刚水凤鸢用了媚术,脚下又用了‘移形幻影’的功夫,强行动用内力,此时只觉五脏六腑一阵阵发热,口中腥甜。水凤鸢知道自己已经受了内伤,必须尽快离开。水凤鸢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找到一副与自己身材相似的尸身,换下了衣物。 “喂,你怎么出来了?放着那样的极品尤物,你还舍得出来?”水凤鸢顺着长廊来到外面,被守在外面的看守叫住,又羡又妒的说。 “哎呀,别提了,那帮人一个个跟饿鬼似的,人被他们折磨的三分似人七分似鬼。看他们那个样子,今天根本就轮不到我。这不,还欺负我让我给他们拿些酒菜过来,估计今天是不会出来了。”水凤鸢学着痞痞的样子,佯装愤恨的嘟囔着。 “切,真他妈的好命!”看守的人低声咒骂了一声。 “可不是嘛!什么好事儿都被他们摊上了!”水凤鸢一边附和一边往外走。走到前院,水凤鸢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整套院落。以她现在的状况来看,翻墙是不能了,四下里也没发现狗洞,如果想出去只能走正门。水凤鸢打定主意,压低了帽檐,向正门走去。 “站住!干什么去?”果然一走到正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嘘!小点儿声,你不要命了!你过来,我小声的告诉你!”水凤鸢做出十分谨慎的样子,看了看四周,然后向守门的侍卫招了招手。侍卫不疑有他,倾身向前,就在这时,水凤鸢右手两指一立,直点其鸠尾穴。这是‘幽冥鬼手’中的一招,可致人血滞死亡。守门的侍卫果然应声倒地。水凤鸢不敢迟疑,夺门而出。刚跑出百米开外,只听后面一阵混乱,水凤鸢心中暗叫不好,加快步伐,拐进了暗巷之中。水凤鸢前脚刚刚没入暗处,一队内卫就跑了过去。 “真倒霉!”水凤鸢暗自咒骂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出城!这座城这么小,自己的紫眸又十分明显。一但慕容霜下令封锁城门,那她就真的插翅难飞了。想到这,水凤鸢强忍浑身剧痛,翻进了一家矮墙。这是一套十分简陋的院落,水凤鸢一眼就看见了院中晾晒的衣物。水凤鸢快速的挑拣了一套衣物,心中说了句对不住,便拿着衣物离开了。在几次与搜查的内卫差身而过之后,水凤鸢躲在了一家酒楼的仓库里。看着手里的衣物,水凤鸢心中暗暗叹气,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次了! 小小的容山县城,此刻却异常的热闹。大批的官兵一队队搜查着县城的每一处角落。守城的士兵个个面容冷若冰霜,手持军刀,对过往的行人进行仔细盘查。每一个过往的行人都会被仔细的打量五官,特别是眼睛。 “站住!老头叫你呢,快点儿站住!”专横的守城士兵叫住了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只见被叫住的这名老者,神形枯槁,须发凌乱,而且过长的额发近乎将眼睛全部挡去了。 “这位官爷,小老儿一向遵纪守法,您是不是叫错人了?”老头儿被官兵的叫喊吓得不轻,说话畏畏缩缩的。 “少废话,快过来!”士兵一脸厌恶的向老头儿喊话。老头儿这次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步履蹒跚的移动着步子,手中的拐杖发出哒哒的声音。原来这名老者竟然是个瞎子。 “官爷,您叫小老儿过来做什么啊?我真的没有做犯法的事啊!”老头儿摸索着来到官兵附近,样子更加瑟缩起来。官兵绕着老人走了一圈,用刀柄将老者的额发挑起,只见老人的双目微闭,露出些白眼仁。老人被冰凉的刀柄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讨饶。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守城官兵不耐的挥挥手,示意老人离开。老头儿如获大赦,千恩万谢一番之后,颤颤巍巍的出了城门。 “人找到了吗?”慕容霜焦急的在屋中来回踱步,一见县官进来急忙询问。 “回小姐,下官已经命人将整个县城的每个角落都查过了,没有啊!”县官畏惧的看前的将军千金。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慕容霜将桌上的杯盏全部掀到了地上。 “前面带路,我要去城门!” 第五十七章 蜕变 衣衫褴褛的失明老人,一步一蹒跚的远离了容山县城。只是刚刚还佝偻得厉害的背,渐渐直了起来。终于,老人在一棵林荫树下停住了身形,一双紫眸闪着灵动的光辉。 “你们果真都瞧仔细了吗?确实没有紫眸人出现?”慕容霜站在城墙之上,正在讯问刚刚的几名守城士兵。 “回小姐的话,确实没有发现紫眸人出现。”慕容霜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然而此时的她面上阴晴不定,吓得这些守城的士兵腿脚直发软。 “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出现呢?你们确定看过每个人的眼睛了吗?” “这……回禀小姐,曾经有一名失明的老头儿从城中出去,因为他双目已瞎,所以并未看到他的眼睛。”其中一名士兵踌躇了一下,说出了一个疑点。 “什么!?”慕容霜暗叫不好。那士兵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周深,你命人继续搜查城内的各个角落,特别是有水有食物的地方。三日后如果还未找到,便撤了吧!”慕容霜没理会跪在地上的士兵,沉吟良久,突然有气无力的吩咐县令。 “是,小姐,下官这就去办!”县令偷偷吁了口气,赶紧下去了。慕容霜知道,这次大概又被水凤鸢躲过去了。三日前,皇城来信,说冥凰蠢蠢欲动,估计不久两国即将开战。那么寻找水凤鸢一事必然要告一段落。也罢,只要水凤鸢回不了皇城,她就有都是时间跟水凤鸢耗。 “哼,算你好命!”慕容霜愤恨的说了一句,拂袖离开。 “你确定她已经脱险了吗?”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中的玉镯,俊美的脸庞面露苦涩。 “是,水姑娘十分机智,现在已经逃往巨阙城,暂时脱险。只是内力被禁锢,似乎还受了伤。”黑衣蒙面,瘦削的身形恭敬的站在男子面前。 “伤势可严重?”一双剑眉微微聚拢,神色略显焦躁,但声音并未有任何起伏。 “没有生命危险,但她受了内伤,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会留下病根。” “……妖月,这件事你做得很好,继续暗中保护她,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看着妖月离去,花若风才从石凳上站起身来。慕容霜啊慕容霜,我花某到底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恨你呢?被慕容霜这一搅和,两桩婚事都耽搁住了。而现在又大战在即,这婚事恐怕要推到战争结束之后,着实让花若风松了口气。不过像慕容霜这种心机深沉,心胸狭窄的女人绝对留不得。巨阙城?花若风紧蹙的眉,慢慢展开了。 巨阙城,天寿国的大门。整座城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若想进入天寿,必须从巨阙经过。水凤鸢混进巨阙后,为了不引人注意,扮成一名乞讨为生的老妇人。一个月下来,水凤鸢变得更加清瘦,内心也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没有了武功,又身受伤病的水凤鸢,生活变得异常落魄,令她在极短的时间内饱尝人间冷暖。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此刻却只能眉头紧蹙的对着那些残羹剩饭。有时候会对着那些酒楼里还没怎么吃就被倒掉的食物叹息,却忘不了自己也曾挥金如土。有时候在街上看到专横的家奴粗鲁的对待百姓,也会愤愤不平,然,突然发现,自己也曾经是家奴身后软轿中酣睡之人。还有的时候,看到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小姐,厌恶的对着自己掩鼻。刚想发怒,却想到,自己是否也曾经如此对待过路边的乞丐?也有的时候,会有人偷偷的塞到她手里两个热腾腾的馍馍,这时候水凤鸢从来不敢抬头看,因为那种同情的眼神会深深刺伤她骄傲的心。不错,即使遭遇如此境遇,水凤鸢也是骄傲的。她的心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卑微,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回到高高的天上。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再回去,她眼中的世事将不再如前。 “快闪开,皇上亲任的大将军到了。”一阵铜锣开道,两队手持长矛的士兵步伐整齐的走在大街上。队伍中间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穿亮银保甲,威风凛凛,英气十足。看来传说两国要开战的事,是真的了。角落中的水凤鸢稍稍直起佝偻的背,望向马上之人。好熟悉的身影!难道是他?马上的人似有若无的向水凤鸢这边扫了一眼,水凤鸢立刻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她不想让他看到如此落魄的自己,即便他根本认不出此刻的她。即使是被天下人所不齿,水凤鸢也不想被眼前的人看低。 大将军到任的第五日,战争终于爆发了。敌军来势凶猛,双方的伤亡惨重。战争永远伴随着死亡!不仅仅是战死沙场的士兵,还有饿死街头的百姓。战争意味着停止生产。每日巨大的军费开支,都分摊在了百姓的身上。水凤鸢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每天几乎讨不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但是不知为何,总会有一两个好心人在她即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施以援手。然而最让水凤鸢不好过的,却是每天在眼前不停上演的生离死别。她曾经亲眼看见一名女子在得知自己丈夫的死讯之后,纵身投井自尽。 “听说今日作战时,大将军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啊!”这已经是水凤鸢今天听到的第几回了?不行,她要去见他!她并不是担心他的死活,她只是去为天寿的收成大将军治病,她只是担心天寿的将来而已。水凤鸢这样对自己说。“我想求见大将军,烦劳通禀一声!”一身还算干净的衣袍,裹着一副瘦弱的身躯。除了一双紫眸外,无半点奇特之处。 “大胆,你是何人?大将军是人相见便见得到的吗?看你一脸穷酸相,赶紧离将军府远一点,别给这儿带来晦气!”守门的侍卫完全没把眼前的落魄书生放在眼里。 “我听说将军身受重伤,所以特地来给将军治病的。”书生对侍卫的挖苦置若罔闻,并没有打消见将军的念头。 “就你?八层是想来骗钱的吧?赶紧滚开,这里不是你这种野郎中可以来的地方!”侍卫说着就来推人。 “住手!不得无礼!”这时一名军官走了出来。此人中等身材,黄白颈子,眼睛不大但十分有神,尖下巴,留着三缕须髯,看起来十分精明。 “白参军!”侍卫赶忙上前施礼。 “嗯。”被称作白参军的男子点了点头,然后仔细的打量着书生。“你是来给将军治病的?” “正是!”书生向来者一抱拳。 “嗯,你跟我进来吧!” 第五十八章 只身犯险(一) 书生跟在白参军的身后,穿过前院,来到后面的卧室。与前院的嘈杂不同,这里十分的安静。空地之上更是种满了一片青竹,令人心神为之一震。 “你自己进去吧!”走到门前的时候,白参军突然站住了。 “白参军不同我一起进去吗?”书生甚感奇怪。这参军未免也太信任自己了吧?难道就不怕他是卧底,趁机戕害将军?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进去便是了!”白参军摇摇头,说完转身便走,也不管身后叫喊的书生。无奈,书生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而入。然而当他看见似笑非笑,只手撑头,侧卧在床上的人时,一切都明白了。 “你也是来抓我,回去邀功请赏的么?”书生的声音变得尖细冷硬起来,充满了讥讽,只是面上没有过多表情。 “呵呵!”床上的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书生的声音更加冰冷。 “我在想,这幅面具下的表情一定跟你此时的声音更匹配。”男子这时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嘴角上扬,这表示此时的他心情不错。可对面的人,此时的心情恐怕却糟糕的很。 “为何对外声称昏迷不醒?难道就不怕军心动摇吗?还是说,你想到了对付冥凰大军的方法,想借此装病的机会,引敌来袭,然后一网打尽!?还是说将我会来自投罗网也算进去了?”水凤鸢看了花若风一眼,径自走到几案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若是之前,你定会被我气得大发雷霆,而不是镇定自若的便品茶边揣度我的心思,从而计算自己的处境是否危险!你的变化,是因为这几个月的经历吗?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成长太快了!”花若风不再笑了,微皱的眉头,眼神充满了询问和一丝赞赏。 “……你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说吧,你设计引我前来,到底想干什么?”水凤鸢不愿再提起这些日子的事。 “只是不想看你饿死街头而已,与其定期派人去给你吃食,还不如直接把你放在身边。”花若风说得风轻云淡,水凤鸢在面具下的脸色却一变再变。原来他都知道!那些在她最绝望之时带给她食物的人也是他派的!水凤鸢仿佛被人将最私密的秘密公之于众,又羞又怒。手中的茶杯被紧紧抓住,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耍我很有趣吗?是否满足了你高高在上的虚荣心呢?”水凤鸢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之前的时机并不成熟,我不能贸然接近你。如果被慕容霜的人知道,只会令她增加防备,打草惊蛇,前功尽弃。那你之前的苦也白吃了。我知道你受了伤,你就呆在将军府内养伤吧!”花若风自知已然踩到了水凤鸢的痛处,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便努力转移话题。 “你都知道?”水凤鸢却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 “在那种情况下,我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救你!怎么,怨我没有即使出手相救吗?”花若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水凤鸢身前,戏谑的看着水凤鸢。既然躲不过,花若风索性以攻为守。 “你对我这几个月的经历很好奇吧?那么你知道在我逃亡的这几个月中,得到的最大的领悟是什么吗?”水凤鸢收回了犀利的眼光,平静的端起茶杯继续品茗。 “愿闻其详!” “什么时候都不要寄希望于其他人来救你!自己的命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个人到底能活多久,就要看他有多么的想活下来。”水凤鸢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辉,坚定而嗜血。 “……你确实变得坚强了许多。”花若风轻叹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感慨和怜惜。 “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帮我!”水凤鸢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放缓了声音。 “哦?什么事?”花若风意外的挑眉。 “我想你帮我去赎回一个人。”一个因她而失声,因她而身陷勾栏的人。 水凤鸢以军医的身份呆在了将军府。果然不久之后,冥凰大军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攻城,却被早有准备的花若风打得措手不及。然而,天寿的守城大军也受到了一定的创伤。水凤鸢与其他军医一起,昼夜不停的替受伤的士兵治疗。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瞎啊!我还有一家老小等着我回去养活啊!”一位士兵眼睛被药布蒙着,双手胡乱的挥舞着。 “你不要太激动,这对你的伤情不利,我会尽力帮你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我。”