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传奇》 第一章 白斗篷(上) “农夫的胳膊”。好一个奇怪的名字，当我走到这家旅店的时候，抬头看看门檐那块破木板上写的那几个字。 这是灰石镇的唯一的旅店。 风雪很大，我很庆幸能在天黑前穿过那个几乎被大雪封锁的峡谷，平安的到达这个小镇。并且，重要的是，今天晚上我不用再睡在冰冷的雪洞里了。我将斗篷裹的紧些，这样正好可以挡住腰间的剑柄，以免引起旅店里的人不必要的紧张。 “所以，我说我们该给它们点颜色看看，将他们全部赶出这里！”当我打开旅店的大门时候，听见里面有人怒吼道。 旅店大门角落的小铃铛发出的清脆声音，提醒了屋里的人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一股温暖的空气迎面扑来，让我的脸和脖子感到无比的舒服。我拍了拍肩膀和帽子上的积雪，走了进去。这个旅店并不豪华，但看起来非常舒适，它显然是集酒吧和旅店一起的。因为，它下面不太宽敞的地方却摆上了几张桌子，而围坐在桌子旁边的那群人，他们面前的大杯子里，都盛着冒着热气的麦酒。 那群人，大概有十多个，似乎正在商量什么要紧的事。从刚才那激烈的怒吼声可以看的出来。同时，他们也为我打开门而打断了他们的讨论感到不快。因为，我恰巧发现，其中的几个人正用不太友善的目光打量着我。 的确，在这样的偏远小镇，在这样的天气下，突然闯进一个穿着像个旅行者的人，是一件令人不太愉快的事，更何况是在别人正讨论大事的时候。我扶着帽檐对着他们微微的致歉。那几个人在对我投了一个不屑的目光之后，总算转过头去，小声的说着话。 我松了一口气。我不是喜欢惹麻烦的人，我讨厌麻烦。 我向站在吧台后面的旅店老板打了个手势，招呼他过来。 “很抱歉，先生。刚才被他们几个吵闹的分了心，没有注意您进来。请问你要点什么？”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半秃的脑袋，脸上挂着那生意人特有的笑容。他当然不是没有看见我，只是在那群人的目光下，不好过来招呼我罢了。我能理解他。 “我要些面包和烤肉，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一杯热的麦酒。这鬼天气，真是冷死人了。”我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币放在桌上。 “谨听您的吩咐，先生。”老板笑盈盈的将银币收进了口袋，然后走开了。 我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地方。除了那边靠窗的角落围坐着的那群人外，现在没有其他的客人，大概是因为天气都把人关在家里了吧。屋子一边的壁炉正拼命的散发着自己的热量，这也是屋里如此暖和的原因。 今天就住在这里吧，我不由的想到。我实在不愿意舍弃它而再踏进雪地里。更何况，再不到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在这样的天气里，虽然不会看见什么凶猛的野兽，但是走进雪地还是要冒着被冻死的危险。 “我宁愿被火烧死，也不会再和你一起在雪地里过夜了！”我突然想起两年前的一个相似的雪夜里，我的老朋友罗伦这样对我大吼。罗伦是个有火红头发和络腮胡子的大块头战士，一直生活在南方，而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正旅行在雪地里，他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大的雪。想到他憎恨的表情，我不觉想笑。 “你要的食物来了，”老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他将热气腾腾的食物放在桌上，用围巾擦着手，笑容可掬的看着我。很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阔绰的客人了，“我还能为您做点什么吗？” “你还有房间吗？我想在这里过夜。” “当然，有上好的房间。” “那好，帮我准备一下吧。我吃完就想早点休息，今天实在很累。”我又掏出一个银币放在桌上。 “谨听你的吩咐，先生。”老板赶紧将钱收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笑着退开几步，走开了。 我好奇的想，他是不是对每一位客人都这样毕恭毕敬呢，还是看在我的钱的份上。其实也不是我特别阔绰，只是两年的那次冒险，找到了一些宝物，让我赚了一笔小钱。这笔钱应该还能支持我一直这样大肆阔绰到明年吧，我有点沾沾自喜。我是个走运的冒险者。当我把一块面包放进嘴里的时候，我这样想到。 正当又快要陷入两年前的愉快回忆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一道冰冷的眼光正注视着我。是那群仍然在讨论的镇民中的一个。我转头望了过去，他坐在那群人的中间，穿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半遮住脸，看不清楚相貌。但那清澈的大眼睛，和娇小的身材，很显然他是一个女人。不会恰好看见我刚刚不断从口袋掏出钱币的盗贼或者妓女吧？我不由的想，在南方大城市的酒吧里，这样的事情很常见。但是，我立刻就为自己有这样的猜想而感到后悔甚至愧疚。那双眼睛是如此的纯洁，是十七、八岁的少女的眼睛，如果有着那样的眼睛的主人是个盗贼或者妓女的话，那么这该是世界末日了。而且，她笔直的坐姿，显示出她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不是一个卑鄙的人该有的。 正当我在考虑要不要向她点头致意的时候，她已经发现我看到她了，而迅速的将目光转向了他的同伴。 我无奈的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面包。我不是个讨女人喜欢的家伙，何况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有很多时候，我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是敌人，我经常为了在语言上应付她们而累的满头大汗。那感觉，比应付一只食人魔还要吃力。一般情况，我都是让罗伦去对付的，他自称是对付女人的专家，而我觉得他在女人面前一样是个傻大个。说到罗伦，我突然又想到，那家伙是为了去追洁西卡而回到南方去的。他对我不辞而别，只留下了一张字条，而上面也只就潦草的几个字，“我去找洁西卡了。”似乎走的无比的匆忙。而我总觉得，洁西卡之所以离开我们，就是为了甩掉罗伦这个笨蛋。顺便再加上我这个索然无味的家伙。 “我们难道还要一直忍耐下去？等到春天，我的牛就会死光了！”一个怒吼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显然，那群人又起了争执，“到时候，我拿什么去挖地？用我两岁大的儿子吗？” “对！我们是时候该给那些畜生一点教训。他们得付出代价。”另一个年轻的声音激烈的喊到。 “可是……我们并没有人受伤…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攻击我们…。。他们也许只是饿了…。这样的天气里，山上也没有什么食物…。”这个声音听起来无比的恐惧。接着引来一阵赞许的声音。 “它们抢走了我的牛，这还不够吗？”第一个声音又嚷道。 “可是……为了一头牛……我们有必要冒险吗？” “你说什么？！牛就像我们的家人一样，它为你干活。混蛋！没有它，你就有饭吃了？” “而且，他们也许现在没有伤人，下一次就说不定了。上次他们糟蹋了我的粮仓的时候，我就提议去干掉他们。”年轻的声音附和道。 “可是…。他们数量那么多…。而且…。” “胆小鬼！他们只是一群地精！就是比我儿子高一点的小畜生罢了。你们竟然被那样胆小懦弱的畜生而吓的屁滚尿流。” 这句愤怒的发言顿时引出一阵激烈的讨论的声音，那群人三三两两的相互交换着意见。我看了看那个坐在人群中的女孩，她依然那样笔直的坐着，并没有参与讨论，甚至好像这场讨论不关她的事一样。 那个人说的对，地精是一种胆小懦弱的，个头只比几岁的孩子高一点的生物，但这只是对有经验的战士而言。它们经常是一大群一起行动的，这对普通的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来讲，还是非常有威胁的。 然而，这不关我的事，我不喜欢麻烦，何况是没有酬劳的麻烦。也许他们之中，有受过训练的人，即使没有，如果团结一致，体格强壮的农夫们要对付一群地精还是不难的。我快速的将盘子里的食物塞进嘴里，再一口气将那满满的一杯麦酒全倒进了肚子里。然后示意旅店老板带我上楼到我的房间去。我得早点休息，明天可以早点赶路，我需要在几天后前赶到昆达拉克去，去赴一个约，见我的一位老朋友。当然不是罗伦那个为了女人而不辞而别的混蛋，而是一位更有涵养的朋友，是我的长辈，一位老法师，他叫沃德。 “如果你们都怕了的话，我和弗伊德就自己去找那群畜生算帐，我们知道它们的老巢在哪里，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我会把它们全部宰了。” “我和你一起去，杰克！” “我也去！” “杰克…。冷静点！年轻人，你们都冷静点，我们应该等希尔老师回来再做打算。等等，杰克！杰克！弗伊德…。” 当我走在楼梯上的时候，下面传来杂乱的争吵声，重重的脚步声，以及大门的铃铛清脆的声音。显然，他们已经得出了结论而散伙了。我走进了我的房间。 当柔和晨光透过窗户照射到我的脸上的时候，我发现我醒来的时候比我预计的要晚了很多。大概是太久没有在舒服的床上睡过觉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不是吗，先生？”我走下楼梯的时候，旅店老板向我打招呼。 “是啊，看起来是一个很适合赶路的天气。”我走到门口，将领口拉起来，这样可以使脖子暖和一些，“你能再给我一些食物和热麦酒吗？我的预备不多了。”我递给他一个装食物用的小袋子和一个银币。老板立刻接过来，走到后面的厨房准备去了。 “但愿他们也能和这天气一样的顺利。”老板在厨房里大声的说道。 “谁？”我真怀疑他是否是在跟我说话。 “噢，昨天晚上那群农夫，他们计划要去消灭一群地精。” “哦，”我想起来了，昨天那群围在酒吧角落里争论不停的农夫，以及……坐在他们中间的不寻常的女孩……我很奇怪为什么她会给我如此深刻的印象。“你不用为他们担心，地精并不难对付。事实上，只要你打倒它们中一两只，其余的就会因为害怕而四处逃窜。” “但愿能像您说的那样，先生。”旅店老板笑着把装满食物的袋子递还给我，“您要出发了吗？” “是的，今天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不知道能不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镇子。”我将袋子系到腰带上，再将斗篷裹紧。 “无论您想去哪个方向，下一个镇子恐怕都很远，先生。不过，祝您好运。” 我要往北先穿过灰石山谷，然后往东走，那是去昆达拉克最近的路。今天的天气难得的好，运气好的话，我可以顺利穿过山谷而不需要费太大周折。 小镇正好坐落在灰石山谷的隘口上。灰石山，顾名思义它的绝大多数成分都是石灰石。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我身后的镇子叫做灰石镇。人们曾经在这里开采这些石灰石，这使山的一边几乎塌掉了一半，露出了没有植被的白色岩石。我夏天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候这个山谷，就像是灰石山的一道伤口一样。然而现在，山上全是雪，世界都是一片白色，所以不大分辨的出来了。我走的这条路，正是当初为了开采那些石灰石而修建的。沿着这条路，就可以走出这个山谷，到山的另一边。 这样的好天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我走进山谷一会，天空就被灰蒙蒙的乌云所笼罩，一会就开始下起雪来。该死，我还以为今天是个好天气呢！我在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坐了下来，掏出袋子里的酒壶，里面装着今天早晨吩咐旅店老板装在里面的热麦酒。现在，它仍然是热的。这并不奇怪，因为这个酒壶被施了魔法，它能长时间的保持里面的液体的温度。它是我的宝物，也是为什么我能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不被冻死的秘密。我将酒壶贴着我的脸上取暖。 我突然看见前面竟然有一串脚印，它并不太清晰，但仍然能够辨认出来，那是人类的脚印。今天早上天气好，所以才没有很快的被雪淹没，但显然这些脚印是几个小时以前的了，也许再过一会儿，就会被风雪埋起来。我站起来，仔细看着那些脚印，数量很多，不是一个人留下的，它们从旁边的一条小路往山上去了。那条小路，我从没见过，当然也不知道它通向哪。 也许是有人趁着好天气上山砍柴去了吧。我心想着，正准备转身回到大路上，猛然瞥见前面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一个人，倚在一棵树下，他似乎受伤了。我快步走上去了。 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像附近的农民，倚坐在一棵树下，他显然已经坐了一段时间了，他的肩膀和帽子上已经有不少的雪。一把生锈的简陋的匕首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左肋。他的手捂在伤口处，而流出来的血，已经在地上结成了冰。但是他还没有死，我看见胸口仍然微弱的起伏着。 我蹲在他的身前，我不敢去碰他，也许我只要稍微让他挪动一点，他就会立刻断气。他发现有人来了，缓缓的抬起头，眼睛无神的看着我。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呻吟了。 我帮不了他，死神就站在他的旁边。虽然我看不见，但是已经感受到了那冰冷的气息了。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对他说，希望他能听见我的说的话。然后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一个受了重伤将要死在这里的人，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也许是对他的母亲也许是妻子或者儿子。他遇上了我，这是缘分，也是命运女神的安排。我必须履行我的义务。 “我…。逃了…只有我逃了…”他的声音小的几乎像喘气，“那些…。不是地精…。不是…他们全在那里…没人逃走…就我一个…”他的气息消失了。 死神离开了，带着他的灵魂。 我站起身，摘下帽子向他的尸体致敬。然后抬头看着他身后的那条路，那些脚印还隐约可见。脚印的主人显然是从这里往山里去的。昨天旅店里的那群人，他们是去消灭一群地精的，但是也许遇见了另一些什么凶猛的东西。他们失败了，一个人逃了出来，受了重伤，并且最后死在这里。其余的人，则一个都没有回来，也许全部死了。 要去看一看吗？我不由的问自己。如果已经没有人活下来，这显然是不值得的，即使有人还活着，也许奄奄一息了，我可能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命运女神既然安排我遇见了这个男人，我就该完成我的义务吧。我决定还是去看一看，如果莉芙（命运女神的名字）想让我这么做的话，我愿意接受她的安排。毕竟，没有人可以与她对抗。 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这里已经离大路很远了，而那些脚印却越来越清楚，他们显然是一直沿着这里去的。周围的针叶树林遮挡了我的视线，这让我感到紧张。我的手紧紧的握住剑柄，时刻准备着应付突然而来的袭击。 然而，我并没有遇见什么怪物，正当我觉得也许折回去继续走自己的路才是个好主意的时候，山坡下面传来声音。 “dummaku uth anesho！” 是兽人语！我听不懂兽人语，但这不重要，因为地精是不会说兽人语的，那肯定不是地精。我慢慢的移动到小路旁边的一个大石头后面，小心的爬上去，往下面张望。天啊，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一群绿皮肤的兽人，有八个，不，是九个还有好几个地精。他们都穿着简易的皮甲，拿着斧头长剑那样的兵器，兽人的身后，是一个山洞，从这里看，里面黑漆漆的。而在他们的跟前包围着的地方，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人类的尸体以及兽人和地精的尸体。还有五个人活着，是镇上的那些农夫，他们背抵着背拿着斧头和短剑。很不幸的，我发现那件雪白的斗篷，也在那五个人中间。她被那几个农夫围在中间。他们应该这样战斗很久了，看起来相当疲惫，有两个人几乎很艰难的支撑着自己的体重。 洞里面又出来几个兽人和地精，将农夫们包围的更紧。其中有一个兽人戴着虎皮帽子，脖子上挂着一串白骨串成的项链，手里拿着一根拐杖，拐杖的顶部，是一个山羊的头骨。那大概是这群兽人的首领。 “kamu！”一只兽人怒吼着。几只兽人和地精又扑向那些农夫。接着传来兵刃碰撞的声音。一个男人被斧头砍中了脖子，惨叫着倒在了地上。而一只兽人，也被刺中了喉咙，痛苦的转身摇晃着走了几步后扑倒在地上。 “放下武器！”兽人首领用沙哑的带着严重口音的通用语喊道！他一定是只智商很高的兽人，因为，会通用语的兽人，是极为罕见的。“饶你们不死！” 他用拐杖敲着脚下的岩石，发出“咚咚”的声音。 几个男人听见兽人的话，迟疑了起来。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那个兽人又重复了一次。 终于，一个男人首先将剑丢到了地上。其他几个相互交换着眼神，但最后还是决定将武器丢下。几个兽人立刻走上前，将那些武器收起来，其余的把他们全部抓了起来。用武器推攘着他们进了洞里，那个兽人首领也随着队伍的后面进了洞里，只示意两个地精呆在洞口。 我为他们松了一口气，继续抵抗只会死路一条。我慢慢的爬下石头，躲在后面，喘着气。