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尔丹》 序章 起风了 这里是都城,帝国的都,亦被人称为极南之城,它是一座建在伊利尔丹最南端的城市,紧靠着这个世界的南极点,可以说在帝国的疆域内,只要向南走,最终都会到达都城。 天空正中央的那颗太阳的光芒已经有些黯淡,人们已经能够用肉眼去观察它的变化,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完全黯淡下去,届时三年一度的微光日将会到来,这是帝国历法中最重要的节日,甚至每年的新年都不能与之相比。 都城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起,就在刚才都城供能局已经完成了对都城供能网路最后的检测,他们的任务是确保在黑暗来临之后都城的魔力供给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这是一份很重要的工作,它关系到微光日所有活动的正常运行。 几天前,十三号供能站毫无预兆的停止了工作,这一突情况让都城供能局不知所措,那是一座两年前新建的供能站,建设在小星海上,拥有十二组最新式的魔力枢纽,负责源源不断地从小星海里抽取魔力然后供应到都城的魔力网路中。 十三号供能站使用的第四代海水转换枢纽是帝国第三研究所花了十余年研制的,理论上讲不存在任何质量问题,然而事时十三号供能站的十二组枢纽却同时停止了工作,事后检查时现所有枢纽都已烧毁。接到报告后第三研究所的人立即封锁了十三号供能站,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给出事故分析报告。 不过好在经过都城供能局的紧急处理,十三号供能站的供能任务已被分摊到了其他几所供能站,至少在微光日结束以前,都城不会出现供能问题。 都城中央的胜利广场上挤满了帝国的各族居民,大致也只有在这样的日子里作为帝国统治阶级的魔灵才会仁慈的允许自己治下其他种族的贱民与自己聚在一处欢庆节日。 不过即便如此,胜利广场上依旧是泾渭分明,从广场中央的方尖碑一直到广场前方的英灵殿这一片大概二分之一的区域都属于魔灵,虽人数众多,但并不是很拥挤,彼此之间还能来回交谈。而另一半区域上则聚集着数倍于广场上魔灵数目的帝国治下其他种族平民。两片区域之间是一条无形的隔离带,宽约一米,魔灵们对这片区域不屑一顾,而另一篇区域上的平民们虽然挤在一起,连转身都很困难,但都很识趣地没有涉足其上。 广场上的情况在英灵殿前搭起的高台上看起来格外清楚,不过诺古·西顿对广场上的种族歧视现象并不在意,他是一名高等魔灵,属于诺古家族,他的家族出过三任帝国宰相。西顿可以称得上年轻有为,他三十岁的时候便获得了英灵殿长老会的提名,有望成为史上最年轻的英灵殿长老。家族对他寄予厚望,为他争取到了主持这一次微光日庆典的机会,野心勃勃地他也想在这次庆典上大放异彩。为了这次庆典,他已经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对镜子做过无数次排练,思考过各种突状况的应对方式,唯独没有这一种。 庆典本应在五分钟前开始,然而贵宾席上的一些位置还是空着的,比如英灵殿大长老赫谷·丹默生,天工学院校长叶知秋,不过真正令庆典不得不推迟的还是因为主席台边上空着的那三张空位,它们属于帝国最高决策层的三王议会,山岳之主亚·古瓦,七海之主西·蒙,执政王苍穹之主空·埃尔。 西顿明白微光日庆典上真正的主角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三张椅子的主人,只要他们还没有到场,那么庆典就只能被无限期推迟下去。西顿注意到广场上的民众们已经现了异常,一种焦躁的情绪已经在他们之间滋生。 这么多人同时参加庆典,在治安上本就是对都城警备署的极大考验,如果庆典再不能开始,很难想象民众会产生怎样的反应,帝国历史上并不是没在微光日庆典上生过踩踏事件,一旦混乱出现,那么情况将一不可收拾,而自己的前途,也会随之葬送。想到这里,西顿的额头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主席台上讲了几个小段子,试图安抚民众焦躁的心情,同时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三位大人能早些到场。 与此同时,都城的另一角,天工学院。 叶知秋将手中最后一份文件送入壁炉,看着所有的纸张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之后,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将鼻梁上的眼镜扶正,在酱色毛衣外套了一件灰色风衣,随后熄灭了炉火,环视一周确认无误后,熄灭了校长室的灯。 学校的冬假在十几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到这个时候,即便是那几名选择在假期留校的学生都全部到街上参加庆典去了,大概要玩到很晚才会回来,空无一人点的校园显得有些清冷。 叶知秋提了提衣领,划着火柴,为自己点了一根烟。 天空正中央的太阳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只剩下三颗有些暗淡的月亮以及漫天的星辰。叶知秋花了很多年都没有想明白它们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亮度周期性稳定变化的太阳,以及围绕着太阳以五天,四十九天,四百四十一天为周期稳定公转的三颗月亮,也即是一周,一个月,以及一年的时间,它们就像时钟上的指针那样精准运行,显示着日夜四季的变化。 叶知秋将目光从天空移开,花了几年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此刻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而且相比于挂在天空精准运行的太阳和月亮,这儿有其它更让他烦心的事。 他沿着一条小道朝学院大门走去,度不快也不慢,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视这座古校。在整个帝国,这所学校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或许并不是帝国境内最好的学校,但它却是帝国境内唯一一所被允许教授魔法的非魔灵学校,这是帝国立国宣言中赋予它的权利,至今史学家都没有弄明白其中原委,说法更是众说纷纭,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所学校的年龄甚至比帝国本身还要大。 叶知秋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朝天吐了一个大烟圈,同时随手把烟蒂扔到地上,并用脚踩灭。 “要是让学生们看到校长这样做可不太好啊。” 叶知秋抬头看去,学院正大门前的学院建立者天工的白色雕像前有一个穿着蓝色旧棉袄的老人微笑着看着自己。 “不好意思。”叶知秋弯腰拾起自己扔下的烟蒂,向周围看了看,但却没有现垃圾桶,他皱了皱眉,手中燃起一阵火焰将烟蒂塞化为灰烬,随后叶知秋走到老人身边。 老人穿着的深蓝色棉袄已经有很多地方已经褪色了,看得出来,它陪伴了老人很多年,老人的山羊胡和头都已经花白,但是一双眼睛看起来却很有精神。叶知秋觉得他有些面善,只是一时说不出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大概是学校护工里的一员吧,他没有多想,从烟盒中取出一根烟递给老人。 老人摆了摆手,没有接烟。 叶知秋没说什么,把烟塞进自己嘴里,又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它。 “校长先生,烟吸多了对身体不好。“老人善意的提醒。 叶知秋尴尬的笑了笑,“老毛病了,老人家难得过节怎么没回家去陪陪家人?” “校长先生不也还呆在学校吗?”老人和善的说。 叶知秋朝胜利广场的方向看了一眼,有烟火从那个方向升起,“那种场合……太热闹了,不适合我。”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再开口,同时将视线移到了雕像上面,这尊雕像是学校落成的时候立的,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是不折不扣的“文物”了,虽然学校每年都有派人为其加持魔法,但是还是耐不住时间的侵蚀,雕像的主体部分依旧完好,但包括五官在内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变得模糊了。 “要起风了。”老人看着雕像忽然不找边际的说了一句话。 “嗯!?”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鸿闪过了叶知秋的脑海,在其中翻起惊涛骇浪。 “校长,车备好了,赫谷先生在车上等您。”校长秘书顾秋实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将叶知秋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在他的示意下,叶知秋看见自己的那辆黑色老爷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外面,赫谷·丹默生坐在后座朝他微微颔。 “我马上来。”叶知秋告诉顾秋实,然后朝老人看去,才现老人已经离去,只留给叶知秋一个朝校外走去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叶知秋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天工的雕像。 “校长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好么?”顾秋实问。 “不,没什么,走吧。”叶知秋取下将要燃尽的烟蒂正要随手扔掉,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手中再次闪过火光,将烟蒂化为灰烬。 叶知秋做完这一切后径直走到车边,打开后车门,坐到了丹默生的边上,同时顾秋实坐到了驾驶座上,动了老爷车。 叶知秋坐稳后现丹默生正看着自己,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魔灵特有的墨色晶状体上闪烁着不明的意味。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么。”叶知秋毫不客气的问道,人类里大概也只有他敢和高等魔灵这样放恣了吧。 都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天工学院的校长叶知秋和英灵殿的大长老赫谷·丹默生是一对忘年交,他们的友谊开始于很多年前,没有人知道当年刚刚出现在都城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叫知秋的年轻人类是怎样和身为高等魔灵的英灵殿长老大贤者赫谷·丹默生结识的。他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一出现在都城就获得了赫谷·丹默生的友谊,随后他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先入赘人族大家叶家娶了家主长女叶暮雪,随后进入天工学院任教魔法史,791年在帝国第一研究所举办的十年学会上叶知秋因一篇关于预言术改革的论文而名声鹊起,两年后叶知秋就任了学校的教导主任,794年,天工学院的先代校长叶钟轩也即他的岳父暴病身亡,人丁不旺的叶家陷入混乱,这时年仅二十七岁的叶知秋接任了叶家家主,稳定了叶家内部,同时力排众议,成为了学院第三十二任校长,并合法继承了学院内的白塔,成为了帝国承认的先知之一。 丹默生没有因为叶知秋的无理而生气,“告诉我,是我的眼睛出错了么? “我不觉得著名的大贤者会老眼昏花。”叶知秋没有看他,关上了车窗。 “但我记得你对魔法很厌恶。”丹默生微笑着看着他。 叶知秋回过头,用自己黑瞳白底的眼睛对上了丹默生那蓝瞳黑底的眼睛,很严肃的说,“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厌恶魔法,我只是不喜欢依赖魔法。” 丹默生笑了笑,没说什么。 “居然缺席庆典,这不像你啊。”叶知秋靠着靠背,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瞥了一眼丹默生。 “你不是也缺席了么?”丹默生回敬道。 “我又不是第一次缺席了,而且我这个人类不在场,那些魔灵们反而会感觉更自在一些吧。”叶知秋撇了撇嘴,“那么大贤者,你翘掉庆典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丹默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面色凝重的看着叶知秋,“我以为在那之后你不会再上白塔了。” 叶知秋从烟盒里去了一根烟,叼到嘴上,丹默生在他拿出火柴之前打了个响指,帮他点着了烟,叶知秋看着他皱了皱眉头,但没说什么,深吸了一口烟,“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有些事情我只有用上白塔才能看明白。” “你看到了什么?”丹默生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确实拥有王血,而且是直系血裔。” “哪一位王?”丹默生的皱纹更深了。 “剑与血之王。”叶知秋说完朝头顶吐了个烟圈。 “这也难怪,白塔本就是他造的。”想到那个人,丹默生忽然关切地看着叶知秋,“说到他,暮雨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前些日子回来了。” 叶知秋目光有些闪烁,叹了口气,“她果然还是没听我这个姐夫的,把孩子生了下来。”随后他又吸了口烟。 “孩子多大了?” “三岁,女孩,目前看起来还算正常。”叶知秋嘴里还有半截的香烟一下子燃到了尾端,他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然后打开烟盒打算再取一根, 不过他没能把烟拿出来,丹默生挡住了他拿烟的手,“少抽几根吧。”然后把烟盒从他手里拿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能是个正常的孩子?” 两人靠在后座上都没有说话,但是沉默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就被叶知秋打破了,“我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时代,要变了。” …… 皇城,某间密室。 本该出席庆典的三位帝国最尊贵的人物一齐聚在这间狭小地密室里,他们围绕着一张圆桌而坐,圆桌中央是一块记录水晶,里面放着并不清晰的影像,但是观看影像的三人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不断循环的影像,亚·古瓦更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亚·古瓦拍着桌子,整个人差点都跳了起来。 “这是第一研究所再三处理过的影像,真实性方面绝对毋庸置疑。”空·埃尔说。 “我不怀疑影像的真实性,他还活着,就说明当年通天塔事故没有杀死他,只是把他封印到了小星海海底,但是我好奇的是,他脱困已经有好几天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在哪里,想要干什么?”西·蒙皱着眉头说。 “还能干什么,一定是元气大伤,还没有恢复,我们就要趁现在找到他,然后让他变成一句真正的尸体。”亚·古瓦脸上的杀意毫不掩饰。 空·埃尔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忘了罪与罚之王了吗,即便是不在状态的王,也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他是‘圣’!而且这里是都城,我们不可能把三大军团直接抽调过来在这里和他开战。”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等他恢复过来把我们一个个剿灭,他可不是什么仁慈之辈!” “他不会来杀我们的,我能对付他,但是前提是你们不能对我抱有任何疑问,必须不遗余力地支持我的任何决策。”空·埃尔无视了亚·古瓦的怒火,平静地说。 “如果你真的有办法的话,我没有意见,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西·蒙敲着桌子,思索了一会儿后说。 “他和罪与罚之王不一样,他不是个疯子,所以他的身上也是有弱点可循的。” “什么弱点。”亚·古瓦没好气地问。 “他是帝国的开国君主。”空·埃尔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 天工学院外的一间昏暗地小酒馆里。 酒馆的木扉上的锁忽然自己解开了,木扉出“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穿着旧棉袄的老人走了进来,他漫步在已经打烊的酒馆里,坐到了柜台前,柜台上一瓶还剩一半的红酒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托起,漂浮到老人面前,倒了半杯酒,老人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脸上洋溢着享受的表情,他有些苍白地面色也红润了很多。 老人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他并不想见,却不得不见的人。 “这只是一瓶不足十年的劣质红酒,甚至还兑了水。” “但这是我这数百年来喝过最美味的酒。”老人回答。 “或许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来到了老人身后,他没有征求老人的同意便坐到了老人身边,同时摘下了自己的兜帽,淡银色头下的额头上已有两三道淡淡地皱纹,眼睛里墨色的晶状体诉说着他魔灵的身份,血色的瞳孔中地锐气无从遮掩,他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并小抿一口后如是说。 “我原以为你会跑。”中年魔灵说。 “都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数百年,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老人自嘲的笑了笑,“而且,我们说好了,你带我出来,我替你做一次预言,我不是不守信的人。” 中年魔灵瞥了老人一眼,“别骗自己了,天工,我们都是背誓者。” 天工沉默了半饷,叹了口气,“是啊,我们都是背誓者。”天工偏头朝酒馆外看了一眼,“他的确很强,即便死了,还是比我们所有人都强。” “但他终究还是死了,而我还活着。”中年魔灵对于天工的恐惧显得很是不屑。 “告诉我,圣,这世界上就没有让你畏惧的东西么?”天工把目光迎上圣的双眼。 圣没有回答,但他蔑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圣,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天工看着圣,神情凝重。 圣笑了,露出了一嘴的白牙,看着他的笑容,天工感觉有些渗人,“我只不过离开了数百年,就有很多人忘记了自己的立场,是时候让他们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吐出来了,你可以选择帮我,或者什么都不做的看着。” “我能得到什么。”天工看着圣的双眼,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哈哈哈,这才是你,阴险狡诈的天工。”圣收起了笑容,“当我拿回帝国后,人类将享有和魔灵同等的权利。” “我们先完成约定吧。”天工没有立刻做出答复,从旧棉袄里掏出了一面看似普通的镜子。当透过酒馆窗户照进来的月光落到镜子上的时候,整面镜子像是忽然活过来一样,贪婪地吞噬周围空间里的一切魔力。 圣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的生,当镜子散着点点荧光似乎进入饱和之后,圣问了,“那么,告诉我,你看到了怎样的未来?” 天工抚摸着镜子低语,“自由之风正在轻吟,它在等待一个机会,当时机来临,它将化为飓风,席卷帝国,在遥远的群山之间,罪民们将高举火把欢呼它的到来,他们的火焰将点燃森林,草原,群山乃至整个北方。烈焰过后,一个崭新的国度将在灰烬中诞生,新生的王将决定它的归宿。”说完这一切,那面镜子又变回了普通的镜子,而天工也仿佛被抽取了所有力气一样,气喘吁吁。 “告诉我,它说的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圣的脸色很是凝重。 不过天工的脸色更难看,他面色惨白,额头布满了汗珠,但他还是抬起头说,“恐怕正是你所想的那样。” “我该去哪找这阵风。”圣站了起来,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已经动了杀意。 