水凤鸢尽力安抚着伤员,眉头渐渐拢了起来。 总算处理好了病人,水凤鸢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曾经在追魂山庄学过些医术,病人的眼睛保住了。水凤鸢净了手,步出军营,顺便放松一下紧绷的心情。 “怎么样,天天对着残破的人体还习惯吗?其实,你可以不用做到这种地步……”琥珀色的眼眸闪动着关切,还有一丝赞赏。本来让水凤鸢担任军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没想到水凤鸢的医术如此高明。 “有劳将军挂心,我很好。只是有些替他们不值。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到头来他们的血肉之躯换来的只是上位者贪婪与虚荣得到满足的叹息声。没有人记得他们是谁,更没有人会感激他们所付出的一切。”紫色的眸子不停变换着颜色,仿佛蕴藏着万千的情绪。 “你说的也许不错,然,此次的战争并非天寿挑起。”花若风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吗?也许吧……”水凤鸢敛了眼,思绪却似乎飘飞到了很远,远到花若风想伸手阻拦她的离去。 “我哥哥还好吗?”水凤鸢轻叹了口气,收回了飘飞的思绪。 “两国战事一起,水兄就带兵护送姬氏姐弟二人回姬族夺权了。姬族夹在冥天两国之间,是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甚至关系着战争的成败。此次我皇之所以要助他姐弟二人夺回部落首领之位,也是要争取姬族的支持。这也是之前,我皇便与姬氏姐弟约定好的。” “恐怕不单单是约定吧?”水凤鸢不以为然的轻笑了一下。“姬氏姐弟二人离开姬族已久,要想夺回权势又岂是易事?只怕皇上会借此次机会,将天寿的势力安插在姬族内部,姬氏姐弟在短期之内都要受制于人,成为傀儡。”水凤鸢越说眉头皱的越紧,此刻清秀的脸庞下的绝色姿容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分析的一点不错。不过,这有些事情恐怕不是你我这些为人臣子的该讨论的吧?”花若风若有所思的看着水凤鸢。 “是啊!”水凤鸢深吸了一口气,“夜深了,卑职想回去休息了,将军也请回吧!”说完转身欲走。 “鸢儿……”久违了的名字脱口而出。“假如……此战结束之后,我带你离开这里,你会跟我走吗?”终于鼓足了勇气,花若风期盼的望着眼前挺秀的背影。 “花宗主,如此任性妄为的话,似乎不该出自你口中啊!”水凤鸢意外的看着花若风,只是闪烁的眼眸转瞬隐没在了暗影里。 “到那时,该完结的事情就该完结了。我身上的使命也将结束。花家也将功成名退,从此隐退江湖,不问世事。”琥珀色的美丽眼眸有着太多的情愫,沉重而压抑,又似乎有一种对一切不久即将结束的热切期盼。 “呵,……但毕竟一切还只是假如而已。既然是以后的事,便等到以后再说吧!”有太多的情绪是现在的水凤鸢所不敢碰触的,在整理好之前,她只能选择逃避。 春去春来春常在,只嗟叹蹉跎岁月; 花谢花开花满地,何处寻几度冰心? “将军,袁军医不在房中,只有一封信在桌上。”侍卫将信恭敬的呈上后,便在花若风的示意下退了出去。花若风展开铺满墨香的纸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终于,手中的书信化作片片纸蝶,悄然从指间滑落。 书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凄凄永定河边骨,多少春闺梦里人。 为度苍生赴龙潭,不化干戈誓不休。 第五十九章 只身犯险(二) 对于拥有高超易容术的水凤鸢来说,想出破重围抵达冥凰并非难事。更何况,现下水凤鸢的功力已然恢复七八层。 “是你!?”冥凰略感意外的盯着站在面前的水凤鸢。 “是我,冥宫主别来无恙啊!”水凤鸢一身夜行衣装,坦然面对冥凰犀利的眼神。 “你的脸……”一道寸长的刀疤在水凤鸢绝美的面容上略显突兀。冥凰不禁皱了皱眉。 “没什么,只不过是报应罢了。”水凤鸢冷漠的抚摸着右颊上的伤疤。没错,一切都是报应,报应她的自以为是,骄傲自大。想起因她而死的牡丹,现在仍不知下落的小栀,水凤鸢觉得,罪孽深重的自己所受的报应还不够。这道疤,将一生提醒她所背负的罪孽。 “那么你此次来见我的意图是?”冥凰也不再追问,反正只要他想知道,随时都查得出来。 “我希望你能停止对天寿的战争。”水凤鸢直直的盯着冥凰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我一向认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你竟然也如此愚蠢!你找错地方了吧?这里不是冥凰的皇宫!而且,你认为单凭你一句话冥凰国就会撤兵吗?你凭什么?”冥凰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讽的挑了挑眉。 水凤鸢并未动怒,只是轻轻的摇头。“不凭什么,只是有这样的愿望。我知道冥凰国主只不过是具空壳,实则受莫邪宫主庇护!我会呆在这里,直到你同意撤兵。”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今夜的月光有多么柔和。 “哼,随你的便,不过就算你住在这里一辈子也休想让我有撤兵的打算!”冥凰对水凤鸢的态度微微一愣,随即轻哼一声,吩咐人给水凤鸢安置住处。 “等等!”水凤鸢制止了冥凰的下一步动作。“我就住你对面的屋子!叨扰了!”挑衅的眼神,不容同样高傲的冥凰反驳。 “她今天吃饭了吗?”听着对面屋中持续了一天的琴声,冥凰皱着眉头叫来了负责水凤鸢起居的侍女。 “回主子,水姑娘用过早餐之后便一直在弹琴,午膳送去了她也不曾用过。”婢女小心的回答,见冥凰的脸色一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冥凰刚想责罚婢女的失职,对面的琴音突然停了。 “还不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冥凰面陈似水。 “是,奴婢这就去!”婢女如获大赦,急急起身。 水凤鸢在莫邪宫已住了五日,每天只用餐两次,其余时间都在弹琴,直至深夜。琴声时而幽怨,时而惨烈,时而令人肝肠寸断。没有词,却以无声胜有声,将战争的残酷表达得淋漓尽致。冥凰刚开始并不以为意,甚至甚为反感,只是最近两日却有些听得入迷,等到醒悟时,又为自己的沉迷而气愤不已。到了第十日,冥凰晚上经常梦到小时候的事情——那场惨绝人寰的宫变。往往一觉醒来,已然浑身是汗。 “主人,陆青求见!” “让他进来。”终于沉不住气了吗?冥凰嘴角微挑。 “陆青拜见冥主!”陆青进来后深施一礼,显得极为恭敬,只是一双眼睛暗露精光。 “嗯,跟我来吧!”冥凰略一点头,站起身形走到厅内安放的一座青铜香炉前,扣动机关,一道暗门立时出现在壁画之后。陆青似是见过多次,轻车熟路的跟在冥凰身后,进入密室。 “今天怎么一直不见宫主?”自从水凤鸢来到这里,冥凰一直避而不见。但是因为住的房间临近,所以在水凤鸢刻意留心的情况下,每天都可以看见冥凰。可是今天早上冥凰自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水凤鸢心下疑惑,便向负责起居的婢女如春套话。 “这……”冥凰手下的人也算聪明,嘴巴也紧的很。 “难道是去青楼寻欢了?哼,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枉费我还在这里苦苦等着他。唉!”水凤鸢眉头紧蹙,美丽的紫眸中似乎还有泪光若隐若现。任谁看了也要心疼。水凤鸢住在莫邪宫里的事情,冥凰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原因,所以大部分人都以为水凤鸢是来投奔冥凰的。 “宫主才没有去那种地方!”如春急了,连忙维护主子。 “哦?那他到底在哪里?”水凤鸢将信将疑的看着如春。 “这……主人在宫中不曾离开就是了。”莫邪宫里的规矩甚严,所以如春还是不愿多嘴将冥凰的行踪告诉水凤鸢。 “哼!一天不见人影,说他还在宫中?鬼才相信!你也莫要再骗我,就凭你又怎会知道他在哪里干些什么!”水凤鸢故意语气轻蔑的挑逗如春的耐力。 “我怎么不知道,主人不回来是因为宫里来了客人!”话刚出口,如春就有些后悔了,立刻闭上了嘴巴。 “哦?那一定是女人吧?哼,竟然都把女人招到家里来了!”水凤鸢故意忽略如春恨不得咬掉舌头的表情,表现得像个妒妇。 “才不是什么女人!主人是干大事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如春又噤了声,懊恼的表情让水凤鸢暗自偷笑。 “好了,我信你还不成吗?我在屋子里呆的烦了,你陪我到外面走走。”她到要看看究竟来者是什么人! 水凤鸢在偌大的莫邪宫中乱走一通,如春紧紧跟随。 “你功夫不错,能跟上我脚步的人不过。”水凤鸢赞赏的看了如春一眼。 “水姑娘过奖了,奴婢不过是会些皮毛功夫,在莫邪宫中实在不值一提。”话虽说得谦卑,却在言语间颇有些得意。 “是啊!这莫邪宫真的好大,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啊?”水凤鸢趁机顺着如春说。 “我们现在在静兰殿,前面就是主人议事会客的地方。但那里是不许闲杂人等进入的。”如春在说后半句的时候,意有所指的看着水凤鸢,警告的意味很浓。水凤鸢假装没看出来,但是也没有要求去前面。 “如春,你会唱歌吗?”水凤鸢突然问道。 “歌倒是会几首的,但是不多。”对水凤鸢的突然提问甚是不解,但也照实回答。 “那我来教你唱歌吧!”水凤鸢说的很轻,表情十分柔和,修长的手指捧着如春的脸庞轻抚,声音仿佛在轻声哼唱摇篮曲。如春被这一刻的水凤鸢魅惑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眼里只有水凤鸢那双绝世美丽的紫眸。水凤鸢满意的笑了,笑得若清风抚柳,令万物为之颠倒。既然她不能去,那么就让他们自己来找她吧! 第六十章 美人计,箭双雕(一) 悠长的音律,如九天仙乐偶入凡间。轻柔的天籁之音,似有似无,让人不禁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这美妙的旋律。然而这本应天上有地上无的绝妙声音,却像是有人在你耳边哼唱,清晰的似乎可以感受到唱歌之人微弱的呼吸声。 “冥主,这声音是?”正坐在前厅品茶的陆青,向冥凰投去询问的目光。 “说起来,这唱歌之人与你还是熟人呢!我们去见见她吧!”冥凰也对歌声产生了兴趣,起身走在前面。对于水凤鸢在莫邪宫一事,冥凰并不打算瞒着旁人。 “是你?金蝶儿!”陆青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水凤鸢。 “原来是陆公子,好久不见啊!”水凤鸢显然也对会在这里遇到陆青感到意外,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金姑娘,天意啊。不过,你的脸?”陆青的眼睛紧紧盯着水凤鸢。 “哦,只是一点小意外而已。”水凤鸢眼神一黯,但是瞬间便平复了。 “她现在已经是水家的二小姐,水凤鸢了。”冥凰在一旁为陆青解释,只是声音有些冷硬。冥凰很讨厌陆青看水凤鸢的眼神,阴狠而贪婪。 “哦?你就是水家失踪的二小姐?”陆青再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水凤鸢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那水小姐怎么会在这里?”陆青疑惑的看了看冥凰。 “哼,在战争结束之前,她恐怕都要呆在这里了!你说是吧,水大小姐?!”冥凰轻佻的撇了撇嘴。然而陆青的眼睛却为之一亮,一抹算计的精光闪过。而这一小动作,却被水凤鸢逮了个正着。 “不知陆公子在此出现又是为何呢?”水凤鸢话锋一转,直指陆青。 “呃,这……”陆青看了冥凰一眼,似在寻求意见。 “陆公子是我的客人。”冥凰不紧不慢的回答。 “哦?在两国关系如此紧张的时候前来拜访,难道陆公子不怕被人说闲话吗?”哼,什么客人,这陆青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八层是卖国的贼人。如果是这样,决不能放任他们做些不利于天寿的勾当。 “呵呵,彼此彼此吧!?”陆青也非等闲之辈,立刻把水凤鸢也拉了进来。水凤鸢脸色一变,又不好解释什么。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凤鸢先行告退了。”水凤鸢已达到了目的,不愿再继续纠缠下去,欠身施礼后,转身便走。 “等一下!”冥凰略一沉思,突然叫住了水凤鸢。 “冥宫主还有什么事吗?”水凤鸢不以为意的停下了脚步,似是有些不耐。却只见冥凰瞬间来到了水凤鸢面前,抬手封住了水凤鸢的几处穴道。 “冥宫主这是何意?”水凤鸢又惊又怒的瞪着冥凰。 “没什么,只是为了确保水小姐的安全。冥某怕水小姐哪日兴致大发,半夜里想游览一下我这莫邪宫,万一被我那些不开眼的属下误认为是刺客伤了,可不好啊!”冥凰说得煞有介事,水凤鸢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抿了抿唇,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陆青飞鸽传书回天寿之后,自此便住了下来。冥凰倒是没说什么,但也未表示欢迎。而水凤鸢每次见到陆青则表现得十分生疏,不理不睬。 “水小姐好雅兴啊!被困在这莫邪宫中,却一点不见愁苦!”陆青鼓了几下掌,踱进了跨院。正在庭院弹琴的水凤鸢微一皱眉,停了下来。 “陆公子也清闲的很啊!难道不用回追魂山庄了吗?” “呵呵,想必水小姐还不知道吧?追魂山庄已然易主了,而陆某不才,正是现任庄主!”陆青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看到水凤鸢瞬间转得苍白的脸色,不免更加得意起来。 “什么?不可能!那白庄主呢?还有他的公子呢?”陆青的话仿若晴天霹雳,水凤鸢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半年前庄中突染怪疫,师傅他们都已经病世了。恰巧当时陆某出庄办事才躲过了此劫。后来在大家的推举下,才接任了追魂山庄。”陆青说得风轻云淡,哪里有一点痛失亲人的悲伤?水凤鸢看在眼里,心中立刻明白了几分。只怕那些死了的人并非丧命于天灾,而是泯于人祸啊!想到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老庄主,水凤鸢心中悲愤,对陆青恨之入骨。但面上却柔和了起来,露出近乎于讨好的笑容。 “其实,凤鸢一直对陆公子的身世颇为好奇。看陆公子的谈吐,并不像一般人家的少爷。再加上又能与莫邪宫宫主攀上交情,定是人中龙凤。不知,陆公子可愿意告知凤鸢实情否?”水凤鸢一改之前的冷淡,主动向陆青示好。陆青以为水凤鸢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接管了追魂山庄,才来巴结讨好,便放松了警惕。心想,表面上冰清玉洁的不得了,没想到骨子里也是这等贱俗。不过正好,他还就怕她不是这样的人呢!那索性,他便再给她加些筹码,让她知道知道他陆青是什么身份! “实不瞒水小姐,在下其实是当朝宰相的幺子!此次也正是奉了父命前来办事。”陆青得意洋洋的自报家门。想水凤鸢现在也不过是冥凰的阶下囚,就算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只是这一下却把水凤鸢吓出了一身冷汗,面上的笑意却更盛了,绝艳的容貌让脸上的疤痕也淡了三分。 “哦?你说你是陆景程陆宰相的公子?凤鸢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得罪,还望陆公子莫要怪罪才好。”水凤鸢故作惊讶的站起身施礼。心中却暗叫不好!摆明了这陆家父子是冥凰的尖细,现在想里应外合对付天寿。 “正是!我自幼便被父亲大人送到追魂山庄进行历练,所以甚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水小姐莫要多礼,不知者不罪,我陆青又岂是这等狭隘之人呢?”陆青此时已被水凤鸢的话捧到了天上。 “陆公子果然称得起宰相之子。那么,陆公子是陆晓晓的叔叔咯?”水凤鸢想到陆晓晓心中又是一阵难受。虽然与陆晓晓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而且陆晓晓生性淡漠,不与人亲近。但是水凤鸢对为人可靠的陆晓晓印象却非常好。如果连陆晓晓也是冥凰的尖细……水凤鸢不愿再想下去。 “正是!水小姐认识晓晓?”陆青惊讶的问。 “啊,确实曾经有过数面之缘。呵呵,这么说来,原来大家都是一家人那!”水凤鸢笑得魅惑,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如果是这样,陆青,你便休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第六十一章 美人计,箭双雕(二) 自从知道了陆青的身份,水凤鸢就使出浑身解数游走在冥凰与陆青之间。