我不明白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兽人，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即使两年前，我路过这里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附近有兽人。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该怎么办？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吗？那几个人，确切的说，是四个人被抓住了，中间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虽然她一直用白色的斗篷遮着脸，但是被认出来是早晚的事。我难以想象那些有人类血统的半兽人是怎么来的。而另外几个男人，也许会给这些兽人做奴隶，也有可能会被杀，比战死更惨。兽人对人类是绝不留情的。 第一章 白斗篷(下) 我闭上眼，努力的整理着思绪，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我本来该在去昆达拉克的路上，也许今天天黑之前来不及到达下一个镇子，这不要紧，我可以挖一个雪洞，睡在雪洞里，我的暖壶不会让我被冻死的。可是现在，该死！莉芙我看见了这事，而我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罗伦不在，洁西卡也不在，我孤立无援。等一等，也许有办法。我可以等到天黑，然后悄悄的干掉门口的那两个地精，不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就干掉他们，这我能做到，毕竟我是个有经验的冒险者。然后我可以偷偷的潜进那个洞里，运气好的话，可以在被兽人发现之前将他们放出来，然后跑掉。我一定是疯了，我在计划着潜入一个塞满了兽人和地精的洞穴。那里面可能有上百个兽人，天知道究竟有多少。我会被发现，然后被剁成肉酱的。 我又从石头的侧面张望着下面，几个兽人已经开始将那些尸体也扛回洞中。好吧，我承认，我是在吓唬自己，找个不去的理由。那些兽人从在外面作战的数量上看，并不是很多，兽人晚上会睡的跟死猪一样。我有机会成功的潜入进去，然后找到那些农夫，只要将他们放出来，即使被发现了，我们也可以拼命的逃出来。不管怎样，总比在洞里做奴隶或是被兽人强暴来的好。我只担心那个女孩，但愿她能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我打定主意后，就离开了大石头，躲到了不远处一棵大树和一块岩石的夹缝中，在这里我不会被发现的。我躺在夹缝里，静静的等待天黑，我要保存体力，这样在夜里才有足够的精神。 “zakithuthyazakuba！” 兽人的声音把我惊醒，天已经黑了，我一咕噜翻身爬起来，紧张的环顾四周。我并没有被发现，那声音是从山坡下的山谷中传来，还有许多脚步声。我又爬到先前窥视的大岩石上。一群兽人，大概有三十多个，正点着火把，整齐的排着队往山谷外走去，他们全副武装，那个戴着虎皮帽子兽人首领也在他们之中，大声吼叫着指挥着他的队伍。他们的后面跟着一队地精。他们要去哪，要去干什么？我不由的想。难道是又要搬家了吗？但是我仔细的看也没发现他们带着俘虏，而且依然有两个地精看守着洞口。 管他们去哪，这是一个好机会。兽人渐渐走远了，他们火把的火光也消失在黑夜中，周围安静了下来。我迅速的从山坡上往下面爬。那些兽人几乎是倾巢而出，现在洞里面应该没有多少兽人。如果那些俘虏确实没有被带走或者被杀死的话，我开始觉得我有希望将他们救出来。 我拔出剑慢慢的摸近洞口，今天晚上一点星光没有，夜色让我隐藏的很完美。我现在藏在离那两只地精只有十多步远的石头后面。我将剑插在地上，然后掏出小刀，再从地上拣了一块小石头，朝着身后不远的地方丢了出去，然后就缩回阴影中，等待他们上当。 石头砸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两只地精显然也听到了。它们唧唧喳喳的紧张的用地精语讨论了一阵。终于，其中一只双手持着短矛，小心翼翼的往我这边走来。而另一只则仍然守在洞口，紧张的盯着它的同伴的背后。那只地精慢慢的从我藏身的石头旁边经过，走到前面仔细的检查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岩石附近。我握紧小刀，屏住呼吸，然后猛的站起来，将小刀往门口的那个地精丢了过去。那只地精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小刀不偏不移的扎进了它的胸口，它发出一声闷哼，扑倒在地上。另一只地精听见同伴的声音，转过身来，但是它已经迟了。我拔起剑快步冲到它的跟前，瞄准了它的脖子狠狠的刺了进去。地精痛苦的捂着脖子，但是叫不出声来，然后歪倒在地上。我跑到洞口，拣回我的小刀，轻轻的走进洞里。 洞口的一段路黑漆漆的，但是明显的里面要比外面暖和多了。只是有一股难闻的臭味迎面扑来，让我一阵眩晕。那是兽人的汗水的臭味，和地精的臭味的混合味道。我的嗅觉好不容易才勉强的熟悉了这种味道。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往里面走去。果然和预料的一样，里面已经没有几个兽人。我很顺利的到达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像大厅一样的地方而没有遇见一个兽人。这里显然以前有人住过，或许是早先时候在山谷里开采石灰石的人建造了这个洞穴。里面的地面被修整的很平坦。大厅的中间，靠里的位置放着一个简陋的宝座。这里应该是那些兽人集会的场所，四面的墙上插着火把，发着幽暗的火光，使整个地方看起来比黑暗还要阴森可怕。从宝座的两边可以看见两条通道，一条有火光，当我靠近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兽人的低语使我赶紧缩了回来。而另一边黑漆漆的，看不清通向何处。 我短暂的考虑了一下，决定先去那黑漆漆的一边，至少这边不会很快的遇见兽人。我紧张的进了这个狭窄的走廊，转过一个弯，突然看见远处的光亮。一个兽人，正趴在一张残破的木桌上呼呼大睡。我悄悄的靠了过去，发现他的前面，那条狭窄的走廊里，竟然有好几扇小门，分布在走廊的两边。也许这里就是我要找的兽人关押奴隶的地方，我兴奋的想到。而且，就像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一样，那个守卫的腰带上，正和大多数的床头故事一样，炫耀似的挂着一大串钥匙。 我是个运气不差的冒险者，我说过的。 我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提醒自己冷静不要出错。然后，慢慢的靠到了守卫的身后。那个守卫现在正趴在桌上打着呼噜，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桌上，他的头的旁边，放着一个破烂的酒壶，显然里面已经空了！我怀疑即使是一整队矮人从这里经过，脚步声也不能盖过他那如雷轰鸣的酣声。 我仍然决定要先确定前面的那些房间都是些什么再来偷取那些钥匙。我蹑手蹑脚的绕过守卫，进入前面的那条走廊里。顿时又一股臭味迎面扑来，使劲在我的胃里搅拌了一番。我动用了最强的意志，才没有立刻呕吐出来。那闻起来像是一些腐败的东西混合着粪便的味道。我从第一道铁门上面的小窗户往里张望，微弱的火光下可以看到一些肢体，好像是牛还是什么动物，乱七八糟的堆在里面，这是恶臭的来源之一。我开始想象这是否是兽人的食品库。而它对面的那个门里，则堆放着今天战死的兽人和人类的尸体，里面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尸体，看不太清楚。我又走到第二排门那里，然后小心往里面张望。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见，这里已经不是火光能及的范围了。我有些失望，正考虑是否要冒着危险取一支火把来的时候，忽然听见低微的啜泣声。不是我面前的门里传来的，而是我旁边的门。我悄悄的靠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的确是这间屋子传来的，这里虽然有另外一支火把，但我不想在拿到钥匙前让里面的人知道我来了。 “不要哭了，你的声音快让我疯掉了。我们会离开这里的，我向你保证，我会想到办法逃出去的！”一个男人，这个声音很熟悉，在旅店里我听到过。 “你说那是群地精不是吗？可是那不是地精，是兽人！是你害了我们，害了所有人！”另一个声音大声的指控着。 我心里暗暗叫苦，希望他们不要大吵起来，惊醒了守卫。 “说什么蠢话，你们不要吵了，你们想招来那群兽人给我们每个人的肚子来一刀吗？还是省点力气想想该怎么办吧！”幸好第三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于是，那间牢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传来那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这不奇怪，因为他们中间有个女人嘛，有人哭，这是很正常的。他们应该感谢那个哭泣的女人让我知道了他们的位置，他们只要静静的等待就好。我又慢慢的往那个守卫移了过去。 我将剑插回鞘里，掏出小刀抵在守卫的脖子附近，为了预防万一他醒过来。然后慢慢蹲下，用另一只手去解开钥匙。我越来越像床头故事中的那些传说中的英雄了，当那串钥匙很顺从的滑到我的手中的时候，我这样想到。单枪匹马闯进了一个满是兽人和地精的洞穴（虽然也算不上满是，从洞口走到现在，我只遇见了三个敌人，其中一个还呼呼大睡），救出灰石镇的四个勇敢的镇民，噢，其中还有一位小姐。我的英勇事迹会向冬日的狂风一样席卷整个佩恩王国，我就快成为一个英雄了，一个名人了。 我拼命的摇摇头，摆脱了漫无边际的妄想。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发疯了。冷静点，克雷斯，冷静点！我不断的提醒自己。然后看看那个守卫，他依然打着呼噜。我安心的朝走廊走去。 打开牢门的声音肯定惊动了里面的人，我可以想象他们见到我时的惊讶的神情。我闪身进了房门，然后轻轻的把门关了起来。里面的几个人立刻惊讶的站了起来。 “嘘！”我向他们做了一个要求他们安静的手势。 几个人很识趣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还是靠上前来。他们满脸惊讶，也许激动的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但我用手势命令他们不要说话。 我很惊奇的发现，原来啜泣的声音不是那个女人发出来的，而是一个脸上满是泪痕的年轻男人。事实上，我没有看见白斗篷，站在我面前的是那三个男人。也许她被发现了！我痛苦的想到。这时我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像看穿了我的身体一样，让我紧张。我猛的转过头，谢天谢地，是白斗篷，清澈的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更加明亮。她坐在门旁边的角落里，静静的盯着我，而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围过来。我松了一口气。 “好吧。”我将小刀交给一个男人，然后用气音跟他们说到，“你，跟着我走在前面，其他人走在后面。你，负责照顾好那位小姐。”我指着仍然在墙角里静静坐着的白斗篷，“我只有一个人，没有其他帮手，所以你们最好保持安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我加上最后的一句，为他们解答了许多想问的问题。 我拔出剑，轻轻的推开门，向外面张望，回头确认了他们每个人都准备好了以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朝走廊外面走去。 守卫依然打着呼噜。我第一个走过他的身边，回头看看那丑陋的脸，守卫像回应我的目光一样咽着口水。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他的头旁边的破酒壶，倒了下去。我不明白为什么它会突然倒，也许是我走过时带起了风，也许是淘气的莉芙要捉弄我们，但是它的确倒了下去。倒在木桌上，“啪塔”一声，这个声音并不大，不足以让走廊另一头的兽人听见。可眼前这个守卫，他的耳朵贴在木桌上，这时候像触电一样的抬起头来。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静止了，兽人睁大着眼睛盯着从天而降的一群人类，而我们，也正盯着他。但很快的，也许只有一秒钟，这个僵局就被打破了。兽人惊慌的站了起来，嘴里喊了一句我听不懂的兽人语，然后正要抽出他的剑。而我，以更快的速度从他背后扑了上去，用尽全力将他压倒在了木桌上，接着将剑捅进了他的后背。 兽人发出撕声裂肺的惨叫，我发誓这个声音足以引起一场雪崩。他拼命的挣扎，我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然而那个兽人已经不能再动了，他死了。 “快走！我们快走！”我边起身，边向身后的人叫到，拔出我的剑，往走廊出口跑去。 但是太迟了，走廊的入口出这时出现了几个兽人。他们显然是听见那恐怖的惨叫声就立刻赶过来了。我真的会死在这了，我绝望的想到，眼睁睁的看着四个兽人冲进了走廊。他们一看见我们就立刻扑了上来，幸运的是，由于走道很窄，他们不能一蜂窝全拥上来。为首的一个，挥着战斧向我劈头盖脸的砍过来。但是由于他一直在跑，而且用力过度，所以他的攻击看起来既笨拙又没有准头。我很轻松闪身躲过这一击，而他却因为绊在我的脚上而摔了个狗吃屎。他意识到了自己致命的失误，拼命的翻过身来，但我已经趁势扑了上去，将剑捅进了他的胸口。热血立刻喷到我的手上，他哀号着，胡乱的挥舞着武器。我感到大腿上一阵热辣辣的痛苦。他的斧子砍中了我。我拔出剑，再次插向他。这次终于让他停止了挣扎。 我突然意识到我正背对着我剩下的对手。我听见另一个兽人的怒吼声，我几乎已经感觉到一柄剑正向我毫无防备的后背刺过来，有一瞬间我闭上了眼，等待那致命的一击。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当我重新能控制思维的时候，我已经转过了身面对着对手了。在那最后一刻，我的伙伴，那群囚犯中比较强壮的一个，也是我给他小刀的那个，一脚踢在那个兽人的肚子上，让他退了回去，与他的同伴撞到了一起。这让兽人暂时停止了进攻。 我感受到我的腿正在流血，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我难以支撑自己的体重。而我的伙伴们，已经迅速的从那死去的两个兽人身上抢走了兵器。我为这些没有受过任何训练，却如此勇敢的农夫感到惊奇。事实上，他们原先也正打算要讨伐一群地精的。我向站在我旁边救了我一命的伙伴投以感谢的目光。但是他并没有注意我，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敌人。 剩下的三个兽人，对第一回合的不利感到无比的惊恐。他们开始意识到低估了我们，而不敢贸然的进攻。最后面的那个兽人，慢慢往后退，然后离开了，他如果不是逃跑了，就是要去通知其他的兽人。我更愿意相信是后者，因为我们看起来像瓮中之鳖。另外两个兽人，守住了走廊的入口，他们不打算卤莽的进攻，只是想要拖到援军赶来。 我们必须要速战速决，因为马上就会有几十个兽人出现在走廊那头，那时候我们就走投无路了。我一边想着，一边靠近那两个兽人。我尽量的忽略我大腿上的撕心的疼痛，让我的脚步看起来矫健一些。我熟练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剑，这是我常用的恐吓的手段。让对手觉得我是一个高强的战士。事实上，这一招对地精很管用，它们大多看着剑长反射出的寒光就会吓的连连后退。我不知道这对兽人是否有用，但也找不到别的办法，我得叫他们让路，否则我们就得死在这该死的走廊里。 我一边杂耍一样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边慢慢的走了过去。两个兽人警觉的看着我的举动，但是他们并没有退缩的意思，而且从它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身体中嗜血的本性，正催促着把我砍成两段。我开始失望了。当我再一次转动我的长剑，并将它从我的右手扔给左手的时候。一个兽人突然，向我一剑刺了过来。这让我吃了一惊，也许他把我那个动作看成一个破绽了，又或者他认为我不擅长左手用剑。不管怎么样，这倒让我抓住了一个机会。事实在，我之所以敢做这样的动作，是因为我的左手一样能使剑。我并不是傻瓜，我使劲的挡开他的剑，然后使出浑身的力气用肩膀撞了过去。这个动作很笨拙，但是仍然结实的撞在了他的胸膛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几乎是飞了出去，而我自己也因为失去了重心而和他一起摔了出去。 另一个兽人赶紧仓忙的后退，以免和我们撞在一起。我看见他举起剑就要向我劈来，而我伙伴们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冲向那个兽人。我对他们能有如此快速的反应而感到惊喜，他们竟然能像身经百战的佣兵一样的作战。看着那个兽人退开去，我集中注意力对付眼前压在我身下的兽人，他正用剑柄向我的头盖骨敲来。我赶忙偏开脑袋躲开那致命的一击，但立刻就感觉到左肩一阵钻心的痛苦。我想我的左肩骨一定碎掉了，我眼冒金星，但立刻恢复了意识，举起剑，使劲的插进他的胸膛。他挣扎着一脚踹在我的胸口上。我伴随着痛苦飞了出去。 我躺在地上，试着恢复呼吸，然后赶紧翻身爬起来。那个兽人躺着一动不动了，他的胸口上插着我的剑。而我的两个伙伴正在奋力的和那剩下的兽人拼杀。虽然他们没有高超的剑术，但是求生的欲望和人数的优势让他们占到了上风。而那个较年轻的，脸上满是泪痕的男子则和白斗篷一起站在我的身后。我不知道究竟是他扶着白斗篷，还是白斗篷在扶着他。 我拼命的站起来，腿上的痛苦差点又让我倒了下去，我的左肩也痛的受不了，但仍然可以动，还没有到肩骨断裂的可怕地步。远处响起了清晰的兽人脚步声，显然兽人的援军马上就要出现了。 “快走！向洞口跑！快，他们来了！”我大吼着，强忍着大腿的疼痛，拔起我的剑，冲出走廊。