然而天工嘲弄的笑了,“没有人能抓住风,即便是你,也阻挡不了命运。” 与此同时,某辆正缓慢行驶的黑色老爷车上。 丹默生听完叶知秋通过白塔得到的预言之后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良久后,他看向叶知秋,“在你眼中,什么样的人会被称为罪民。” 叶知秋把眼睛扶正,平淡的回答,“马鲁扎特在《诸世纪》中说,生而带罪之人,是为罪民。” “看来,帝国的未来将系在异人身上了。”丹默生看着窗外不断升起的焰火,陷入了沉思。 叶知秋一头靠到了靠背上,“谁知道呢?无论如何,要起风了。” 第一章 旧梦 瓦利特 瓦利特又做了这个梦。 他站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天空被无边地飓风所遮蔽,使人分不清昼夜,诺兰德站在他的左边,腰间别着白帝剑,破布样的血色地风衣在风中呼呼作响,弗拉米站在他的右边,左手握着的胡桃木法杖上正在缓缓积蓄魔力。 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一个地方,飓风的风眼停在那里,风眼下面有一个很深的土坑,一丝丝黑色的雾气从那里冒出来。 “动手吧。”弗拉米说,脸上带着浓浓地倦意,这场拉锯战已经持续了太长时间。 瓦利特点点头,他释放了自己的魔力,旷野上的泥土仿佛听到了号召一样朝他靠了过来,在他的身上汇聚凝结成坚硬的石头,最终他变成了一具六米多高的石巨人。 他迈开步子朝深坑走去,诺兰德和弗拉米跟在他的后面,深坑底下的东西似乎感受到了威胁,更多的黑气从坑底升起汇聚在一起,像魔蛇一样在空中狂舞,随着石巨人的接近,它们主动展开了攻击,朝瓦利特冲过来。 瓦利特没有闪躲,任魔蛇撞过来,黑气化为钻头,不断旋转着刺向石巨人,但是却只能从石巨人身上蹦出一些细小的石子,无法对他的本体造成多大伤害。瓦利特随手拍散一条钉在自己身上的魔蛇,随着它变成黑气消散,石巨人身上被打碎的地方也复原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越来越多的黑气从坑底涌出,或是变成旋转的钻头扎进石巨人的身体,或是变成绳索,绞住石巨人的身躯。但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瓦利特根本不可抵挡,为自己的战友在群魔乱舞的景象当中开出了一条道路。 当瓦利特到达坑边的那一瞬间,所有的黑气忽然都停止了进攻,飞地缩回了坑底,在那里凝成一片浓厚的黑雾。瓦利特朝坑底看去,黑雾就像一锅沸水,在坑底不断翻滚,涌动。 忽然,瓦利特感受到了一道来自于黑雾中的冰冷地眼神,那眼神是如此冰冷以至于让瓦利特感觉置身冰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住了。 弗拉米感觉到了不对,他大叫,“瓦利特,小心!”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石巨人的表面忽然出冒出了无数缕黑气,从那些曾经破碎过的地方,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混入了石巨人身上的石块当中,在这一刻一起爆了出来,一瞬间石巨人的体表出现了无数裂纹。 这一切生的太突然,瓦利特都没有任何准备,但坑底的存在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一柄由黑气凝聚的几乎形成实质的长矛突然出现在石巨人身前,随后三人才听到空气的爆裂声。 长矛透过石巨人身上的裂缝精准的刺中了瓦利特隐藏在里面的身体,仅仅偏离了瓦利特的心脏几公分,让他没有立刻死于非命。一股暴虐的意识从伤口传来,伴随着剧痛袭向瓦利特的灵魂,让他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瓦利特再也无法维持石巨人,石巨人顺着那些裂缝彻底碎成石块,瓦利特也随之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胸口还顶着那柄黑气凝聚的长矛。 坑底传来了嘎嘎的笑声,那东西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黑雾翻滚的更厉害了。 弗拉米冲过来抱住他,查看他的伤口,长矛已经完全贯穿了他的身体,贸然拔除可能会撕裂他的心脏。 弗拉米朝诺兰德摇了摇头,后者愣了一会儿,不过又很快恢复过来,绑着沾满血污的布条的双手从破布般地血色风衣下伸出,紧紧地握到别在腰间的白帝剑上,白帝剑上立即散出耀眼地光芒,与诺兰德所披地血色风衣上流淌着地血光互相交映。 他动了,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划过天际,朝坑底冲去,坑底的东西只来得及派出了寥寥几道黑气来拦截他,但在黑气接近诺兰德之前就被飞来的火球击散了。 那是弗拉米在挥舞他的胡桃木法杖,他射出的每一枚火球都出现在了黑气的运行轨迹上,即便是黑气突然换向,也会被火球击落,就好像那些黑气是主动装上弗拉米的火球一样。 在弗拉米的掩护下,诺兰德在黑气组织起更有效的防御之前冲进了黑雾之中。 剧烈翻涌的黑雾中传来了巨大的怒吼,以及打斗声,再也没有黑气从坑底冲出,诺兰德把那东西拖在了坑底。 弗拉米全神贯注的看着翻涌的黑雾,红色的闪电在其间闪耀,不时有耀眼地光芒刺破黑雾,照亮天空,那是诺兰德正在与那东西厮杀,但他支撑不了多久了。弗拉米没有再犹豫,他高举自己的胡桃木法杖,释放了自己的全部魔力,一瞬间旷野上的空气都为之一滞,浓密的乌云凭空出现在土坑上方,而弗拉米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拄着已经布满裂纹的胡桃木法杖跪在地上。 土坑顶上的乌云越来越厚,最终到达了某个饱和点,一道人粗的闪电劈向了坑底,这一瞬间旷野上犹如白昼,坑底浓密的黑雾因闪电第一次散开。瓦利特看见了黑雾里的情况,诺兰德全身是伤拄着白帝剑半跪在坑底,身上的血色风衣也被他自己的鲜血浸湿,而他的左眼已经变成了一个黑洞,鲜血正从伤口不断涌出。 随着电光逝去,诺兰德再一次冲了出去,和一个隐藏在黑雾中的人形身影扭打在一起,被劈散的黑雾没过多久又聚集起来,瓦利特再一次失去了坑底的视野,只听见坑底传来嘎嘎嘎的怪笑声,而那,绝不是诺兰德的声音。 看着黑雾中的那道红色闪电的度越来越慢,白光闪耀地频率也越来越低,弗拉米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站了起来,扔掉了手里的胡桃木法杖,法杖一落地便成了碎片。他瓦利特走来,握住了插在瓦利特胸膛上的那柄长矛,瓦利特隐隐约约察觉到他想要干什么,但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他根本没法阻止弗拉米,而弗拉米也无视了他乞求的眼神。 黑矛被弗拉米握住的地方开始融化成黑气,然后顺着弗拉米的手流向他的身体,随着黑气的流入,弗拉米的身体产生了巨大的反应,他的额头上青筋爆出,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脸涨得通红,就好像喘不上气一样,而他的身体也开始剧烈的颤栗起来,没过多久,他的衣服就被自己的汗水全部打湿,但这并没能阻止他,他把另一只手也放到了黑矛上。 一瞬间他如遭重击,吐了一口鲜血,跪了下来,全身脱水让他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衰老起来,他的眼角鼻子还有耳朵都开始向外流出少量的黑血,但他的双眼却变得更加明亮,更加有神。 “弗拉米,快停下。”随着黑气被弗拉米吸走,瓦利特现自己能够说话了。 但弗拉米根本没有理会他,他朝天大吼,双手紧紧的攒住已经不再那么凝练的黑矛,瓦利特看见他握着黑矛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 终于,黑矛在弗拉米的手中变成一快快碎片,最后从他的嘴,眼睛,耳朵,鼻子,从一切那些黑气能找到的地方涌进了他的身体。当黑气散尽,瓦利特现弗拉米跪在地上,没有任何生机,干瘪的皮肤像老树皮一样搭在骨头上,眼角等地方还残留着丝丝黑血。 瓦利特艰难的爬起来,随着黑矛离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开始复原,虽然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痊愈。他爬到弗拉米身边,泪水在满是泥灰的脸上留下两道痕迹,他颤抖的将手伸向弗拉米已经没有生机的身体。 当他把手碰到弗拉米的身体时,弗拉米的双眼忽然睁开了。 “弗拉米,你没事!”他高兴地大叫,但弗拉米没有回答他,他把瓦利特从地上扶起来,似乎是想给他一个微笑,但是在已经没有一点水分的脸庞上,这个笑容格外渗人。 他抓住瓦利特的胳膊,把他举了起来,他看似枯瘦的身体里竟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他抡了一个大圈,把瓦利特甩了出去,刚刚恢复过来的瓦利特根本没有力气去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弗拉米以及那个土坑越来越远。 被甩飞的他没有因为重力而落下来,反而越飞越快,朝飓风的范围外飞去,在天上,瓦利特看见另一个飓风的风眼出现在弗拉米的头顶,两股飓风撞在一起似乎要把整个世界撕裂,与此同时,弗拉米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要悲伤,我们将化作火焰,为后来者照亮前路。瓦利特,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人带着这段记忆来找你,记住,帮他,就是帮我们所有人。” 第二章 偏远小镇 瓦利特 瓦利特从梦中惊醒,喘着粗气。 当看见阁楼那熟悉的天花板之后,他的呼吸终于平缓下来,他伸出左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摸到了一手的汗水。他坐起来,现背心的前襟已经被汗水打湿。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青,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瓦利特利索的从床上爬起来,脱掉身上的背心扔到一边,他的背上满是伤疤,其中左肩附近的一块圆形伤疤格外显眼,他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披上后就下楼了。 这里是一座铁幕群山以外的偏远小镇,位于铁幕山脉中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山谷,离这里最近的城市是东边八十里外的江城,镇子的名字叫做希瓦,镇上一共三百户,四千余人,绝大部分镇民没有姓氏,其中三分之二以上是人类,剩下的以莫洛人居多,还有部分兽人,没有魔灵。 可以说这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三不管地带,没有任何公众设施,甚至连魔力网路都没有铺设,帝国方面只有在每年收税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瓦利特是二十年前来到这所小镇的,二十年的时间可以给外面的世界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对这里而言,镇子看起来几乎还和二十年前一样。 瓦利特花了很长的时间适应这里没有争斗的平淡生活,他在镇上开了一间名叫“胡桃木”的小酒馆,过上了规律且远离魔法的生活,二十年的时间灰白了瓦利特的头,为他的额头添上了细密的皱纹,也让老实本分的他成为了镇民心中一位可敬的长者,每逢镇上有什么大事,镇民都会请他到场。二十年下来,如果没有那个噩梦不断提醒着他过去,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这个镇子土生土长的一员了。 瓦利特用冷水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在刮胡子的时候,他不小心划破了脸颊,瓦利特并没有在意,匆匆打开了店门,开始了今天的营业。 镇子上有大概五分之三的家庭以务农为生,镇上的男人们大都喜欢在早上开工之前喝上一杯麦酒。瓦利特开门没多久就有几伙男人三五成群的扛着锄头来打了壶麦酒便下地干活去了。 不少早起的镇民路过瓦利特的酒馆时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瓦利特也一一回应,唯一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自己的刮脸留下的伤口居然没有立即痊愈,这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从早上起头顶上就压着厚厚地乌云,却迟迟没有降雨,很是闷热。瓦利特在店口站了一会儿就回店内了,看这天气今天怕是没有什么生意了,而且今天他一直感觉不太对,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大概是这该死的天气的缘故吧,他这样想,回到柜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麦酒。 “瓦利特大伯?”一个人类男孩敲了敲店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 “是重吾啊。”瓦利特小跑着过去从男孩手里接过那个想对他体型有些大的布袋,“这种天气你们也来出货了?” 男孩撇了撇嘴,“我爸妈说正好顺道回家看看,而且,我们在路上的时候天气都好好的,进了山才变天的。” 那是十五年前吧,瓦利特的酒馆开了还没多久,那时他遇上了一对年轻人,女方的家人因嫌男方太穷而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走投无路的这对年亲人找上了瓦利特,希望能在他这名外来人的酒馆里找份工作,瓦利特一时心软,收留了他们,然而没过多久,女方的家属就找上门来在酒馆里闹事。瓦利特被这么一激,也来了火气,他从自己从都城带来的积蓄中拿出一笔钱借给了这对年亲人,然后亲自送他们离开了镇子。 这对年轻人也算争气,靠瓦利特借的钱在江城开了间香料铺子,日子也算混的风生水起,至此女方的家人终于没有了意见,而那对小夫妻也格外感激瓦利特,把他当做老大哥一样看待。 时过境迁,十几年过去了,那对年轻夫妇也已步入中年,有了一个九岁的孩子,也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孩。 瓦利特接过袋子后重吾喘了几口气,甩了甩胳膊,然后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清单交给瓦利特。瓦利特打开布袋扫了两眼,又看了眼清单,随后回柜台开始数钱,“我看看,一共5oo丹,对了,你爸妈呢?” 重吾跟到了柜台前面,踮着脚把自己的脑袋够到柜台上,“他们先去别的地方送货了,让我告诉你晚上请你来我们家吃饭。” “呵呵,真是的,弄得这么复杂作什么。”瓦利特把钱递给重吾,“小心点,可别弄丢了。” 重吾接过钱,数了数,塞进了衣服内侧的口袋,“大伯,那我先走了。” “不在我这玩会儿么?”瓦利特慈爱的看着男孩,同时伸手去摸男孩的脑袋,男孩想要躲避,却没能躲掉瓦利特粗糙的大手,只能任瓦利特把自己的棕色头揉的像鸟窝一样。 男孩那双淡蓝色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气鼓鼓的从店里跑了出去,惹得瓦利特一阵大笑。 “小心!”重吾在冲出店门的时候险些撞到一个女人,不过他头也没回的跑远了。 “这孩子!”瓦利特无奈地笑了笑,跑了出来,关切的问,“没撞到你吧。” “师兄,好久不见。”女人笑了笑。 “咦!”女人一头黑色的秀以及淡绿色的瞳孔以及那熟悉的微笑渐渐和瓦利特记忆里的某个人重叠在一起,“暮雪?”他有些不确定的问。 听到“暮雪”这个名字,女人的笑容明显一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真是的,我是暮雨啦,师兄。” “暮雨!”瓦利特一愣,看了看她,伸手比了比,“我记得我离开都城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高吧。” 暮雨鼓了鼓嘴,“师兄,你离开都城都已经二十年了好不好,我已近不是那个小不点了。” 瓦利特尴尬的笑了笑,试图岔开话题,“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你一定已经从天工毕业了吧。” “师兄你真是的,我可是95届的毕业生啊,再过两年我的孩子都够入学年纪了哦。”暮雨有些怪罪的看了瓦利特一眼,嘴角挂着微笑。 孩子?直到这时瓦利特才注意到暮雨队伍里的其他三人,一个看起来闷闷不乐一直低着头的男孩,一个六七岁的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周围的小女孩,以及走在最后面的一个愁眉紧锁的男人,背着四人的行李。当瓦利特看向他时,他朝瓦利特报以微笑,但眼中的愁意还是挥之不去。 “这,你瞧我,都快进屋。”瓦利特一拍脑门,从男人背上接过行李,把四人迎进屋,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包挺沉,他一只手居然没有提起来。 “这是我丈夫,荷东。”叶暮雨向瓦利特介绍,“大的叫星河,十岁,小的叫岚月,七岁。” “十岁?”瓦利特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荷东和暮雨,“你们还没毕业就怀上孩子了。” “额……”暮雨一时语塞,看了眼还在闷闷不乐的男孩,似乎有些为难。 这时,荷东开口了,“星河是我和我前妻的孩子,他母亲很早就过世了。” “抱歉。”瓦利特为自己的不小心感到有些懊悔。 “没关系。”荷东微笑地说,但瓦利特注意到了他眉宇之间的那丝愁绪。 “生了什么事么?”瓦利特关切地看着他们。 暮雨握住了荷东的手,给他鼓劲,“生了一些事情。”她的话音中有些苦涩。 “先歇会儿,我给你们倒杯水。”瓦利特走到柜台边,翻出了一些糖果交给两个小孩,男孩本来不肯接,但女孩还是执意要给他塞一些,男孩拗不过,只好从妹妹手里接过糖果。瓦利特看着这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微笑,随后从柜台里拿出两个玻璃杯,同时随口问,“对了,暮雨,老师和你姐姐怎么样了。” 暮雨脸上的笑容一滞,神情黯淡了下去,“父亲他94年的时候过世了,姐姐……也在那一年的晚些时候因为难产…”说到这里,暮雨已经有些哽咽。 彭!瓦利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手里滑落,哦,那是他手里正在添水的杯子,看着一地的玻璃渣,瓦利特感觉自己心里有些东西也碎成了碎片。 老师和暮雪死了,在自己逃离都城以后,瓦利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暮雨脸上的泪水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对于岚月来说,她可能很难理解为什么妈妈忽然哭了,她跑到暮雨身边,帮她擦掉眼泪,“妈妈,你怎么了?”稚嫩地声音从她的小嘴里传出。 暮雨抹去泪水,把岚月抱到怀里,脸上挤出微笑,“妈妈没事。” 瓦利特行尸走肉般的拿来扫帚,把所有的玻璃渣扫起来,然后坐到了荷东和暮雨对面,看着抱着岚月的暮雨,瓦利特想要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师兄你没必要自责,爸走的时候还在挂念你,他说你离开他理解你,不怪你。”还是暮雨先开了口。 “那么叶家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学校呢?”瓦利特问。 “叶家家主和密党十三家大家长现在都是由我姐夫担任的,他叫知秋,学校方面也是由他来做校长,他人很好。”暮雨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岚月在她的怀里也很乖巧。 “是吗,那就好。”瓦利特点点头,摸了摸岚月的脸蛋,“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记得我没告诉过别人我在这。” “是我找到的,跟着你的‘气’找来的。”荷东回答,同时他把那个男孩招到身边,“星河,带妹妹到一边玩一会,爸妈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瓦利特一惊,这才仔细观察这个带着忧愁的男人,神情几番变换,良久,他开口问,“天上的云是你带来的?” 荷东点了点头。 瓦利特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你,额头上出现了一排排皱纹,“你疯了么,这会害死你的!”这么多年来,瓦利特第一次感觉自己这样生气。 荷东脸上露出苦笑,“我早就不对‘王座’抱有什么渴望了,但是有些事实在是身不由己。” 瓦利特到柜台拿了一瓶烈酒和两个杯子回来,“那么,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们想去‘通天塔’。”荷东回答,手里握着瓦利特给他的酒杯,看着里面的琥珀色液体,却没喝下去。 “通天塔不就沉在小星海海底么。”瓦利特随口答道。 