对陆青若即若离,令其欲罢不能,对水凤鸢又爱又恨。对冥凰则极尽细心温柔,试图融化冥凰冰冷的心。她甚至还自编自导了一场真情告白。 这日,冥凰应水凤鸢之邀来听琴,于是办完事,冥凰匆匆赶回。刚走近院子,就听到有两人在对话。冥凰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在院外侧耳倾听。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定有办法将你带离这里。而且遍请天下名医,定要将你脸上的疤痕治好。”是陆青的声音,冥凰皱了皱眉。 “陆公子,你的好意凤鸢心领了,但是恕难从命!凤鸢是自愿留在这里的。至于这疤痕,凤鸢并不想去掉。所以,陆公子还是不要将心思用在凤鸢的身上了。”水凤鸢淡淡的拒绝。 “……现在天寿到处都是通缉你的告示,你连这个都不在意吗?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可以帮你洗刷罪名。并且将陷你于不义的慕容霜绳之以法!”陆青显然还未死心,继续拿出筹码。 “这……”水凤鸢稍稍犹豫了一下,冥凰的心也跟着提了上来。 “凤鸢还是不能跟你走。凤鸢大不了一辈子不回天寿!”水凤鸢说得决绝。 “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我离开?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天寿与冥凰的战争?你呆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冥凰根本不会因为你而停止两国的战事!”陆青有些动气了。 “这我知道……其实,那只不过是凤鸢想留在冥凰身边的一个借口罢了!凤鸢一介女流,管不得那许多,只是想呆在他的身边,此生别无他求。”水凤鸢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羞怯,冥凰的心头猛地一热。 “你!哼,你以为他会在乎你吗?你最多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等你人老珠黄,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扔到一边,任你自生自灭!”陆青气得不轻,嫉妒的口不择言。 “凤鸢并没有期盼过他会给我什么回应,只是单纯的想离他近一点。如果真的有一天,如陆公子所说,凤鸢再也看不到他,那么,凤鸢到时情愿一死。”水凤鸢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定,然而其中又有些惨淡的绝望,冥凰的心头又是一紧,悄悄握紧了拳。 “你,你这不识好歹的贱人!哼!”陆青气得口吐秽语,接着脚步声响起。冥凰闪身躲在一棵树后,看到陆青愤怒的背影,冥凰的眼神变得冷了下来。 今晚冥凰的心总有些不安。自从前日偷听到水凤鸢与陆青的对话,冥凰就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藏着一团火。虽然表面上冥凰待水凤鸢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却变得更加在意水凤鸢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今天晚上,水凤鸢用过晚膳后就称自己身体不佳,先回去休息了。此刻,从水凤鸢房中传出的琴音也说明了弹琴之人的异样,似乎有些有气无力。冥凰在屋中不停的来回踱步,心中莫名的烦躁。突然琴音停了,停得如此突兀,令冥凰的心也为之一颤。又在屋中不安的走了几个来回,冥凰按耐不住心中的惶恐,来到对面的水凤鸢屋外。 “你这衣冠禽兽,你难道就不怕被冥凰知道吗?”水凤鸢羞愤的声音从屋中传出,冥凰一愣。 “哼!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为了冥凰国的利益,冥凰是不敢得罪我的。事后,我便将你讨来又如何?识趣的就乖乖莫要反抗,否则别怪我不怜香惜玉!”陆青猥琐的声音从屋中传出,冥凰心中的怒气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我就算死了,也不会令你这小人如愿!”就在这时只听咚的一声,似有硬物互相撞击的声音响起。还未等冥凰反应过来,屋内又是两道巴掌声响起,冥凰不再多等,赶紧推开了房门。 “住手!”待看清屋中的状况,冥凰气得浑身发抖。只见水凤鸢倒在床脚下,额头流着鲜血,面颊红肿,嘴角也溢出了血迹,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而陆青正骑坐在水凤鸢身上,抬手似乎还要殴打水凤鸢。 “冥、冥宫主……”陆青被冥凰的突然出现吓得不轻,随即又镇定了下来。 “冥宫主您来的正好,这贱人……”陆青放开水凤鸢走到冥凰面前,还没等说完话,便被冥凰一掌打出去撞到了墙上,到场毙命。 “凤鸢,凤鸢你怎么样了?”冥凰紧张的来到水凤鸢近前,查看情况。 “我、我……你……”水凤鸢异常虚弱的摇头。 “好了,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冥凰心疼的将水凤鸢抱到了床上,又命人进来照顾。水凤鸢也没再说话,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流了下来。看得冥凰更加心疼,一回头又看到了死在一旁的陆青,怒上心头。 “来人!将这厮的尸体丢到后山喂狼!” 躺在床上的水凤鸢听到这里,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了。陆青一死,也不枉她这般牺牲。其实今日晚膳时,水凤鸢就发觉自己的米饭中有软筋散。当时,水凤鸢知道陆青终于等不了了,所以并没有声张,当然也没有真的吃那米饭。但是将计就计的故意对冥凰称自己身体不适,给一旁的陆青听。回去后,又有气无力的弹琴,这则是给冥凰的暗示,暗示自己身体真的不佳,让冥凰惦念。而戛然而止的琴声,更是暗示冥凰自己的状况有异。果然,一切都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进行着,最终她也顺利的借冥凰之手除去了陆青。但是,水凤鸢最后流下的眼泪却并非装出来的。再怎么说,水凤鸢也是从小便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何时受过这等惊吓。就算是事先已有准备,还是难免有些不适。所以,此事之后,水凤鸢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水凤鸢看到对面冥凰房中的灯一直亮着,还三五不时的有下人向屋内送酒。水凤鸢略一思虑,起身穿衣来到了冥凰的房门外。 “把酒给我吧!”水凤鸢接过下人手中的酒水,轻轻推门而入。 第六十二章 心结 “李兄,你终于到了!”花若风向刚刚抵达将军府的李天赐一抱拳。 “若风,我听说鸢儿有难,便立刻策马加鞭赶到,情况怎么样了?”李天赐一身劲装,风尘仆仆,一见到花若风便急急询问。 “李兄莫急,目前敌军并没有任何异常,所以我想鸢儿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甚至还并未落入敌手。否则,现下正值两军僵持之际,鸢儿无疑是最好的人质了。”花若风镇定的分析,然其心里也未如表面上的轻松。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李天赐也觉得有理,稍稍冷静了下来。 “我想兵分两路,一面与敌军周旋,另一面则进入到敌军后方救人!这也是我此次急招李兄前来的原因。李兄武艺高强,是潜入敌营的不二人选。只是,这其间的凶险,李兄也是知道的。所以……” “若风不必再说了,我李天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若风只需告知李某如何行事便成了。”李天赐一摆手,示意花若风不必再多言。花若风暗挑大指,对李天赐的敬重更深了一层。 “好,那便有劳李兄了。为防万一,我再给李兄添置一名帮手。”花若风一拍手,一名瘦高的男子走了进来。 “李兄,他叫妖月,是我花家的顶级杀手……” “是你!”李天赐盯着眼前的男子,眼神冷冽。妖月一愣,上下打量李天赐,突然身子一颤。 “你……难道是她的儿子?”妖月难以置信的盯着李天赐的脸,却仿佛透过眼前的人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你们认识?”花若风有些困惑的看着两人。对面站着的两人都很激动,然而一个眼神凛冽如刀,另一个却炙热如火。 “是有些私人恩怨。不过若风放心,定然不会影响到计划!”李天赐咬牙说道,然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面前之人。 一室旖旎。 水凤鸢捧着酒,静静的看着屋内饮酒之人。冥凰此时只着中衣,去了发冠,斜倚在矮塌之上,大口大口的灌酒。 “酒可不该是这样喝的啊!”水凤鸢轻轻劝止冥凰,拿下了他手中的酒杯。此时的冥凰面色微红,眼神如丝,本来冷硬的面庞柔和了很多。 “鸢儿,天寿的兵果然很强悍,花若风也果然很难缠啊!听到巨阙城久攻未下的消息,你一定很开心吧?”冥凰抓住水凤鸢的手,往怀中一带,水凤鸢便坐在了冥凰的腿上。然水凤鸢并没有挣扎,只是皱眉看着冥凰。 “我一点都不开心!我要的不是哪一方的胜利,而是战争的结束。‘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只是单纯的憎恨着充满杀戮的战争!”水凤鸢的眼神变得悲悯,将士们残破的身躯和生离死别的情景顿时涌上心头。 “而我则是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所以你恨我,对吗?”冥凰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水凤鸢诧异的抬起头,当对上冥凰黑若曜石的双眸时,反驳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 “所以借我之手,杀掉陆青,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对吗?”冥凰继续平缓的低声询问。而水凤鸢的心里却已然惊涛骇浪! “不要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如果没有这种识人手段,你以为我可以活到现在吗?不过鸢儿的演技实在高明,开始连我都被蒙蔽住了。若不是你太心急,让我感到有太多的巧合,恐怕至今仍不会察觉到吧!”冥凰苦笑。 “恨我吗?”水凤鸢突然幽幽的接话。 “呵呵呵呵!”冥凰低笑出声。“连辩解都省了?鸢儿,有的时候,你真的很残忍!恨?若是以前的冥凰,水凤鸢此时怕是已成为冰冷的尸体了。”冥凰把玩着水凤鸢柔顺的长发,水凤鸢却浑身一阵颤栗。 “既然知道一切,为什么还要杀陆青?”水凤鸢低下头,额发挡住了那双绝世惊艳的紫眸。 “因为他伤了你!所以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都得死!”冥凰说得缓慢而决绝,水凤鸢再次惊讶的抬起头。 “我的傻鸢儿,你以为借我之手杀了陆青,就可以切断我与陆景程的交易了吗?我们是互相利用,就算他知道是我杀了他儿子,在此种情况之下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我有上百种方法将陆青之死推脱掉!”冥凰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水凤鸢,其间还夹杂着一丝宠溺与无奈。而这话听到水凤鸢耳中却分外刺耳。 “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很有趣是吗?看着我自以为得手的蠢样子你满意了吧?”想到自己为了对付陆青所付出的一切,水凤鸢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很闷,刚刚还对冥凰抱有的一丝歉意,顷刻化为愤恨。水凤鸢开始拼命挣扎,要脱离冥凰的怀抱。只是冥凰却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反而越抱越紧,到最后,水凤鸢甚至怀疑冥凰要将她活活勒死。没有了内力,水凤鸢与平常女子无异,挣动了一会儿便再没了力气,任命的呆在了冥凰怀中。而冥凰此时也稍稍放松了对水凤鸢的桎梏,但是仍然固执的抱着水凤鸢。 “鸢儿,所谓各为其主,我并没有想要捉弄你的心思,相反的,我的心已然先被你捧到天上,然后又重重的摔在地上碾碎了。”冥凰一脸痛苦的看着水凤鸢。坐在冥凰的怀中,水凤鸢全身变得越来越僵直,唇抿得紧紧的。 “我从小便被教导一定要强盛冥凰国,我如今做的也不过是实现多年来的愿望而已。为了冥凰国的昌盛,纵使困难重重,我也不会退缩的。”冥凰看着水凤鸢,坚定而渴求。 “冥凰国的昌盛?”水凤鸢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你为的不是冥凰国的昌盛,你为的只是上位者的一己私利!在你们的眼中,只有疆土的无限扩展,自己权利的巩固。”水凤鸢的话如冰冷的利刃,句句刻在冥凰的心上,血流如注。 “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冥凰国的子民,为了冥凰国的强大!而要做到这些,国土的扩充是必须的!牺牲一些人也在所难免!”冥凰强硬的强调。 “若是为了冥凰的百姓,那为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令他们饱受生离死别,无家可归之苦?若是为了冥凰的子民,为何在明知战胜无望的情况下,不顾将士的生死,强令攻城?你只是不甘,你不愿承认自己处心积虑多年的愿望成空!如今冥凰与天寿的实力旗鼓相当,你如此强取,只能导致两败俱伤,乃逆天而行!上位者,万事应以民为重,顺乎天理,国乃昌!”水凤鸢此时也然顾不得忤逆冥凰的后果了,冲动的想要将冥凰打醒。 “你!”冥凰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水凤鸢推开。 “出去!本宫不想再看到你!”冥凰冰冷的说,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水凤鸢咬牙勉强从容的转身,不再看向冥凰一眼,大步走出房间。刚刚将门关上,便听到屋内打碎瓷器的声音骤然响起,水凤鸢不禁一哆嗦。 第六十三章 峰回路转 之后的几天里,冥凰都没有回到水凤鸢所在的别院。他想借着战事的忙碌将水凤鸢的影子驱逐出脑海。然而适得其反,他越是想将那抹淡紫色的眼眸忘记,就越是无时无刻不想起。 “你如此强取,只能导致两败俱伤,乃逆天而行!”水凤鸢的指责,如回声一般,反复出现在脑海之中。前方的战事仍然没有起色,陆景程那边也迟迟没有动作。水凤鸢冰冷、悲哀、绝望、愤恨的眼神又时常出现在脑海中,冥凰心浮气躁的将桌案上的东西统统甩到了地上。不,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妥协放弃的。自从水凤鸢第一天出现,冥凰便时刻这样提醒着自己。然而现在他却有些动摇了。自己多年来一直想要达成的愿望是否从一开始就错了?想它冥凰国在未开战之前的繁荣景象,冥凰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被他摔在地上的奏折——自战,力屈、财殚,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十去其六……冥凰头痛的闭上了眼睛,这难道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水小姐,宫主有请!”水凤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天她一直被软禁在院中,什么也做不了,正整日懊恼不该激怒了冥凰。此时一听冥凰要主动见她,心中简直大喜过望。稳定好情绪,水凤鸢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劝服冥凰停止战争。 冥凰与水凤鸢已然对坐了将近半个时辰了,冥凰只是默不作声的饮酒。而水凤鸢则是紧张又无奈的看着冥凰饮酒。 “我才是冥凰的国主!” 冥凰终于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然而这一句话却如同平地惊雷,二人之间的气息猛然一僵。 “你说什么?”水凤鸢惊讶的看着对面已然将酒杯放下的冥凰。 “百年前冥凰发生了一场宫变,致使冥凰国的正统血脉被认为只留下了一支,冥凰国的国力也大不如前。所以为了将整个国家的国力发挥到最大限度,江湖上才出现了莫邪宫,而事实上,莫邪宫主才是真正的冥凰国主!”冥凰缓缓的叙述着冥凰国所隐藏的巨大秘密。 “那么,在冥凰皇宫里的人是谁?”水凤鸢仍然不解的问。 “自然是无足轻重的傀儡!