正好，看见我的伙伴的斧头击中兽人的肚子，虽然还没有死，但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宝座大厅中的另一条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兽人出现在火把下，对着我们用兽人语大吼。他的身后显然跟着他的许多伙伴。 “把小刀给我！”我吼着，夺过我旁边男人手中的小刀，奋力的扔了过去。为首的那个兽人惨叫着，倒了下去，小刀正中他的胸口。这突然的打击震慑了他身后的兽人，逼的他们连连后退，他们在确定我不会扔出第二把小刀之前，不会卤莽的冲过来。趁这个机会，我的伙伴们冲过我的身后，快速的往洞口方向跑去。 我的攻击只能迷惑那些兽人几秒钟而已，我很确定他们马上就会冲过来，于是赶快跟着伙伴们冲向黑漆漆的洞口。 我们很快就冲出了洞口，沿着崎岖不平的乱石向山谷外飞跑。我看不见我的几个伙伴都在哪里，一出了洞口，外面漆黑一片，我只能看见身后拿着火把的兽人，以及他们的兵器在火光下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我的腿伤有好几次差点让我摔倒在地，我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只知道拼命的跑。我感觉的肺快要炸开了，我的每一次呼吸都让我觉得无比的痛苦。但是我不能停下，停下就会死。我一瘸一拐拼命的跑。而几个兽人，举着火把，远远的跟在我的后面。 我终于跑到了来的时候的那个山坡，然后连滚带爬的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我躺在地上拼命的喘气。这里，已经是在大路了，灰石谷的大路。 一只强壮的手臂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了起来。朦胧的夜色下，我看见四个身影，是我的四个伙伴，我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救了我们，老实说我以为这次完蛋了呢。这都是我的错。”一个沙哑的声音对我说，他显然是那个在旅店中吼的最大声的那个大个子。而现在，他的声音除了无限的悔恨外，还有点沮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些兽人也许会追到大路上来。我们快离开这里，回到镇子上去。”我一只手捂着腿上的伤口，对着镇子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朝那个方向快速的走去。我们走的很快，而那些追我们的兽人，大概走到大路口的时候就退了回去。它们不能远离洞穴太远，因为他们的大部队现在不在洞里。但我们依然不能放松警惕，现在，只有回到了镇上才会安全。 我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每一步都让我无比难受。而白斗篷就走在我的前面，她仍然是出奇的镇定，步伐稳健，连刚才那样剧烈的奔跑对没有对她造成丝毫影响。我开始怀疑她真的女人吗？又或者是体形像女人的怪物。 她悄悄的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在着朦胧的夜色中依然闪着清澈的光芒。她立刻就发现我正望着她，而马上回过头去。 我的体力快要到极限了，我感到头昏脑胀，但我知道马上就可以看见镇子了，只要我们走出这个山口。走出这里…… 前面的同伴突然停了下来，让打不起精神的我差点跌坐到地上。我抬起头，立刻看见了让人恐惧的一幕。 那是火光。 灰石镇正被沐浴在一片火光之下，男人拼命的声音、女人惊恐的呼救声、孩子的哭闹声，远远的传来。 “发……发生了什么事…。？”走在最后的男人哆嗦的问道。 “妈的！那些该死的兽人袭击了我们的镇子！我们得赶快回去！”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飞快的往前跑去。 “等等，杰克，等等，我和你一起！”另一个男人也跟着他往镇子方向跑去。 “妈妈……我妈妈还在家里！”最后那个年轻男人也跟着跑去。 “你们等等！这样去无非是送死，那里不知道有多少兽人！”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他们大喊，但他们已经听不见我的声音了，“停下来！” 我想要阻止他们，但我刚一迈腿就重重的摔在地上。 “该死！你们这些蠢货，你们会被兽人剁成肉泥的！该死！”我咒骂着翻身坐在地上，恼怒的对着地面挥了一拳。 白斗篷依然镇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的火光。 她转过身，看着我。 “你需要休息，我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跟我来。”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如秋日夜晚的月光一样冰冷，但轻柔、幽雅，有着少女特有的气息。 我点点头，奋力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跟在她后面。 她没有往镇子的方向去，而是从山谷外的另一条小路，往山脚下一片小树林去了。 那是一片光秃秃的树林，畸形的枝桠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诡异。我跌跌撞撞的跟着她走进了小树林，不多时，就看见一座房子的身影。这座木制的建筑，建在一片粗壮的树木后面，在树林外面是完全看不到的。 门并没有锁，她轻轻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我跟着她的后面，却紧紧的抓着我的剑柄，以防万一。 她似乎察觉了我的动作，回过头平静的说：“不用担心，这里是希尔老师的家，也是我的家。”她熟练的在黑暗中找到蜡烛和火绒，然后点亮了它。屋子顿时亮了起来。 这里看起来不但干净，而且很舒适。屋子的正面是一个大壁炉，虽然没有点燃，但里面仍然有干柴。壁炉的前面是一张巨大的，毛茸茸的熊皮铺在干净光滑的木地板上。熊皮的前面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的两旁是两张看起来就觉得很舒服的大椅子。壁炉的左边有一个楼梯通向二楼，没猜错的话，上面应该是卧室，而壁炉的右边的门，我想应该是书房了。这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隐者居住的地方。 她像了解我的心意一样，立刻去点燃了大壁炉。而我，在关上门后，拒绝了温暖的炉火对我的巨大诱惑，强迫自己先把门仔细锁好，然后站在窗边紧张的注视着外面的黑暗。 这里听不见外面镇上的叫喊声，也看不见那冲天的火光。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不需要担心，这片森林被我妈妈施了魔法，没有强大法力的邪恶生物是绝对无法进入这里的，这片看起来很平凡的森林，会让他们感觉无比的恐惧。”她走到了壁炉前，将斗篷的帽子脱了下来，然后转身轻柔的对我说。 我惊讶看着她，她的美貌让我目瞪口呆，和我以前见过的所有的美丽的女人，无论是放荡的吧女还是贵族的小姐都不一样，那是一种超凡脱俗的美，有一瞬间我甚至怀疑是命运女神莉芙下凡了，我一时无法将眼睛从她的脸上移开。她的白皙的脸盘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恰倒好处的唇为她的脸增添了一抹浅浅的红色，亚麻色的柔软的长发如月光下的大理石一样反射着光芒。头发下面，伸出两个尖尖的耳朵。 尖尖的耳朵………天啊…。她是一个精灵。我突然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也只有精灵才会有那样超凡脱俗的美貌，而在佩恩王国内，已经有许多年没人见过精灵了。我自己也没见过，我只从一些古老的书物的绘画上看到过这些神的宠儿，但那些书页上的彩绘比起我眼前的精灵，是多么微不足道啊。当然，这也应该是为什么她要用斗篷遮住自己的脸的缘故了。 她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惊鄂的目光，而略有娇羞的转过脸去，坐到了火炉前的熊皮上。我也忽然感到自己不礼貌的目光，尴尬的低下了头。 “你刚才提到的希尔老师是…？”我一瘸一 第二章 迷雾 我不清楚究竟睡了多久。我只知道一个巨大的声音把我惊醒。那是门被撞开的声音。 我跳了起来，拔出了剑，眼看着几个兽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们并不想马上进攻，而是分立在大门的两侧。这时，那个戴着虎皮帽子的兽人首领走了进来。他手中的木杖顶端的羊头在夜色的阴暗中发着惨白的光芒。 这个兽人，是个法师！我痛苦的想到。如果伊莉丝说的是真的话，这片树林应该被某种魔法保护着。而这个兽人法师破解了那个法术。 我双手握着剑，悄悄的打量着楼梯的方向。炉火快要熄灭了，昏暗的光映着木墙。楼梯那里黑漆漆的，但愿那声响已经吵醒了伊莉丝，并且，我希望楼上有窗户之类的通向外面。 “克罗娜·希尔，在哪？叫她出来，否则，你死！”兽人首领用生硬的通用语对我说道。 克罗娜应该就是伊莉丝的母亲了。 “很不巧，她现在不在家，可以的话，请你改天再来。”我假装着毫不在意的声音说道，同时慢慢朝后面移动着脚步。我会在法师念出咒语前冲到楼梯上。 首领狰狞的笑了笑，挥了挥手，“uskoku！”他用兽人语命令他的手下。 几个兽人便举起武器朝我冲过来。我转身冲上了楼梯，快步跑了上去。楼梯旁边有一张书桌，我使劲的拉了下来，推到楼梯里。书桌伴随着剧烈的响声滚下楼梯去，逼的追着我的兽人连连后退以免被桌子压到。下面传来兽人摔倒在地的声音和愤怒的咒骂声，不用多一会，他们就能爬过那张简陋的桌子冲上来。 我看见黑暗中闪亮的眼光，伊莉丝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快来，快逃！”我来不及多想，拉起她的手臂跑到一扇窗子旁边。该死，这扇窗子下面就是大门，外面还有好几个兽人在大门守侯着。我又跑向另一扇窗前。楼梯下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兽人们已经突破了障碍了正向楼上跑来。 我用剑柄敲碎了玻璃。下面并没有兽人，只能看见雪地和黑漆漆的岩石。 “快跳下去！”我将伊莉丝推到了窗前。 而她却迟疑的看着窗户下面。的确，这里看起来是比较高的。 三个兽人出现在楼梯口，他们愤怒的喊叫着，朝我围过来。 伊莉丝回过头看着那些兽人逼近，终于下定了决心跃出了窗口。就在兽人意识到我们的行动，加快脚步扑过来的时候，我也飞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外面的雪地让我摔的不是很疼。我扶起伊莉丝。 “你没事吧？” 她点了点头，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此刻应该是非常苍白的，因为她的身躯正在不住地颤抖。 窗口处传来兽人的吼声。 “我们快走，他们马上就会追过来。” 我拉着她拼命的朝树林中跑去。大门外的几个兽人看见了我们，但是却没有追过来，反而走到屋里去了。我来不及多想，赶快跑进了树林。 我们拼命的往前飞奔，一直跑到灰石山谷的入口的大路上才停了下来。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跌坐到雪地上。而伊莉丝虽然并不像我这般狼狈，但我看的出她是极力的掩饰着疲劳。 “倒霉！这究竟是怎么搞的！那些兽人，是冲着你妈妈来的！”我大声的吼到，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伊莉丝没有说话，惊讶的望着我。使我突然感到我不该对着她发火，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也许她对此一无所知，而且她没有应付这种事的经验。她看起来虽然高贵，但那是因为精灵血统的缘故，除此以外，她只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孩罢了。 “为什么他们会来找你的母亲呢？他们甚至摧毁了整个镇子。我猜想那也是为了找出你母亲的缘故吧。”我极力的放低了声音。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惊恐。 这不公平，莉芙！我几乎看见命运女神正顽皮的对着我微笑。这一切真像是她的恶作剧。是的，一个过了头的恶作剧。我只是路过这里，想去昆达拉克城而已。如今却倒霉的碰上这档子事。当然，我可以在这里跟眼前这个美丽的精灵少女说“抱歉，我得走了，再见！”然后独自一人穿过灰石山谷继续我的行程。但是，我能这样放任她不管了吗？我冒着生命危险从兽人的老巢里救出了他们四个人。其中已经有三个在兽人袭击镇子的时候，回到镇子去救他们的亲人，天知道他们现在是死是活，而眼前这个，我要这样放任不管吗？我犹豫着。 她也许察觉到了我的思绪，默默的望着我，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表情，可眼神里充满了高傲和矜持。 她会死的，如果我留下她。一定会的。 “这里并不安全，我想这附近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我必须连夜穿过灰石山谷往北边去昆达拉克城，我有个朋友在那里等我。”我停了一下，转过头盯着她，“你要跟我来吗？如果你没有更好的打算的话。” 她默默点了点头。 “那我们快走吧。” 我不明白那些兽人为什么没有追来。或许他们认为伊莉丝的母亲，也就是罗克娜·希尔仍然藏在房子附近。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还是逃过了那一劫，保住了小命。 我们连夜穿过了灰石山谷，幸运的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其他的兽人。但我们依然不敢停下来，直到傍晚的时候我们到了帕丁镇。疲劳、饥饿、寒冷以及腿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彻底击垮了我。使我们不得不在帕丁镇休息了一夜。伊莉丝这一路上很少说话，她用斗篷掩着脸，但我仍然看的出她因为疲惫而显得无比憔悴。她的坚强让我感到十分欣慰，这一路我们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她却毫无怨言。 我并没有再对她提出过任何的关于我们不幸遭遇的问题。我确信她对此是一无所知的，也许一切原因在她妈妈克罗娜·希尔的身上。据我所知，她是法师议会的一员，那么她应该是一位十分强大的法师，也许曾经杀死过一些兽人。这并不奇怪，对于一个高强的法师来说，杀死几个愚笨的兽人是很容易的事。而灰石镇的那些兽人是去寻仇的。虽然我的想法有很多矛盾的地方，但是我姑且只能这样解释了。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保护眼前的这个柔弱的精灵女孩逃离那里。 我们在帕丁镇做了一些补给后，就转道向东走。从这里到昆达拉克城只有两天的路程。 雪地随着越来越靠近东方的海岸而变得浅薄，最后终于完全的消失，显现出被冬日的寒气冻的坚硬的土地。潮湿的风夹杂着咸咸的海的味道迎面吹来，我看见一座宏大的城市和它漂亮的建筑出现在远方。我告诉伊莉丝： “我们到了，昆达拉克城。” 昆达拉克，北方最繁华的港口城市，坐落在佩恩王国的最北端，东临尘湮之海，往北可以看见精灵的领地——铃兰森林，再向北走过伊格纳平原穿越巨人之门，就可以到达北方高地的萨摩之国。这里是整个格兰尼亚的贸易中心，几乎所有的种族都在这里出售自己的商品。侏儒、矮人、人类甚至是北方的魔族，唯一很少看到的是精灵。昆达拉克没有城堡，城中心最宏伟的建筑是商人协会的办事处。实际上，这座城市也是商人协会建立的，他们是这座城市的真正的领导者，佩恩王国的贵族和官吏们在这里没有任何权利，甚至会被驱逐。佩恩王国的城市，大多都是由中间的城堡为中心，它的外围是贵族们的宅邸，再外面是骑士们的别墅，之后是富商们的豪宅，最外面才是那些普通老百姓们的大小不一的房子。这在昆达拉克是看不到的，在这里，城市被分成几个大区。城市的中心地带是市场区，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在这里做买卖。靠近海的那面是码头区，大小的商船停靠在码头上，水手们有的忙着将远道而来的货物搬下船，有的则忙着往船上上货。码头区的旁边是住宅区，无论是商人的豪宅还是穷人们的小房子都挤在一起。而城市的北面，则是欢乐街，各种街头卖艺表演、酒吧、旅店都在这里。 昆达拉克城没有军队，除了少量的守卫和佣兵外，这里唯一的武装力量就是盗贼公会了。盗贼公会的总部就在这里，而这座城市也是盗贼们最活跃的地方。这并不与商人协会有矛盾，事实上，是他们两者共同来管理这个庞大而富饶的城市。当软弱的商人们不能用交涉来解决问题的时候，就是该盗贼公会出面的时候了。他们的任务一般都是驱逐，而手段也极其简单，那就是暗杀。经常都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人死在阴暗的小巷里面，他们的胸前插着抹过毒的匕首，而这大多数都是盗贼们的功劳。 我带着伊莉丝进入了昆达拉克的城门，我们要穿过市场区，到欢乐街找一间叫“无尽之壶”的酒馆，我的朋友沃德会在那里等我。 市场区热闹非凡，广场上挤满了来自各地的人们，他们的小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意儿。人们穿梭不息，挑选着自己满意的商品。到处都是喧哗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几个脏兮兮的半身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这些天生的小偷会悄悄的拿走他们周围的人身上看起来有趣的东西，这使我下意识的抓紧了钱袋。 伊莉丝依然用斗篷蒙着脸，但她的眼神看起来很紧张，大约她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大城市，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挤在一起吧。