荷东把酒杯放回桌子上,一脸郑重的看着瓦利特,“我指的是另一座通天塔。” 瓦利特喝酒的动作忽然一顿,他把酒杯也放回桌上,迎上荷东的双眸,他看的很仔细,“你喝了变形剂。” 荷东没有直接回答,他把手里的那杯烈酒一口灌了下去,没有多久,他的亚麻色卷开始变直,变成了暗紫色,白色的晶状体慢慢变暗,最终变成了墨色,瞳孔也变成了暗金色,“剑与血之王之裔。”他说。 “魔灵!”瓦利特没有去在意他的具体身份,而是死死的盯住那双眼睛里墨色的晶状体,“那么那两个孩子是异人?”他指着远处的星河和岚月问。 “不,只有岚月是。”暮雨回答,眼神有些躲闪。 “糊涂啊!”瓦利特激动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就算你们自己不在意,也该为孩子想想吧。” “师兄!”暮雨忽然放大了声音,眼神里有些倔强,“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哎!”瓦利特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这样拖家带口的,怎么去的了。” 暮雨从脖子上取下一块吊坠,那是一片封在琥珀里的叶子,暮雨把它放到瓦利特的面前,“师兄,求你了,姐姐临走的时候把它交给我,告诉我一旦遇到什么困难就带着它来找你帮忙。” 瓦利特的眼神早就被那块吊坠吸引住了,他颤抖地手拿起了那块吊坠,就好像那是一座山而不是一块吊坠。不知缘何,他的脑海中无缘无故的闪过二十年前荒野上的那场战斗的画面以及那两个同伴的面孔,怎样都挥之不去。 忽然间,他想起了弗拉米的那段话。 瓦利特,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人带着这段记忆来找你,记住,帮她,就是帮我们所有人。 一些需要注释的东西 1 书里有些设定近期不会讲到,为了不影响阅读,现简单的讲一点本期特约解说员,赫谷·丹默生。 丹默生:“下面由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基本情况,我国的全称为都灵第二帝国,由“银月与魔法之王”圣于新历97年立国,立国都于都城,帝国的通用货币单位为“丹”(购买力基本参考人民币),由我管理的英灵殿是一个直接受命于帝国最高法院的独立机构,和帝国的警察机构相辅相成,所不同的是,警察负责一般的普通案件,而英灵殿负责和施法者有牵连的案件。” “都城是帝国的行政中心,位于伊利尔丹世界的最南端,离都城越近,东南西北的方向系就越不适用,尤其是当为于都城时,不管你哪个方向走,都是在向北走,所以在都城有另一套方向系的存在,即本初零线方向系,根据帝国第一研究所测绘的南极点为零点,设定其与胜利广场方尖碑间的连线为本初零线,记录地点时以(角度,距离)方式记录,其中角度值为以记录地点到南极点的连线与本初零线之间的顺时针角度,距离为纪录低点到南极点的距离。” “关于帝国的姓氏问题,在帝国,姓氏是一个家族身份的象征,帝国境内几乎所有的魔灵都拥有自己的姓氏,而其他种族的公民中则有很多并没有自己的姓氏,只有单独的一个名字。而单论魔灵而言,其内也分为高等魔灵和普通魔灵,高等魔灵与普通魔灵的区分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看他的姓氏,高等魔灵的姓氏音节都很短,一般不会多于两个音节,魔灵的姓氏位于名字前面,比如说我,我的名字是赫谷·丹默生,其中赫谷就是我的姓氏,帝国的大多数其他种族除部分种族外也是同魔灵一样的习惯,社会学家认为这是一种文化中对家族观念的重视的体现。”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谢谢大家的观看,期待下次再见。” ps:本书的设定比较多,我可能不会全部讲到,所以如果对于书中有不了解的地方,可以提问,我会在不剧透的前提下不定期做出解答。 第三章 都城旧事 星河(上) 星河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虽然并没有人责怪他,但如果不是因为他太任性的话,或许他们全家也不会落得这般地步。 一切要从几个月前说起,8o4年9月49日,星河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过了今天,他就要十岁了。 这一天早晨,他鼓起勇气对父亲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他想就读天工学院,去学习魔法。 天工学院的正式入学年龄是十二岁,但实际上这所学校并不是那么好入得,作为帝国唯一一所教授魔法的非魔灵学校,天工学院的入学手续很繁琐,学校本身会在全国范围内搜寻合适的生源,没有被学院找上的学生也可以主动找到学校参加测试,当通过测试之后,学生就要开始接受英灵殿以及教育局的各种调查以及检测,魔法在帝国向来是魔灵们的特权,其他种族的学生想要前往天工学院学习魔法就必须接受这两个机构的评估,只有当他们认为这名学生的出生,心理状况,性格都没有问题之后,这名学生才能真正的进入天工学院学习魔法,这一评估过程很费时间,所以想要就读天工学院的学生往往需要提前一至两年来准备。 荷东一直不允许星河接触魔法,星河一直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年龄太小的缘故,毕竟帝国在这方面是有硬性规定的,十岁以下的孩子是不被允许接触魔法的。 但直到今天,星河才现自己错了,荷东在这件事上阻止他并不是因为他年龄太小了,而是因为荷东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魔法扯上任何关系,不管星河怎样哀求,荷东都没有同意,按照荷东的说法,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他好,当他长大以后就会明白做一个普通人,过上平凡的生活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星河无法接受这种说法,所以他摔门而去,独自一人跑上了街头。 即便只有十岁,星河还是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别的家庭不一样,从星河记事起,叶暮雨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家庭里,但星河知道叶暮雨是岚月的母亲,却不是他的,因为他是魔灵,而叶暮雨是人类,所以星河从来不叫叶暮雨“妈妈”,而是一直叫她“叶姨”,虽然荷东曾因为他的这种做法而很生气,但星河却很固执的不肯改口,以至于到最后荷东也只好任他这样做了。 星河这样做倒不是因为暮雨对他不好,相反,叶暮雨一直将星河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星河也很尊敬她,只是星河在这件事上有自己的想法,他想找到自己真正的母亲,虽然荷东告诉他他的亲生母亲很早就因病去世了,但星河觉得这件事里另有隐情,因为荷东每次说起这事时神情都有些不自然,虽然荷东神情上的异常很不起眼,但星河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 对于星河的做法,叶暮雨并没有表示不满,她只是很温柔的告诉星河,如果有一天,他愿意的话,可以叫她“妈妈”。 凛冬的寒风在都城街头肆虐,星河回头看了一眼家,荷东站在二楼的窗户边看着他,看不清表情。 星河一脚踢开一块小石子,开始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漫步,明天就是三年一度的微光日了,这里是都城十四环七区,属于都城十四个环域中最穷的十四环,不过节日的氛围在这里依旧很浓烈,紧密相连的红砖房和木棚屋上都挂上了简易的节日装饰品,屋子里面的居民正在忙活着家庭聚餐。星河家的二层平房在整个十四环绝对算的上豪华了,据说是那个并不怎么和自己家来往的叶姨的姐夫准备的,而且他今天晚上似乎会来家里,家里叶姨应该也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吧,但星河并不准备回家,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二环一区的胜利广场上今晚会举行微光日庆典,星河突然想去看看。三年前的那次庆典星河一家人正忙于处理定居新家并没有参加,不过实际上整个十四环都很少会有人去现场参加那个庆典活动,这里的居民更倾向于在区政府设立的巨型水晶幕上观看庆典的直播。 星河瞥了一眼区政府办事处前的那块三米高的水晶幕,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对它进行调试,两排全副武装的正式警员站在水晶幕前防止围观的居民靠的太近,他们冰冷地看着来往的十四环七区的居民,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仿佛这些居民身上带着某种瘟疫一样。 星河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些警员都是正式警员,也就是说他们都是魔灵,而魔灵在看向其他种族时脸上都带有这样的表情。 星河家庭里的另一个怪异之处就在这里,荷东,星河还有岚月经常要服用一种绿色的药剂来让自己保持人类的样子,星河其实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自己一家然要放弃魔灵的身份伪装成人类的样子隐藏在十四环区的人类聚居点里,大概是因为叶姨的缘故吧,星河是这样认为的,即便以星河的年纪,他也知道魔灵和人类结合在帝国代表着什么。 天空中忽然落下了点点雪花,星河微愣,抬头看了眼逐渐变的细密的雪花,忽然无意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他什么也没有说,不动声色的在街角拐弯,然后贴墙躲着。 没过一会儿,穿着一身白色棉袄的岚月出现在街角,她看见星河站在街角看着她时吓了一大跳,低下头,眼神跳来跳去,不敢看星河的眼睛,小脸憋的通红,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星河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伸出手把岚月的头揉成鸟窝,“走吧,跟屁虫。”他没好气的说。 从星河记事起,岚月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后面,整天缠着自己。星河不明白为什么荷东和暮雨要生下岚月,这倒并不是星河讨厌岚月,而是因为岚月的身份,在帝国,不同种族之间生下的混血子嗣被称为“异人”,这些跨种族诞生的孩子大部分一出生就有某些方面的生理缺陷,岚月在“异人”中已经可以说是很正常的,至少到现在都还没有体现出任何生理上的问题。但是对“异人”来说真正残酷的并不是先天性的生理缺陷,而是来自于周围世界的异样目光以及区别对待,尤其是带有魔灵血统的“异人”,他们被魔灵视为耻辱与杂种的同时也会被自己血统中另一半的种族视为异类而疏远。 岚月得到了星河的许可,脸上立马挂上了欢心的笑容,活蹦乱跳起来,看着她,星河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家里人知道你和我一起跑出来吗?” “嗯,妈妈同意了哦。”岚月点点脑袋。 星河实在是觉得有些头大,叶姨居然这么放心就让岚月跟着自己跑出来了。 “哥哥会好好照顾我的,妈妈是这样说的。”岚月晃荡着小脑袋,笑嘻嘻的看着星河,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星河摸着后脑勺,偏头装作欣赏雪花的样子,“哈?是吗,哈哈。” “但是,哥哥为什么不肯叫妈妈‘妈妈’呢?”岚月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星河。 “……”星河一下子沉默下来,“不说这个了,走吧,我带你去看庆典,先说好,走累了我可是不会背你的哦。”他把手贴到岚月后背上,脸上带着微笑迎上岚月的好奇的双眼。 “哦。”岚月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很乖巧的没有再问,没过多久,她似乎就把这件事忘记了,蹦蹦跳跳的走到了星河前面。 星河看着活蹦乱跳的她,心情也跟着舒缓下来,岚月还是个无忧无虑地孩子,在星河眼里,她就像一朵雪花,纯白无暇。但是,和星河还有荷东一样,岚月是靠着那种绿色药剂来维持人类的模样的,即便星河只有十岁,他也明白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他们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总有一天,岚月“异人”的身份会曝光,到那个时候,面对这个世界异样的目光,她还能露出这样开心的笑容吗,那个时候,自己会有能力保护住她的这份笑容吗? “哥哥,快点,要跟不上了哦!”不知什么时候岚月已经蹦到了很远的地方,朝星河挥手。 “哦,来了。”星河使劲摇摇头,把那些烦心的事从脑子里甩出去,那些事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能想出结果的,至少现在还不能。 第四章 都城旧事 星河(中) 都城的城市规划结构是环状的,一共十四个环,其中一环所在的皇城为单独一个区,其后二环到三环划分为三个扇区,三环到六环划分为六个扇区,六环向后一直到十四环划分为十二个扇区。也就是说想要从十四环到二环最少需要跨越十一个区,这是一段很长的路程,至少他们两个肯定是没办法赶上家里今晚会餐了,要是让爸爸知道自己居然带着岚月跑上这么远的距离,他一定会气疯的吧。 实际情况并没有出乎星河的预料,这段距离对两个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远了,在经过六环四区的时候一块街道口上的水晶幕就开始庆典转播了,两人也早就累的不行了,看着无精打采地吊在自己后面的岚月,星河停下了脚步,他倒并不是真的非要到胜利广场上去现场观看庆典表演,虽然对于没能赶到现场有些小失望,但星河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从这里开始再往都城中心延伸就是都城真正繁华的地方了,不同于破旧的十四环,都城大都会的极致奢华在这里一览无余,高楼大厦林立,街道宽广且一尘不染,路上奢华地马车和魔力驱动的蒸汽汽车川流不息,即便天已经黑了,但这里却灯火通明,犹如白昼,衣着华丽的上流社会络绎不绝。 因为微光日的原因,有一些商店还在营业,但是由于两人的衣着和人类的身份,他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愿意卖食物给他们的商店。 两人抱着来之不易的面包在一块水晶幕前的雪地上席地而坐就着水晶幕上庆典转播,享用他们的“微光日大餐”,面包很硬,看来卖面包给他们的老板把隔夜的存货给了他们,星河无奈地把面包撇开,把软一些的部分递给岚月。六环以内基本上都是魔灵的生活区,有人愿意卖面包给普通的人类小孩已经很难得了。 雪已经停了有一会了,不过头顶的乌云还没散去,看不见星空。 水晶幕上转播的庆典上,那个叫赫谷·丹默生的老头用魔法在胜利广场的天空上制造了一场盛大的烟火,把天空变得色彩斑斓,赢得了广场上群众们的喝彩。 星河看着他手中华丽的魔法陷入了沉默,岚月似乎以为是他手中那块硬面包难以下咽,从自己被分到的稍软一些的那块面包上撕了一半递给他。 看着岚月小手上递来的那块面包,星河愣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岚月的意思,他微笑的说,“没事,我吃这个就好。”同时扬了扬手里的硬面包。 为了避免岚月担心,星河很快就把自己的那块硬面包消灭完了,期间险些被面包块噎住,不过他的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刚才在水晶幕上看到的魔法。 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天工学院似乎就在六环四区上,他在岚月不解的目光中跑到路边一块贴着都城地图的告示牌前。在经过仔细的比对后,他现离天工学院离这里并不远。 他跑回来,拉起还在云里雾里的岚月,“走,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在雪地里留下一行足迹,一路飞奔,穿过人群,期间险些撞到一些行人,身后也不时传来愤怒的路人的叫骂声。 一会儿过后,两人气喘吁吁的站在了他们的目的地前面。 “哥,这…这…是哪?”岚月牵着星河的手,不断地朝周围喘着白气,乱成一团的梢上已经挂上了汗水。 “天工学院。”星河指着宽广的校门前竖着的那块黑曜石石碑上刻着的古字说,他的胸膛同样在剧烈地起伏,不过比起岚月倒是要好许多。 岚月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那块石碑,“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一所学校啊,不过是全都城最有名的学校。”星河看着学院已关闭的大门,以及大门铁栏杆后的那尊隐隐可见的天工雕像,眼中闪烁着异样地神采。 “哦。”岚月点了点小脑袋,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最有名?不过是一间哗众取宠地三流学校罢了。”几名不只从那里来的十一二岁的孩子同样来到了校门前,“你们两个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其中一名红头的男孩指着星河两人问。 星河注意到了这群孩子身上明显价值不菲的衣服以及他们的身份,这些孩子全部都是魔灵。 “不是。”星河简短的回答了男孩的问题,然后拉住岚月的手转身就走,他不想和这些魔灵小孩产生任何瓜葛。 但是他的这种态度似乎反而激怒了这些孩子,两人还没走几步就被围住了。刚才朝星河问的那名红男孩站到了星河的正前方,脸上带着贵族式的微笑,“别这么着急走,我们只是想问一些问题,先自我介绍一些,我叫鲁迪。”,同时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身为贵族的大度,他伸出右手,做出握手的姿势。 但星河一心只想带着岚月离开这里,所以他没有接住鲁迪伸出的右手,“哦,我知道了,不过我们要回家了,麻烦你让一让。”,然后就带着岚月在鲁迪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绕过他走开了。 “鲁迪,你被无视了哦。”身后传来了那群孩子们的笑声。 “哥哥,不要紧吗?”岚月拉着星河的手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眼。 “别回头。”星河低着头,牵着岚月的手,同时放快了脚步,他不想留下来和这些孩子们纠缠。 但是,有些人似乎并不打算就让星河两人这么简单的离开,一个火球突然落到星河前面的雪地上炸开,雪花溅了星河一脸。 魔法!星河猛然回头,看见那个叫鲁迪的孩子手上还握着另一团火球,这个孩子居然会魔法,这是星河所没有想到的事情,因为同伴的嘲讽,鲁迪终于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开始使用魔法。 星河觉得事情开始变得麻烦了,他大喝一声,“跑。”然后就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岚月在雪地里没命地狂奔。 这些天都城下过几场雪,不知为何市政部门的人没有把天工学院这一片区域附近的雪铲掉,星河拉着岚月在雪地里跑的很艰难。 后面的那群孩子们似乎现了这一点,并不急于马上抓住星河两人,反而开始享受追捕的乐趣,不时有魔法落在两人脚边,溅起一片雪花。星河咬牙切齿的回头看了一眼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的那几个孩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要冲上去给他们每人脸上来一拳,但是理智告诉他那是没有意义的,而且他还有岚月需要照顾。 大概是因为天工学院的原因,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在微光日照常营业的大型商铺,一路上只能看见昏暗的路灯,没有一个人影,星河连一个可以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忽然星河无意间瞥见一家酒馆没有锁上大门,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孩子还在比较远的地方,他立即拉着岚月推开酒馆的木质门扉冲了进去。在酒馆窗子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下,酒馆里的桌子都整整齐齐的堆在一起,看起来并没有人,大概只是老板忘记锁门了。 星河把岚月抱到柜台里面,让她躲好,岚月乖巧地点点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星河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孩子还没有追上来,星河翻身一跃,跳进柜台里。 就在星河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响声突兀的想起,在空无一人的酒馆里回荡,星河低头看去,现自己翻过柜台的时候撞到了一支玻璃酒杯,酒水和玻璃渣落得满地都是,与此同时星河听到了有人敲打酒馆的玻璃橱窗的声音。 