傀儡皇帝的身边都有莫邪宫的护法监视,例如冥姬。” “怪不得最近都没有看到她在你身旁,是在替你操控傀儡,指挥战争?”水凤鸢一挑眉。 “没错。”冥凰点头。 “那你刚刚说的‘被认为’只留下了一支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实际上,还有一支也被保留了下来!但是却远走他乡,现在已成了别国的子民。”冥凰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漂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水凤鸢沉吟半晌,突然问。 “告诉你这件事是有两件事要表明。第一,我决定接受你的提议,撤兵议和。”冥凰低沉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宫廷中。 “你说的可是真的?” 水凤鸢不可思议的看着冥凰,有些激动。 “君无戏言!” “那,第二件事呢?”水凤鸢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继续问。 “第二件就是——你要永远呆在我身边!”冥凰眼神灼热的盯着错愕的水凤鸢。“这也是我答应撤兵的一个条件,怎么样,你答应吗?” 水凤鸢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别院的。她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两国免于战争她固然高兴,但是想到自己要永远呆在冥凰身边……其实她并不讨厌冥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冥凰提出这个要求时,水凤鸢明显感觉到心中一颤。一张俊美的面孔无预期的出现在眼前。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那双盛满了戏谑与不羁的琥珀色眼眸念念不忘的呢?也许是初遇的第一眼便注定一切了吧,只是当时年幼的自己还没有发觉到而已。 “假如……此战结束之后,我带你离开这里,你会跟我走吗?”心猛然收紧,水凤鸢用手捂住胸口,苦笑的摇摇头。 愿与卿结百年好,何耐尘埃变重生; 此心独忆东山月,若顾苍生尘缘抛! …… “我带你去见几个人!本来这些人是断不可活命的,但是现在……也罢,就算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我放他们一马!”冥凰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这让水凤鸢更加迷惑了,到底是谁呢? “媚晴,妩瞳,无双!”水凤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不是应该被哥哥送回姬族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三人面色疲惫,精神萎靡,衣着发髻都很凌乱。 “蝶儿!” “主子!”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哥哥不是已经护送你们回姬族了吗?”水凤鸢一头雾水。 “那是因为你哥哥并没有将他们送回去,而是送到了我手里。”冥凰替他们解答水凤鸢的疑问。 “什么?!不可能!我哥哥怎么会……”水凤鸢直觉的否定。不可能,没有理由的。 “别这么激动,你还记得你曾经中毒,而解药是你哥哥找回来的事情吗?”冥凰示意众人都坐下。“我和你哥哥就是在那时定下的契约,有朝一日要他助我一臂之力。” “事关重大,我哥哥不可能背叛天寿的!”水凤鸢还是不愿相信。 “你太低估自己在你哥哥心中的地位了。”冥凰摇了摇头。“而且,你哥哥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报仇。”冥凰看了一眼困惑的水凤鸢,还有同样不解的姬氏姐弟。“你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姬族人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水凤鸢浑身一震,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你母亲原本是前姬族首领手下的杀手。一次奉命到天寿执行暗杀任务,结果暴露了行踪,后偶然被当时的水家宗主水清潇所救。然,二人一见钟情,冷凝嫣竟擅自脱离了姬族首领的控制,与水清潇成亲。这使得姬族首领勃然大怒,威胁冷凝嫣继续为他卖命,否则就揭穿其真实身份。却没想到,这冷凝嫣竟是个烈性女子,当即坦然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丈夫。而水清潇也算是明白人,不计前嫌,夫妻二人的感情反而更加浓厚。这下彻底激怒了姬族首领,下达了暗杀令,誓要将水氏夫妇置于死地,却一直没有得手。直到你出生……”冥凰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水凤鸢,犹豫的停顿了一下,在水凤鸢迫切的目光中,又缓缓开口。 “你出生时属于早产,水氏夫妇正在处理渔盐生意,水夫人突然临盆,给了杀手们天赐的良机……” “不要再说了!”水凤鸢的脸色青白。 “鸢儿,这不是你的错。”冥凰皱了皱眉,阻止水凤鸢离开的身形。 “我知道,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他们就麻烦你送……”水凤鸢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没有了后盾,现在这种情形如何将他们送回姬族啊! “这件事你不必担心交给我就行了。”冥凰明白水凤鸢所想,立刻表示一切由他处理。 “谢谢你!”水凤鸢发自内心的感激冥凰,点了点头,便要回别院。 “蝶儿!”姬媚晴突然叫住了水凤鸢,“对不起!”虽然不是自己的错,但是姬媚晴觉得深深的愧疚。水凤鸢如此悲惨的身世,竟然是拜自己敬爱的父亲所赐。 水凤鸢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头,无力的摆了摆手,径自离开了前厅。 第六十四章 忌恨生铸错了卿命 水凤鸢并不恨姬氏姐弟,只是一时还无法调整好心情见他们。所以在得知冥凰要将姬氏姐弟送走时,水凤鸢仍然没有去见他们。水凤鸢知道,让冥凰送他们回姬族,就等于天寿在掌控姬族这一仗上打输了。即使现在已然停战,并不能永保太平。水凤鸢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块金蝉玉佩。这是姬妩瞳临走前托冥凰转交给水凤鸢的。“汝之于吾,恩重于泰山。日后若有相托,必竭力为之。此佩乃吾贴身之物,见物如见人。珍重。”字迹洋洋洒洒,到有些帝王风范,水凤鸢会心一笑。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冥凰不知何时已到了屋中。水凤鸢轻笑着摇摇头,招呼冥凰坐下。 “有事?”水凤鸢放下了手中的玉佩。 “我费了那么大周折保他们回去,竟然连一个谢字都没听到,却要我带玉佩给你!”冥凰故意酸酸的说。 “你乃一国之主,又怎么会稀罕这些小玩意,莫要再逗我了。”水凤鸢失笑的摇摇头。 “好吧!那就说点儿正经的吧!冥凰国的军队已然停止了进攻,你也最好提醒天寿帝提防陆景程那只老狐狸,免得再让我钻了空子。”冥凰有点儿自嘲,还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嗯,我会尽快去信的。”水凤鸢点点头。 “鸢儿,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冥凰皇室尚有一支流落在别国吗?”冥凰话锋一转。水凤鸢不知道冥凰要说什么,只得诧异的点点头。 “其实,确切的说,那不是一支,而是一个!” “什么!?”水凤鸢被冥凰的话弄得更加摸不到头脑。 “当年的那场宫变,大皇子意图夺权,将太子府上上下下共三百余口灭门。事后又嫁祸给三皇子,致使三皇子被放逐。但事后发现,死者中独独少了太子的小儿子冥炎。至此,冥炎便不知去向。当时宫中人人自危,谁也没有心思去找他。直到大皇子终于如愿即位,为绝后患,才开始四处打探冥炎的消息。只是在他有生之年并没有达成心愿。直到四十年后,冥炎的踪迹才被当时的冥凰国主发现。而那时,冥炎一家已经改头换面,成了天寿国的子民。”冥凰顿了一下,看着水凤鸢,“而冥炎连姓都换了,改随母亲的姓氏——花。” “你的意思是——现在天寿的花家,是冥凰国皇族?”水凤鸢沉默了一下才说。 “不错。”冥凰点点头。 “那你是当年大皇子的后人咯?” “不,我是当年三皇子的后人!在当时的冥凰国主发现冥炎的踪迹之后,便想秘密将之铲除,以绝后患。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便被我的祖上赶下了皇位。” “你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水凤鸢疑惑的看着冥凰。按理来说,这属于冥凰国的决定机密,不该跟她讲才对。 “这么多年来,我冥凰皇室一直流落在外,历代的冥凰帝却怀着各种心思,始终没有找他们回来。但是,我想找他们回来!毕竟冥凰才是他们的家。”冥凰希翼的看着水凤鸢,话语十分诚恳。 “你想让我去劝花若风?”水凤鸢沉吟了一下。 “我知道这件事有些为难你,但现在若风对冥凰皇室的仇恨是极深的,此次更是主动要求带兵出征!所以我希望你能将事情的始末转告他!” “空口无凭,我又凭什么要他信我呢?”更何况连此刻的水凤鸢自己也并不十分相信冥凰的话。冥凰了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本黑色的册子。 “这是我冥凰国的宫廷秘史,上面记载着所有的一切。撰写秘史的官吏不受皇权约束,所以不会有假。而且秘史上印有专用的冥凰国徽,遇热则变红,是绝对不可能仿造的。”冥凰将册子递给了水凤鸢。 “好吧!我答应你,日后见到他时试一试。”水凤鸢略有苦涩的点点头。再见面时,不知她将会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花若风面前呢? “宫主,属下回来了!”房外有人敲门,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进来吧!”冥凰应了一声。门被推开了,一袭妖冶的红色跃入眼帘。 “冥姬,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坐吧!” “为了我冥凰国的昌盛,冥姬万死不辞!属下还有事想禀告,是否请宫主移驾!”冥姬的声音不带一丝色彩,却让水凤鸢如堕冰窖。冥凰皱了皱眉,无奈只得起身离开。冥姬紧跟其后,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冰冷的瞥了水凤鸢一眼。水凤鸢在冥姬的眼中看到一丝恨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是错觉吗? 日子依然静静流淌…… “姐姐你来啦!”水凤鸢温和的招呼进屋的冥姬。自从那天之后,水凤鸢就没再见过冥姬。 “嗯,来看看你。我们也有好久没见过了。”冥姬的表情仍然淡淡的,但没有了那日的冰冷。水凤鸢松了口气,看来那天真的是她看错了。 “妹妹长得真的很美,若我是男人也会对妹妹动心的。”二人坐在床边,冥姬一瞬不瞬的盯着水凤鸢的脸,看得水凤鸢面上一热。“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啊!”冥姬话锋一转,听得水凤鸢一愣,觉得冥姬的话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冥姬点中了穴道,顿时动弹不得。 “姐姐这是干什么?”水凤鸢惊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冥姬。 “妹妹莫要怪姐姐心狠,只怪你不该迷惑国主,令其丧失了斗志!”冥姬说到这,眼中突然惊现狠绝的神色,一只匕首滑入掌中。 “冥姬,你在做什么?!”门被人大力打开,冥凰怒气匆匆的赶到。 “宫主,属下劝您不要轻举妄动,我已在您刚刚喝过的燕窝粥里放了软筋散,妄动内力可是会受伤的。”冥姬嘲弄的轻哼一声。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冥凰试着动用内力,果然立刻痛的不敢再动。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冥姬。 “为什么?冥凰,你我自幼便被告知一生所要担负的责任!我一直默默的辅佐你,费尽辛劳,只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让冥凰国富足昌盛!可是你而今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便下令撤兵,还要立她为后!冥凰,你已经被她迷失了心智,此女不除,必留后患!今日,我一定要杀了她,就算事后被你处死冥姬也将含笑九泉。”说罢,冥姬手中的匕首就朝水凤鸢的胸口刺去。水凤鸢任命的闭上了眼睛。温热粘稠的液体滴到了水凤鸢的脸上,水凤鸢猛地睁开了眼睛。惊见冥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左手捂着右肩,指间还在不断渗着血迹。而冥姬已跌坐在了地上,口恰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冥姬绝望的嘶吼,鲜血不住的从口中流出。看得出,已然被冥凰用内力震断了心脉。冥凰不说话,只是坚定的站在水凤鸢的面前,神色复杂的看着冥姬。 冥姬突然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哈!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说完,出其不意的捡起刚刚掉落在一旁的匕首,引颈自刎。冥凰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省人事。 第六十五章 情难堪相忘于江湖 望着床上冥凰昏睡的刚毅侧颜,水凤鸢的眼神出奇的柔和。水凤鸢从来没有此时这样想呆在冥凰的身边,也许就嫁给他也不错。已经三天了,冥凰就这样昏睡着,偶尔才会有片刻的清醒。冥凰受的内伤很严重,若不是他的意志力坚强,恐怕根本坚持不过来。 “水小姐,您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天了,宫主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您回去睡一会儿吧!”如春轻声劝着水凤鸢。这几日水凤鸢不眠不休的照顾冥凰,让如春等一些下人感动不已。水凤鸢也是真的有些挺不住了,便微微点了点头。此后的经年里,水凤鸢多么希望自己当时没有点头答应回去休息。 “鸢儿,你醒啦!” “天影洛?!你怎么会在这儿?”水凤鸢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呵呵,傻丫头,你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你现在在巨阙城中啊!”天影洛耐心的为水凤鸢解释。 “什么!?那你们只是去救我的吗?”冥凰还没有醒过来,他会不会有危险? “嗯,我们只是去救你的,不过若风刚刚好像独自离开去了冥凰国。” “我给你们的飞鸽传书,你们收到了吗?”水凤鸢略一沉吟,眉头皱的更紧了。 “收到了,陆景程已然被羁押。让你受委屈了!”天影洛爱怜的看着水凤鸢。用手轻轻抚过水凤鸢脸上的伤痕。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一切原委,慕容霜那个毒妇,他不会轻饶的。 “花若风真的独自去了冥凰国?” 水凤鸢浑身一震,不自在的躲过了天影洛的碰触。天影洛的身形一僵,为水凤鸢如此追问花若风的下落感到不快。 “鸢儿,你别忘了,我们是有婚约的。”天影洛尽量温柔的说。 “我知道,我有些累了,想再休息一会儿。” 水凤鸢看了天影洛一眼,温顺的点点头。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吧!”天影洛宠溺的帮水凤鸢盖好被子,然后退出了房间。水凤鸢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轻轻下了床。天影洛,对不起,此生注定我要负你! 巨阙山顶 李天赐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身形瘦削的男子。李天赐手中的长剑已然贯穿了妖月的身体,然而却没有一丝复仇成功的快感。 “为什么?为什么不躲?”李天赐暴躁的大吼。 “如果我早些敢于面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鲜血不停的从妖月的口中涌出。可是妖月全然不顾,只是近乎贪婪的看着李天赐。 “你长得真的很像你娘……如烟……”妖月多么想抚上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容颜,只是,这样简单的事也成了奢望。修长而苍白的手臂永远的低垂了下去。李天赐不知道自己的面上为什么湿了,也许是汗水,也许是血水,但他绝不承认那是泪水。 莫邪宫后山 “现在你信了吗?”冥凰目光坚定的看着手握长剑的花若风。 “我不信,我不信!我怎么可能跟冥凰扯上关系!”花若风手中的长剑又刺入冥凰的身体半寸。他只知道祖上留下祖训要杀光冥凰皇族,怎么会是这样?他不信! “不!”水凤鸢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日夜兼程还是晚了吗?花若风手中的长剑已然刺入了冥凰的左胸。此时水凤鸢的功力已恢复,不再犹豫,水凤鸢立刻伸展身形,将冥凰从花若风剑下夺走。 “鸢儿,你做什么?”花若风不可思议的望着水凤鸢。没有理会花若风的怒吼,水凤鸢专注的看着怀里的人。此时的冥凰面色苍白,已然说不出话,只是费力的将自己耳上的黑曜石耳饰摘下来,送到了水凤鸢手里。然后就一直用一种炙热而专注的眼神看着水凤鸢,仿佛要将她深深的刻到心里,来世也不忘记。水凤鸢颤抖着双手,合上了冥凰的眼,拾起了冥凰的佩剑。 “鸢儿?你……”花若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伤心的水凤鸢。水凤鸢没有说话,却像疯了一样进攻花若风。若论武功,水凤鸢本不敌花若风,但凭借着深厚的内力,以及此时的激愤,再加上花若风不想伤害水凤鸢,花若风竟然被水凤鸢逼得不断后退。铛!花若风一个没留神,手中的长剑竟然被水凤鸢挑落在地! “鸢儿,你到底在干什么?难不成你已经喜欢上他了不成?”花若风感到胸中一紧,甚至有点儿嫉妒起来。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与你是一脉相承的兄弟啊!”水凤鸢将剑放在花若风的颈项之上,紫色的双眸泛着红光。即使如此愤怒,水凤鸢还是下不了手杀花若风。 “鸢儿,你不要被那恶人欺蒙了,那只是他在信口雌黄,不是真的。”花若风还是不肯相信。 “呵呵呵呵……”水凤鸢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表情凄楚悲哀。终于,水凤鸢从怀里掏出了那本宫廷秘史,用力的摔在了地上。同时撤下了剑,却急急的向后退去。“花若风,我恨你,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相忘于江湖,永不相见!”水凤鸢抱起冥凰的尸身向山上飞掠。 “等等,鸢儿……”花若风本想追上去,但当眼光碰到地上的小册子时,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内心反复挣扎了一阵之后,花若风还是弯下腰将地上的小册子拾了起来。只是当花若风看完手中之物后,便仿若钉在了那里,再动不得身形。 “鸢儿在哪里?”天影洛疾奔而至,手中捏着一条紫晶项链——紫泪。那是水凤鸢在离开之前留在桌上的,同时留下的还有三个字——对不起。天影洛拼命的摇晃着已经失了魂的花若风,终于花若风好似如梦方醒。 “鸢儿……鸢儿!”花若风突然似疯了一般向山上疾奔而去,天影洛紧随其后。 崖顶孤零零的立着一座新坟,坟前的木桩上用血写着——水凤鸢亡夫冥凰之墓。 天影洛握紧了双拳,走到墓前,拾起挂在墓碑上的一片染血的衣阕: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第六十六章 风云再起 天誓二十三年,天寿帝因病退位,三皇子天影洛继承皇位,改国号‘天诚’。原宰相陆景程因意图谋反,以通敌卖国罪被满门抄斩。只有其孙女陆晓晓,因落红山庄庄主徐笑阳,以将落红山庄一半财产捐给朝廷作为交换条件,才得以保住性命。之后一直隐居于落红山庄,不问世事。老将军慕容乘风告老还乡,其女慕容霜进宫封秋贵妃。次年,秋贵妃因与内卫私通,证据确凿,以祸乱后宫罪,被处以绞刑。而据宫中传言,自秋贵妃入宫以来,从未得到过皇帝的宠幸,然,被处死时秋贵妃已身怀有孕。自冥天两国战后,花家宗主花若风,一夜须发尽白,并辞去朝中一切官职,从此深居简出。水家二小姐水凤鸢在冥天两国战争中下落不明,被朝廷追封为‘天候公主’。新皇天影洛也借此改朝换代之机,大举清扫满朝上下的不正之风,纲纪为之一新。姬族十几年的内乱终于平息,由前任首领之子姬妩瞳接管大首领之位。冥凰国莫邪宫主遇刺身亡,冥凰全国举哀。后,由其表妹冥羽柔继承莫邪宫主之位。冥天两国大战的同时,紫云国主南宫慕向南方其他诸国发动战争,三年后终于统一南部。与冥凰、天寿三国形成掎角之势。自此,天下太平! 天诚八年,南方突发战事,而挑起战争的竟然是一女子。相传此女貌美无双,气质冷傲,引无数英雄尽折腰。其麾下拥有一支神秘的力量,由近千名女子组成,相传精于魅惑之术,仅半年便攻破了紫云国的皇宫,接管了整个紫云国。 “陛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公公正在努力劝说坐在龙椅上的人离开。 “朕不甘心,朕不甘心啊!朕一世英名,居然会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上!”男人疯狂的怒吼,眼中流露出不甘的神色。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陛下!”佝偻的身子因衰老而不断颤抖,因焦急而满头大汗。眼前伟岸的男人是他的天,他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其安全离去!男人失神的坐在龙椅上许久,终于慢慢站起身形,跟随老人离开了他一生为之追逐的权力中心。这一年,南宫慕二十七岁。 三月后,紫云国改国名为凤天,国主冷如冰,正式向北方冥天两国同时宣战,其狂妄程度令人胆寒。 一袭深色战袍,身材修长健硕,容貌俊美无铸,站在城头之上,威风八面,气宇轩昂,如同神祗。夺人魂魄的琥珀色的眼眸沉稳而深邃,散开的如雪白发在风中飘扬。此时,他正与城下的一名冷艳女子对望。女子身着白色戎装,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以藐视众生的姿态,高昂着头颅。冰冷的眼神此时却燃烧着烈火,绝艳的容貌颠倒众生。 “花若风,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要么成为我的人,否则我会将飞花城变为一座死城!”谁也没有看到冷如冰开口,但是那冰冷的声音却在每个人耳边回荡。花若风没有说话,只是一双剑眉微微拢起。这是花若风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力,他确实打不过眼前的女子和她麾下的女子军。那些女子分明就是懂得妖术,可令兵士在近身的瞬间失去意识,任人宰割。他现在虽然已经不在朝廷为官,但这飞花城是祖上留下的基业,决不能毁在他手上。然,要他成为她的人却是不可能!别说自己心中早已有人进驻,就是没有,也断不会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花若风瞪视了城下的人一眼,转身离去。 “白起,你立刻将城中所有人疏散,并立刻进宫通知朝廷快做防范。”花若风决定先让百姓撤离此地,自己来拖住他们。 “那您……”白起是花若风杀手团五位首领之一,此时见主子如此决断,不免有些担心。 “不用管我,我自有安排。还有,命令花家所有杀手沿途保护百姓安全撤离,不得有误。” “什么?连我们的杀手团也要离开?!”白起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将主子一人扔在这里了吗? “服从命令!”花若风面上一冷,白起虽有不甘也只得领命退下。留下多少人都没有用,只是白白丢掉性命啊!花若风无声的叹息。 转眼已到了第三天的夜里,此时的飞花城已然是一座空城。万籁俱寂,一片漆黑的夜里,唯有花府的正宅中尚有一丝光亮。花若风穿着整齐的端坐在室内,静静等待第二天的到来。夜,静谧的可怕,连一丝风都没有,令人气闷。突然,从敞开的窗外,‘嗖’的一声,射进了一支镖。花若风眼疾手快,伸手将镖接下,拿下镖尾上系着的绸缎,展开观瞧:“望水亭,共商退敌大计。”花若风踌躇了一下,最后一咬牙,拿起佩剑奔向望水亭。 望水亭,顾名思义,是一座建在水边的亭子。而流经此处的正是飞花城中最大的河流——繁水。此河直通城外的各个水上要道,可以说是飞花城的黄金河道。 “你是谁?”花若风警惕的望着亭内的黑影,佩剑被紧紧握在手中。 “我是凤天国的护国大将军卫陵。”男子缓缓走向花若风,借着月光,花若风上下打量着此人。卫陵身材十分修长,月光下苍白的面色显得有些瘦弱。容貌清秀俊雅,但眼神十分凌厉,可称得上是一表人才。 “无影侠果然是人中龙凤,难怪冰儿也为你着迷。”说到这卫陵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你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花若风现在已经不会天真的认为眼前的人是想帮他的了,因为他从卫陵的身上明显的感到了一股杀气。 “我本来是奉命前来打探敌情的,但我现在改变注意了。我决定杀了你!”卫陵的声音变得冰冷。 “哦?是什么原因令你改变主意的呢?”花若风在与卫陵说话的同时,仔细感应着周围的动静。令花若风稍稍放心的是,周围并没有人,看来卫陵是一个人来的。 “原因就是你不该出现在冰儿面前。原本我以为冰儿是没有感情的,所以即使她对我再冷淡,只要能呆在她身边我便别无他求。然而,现在她却为你动情,于你妥协,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所以,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你都必须死!”卫陵的全身都因为太过激动而颤抖,眼中的妒火似要将花若风烧成灰烬。 “是吗?就算付出的代价是她会恨你一辈子,将你弃之如敝屐?”花若风嗤笑着卫陵的同时,内心也深深的刺痛着。一双愤怒的紫眸不期然的出现在眼前。 “啊!你住口!”卫陵不再多说,挥刀便砍。花若风身随影动,侧身躲过。然,花若风的身形突然一顿,接着喷出一口鲜血。 “信上有毒?!”花若风突然懊悔起自己的大意。 “你还不算愚钝,不过已经晚了,拿命来!”卫陵举刀劈向花若风面门。花若风此时只觉得浑身乏力,内腑灼烧,勉力向旁边翻滚,躲过卫陵数刀,咬牙翻身站起。却不等卫陵动作,便再次口恰鲜血,倒地不起。卫陵眼睛一亮,走到晕厥的花若风近前,提刀向下刺去。 第六十七章 凤影轩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仿若拥有生命一般,荡到所有人耳边。小镇上正在忙碌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事儿,望向声音的来源。淡蓝色的水衫,轻纱层叠交错。如上好绸缎般的黑色长发,未加任何束缚的披散在肩头,垂至腰际。象牙色的肌肤宛若精心雕琢过的美玉,肌理匀称,身材修长。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眼,淡紫色的眼眸被过长的浓密睫毛掩盖,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妖冶而神秘。鼻若悬胆,精致而挺拔,似笑非笑的薄唇,镶嵌在完美的瓜子脸上。步伐轻盈,所过之处不惹半点尘埃。腰间的一串水晶饰品,有节奏的发出天籁之音。仿如掉落凡间的仙人,令人只能爱慕瞻仰,却不敢心存亵渎。 如此令人过目不忘的美人,小镇上的人当然都知道。他就是‘凤影轩’主人的男宠,蓝公子。没错,这样的美人竟然是男子,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性别。不但因为他修长的身材,更因为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如王者般高贵霸气,令人只能折服跟从,绝非平常女子所能拥有。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仿佛能够知道他的姓,便已然是天大的恩赐。而至于‘凤影轩’真正的主人冷情,就更加是一个谜。没有人见过冷情的样貌。她很少出门,即使偶尔出现,也带着纱帽。然,但凡见过冷情身姿的人,都一口认定,她一定是世间少有的美人。没有为什么,直觉!冷情每月十五都要抚琴低唱一晚,每月的那一夜,小镇上便没有人会入睡。因为谁也舍不得丢下如此仙乐去睡觉。而且只要你静静的聆听,那天籁之音便会萦绕于你的耳边,不管你是否开着窗子。要说这对神秘的主仆出现,是在五年前,小镇上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座叫‘凤影轩’的茶楼。那里有美丽的艺妓,而她们舞技、琴技的精湛令人咋舌。当然,‘凤影轩’的菜肴也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的。所以,不到一年时间,‘凤影轩’便成了这座小镇上名气最大的茶楼,同时也是这里的首富。 “情儿,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一道蓝色的身影随风而过,瞬间便坐在了室内的一张椅子上。只是他的怀里比刚刚多出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小紫,你就不能不这样吓唬我吗?”冷情坐在男子的怀里,惊魂未定,黑曜石耳饰轻轻摇荡。半晌才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绝色的容貌立刻变得生动起来。 “我以为你都已经习惯了呢!”小紫说得一脸无辜。冷情撇嘴哼了一声。 “这个给你!”冷情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了小紫手里。 “荷包!是你绣的吗?好漂亮啊!情儿,你不是不会刺绣的吗?怎么绣的这样好?”小紫爱不释手的盯着手中的荷包看,高兴地合不拢嘴。 “什么会不会的,多加练习也就是了。”冷情被夸赞得有些无措,别扭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其实没有什么是聪慧的冷情学不来的,只要多练习一下就会了。现在冷情的刺绣工艺虽然比不了绣庄里的绣娘,但是已经可以拿得出手了。 “唉,情儿,你长得真好看,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嗯,手感也好极了。”小紫收起荷包,笑得一脸无赖,还用手抚上了冷情精致的五官,令冷情又好气又好笑。 “贫嘴!我再怎样,又哪里比得过你这狐狸精!想看美人,天天去照镜子好了!”打掉脸上的毛手,冷情作势要站起来,身后的人却不依。 “可我就是觉得情儿更好看!情儿比我更像狐狸,不会是狐狸精转世吧?你看,连眼睛也跟我一样是紫色的呢!”故意在冷情耳边述说,从口中呼出的气息弄得冷情面上一热,终于挣开了束缚。 “油嘴滑舌,懒得理你!”说完,冷情便挑帘进了后房。知道冷情有些难为情了,小紫愉悦的偷笑出声。八年前,当自己赶到山顶的时候,她已经因悲伤过度,晕倒在地。被自己带回来后,便整日闷头习武,以至五年前差点因练功走火入魔丢掉性命。被自己救醒后却性情大变,纯净如白纸,对以前的事情只字不提,仿佛忘记了过往的一切恩怨。这当然是他最乐见的结果。他为她建造了这座只属于他们的乐土。他会一直陪着她,守护她,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而他也将永远都是只属于她的那只蓝狐!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是夜,黑色的天幕降临大地,火红色的花朵盛开得如火如荼,仿若暗夜的妖精。也仿若在警告无知的人,不要轻易招惹她们。而此时,花丛边正站着一抹俏丽单薄的身影,唇红齿白,紫色的眼眸神秘而诡异。乍一见,还以为是悄悄溜到凡间的花精,美丽不可方物。 “情儿,你又偷偷溜到这里来了,怎么也不叫上我?还穿得这么少,会生病的!”小紫心疼的帮站在花丛边的冷情披上衣服。 “没关系的,这花不是已经被你处理过,没有毒了吗?而且我穿的不少啦!”少女不服气的说,但还是乖乖的呆在了那个只属于她的温暖胸膛。 “唉,八年前便执意要种下,五年前来到这里,也固执的带上它们。为什么对这种花情有独钟?难道你……”小紫神情复杂的看着怀里的人,他当然知道那些花子是谁给她的。 “我只是单纯的与这种花投缘。”冷情打断了小紫的话,平静的近似温柔,轻缓的犹如叹息。“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呢!”牵起小紫的手,冷情带着他离开了花园。她不是很喜欢花,只是对一种叫做‘曼珠沙华’的花,情有独钟。 小紫看着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容颜,满足的笑了。五年了,从冷情‘再世为人’,他们便一直保持着相拥而眠的习惯。无关风月,只是互相汲取彼此身上的温暖。