她顾不得精灵的矜持，牢牢的抓着我的斗篷，以免被人群挤散。 我回头看看她可怜的样子，不禁想笑。总算有一件事让这个高傲的精灵显得狼狈起来，这在兽人洞穴里都不曾见到的。我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挤进了一家铁匠铺。 戈麦斯是这家店的主人。他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家伙，皮肤黝黑，光头，虽然看起来像一个莽夫，但却是个狡猾的商人。当然，他也是一个一流的铁匠。三年前，他为我打造剑的时候，我认识了他。 “噢~~看看这是谁来了，我亲爱的克雷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难道是我给你打造的剑折断了吗？虽然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还是希望它已经折断了，而你来是为了打造一把新剑的。”戈麦斯带着爽朗的笑容向我迎了上来，然后他看见了我身后的伊莉丝，“啊哈，这么说你这个没人要的家伙也终于交上了好运了吗？她是你的女人吗？” “去你的！她是我的同伴，我要将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此罢了。” “那么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伟大的戈麦斯会全心全意的保护您的，亲爱的小姐。”戈麦斯一边说着，一边学着贵族的样子向伊莉丝行礼。这让伊莉丝顿时尴尬的躲到我的背后。 我一把推开戈麦斯，“你这混蛋！我只是路过这里想买一把新的小刀，我以前的那把弄丢了。” “啊，你想要小刀，早说嘛！”戈麦斯一提到生意，就把刚才的事全忘记了，马上走到柜台前拿出几把全新的匕首向我展示，“随便挑，我的朋友，都是刚出炉的新家伙。” 我仔细地挑选着匕首，用指尖试着刀刃是否锋利。而伊莉丝却慢慢踱着步观赏着店里摆放着的其他武器。 我最终挑选了一把最锋利的匕首。 “多少钱？” “四个金币，我的朋友。” “好吧。”我从钱袋里摸出四个金币交给戈麦斯。 当我回过头，却看到伊莉丝正把墙上挂着的一把细剑取了下来，仔细的欣赏着。细剑是一种和长剑差不多长，但剑身较窄的剑，虽然不及长剑的杀伤力大，但是因为较为轻巧所以很适合女性使用。那把剑看起来十分精致，剑柄和皮制的剑鞘上甚至有细致的花纹。它不像是戈麦斯打造的，甚至不像是人类打造的东西。 “啊，那是我从一个冒险者手中买来的。你喜欢吗，小姐？”戈麦斯满脸堆着笑容问道。 伊莉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将剑拔出了一截，剑身立刻闪烁出耀眼的光芒。的确是一把好剑。 “怎么样，我的朋友，要为小姐买下这把剑吗？”戈麦斯将他的光头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这是讨好女人的好机会啊！” “去你的！”我避开他的商人嘴脸，“那把剑多少钱？” 我并不是想讨好伊莉丝，我是觉得也许应该让她有件合适的武器防身。像她这样一个精灵女子，这是很必要的。 “六十个金币。”戈麦斯提高了声音说道。 “什么？！你跟我开什么玩笑，你要的价钱可以买十把全新的细剑了。”我愤怒的吼道。 “你瞧，你瞧。这是一把有魔法的剑，我不知道是谁打造的，反正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打造的，事实上，我怀疑它根本不是人类打造的，也许是矮人，也许是魔族，谁知道呢？反正，它是一把魔法剑就是了。而且，你瞧，小姐很喜欢它啊。”戈麦斯满不在乎的解释到。 “所以，你就决定要抢劫我吗？戈麦斯，我要去叫卫兵把你抓起来，你这个奸商，然后剁掉你的手指头。” “好吧好吧。”戈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看在老朋友的份上，五十个金币怎么样？你会发现这是值得的，这是一把难得的好剑，况且小姐那么喜欢………”戈麦斯指了指伊莉丝。 她正看着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用眼神恳求我买。但是，她把剑抓的紧紧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你赢了。”我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五个铂金币放在了柜台上。 （1铂金=10金币=100银币=1000铜币） “嘿嘿，谢谢了，我亲爱的朋友。”戈麦斯赶紧笑盈盈的将钱收进了口袋。 而伊莉丝则将剑藏进了斗篷里。 “谢谢。”当我们走出了铁匠铺的大门，伊莉丝突然说到，她的声音很小，但仍然那么悦耳。 “不用。那是一把好剑不是吗，我相信它也许真的不止值五十个金币呢。”我笑了笑，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我们终于挤过了市场区，进入了同样热闹的欢乐街。与市场街不同，这里少有人做买卖，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衣着华丽的富商以及他们的公子小姐们，除此以外到处都是街头卖艺的人和吟游诗人。如果到了晚上，你还会看到数量不少的酒鬼，和打扮暴露的酒吧女郎。 “无尽之壶”是间小酒馆，至少在这座城市里，它属于比较小的那种。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穷人和水手。但它却历史悠久，舒适而且温暖。这里的麦酒也是远近闻名的。 当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嘘声，然后是一阵爆笑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我推开酒吧的门走了进去，立刻就看到奇异的一幕。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灰白的长胡子，穿着一身陈旧的灰色的布袍，头上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尖帽子，正站在一张桌子上，给他的观众们表演着戏法。没错，他就是我的老朋友，老法师沃德。而现在，他正兴致勃勃的表演着他最拿手的一出好戏。他让一位靠近的女士的帽子从头上飞了起来，飘到了空中，悬浮着不掉下来，并且灵巧的躲避着它的主人，不让她抓住自己。这又再次引起观众们一阵哄笑。 “嘿！沃德！沃德！这边，我是克雷斯啊！”我大声的叫唤他，这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转过头望着我，我看见他高兴的满脸通红。 “哦~是克雷斯，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你好几天了。啊，朋友们，这位是我的朋友克雷斯·布雷德！”他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向人们介绍我，使得许多人都转过头盯着我，想要看看那为杰出人物的朋友是什么样。 “好吧，好吧，你快下来。”我冲着他大喊。 “啊~~我觉得我应该给大家表演一个烟火术来庆祝我的朋友的到来。”他完全不理会我，又兴奋的转过身挥舞着手臂冲着人群喊。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掌声。 “好吧好吧，让我想想，烟火术……烟火术……是怎么施展来着？”他手扶着破帽子，努力的想着，然后突然满意的抬起了头，“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闭上眼睛，煞有介事的念起了咒语。 “索呐罗，阿兹，萨玛斯咔！” 围观的人们，包括伊莉丝都饶有兴趣的看着沃德，等待着他所谓的烟火术的精彩表演。 然而，我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当他的手中开始酝酿出一团炽热的火焰的时候，我才突然醒悟过来，拼命的跳上了桌子抱住了他。 “快停下，该死！你快停下！你想把我们全部炸上天吗？你刚才施展的是火球术！” “呃……那个是火球术？”他终于从出神的施法状态中惊醒过来，“看来我搞错了。让我想想，咱们换一个试试。”他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准备咒语。 “得了，你这个老糊涂，我不记得你会什么‘烟火术’。我看得了吧，我可不想你弄出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来到处咬人。再说，你叫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看你表演那几个破法术的吧？” “哦，你说的对。”他像是恍然大悟般的跳下了桌子，“好了，朋友们，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谢谢大家。”他脱下破帽子，向他的观众们谢幕。 于是，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嘘声后，一哄而散。 “来吧，克雷斯，我们上楼到我的房间去谈。”沃德挽住我的胳膊。他突然看见站在我身后的伊莉丝，“啊~~克雷斯，好家伙，你带来了一位奇特的小姐呢。” 他的眼睛里，刚才的那种糊涂已经一扫而光，而现在正闪耀着智慧的光芒。这是我非常熟悉的，有很多时候，我怀疑沃德是否是人格分裂了。 伊莉丝没有说话，直直的盯着沃德。 “她是我的同伴，我是在灰石镇偶然遇见她的，她被兽人袭击了，所以我带着她一起逃离了那里。兽人把整个灰石镇全毁了。” “灰石镇？”沃德皱起了眉头，他好象想到了什么事，“哦，小姐，你真幸运。克雷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绅士，幸好罗伦不在这里，否则，你那在精灵中都值得骄傲的美貌会让他发狂的，哈哈。”沃德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哈哈大笑。 我起先也跟着他笑起来，但是立刻就意识到，他是怎么知道伊莉丝是精灵呢，她的斗篷的帽子几乎掩盖住了整张脸。 “好了，请你也跟着我们来吧，小姐。希望我刚才的话没有让你感到难堪。”沃德摘下帽子，向伊莉丝致意。 “当然没有，谢谢您。”伊莉很幽雅的对他还礼，然后跟在了我的身后。于是我们一起上楼来到沃德的房间里。 显然，沃德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这间酒馆的客房看起来非常舒适，从窗口可以看见欢乐街上热闹的场景。沃德将帽子挂到墙上，而伊莉丝则坐到了桌子旁边。 “那么，克罗娜·希尔小姐现在还好吗？”沃德突然问道，这让正在喝水的我差点呛到喉咙里。法师超乎常人的智慧经常让他说出令人吃惊的话来，但是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吃惊过。 “我妈妈现在很好，她去了塞拉斯城，去参加法师议会了。”伊莉丝平静的说道，她似乎并不为沃德的问话感到惊讶。她将斗篷的帽子掀开，露出了精灵的美丽面容。这使我赶快转过头去望着外面的街道，不去直视她。 “噢，是这样。法师议会又要召开了吗，真想不到啊，又是十年过去了。”沃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桌子的对面坐下来。 “沃德，你怎么会知道伊莉丝的母亲呢？” “哈哈，我亲爱的朋友。你不知道，这不怪你。但是作为一位年老的法师，怎么会不知道美丽的‘白银的蔷薇’克罗娜·希尔呢？”沃德笑起来，“她当年在塞拉斯，可谓是叱诧风云呢。不仅因为她的美貌，还因为她强大的法力。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克雷斯，而我还是个毛头小伙子。”沃德的脸上出现了回忆愉快往事的表情，“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伊莉丝小姐，那是因为我见过她。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很小，大概不太记得了。” “不，对于精灵来说，那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伊莉丝抬起头，柔声说道，“我还记得您呢。您那个时候，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给我一些好看的小宝贝。” “哦，是吗？哈哈，真难得，你居然还记得我。我和那个时候相比，变化应该很大吧。翩翩少年，已经变成这样一把老骨头。” “人类的外貌一生都在变化着，但是您的眼神所诠释出的心灵，是不容易改变的。我透过您的眼睛，就能想起您。” “沃德，既然你认识伊莉丝的母亲，那你能解释为什么那些兽人要找她呢？事实上，那些兽人摧毁了整个灰石镇来找她……”我把那天晚上的遭遇简短的跟沃德叙述了一遍。 他听完后，思考了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是因为寻仇吗？假如她那么厉害的话，一定杀过不少的兽人。” “那不可能！”沃德摆了摆手，“兽人可不像人类，他们没有帮同伴报仇的习惯，况且袭击整个镇子，这太离谱了。” “那他们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无法解答这个问题，也许要见到克罗娜本人我们才能搞清楚。”沃德不耐烦的搓着手。他这个动作告诉了我，他正担心着某些事情，但是不太确定，所以决定暂时不要说出来，以免让我们困惑。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沃德叹了一口气，说道： “也许是时候了，我该去一趟塞拉斯城了。” “塞拉斯？为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伊莉丝小姐。 “也许，我能同您一道去塞拉斯，或许……”伊莉丝抬起头望着沃德。 “或许你能找到你的妈妈。”沃德接过了她的话，“不，小姐，我明白你急切想见到妈妈的心情。但是，我的回答是不。相信我，克罗娜之所以不带着你去塞拉斯，是因为她觉得那里不适合你。”沃德的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你最好和克雷斯呆在一起，这个家伙虽然很无聊，但是跟他一起你会安全的。你的妈妈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伊莉丝转过头看看我，好象希望我帮她说几句。但是我是无法反抗沃德的话的，虽然他看起来有时候很糊涂，但是每当遇见大事的时候，他的智慧总是让我信服并且服从。 “但是，沃德，你叫我来昆达拉克，并不是为了这件事，对吧？” “喔~你说的不错。你说的不错，我亲爱的朋友。事实上，伊莉丝小姐的出现既是在意料之中，又是在意料之外。我知道我很快就会再见到她，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和你在一起。”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前，“还有一些事，我想跟你说。” “那么，是什么？”我皱起了眉头盯着他。 “也许你已经听说了，萨摩的军队正在往贝伦要塞积集。”沃德背着手，望着窗外的远方，“战争，我的朋友，战争就要来了。” 的确，早先时候，我就听说了萨摩的军队在集积的传言，那时候我还以为只是捕风捉影的谣言，现在看来是确有其事了。自从萨摩之国的上一代皇帝鲁瑞克·萨摩驾崩之后，他的儿子，新皇帝艾利亚多·萨摩显然是一个比他的父亲更具有野心的人物。 “他们打算干什么？和我们开战吗？”我严肃的望着沃德，“可是他们得先穿过铃兰森林，精灵们不会让那样一支大军体面的踏过他们的领地的。” “你说的对，但是精灵的力量正在衰退，而且他们几乎断绝了和我们亲爱的佩恩国王的来往。精灵阻止不了他们的 第三章 铃兰之森 我们在昆达拉克城休息了两天，就踏上了去铃兰的森林的道路。 铃兰之森，在昆达拉克城的西北方，离这儿大约有三天的路程。它在北方高地和南方大陆的交界处。它的背后，就是巨人之门。在第一次魔龙战争之后，精灵们就一直定居在这里。这是一片，浩瀚而繁盛的森林，一年四季都有着苍翠的树木。森林的东方，有一片平静如镜的湖，那便是水镜之湖。传说，精灵们就定居在湖的周围。但是谁也不能证明这一点，因为，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踏进过那片森林了。 一路上，我们并没有遇见太多的麻烦。伊莉丝整天整天的阅读着沃德给她的法术书。她受了太多的人类的影响。据我所知，精灵是很少刻意花时间学习的。在靠近玲兰森林的小村子里我们听到了更多的关于萨摩的军队在云集的消息。而这里的村民们，也正在收拾着行李，大约准备离开这个一旦爆发战争就会陷入危险的地方。 我们在村子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就出发。并且很快就到达了森林的边缘。 铃兰的森林，看起来并不像床头故事中的那样美丽温暖。相反，我在森林外，就感受到里面传来的一股寒气。森林里弥漫着一层蒙蒙的白色雾气，使得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加的阴森恐怖。如果里面再飘荡着一些不死生物的灵体，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了。只不过，这里不是传说中的死之森林，而是精灵的故乡——铃兰之森。 “精灵们难道就住在这个鬼地方？”我缩着脖子仰望着那参天的古树，回头看看伊莉丝。她也正仰望着森林的高大树木。 可以的话，我真不想进去。这里并没有下雪，但里面的寒气让我感到恐惧。 我叹了一口气，“我们走吧。”我一边说，一边往森林里走去。 突然，几只箭羽“嗖嗖”的飞了出来，插在了离我的脚一步远的地方。这使我大吃一惊，赶紧停止了脚步。 这只是个警告，我的对手并不想要我的命。否则，那几支箭一定是插在我的胸口上的。 我将伊莉丝拦到了身后，手放在剑柄上，凝视着树林里的阴暗。 “不要动，人类。这里不允许你再往前走一步，否则，你将会受到惩罚。”森林里传来人的声音，他说的是通用语，但发音却无比优雅，和伊莉丝的说话方式有些相似。应该是精灵的声音。 “我们想要进去，到精灵住的地方。”我对着里面大喊。 “那不可能。我们不许人类踏进我们的地方。请你赶快离开吧。”回答的声音里充满轻蔑。 “我是受人所托，送这位小姐到铃兰森林的。所以，请你们为我们让条路。”我向旁边侧开一步，让对手能够看见伊莉丝。 而这时候，伊莉丝也将斗篷的帽子掀开，露出精灵的面容。 森林里传来一些树叶摩擦的声音，接着走出一个人影。那的确是一个精灵，穿着一身褐色的皮甲，墨绿色的头发，细长的眼睛，只是皮肤较伊莉丝黑了许多。他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 “不要轻举妄动，人类。我的同伴正瞄准着你。”他冷冷的看着我。 我将手从剑柄上挪开，无奈的耸耸肩。他没必要这么敌视我，如果不是沃德的要求，谁愿意到这个鬼地方来呢。 精灵确信我不会突然拔剑攻击他后，才转身望着伊莉丝。伊莉丝也冷冷的注视着他。 “您是伊莉丝·希尔小姐？”精灵的声音平板的没有任何感情。 伊莉丝默默的点点头。 “我是侍卫长——艾德里安，尊敬的…小姐。”精灵向伊莉丝鞠躬，迟疑的说道，“请您随我进入森林吧，我会带您进入铃兰之森的。”他又回头看着我，“而你，人类，你不能进入森林。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请你离开吧。” “什么？！你让我就这样回去？”精灵的态度让我有些恼怒。 精灵冷冷的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蔑视，他的手放在剑柄上，下巴上仰。他是在挑衅，又像是在威胁，我恨不得立刻拔出剑杀了他。 “抱歉。”伊莉丝柔声说道，“如果不能让我朋友一起的话，那我拒绝进入森林。” 这让我和艾德里安都吃了一惊。 “可是，我们是不允许人类进入我们的森林的！”精灵愤愤的看着我，“卑贱的人类，他们曾经背叛我们！” 伊莉丝将斗篷的帽子重新戴上，“可是，我是被人类养大的。而且，如果不是克雷斯，我现在已经被兽人杀死了。”她转过身，准备要离开。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坚决。她的背影，在这一刻让我觉得无比的高贵。 “好吧！”艾德里安屈服的叹了一口气，“就让这个人类同行吧，小姐。” 艾德里安在前面领路，我们跟着他走进了铃兰的森林。这座森林，从外表看并没有特别之处，但里面却寒气袭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的冬天的缘故。但整个森林，有一股魔法的味道。精灵是喜爱魔法的种族，他们在魔法上的天赋，往往是人类所不能比拟的，他们掌握着许多失传的法术，并且他们的寿命，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些知识。 森林入口的树上，蹲伏着几个精灵，他们的手中握着弓箭，正用警惕的眼光注视着我。我不知道艾德里安所说的人类背叛了精灵是怎么回事，但我确信我在精灵中是不受欢迎的。我看看走在前面的艾德里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板着脸，专心的领着路。伊莉丝走在他的后面，步伐轻盈，她好象并不受森林中的寒气所影响。而我，却冷的几乎牙齿打颤。 “人类，你最好跟紧点。凡是进入这座森林的人类，都会迷路，并且最后死在这里。这是对你们的卑劣行径的报应。”他的声音虽然有精灵一贯的优雅，但却和这座森林一样寒气逼人。 “我叫克雷斯·布雷德……”我试着将声音放的轻松些。 艾德里安冷冷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继续走他的路。 我们并没有走多久，确切的说，我记不得究竟走了多久。因为自从走进这座森林开始，我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我只知道一直跟着他们走，周围的景色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刺骨的寒气，让我无法集中精力思考。直到，我看见森林中渐渐清晰的石制建筑，我才知道，我们总算到了目的地了。 精灵的城市——铃兰，坐落在铃兰之森的中间，或许是靠东的位置。谁知道呢？我都不记得从入口到这里究竟走了多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通常见到的格兰尼亚地图上，只能找到铃兰森林，却找不到铃兰之城的缘故。 随着越来越靠近城门，我感到身体暖和起来。看样子，森林中的魔法效果并没有延伸到城市里来。 艾德里安走上前与城门的卫兵交谈着，时儿又瞄瞄我这边。我很肯定他们是在谈论我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我宁愿面对一整队的食人魔，也不愿受到这等歧视。精灵看不起我们人类，就好象我们看不起食人魔一样。 “对不起。”旁边传来伊莉丝的声音。 “呃？”我转过头，看见她正看着我。她肯定是从我的叹息中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啊，不用为我担心，他们只是不了解人类罢了。” 伊莉丝正想说什么，却看见艾德里安正朝我们走过来。 “好吧，我们走吧。陛下会在星月之塔接见你们。”艾德里安依然走在前面领路，伊莉丝跟在他的后面。而我，也迫不及待的跟在后面，我只想摆脱森林中那逼人的寒气。 从跨进城门的那一瞬间，久违的温暖就迎面而来，包围了我的身体，我回头看看铃兰之森，她仍然那么宁静，那么寒冷。我惊讶的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在森林中，大概走了五、六个小时。 铃兰之城对人类来说，只是个小城镇。精雕细凿的白色大理石城门后面，是一个平静的湖，湖的四周环绕着许多精灵式的精致建筑。湖的对面，可以看见一座宏伟的白色高塔。它几乎完全是用白色的大理石打造而成，高耸入云，塔尖在冬日难得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它的四周，又有三座稍矮的附塔包围着它。由三座悬在空中的白色桥梁连接着主塔和附塔。这样精妙的结构应该是出自矮人之手，而塔身上那些华丽的装饰却应该是精灵们的杰作。这座高塔非常古老了，也许该是几百年前，精灵和矮人仍然在相互来往时共同建造的。 “那便是星月之塔。”艾德里安指着湖对面的高塔对我们说。 不用他介绍，我也早已被它的宏伟和华丽所吸引。而伊莉丝也脱下斗篷的帽子，仰望着高塔。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是啊，故乡，这才是她真正的故乡——铃兰。 我们沿着湖边的碎石铺成的小路，前往我们的目的地。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不过每个精灵都用高傲的怀疑的目光打量我，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我尽量的忽略他们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对于人类来说难得的美景之上。路边的一间小型酒吧里传来精灵们朗读诗歌的声音，像天籁一般的优雅。 宁静的银色夜晚， 携手走在月光之下； 倾听着微风的声音， 倾听着花儿的低吟， 倾听着彼此心跳的声音； 这一刻， 我用魔法编织着梦幻； 这一刻， 我用生命浇铸着诺言； 我愿， 时光在这一刻停止； 我愿， 热情为你而燃烧…… 不多时，我们就来到了星月之塔下面。我再次为它那华丽的大门而发出惊叹。卫兵为我们打开了塔门，我们一行人便进入了宽阔的甬道。从这里直通着塔的主厅。 塔里并没有窗户，所有的光线都来自于主厅上方悬挂着的一个巨大的水晶。它将阳光折射进来，匀称的洒到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甬道的红色地毯一直通向大厅中间的台阶，台阶的上面则应该是精灵之王的宝座了。宝座的旁边的四根大理石的柱子，支撑着整个塔顶。 此时，台阶的王座前，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精灵们所喜爱的轻纱长裙。金色的长发上别着精致的头饰，柔顺的披在肩后。她就是精灵女王吧，我默默的想到。她的身旁，台阶下方两侧，还站着数个精灵。他们有男有女，都穿着轻纱，正交头接耳小声的说着话。 “陛下。”艾德里安向女王行礼，“我已经将伊莉丝·希尔小姐带来了。”说完，往旁边退开几步，走到其他精灵的身边。随着他的动作，那些精灵们也停止了议论，一起望着女王。 女王没有说话，优雅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她走到我们跟前，定定的看着伊莉丝。而伊莉丝则照着人类的礼仪向女王鞠躬行礼。这再次引起周围的精灵小声的议论。 “你就是伊莉丝·希尔，由人类克罗娜·希尔养大的精灵？”女王问道，她的声音不但有些傲慢，而且有些不礼貌。 “是的，陛下。”伊莉丝柔声答道。 这时，我吃惊的发现，伊莉丝和女王竟长的有几分相像。唯一不同的是，伊莉丝是少女的清纯，而女王则有妇人的高贵。 女王又转过头看着我。这让我禁不住挺直了身子，并且不去直视女王的脸。 “那么，这个人类，他是谁？”女王皱起了眉头，她显然对我的存在感到不太高兴。 我万没想到，向来以优雅和礼貌著称的精灵族的女王，竟然如此的无礼。纵然，我是一个很平凡的，也许在他们的眼中是下贱的人类。但是，至少，她应该在这样一个外种族面前保持精灵们原有的高贵。 “他是希尔小姐的护卫，陛下。”艾德里安用尊敬的声音回答到，“他叫……” “我叫克雷斯·布雷德，尊敬的陛下！”我挺直了胸膛，用自豪和略带轻蔑的口吻回敬道。 艾德里安皱起了眉头，用警告的眼光看着我。我承认，我的行为是不理智的。但是，这才是人类，我们不能没有尊严。 “艾德里安和塞莉尔留下，其他的人先退下吧。”女王对旁边的精灵们吩咐到。于是，其他人都轻声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看起来像侍女的精灵女子和艾德里安两个人。 “哦，原来是这样。”令人意外的是，女王却放低了口气，“很高兴，你们能不远千里来到铃兰。特别是你，伊莉丝·希尔。”女王转过身对伊莉丝说道，“也许你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让你来这里。但是不用担心，你很快会明白的。赶了这么远的路，你也许很累了。你该先休息一下。塞莉尔，带希尔小姐去客房休息。” 那个精灵女子听到说话，小心的走上前来。 伊莉丝不知所措的抬头望着我。女王的意思，是要伊莉丝去休息，而把我留下。这是为什么？但是，我没有时间思考。我对着伊莉丝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于是，精灵女子便领着她出去了。 大厅里只留下了我、女王和艾德里安三个人。 “那么，你认识克罗娜·希尔？”女王再次恢复了高傲的口气。 “不，我没有见过她。我是受一个朋友的托付护送伊莉丝来这里的，他和克罗娜·希尔小姐是旧识。” “是吗？你对这件事，知道些什么？” 她的问题让我有些迷惑。 “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沃德都猜不出的事，我怎么能知道呢？ 女王直盯着我的眼睛，好象在确认我是否在说谎。 “这就好办了。”她突然朝着我比画着手势，嘴唇默动。 她在施法！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迟了。我忽然觉得一阵头重脚轻，接着，整个人就扑倒向地面。 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艾德里安，把他带下去。”然后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第四章 塞莉尔 大雪将我紧紧的包围，雪地向流沙一样拖着我的整个身子往下沉。我挥舞着双手，拼命的挣扎，但身体仍然不住沉下去。我想大喊救命，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我终于整个身体也陷入了雪地里…… 我猛的睁开了眼。原来只是梦。 四面漆黑一片，从上面掉下的冰冷的水珠，正一滴一滴的掉在我的脸上。我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全身都被冻的僵硬。 我的最后记忆是在精灵的星月之塔里。对了，是那个可恶的女人，她对我施了个法术，我就失去了知觉。然后，我就在这里了。真是可恶的精灵，他们原来是那样卑劣的么？还口口声声说我们人类是“卑贱”的。 我愤愤的爬了起来。这是哪儿？ 我的视觉慢慢的习惯了黑暗。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石头砌成的屋子，顶上有一个天窗，从那里透下一屡微弱的光线。墙壁和地面都是湿漉漉的，冰冷刺骨。该死的，这是一个地牢！ 我的武器也被取走了，连匕首也没落下。所幸的是我的酒壶并没有被拿走，那一点温暖的余热，让我没有在睡梦中被冻死。我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看见墙壁中间的那道铁制的门。不用去试，那道门应该是锁着的。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还是伸手去拉了拉门，然后失望的证明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地牢里除了那湿漉漉的冰冷墙壁外，什么也没有，这地方还比不上兽人的洞穴呢。至少那里不会让人冷的牙齿打颤。我无奈的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精灵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只是因为我的不礼貌吗？那么，也是他们不礼貌在先的。不，一定不是那样简单。这一切一定与伊莉丝有关。对啊，伊莉丝，她现在怎么样了呢？会不会和我一样被关在地牢里。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克罗娜·希尔会委托沃德送伊莉丝来这里呢？我胡乱猜测着，但找不到答案。 最倒霉的是我最后被关在了这样的鬼地方。我自怨自哀的叹了一口气。我会死在这里吗？也许不会，否则他们应该立刻杀了我。但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想让我的血玷污了星月之塔的大理石地面。所以他们决定让我饿死在这里，或许冻死也不错。 我将湿漉漉的衣服裹的更紧些。但是这样反而让我觉得更冷了。 天窗上传来“嘀嘀哒哒”的声音，看来外面下雨了。除此以外，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呆坐在角落里，抬头望着从天窗渗透进来的雨水形成的水柱。慢慢的，疲倦的合上了眼。 朦胧中，我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接着有锁被打开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从睡梦中逐渐清醒过来。我没有听错，的确是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这些该死的精灵，终于决定要下手了吗。在这样一个夜晚，把我杀掉。是啊，他们不敢白天做这样的事，他们都是胆小鬼，所以要在夜晚等我睡着之后，才悄悄的动手。我心里大声咒骂着。等着瞧吧，我要掐死你！我仍然一动不动，等着刺客走上前来，好突然袭击他。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有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并没有立刻走上前来。哼！他是在确认我是否睡着，胆小鬼！我心里冷笑着，一动不动，等待他靠近过来。 那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心的走了过来，并且在我面前蹲了下来。真是个笨蛋！我心里嘲笑着他，身体已经动了起来，猛的用手臂卡住他的脖子，使劲往后一拉，便将他从身后抱住，同时用双脚锁住他的腰，这样他就动不了，我左手抓住他的下巴，只要使劲一扭…… “不……”那人吃惊的一声低呼，使我的整个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我抱住的躯体是那么柔软，那么纤细，头发里散发着植物的香味。而那低呼的声音，证明了他的身体给我信息，那是一个女人。 “你是谁，想干什么？”我小声的问道，但手仍然没有放松她。 “求求你……先放开我，我快无法呼吸了。”她哀求道。 我将手稍微松开一点，让她能够喘气。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她松了一口气后，小声的说道。 我将手和脚都松开，让她恢复了自由。 “放我出去？”我疑惑的看着她，我无法确定她是否在撒谎。但是我想，她没有对一个呆在地牢里的人撒谎的理由，“为什么？你不也是精灵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想逃出去的话，还是赶快跟我来吧。”她站起身，准备要走。 “伊莉丝呢？我不能丢下她自己逃。” “你用不着为她担心，她目前很安全。而且，你也无法接近她，我也不能。她被软禁起来了，是陛下的命令。” “可是，该死！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恼怒的几乎要大喊大叫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为我的声音感到惊恐，不安的望着门外，“我们快走吧，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她用哀求的声音说道。 “不行，不管怎样，我得先找到伊莉丝，是我带她来这个地方的。