是鲁迪和那群孩子,他们被玻璃杯落地的声音吸引了过来,正好看见了站在柜台里的星河。 在鲁迪的带领下,几个孩子依次推开酒馆的木门走了进来,在柜台前站成一排,不怀好意的看着星河,岚月紧紧的抓住星河的衣角,躲在星河身后,透过缝隙观察场上的形势。 鲁迪几人取了一套椅子坐在了柜台前面,他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你似乎没有好好学习如何尊重别人。” 星河在他说话的同时攒紧了他能找到的唯一武器,一个还有半瓶酒的酒瓶。 “鲁迪,和他们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就让我们来教教他们做人的基本礼节吧。”坐在鲁迪边上的另一个孩子不会好意的看着星河,同时手中打了一个响指,一条细小的电弧从他的指尖射向了星河。 看着那个孩子使用魔法,星河条件反射的把酒瓶甩了出去,酒瓶在半空中撞上了那条电弧,混合着酒水爆裂成碎片,溅了那几个孩子一身,还有一块玻璃碎片划过了鲁迪的脸颊,留下一条血痕。 那几个孩子看着彼此的狼狈模样愣了一小会儿,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一次他们真的愤怒了,他们没有再使用魔法,而是一拥而上冲了上来,星河一脚踢开一个男孩,但奈何不住他们人多,不知被谁一记重拳打在了小腹上,随后鲁迪冲过来抓住星河的手臂,一记过肩摔把星河甩了出去,接着坐到了星河的背上,反剪星河的双手,把他压在地上,星河奋力挣扎却是无法挣脱。 “哥!”岚月看到这一幕,想要冲过来帮星河,但另两个孩子抓住了她,把她架到了一边。 鲁迪挥了挥手,又过来两个男孩接过鲁迪的工作,把星河按在地上,而鲁迪本人则走到柜台拿了一瓶还没开封过的酒,手法娴熟的打开瓶盖,从柜台取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后走回了星河的面前。 他一手抓住星河的下巴,把星河的嘴捏开,把酒灌了进去,“第一件事,酒是用来喝的,不是拿来浪费的。” 第五章 都城旧事 星河(下) 星河从没喝过酒,此时被强灌下去顿时感觉喉咙一阵火热,呛了好几口,“咦。”鲁迪似乎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灌酒的那只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星河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开始剧烈的咳嗽,“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是魔灵。”星河睁开眼,看见鲁迪蹲着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星河一惊,猛然间想起了叶姨曾经说过在外面绝对不要沾酒,他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恢复了魔灵的样子。 “给她也来点酒,把变形剂的效果洗掉。”星河最担心的事情生了,星河身上的异变激起了鲁迪的好奇心,另一名孩子依葫芦画瓢,要给岚月也灌下去。 “混蛋,快住手!”星河大吼,但是根本没有人理他。 那杯酒还是被灌进了岚月的肚子,和星河一样,她也被酒水呛到了,开始不停的咳嗽,不过那些孩子并不关心这个,在他们的目光中,魔灵的一些特征开始出现在岚月身上,但是他们预料之中的另一个魔灵并没有出现。 “呸,杂种。”那个给岚月灌酒的孩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周围的孩子看向岚月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面对他们的目光,岚月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涌了出来。 看着岚月的泪水,星河也陷入了暴怒,在押缚他的那两个男孩因岚月现行而愣神的一瞬间,他挣脱了束缚,在其他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把那个给岚月灌酒的孩子撞倒在地,然后坐到了他的身上,朝着他的脑袋一顿乱锤,那个孩子只能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苦苦抵挡,这时周围的孩子们反应了过来,他们抛下岚月,跑过来把骑在那个男孩背上的星河拖开,随后众人一顿拳打脚踢,因为愤怒,这些孩子下手都很重,星河小腹上不知被谁踢了一脚,整个人痛苦的蜷缩起来。 “住手,都住手,不要再打我哥哥了。”岚月哭喊着想要阻止这些孩子的行为,但对于这些长她四五岁的男孩们来说,她的力气太过微不足道,男孩们只是随手一推,就把她推到了一边。 “傻瓜,快跑!”星河从人群的缝隙之间看见了岚月倒地,但岚月并没有按星河的要求逃跑,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她冲上来咬住了那个刚才射出电弧的那个男孩正挥向星河的拳头,虽然脸上还挂着泪水,嘴巴却狠狠咬住了那个男孩的手掌,任他怎样拖拽都无法挣脱。 那个男孩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一咬牙,怒喝一声,从另一只手的指尖上向岚月射出了一条细小的电弧。 只听见刺啦一声,电弧击中了岚月,在她的白色棉袄上烧了一个小洞,岚月身体一阵抽搐,松开了嘴,跌倒在地上,那个男孩连忙甩了甩手臂,他的手掌上一排混血的牙印清晰可见,岚月咬得很用力,几乎把那个男孩手上的那块肉咬下来。 他握着自己受伤的手,面目狰狞的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岚月,一脚朝她踢去,不过他的重踢并没有落在岚月身上,星河拼尽最后的力气从地上弹了过去,把岚月护在怀里,男孩重重的一脚落在了星河身上,让星河吐出了一口血水。 看到自己的一脚被星河挡住,男孩又朝星河的背上踢了几脚,似乎是觉得还不解气,几条电弧在他还完好的那只手的指尖窜动,“够了,毕竟他是魔灵,不要弄得太过火了。”鲁迪皱了皱眉阻止了他。 男孩反应过来,很不爽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肮脏的东西。” 星河浑身都很痛,但更让他难受的是这种无力感,他不明白荷东为什么要让他远离魔法,但这一刻他无比渴望自己能够拥有一些强大的魔法,强大到能够打败这些孩子的魔法。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对强大的力量的渴望,充斥着想要狂扁这些男孩一顿的想法。 最先察觉到星河异常的是被他护在怀里的岚月,岚月担忧的看着星河,伸出手轻触他的脸颊,“哥?” 其次注意到异常的是鲁迪,原本打算转身离去的他停下了脚步,“魔化?”他的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魔化是魔灵的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虽然不常见,但也并非什么很难得一见的现象,当魔灵陷入某种极端的情绪当中时,就会魔化,直观体现就是体表肤色的变化,最为常见的就是全身通红。 不过鲁迪很快察觉到了星河魔化的异常之处,“搞什么?”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星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甚至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岚月。 星河眼中的世界失去了一切颜色,酒馆,岚月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站在他面前的那群孩子,与此同时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就想要从他的胸膛蹦出来一样,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痛扁这群孩子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摇摇晃晃的朝鲁迪走去,“搞什么,这不是还能站起来么?”刚才那个被岚月咬了一口的孩子大步朝星河走来,用完好的那只拳头挥向星河,拳头打在了星河的脸上,让星河的身体向后一倾,但接下来的事却没有按他脑海里的剧本展。 星河用脑袋把他的拳头顶了回来,脸上挂着妖邪的笑容,这一瞬间他对上了他的双眸,那双眼睛里的瞳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金色,男孩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头凶猛的野兽给盯住了,他不自主的朝后退了几步,“你这混蛋!”察觉到自己失态的男孩向星河再次挥出了一拳,拳头上甚至还带上了几丝电弧,连鲁迪都没来得及阻止他,然而这带着他的羞辱感,恐惧以及愤怒的拳头却并没有打到星河的脸上,星河在半空中徒手接住了他的拳头,众人甚至还可以透过星河抓住男孩拳头的那只手的指缝看见电弧在闪烁,烧焦的气味从那里传出,但星河就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居然笑出声来。 男孩再也忍受不住,想要抽手逃离星河,但星河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拳头,在他想要抽手的那一刻,星河用力一捏,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在酒馆里回荡,还没等男孩叫出声,星河一脚抵在了他的胸口。 嘶啦一声,酒馆被染成了红色,男孩看着脸上带着几点鲜血的星河妖异的笑着,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手里的断臂,彻底失去了意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本来只想稍微教训一下两个无理地人类,然而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了这样,鲁迪就站在那个男孩后面一点,星河撕裂那个男孩手臂的时候鲜血贱了他一身,他颤抖着把手伸到自己的眼前看着上面的鲜血。 “你这混蛋!”忽然,鲁迪动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在他的两掌之间出现,翻滚的热浪让酒馆里的温度都高了几度,也照亮了星河的脸,一头暗银色的头无风自动,黄金色的双眸中透露出嗜血地光芒,沾了些许鲜血的脸庞上正挂着妖异的笑容。 火球呼啸着朝星河飞去,爆炸地火光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双眼,当鲁迪再一次睁开双眼时,他绝望了,酒馆的地板桌子都被火焰点燃,在火光中心,星河依旧站立,他双臂在胸前交叉,挡住了火球,虽然手臂上已经被火球烧焦,但是却双眼里嗜血地光芒却未消散,在鲁迪制造出下一个火球之前他向前冲出,踏着一张着火的桌子跃到了众人头顶然后落下,落地点就是鲁迪所在的位置,他的膝盖撞上了鲁迪的胸口,在重力的作用下他把鲁迪踢倒在地,跪在了他的胸口上,鲁迪手掌上刚刚擦出的火星就此消散。这一刻,星河烧焦的双手化为了利爪,他像野兽一样抓挠被自己压住的鲁迪,血花在酒馆里四溅,剩下的男孩们被吓到了,没有人敢再向那个压在鲁迪身上的恶魔攻击,他们目睹着鲁迪的血液在酒馆里横飞,看着他抵挡攻击的双手变得血肉模糊,最后无力的垂下。 有的孩子忍受不住吐了出来,更有甚者裤裆都湿了一大片,“救命!”不知道是谁先起得头,剩下的几个孩子脸上带着泪水逃出了酒馆,这个夜晚或许会成为他们心里一辈子的创伤把。 …… 火焰很快就在酒馆里蔓延开来,吸入大量浓烟带来的剧烈咳嗽将星河带回现实,他感觉全身都很痛,尤其是双手传来钻心的痛楚,然而印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惊呆了,他坐在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自己几乎被烧焦的双手正插在这具尸体的血肉之中,在不远处还有另一具被撕成两瓣的尸体,是那个是用电弧的男孩,他的脸上的表情诉说着他生前受过大么非人的折磨,在更远的地方岚月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 “小月,…”星河朝岚月微微侧身,立即感觉全身都像被刀割一样痛,看着他伸出的手,岚月身子像触电一样向后缩,星河愣住了,他再一次的环视了酒馆里的状况,两具新添的尸体,殷红地血液还在流淌,自己的烧焦的手臂上沾满了血液。 星河又看了一眼呆滞地看着他的岚月,她的脸上也沾上了几朵血花,星河终于反应过来,这都是他做的,他颤抖着将手放下,泪水忍不住地从眼睛里流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很疼,脑海里只有模糊的记忆,在虐杀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心中充满了快意,是的,他很享受撕裂他们身体的感觉,血肉模糊的场面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终于星河吐了出来,把刚才吃的面包甚至更早吃掉的已经被部分消化地食物吐了出来,看着地上的呕吐物,星河毫无缘由地又想起了那两个孩子的残肢,他吐得更厉害了,星河感觉自己的胃都要被自己吐出来了。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最终小声念叨着“对不起。”,忽然一具娇小的身体冲到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岚月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嚎啕大哭起来,星河烧焦的手悬在空中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轻抚岚月的头。 啪!啪!啪! 掌声从酒馆更深处传出,“很精彩,你有很好的天分。”一身黑袍出现在星河的眼中,隐藏在黑袍下的人放下了自己的兜帽,在火光中星河看见了他的一头银,墨色晶状体中央的血色瞳孔,额头上的几道皱纹为他增添了几分沧桑。 魔灵!星河想要站起来,但他全身酸痛,根本使不上劲。 “对于外行来说,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仅凭这样是不够的。”银魔灵向星河伸出了手。 虽然他的身材略显消瘦,但星河感觉到了这只手中蕴含的力量,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星河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这只手,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星河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就在星河闭上眼睛等着那只手抓住自己的时候,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圣,你想对我的孩子们做什么?”星河睁眼,看见那个一直阻止自己接触魔法的父亲挡在了那只手前面,身上带着星河从未见过的强大气势。 圣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荷东,好久不见。”他血色的双眸死死的盯住荷东,其中的杀意即便是星河也感觉到了,“你怎么还没死呢。”一股更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涌出,就连酒馆里的火焰都几乎被这气息震灭。 “我听说你死了,连同着你的后裔一起从这个世界上绝迹。”荷东背对着星河为他们挡住了从圣身上出的冲击波。 “不亲手送你去见蒂娜,我怎么可能安心闭眼呢!”圣漂浮到了半空中,巨大的魔力在他的身上涌动,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稳定,狂风在酒馆里肆虐,酒馆的橱窗早就变成了碎片,在风中飞舞,星河感觉自己就像驾驶着一艘单桅小船面对几十米高的巨浪,随时都有可能被撕裂,然而荷东却像一座巨大的礁石,在海浪中巍然不动。 “暮雨,带孩子们先走。”荷东低喝,叶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星河和岚月身边。 “你自己小心。”叶姨没有废话,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什么。 “想走!”圣冷笑,双手一挥。 星河只见自己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个翠绿色的半球,把他们罩在里面,半球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正在撞击,火花四溅,半球表面很快就布满了裂纹,星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时,他们三人已经出现在一片陌生的街区,叶姨脸色苍白的看着一个方向,眉宇之间充满着担忧。 星河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个方向上的天空中乌云汇聚成一片飓风,风眼处,无数闪电在交织。耀眼的光芒不断从地面升起,冲上云霄,一切就仿佛末世一般。 随后叶姨没有回家,直接带着两兄妹离开了都城,第二天清晨荷东带着一身伤和他们会合,他们一家也开始了逃亡,跨越了小星海,翻过群山,花了四个月来到了这座叫做希瓦的小镇。 在逃亡的途中荷东找星河谈过一次心,他告诉星河,“虽然现在和你说这些有点早,但是你不可能总是个孩子,男子汉总要学会担当,既然你这么想学魔法,那我教你,我会很严格的要求你,你再也没有退出的机会了,你已经做了这个选择,就要承担这个责任,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的疑问,不过我不打算现在为你解答,等什么时候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来问我吧。” 虽然终于如愿以偿,但星河并不是那么兴奋,他知道,因为他,平静地生活和他们一家再也无缘。 第六章 偏远小镇 何塞 炎炎夏日的午后,天空中笼罩着厚厚地乌云,雨水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就连山林里虫子都开始烦躁起来,突兀出现的震动由远到近,一共二十人骑着高大地黑马从山道上飞驰而过。 他们身上披着燃烧军团的制式暗红色风衣,风衣下配着他们每人最拿手的武器,他们所骑的黑马是第二研究所用魔法培育出来的异种,只有这**才能满足他们这支队伍高强度追捕的要求。 队伍在山口停下,赫谷·何塞用他那赫谷家族式的蔚蓝色眼睛审视下方建在山谷里的小镇,和其他队员所穿的黑色作战服不一样的是,他暗红色地披风下是一件英灵殿的制式白衫,袖口纹着英灵殿的标志。他的身上也没有携带武器,只有一本书和一支羽毛笔,他是作为英灵殿的随行人员加入这支队伍的,而非作战人员。 队伍里的其他十九人都是从铁堡前线抽调的最精锐地施法者,每人都曾在战场上击杀过巨龙,队长莱茵斯坦·帕维奇更是有着独自击杀七头巨龙的光辉战绩,把这些人聚集在这支队伍里只是因为他们所追捕的对象是比巨龙更危险的存在。 这是一个偏僻落后地山镇,城镇的风貌还停留在几十年前,从地方行政记录上看,小镇从属于东边的一座三线城市,镇民由人类和莫洛人组成,没有魔灵,没有值得注意的人,镇子与世隔绝,和外界的联系仅有一条山道,是理想的囚笼。 不过笼罩在小镇上空的那片乌云令何塞感觉到这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他们一行人被召集到铁幕外最大的城市精灵之川,花了三个月终于追上了这片从都城飘出的乌云,越靠近这片乌云,他心里就越没有底。 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前他仔细研究过大长老交给他的全部资料,山岳之主的小儿子亚·鲁迪和财政大臣的儿子死在了事故当晚,甚至没留下尸体,唯一的目击者是事故当晚和他们一起偷溜出去的四名其他权贵家的孩子,在他们的证词中是一名伪装成人类的魔灵小孩在魔化之后杀了他们,证词中有很多疑点和不明之处,但这些孩子毕竟都是权贵之子,他不能对他们用读心术。 何塞亲自到事故现场观察过,那一片街区完全变成了废墟,场面堪比被巨龙轰炸过一样,废墟上到处都残留着狂暴的魔力,不过幸好该街区的居民很少,加上事故当晚大部分居民都前往胜利广场参加庆典,只有两名魔灵重伤,九名轻伤,没有死亡。 从废墟上的血液中辨析到的陌生魔灵血液不属于帝国任何一支高等魔灵,对英灵殿当晚监测到的数据分析现,引事故的人的魔力甚至远远强于丹默生大长老,只有封存在英灵殿里的那份二十年前的数据才能与之相比。 