在外他自己声称是冷情的男宠,那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掉一些无聊人的无聊想法。毕竟人妖殊途,他没有过多的奢望,只要能够静静的呆在她身边就够了。所以他真的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们。想到这,紫色的眼眸黯了下去。 “若是你知道他来了,还会如此安静的呆在我身边吗?但,若是我不救他,你一定会伤心的吧?”无声的叹息,淡淡的悲愁飘散满室。 第六十八章 起生死天意情难断 冰冷的刀锋带着劲力而下,却在咫尺间停住。持刀的男人不敢相信的望着已然插进胸膛的长剑,待到再想积攒力量向下刺的时候,已然被身下之人一脚踢开。只能在生命结束的瞬间,仍然瞪大着双眼,带着不甘与懊恼死去。男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摇摇晃晃的起来,琥珀色的瞳孔,此时已有些涣散。勉强一步步走到水中,想清醒一下,却在下一瞬失去了知觉。 好痛!身体所有的知觉都在叫嚣着,男人不适的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将这药煎好给他服下,等他身体一好转,立刻让他离开这里。”是谁在说话?眼睛看不真切,身体更是不听使唤。干涸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所有的无力却在对上那双紫眸时立刻清醒。大睁着双眼,男人挣扎着要起身。 “你刚刚捡回这条命,聪明的最好别乱动,白费了我的一番力气。”小紫不悦的皱着眉,冰冷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花若风一愣,不再挣扎,怔怔的打量了小紫很久,随即一丝苦笑爬上嘴角。不是她!身材不像,声音也不像,周身的气息更加不像。即使是易容,这几样也是不可能完全改变的。鸢儿,你到底在哪儿?花若风苦恼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床上的男人瞬间变成了失魂的人偶,小紫皱了皱眉,但是却什么也没说。花若风,即使你白了发,失了魂,我也不能让你与情儿相见。有些事,错过了,便不能再相续。 十五之夜 花若风身上的毒已解,身体也调试的差不多了。通过祀奉他的人口中得知,这里是地处天寿、姬族、紫云的三不管地界。这里民风淳朴,少与外界联系,仿若世外桃源。而自己据说是被人从水中捞起来的。这点到不奇怪。繁水四通八达,有些支流究竟通往哪里谁也不知道。自己据说是被那日的紫眸公子所救,而这里是他名下的一处庄园。从自己清醒之后,那名紫眸的男子便再没有出现过。花若风也无暇思虑其中缘由。既然现在身体已经恢复,花若风准备明天便离开这里,赶回天寿。而就在花若风准备早些休息以便第二天养足精神好上路的时候,一阵琴声伴随着低低的吟唱传入了耳中。花若风手中的被褥滑到了地上,眼神更是变得激动异常。 “花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打理花若风起居的仆人端了一壶茶水进来。看到花若风一样的表情,不禁奇怪。 “请问这琴音从何而来?”花若风尽量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哦,这是‘凤影轩’的主人冷情在弹琴。哦,对了,救你的那位蓝公子就是她的人。” “‘凤影轩’在哪里?”花若风心下决定改变启程时间。 凤影轩 墨云鬓,巧梳妆,对镜贴花黄。做工精细的古铜镜中,映出一张倾国之容。黛眉,杏眼,琼鼻,朱红唇,冰玉肌。长长的睫毛下,遮不住的是一双紫色的眼眸。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饰,将白皙的肤色显得更加晶莹剔透。只是这样绝色的面庞上,却留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仿若作画之人,在画完美人之后,一时得意忘形,不甚将画笔轻抚过画中人的脸颊,留下了痕迹。玳瑁梳缓缓划过漆黑的秀发,冷情对着铜镜轻叹。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心中甚是烦闷。放下梳子,冷情决定出去走走。 冷情是颇喜欢清净之人,所以也尽是挑些僻静的路走走。然而今次,却让她见到了十分不愿见到的事。 “丑丫头!以后不准来这儿,不然就打你!”一群七八岁的男孩儿手中拿着石头,围成一圈叫骂着什么。冷情似乎还听到了低低的抽气声。似乎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们在干什么?”冰冷的声音在男孩儿们的头顶响起,没有人注意到眼前的女子是何时出现的。 “你是谁?少管闲事!”一名稍大的男孩儿走了出来,不耐烦的看着冷情。纱帽挡住了冷情微愠的倾城之容,但周身气氛的改变却令眼前的男孩儿不禁打了个冷颤。 “哼,你这缺少管教的劣童,今天我便替你父母做件善事!”说着,也不见冷情怎样动作,便听那男孩儿大叫一声,身子飞了出去。再一看,那子已被用丝带倒挂在了树上。 “半个时辰之内,谁若是敢将他放下来,便也同他一个下场!”冷情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令在场的其他孩子噤若寒蝉。 “来,我带你离开。”修长的手掌伸向了在地上瑟缩着,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从没见过如此干净美丽的手,小女孩儿一时间呆住了,仿佛害怕弄脏了眼前的玉手,迟迟不敢触摸。冷情微微一笑,主动牵起了小女孩儿脏兮兮的小手。 “你叫什么名字?” “丑儿。” …… 冷情将丑儿带回了‘凤影轩’,并亲自替她沐浴更衣。回来的路上,冷情暗自观察丑儿。其实若论相貌,丑儿并不丑,甚至算得上中上之姿。只是穿着落魄,浑身又脏兮兮的,让人看不清她的本来面目。这些都容易改变。但是最终使丑儿‘变丑’的原因,却是丑儿自身所散发出的自卑气息。躲闪的眼神,佝偻的背胸,愁苦的小脸……找到了症结,冷情决定彻底改造丑儿。 “丑儿觉得自己丑吗?”一边擦拭着丑儿的长发,冷情温柔的询问。丑儿一抿唇,点了点头。 “丑儿为什么觉得自己丑呢?”继续温柔询问。 “二娘说丑儿是她见过的最丑的人,所以才叫丑儿。”丑儿伤心的说。 “二娘?” “嗯,丑儿刚出生娘就去世了,爹爹为了照顾丑儿就娶了二娘。”丑儿有板有眼的说。冷情却在心底冷笑了一下,妻子刚刚过世便续弦,还美其名曰为了孩子,鬼才相信。当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不想让这样小的孩子再受到打击。 “那丑儿的家在镇上吗?”头发已经梳理好,冷情又拿来了一些精油给丑儿处理扭伤的胳膊。 “丑儿没有家了……”说到这儿,丑儿的眼睛一红。“二娘说,爹爹嫌丑儿长得丑,不要丑儿了。” “唉!那丑儿可喜欢这里呢?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不好?”那样的家,不要也罢。 “好!”童音中夹杂着兴奋愉悦。 “那丑儿从今天起,便不再是以前的丑儿了,连名字也要换掉。姐姐再给丑儿从新取名。嗯……叫姝儿好不好?” “好~可是为什么要叫姝儿呢?”好奇的小脸儿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姝’即是美丽的女子的意思啊!姝儿将来一定会变得很美很美。”打理好一切,冷情将姝儿带到了铜镜前。 “这是我吗?”像被某种魔力牵引,姝儿伸出小手,抚摸着铜镜中的影像。漆黑的长发,星子一般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因惊讶而微张的小嘴,圆圆的脸蛋儿。 “是啊,这就是姝儿。所以姝儿一点儿都不丑,姝儿是个小美人坯子。”蛊惑的声音源源不断的流入姝儿脑中,姝儿慢慢的笑了。原来自己不丑,一点儿都不丑。 第六十九章 再难续毒深情难绝 姝儿在铜镜前兴奋了半天,最后肚子咕咕叫了才眼巴巴的看着冷情。冷情看着姝儿可爱的眼神‘扑哧’笑出了声。 “姐姐真的好美,为什么要戴着帽子呢?”姝儿痴痴的看着冷情的笑颜。 “因为美貌是有寿命的,看一次就少一次。”冷情半真半假的说。却吓得小人儿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脸。冷情再次被姝儿逗得前仰后合。直到小人儿开始皱眉头了,冷情才停止了笑声,戴上纱帽,领着姝儿到前面的‘凤影轩’用膳。 “鸢儿!”短短的两个字令正在同姝儿说话的冷情浑身一颤,反射性的抬起了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饱含深情的注视着她。然,那满头的银发却刺痛了她的心。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迅速的崩溃。 “姐姐,你怎么啦?”正在说话的姝儿察觉到冷情的异常,出声询问。这一声也成功的将冷情带回了现实。 “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牵着姝儿的手与花若风擦肩而过。待花若风刚伸出手要拦冷情,另一双手更加迅速的扣住了花若风的手腕。 “跟我来。”只说了三个字,小紫便拉着花若风离开了‘凤影轩’。因为此前小紫对花若风有救命之恩,所以花若风并没有挣脱小紫的束缚,顺从的跟着小紫来到了一条湖边的树荫下。 “之前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花若风对小紫深施一礼。 “你不必谢我,我并不是为了你才救你。你也不必问我是何原因,我只希望你能尽快离开三礁镇。”小紫面无表情的说。花若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面前男子对自己的敌意。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与鸢儿又是什么关系?”笑话,他寻了她这么多年,岂能就这样离开?要走也要带着鸢儿一起离开。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因为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至于什么鸢儿,我没听说过。”想套我话,没那么容易。 “那刚刚那名女子是谁?”花若风微微皱了皱眉,隐隐有了些火气。 “那是我家主子冷情。”仍然面不改色。 “不,她叫水凤鸢!至少八年前她叫水凤鸢。”花若风笃定的说。 “你看错了。我家主子一直都叫冷情。”小紫也同样坚定的回答。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我见过她蒙面的样子,更熟悉她的动作跟声音。是她绝对没错!”花若风有些激动。没错,八年不见,鸢儿的身姿虽然变得更加修长丰润,但是她的动作,神情都与八年前无异。 “是又如何?!”小紫也激动起来。 “我要去见她!”花若风转身就往回走。 “你不要再伤害她了!”小紫愤怒的朝着花若风的背影大喊。花若风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你去见她有什么用?你的出现只会勾起她痛苦的回忆!既然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也好不容易才装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 “我会弥补以前……”花若风被小紫说得有些慌,但是多年的江湖历练,并没有将情绪太多的表现出来。 “你能弥补什么?”小紫打断了花若风的话。 “没有用的,伤害已经造成,再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你只会令她懊恼、自责,永远无法摆脱自身的罪恶感。而且,难道你希望,她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想起的都是另外一个男人吗?”小紫嘲讽的看着苍白了脸色的花若风。 “你是她的梦魇,一辈子醒不过来的噩梦!你走吧。”良久,小紫不再理会已经木然的花若风,率先离开了湖边。 花若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住处的。一路上,小紫的话反复出现在头脑中,无情的刺痛着花若风心底最脆弱的部分。他在心中拼命的呐喊否认。却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小紫的话。由记得八年前水凤鸢悲愤、绝望的神情,刚刚也是对自己的出现视若无睹……难道自己真的应该放开她吗?也许从此放下执念,彼此真正相忘于江湖才是最好的。 凤影轩 冷情呆呆的坐在床边,心乱如麻。自己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建起的心防,却在见到他的瞬间决堤。这让她慌了,乱了。 “情儿,你在干什么?”小紫一进屋就看见正在收拾东西的冷情。 “我要离开这里,小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好不好?”冷情抓住小紫的前襟恳求,满眼惊惧。她不要想起八年前的事情,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她不想再触及。 “唉!情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逃避是没有用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放不下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把它都忘了吧!你还有我啊,我们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小紫心疼的将冷情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冷情的头。冷情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眼睛湿润的看着小紫。 “小紫……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泪水冲破禁锢,划过脸庞。水凤鸢终于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呆在小紫怀中。 …… 三天了,他应该已经离开了吧?小紫暗暗松了口气。突然院中一阵极其微小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小紫的注意。 “你又来干什么?!”小紫惊讶的看着花若风,转而变得愤怒。 “我要见鸢儿。”花若风坚定的说。 “你请回吧!在这世上已经没有水凤鸢这个人了。”冷情这时从屋中走了出来。这次她没有戴纱帽,就这么直直的对上了花若风的眼睛。冷情的眼神十分淡漠,看得花若风一阵刺痛,但花若风仍然咬着牙站在那里没动。 “八年了……鸢儿,你就那么恨我吗?至今都不肯原谅我!?”花若风握紧了拳,微微的刺痛从手心中传来。 “恨?你太抬举自己了,我们之间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既然已经不记得,又何来原谅之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紫色的眸子,也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是吗?就算是我自以为是好了,既然你已经不记得我们曾经的过往,那我们就从新来过可好?”花若风生平第一次放下自己的尊严,如此低声下气的同人说话。然而这份被他自视甚高的尊严这次却被无情的践踏了。 “呵!我为什么要再与你有任何关系?看到你只会令我感到厌恶,你曾经加注在我身上的回忆只有痛苦、彷徨、无助,我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你!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冥凰他死不瞑目啊!”冷情越说越激动,八年的积愤终于彻底爆发了。小紫快步走到冷情身边,安抚的搂住了浑身颤抖的水凤鸢。 “鸢儿,我知道自己曾给你带来难以磨灭的伤痛,那就让我来弥补曾经的一切好不好?我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你!你还记得小栀吗?我已经把他救出来了,也治好了他的眼睛。他很想你,你难道都不愿见他一面吗?”是的,这三天他终于想通了,不逃避,不错过。所以现在他可以承受来自水凤鸢的最无情的打击。这一次,他一定要将水凤鸢带回去。 “情已冷,泪已干。你不必再执着!谢谢你救了小栀,代我向他问好。”冷情的表情依旧淡然,看不出任何情愫。