所以，我必须也要安全的把她带回去。”我固执的说道。 “求求你，你还是先跟我走吧，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她几乎要哭起来，哀求的拉住我的手臂，“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如果被发现，我们都会被杀的。” “那伊莉丝怎么办？我就这样走的话。该死，你要我怎么办！”我快发疯了。 “相信我，她现在很安全，陛下暂时不会伤害她，她只是被软禁起来。如果想要杀了她的话，是不会那么做的。我们无法接近她。那里有许多卫兵守卫着。”她有些着急，语无伦次，“我们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回来救他。求求你！” 我冷静下来，回头看着在黑暗中流泪的可怜人儿。我不得不承认，精灵的超凡脱俗的美貌是人类永远不能及的。只是与伊莉丝不同的是，她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也比较细长一些，她更加年长，而且没有伊莉丝的高傲的气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谦卑。我相信，这种气质，在精灵中是很罕见的。 “好吧。”我叹了一口气，“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我知道有条路，可以从东边出森林，我藏了一条船在海边。”她见我答应了，快速的说道。 “但是，我要怎么出去？我会被他们认出来的。” “伪装是没有用的，精灵在这样的夜里也可以看见任何东西。我们只能祈祷别被人发现。”她紧张的张望着外面，担心有人会突然到来。 “这太疯狂了。你一点把握也没有就要我冒这种险？”我摇摇了头。 “我会跟你一起去的。”她坚定的说道。 “你……”我吃惊的看着她，“你也要逃出这里？为什么？” “……”她无言的摇摇头，“只要走出这里，我会全部告诉你的。我们还是快走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好吧。”我叹了口气，并且开始祈祷莉芙不要再玩恶作剧了。希望她能保佑我们，顺利的走出这里。 我跟着她走出了地牢，两个守卫歪倒在过道上，他们已经没有知觉了，旁边洒落着一些食物。女孩毫不在意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看来她对他们的晚餐动了手脚，让他们暂时昏睡了过去。 我们沿着湿滑的楼梯往上走，在打开楼梯末端的铁栅门后就到了外面。门的外面也歪倒着两个守卫，四周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除了那淅沥的下雨声。 精灵们早已沉入了睡眠了吧。村落的房子除了一两间仍然燃着昏暗的灯火外，其他都是黑漆漆的。那远远的星月之塔，在乌黑的天黑空下，一扫白天的华丽和圣洁，此时更像一把漆黑的刺穿天际的魔剑。 “快走，我们得赶快进入森林。很快就要到换班的时间了。”精灵女孩轻声对我说，一面绕过地牢的入口，拐进一条小巷。 很快的，我们就到了森林的边缘。我暗暗的庆幸精灵的城市并不像人类般修着严实的城墙。我们从树木的缝隙走进了浓密的森林。 黑暗包围着我们，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滴滴哒哒的落在我的帽子上，顺着脖子流到我的背心里，我冷的瑟瑟发抖。我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脚也发软。是啊，我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还在那样冰冷的地牢中冻了一夜。现在，如果我突然倒下瘁死，那也不奇怪。我掏出酒壶，猛的灌了一口，跌跌撞撞的跟在那女孩的后面。而她，像我所见过所有精灵一样，丝毫不受这样的环境的影响，轻盈的走在前面。 我的头脑很快的又进入了空白，黑暗、恐惧和寒冷形成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抓住我的心脏，让我窒息。我知道，我又在铃兰森林的魔法的笼罩之下了。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森林的力量让我忘记了时间，不能思考。旅途上，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集中精力盯着她的背影，蹒跚的跟从着她的脚步。 “我们快到了。”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终于打破了沉默，提醒我。 我愕然的抬起头，看着前方。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人？！”附近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我们赶紧停下了脚步。搜索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下意识的把手伸向腰间，但是什么也没摸到。是啊，我的剑没有了。 “糟了……”女孩小声的自言自语到。 “你们是谁？快报上名来，否则我就射死你们。”那声音再次严厉的响起。 “是我……塞莉尔……”女孩回答到。 塞莉尔，我好象听过这个名字。对了，是在星月之塔时，领着伊莉丝离开的那个侍女。 “原来是塞莉尔。”对方的声音缓和了下来，接着，从树丛中走出一个人影。我暗暗的佩服精灵们的隐藏的技巧，如果他不想让我发现，那就永远也找不到他，“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塞莉尔正在寻思着怎么回答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蓑衣，背上背着弓箭。 “怎么？这个人是谁？”他突然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手按在剑柄上。警觉的看着我，“他是人类！”他终于看清我帽子下面的脸，拔出了剑。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手中没有任何武器，那叫塞莉尔的精灵女孩正挡在我的身前，这会妨碍我的动作。并且，我不知道，这周围是否还有他的其他同伴。我紧张的忘记了森林带来的刺骨的寒冷，头脑飞快的思索着应付的策略。如果他再靠近，我就将女孩推开扑上去。如果能扭打到一起，或许我能制服他，毕竟精灵是不如人类那么高大的。即使我失败了，被他刺死，我相信，他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同胞的。我盘算好后，暗暗的握紧了拳头。 “塞莉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精灵严厉的说道，他一步步靠近过来，两眼炯炯的盯着我。我作好了行动的准备。 “哥哥，我……”女孩痛苦的喊到。她的声音，让我停止了动作。哥哥？那个精灵男子是她的哥哥？”哥哥，请你放我们走吧。求你了，我们必须走。” “这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个人类男人是谁？为什么他会在森林里？为什么你又跟他在一起，在这里的夜里？你们要去哪？” 他一连串严厉的问话，让塞莉尔恐惧的往后退了几步，几乎摔倒在地。我抓住她的双肩，让她稳定下来，然后推开她，走到精灵男子的面前。 “我是克雷斯·布雷德。我是受人委托护送一位叫伊莉丝·希尔的小姐来铃兰之森的。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的女王，无礼的囚禁了我，也扣押了我带来的那位小姐。我被关在了地牢里，是这位女士冒着危险将我从地牢里解救了出来。”我镇定、严肃的将我的经历简短的告诉了他。我不知道他是否会通融，但是我觉得不应该让那可怜的塞莉尔来承受之一切。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即使我有武器在手，也不能杀死她的哥哥。如果他不愿意放行的话，我愿意被他抓回地牢里。 他惊讶的盯着我，好半天没有说话。然后转向塞莉尔，“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塞莉尔点点头。 “那么，先生，你将不被允许擅自走出森林。你必须跟着我回去，我要向女王请示这件事，然后才能决定你的处置。”他冷酷的说道。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这样了。命运女神似乎不愿眷顾我。 “哥哥！”塞莉尔用大的令人惊讶的声音喊到，忽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剑。 “塞莉尔！”精灵看见她的动作，大声的喝道，“你要做什么？！你知道你不可能的。我可不想伤着你！” 塞莉尔望着哥哥，没有说话。忽然将短剑翻转，剑尖顶住自己的下巴。 “哥哥，让我们走！不然，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精灵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妹妹，就好象从来没有见过她一样。“别胡闹，你给我把剑放下，我是认真的！”他大声的呵斥道。但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是极度的慌张的。 “我也是认真的，哥哥！”塞莉尔噙着泪水，冷冷的说道。 “该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这个人类男人？！我甚至没有见过他！”精灵暴跳如雷，用冲满怒火的眼睛瞪着我，像要把我吃掉一样。 “不，哥哥！”塞莉尔越发的冷静了，她向我靠了过来，推着我绕过她哥哥的身边，“你不明白的，哥哥。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为了……”，她欲言又止，“你将来会明白的哥哥，等我回来的那一天，你一切都会明白的。那时候你不会为今晚放我们走而后悔的。”塞莉尔推着我，加快了脚步往森林外面跑去。 “不，塞莉尔，我永远都会的！”身后传来精灵暴躁而无奈的声音。 塞莉尔没有回头，领着我快速的穿出了森林了。 雨并没有停下来。 我们借着漆黑的夜色，一直飞奔。因为很快的，精灵们就会发现这件事，然后就会有人追过来。我并不熟悉这一带，只能跟着塞莉尔飞奔。我望着她的背影，我猜不透她。老实说，她在森林中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他哥哥放过我们的那一幕，一直回荡在脑海里。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每个人都想说什么，每个人都欲言又止，好像在藏着什么秘密，起先是灰石镇的兽人袭击，然后是沃德不肯说出理由的委托，接着是那毫无道理的精灵女王，最后是这个冒着背叛全族的危险营救我的精灵女子。还有伊莉丝，一个被他们最憎恨的人类所养大的精灵，她像谜一样的美丽。可是，为什么精灵们又想让她回去？一切只有我被蒙在鼓里，这让我恼怒。 “我们到了，船就在这里。那个石头后面，我用树枝把它盖住了，你快来帮帮我。我们把它拖到水里去。我们可以从这里一直到昆达拉克去。”她自顾自在黑暗中摸索着，一会我就看见出现一条船的轮廓。 我赶忙去帮着她把船拖到海边，再抛到了水里。她迅速的跳上船，拿起了浆，不等我坐稳，小船就如离弦的箭一样驶进了黑暗中的海面。 “我不认为这是个明智的行动。”我双手撑着摇晃的船舷，雨让我几乎难以撑开双眼。而冰冷的雨水正沿着我的帽子滴进我的背里。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艾德里安守卫着通向昆达拉克的大路，我们不可能从那里走过去。”她使劲的划着浆，看起来她并不擅长这个。 “还是让我来吧。”我从她手中夺过船浆，伸进海水里，使劲的划动着。 小船挣扎着，和剧烈的浪潮搏斗着，慢慢的向昆达拉克的方向驶去。 天快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下来。冬日的寒风刮起海面的寒气，向我们阵阵袭来。我将帽子拿下来，拧干里面的水。这里，离铃兰之森林已经很远了，海边除了悬崖，就是一片一片的乱石，看起来简直像野兽霉黄的牙齿。 塞莉尔很疲惫，一直趴在船舷上一动不动。她单薄的身躯正在微微的发抖，这是她还活着的唯一的证据。我们必须把衣服弄干，否则她会冻死的。 我找了一片比较平坦的地方靠了岸，将船栓在海边的大石头上，然后摇了摇塞莉尔的肩，希望她能醒过来。可是她却一动不动，我将她翻过身来。她脸色惨白，晶莹剔透的脸上现在满是沙子和污水，精灵们那光滑的头发现在也粘成一团胡乱的贴在额头上。可怜的女孩，她已经昏过去了。她需要热水、面包和休息，否则她很快就会死去。 我抬起头，扫视着这倒霉的海滩。但是，岸边除了石头就是泥巴，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海滩的远处有一小片树林，从这里看的不太清楚，也许能找到一些可以生火的东西。我将塞莉尔抱了起来，这才觉得脑袋发昏，双脚也没有力气。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我觉得我能吃下一整条小牛。这糟糕的天气和一整夜的雨水夺走了我所有的生气。我摇摇晃晃的走上了岸边。 树林的边上，有间小屋，起先我以为可以找到人帮忙，甚至我很快就联想到了面包和熏肉。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换这些东西。但当我走近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座废弃的房子，破破烂烂的，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些腐坏的桌子和椅子。这可能是猎人们曾经用的地方。至少，它还有半个屋顶。 我选了个不透风的地方，将塞莉尔放下，她已经浑身冰冷。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过来，我只能祈祷。 我将那些可以点着的破烂的椅子的木头聚到一起，还好我的火石仍然可以用，那是沃德给我的小礼物——一块不怕雨水的火石。很快的，便生起火来，火焰的热气赶走了冷空气，给这个破烂的小屋带来的温暖。 我将塞莉尔移到了火的旁边，好让她能恢复温暖并且烘干身上的衣服。她依然昏睡着，我望着她的脸，现在是如尸体一样的死白。她是美丽的，虽然没有伊莉丝如贵族般高贵的气质，但我承认，即使她现在昏睡着，而且满脸的泥沙和污水，我仍然觉得她是那么的迷人。如果她就这样死去的话，我会诅咒格兰尼亚的每一个神。 我猛的站里起来，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我们需要食物，在我还能动之前。否则，即使我们恢复了体温，也可能会饿的没有力气。我走到门边，回头看看昏睡中的塞莉尔，朝树林走去。 野菜、果子或者任何能吃的东西，我拼命的搜索。 树林里有一条不太宽的小河，一直通向海边。看来，莉芙并没有完全的抛弃我。我将水壶中的麦酒倒掉，换上了清水。然后疯狂的跳进了河里，去抓鱼。 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在水里冻的快没有知觉的时候，我终于抓到几条不大的鱼。这些东西，也许足够我们维持生命。 我回到小屋，将鱼串到树枝上烤起来，然后将外套和斗篷也一并放到火边烘烤。塞莉尔仍然没有醒过来，但是脸上已经恢复一些红润，看来已经没有大碍了。我先前以为她快要死了，真是杞人忧天。 柴火烧的霹雳啪啦的作响，烤鱼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就在我狼吞虎咽的吞下第一条鱼的时候，塞莉尔发出了一点声音，接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你还好吧？”看着她醒来，我问道。 “我怎么了？头好沉，我们现在在哪？”她起身坐起来，声音仍然很虚弱。 “你昏过去了，大概昨天晚上太冷了，而且那么大的雨。你在船上的时候就昏过去了，我告诉过你，那不是个好主意。来，吃点东西吧，你需要恢复体力。这里离昆达拉克还有很远。”我将鱼递给她。 她转头看看食物。那奇怪的东西黑忽忽的，并且发出一股烧焦的腥味。对于我来说，那是美味的，但是对于她，我不知道。一个在高贵环境中长大的精灵，也许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食物。 “没关系，拿着吧。也许你会不太习惯，不过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她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了看我，然后慢慢的接了过去。 看着她的样子，我笑起来，然后快速的将第二条鱼塞进嘴里。 “你知道吗，教我抓鱼和烤鱼的，是一个女人。当然，她是人类，她叫杰西卡，她是抓鱼的一流好手。每次都能抓到很多的鱼，而且她烤的鱼，也非常的好吃，比我烤的好多了。至少，没有这么难看。”我一边说，一边拿起第三条鱼。 塞莉尔没有说话，看着我将鱼塞进嘴里，而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我又笑起来。我这两天见过的精灵，可能要比很多人一辈子见到的还要多。 塞莉尔终于习惯了烤鱼的味道，慢慢的吃着。她似乎有心事，什么话也不说。虽然坐在火边，但仍然不住的发抖。在这样的冬日，她并没有穿多少衣服，况且还被水浸湿了。 我将轰干的斗篷递给她，“把这个披上吧，会让你好受些。” 她看着斗篷，摇了摇头。 “真是固执！”我不耐烦的说到，“也许有点脏，但总比冻死了好。”我将斗篷塞到她手里。她只好披到背上，然后有继续陷入了沉默中。于是，我们都不再说话，专心的吃着烤鱼。 “你在犹豫吧？”过了好半天，我突然问到。 我的话好象惊醒了她，使她一振。 “你说什么？”她迟疑的说到。 “我说你在犹豫吧，要不要告诉我你的事，你不信任我。事实上你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你的哥哥。