帕维奇翻身下马,他身材高大,比两个何塞加在一起还要壮硕,浓密的络腮胡和他灰白的头连在一起,他的右眼上戴着一块黑色的眼罩,眼罩下是一道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喉咙的伤疤,很难想象他究竟是怎样从这样重地伤势中活下来的,仅剩的左眼里,褐色地瞳孔在墨色地晶状体里难以分辨,他看着山下的那座小镇,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何塞上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在铁堡,那时候他正准备猎杀一头巨龙。 他转过身面朝他的队员们,像龙吼一样的沙哑地声音从他咧开地大嘴里传出,“都给我下马准备,十分钟自由活动,猎杀开始了!” 何塞对这个在铁堡被称为“野兽”的男人评价不高,他野蛮、嗜血、冲动、粗俗、蛮横,行事风格缺乏理性,按照蓉若的说法,这种人连脑子里都是肌肉。何塞看过他同来袭的巨龙交战,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战术,他完全是冲到巨龙的面前和巨龙面对面的肉搏,然后拖着自己破破烂烂地身体站在巨龙的尸体上向别人炫耀他的战功,在何塞看来,他完全有能力在战友的配合下无伤拿下那条龙。何塞分析认为这大概和他的出身有关。 莱茵斯坦·帕维奇,出生于一个普通魔灵家庭,父亲原本是都城供能局的一个小职员,但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染上了赌博的毛病,欠下了一大笔赌债之后被供能局开除,随后终日借酒消愁,靠救济金度日,他的母亲因为忍受不了而最终离家出走,妻子的离去并没有唤醒老莱茵斯坦,他反而赌得更厉害了,终于有一天他的尸体在一家赌场门口被现,死因是酒精中毒。糟糕的家庭状况让帕维奇成为了都城街头的一个小混混,终日在贫民窟敲诈勒索,父亲死后他做了一个令人没想到的决定,他走进了角斗场成为了一名角斗士,帝国的救济金可以保障一个魔灵的基本生活所需,没有魔灵会想去当一名丢身份的角斗士,但帕维奇不一样,他这样做并不完全是为了生计,更多的时候,他乐在其中,卷宗记载,帕维奇进入角斗场的第一天就挑战了最强壮的角斗士,他被对方打得很惨,肋骨断了三根,多处骨折,但就是这样他在倒地后居然还狂笑着抓着对方的腿,把自己的血抹到了对方的身上,对方最终因承受不了帕维奇的疯狂而认输。在这之后,这个以疯狂和嗜血著称的角斗士在都城角斗场里的崛起变得势不可挡,不论对手有多少人或是多么强大,他永远都是角斗场上最后站着的那个人,直到二十几年前,三个名不见经传的来自于江城的人类角斗士来到了都城,帕维奇第一次在角斗场里倒下了,倒在了互相搀扶的三个人类面前,他的面门被劈了一刀,据说连头骨都露出来了,没有人知道帕维奇是怎么在这样重地伤势下活下来的,在这次失败之后,帕维奇就从都城消失了,当他再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驻守在铁堡的燃烧军团士兵。 帕维奇的悲惨过去并没有引起何塞的同情,被自己的过去左右只能说明他的无能,在何塞看来,不懂得约束自己的帕维奇是一个糟糕的士兵,不过纵使如此,出于完成丹默生大长老交代的任务考虑,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大块头中年男人。 他翻身下马,大部走向正在大口吞食干粮的帕维奇,后者面朝山谷里的小镇坐在一块石头上面,看不出他有任何紧张感,“莱茵斯坦,那片乌云下面的人,将是自‘禅道鸣’以后最接近王座的人,你最好…” 何塞还没说完就现自己被帕维奇拉着衣领提了起来,吃到一半的行军干粮被扔到地上,他的独眼死死盯着何塞的眼睛,脸上的伤疤微微颤动,“你觉得我的实力不行,是么?”看着他的眼睛里的凶光,何塞很快意识到是什么让这只野兽炸了毛,他想起来在角斗场上击败了帕维奇的那三个人类在击败了帕维奇之后也离开了角斗场,从大众的视野中消失,几年之后,当他们再度出现时,他们已经成为了强大的施法者,被人们成为“禅道鸣”。 队伍里的其他队员都停下了手头的事,紧张的看着冲突的两人,不过作为当事人的何塞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冰冷地看着帕维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的,从你过往的行事风格上看,你的冲动很可能会导致这次行动的失败。”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 实际上,何塞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对错,除此之外他永远也不懂得时宜,不会察言观色。因为他这样的性格导致他在都城得罪了很多人,丹默生只好把他从都城调到铁堡前线。 “用不着你操心!”帕维奇松开抓住何塞衣领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何塞一眼,后者却像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一样,在原地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服。 帕维奇走到石块边,捡起地上的干粮,一脚踏着石块,眺望山谷里的城镇,“有没有什么要顾及的地方。” 何塞整理完衣襟,从行囊里拿出那本厚厚地黑皮书和羽毛笔开始记录,对于帕维奇的问题,他都没有抬头,“顾及什么?” “这样的天气,山里很容易爆泥石流,不是么,尤其是这样的建在山谷里的镇子。”帕维奇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何塞听完皱起了眉头,把头从黑皮书里抬起,他明白帕维奇的意思,利用泥石流把这座山镇变成一座天然的囚笼从战术上讲是一个完全合理的选择,虽然镇民的死伤将会比较严重,但在何塞看来,以这种数量的牺牲换取击败目标那种级别的施法者是完全合理的行为,没有任何错误,但出于某些个人原因,他还是提出了反对意见,“大长老吩咐,把和目标在一起的那个女性人类活着带回去。” 帕维奇偏过头扫了他一眼,咧嘴一笑,“我在燃烧军团接到的命令是格杀勿论。” “这是大长老的命令。”何塞冷冷地看着他。 帕维奇脸上的笑意凝住了,他眼角微微抽搐,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女性人类是谁?” “叶暮雨。”何塞回答。 “叶暮雨!那个叶家的人!?”帕维奇身上的愤怒毫无遮掩地涌了出来,“我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按照人类的意志来行事了!” 何塞合上黑皮书,冷冷的看着他,“是的,就是那个叶家,另外,如果你说的那个人类是叶知秋的话,作为都城最高法院的陪审团一员,在某些特定环境下你的确需要听他的,而且不出意外地话,不用过多久,他就会成为络希王子的老师。” 帕维奇冷哼了一句,“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去认一个人类做老师,看来苍穹之主也是越来越不行了啊!” “你刚才的话已经涉嫌侮辱皇室成员,我会如实上报的。”何塞转身走向自己的黑马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行囊,留下眼角微微抽搐的帕维奇站在原地,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嘴里念叨着,“混账小子。” 第七章 偏远小镇 荷东 昏暗地酒馆里吹进一阵清风,稍稍缓解了一些这糟糕地天气带来的闷热感,荷东看着瓦利特放下琥珀吊坠,沉默地走到柜台,像失了魂一样,他在柜子底翻索了一阵,翻出了一杆黄铜烟斗,在找烟草时他不小心撞到了放在柜台上的铁罐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在酒馆里,瓦利特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给烟斗填上烟草,坐在柜台边吧唧吧唧地抽起来,他额头上陷着数条沟壑,两眼直视前方却又像在看向他处。 更远一些的地方,岚月正趴在一张空桌子上拨弄瓦利特给她的糖果,星河坐在她的旁边,盯着桌子上的糖果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在呆。 出于保护自己孩子的目的,荷东在星河和岚月身上都布下了印记,当然这一点两个孩子并不知情。事当晚,荷东一察觉到星河的异常就立刻和暮雨赶赴现场,但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还是在酒馆被他和圣摧毁之前看见了里面的场景,虽然没有问星河,但他已经大致猜到了里面到底生了什么。 他很早就知道星河会拥有很好地魔法天赋,但是他没有料到星河从自己父辈们那里继承来的天赋会强大到让他成为了天生的施法者,就像把锋利的剑交给一个年幼的孩童,不会控制自己能力的星河在特定环境下生了暴走,原本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阻止星河接近魔法,荷东深知魔法在带来强大力量的同时也是会伤害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的,他已经尝过了恶果,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重蹈自己的覆辙,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封印星河的天赋,让他去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和在战火中长大的自己不一样,星河一直在他和暮雨的保护下过着平静地生活,他深知对于星河来说,他现在所经历的事情是多么的艰难,即便是自己当初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穴居者的鲜血在手上流淌的感觉,更何况星河还只是一个孩子,但他不打算帮他忘掉这段不堪地记忆,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了,他没办法放过这个可以让星河成长的契机,他告诉星河,“过去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我们一家的安逸生活已经结束了,我们接下来的会遇上很多危险,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能保护你妹妹和你的家人吗?”,那天晚上生的事情将会变成厚厚地茧包裹住星河,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剩下的就看星河自己是破茧成蝶还是就此沉(这两个字居然都屏蔽)沦,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他现在只是希望自己剩下的时间足够撑到星河找到那个破茧的契机。 看着坐在柜台边抽闷烟的瓦利特,荷东投以感激的目光,不过明显在呆的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荷东知道瓦利特为什么那么生气,因为他看出了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和圣的那场战斗打得很艰难,他或许的确是这个世上目前最接近“王”的人,但当面对真正的“王”时,彼此之间还是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虽然在战斗中圣不知为何有所顾忌,明显没有使出全力,但自己还是被迫向那道坎迈出了一步才勉强与之抗衡,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或许真的可以登上王座成为新生的王者,但是……,到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从那天晚上开始自己的头顶的天气就变得极端异常,时而乌云密布,时而狂风大作,虽然他已经极力压制,但异常天气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持续时间越来越长,他们一家人已经两周(十天,伊利尔丹历五天一周)没有见过太阳了,想必等到头顶的乌云开始落雨的时候,就是自己生命走向终结的时候吧。他很感激瓦利特没有道破这一点,这件事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这个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他伸手握住了暮雨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感受来自上面的温度,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暮雨看着他,温柔地微笑,清澈地双眸中满是对他的信任和鼓励。他还没有想到底好该怎样向她开口,不过他想她一定会微笑着鼓励他不要放弃,即便眼角带着泪水,就像她一贯所做的那样。 荷东还记得自己带着星河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那是一段很艰难的时期,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暮雨,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他和圣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圣有有恨他的理由,因为他犯下了一个愚蠢地错误害死了蒂娜,同样他也有恨圣的理由,因为圣策划了同盟议会的分裂,联合诸王,袭击了他的父亲,两人彼此都有杀掉对方的理由。 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一心想着的只有怎样向圣复仇,那是唯一支撑起他千疮百孔地心灵的东西,但是结果他却被告知,银月与魔法之王在帝国建立没多久就和他建造的通天塔一起沉到了小星海海底,而圣的后裔也已经在三百多年前的雾月事变中绝迹,失去了复仇对象的他一下子失去了精神的支柱,陷入了绝望的深渊,无所适从,终日借酒消愁,连对还在襁褓里的星河都不管不顾,就是在这个时候,叶暮雨走进了他的世界,阻止了他继续**,把他从深渊里拉出,不顾叶知秋的反对和他走到了一起,在他身后鼓励他,给了他活下去的方向。 “跟我出来一下。”瓦利特神色凝重的看着荷东,手里烟斗已经熄灭。 “师兄?”暮雨担忧地看了一眼荷东,又看了眼瓦利特。 “放心,没事的。”荷东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然后跟着瓦利特走出酒馆。 瓦利特在酒馆的门槛上把烟斗里的烟灰敲落,“就快要下雨了。”他抬起头看着荷东,锐利地目光直刺荷东的灵魂,手上拿着一块手帕擦拭烟嘴,“你还能撑多久?” 荷东看着天上的乌云,“我不知道,或许十天,或许明天。”说实话,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瓦利特叹了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我……我……。”荷东的目光移到了酒馆里已经坐到两个孩子身边的暮雨身上,眼睛里带着迷惘已经不舍,“我不知道,我不想她难过。” 瓦利特微微摇头,有些嘲弄地笑了,“年轻人啊!” 荷东没有因为他的嘲弄而生气,他在瓦利特的眼中看到了更多东西,那是担忧以及心痛,他看的出来,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真的很关心暮雨。 瓦利特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他盯着荷东,“你是怎么知道我知道那座塔在哪里的?这件事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你身上带有谷川城的痕迹,只有被通天塔邀请的人才能进入谷川城。”荷东回答。 “你是古师。”瓦利特面露诧色。 荷东点点头表示承认。 瓦利特的脸色很快回复了严肃,他接着问,“那座塔里有什么?我记得谷川古城只剩下一片废墟。 “有我的最后一线希望”荷东其实并不知道那座塔里到底有什么,父亲在送他和星河来这个时代之前告诉他当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的时候,就去谷川的通天塔。在失去所有人生目标的那段低谷期里,他曾经想过去谷川城寻求答案,结果在天工学院的图书馆里,他从历史文献上得知新历43年,谷川城从帝国的版图中失踪了,旧址上只剩下铁幕山脉的巨峰,几百年间只有寥寥数人声称见到过谷川城,但他们给出的城市方位却大不相同,就好像谷川城长了脚一样,荷东认为,导致这个异常现象的只有可能是谷川城里的那座通天塔,是塔的力量把谷川城带到了别处。不过就算这样,荷东心里也没有底,毕竟谷川城已经被废弃了七百多年,他不觉得塔里还有什么东西留下,不过就像他说的那样,父亲的那个嘱咐是他最后的希望,他必须紧紧抓住。 荷东已经到了不会寄希望于奇迹的年纪了,过往的经历告诉他永远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很真诚地看着瓦利特,“我死以后,能帮我把他们送回都城吗?如果只是他们三个的话,我想叶知秋还是有办法的。” 熟知荷东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会去求别人,这个男人向来喜欢把所有东西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但瓦利特和荷东素昧平生,所以他大概并不了解这个请求对荷东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回答地很平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照顾他们的。” 荷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人陷入了尴尬地沉默之中,瓦利特扫了眼暮雨和两个孩子,又看了看荷东,最终叹了口气,用他粗糙地大手拍了拍荷东的肩膀,“先进去吧,多陪陪他们,趁你还有时间。”然后走进了酒馆,荷东跟在他后面也走了进去。 叶暮雨抬起头,看着两人,面带忧色,“怎么了?” 瓦利特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向吧台。荷东蹲到她的边上,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然后握住她已经汗湿的手,“别担心,我们只是商讨一下行程。” “这是地下室钥匙和大门钥匙。”瓦利特提着一串钥匙回来了,他把钥匙交给暮雨,“卧室在楼上,备用被褥在地下室,你们自己拿上去铺一下,厨房里烧了开水,赶了这么多天路,先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一晚,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明天再出。” “师兄…你同意帮我们了!”暮雨接过钥匙,吃了一惊。 瓦利特瞪了她一眼,“难道我还能真丢下你们不管吗!” 暮雨脸颊微红,低下了头。 瓦利特翻了个白眼,“厨房里有吃的,要是饿了就自己热一热,我今晚可能回来的会很晚,你们自己早点休息吧。”他说完就离开了酒馆,临走时还没忘捏了一把岚月的小脸蛋。 荷东看着暮雨手里的钥匙,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站起来对暮雨说,“先带孩子们去洗个澡吧,我去热点吃的。” 不管怎样,他们一家人姑且是在这里先住下了。 第八章 染血的小镇 瓦利特 天上的乌云给瓦利特心头添上了一层阴霾,瓦利特不知道暮雨他们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他也不在意那些,但他担心这个镇子,这片乌云实在是太显眼了,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他才打算尽早带荷东去谷川古城,虽然这样可能会有些对不起暮雨,但是他不希望这个平凡的小镇宁静地生活因此而被打破。 瓦利特在镇上住了二十年,他看着屋前的一株果树从小树苗变成硕果累累的大树,他看着种树的顽童长大成人再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看着小镇的种种变迁,二十年的时光就像溪水一样在他面前流过,留给他无数的回忆。他这一路走来碰上的镇民都很热情的和他打招呼,他们脸上热情的笑容更加坚定了瓦利特守护这个村子的想法,这里就是他的家,是他的归宿! 不过瓦利特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远行过了,在离开镇子之前,他还有很多事物需要处理,比如说他刚刚接到的那份晚餐邀请,他打算顺道把酒馆暂时托付出去,自己这一走还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回来,酒馆太长时间没人打理可不行。 要是让弗拉米和诺兰德知道自己现在窝在一个小山镇里守着一间小酒馆过日子一定会嘲笑自己的吧,弗拉米一定会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说,“没出息的东西。”