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花若风深情的看着面前曾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人。 “只可惜,你我情缘已了,覆水难收。与其苦苦守望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不如早些放开!”求你快点离开!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你还在怨我对不对?八年前的事,是我的错,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也断送了你我的姻缘。更让你无时无刻不惦念他,对他心存愧疚。说实话,我是真的很嫉妒他。”花若风的眼神黯了黯,冷情没有开口,紫色的眼眸却夹杂着痛苦的神色。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记住,那么,我愿意用命来换!”花若风痛苦的看着眼前的人儿,突然向口中塞了什么东西。等冷情和小紫回过神儿来,花若风已经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你这又是干什么!?”冷情终于有些着急了,上前将花若风抱在了怀中,立刻封住了花若风几处大穴。 “没用的,我说过,我不会再离开你,除非——我死!”花若风迷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这种眼神,让冷情想起八年前死在自己怀中的冥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立时涌现出来。 “鸢儿,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也会记我一辈子?如果是这样,我也死得其所……我不想你一辈子只是记得他……”从花若风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唤回了冷情的思绪。 “不!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是敢死,我就立刻将你忘掉!你听到没有?!”冷情像疯了一样抱起花若风,飞身掠进屋内。他不能死,她不要再经历一次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折磨! “小紫,他中的是什么毒?你快告诉我,他还有没有救?!你说话呀!”小紫呆呆的看着朝他大吼的冷情。八年了,冷情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激动过。心,痛得在颤抖,自己自欺欺人了八年,以为可以永远将她留在身边。此时才发现,自己只是徒留了她八年的肉体,却不见了灵魂。小紫自嘲的收敛了所有情绪,紫色的眼眸,变得暗淡无光。 “他中的毒,无药可解!除非……”小紫神情复杂的看着冷情。 “除非什么?”冷情的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期待。 “情根深种!” 第七十章 帝王忧江山胜美人 “情根深种?”冷情不解的看着小紫。冷情虽然也懂得些医术,但是当初只为消遣,故不曾专研。这会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紫。 “他中的毒,虽然无药可解,却可以用另一种叫做‘情根深种’的毒来克制并代替。”小紫木然的说。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毒药?可有解救的方法?”冷情有些担心的问。 “‘情根深种’要以情人的一滴血做引,服下后,此生不能离开情人百里之外。否则便要承受钻心刺骨之痛!而这种药也是对情人死缠烂打的好方法,因为无论情人走到哪里,他都感觉得到!”最后一句话,小紫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花若风啊花若风,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狠角色。这苦肉计用得好啊! “那……那就用‘情根深种’吧!我的血要多少尽管拿去便是。”冷情此时已管不了许多,只要能救活眼前之人,便是将身上的血放干又如何。 …… 东风无力百花残……小紫给花若风服下情毒之后便站在庭院中,一动不动的呆立着。 “小紫……对不起……”冷情从后面抱住了小紫,抱歉的话脱口而出,甚至不知道为何道歉。 “永远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那只会让我更加难过。” 小紫没有动作,只是无力的摇摇头。 “好……”冷情闷闷的应了一句。 “他用的是苦肉计,他知道你会救他!”小紫有些赌气又不甘心的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在赌!赌我对他的感情……赌赢了便能活着在我身边,赌输了却要丢掉性命。要么死,要么活在我身边,他是在告诉我,没了我活着便失去了意义吗?冷情闭上了眼睛,将头紧紧贴着小紫的后背。 “你……会离开我吗?”小紫不敢回头,低低的问。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不要离开我,好吗?”抱着小紫的胳膊又紧了紧。 “嗯,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别无他求。”小紫笑得淡淡的却是很开心。 由于解救的及时,花若风第二天便没什么事了。冷情或者说是水凤鸢也不再回避他,但关系始终是不冷不淡的。花若风只求能呆在佳人身边足以,所以也未强求什么。只是见了面不免尴尬,二人索性谈起了一些国事。 “你说你认得那冷如冰?”花若风惊讶的看着水凤鸢。 “嗯,论辈分,我还应该叫她一声师姐呢!但是她怎么会出谷了呢?”师傅若是尚在谷中,是断不会允许冷如冰如此造次的。可是师傅是不会离开涅槃谷的啊?难道……水凤鸢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冷颤! “你我收拾一下,明日便启程回天寿!”水凤鸢果断的下了决定,她心中的一个推测急需得到证实。 …… “陛下的动作可真快啊!”水凤鸢淡淡的看着偏殿中坐着的天影洛。事情很简单,水凤鸢一行还没启程,便被天影洛派去的人堵了个正着。水凤鸢心下有了计较,也没反抗,就随着回来了。倒是花若风和小紫,一路上愁眉紧锁,各怀心事。 “呵呵,鸢儿,八年不见,你的嘴还是这样刁钻啊!”天影洛也不恼火,只是开心的盯着水凤鸢瞧。 “其实朕本是担心花若风的安危,才派人四处搜寻他的下落。谁想到他非但没有什么事,还遇到了你,若不是朕将他找到,恐怕就要乐不思蜀了!”天影洛不满的轻哼了一声。鸢儿可是跟他有婚约的,别的男人想都别想碰她。 “花将军当时却是身受重伤命在旦夕,是我的人救了他。”感觉到天影洛的怒气,水凤鸢便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哼!罢了,朕不想再听这件事了。鸢儿一路奔波也该累了,下去好好休息,过几日朕便封你为后。”天影洛无法忍耐水凤鸢对花若风的包庇,急急的要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陛下,最近天寿是否发生了战事?”水凤鸢不理会天影洛的话,径自提问。 “不错,天寿确实遇到了战事,而且岌岌可危。那个叫冷如冰的女子着实厉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仅半年,便灭了南国紫云。如今又向北方诸国挑战,局势十分艰难。”一提到国事,天影洛便皱紧了眉头。 “我有胜她的方法!”水凤鸢轻轻的说了句。妖法?怕是动过手脚的媚术吧!水凤鸢在心中冷哼。 “哦?!此话当真?”天影洛眼前一亮,一双凤眼紧盯着水凤鸢。 “那冷如冰本与我师出同门,她的那些把戏我都了解。想要对付她,并非难事。”水凤鸢说得漫不经心。 “真是太好了!朕正为此事发愁。鸢儿,你如若能够将此妖女拿下,朕一定重重赏你,决不食言。”天影洛的话令水凤鸢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不是赏赐,是交易!”水凤鸢抬头,嘴角轻挑,眼中精光乍现。 “这话什么意思?”天影洛对水凤鸢的态度有些不满。 “意思就是,我保天寿无事,陛下放我自由!”水凤鸢一字一句的说。 “不可能!”天影洛大怒。 “是吗?那就等着做亡国之君吧!天寿将终结于你的手中,你也将被天寿的百姓唾骂遗弃!”看了一眼气得有些发抖的天影洛,水凤鸢放缓了语气。“陛下身上担负着的是天寿的未来,鸢儿希望您能以大局为重,莫要意气用事。” 天影洛紧抿薄唇,凤眼微眯,不置一词。 “臣水凤鸢先行告退!”水凤鸢刻意以君臣之礼拉开了二人的距离,深施一礼后,转身缓缓向殿外走去。 “呆在朕的身边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天影洛的声音中有些哀求的味道。水凤鸢知道天影洛开始妥协了。 “那鸢儿想问陛下一个问题。慕容霜真的与内卫私通了吗?”慕容霜如此深爱天影洛,又生性高傲,鬼才相信慕容霜放着天影洛不要,却与身份卑贱的内卫私通。 “哼,那贱人竟敢做下如此瞒天过海之事,害得你貌毁神颠,朕岂能饶她。她自从被召入宫中那天起,便被朕赏赐给了内卫们,直到她怀了孩子才赏她一死。”天影洛冷酷的说。 “她再怎样不是,却终是爱着你的!慕容霜本是重臣千金,心性高傲,宁折不弯。而陛下竟如此折辱于她,令其痛不欲生。最后连死都成了一种恩赐,纵使鸢儿恨她入骨,然此等恶毒手段实令鸢儿胆寒!”水凤鸢虽然恨慕容霜,但同是女儿家,将心比心,实在无法认同天影洛的做法。 “鸢儿,朕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天影洛不甘的反驳。 “那鸢儿的罪孽就更深了!吾不杀汝,汝却因吾而死。无情最是帝王家!红颜未老恩先断的道理,鸢儿还是懂的。而且鸢儿自知心智不足,无法存活于深宫之中,还望陛下明察!” “看来鸢儿是心意已决了?”天影洛不怒而威的气势完全显现出来。 “是!还望陛下成全鸢儿也成全天寿的大好江山!”水凤鸢强顶着压力笃定的看着天影洛。 静。就在水凤鸢认为天影洛不会回答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天寿帝开了口。 “朕想好好静一静,你先下去吧!”两人对视良久,天影洛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水凤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施礼退下。 三日后,旨意下。封花若风为护国大元帅,天凤公主水凤鸢替天随行,领兵十万,即刻启程应战,不得有误。 第七十一章 将启程手足永分离 花若风与水凤鸢、小紫三人策马徐行,身后是天寿的十万精兵。 “你和圣上……”花若风终于耐不住,出声询问。那日养心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天影洛会让水凤鸢与他同行,猜不透。 “他是个好皇帝,江山于他更重,这是天寿百姓之福,社稷之福。”水凤鸢略感欣慰的说。 花若风思索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说……” “不可说!说不得!”水凤鸢摇头制止了花若风的话。花若风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小紫在一旁默不作声。水凤鸢俯仰大好山河,心中感慨万千。这是生她,却未养她之地,是她情起却非情终之所。而如今她即将为了这片土地拼上这条性命。她在天影洛面前夸下海口,为的是让天影洛毫不迟疑的与她交易。而如今,天影洛真的应了她的要求,反倒令她有些无措。八年未见,那冷如冰现如今到底是何模样,水凤鸢心中也是忐忑。只是事已至此,再无回旋余地,水凤鸢将心一横,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眼见着这便要出城了,突然从后面传来了一阵马挂銮铃之声。水凤鸢等人同时回头观看,只见一匹白色骏马飞掠而至。待到众人近前马上之人才勒马而立,一身白衫迎风抖动。 “哥哥!”面对八年未见的至亲,水凤鸢惊叫出声。这几日水凤鸢满心想着的都是天影洛的回答和如何制敌之术,再加上事情紧急,竟也没想起要回去看看自家兄长。 “鸢儿……真的是你!”水宇轩修长的身形有些颤抖,说出的话更像是喃喃自语。 “哥哥……是我,鸢儿回来了!”水凤鸢的眼睛略显湿润,声音有些哽咽。八年不见,自家兄长看起来沧桑了许多,也成熟稳健了许多。 “三日前我得到你回来的消息,便快马加鞭赶来皇城。没想到真的是你!”水宇轩的眼睛有些泛红。 “哥哥,我很好,事情紧急,没能回去看你,是鸢儿考虑不周。” “鸢儿,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刚刚回来就要奔赴战场?那种地方不应该是你去的啊?影……陛下怎么会有如此决定?!”水宇轩终于缓过神,开始急急追问起来。 “哥哥,陛下也是出于无奈啊!那冷如冰与我师出同门,只有我才能与她较量一番。”水凤鸢说得有些无奈也有一些调皮。 “……难道是你请缨自荐?”水宇轩也是精明之人,立刻觉察到其间的奥妙。那冷如冰与水凤鸢师出同门之事连他这个做哥哥的尚不清楚,天影洛如何得知?除非水凤鸢自己说出此事。 “比起深宫之中的尔虞我诈,醉卧沙场似乎更适合我呢!”水凤鸢自嘲的笑笑,她知道水宇轩懂她说的话。 “鸢儿……唉!路上小心吧!”水宇轩动了动唇,似是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能作罢。 “对了,这个给你!”水凤鸢从怀中取出一只荷包递给了水宇轩,紫色的锦缎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水宇轩颤抖着接过荷包,眼睛有些湿润。 “哥哥,照顾好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水凤鸢给了哥哥一个完美的笑容。 “好!”水宇轩沉默良久,深深的看了水凤鸢最后一眼,策马到一边,给水凤鸢让路。 “保重!”水凤鸢强迫自己不再回头,含泪离去。因为只有她知道,此生恐无再见之时。 策马伊人独立,泪湿裳,风中红尘滚落,再回首,已百年身。 …… 双方已然僵持了五日,除第一日为了试探敌情外,水凤鸢再没有令天寿军出城迎战。现在的天寿大军,虽说领兵的是花若风,实则却听命于水凤鸢。花若风只是做一些具体的安排,毕竟要说领兵打仗,水凤鸢还远远不能与花若风相提并论。而此时水凤鸢清楚的知道,天寿的十万大军根本不是冷如冰的对手。甚至可以说是不堪一击。水凤鸢对冷如冰所训练出来的女子军所用的招数并不陌生。那是一种媚术,只要令对方看到她们的眼睛,就会被迷惑。不过心智坚强的人除外。一般来讲,这种媚术对比其武功高强的人不起作用。 然而,冷如冰并非傻子,怎会给天寿喘息的机会?每日里不停的攻城,令水凤鸢十分头痛。不过,由于冷如冰也不敢贸然令其麾下的女子军冒险攻城,只是派些普通的士兵,所以双方只是展开了人肉战,各自的伤亡惨重却无实质性的进展。 “鸢儿,别再看了,先来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吧!”小紫将食盒拿到水凤鸢面前,然后拿走了水凤鸢手中的兵书。一双狐媚眼眸笑意盈盈的看着水凤鸢,令人无法拒绝。 “唉,没想到冷如冰居然训练出一支如此出色的女子军。”水凤鸢用手指揉捏着额头,眉头微皱。 “那冷如冰确实不赖,不光凭借着手中的女子军,本身也十分有胆识。可惜性情未免有些冷冽极端,这样的人是断不适合指点江山的。”小紫娓娓道来,谈吐怡人,无意间仙人之姿尽显。 “纵使她不适合守江山,眼下却十分精通打江山之道啊!”水凤鸢一阵感慨。 “先吃些东西再想吧!总会有办法的。再者,若说媚术,她们哪个比得上我?”小紫顽皮的抛了个媚眼给水凤鸢,惹得佳人花枝乱颤。 “对啊,我倒是将你这狐狸精给落下了!”水凤鸢打趣道。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水凤鸢知道小紫是在宽慰自己,于是轻轻点了点头,随意的拿着点心品尝。 “这是什么东西?”水凤鸢似乎对眼前的点心很中意。 “是当地的特产‘雾凇糕’。怎么样,很爽口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小紫得意的笑笑。 “嗯,确实不错,入口即化,不粘不腻,令人回味无穷。”水凤鸢赞赏的点点头。紧绷的心情似乎也舒缓了很多。 “咦?外面似乎下雾了?”水凤鸢一抬头,突然好奇的看着窗外。 “是啊!由于地势和气候的原因,雨露城素有雾城之称,听说像今天的雾算是小的了。据说若是下了大雾,便是对方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容貌。”小紫细细的向水凤鸢讲述自己听到的事。 “太好了!天助我也!小紫,你会观天象的吧?”水凤鸢突然兴奋的站起身形,期许的看着小紫。 “哦,会一些,怎么了?”