你在森林里的时候，差点说出来，但是你最后还是没有说，对吧，你不信任任何人。” “不！”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不信任那塞乌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爱他，胜过爱任何人。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他。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他知道罢了，因为那样他有危险。他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危险？什么危险？你带着我逃出了铃兰森林，不也会给你哥哥带来危险吗？”我大声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别无选择。我哥哥什么也不知道，即使他们拷问他，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这样反而要安全些。” “拷问？他们？他们是谁？”我真糊涂了。 塞莉尔又犹豫了起来，她闭上嘴，望着我。 “好吧，好吧。”我恼火的说道，“你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把我从那个该死的地牢里弄出来。然后在海上漂了一天差点被冻死，而现在，你却跟我说‘噢，我不信任你，不能告诉你任何事’。你觉得这值得吗？我是否该把你捆起来，然后回铃兰之森去，用你来交换伊莉丝的自由？” “不！我不是为自己，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且即使告诉你，也许你什么也帮不了我。”她犹豫着，小声说道。 “喔~~是吗？那好吧，那么，小姐，我想你最好还是回家去。你可以告诉你们的女王，我是一个人逃出来的，你是为了追踪我才跟出来的。我们就此道别，我会回去告诉我的法师朋友，由于我的过失，伊莉丝小姐被精灵们绑架了。我想大法师议会是不会就这么罢休的。”我愤愤的将吃剩的鱼骨头扔到火堆里，火立刻就发出劈啪的刺耳的声音。 “不，求你……”我的语气让塞莉尔着急起来，她挣扎着站了起来，但立刻又要跌倒。 我急忙扶住她。她的身体柔软、纤细，无力的靠在我的手臂上。让我心跳加快，脸皮发烫。 “对不起。”我支支吾吾的道歉，“你还是先坐下吧。”我慢慢的让她坐回到刚才的地方，“我不该对你那么凶，不过整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深陷其中，却不知道为什么。这 第五章 伏击 已经快接近三月了，今年的春天来的似乎比往年都要晚。虽然海面吹过的风使这里没有下雪，但仍然冷的出奇。天边的一片灰色，与乌黑的海面连成一片，像一张灰色的幔布罩在我的头上，让人窒息。 塞莉尔在休息了一天后逐渐恢复了体力，她裹着我的斗篷，但还是冷的瑟瑟发抖。我走在前面，放慢了脚步，让她能够跟的上我。 路上没有多少人，本来从昆达拉克到巨人之门这条路上的行人就不多。因为没有人随便靠近铃兰之森的，普通人如果进入森林，即使不被精灵们射死，也会在森林里迷失方向最后被冻死。无论什么时候，铃兰的森林都像严冬一样的寒冷。 塞莉尔一路上很少说话，她总是显得忧心匆匆，但我也不便问她。我们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抵达了昆达拉克城。 即使是傍晚，昆达拉克依然热闹非凡。我们全身脏兮兮的简直像两个乞丐。幸好城门的卫兵正和两位年轻的女士在谈笑，而没有过多的注意我们。我们顺利进了城。 白天的商贩们，因为吆喝了一天，现在大多比较疲惫了，懒散的坐在摊子后面，不太热情的面对他们的主顾。四处传来像“嘿！你这个蠢东西，把我的钱包还给我！”这样的咒骂声，接着看着半身人们嘻嘻哈哈的跑过。 我领着塞莉尔到了戈麦斯的店里。 戈麦斯正埋着头计算着他这天的收入呢，但一听见有人进来，就立刻抬起了头来。 “噢~~老天，看看这是谁来了。克雷斯，我的好伙计，你怎么成了这副德行，简直像个乞丐，哈哈！你被人抢劫了吗？”他带着平常的豪爽笑声向我走过来。 “别提了，是出了点事。”我沮丧的打断了他的嘲笑，“我的武器全部丢了，我看我必须弄点新的。” “这真是个好消息！”戈麦斯两眼闪光，可恶的生意人，“来，你先坐下，我这就给你看我刚出炉的好东西。”戈麦斯搬过一条长凳，“小姐，您也请坐。噢~~这是上次你带来的那位小姐吗？我怎么觉得她长高了一些。乖乖，她真是一个美丽的小姐，即使穿成这样……她是……”戈麦斯显然看见了塞莉尔那与众不同的长耳朵。 而塞莉尔正警觉的看着他。 “闭嘴，戈麦斯，快把你的东西拿出来。我没有多少时间听你胡扯。”我不耐烦的吼道。 “好，好，我的朋友，不要那么紧张。我只是被她的美丽迷住了，你知道的。”戈麦斯转过了头，不再看塞莉尔。毕竟对于生意人来说，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即使他的顾客是食人魔他也不在乎，如果它们肯乖乖付钱的话。 戈麦斯是个一流的铁匠，虽然他打造的刀剑并不华丽，但是却格外实用，适合像我这样四处漂泊的冒险者。我选好一柄长剑和一把小刀后，就匆匆的付过钱，领着塞莉尔走出了店门。 无尽之壶还是老样子，只不过今天没有怪异的老法师表演节目，换来的是水手们粗鲁的吵闹和猥亵的笑话。塞莉尔走到门口的时候，皱了皱眉，极不情愿的跟着我走进了店里。 “不用担心，这些人虽然都是粗人，但是在没有喝醉之前，他们是不会干傻事的。” 我向老板定了两个客房和一些食物，然后吩咐塞莉尔去她的房间休息。看着她被伙计领着上楼去，我在酒台前坐了下来。 “老天，你这儿总是这么热闹。”我对老板寒暄道。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挺着个大酒肚，脑袋顶上的头发都几乎掉光了。人们叫他“短腿的乔”。 “噢，那是当然，我这儿可是昆达拉克最好的店。”他毫不脸红的吹嘘道。 “哈哈，那是当然了。所以每次，沃德都要到你这里来。”我笑着说，“对了，他走了有多久了？” “噢，有好几天了。你是来找他的吗？我不知道，他可能到南方去了，利连撒尔或者是英格拉姆城，谁知道呢？我想他现在一定已经在那里了。法师们不是可以比比手势就可以去任何想要去的地方吗？”短腿的乔一边擦着手中的酒杯，一边跟我闲聊。 “嘿嘿，你说的也太神奇了，据我所知，他可没那个能耐。” “噢，那我就不知道了，克雷斯。看在老天爷的份上，你什么时候和我的女儿结婚？”乔又开始他的老一套了，他总是这样刁难我。事实上，我根本不认识他的女儿，也没见过，所以更别提什么结婚了。 “你又来了，我可没有答应要娶你的女儿啊。” “我看见你带着一个小姐来，她很与众不同啊，虽然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但如果明天早晨我看见一位美丽的小姐从楼上走下来，我一定不会感到奇怪的。”那是当然的，精灵的美貌在人类当中是罕见的，即使那些王宫贵族的小姐们也会自愧不如。我又想起伊莉丝在任何时候都用斗篷的帽子遮着脸。“喔，我可怜的丽莎，你被克雷斯抛弃了。”乔用假惺惺的声音哭述到。 “对了，最近有没有关于塞拉斯的传言？”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酒吧里，每天都有来自格兰尼亚各处的旅行者、商人、水手和佣兵，他们会带来各种各样的传言。 “塞拉斯？哦，人人都知道大法师议会又要召开了。流浪在外面的法师们都在往那处赶去。”乔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么，为什么会召开大法师议会呢？” “谁知道呢？那些古怪的法师的事情，据说是因为北方的萨摩的军队准备要打过来的缘故。也许法师们要商量对策吧？不过我倒觉得，这应该是佩恩王国那帮贵族老爷们该想的事。”乔将擦干净的酒杯放到旁边的篮子里。 “没有其他的消息吗？” “没有，不过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往南方跑啦，好象战争真的就要来了似的。”乔嗤笑着，“哼，没有人会攻打这里的。我们是自由城市。” “好吧，谢谢你，乔。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到南方去。在我们离开前，我希望不要有人来骚扰我和那位小姐。”我拍拍乔的肩膀，笑着说。 “没有问题，伙计，你们好好休息吧。” 我回到楼上，塞莉尔的房间在我的隔壁，她关着门。也许在换洗衣服，也许已经睡着了。我又开始幻想那天她柔软的身体靠在我身上的感觉。 我用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开门走进自己的房间。 冬天的夜，很快就降临了昆达拉克城。商人们已经收起他们的摊子回家了，母亲在门口呼唤他们的孩子不要在外面乱跑，醉汉大声的咒骂对着他们狂吠的狗，巡逻的卫兵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在街道上。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发现虽然这么久没好好睡过，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起身出了房间，然后从走廊尽头的梯子爬到屋顶上。这也是无尽之壶的特色之一。这个小旅店的房顶，有一个小平台。我在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里，并且经常和罗伦在这里聊天。我突然开始想念我的朋友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呢？我坐在屋顶上，默默的想着。他找到洁西卡了么？想到那个女人，我就想起了她豪爽的笑声。她和大多数的女佣兵一样，性格很豪放，从来都不拘小节，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有着一头棕色的卷发和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加上她那健美的身材，足以迷倒所有见过她的男人。当然，罗伦就是其中之一。他就是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到南方去追寻洁西卡了。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总是那么愉快的。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猛的，我突然想到伊莉丝。唉，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真恨自己是那么的无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就中了圈套，还险些让自己丢掉了性命。我该怎么跟沃德说呢？如果我们去塞拉斯城，见到了伊莉丝的母亲克罗娜•；希尔，她又会怎么说呢？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星星了，天空漆黑而深邃，城市中逐渐亮起的灯火照亮了整个街道。风仍然寒冷，但却温柔的抚着我的脸，我躺下闭上眼睛，专心享受着这宁静而舒适的一刻。 楼梯下面传来一些轻微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我的跟前。 是塞莉尔，她俯视着我，漆黑的长发在昏暗的夜色中反射出大理石般的光芒。 “怎么了？”我吃惊的坐起了身，我没想到她会找到这个地方。 “我睡不着，而你又不在房间里。”她在我身边坐下来，幽暗中散发出阵阵花草芬芳的味道。我确信那是塞莉尔身上散发出来的，让我不自觉的扭过头去。 “是啊，这几天真让人难受。我们简直像难民一样逃到这里来的。”我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来到人类的城市呢，对于我来说，这真是一次奇妙的旅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与铃兰完全不一样呢。铃兰更像一座小村庄。”她望着远方幽幽的说道。 对呀，我想，对于大多数的精灵都是这样的吧？即使伊莉丝是被人类养大的，刚来到昆达拉克的时候也是那么紧张。 “是吗？但是这趟旅程，发生了很多事。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躺了下来，望着漆黑的天空。“两年前，那是我的第一次冒险，我有我的三个同伴。那时候我还只是个新手，是他们一路上照顾我。而现在，没有人能够帮助我。” “我也不知道，我做的是对是错。即使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我逃出铃兰会意味着什么。也许，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族人们灭亡。”她的声音略带悲伤。 “灭亡？”我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她。 她意识到无意中说漏了嘴，“我说的太多了。现在还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只有到了塞拉斯……”她将话吞了回去。 她还是不信任我，我这样想到。恢复了原先躺着的姿势，不再说话。 酒鬼的声音慢慢的变低了，卫兵的脚步声也变缓了。夜，静静的拥抱着昆达拉克。 塞莉尔用手抱着单薄的肩膀，看起来很冷。 “回房去吧，你会生病的。”我站了起来，准备下楼去。 “你不用担心伊莉丝小姐，”她突然说到，使我停下了脚步，“她是人质，现在没有危险。有一个更加高贵，更加危险的人需要我们的帮助。”她头也不回说道，“只有我和你，能够救她，只有我们。”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像是自言自语。 我没有再答话，转身下楼去了。 我们到达帕丁镇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雪来，这片土地和海边的昆达拉克不同，地上厚厚的积雪使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银白。这让我们在帕丁镇逗留了一天。雪停了下来，当我们在第二天到达灰石山谷的时候。 脚下踩着的积雪发出挤压的吱喳声，除此以外，四周静的可怕。我回头看看塞莉尔，她看起来很累，气喘嘘嘘。她穿着我在昆达拉克买来的厚重的皮袄，但显然她并不习惯在这样的雪地里赶路，每一步都特别的艰难。我停下来等待她赶上来。 她蹒跚的走到我的面前，却险些跌倒。我伸手扶住了她。塞莉尔抬起头，以感激的眼光看着我。 “我想我们得休息一会儿，我已经走不动了。”她喘着气，站直了身子。 “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我抬头环视着四周的岩壁，“这附近有兽人，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镇。我们快走吧。” 这里已经离灰石镇不远了，如果是在之前，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香醇的面包和金黄的麦酒了。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难过的回想起之前在灰石镇发生的一切，这已经是半月以前的事了。 “快看，那是什么？”塞莉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反射性的将手伸向了剑柄。 前面的路边卧着一辆破烂的马车，马儿已经不见了，马车的顶蓬也被撕碎，帆布在寒风中飘扬。 难道是受到了兽人的袭击？我走上前去，而塞莉尔紧紧的挽着我的手臂，警觉的打量着周围。 没有尸体，除了一些血迹和打斗的痕迹以外，我没有看到任何人。马车上的几口大木箱全部滚翻到了雪地上，里面的一些衣服洒落出来。那些都是些丝绸的高级衣服。这不是单纯的抢劫，因为强盗竟然什么都没带走，除了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塞莉尔望着我。 “是兽人。我们快走吧，也许它们在这附近有埋伏。”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石头正从斜坡上滚落的声音，接着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野兽般的沉重呼吸声。几个兽人已经怒吼着冲了过来。 “是兽人！”我惊叫到，拔出了剑，一手把塞莉尔拉到了身后，正好举剑挡下了带头的兽人的迎面一击。巨大的冲击力震的我连连后退，差点摔倒。我挣扎着稳住平衡，举剑奋力的向面前的兽人劈过去。这一击并没有击中他，却逼的他停住了攻势，往后退去。 我环顾了下四周，一共五个兽人，其中两个，正悄悄的绕向我的背后。该死，这些可恶的家伙！我咬紧了牙关，没想到连白天也会出来袭击人，难道他们还在等待伊莉丝的母亲——克罗娜小姐？无论怎么样，被五个兽人包围，我算是死定了。如果罗伦在这里，该多好啊，至少我可以放心的将身后的两个兽人交给他，我绝望的想到。 我的身后开始隐约响起一种声音，它是一个词，但却反复用不同的语调背诵着，音乐一样的动听。那是魔法咒文！我惊讶的看着塞莉尔的手指向我身后的一个兽人，接着从她的手指尖蹦射出一道激烈的闪电贯穿了兽人的胸膛。我立刻就闻到了一股肉被烧焦的难闻味道。兽人痛苦的嚎叫着，在雪地上打滚，但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不动了。 这一幕，让我和其他兽人都忘记了手中的活，一直等到那个兽人不动了才回过神来。塞莉尔松了一口气，看见我惊讶的表情，笑了笑。 我还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一个兽人已经狂吼着向我冲过来。我不再担心身后的兽人，举剑御下那笨拙的一击，用剑柄敲到它的下巴上，正好让他撞向了另一个冲过来的兽人。我快步赶上去，使劲的将长剑捅进了他的胸口。他沉重的尸体挡住了同伴的攻势，使得他不得不退后两步来重新找回平衡。