,而诺兰德肯定会一拳把自己打晕,然后和弗拉米一起拖着自己去周游世界。 想到这里,瓦利特不禁笑了出来,然而笑着笑着一股苦意竟涌上心头,冷不防竟让几滴浊泪划过脸庞,瓦利特赶忙把它们抹去,弗拉米和诺兰德离开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乌云当头,不见天日…… 那个吊坠,唤醒了这么多年来深埋在脑海里的记忆,所以暮雨一家人他肯定是会帮的,因为那是弗拉米最后的嘱托,弗拉米可是从来没有错过的,除了那一次…… 当然就算没有弗拉米的嘱托,他也肯定会帮他们,暮雨毕竟是老师的女儿,他的小师妹,他怎么可能看着他们遇上麻烦而不帮忙呢。 这座山镇并不大,就算是围着整个镇子走上一圈也用不了半日,瓦利特没用多久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那是一所带着一片小院子的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也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但是那些用普通的石头雕砌构成的简约线条却反而给人一种别致感,这所房子是瓦利特设计的,在重吾出生后第二年,他的父母在都城赚了一些钱,他们回到镇上告诉瓦利特想在老家建所房子,于是瓦利特帮他们设计了这所房子,房子落成那天,很多人都跑来围观,人们惊叹于瓦利特的高技艺,羡慕房主夫妇的好运气,在那之后经常会有镇上的人跑来找他帮忙设计房子,这也是他在镇上受到尊敬的原因之一。 院子被用小圆石堆砌的矮石墙围起来,瓦利特站在墙外正准备进去,他的手已经搭上了石墙上的木扉,他甚至看见了重吾坐在里屋的门槛上扳手指玩,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异常,先是他按着的木扉在轻轻晃动,然后是脚下的地面跟着晃动,一些稍小的圆石从石墙上滚落,晃动持续了两三秒便停歇了,矮石墙周围的地上已经落了不少石子,世界似乎归于平静,但是瓦利特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大地,他感受到了在自己脚下的土地中涌动着的巨大力量。 短暂的平静甚至没有持续三秒,脚下的土地仿佛活了过来,就好像打算翻个身一样,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剧烈的动荡当中,一条裂缝从从远方延伸过来,把道路撕成两半,一些稍微脆弱的建筑物已经开始解体。 在世界剧烈震荡的同时,漫天的灰尘夹带着碎石在小镇上空如同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地卷来,一瞬间就将这里吞没,在视线被尘土遮蔽之前,瓦利特看见重吾无助地站在屋前,与此同时他头顶外伸的屋檐因为地震而破裂,大小不一的石块正从上面掉落下来,在这一刻,瓦利特二十年来第一次像被他刻意遗忘的魔法求助,二十年后,魔力再一次听从他的号召,如同本能一般,他向前伸出双手,飞扬地尘土中,他看起来就像在托着什么东西一样。 终于,大地的震动平息了,这一回是真正的平息下来,瓦利特感觉得到,地震结束了,空气中飞扬地尘土慢慢落下,视野变得稍微开阔了一些。瓦利特依然站在原地,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割分了小屋外的道路后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地墙壁生生停在了他身后,在他的前方,重吾依然呆愣地站着,似乎被吓傻了一样,两条巨大的石壁在变得稀薄的尘土中显现出来,这两条石臂从院子的土地里伸出,一条伸到了重吾头上,巨大的手掌将他护在下面,而另一条石臂则撑住了房子,让它没有像其他建筑物一样在地震中倒塌,不过它在撑住房子的同时因为用力过猛把二楼的墙壁都给按穿了。 瓦利特箭步跑到重吾身边,这个男孩呆滞地看着前方,像丢了魂一般。瓦利特半蹲身子让自己的眼睛和他的齐平,然后抓住男孩的两只胳膊,“重吾!你爸妈呢?” 重吾终于被拉回现实,他看着瓦利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和周围废墟之中隐隐传来的哭喊声混在一起。于此处相连的的几栋房子已经坍塌,没有倒塌的也变得惨不忍睹。 瓦利特低下头,使劲摇了摇重吾,男孩被摇的一愣一愣的,停止了哭泣,有些畏惧地看着他,瓦利特表情严肃,他死死盯着男孩褐色的双眸,“嘿!不许再哭了,你可是个男孩子!” 重吾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瓦利特,“嗯”了一声,声音还有些哽咽。 瓦利特点点头,“很好,告诉我,你爸妈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们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男孩的声音断断续续。 瓦利特眉头一皱,要是真把这孩子一个人扔在这里他还真有些不放心,“你先和我一起走,我待会带你去找你爸妈。” 男孩点头,瓦利特满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跟紧我。” 重吾家周围有几栋房子塌了,有些人跑了出来,有些人被埋在了瓦砾下,不远处一个小胖子正站在废墟上哇哇大哭,瓦利特认识这个男孩,他是重吾的邻居,他家的房子在地震中坍塌了,只有他和他爸爸逃了出来,而他的爸爸此时正疯了一样在倒塌的房屋上挖掘,瓦利特跑过去用力抱住了这个癫狂中的男人,瓦利特粗壮的双臂像铁箍一样紧紧框住他,这个男人叫做乌鲁,长得很是壮硕,但他只能够胡乱踢打,却根本无法挣脱瓦利特的束缚,终于他冷静了下来,瓦利特松开手臂,放开了他。 这样的情况下冲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乌鲁在胡乱挖掘的过程中双手的指甲盖都几乎翻起来了。在他冷静下来之后瓦利特开始帮他救援他的家人,好在这里的房子都不是很高,且建筑材料中也没有什么特别厚重的部分,瓦利特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一个幸存者,他们挖开幸存者头顶的瓦砾,那是乌鲁的妻子,他一看到她眼睛都红了,更加卖力的挖掘,不过在女人露出脑袋和胸部以后瓦利特就阻止他继续挖下去,露出胸口以后已经可以确保这个女人能够活下去,还有不少人等着他们去救援,周围跑出来的人也依葫芦画瓢,开始尽可能多的救援那些被掩埋的人。 瓦利特见周围已经不需要他的帮助以后把重吾和那个小胖子留在一起,让乌鲁帮忙一起照看,让重吾在这等他爸妈回来。 刚才扑涌而来的尘土很是反常,瓦利特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弄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他需要到更高的地方去,镇上的钟楼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钟楼离这里并不远,那是由瓦利特设计的另一座引以为豪的建筑,离这里只有几百米远,在刚才的地震中它虽然严重倾斜,但却同样没有倒塌,钟楼的大门已经损毁,他攀着钟楼的外壁向上攀爬,动作像猴子一样敏捷。 站在倾斜的钟楼顶上,瓦利特看见了一个满目疮痍的小镇,三分之二以上的房屋在地震中坍塌,不少地方升起了浓浓地黑烟,幸存的镇民排成长队从水井递水救火,另一些人则正忙于挖掘自己的家人,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在废墟上此起彼伏,这场地震彻底摧毁了这个小镇,想要恢复原状却是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了。 不过,这些还是不够,镇子更靠近边缘的地方还是被浓浓的土尘所掩盖,瓦利特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他需要到更高的地方去,高过这些飞扬的尘土。 钟楼虽然已经倾斜,但顶端离地面也有十多米,瓦利特站在楼顶向外迈了一步,没有任何迟疑,他没有跌到地上,一块由碎石子拼成的台阶垫在了他的脚下,瓦利特表现地就像是在爬自己酒馆的楼梯一样平静,每当他前迈出一步,就会有碎石从废墟间升起在他的脚下拼成结实地台阶,将他送往更高的地方,数不清爬了多少阶石阶之后,瓦利特终于看到了让他震惊的画面,镇子周围的山脉碎裂了,一座新的山峰出现在那条出入镇子唯一的山路上。 瓦利特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失去了与外界唯一的连接,这个镇子陷入了隔绝当中,镇子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难,要是让镇民们现他们又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镇子一定会陷入混乱的。 必须要抢在镇子陷入混乱之前把镇民们组织起来,瓦利特做出了判断,他决定先去镇长家,看看镇上的广播还能不能用。他顺着台阶飞奔而下,忽然他一脚踏空,从台阶上掉了下去,千钧一之际,瓦利特抓住了下一阶石阶,原本应该在他脚下接住他的石阶不知为何四分五裂,在半空中解体。瓦利特双手攀着下一阶石阶的边缘准备爬上去,然而他抓着的石阶再一次毫无征兆的炸裂开来,瓦利特毫无悬念的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他的身体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整个人深深地陷入了瓦砾碎砖当中。 肋骨断了三根,脊椎骨似乎也有些错位,这样的伤对自己来说并不是很严重,只是需要些时间来恢复,瓦利特躺在坑底检查自己的伤势,同时整理自己刚才看见的画面。 石阶并不是自己炸裂的,而是被人击碎的,那个人躲在两块残壁之间,瓦利特在跌落的过程中现了这名偷袭者,同时瓦利特还看到了他身上穿着的纹着“燃烧的长剑”的暗红色风衣。 瓦利特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天灾,而是**,这场地震是为了把这座山镇变成牢笼而人为制造的,他还是慢了一步,这个镇子已经陷入了麻烦的漩涡当中。 第九章 染血的小镇 何塞 何塞推开压在头顶上的石头,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因为肺部吸入了过多的粉尘,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他的头乱糟糟的,丝间夹杂着不少细小的石粒,灰糊糊的脸上只能勉强看见两只眼睛,样子很是狼狈。 一会儿过后,他终于缓过劲来,随手擦掉嘴角沾上的唾沫,站了起来。 虽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地,但他还是拿出一支醒神剂把它放到鼻子下面,利用它的强烈刺激性气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扯下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燃烧军团制式风衣,随手扔到地上,露出了下面的英灵殿制式白衫,白衫上绑着自制的皮质背带,他的那本黑皮书被牢牢固定在上面完好无损,背带上还特意做了一排小槽,里面插着装在小试管里的各式各样的试剂,那支醒神剂就是其中的一支。 何塞取下黑皮书,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细细密密写着很多工整的小字,何塞把手按到其中一行,随着他的手抚过,那行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出现在他手里的一件洗的很干净的旧风衣。 何塞披上自己的旧风衣沉默地走向废墟的深处,他是天生的施法者,拥有近乎神迹的能力,他能够把物品记录进自己的文字里,就像他披在身上的风衣。 何塞的行事标准只有两个,一个是帝国的法律,另一个则是丹默生的命令,在整个赫谷家族中,何塞算的上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直到二十五岁那年他的能力才渐渐显露出来,而在那之前,何塞一直表现的很平庸,毫无优点,再加上他那异于常人的行事风格,即便在赫谷家族内部他也很不招人喜欢,除了丹默生,丹默生在很早的时候就表现出来对何塞格外重视,赫谷家族是个大家族,丹默生有很多侄孙,没有人明白为什么丹默生独独对这个不招人喜欢的小孩这样重视。 当何塞的天赋显现出来以后,人们开始赞叹丹默生的远见。但是对何塞来说,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是丹默生引领他加入英灵殿,并教会他自己作为英灵殿的一员所肩负的责任,对他来说,除了英灵殿的教条,丹默生的话就是真理。 所以当丹默生告诉他这个有悖于帝国法律的命令的时候,何塞迟疑了,众多的施法者是帝国的财富,也是帝国的隐患,而英灵殿则是排除这种隐患的最后一道屏障,所以英灵殿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这是丹默生曾教给他的东西,但是现在丹默生却让他去做有悖于法律制度的事情。 接到丹默生的信函以后,何塞很快从铁堡赶回了都城,在英灵殿的都城大圣堂的密室里,丹默生告诉他,“英灵殿只忠于帝国,而不忠于某个人。”何塞不明白丹默生想要告诉他什么,他接下了这个任务,但是这一回并不是因为这是丹默生的命令。 何塞今年二十九岁,依然单身,这在都城的大家族之间是很少见的,不过因为他并不是家族的直系继承人,再加上丹默生的默许,所以赫谷家族并没有为他安排任何婚事,而对于他本人而言,婚姻似乎比摄政王退位还要遥远。 何塞从来不承认爱情这种东西的存在,他的心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人而悸动过,但是当他从丹默生嘴里听到那个名字之后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十三年前,何塞被丹默生安排到了天工学院成为了一名插班生,他是帝国建立以来第一批进入那所学校的魔灵学生之一,那并不是什么很愉快的时光,因为他的性格,学院里的其他魔灵学生都不愿意和他作伴,而其他种族的学生则因为他魔灵的身份对他敬而远之,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叶暮雨。 现在来看,他能和叶暮雨成为朋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丹默生和叶知秋之间关系的原因。 不过他们的关系并没能持续太久,在他进入学院两年后,叶暮雨的姐姐叶暮雪在分娩时因为医疗事故的原因不幸去世,就在那段叶暮雨最需要朋友的时间里,何塞接受了丹默生的前往精灵之川加入英灵殿的建议毅然地离开了都城,在那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过任何联系。 有关于自己和任务目标之间的关系,何塞并没有告知帕维奇一行人,这出于多方面原因,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何塞不信任他们,与之相对的,他们也并不信任被英灵殿指派过来对他们指手画脚的何塞。 何塞知道军方与英灵殿之间在铁堡和黑堡前线的很多问题上存在矛盾,军方不喜欢英灵殿插手自己的地盘,但军队有向来是施法者聚集最多的地方。何塞原以为这种矛盾只是停留在简单的厌恶以及不信任之类的负面情绪上,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以莱茵斯坦·帕维奇为的其他队伍成员会选择在不通知自己的情况下就施放战略级魔法,然后冷漠着看着自己在地震中随着分崩离析的山体一起滑落山崖。 不过好在反应够快,何塞靠临时施放的护盾勉强躲过了一劫。不过体能方面就不是何塞的强项了,虽然他也一直有在坚持锻炼身体,但是和帕维奇一行人比起来,却还是差了许多,再加上镇子的外围已经完全沦为了废墟,行走不便,何塞已经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不过所幸,就像帕维奇一贯所做的那样,他根本就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踪迹,马蹄印在碎石瓦砾之间清晰可见,马蹄印一直延伸到了几栋矮平房前面。 地震的破坏力到这里稍有减弱,这些房子因为低矮而且结构简单的缘故没有完全坍塌,何塞在一栋半塌的房子后面看见了被拴在这里的黑马,一共二十匹一匹不少,而且何塞还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几具并非死于地震的人类的尸体。 尸体一共有三具,看起来应该是一家三口,母亲和孩子相拥死在墙边,被干净利落的一刀刺死,伤口从母亲的左后背刺入刺穿母亲心脏后刺穿了孩子的额头最后在墙上留了一道狭缝与一片殷红。丈夫死在不远的地方,脸颊高高肿起,布满血丝的双眼里满是不甘的神情,他的脸庞因为痛苦而过度扭曲,和那对母子比起来他死的就不是那么干脆了,刀伤从左腰划到右胸,应该是帕维奇的副官诺古·帕萨里安干的,他是这行人里唯一的左撇子,刀伤并不很深,但却让这个男人肚子里的肠子翻出来流了一地,看得出来,他死前受尽了折磨。 从现场的情况看,帕维奇对这一家三口进行了拷问,不过这个人类看来是没能给出让帕维奇满意的答案。 这应该就是为什么周围房屋里的居民都消失不见的原因,住在这里的其他镇民因为帕维奇一行的拷问而逃离了这里,而帕维奇看来也对他们没有什么兴趣,这里并没有留下其他尸体。 在杀了这一家三口之后,帕维奇一行把马拴在了这里徒步深入这个镇子,从足迹上看,他们从这里开始分头行动,令何塞有些疑惑的是这里并没有留守人员,理论上讲帕维奇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出于谨慎考虑,何塞再一次比对了足迹,只有十七个人离开了这里向镇子内围前进,也就是说帕维奇留下了两个人看管马匹,但是现在这两个人却不见了,这些人都是燃烧军团的精锐,可能有些桀骜不驯,但是绝对不会做出擅离职守的事情,也就是说,这里一定生了什么。 在一番搜索之后,何塞在那栋半塌的房子里找到了留守的两人,确切的说,是他们的尸体。塔里文·基顿,职衔中尉,参与击杀过四头巨龙,塔里文·黎曼,职衔少尉,参与击杀过两头巨龙。这两人是一对兄弟,能力在队伍中还算比较出众,两人的尸体均深嵌在房子里的墙壁上,仅仅露出半个脑袋,从他们高鼓上翻的眼睛上看,两人是在墙壁里被活活憋死的。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对手,干净利落的杀死两名燃烧军团的精锐并让他们连报信都来不及可不是仅仅拥有强大的施法能力就能办到的。何塞沉默地把黑皮书翻到空白的一页,在上面写下塔里文·基顿、塔里文·黎曼这两个名字,然后合上书转身跨过已经倒地的木门,他身后的墙壁上两个深陷的窟窿隐隐约约可以看出略微扭曲的人形。 何塞判断杀死塔里文兄弟的并不是叶暮雨身边的那个魔灵,他虽然很强大,但是下手没有这么干净,而且最关键的是,头顶的乌云依旧笼罩着这座山镇,而且似乎比他们刚来时还要更厚一些,这说明叶暮雨一行还没有离开这里,这里是帕维奇的包围圈的最外围,如果是叶暮雨他们,不可能突破了这里还不想办法离开。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这个镇子里还存在着一位极其强大并且没有被英灵殿记录在案的施法者,念及此处,何塞心头的阴霾更加浓厚了,这个镇子恐怕并没有他们这些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沿着帕维奇等人的足迹继续向镇子里走了几百米后,周围的情况就比较像正常的震后灾区了,到处都是坍塌或是开裂变形的房子,废墟间散落着或是哀嚎或是挖掘的莫洛人和人类。 地震似乎改变了一口水井周围的地下水分布,水流从井壁边的青石见涌出,镇民们提着水桶排起长队从这里递水给一栋正在熊熊燃烧的房子灭火,何塞走到井边用手舀了些水简单的洗了把脸,周围的镇民面带异色的远远地避开他这个外来者。 何塞没有在意这些村民,他的心跳有些过快,而且呼吸频率异常,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无法集中精力,他感觉有些手足无措,从医学上判断这是种名为焦躁的情绪,因为这种情绪,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判断能力已经受到了影响。 一个人类女孩抱着水桶从远处跑过来,撞上了站在水井边的何塞后弹倒在地上,看见何塞墨色的晶状体后她显然是吓坏了,连忙爬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对不起。 不过何塞根本没有去看那个女孩,他的双眼牢牢地盯着一座似乎随时都可能倒塌倾斜的钟楼,一些村民向何塞喊道,大人,那边危险,不过何塞根本没有听进去,他来到了这栋没有人敢靠近的危楼边上,把他吸引过来的是墙上的一张脸,诺依曼·贝尔,职衔中尉,参与击杀过三头巨龙,这是何塞现的第三具尸体,尸体同样被封在墙里,不过和前两具不一样的就是贝尔恐怕在被拖进墙里之前就死了,他的脑袋因为颅骨碎裂而变形,而且看起来是被捏碎的。 事情正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展了,这个神秘的施法者正在有目的的杀死他们这些人,因为他,他们猎人的身份已经有向猎物转变的趋势,更糟的是,这些士兵在死掉之前都没来得及出信号,在下一次全队联络之前,帕维奇恐怕都现不了另一个敌人的存在。 