小紫被水凤鸢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点点头。 “跟我去见将军,破敌之时,指日可待!” 第七十二章 凤双飞弃浊世涅槃 “我已经派人持玉佩,快马加鞭奔往姬族了。这边的事也按照你的吩咐办下了。我想我们只要再拖个七八日,大事可成。”小紫兴奋的向水凤鸢回报。 “很好,但这几日决不可大意,要加强防范,等待时机成熟。”水凤鸢谨慎的叮嘱。 “扑哧!”小紫看着一本正经的水凤鸢,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哼!”水凤鸢被小紫笑得脸一红,白了笑得正欢的狐狸一眼。 “鸢儿,难得有空,你为我画一张像好不好?”笑了许久之后,小紫突然对水凤鸢说。 “啊?怎么突然想起要画像了?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诶!”水凤鸢揶揄道。 “……我只是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的样子……”小紫静静的看着水凤鸢,一种淡淡的悲伤弥漫在室内。 “你说什么呢!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你忘了吗?”水凤鸢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对,对,对,我们是会永远都在一起的,所以你就当我自恋好了,为我画一幅像吧!”小紫诚挚的看着水凤鸢,令水凤鸢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锦花似雪纷落,美人倚树而立。月白色的长衫与象牙白的肤色相得益彰。腰间的晶莹反射着七色的光芒,绝美的姿容,挂着迷人的微笑,凤眼,薄唇。淡淡的雾气缭绕,将美人衬得更加脱俗。 小紫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画轴,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好啦!这么专注的盯着自己的画像看,还说不是自恋?”水凤鸢在一旁挑眉说道。 “呵呵,我是在检查你是否将我画的丑了。好了,这画你要好好收起来,别弄丢了,弄坏了,知道了吗?”小紫也不在意,还故意摆出一副很自恋的嘴脸。水凤鸢受不了的白了他一眼,依言将画轴收了起来。 …… “鸢儿,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蓝狐掐算的不错,今日果然下起来了大雾。”花若风一身戎装,显得十分英挺。 “嗯,时机已经成熟,一切按计划行事。”水凤鸢今日也穿上了轻甲,火红的战袍衬得身姿更加妖娆。 “报!陛下,大事不好,天寿军趁大雾奇袭我军左翼!” “什么!”冷如冰正在军中休息,听到传报,惊得站了起来。左翼正是她调教的女子军所在之处。 “对方军队有多少人?”冷如冰强作镇定。 “禀陛下,由于雾气太大,看不清楚!但是天寿军队均身穿红衣,目测其数量远胜于我军。”兵士回答。 “传令下去,速速调动右翼大军支援左翼!”冷如冰大惊。她的军队她自己最了解不过。大雾阻隔了人的视线,那么就意味着媚术失去了原先的作用。 “好你个水凤鸢,我五千精锐险些断送在你手上!”冷如冰恨恨的自言自语。 “报!回禀陛下,我军右翼遭受天寿大军偷袭,伤亡惨重!”这一下,犹如当头一棒,将冷如冰的镇定彻底打碎。 “什么?!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冷如冰怒喝道。 “回陛下,偷袭我军右翼的天寿军队全部身着白衣,大雾遮蔽了我军的视线,故而不查……”回禀的兵士接收到冷如冰杀人的眼神,浑身微颤。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传令下去,舍弃左翼,其余大军全部撤退到五里坡!”冷如冰咬牙说道。 …… “报!敌军已然舍弃左翼,大军撤向五里坡!”水凤鸢听着汇报,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好,再探!”花若风此时也露出了喜色。 “鸢儿,你的计策果然奏效了!冷如冰失去了女子军,就仿若老虎被拔掉了牙齿,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花若风钦佩的看着水凤鸢。 “这场仗还远远没有打完呢!我们也去五里坡吧!”水凤鸢轻轻摇了摇头,只有她知道冷如冰的实力。即使吃了败仗,要想让冷如冰低头却不容易。 …… “这是怎么回事?!”望着前方黑压压的军队和战旗上斗大的‘姬’字,冷如冰的身体在马上摇晃了一下。 “师姐,将近九年不见,您一向可好啊?”水凤鸢运用千里传音,声音回荡在所有人的头顶,惊起无数鸟兽。 “哈哈哈哈!好!水凤鸢,这么多年不见,你确实令我刮目先看了!”冷如冰怒极反笑,同样运用千里传音说道。 “师姐,不知师傅她老人家现在如何了?”水凤鸢有些紧张的问。 “哼,师傅在你离开不久之后便驾鹤西游了!”冷如冰冷冷的说。 “师傅她……”水凤鸢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仍然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放在师傅那儿的水家宝典也在我这里!哈哈哈哈!”冷如冰得意的大笑。 “你……师姐,现在胜负已分,如果你能放弃抵抗,我可以力保你性命无忧!”此时水凤鸢已然来到了军前,一袭火红的战袍随风展动。身旁雾气缭绕,再加上她的绝色姿容,仿若仙人下凡。 “哼!笑话!我冷如冰从来不知服输为何物!今日就算身死于此,也要战到最后一刻!”冷如冰即使到了此刻,仍然十分倨傲。 “唉!师姐这又是何苦呢?这些军士都有自己的家人朋友,你我如若硬拼必然各自伤亡惨重。不如我与师姐赌上一把如何?”水凤鸢早就知道劝服不了冷如冰,所以已然想好了应对之策。 “哦?你要怎样与我赌?”冷如冰狐疑的问。 “你我师出同门,你又学了我水家的功夫,而且我也听说师姐一直在修炼一种迅速提升内力的功夫。那么我们就来比试一场。如果我输了,那么我的命由你决定,而且我立刻下令放你离开。如果师姐你输了,那么就要立刻放弃抵抗,投降我军。不知师姐意下如何?”水凤鸢挑衅的看着冷如冰。水凤鸢深知冷如冰骄傲的个性,怎么能容忍她如此当众挑衅,必然会答应迎战。这样便可避免一场血腥的战争。 “好!我正有此意!水凤鸢,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 三方大军整齐的排列一旁,将中间的一块空地让了出来。其间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上下纷飞。两人均是人间绝色,一冷一清,一傲一静。而且令人惊奇的是,二人所用的武功路数完全相同。水凤鸢手中的‘素魂’上下纷飞,白影道道将冷如冰重重包围在中间。而冷如冰手中持着一把紫色的软剑。正是能与‘素魂’齐名的宝刃‘迷离’。二人打斗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只看到两团身影。正在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只听一声好似鸟鸣的声音,确切的说,是两声同时响起的鸟鸣。 “快看!是凤凰!” “真的是凤凰!”数十万大军顿时骚动起来,有的人甚至开始跪拜。朝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刚刚二人打斗的地方,只见两只全身带火的金色巨鸟引颈相交在空中盘旋,划出绚丽的尾色。两只火凤尽情的绕烧着身体,肢体紧紧的缠在一起。突然,两只巨凤发出夺目的强光,众人全都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等到强光隐去,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水、冷二人相向而跪,彼此的兵器都深深的刺进了对方的胸膛。 “不!”花若风疯了一样的大喊出声,绝望就此滋长。 第七十三章 尘埃定看缘起缘灭 落红山庄 “你愿意嫁给我吗?”平时总是一副笑脸的男人难得十分认真的说。 “这句话你问了我八年,也问了我八次。你很烦!”女子的声音冰冷,亦如她的样貌,但这都不妨碍她的美。 “唉!晓晓,你为什么还是不明白呢?我要的不是一个为了报恩而嫁给我的躯壳。我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我已经八年都没看你笑过了!”徐笑阳无奈的摇头。 “我的心八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去找其他女子吧!”陆晓晓背过了身,不欲再同徐笑阳说话。 “如果我可以去找其他女人,又何苦等这八年?”徐笑阳自嘲的苦笑。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心活过来。”徐笑阳坚定的说。 “你在赌,会输得很惨!”陆晓晓的声音依然毫无起伏,但是背对徐笑阳的脸上有着一双含泪的水眸。 “你认为这样就可以把赌徒劝离赌桌吗?我会一直赌下去,哪怕……穷尽一生的时间!”徐笑阳一字一句的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你娶我之后要是再敢招惹其他女子,我就杀了你,再自杀!”陆晓晓依然冰冷的声音破口而出,在徐笑阳听来却如沐春风。 “你一个就要我等了八年,我又怎么敢再招惹其他的人?”徐笑阳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诙谐,说得却十分真诚! 有道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姬族族长居所 一身紫袍的男子正焦急的徘徊在屋外,室内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让男子本就冷峻的脸庞更上了一层霜。 “该死!”姬妩瞳低声咒骂了一声,终于体会到自己的姐夫——副族长姬武宏在姐姐生产的时候守在门外的心情了。 突然一道哭声响起,姬妩瞳一把抓住了从屋内出来的稳婆。 “她怎么样了?”声音生冷而微微颤动。 “恭……恭喜大王,是位王子。”稳婆被拽着脖领子,艰难的说。 “我问你她怎么样了?!”姬妩瞳危险的眯起了眼眸,吓得稳婆浑身瘫软,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姬妩瞳以为是妻子出了什么状况,放开稳婆,推门走了进去。 “瞳?你……你怎么……进来了?”无双虚弱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姬妩瞳。 “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冷硬的面庞有了松动,姬妩瞳温柔的帮无双盖好了被子,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而刚刚在一旁服侍的奴婢早已经识趣的出去了。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金蝶绣庄 金蝶绣庄不愧是天寿第一绣庄,布匹华丽,手感细腻,其刺绣功夫更是闻名天下。 “小康,小安,你们两个马上从树上下来!”树下一名美妇挺着略微隆起的肚子,焦急的向树上喊话。 “娘,您就别担心了,我们好的很啦!”树上探出了两个小脑袋,竟然是一对六七岁大的孪生兄弟。小家伙们长得一模一样,都像白玉雕成的一般,两双大眼睛灵动的看着树下的美妇。 “雪儿,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小心动了胎气!快些跟我回屋去。”李天赐霸道的搂过娇妻的肩头,语气中却透露出关切与宠溺。 “可是……”花映雪为难的看了一眼树上的小人儿。李天赐立刻将脸沉了下来。 “你们两个还不下来?难道还要为父上去抓你们两个下来不成?”李天赐在两个淘气的儿子心中一直扮演着严父的角色,李安和李康从来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所以二话不说,连忙从树上爬了下来。 “好了,雪儿,现在我们回屋吧?”李天赐立刻换上了温柔的声音,跟在身后的两个儿子无奈的对看了一眼。 “爹不公平哦,对娘那么好,对我们就好凶!”李安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就是哦,也不知道这回娘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李康点头附和。 “一定是女孩儿啦!”李安一脸兴奋说。 “为什么?”李康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同胞哥哥。 “因为我想要一个妹妹啊!笨蛋!”李安受不了的白了李康一眼。 “切,那我还想要一个弟弟呢!我说一定是男孩儿啦!”李康不服气的说。 “那我们打赌好了!谁输了谁就要给另一个人当一个月的跟班!”李安提议。 “赌就赌,我们击掌盟誓!”李康不服气的嘟起了小嘴儿。 淡淡的春光下,一对璧人相携走在前面,身后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各自伸出了一只小手拍在了一起。好一户令人羡慕的四口之家。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弱水城水府 “那个月家的二小姐又来了啊?碰了这么多年的钉子,竟然还不放弃,也真够可怜的了。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她今年也二十三岁了吧?再不嫁恐怕就要嫁不出去了啊!”水府的一个仆人看着客厅里的俏丽身影,无不可惜的说。 “你懂什么?你没看见主子的变化吗?以前那次不是连门都不让进就把人打发走了。现在竟然每次都会跟月二小姐聊上一会儿,这就说明有戏!”另一个仆人满眼期待的说。 “行了,行了,要是让上面知道你们在这儿议论主子们的事儿,你们就该卷铺盖走人了!”另一个仆人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刚刚还在议论的人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只是羡慕的看了一眼室内的两人一眼,便各自散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天寿皇宫 两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互相直视着,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你知道她在哪里?”天影洛首先打破了沉寂。 “臣自然有办法知道她的下落。”花若风笑得很淡,却也颇有些得意。 “如果朕用这皇位与你交换,你可愿意?”天影洛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不会,我也不会!”花若风淡淡一笑。 “……你说的对,我放不下这江山,你也不会放开她。花若风,朕现在真的有点儿嫉妒你了!”沉默良久,天影洛苦笑了一下。 “臣相信,陛下一定会成为一代贤君,受万民敬仰。”花若风真诚的深施一礼。 “行了,净说些漂亮话,你既然要离开,最好马上就给朕消失。若是等到朕反悔了,恐怕那时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天影洛故作厌恶的挥了挥袍袖。 “臣告退!”花若风了然一笑,躬身告退。 官道 “师姐,我们就此别过吧!”女子面戴轻纱,怀中抱着一只银色的狐狸。 “……为什么救我?”同样面戴轻纱的年轻女子,冷冷的开口。问出了一直盘桓在心中却不一直问不出口的问题。 “这是小紫的决定,也许……他觉得我们都应该活着吧!”水凤鸢轻抚着小紫的皮毛,有些爱怜,有些悲伤。小紫为了让水凤鸢二人起死回生,耗尽了灵力,变回了狐狸。现在想想,当时小紫执意要自己给他画像,想必是早知道会有今日了。 “……保重!”冷如冰没有再说什么,但只是这一句已然胜过千言万语。 “师姐,接下来你要去哪儿?”水凤鸢突然向渐行渐远的冷如冰喊道。 “人生如梦亦如幻,缘起缘灭还自在!山脚之下,茅屋几间,一微薄之力,济世救人,以赎此生所犯之罪。”冷如冰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径直走向山间。 “小紫,我们也回去吧?姝儿一定等急了吧?这次我答应你,我们永远都不分离!”水凤鸢对怀里的蓝狐说。 “……吱吱……”小紫使劲儿向水凤鸢的怀里蹭了蹭。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驾!”丽人扬马飞奔,阳光肆无忌惮的穿透喧嚣的尘土,一人一狐,渐渐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