这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拔出剑挡住他的下一击。 长剑的撞击擦出一道闪亮的火花，我被兽人的蛮力震的虎口发麻。这时，另一个兽人已经从旁边冲了过来。我正想举起剑朝向他时，已经感到胸口上挨了一脚。巨大的痛苦让我眼前发黑，当我恢复清醒的时候，我正躺在地上直喘气。而兽人又冲到了我的面前。我奋力的举起剑，正好挡下他致命的一击。同时一脚踢到他的小腿上。我的对手立刻带着一声闷哼扑到下来。我顺势翻身压到他的身上，举起剑狠命的插进了他的胸膛。腥味的热血像喷泉一样飞溅到我的脸上。我喘了一口气，爬了起来，再看塞莉尔的时候，一个举着斧头冲向她的兽人正被闪电束击中飞了出去。而另一个兽人却趁机向她背后冲了过去。我赶紧拔出我的匕首，奋力朝兽人掷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扎到了他的右肩上。兽人被这突然的一击打断了动作，武器也因为手臂受伤而掉到了地上。 塞莉尔转过身，面对着兽人，嘴唇默动，她显然正在准备下一个法术。而我拔出了长剑冲了过去。兽人狂吼了一声，但却并没有攻过来，而是转身朝山坡上跑去。然而等待他的，不过是另一道闪电而已。兽人发出难听的叫声从山坡滚落了下来，撞在马车的残骸上，一动不动了。 我松了口气，甩掉长剑上的血，插回鞘内。 “你没事吧？”我望着塞莉尔。 “还好。”她笑了笑，但脸色看起来却有些苍白，在疲劳的状态下连续施法，使她看起来很累。“这些家伙竟然还盘踞在这里。他们就是曾经袭击伊莉丝小姐的兽人。”我检查着兽人的尸体，以确定他们不会突然醒过来。 “他们为什么会袭击伊莉丝小姐？” 我叹了一口气，“他们在找伊莉丝的母亲，法师议会的大法师——克罗拉•；希尔。”我回过头，看着塞莉尔。 “可是她并不是伊莉丝小姐的母亲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边说，一边从死去的兽人手臂上拔出我的匕首，“王国也不派军队来扫清这些兽人，这些官老爷们。”我愤愤的将匕首插回鞘里，“我们走吧，天快黑了，也许这附近还有其他兽人。” 第六章 杰克和弗伊德 当我们穿过灰石山谷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开始下起雪来。看来，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赶到下一个城镇了，我抬头看看晃晃悠悠飘下来的雪花，再回头看看塞莉尔，她正艰难的迈着脚步。这又让我发现了她与伊莉丝是不同的，因为伊莉丝在这样的雪地里也可以轻盈的像一只小鹿。 也许，和她一起挤在雪洞里过一夜也不错，我突然如此想到。塞莉尔赶了上来，抬头看着我。 “抱歉，我实在不太习惯在雪地里行走，而且，我快走不动了。”她显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她没有洞察到我的念头，这一点，也是和伊莉丝不同的。我总是害怕直视伊莉丝的眼睛，因为她就像可以洞穿一切一样的敏锐。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可以到达灰石镇了，虽然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不过我想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一个过夜的地方。”我回头看着山坡下面的灰石镇，虽然大多数的屋顶已经被大雪所覆盖了，但仍然可以看见被烧毁的房屋焦黑的残骸。 我们走下山坡，进到镇子里。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晚上，几十个兽人冲进镇子的情景。我几乎可以看到一个兽人一脚踹开我旁边的屋子的门，冲进去，抓着头发将里面的女主人拖了出来，而她的孩子哭叫着抓着妈妈的脚。我又看见，另一边的屋子里，一个男人拿着切面包的小刀同两个兽人周旋，他的脸上和胸口上全是血，他的身后，一位妇女正紧紧的抱着他们的小女儿……我停下了脚步，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塞莉尔走到我的身边，柔声问到。 “啊，没什么…上次经过的时候，这里还是好好的呢，只是勾起了一些回忆。我们可以在附近……”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我的说话，让我吃了一惊。 前面的残垣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拿着一把弓箭瞄准着我，接着他的两个同伴也出现在残垣的不同地方，都用弓箭对着这个方向。 我将塞莉尔拉到了身后，而她似乎已经在开始准备法术了。 “不用紧张，也许只是这里幸存的镇民。”我小声的对她说，然后把我的手举起来，“我们只是路过这里的旅行者，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在找一个过夜的地方。” 听到我的声音，对方稍微放松了警惕。为首的男人，放低了弓箭朝我走了过来，但另外两个人依然警觉的看着我们。 “原来是你！”当那个男人走到我的面前的时候，突然吃惊的说到，“你是那个把我们从兽人那里救出来的人。我们还以为你们被兽人抓住了呢。”他一边说，一边将雪帽掀开，让我能够看清他的脸。 我记起来了，是我在兽人洞穴里遇到的那三个男人中间的一个。 “我叫克雷斯，克雷斯•；布雷德，你可以叫我克雷斯。” “我是弗伊德。”他偏着头看我的身后，“那是伊莉丝小姐吗？” “不，她叫塞莉尔，是伊莉丝的同胞。你知道的，她也是精灵，现在和我一起旅行，我们在去南方的路上。我们想找一个能够过夜的地方。”我侧开身，让他能够看见塞莉尔。而塞莉尔却一句话也不说，非常警觉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人类男子，似乎随时准备施法保护自己。 我又想起艾德里安曾口口声声的说人类是“卑贱”的，并且曾经背叛了精灵族。塞莉尔与伊莉丝不同，她是在精灵中长大的，所以多多少少会受到那种观念的影响吧。 “那么，伊莉丝小姐呢，她没有跟你在一起吗？”弗伊德不再看塞莉尔，转过头问我。 “她…她现在在精灵们的地方，铃兰之森，离这儿很远，在昆达拉克的北边。”我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所以听起来有点支支吾吾，“事实上，在那天晚上分别后，我就和她启程去了那里。她是精灵，在那里会安全的。” 弗伊德迟疑的点了点头。 “好吧，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我们藏身的地方，你们可以在那里过夜。”他转过身，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跟着他，然后径直向前走去。 他带着我们往前走了不多远，在一处烧焦的废墟前停了下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儿曾是那间旅店——灰石镇唯一的旅店，虽然现在已经完全被烧掉了，只留下几根黑炭似的的柱子和损毁的石墙。就像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一样，我看见不远处写“农夫”两个字的半截木板躺在雪地里，而它的另一半，已经不见了。弗伊德走到石墙的下面，那里有一块木板，他敲了几声。过了一会，木板便从里面打开了，原来那里是一个地窖。 “来吧，见到你杰克一定会很高兴的。”弗伊德走了进去。 我回头看看塞莉尔。她紧皱着的细长双眉向我表达了她的意见——反对。 “不用担心，这里是伊莉丝以前生活的地方，这些人都认识伊莉丝，也知道你是精灵。他们都是受害者，不会对你有恶意的。来吧，不管怎样，会比雪地里好多了。”我安慰着她。 听到这句话，她才勉强的点了点头。于是，我们尾随着弗伊德钻进了地窖。 那是一间很宽敞的地窖，角落里放着两只大酒桶，这里原本该是旅店的酒窖，好几个年轻的男人围坐在酒桶的下面，每人手里都端着一个大酒杯。酒桶的旁边，有一些简陋的床铺，而上面还躺着几个受了伤的人。一些老人和孩子也聚在那里，看起来像是在照顾那些伤员。屋子的另一侧，有一个临时搭起来的炉灶，两个女人似乎正在一口大锅里煮着什么食物，但那气味闻起来并太让人有食欲。除此以外，屋子的中间放着一个小火炉，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坐在火炉的旁边。看见我们进来，他站了起来。 “嘿，杰克，你看看谁来了。我们的救命恩人，克雷斯。”弗伊德向着那个男人兴奋的说到。 “老天，这是真的吗？我的朋友。”他认出了我，快步走上前来。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噢，看在诸神的份上，我讨厌被男人拥抱，尤其是比我高大的男人，因为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妇人。 “感谢诸神，你还好吗？我的朋友，我们都以为你们被兽人抓住了。”他松开我，但双手仍然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还必须到外面巡逻，让杰克陪你们聊吧。你们在这里是受欢迎的，克雷斯。”弗伊德一边说，一边很礼貌的向塞莉尔致意，然后就转身往地窖外面走去。 “哈，就像弗伊德说的那样，你是我们这些日子以来最尊贵的客人。对了，这位小姐是…我看的出来她和伊莉丝小姐一样是……” “是的，她叫塞莉尔，和伊莉丝一样，是精灵。我已经将伊莉丝安全的送到精灵们的地方去了，而这位女士是要和我一起旅行到南方去。”由于这个谎言我已经说过一次了，所以第二次说起来就更加的熟练了，虽然也不完全是谎言。 “原来是这样，真是让我们白担心了一场。来，快坐下，我的朋友，想要喝点吗？我们这里有的是麦酒。”杰克让我坐到了火炉的旁边，然后递给我一大杯麦酒。而塞莉尔却找了一个远离所有人的角落坐下。 “那天晚上，我们回到这里以后，兽人几乎已经抓住了所有的人。我们没有办法跟他们对抗，他们数量太多了。最后只能救下为数不多的人，然后就拼命的逃走了。”杰克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继续说到，“当我们再次回来的时候，镇子全毁了，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他抬起头，难过的望着天花板。我觉得他是在拼命的不让自己留下泪来。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去看杰克的眼睛，“只剩下这些人了吗？” “是的……后来我和弗伊德去过希尔老师的家，却发现那里一片狼藉，所以，我们都以为你和伊莉丝小姐都被兽人抓住了。不过，幸好老天爷保佑，你们都逃走了。”杰克喝了一口麦酒，然后接着说，“那些兽人还在这儿，他们在灰石山谷埋伏过路的人，已经很久没有人从那边过来了，而想去往山谷那边的人，都让我们拦了下来，让他们回去了。” “是的，事实上，我们在路上也遇上了埋伏的兽人，经过了一场打斗，我们才通过了山谷。” 我看见塞莉尔正闭上眼睛养神，的确，在雪地里走了一天，再加上与兽人的战斗，她一定是累坏了。一个小男孩，大约三岁左右，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走了过去，站在塞莉尔的面前，直直的看着她。我不知道他是好奇，还是怎么，只是他就笔直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塞莉尔。塞莉尔睁开眼，看见站在她面前的小男孩。他并不是精灵族的小男孩，所以塞莉尔也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两个人很有趣的互相对望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这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一幕。我甚至觉得塞莉尔也许会大发雷霆，我几乎在想象塞莉尔发火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然而，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直直的盯着小男孩。我不知道这究竟持续了多久，只是我感觉是很久的。然后，我终于看见塞莉尔动了。她并没有生气的站起来，而是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面包，递到了小男孩面前。但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小男孩看看眼前的面包，又看看了塞莉尔，终于迟疑的接过来面包，然后一边狼吞虎咽似的啃着，一边飞快跑开了。看着小男孩的背影，塞莉尔的嘴边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几乎是罕见的，我几乎没有见过这个精灵如此美丽的笑容，她平常的笑容都是出于一种礼貌。 塞莉尔正想恢复先前的姿势，却看见我正看着她。而我赶紧避开她的目光，装着若无其事的转向杰克。而杰克，也注意到了那有趣的一幕。他感觉我已经转过头来，也若无其事的转移了目光，捡起一颗碳石丢到火炉里。 “我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除了麦酒。兽人走的时候，抓走了所有的人，也抢走了几乎所有的食物。他们带走了一切，甚至连尸体也没落下。” “尸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在灰石山谷遇难的马车旁边，也只有血迹没有尸体。一种让人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像一条婉转的大蛇一样缠绕着我的思绪。 “是的，所有死去的人的尸体。当我们回来的时候，镇子里没有一个人。我确信他们没有杀掉所有的人，他们只是将活下来的人连同尸体一起带走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让我几乎睡不着觉。”杰克用掏火棍挑了挑炉子里的碳石，火焰立刻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一些火星飘到半空中。 据我所知，收集尸体的人一般都是高强的法师，而且他们的目的，几乎也只有一个。我不敢将我想到的事说出来，那也许会给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一个着实的打击。 “为什么你们不离开这里？我是说，你们应该逃到南方去，去利连撒尔城，或许可以请城主出兵来剿灭这些兽人。” “事实上，我已经派了一个人去利连撒尔城了。但我们得不到任何的援助，佩恩王国的官吏们不太关心一个已经灭亡的小镇。而且听说萨摩人快要打过来了，他们现在只关心那个。” “但至少你们可以离开这里，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去。” “不，我们不能走。我们的亲人还在兽人的手里，我们准备要把他们救出来，用我们自己的手。”杰克斩钉截铁的说道。 床头故事里，经常都有这样的情节，而且里面的主角们大多都成功了，像英雄一样的打败了敌人。但是，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并不是床头故事中的主角。我在心里暗暗的嘲笑他。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没有权利去劝阻杰克的想法。我抬头看看塞莉尔，她一直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但是，你们几乎不可能成功的，兽人的首领是个法师他能破解希尔老师的法术。他可以很轻松的制服你们。”我回过头，看着杰克的脸。 “嘿嘿，这我知道。”他冲着我笑起来，但并不是苦笑，而是像得到礼物的孩子一样的开心，“我们一直都有人在山上偷偷的监视着兽人的老巢。那个首领，昨天就离开了洞穴，而且一直都没有回来。我想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我们会在明天凌晨的时候动手，突袭兽人的洞穴。我们虽然都是农夫，但是这十多天，我们一直都在练习使用武器。我想我们会有机会的。” 天黑的时候，弗伊德和他的两个同伴也回到了酒窖里。那两个较年轻的女人，将煮好的热气腾腾的大锅搬到了屋子中间，所有人都拿着碗去盛食物。杰克也热情的招呼我和塞莉尔一起用食。可是，当他将碗递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碗里的所谓食物，只不过是一些像干草的一样的东西混着很少一点糯米一起煮，而里面大部分都是水。这就不奇怪为什么气味那么难闻了。而吃起来的感觉，就更是难以想象了。酒窖里没有灯光，我想应该是因为没有人在外面巡逻，为了避免被兽人发现而没有点灯，只有屋子中间的小火炉，发出微弱的光亮。那些农夫都聚在一起，一边喝着粥一边小声的说着话。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从他们的话语中听出一些兴奋，他们大约都在为明天突袭而兴奋。 我看着碗里那被称作“食物”的粥，这些人就靠着这样的东西一直坚持着，等待着，为了救出自己的亲人。我闭上眼仰起头，将那碗粥一口气喝了下去，但那些像干草一样的东西却像鱼刺一样的卡在我的喉咙里，让我几乎流出泪来。 塞莉尔并没有喝那碗粥，她将我们随身带着的干粮拿出来，分给那些小孩子，这让所有的孩子都兴奋的围着她。我从来都不知道精灵是如此有爱心的，特别是对那“卑贱的”种族，但我很难想象所有的精灵都像她那样。 晚饭过后，那些男人有的又开始喝麦酒，很快的就三三两两的歪倒在一起睡着了，而另外的一些却在擦拭着自己的武器，他们大概为即将到来的行动而兴奋的睡不着。而他们的所谓武器，只不过是一些短剑和手斧之类的东西。 我缩在墙角里呆呆的看着他们，心里默默的向莉芙祈祷，希望他们能够成功。大约是白天太累的缘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