这是事先没有预料到的意外情况,何塞此行的任务是把叶暮雨活着带回都城,但现在他不得不临时承担为这些人收尸的责任,把军队的人的尸体留在这里可能会引不必要的麻烦。 黑皮书上的名字又多了一个,何塞面对钟楼上略微扭曲的人形窟窿静静伫立,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不知道还有多少名字需要被记到自己的黑皮书上,虽然现在和帕维奇以及那些队伍成员见面可能会引冲突,但何塞还是决定释放信号弹把帕维奇他们聚集过来。 何塞伸手从背带的插槽上拔下一根装满蓝色液体的小试管,这是第二研究所专门配备给燃烧军团用于狩猎巨龙的信号弹,只要捏碎试管就能朝天空射显眼的高亮度的光柱,使用很便捷。 但是何塞却没能捏碎它,一把匕突兀地从自己身后伸来,抵上了自己的喉咙,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塞,好久不见。” 大百科——莫洛人 种族名称:莫洛人 人均年龄:12o至15o岁 宗教信仰:在莫洛人的神话当中,只有一位神的存在,那就是伏尔坎,相传伏尔坎在他的天空熔炉中锻造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并选择莫洛人作为他的选民,他教会了莫洛人的先民如何使用火焰,并在他的天空熔炉前教会了莫洛人如何去创造,当莫洛人的先民学会了他传授的所有技艺之后,他满意的回到了他的神国,并将天空熔炉作为礼物赠予莫洛人,很多莫洛人至今相信天空熔炉就在他们在大灾变中逃离的故地上,炉中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 人口数量:六千七百万 分布范围:主要分布在铁幕山脉以外的富矿山区和精灵之川附近 种族特点:莫洛人的身高只有一米一左右,通常不会高于一米三,这些身材矮小的家伙有着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大脑袋,与之相对的,莫洛人很聪明,无论是艺术、数学、工程学等等,几乎在除了魔法以外的各个领域的大师中都有莫洛人的存在。 种族历史:莫洛人的聪慧是有目共睹的,旧大6的诸多种族逃离大灾变来到新大6的方舟就是由莫洛人建造的,为此莫洛人为自己赢得了一个神圣联盟常任理事席位,在长门之战中,莫洛人主要参与设计的湮灭炸弹摧毁了穴居人的都长门,奠定了联盟同穴居人战争的胜利,而那场爆炸留下的弹坑就是今天的小星海,如果不是圣在建立都灵第二帝国以后剥夺了其它种族学习魔法的权利,那么今天的魔法大师中也一定少不了莫洛人的一席之地。 第十章 染血的小镇 星河 星河从厨房里提了桶热水来到酒馆的后院,叶姨在酒馆的浴室里给岚月洗澡,荷东在厨房里捣弄一盆土豆泥和一些黑面包,本就是闷热的初夏,所以星河所幸提着水桶到后院简单的冲洗一番。 天空一如既往的被厚重的乌云所笼罩,院子里种了一棵不知名的树,足有碗粗,一阵微风拂过,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一切看起来都很稀疏平常,星河低头从水桶里舀了瓢水往自己头上一浇,低头不经意间看见水桶里的水泛起一圈圈涟漪,星河没有多想,随手将木瓢扔回桶中。开始往身上打肥皂,抬头时却现,院子里的那棵树正在微微摇晃,很快,不只是那颗树,后院的围墙,房子,整个世界都开始晃荡起来。 晃动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便停了下来,星河愣了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便感觉到更剧烈地晃动从脚下传来,一时间他都站立不住,在他就要跌倒的时候,荷东从身后冲出来,身上还带着烧糊的土豆泥的气味,他一把抱起星河冲到了院子里开阔的地方,透过何塞的臂膀,星河看见正被撕扯着的世界,蛛网一样的裂纹爬满了酒馆的墙壁,地面被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来。 院子里一道绿光闪过,叶姨抱着岚月从绿光中跌落出来,跌倒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在了院里的那棵树上,随后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岚月被叶姨护在怀里,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叶姨的额头上擦破了点皮,不过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两人身上仅仅围着浴巾,头上都还湿漉漉的。 地震持续了一会儿后便停歇了,荷东冲到树边解下自己的大衣给母女两人披上,叶暮雨嗅了嗅大衣上一摊已经干掉的土豆泥,问,“又烧糊了?” 荷东把视线移到别处,干咳了两声,“没事吧。”他的目光停留在夜幕雨的额头上 “没事,只是皮外伤。”叶暮雨随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脸上挂着微笑。 趁着他们交谈的空档,星河穿上了扔在墙边的衣服,酒馆的墙壁上虽然布满了裂纹,但是整体依旧完好,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 院里树下,叶姨把身上的大衣围到了岚月身上,然后赤着脚走到开阔的地方,伸出右手,绿色的光芒从她的指尖散出来,渐渐构成了一个圆环,圆环中间黑糊糊的一片,连接着未知的地方,叶姨皱着眉头把手伸进了那片黑糊糊的区域,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收回来,脸上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这里被下了‘禁空’,而且覆盖范围很大。” 荷东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他们追上来了?” 叶姨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可是师兄还没回来。”叶暮雨皱着眉头提醒,“没有师兄我们没办法进入谷川古城。” 荷东沉吟了一会儿,“我去找瓦利特,你带孩子们先走,我们会追上来的。”荷东说完转身朝酒馆外走去。 “荷东。” “嗯?”荷东回头看向叶暮雨。 “小心点。”她朝他报以微笑。 荷东愣了一会儿,“你们也是。”说完,荷东就冲出了酒馆,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星河能够从他们的对话里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被追上,不过前几次,他们都靠叶姨的瞬移避开了追兵,但是这一次因为“禁空”的原因,叶姨没办法带他们瞬移走。 他们没有带太多东西,叶姨找了一个小包,简单的收拾了些东西装上就带着他和岚月匆匆离开了酒馆。 出了酒馆的大门星河才现到这场地震比他想象的要大,到处都是坍塌地房屋,废墟之间依稀升腾着浓密的黑烟,杂闹地人声在倒塌的房屋之间飘荡,神色焦急的镇民在废墟之间穿梭,忙活着救火和挖掘。 星河瞥了一眼身后的酒馆,这栋老房子比它看起来真的要坚挺很多,在废墟间静静伫立,门口的那块写着“胡桃木”的酒馆招牌在微风中来回摇晃。 叶姨蹲下身子把手搭在他和岚月的肩膀上,脸上带着令人心安的微笑,虽然星河一直叫她叶姨,但他必须承认,她的目光有一种魔力,能让人觉得很安心,“照顾好妹妹,跟紧我。” 星河嗯了一声,岚月也很乖巧的点点头,牵住星河的衣角,叶姨满意地摸了摸他们两个的脑袋,星河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吓了一跳,微微偏过脑袋,脸色微红,惹得叶姨和岚月都笑了出来。 他们三个沿着来时的路朝镇子外面走去,镇民们都忙于救灾,一路上没有人注意他们这几个陌生面孔,看起来逃到外面应该不会很困难。 星河刚这样想,就听到前方传来异样地动静,虽然一路上到处都可以听见惊慌失措地镇民的哭喊声,但前方的动静有些太大了,星河远远地看见很多人围在一片空地上,不过叶姨并没有去看看到底生了什么的打算,带着他和岚月不动声色的从人群外围穿插过去。 透过围观人群的缝隙,星河隐隐看见,人群站着一个莫洛人,周围地镇民都很恭敬的围在他身边,他面前一个男性人类弯着腰,刚好够到他的身高,星河注意到了这座镇子里除了人类以外还有很多莫洛人,在铁幕外,在这种村镇一级的小地方里种族混居是比较少见的,莫洛人算是帝国中人口比较多的一个种族了,星河记得根据8oo年的人口普查帝国里有六千万莫洛人,大部分都居住在铁幕外,莫洛人身材矮小,通常只有成人腰那么高,其最显著的特征是有他们那和身体不成比例的大脑袋,与之相应的是他们被其他种族所承认的极高地智力。 那个弯腰地男人撑着双腿,不停地喘着粗气,他的全身在不停地颤抖,不过因为隔得有些远,星河却是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镇…镇长……,不…不好了。”他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星河还是听的见他在说什么。 莫洛人镇长的年纪看不出来多大,在星河眼里这些小个子几乎长得一个样,他看起来正在指挥这些镇民挖掘幸存者,他对那个男人说了一些话,不过星河没有听清,他只听见那个男人接下来惊慌地叫嚷着,“东镇…东镇那边来了好多凶神恶煞地魔灵,他们在找几个外乡人,马克答不上那些外乡人在哪,结果…结果一家人都被杀了。” 周围的人听后都显得很震惊,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起来,镇长大喝了一声,“安静!”周围的人这才安静下来,不过接下来他说的话,星河就没有听清了。 对于刚才听到的东西,星河也很震惊,岚月依然拉着他的衣角,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明白那席话的意义,不过叶姨应该是听见了,她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镇民,眉目间流露着星河不能理解的复杂神情。 不过她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带着他们两个换了一个方向快步离开了这里。 这个方向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不过周围建筑的损坏情况也更加严重,放眼望去,只有寥寥几座同样惨不忍睹地房子孤零零地立在废墟之间。 远方,一座倾斜的钟楼沉默不语,似是随时都会倒塌,这大概是这附近没什么人的原因。 正走着,叶姨忽然在钟楼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星河跟在后面一时没注意撞了上去,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叶姨,她拉着星河和岚月躲到了一堵断墙后面,然后示意他们安静。 她的表情很严肃,星河点点头,表示明白,岚月更是用手捂住小嘴,随后叶姨从断墙后面测过身子,顺着她的视线,星河看见一个披着灰色风衣的男人从远方走向那座钟楼,然后在钟楼前停了下来,然后停在了钟楼的外壁前,不过因为角度的关系,星河看不见那堵墙上有什么,他偏过头看着叶姨,她的反应很奇怪,一会儿皱起眉头,一会儿神情冷峻看起来有些生气,甚至有那么一小会儿,星河似乎看见她的脸上略过一丝笑意。 那个男人拿出了一本黑色的书,然后用笔在上面记着什么,叶姨把身子缩回来,然后按着他们两个的肩膀,看着星河说,“呆在这里,不要出来。” 然后她把行囊放到地上,从里面抽出一把匕,同时在地上捡了一颗石子,扔了出去,石子一脱手就不见了,然后她有捡了一颗石子,同样一脱手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与此同时,星河看见钟楼的墙壁上闪过一道亮光,然后那个男人把那本黑皮书收回怀中,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根小试管。 就在这个时候,星河瞥到有绿光闪起,叶姨忽然出现在那个男人的身后,把匕架在了那个男人脖子上,这是星河第一次看见叶姨出手,他完全没有想到叶姨能这么快就制服那个男人。 “何塞,好久不见。”叶姨一手拿着匕,同时另一只手把那个男人手里的试管取下来。 是叶姨的熟人?星河脑子里充满了疑问。 何塞没有反抗,任叶姨拿掉手里的试管,“好久不见,叶暮雨。”说着,他转过身子。 “不要动。”叶姨把匕紧紧抵住他的喉咙,不过他依旧把身体转了过来,正面叶姨,放任匕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条血痕,他把双手举过头顶,示意自己没有反抗的意思。 星河这才注意到他墨色的晶状体,他是魔灵!这是追捕他们的人中的一员。 “你也是来追捕我们的?”叶姨用匕抵着他的咽喉问。 “我接到的任务是带你回都城。” “我姐夫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么?” “我只负责带你回都城。”何塞停顿了一会儿,“这是大长老的命令。” “那么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呢?”叶姨问。 “如果他们能够不反抗,将会被押回都城进行公审。” “如果他们反抗呢?” “追捕队接到了亚·古瓦殿下的格杀令,他的儿子在事故当晚死掉了。”何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回答地理所当然。 “很抱歉,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叶姨一边说着,一边把左手按到了何塞的额头上。 “为什么?” 叶姨忽然笑了,“何塞,你还是一点没变啊,像个木头人一样。”同时按在何塞额头上的左手上有微光亮起。 就在这个时候星河忽然注意到钟楼倾斜的墙壁上站了一个人,他半蹲在墙壁上,就吊在叶姨和何塞头顶,如果不是他身上垂落的暗红色披风,星河甚至会误认为他正蹲在平地上,他的右侧腰间别了一把刀,刀身细长,他把左手搭在刀柄上,看着下方,做出起跳的姿势。 星河意识到不好,从断墙后面冲出来,大吼了一声,“小心上面。” 倒挂在钟楼上的那个人从钟楼上向下跳起,落在了叶姨和何塞中间,他腰间的长刀已经拔出,握在他的左手上,星河甚至没看见他拔刀的动作,因为星河的提醒,何塞和叶姨都避开了他的突袭,他站在他们两个刚才站着的地方,一脸可惜的表情,这是一个精瘦的魔灵,个子不大,但看起来却很有力量,他恶狠狠地瞪了星河一眼,不过叶姨很快就退了回来,挡在了星河前面,星河这才注意到,叶姨并没有完全避开那一刀,她右手的袖子被划了一道口子,有血沿着手臂留下来。 “叶姨,你的手!”星河有些担忧的提醒,躲在墙后面的岚月也很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叶姨低下头用左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微笑着说,“我没事。”然后从已经破掉的袖子上扯下一条布条,布条像一条蛇一样自行缠上了她受伤的右臂,然后自己在上面打了个结。 拿着长刀的魔灵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回头瞥了一眼何塞,“呦,赫谷先生,你能没事真是太好了。”说完也不去看何塞,径直朝前走去,一脚踩在一块地方来回碾,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从他脚下传来。 叶姨顿时变了脸色,只见那个魔灵收回自己的脚,把长刀扛到肩上,远远地看着他们三个,刚才被他碾压的地方,有淡蓝色地小光点慢慢升起,伸到离地一米左右的时候顿了一顿,然后突然冲霄而上,一道刺眼地光柱随之突兀出现,击穿天上的云层,连接天地,足足两三秒才消散。ps:今天这章有点急,可能有问题,我先上来,明天再改。 第十一章 禅道鸣 瓦利特 距今十九年前,帝国通过了一项决议,针对天工学院的学生设立了严格的户籍调查制度,由英灵殿负责执行。 究其原因是二十年前横空出世的三个强大的人类施法者,弗拉米,诺兰德,瓦利特,被时人称为“禅道鸣”的三人,他们原本是都城角斗场里小有名气的角斗士组合,不过他们的角斗士生涯却因为赢了一场比赛而走向了尽头,那是779年,空·埃尔被三王议会选为执政王,帝国皇室为了庆祝他登基前往都城角斗场观摩一场比赛,皇室成员和帝国上层官员大多到场,比赛的双方分别是在都城角斗场蝉联多次冠军的“野兽”莱茵斯坦·帕维奇和角斗场新秀瓦利特三人的组合,在这个特殊的场合里,所有人都认为瓦利特三人应该输掉这场比赛,不论是真输还是假输,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在这样一个日子里看到魔灵输给三个人类。 但是比赛的结果是瓦利特三人险胜,帕维奇生死不知,所以很自然的,他们赢得了比赛,也输掉了角斗士生涯。 魔灵们出于脸面问题并没有对他们三个怎么样,不过都城却再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正当他们三人准备收拾行李回老家的时候,时任天工学院校长叶钟轩找上了他们,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都谈了些什么,本该挎着行囊坐船灰溜溜离开都城的三人从码头转身去了天工学院,成了三个大龄插班生,两年后三人离开天工学院,行踪不明,再一年后,三人骑着高头大马回到都城,看起来风光满面,他们的高调回归令一些人感到不满,他们通过一些手段提醒了瓦利特三人都城不欢迎他们,但是三人根本没有理会,于是某一天晚上,一场针对他们的伏击被安排下来,所有人都等着明天小星海海底会多出三具绑满石头的尸体,但是结果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他们像没事人一样照常出现,伏击他们的人反而却不知所踪。 魔灵们以为这只是他们三个运气好,于是又安排了一场暗杀,结果依旧是以被派去的杀手失踪而宣告失败,到此,都城的人们终于开始认真看待这三人,虽然他们难以接受,却不得不承认都城里已经没有比他们更强大的施法者,他们三个是这数百年来最接近“王”的施法者。 不动如山铁壁禅, 算无遗策通天道, 霸拳无双血衣鸣, 王下无敌禅道鸣。 这是苍穹之主空·埃尔亲自对他们的实力做出的评价,因为他们三个的出现,皇室与帝国上层第一次开始重视被《开国宣言》授权向其他种族传授魔法的天工学院,在这之前的数百年时光里,天工学院的毕业生中一直没有出现什么足够让人重视的强大施法者,在魔灵眼中天工学院根本就是所培养不出大施法者的可笑地三流学校,唯一令人在意的就是学院拥有一座白塔以及一个帝国最高法院的审讯团席位,直到他们三个横空出世,魔灵们才开始真正关注这所学校,随着了解的越多,他们才现自己对天工学院未知的地方也越多,这所校董全部由人类组成的学校在帝国成立的这数百年来异常地低调且神秘,除了白塔和审讯团席位,他们似乎在有意远离一切会引人注目的东西,学校几乎从来不出席任何学术活动,毕业生也大多跑到铁幕外偏远的地方展,魔灵们开始怀疑这数百年间他们忽视了很多从天工学院出来的强大施法者,这让帝国上层感到恐惧,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眼皮底下有这么大的不安定因素,但是他们又不能无故剥夺《开国宣言》赋予天工学院的权利,于是相应的,他们制定了相关法案,希望通过审查制度来严格控制来自于天工学院的施法者。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往事了。 瓦利特独自一人站在酒馆前面,看着酒馆的招牌在微风中来回晃荡,他是刚刚回来的,他在钟楼被袭击后,处理掉了那个袭击他的燃烧军团士兵,那个魔灵以为自己已经重创了对手,没有多少戒备的来到瓦利特坠地的深坑边,结果被他一击毙命,实际上他的判断并没有出错,从那种高度直接跌落下来确实让瓦利特受了很重的伤,如果是一般的施法者一定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但他是“禅”,“禅道鸣”中的“禅”,他一向是三个人中最耐打的那一个,他的力量来自于大地,只要他的双脚还立在大地上,就没有人能让他倒下。 毫无疑问的,这些燃烧军团的士兵就是让小镇变成这样的罪魁祸,瓦利特看着昔日美丽的小镇变成了废墟,他的情绪一度失控,他开始在废墟之间搜索敌人,然后猎杀他们,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因为他了解燃烧军团,因为二十年前,他曾经和燃烧军团一起并肩作战。 距今二十年前,一种未知的瘟疫在铁幕外爆,这种瘟疫病前期与寻常的烧流感无异,普通的治疗流感的药物就能有效的抑制症状,但是却无法根治,随着病情加剧,患者会变得嗜睡,但是睡眠质量极其低下,各种身体机能明显衰退,用不了多久患者就会在痛苦中失去意识,大部分患者会在这个过程中死去,少量患者则熬过了这个阶段,在这之后,患者的身体情况会有所好转,但是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之后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极具攻击性和破坏性,而他们优先进攻破坏的目标竟是以往最亲近的人和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因为所有的患者身上都表现出了受诅咒的迹象,英灵殿立即介入了调查,结果他们在瘟疫的源头现了一颗正在孵化的黑卵,英灵殿连同三所帝国研究所在连夜调查之后确定那颗黑卵就是正在复苏的罪与罚之王,传说中的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王第一次展现在世人眼前。 帝国上层在商讨后决定摧毁黑卵来断绝瘟疫的源头,尽管帝国方面已经对黑卵做出了最高规格的应对,但还是低估了这颗黑卵,尚在孵化当中的黑卵察觉到了危险,当夜爆,方圆几百里一夜被夷为平地,黑气化成的怪物和进入最后阶段的患者在荒地里游荡,消灭一切闯入的生物。 不得已之下,执政王空·埃尔亲自找到瓦利特三人,请求他们用英灵殿针对罪与罚之王的武器前往封印尚在孵化中的王,而当时负责帮他们三个沿途清路的,便是燃烧军团。 瓦利特随手又解决了一个人后在东镇现了大量马匹以及被杀的马克一家,他从地底接近,然后两名留守的士兵反应过来之前做掉了他们,面对马克一家的尸体,瓦利特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曾经和燃烧军团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他清楚这支兵团的作风,他的暗杀行为只会让对手更加兴奋,然后导致更多无辜者的牺牲,他必须把麻烦带离小镇,他必须带着暮雨一家人突围,迫使他们跟着离开,只有这样,才能把小镇从麻烦当中救出来。 所以,他回到了酒馆,不过,暮雨一家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瓦利特走进酒馆,他用手拂过一张酒桌,把因为地震而掉下来的椅子搭上去,摆放整齐,然后又走到柜台边,捡起一只酒杯,熟练的拿起抹布,拭去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的灰尘,随后他又走到后院,把手搭到那颗他十多年前种下的胡桃树上,感受从手掌传来的触感,他扶着胡桃树,看着这座陪伴了他近二十年的酒馆。 瓦利特很清楚,待会儿他踏出门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回到这间酒馆了,这就是他们的最后时刻。 一道耀眼的光柱忽然冲破天际,瓦利特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那道光柱,他拍了拍身边的胡桃树,有些落寞的说,“再见了,老伙计。” 随后他仿佛平常打烊一样走出酒馆,合上了酒馆的木门,然后朝刚才升起光柱的地方奔去。 在他的身后,一些碎石从酒馆墙壁的裂缝上迸出,孤寂地酒馆晃了一晃,轰然倒塌,升腾的灰尘散去之后,这里再也没有酒馆的踪迹,只有和周围一样的废墟,以及一颗长在废墟上的胡桃树,一阵微风拂过,树上的叶子随之沙沙作响。 小镇的路,瓦利特很熟,光柱是从钟楼那边升起的,瓦利特认得那是燃烧军团用于紧急通讯的信号弹,看来暮雨他们已经被现了,不过瓦利特并不是很担心,他觉得这些追兵里应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算他们人多势众,他也有把握带着暮雨他们突围。 当然真要说的话,荷东应该比他更强,不过看天上那厚重的乌云,再结合弗拉米当时的情况看,荷东现在怕是连最低级的魔法都没办法释放出来,想到这里,瓦利特加快了些度。 不多时,那座倾斜的钟楼就出现在视线当中,瓦利特远远地看见暮雨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一起,荷东不知道在哪里,七八个魔灵包围着暮雨他们,看起来双方正在僵持当中。 瓦利特活动了一下双手,准备一口气冲进包围圈,正在飞奔途中,一把长刀突然袭向自己的面门,瓦利特向后一仰,堪堪避过长刀,不过他的衣服却没那么幸运,胸口处被划了一个大洞,胸膛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瓦利特随之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去了冲劲。 可是那把长刀并没有就此结束的打算,刀光紧贴着瓦利特向他的脖子划去。 瓦利特必须承认这把刀很快,快的他跟不上,所以他没有打算去跟上刀的度,而是任刀刃砍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头颅飞起的画面并没有生,只听很清脆的砰地一声,刀刃黏在了瓦利特的脖子上,仔细看去,可以看到瓦利特的脖子上附上了一层石质,而刀刃斩进了这层石质当中,被上面突起的石刺牢牢抓住,瓦利特趁着这个机会一手牢牢地抓住了刀身,并趁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 握刀的人是个左撇子魔灵,身材精瘦却很有力量感,他错愕地看着瓦利特抓住自己的刀站起来,期间他试图把刀抽回去,但是失败了,如果仔细地看,可以看见瓦利特握住刀身的手掌上还覆着很多尖锐地小石块,那把刀就是被这些小石块牢牢地卡住,瓦利特站起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向了他的胸口,把他踹飞了出去,他一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瓦利特这一脚是用尽全力踢出去的,左撇子魔灵显然伤的不轻,吐出了一口血水,不过他也是一个凶悍地角色,马上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握住长刀的刀柄,恶狠狠地看着瓦利特,与此同时闪耀地血光在那细长的刀身上流淌。 他扎着马步,双手将闪耀着血光地长刀平举过头顶,即便是和他隔了这么远,瓦利特还是能感受到那上面飘来的血腥味,不过瓦利特并不是很在意,这股血腥味和诺兰德身上的比起来,可是差太多了。 不过瓦利特还是打起精神,摆好架势,毕竟这一刀还是有些气势的。 但是精瘦魔灵的这一刀还是没能斩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魔灵一手拦住了他,这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魔灵,一脸凶悍,他只有一只眼睛,右眼戴着黑色眼罩,一条刀疤从额头延伸到咽喉,沙哑地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出来,“帕萨里安,你不是他的对手,他是我的猎物。”然后他转身看向瓦利特,仅剩的左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野兽”莱茵斯坦·帕维奇,瓦利特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就像他也第一眼认出瓦利特一样。一瞬间瓦利特感觉时间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样,他站在角斗场里,直面这个名为“野兽”的强大对手,但是这一回,弗拉米和诺兰德却没有站在他的身边。 帕萨里安悻悻地将长刀收回刀鞘,退开了,帕维奇扔掉自己身上的暗红色披风,双手捏紧了拳头,骨节劈啪作响。他蔑视地看着瓦利特,嘴上嘲讽道,“呦,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躲到这来了,正好省了我去找你的功夫,不过剑和拿剑的人都不在了,你这块盾留着还有什么用。” 瓦利特没有回答,而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王下无敌禅道鸣并不是说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王下无敌的实力,而是当他们三个在一起时便拥有同真正的王一较高下的实力,他们三个人当中,诺兰德被称为最锋利的剑,他被称为最坚固的盾,而弗拉米则是那个挥剑和持盾的人,帕维奇说的没错,曾经的剑以及那个挥剑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他这块盾还尚在人世,但这不代表帕维奇可以辱没他们,瓦利特从这个二十年前的老对手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但他可没有退却的打算,二十年前他们可以击败他,那么今天他们依旧可以击败他,哪怕这一回,他将孤军奋战。 第十二章 染血的小镇 何塞(上) 距离信号弹升起两分钟,莱茵斯坦·帕维奇到达。 距离信号弹升起五分钟,追捕队成员到达,五人缺席。 距离信号弹升起七分钟,追捕队包围叶暮雨和两个小孩并设下埋伏。 距离信号弹升起八分钟,未知人类施法者出现…… 何塞站在钟楼下,沉默地计算着时间,所有到场的人看见他还活着之后表情都很精彩,不过双方都保持着某种默契,彼此一句话都没有说,即便是帕维奇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就从他身旁穿过。 叶暮雨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他的正对面,负责包围他们的一共有六人,剩下的八人包括帕维奇和帕萨里安在内的身手较好一些的在各个方位埋伏。 叶暮雨的实力有些出了何塞的预计,整个小镇上空都已经被设置了“禁空”,但是叶暮雨依旧能够精准地瞬移到自己背后,何塞在自己的刚才站的位置现了几颗小石子,上面有微弱的魔力波动,也就是说,叶暮雨靠这些小石子,在“禁空”的环境下精准的计算出了自己的瞬移距离。 这代表如果叶暮雨想走,这里恐怕没有人能够拦住她,不过在短时间内这个情况应该是不会生的,叶暮雨的右臂上有被帕萨里安的刀刃划出来的伤口,帕萨里安的刀上附有能够削弱身体机能的魔法,这里所有人以往的对手都是巨龙,那个魔法的效果对于人类来说可是十分强烈的。 叶暮雨现在已经瘫坐在地上,那两个小孩在她的身边,她右肩上伤已经做了简单地包扎,她的脸色变得很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看来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她一直盯着何塞,脸上是何塞所不能理解的表情,何塞有些不由自主地躲开了她的目光。 那个人类施法者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直接朝着叶暮雨和两个小孩冲了过来,他想要直接救走叶暮雨,从他之前杀死塔里文兄弟和贝尔中尉的手段来看他并不是一个鲁莽之人,这就是说他至少有带着叶暮雨和两个小孩突围的能力。 他冲过来的方向是诺古·帕萨里安埋伏的地方,帕萨里安和帕维奇相比,完全是两种风格,他最擅长的就是在阴影处袭击对手,据说他出刀的度是燃烧军团里最快的一个,而且加上他刀上所附加的魔法,使得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反而使这支追捕队里最危险的角色。 上一次他偷袭叶暮雨和自己失败是因为被叶暮雨旁边的那个小男孩提醒的缘故,而这回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叶暮雨周围被设置了隔音魔法,那个人不可能得到提醒。 帕萨里安躲在一面高墙的阴影里,当那名人类施法者从高墙旁边经过时,何塞看见帕萨里安露出了残忍地笑容,一道流光划过,帕萨里安出刀了,没有任何先兆,如同一道惊鸿掠过,一瞬间就到了人类施法者地面前,何塞判断以自己的现有水平在没有准备之下挡不住这一刀,但是那个人类施法者却避开了要害,不过他的胸膛上还是被划了一道血口。 虽然很强,不过应该也到此为止了,人类施法者因为冲劲而在地上滚了几圈,帕萨里安准备一口气杀死这个人类,倒在地上的人类施法者根本没有能力去躲闪帕萨里安的刀,帕萨里安没有任何悬念的砍到了人类施法者脖子上面。 就在何塞认为那个人类施法者已经被除掉的时候,一阵很清脆的声音从帕萨里安的刀身上传出,就好像刀砍到了什么很坚硬的物体上一样,随后那个人类施法者一把抓住了刀身,随后站了起来,帕萨里安想要抽回刀,却根本没办法从那个人类的手里抽出来,他一脚踢在了帕萨里安的胸口处,帕萨里安一下子倒飞了出去,一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他一爬起来就吐了一口血。 何塞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类施法者,他的反应度很快,而且防御能力很强,帕萨里安刀伤附带的虚弱魔法对他没有生效,这说明他对诅咒的抵抗能力很强。 帕萨里安站了起来,看起来是打算和人类施法者再战一场,他将长刀高举过头顶,上面闪耀着耀眼地红光。 不过在帕萨里安出手之前,帕维奇出现并阻止了他,“帕萨里安,退,你不是他的对手,它是我的猎物。” 关于这一点,何塞同意帕维奇的判断,帕萨里安确实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帕萨里安的实力主要在他那从暗处突然挥出的一刀上,他擅长一刀制敌,即便是在同巨龙的战斗中,帕维奇扮演的也是那个躲在队友的阴影中,寻找时机一击重创巨龙,一旦离开了阴影,帕维奇的实力在这支追捕队中,只能算得上中等。 “呦,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躲到这来了,正好省了我去找你的功夫,不过剑和拿剑的人都不在了,你这块盾留着还有什么用。”帕维奇和那个人类施法者地关系有些暖味,这令何塞有些在意,很明显,他们彼此认识。 两人对立而战,都活动了一下身体,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默契,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再也插不进任何人,还站在那里的帕萨里安成为了多余的角色,和两人的气场格格不入,身为一名技艺高的暗杀者,帕萨里安显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他悻悻地把长刀收回刀鞘,退回阴影当中,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了,就何塞对帕维奇的了解,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人对自己的猎物出手,哪怕自己会因此而死。 帕维奇被称为“野兽”,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以“野兽”的名号在都城角斗场纵横,燃烧军团里没有人会去理会你过去是什么人,他之所以被战友们称为野兽,是因为他在战斗中真的会变成野兽,不是像野兽一样战斗,而是变成一头真正的野兽。 帕维奇扔掉自己的披风紧握双拳让骨节啪啪作响,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起来,本就壮硕的身体一下长得快有三米,浓密的黑毛从全身各个部位长出,他的脑袋变成了犬科动物的模样,仅剩的右眼变成了血红色,嘴里长满了尖锐的牙齿,他的双手变成了利爪,那双爪子的锋利可是连巨龙的厚鳞都能划破,帕维奇一把抓破自己胸膛上的衣服,露出已经长满黑毛的胸肌,仰天长啸。 然后他毫无征兆地扑向那个人类,度之快以至于在身后留下了一串残影,何塞对这一扑的结果有很多估算,他构思了那个人类以各种办避过帕维奇的攻击,但没有算到他居然硬接了下来,那个人类双手抓住了帕维奇的双爪,帕维奇仅仅推着他前进了两三米就再也不得进一步,甚至何塞现帕维奇的手臂在微微摇晃,这种状态下的帕维奇甚至可以把飞翔的巨龙从天空拉下来,但是却在力量上输给了那个人类。 何塞细看后现了异常,那个人类的手臂有些粗的异常,而且,颜色有些不对,那种灰白,那是岩石的颜色,那个人类的手臂上附了很厚一层岩石。 他振臂一甩把帕维奇甩了出去,后者把双爪插进地里划了几米才停下来。帕维奇并没有因此而恼怒,相反,他大笑了出来,变身后,他的声音更加嘶哑,“哈哈,来啊,瓦利特,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和那两个死掉的倒霉鬼一样没用。” 瓦利特没有言语,他张开双臂,一时间何塞感觉脚下的大地开始微微颤动,似是在回应他的动作,无数的石块从废墟之间飞向瓦利特,在他的,把他淹没,在他的脸被巨石遮挡住之前,他高声大喊,“聆听吧,这是这座小镇的愤怒!” 碎石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帕维奇留下一串黑影,扑向了那座石堆,在他接近之前一条巨大的手臂从石堆中伸出,抓向了他,那是一条石头凝成的手臂,一个三米多高的石巨人从碎石堆里站了起来,抖落了身上的石块,石巨人的脸赫然就是瓦利特的模样。 如山铁壁! 一个传说中的魔法突然闪过何塞的脑海,连同之前帕维奇的那些对话,所有的东西都清晰了起来,为什么那个人有信心直接冲向包围圈,为什么他要救叶暮雨? 因为他是叶钟轩的学生,因为他是传说中最接近王座的人,是帕维奇的宿敌。 帕维奇毕竟是一个喜欢单杀巨龙的疯子,面对宿敌他更是爆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在石巨人的手臂抓住他之前,他反而先抓住了那只手臂的手腕,双爪牢牢地嵌进手腕当中,绕着手腕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竟将石巨人的手掌切了下来,然后他沿着手臂奔向石巨人的脑袋。 不过这一回他没有那么容易得手,在他到达之前,石巨人快挥动另一只手,用手肘把帕维奇打飞了出去,帕维奇落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水,何塞看见在那滩血水中间,有一颗断牙。 反观那个石巨人,他断掉的手掌马上又张了出来,间隔大概是两秒钟。 何塞记起了关于禅的记载,如山铁壁之所以强大,并不是因为能变成一个力大无穷的石巨人,而是说只要他的双脚还站在大地上,那么,他就永远不可能倒下。 这就是瓦利特被称为盾的原因,只要没有王出现,他就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盾 第十三章 染血的小镇 何塞(下) 在何塞的认知中,帕维奇是一个疯子,所以他不会在乎这面盾有多坚硬,如果一拳不能打破它,那么他就会用两拳。 帕维奇怪叫一声,又冲向了石巨人,浑然不顾自己的伤,何塞知道这就是他的风格,伤的越重,流的血越多,他反而越加兴奋。 帕维奇的度比石巨人快很多,但也没有快到石巨人完全追不上的地步,他的攻击的确能给石巨人的身躯造成很大伤害,但是他时不时还是会被石巨人给攻击到一两次。 不过很快何塞还是注意到了帕维奇这股无脑进攻的意义,他对石巨人造成伤害的度过了石巨人恢复的度,石巨人身上的裂痕和伤口以肉眼可见的度多了起来,他将自己和石巨人之间的战斗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不过从现在的情形判断,先倒下的那个恐怕还是帕维奇,这无关于两者在意志上谁更能坚持,帕维奇的兽化魔法能让自己变得非常耐打,但却并不代表他可以一直无视自己受到的伤害,石巨人偶尔命中的一两次攻击虽然不至于让帕维奇立刻倒下,但却会给他的身体留下不可忽视的伤害,从刚才的争斗情况来看,何塞判断帕维奇现在至少已经断了三根肋骨,如果帕维奇依旧用这种愚笨的方法和石巨人硬碰硬的话,他的身体一定会在石巨人解体之前先支撑不住。 “赫谷先生,请您出手吧。” 何塞回头,看见了对他出请求的人,何塞记得这个人叫做楚白夜,职衔少尉,参与击杀过一头巨龙,是这支追捕队里实力最弱的,被分配到这里负责包围叶暮雨,“楚”这个姓氏是东特人类中比较常见的一个姓氏,一个纯种魔灵被冠上一个人类的姓氏在帝国是很少见的现象,因为军方对三大军团的士兵的资料都有保密措施,再加上他并没有像帕维奇那样引人注目的过去,并且何塞也不是那种会对这类问题刨根问底的人,所以何塞并不清楚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 他看着何塞,再一次出了请求,“赫谷先生,我知道您可能对我们之前的行为存在看法,但我希望至少现在您能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以大局为重。” 何塞看了一眼周围,从周围这些负责包围的魔灵的眼神中,何塞看出来了他们都希望自己出手,虽然这些人都是击杀过巨龙的精锐士兵,但是在传说中的禅面前,他们都难免都开始有些迟疑。 何塞把视线重新放回战局,并把手搭到了自己的黑皮书上,但他没有现在出手的打算,这并不是针对帕维奇,而是因为,还有一个敌人没有出现,回想起自己在英灵殿看到的数据,那个敌人,实力绝对不会比禅弱。 帕维奇再一次被石巨人打飞了出去,他身上已经有不少正在流血的伤口,石巨人紧跟着他跑了过来,打算一脚踩下去,不过帕维奇及时翻身,避开了这一脚,沿着石巨人的大腿,攀到了它的腰上,然后一爪钉在了上面,石巨人回手就是一掌,一下子就把帕维奇按到了自己的腰上,随后另一只手挥拳打向帕维奇。 虽然帕维奇马上就要受到重击,但是何塞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残忍地笑容,他每次拧掉巨龙的脑袋时都会露出这种笑容,石巨人的重拳没有任何悬念的打在了帕维奇的背上,让他吐了一口血出来,不过那力量还透过他的身体传到了他下面的石巨人自己的腰上,石巨人的腰上一瞬间布满了裂纹。 帕维奇刚才的进攻留下的裂痕很大一部分就在石巨人的腰上,一瞬间裂纹从这些裂痕中爬出然后布满了石巨人的腰部,帕维奇兴奋的大喝出来,给了石巨人的腰部最后一击,噼里啪啦的声音从那里传出来,石巨人的腰,断了。 帕维奇趁着这个功夫一把把石巨人的上半身举了起来,一爪刺进了石巨人的胸膛,从那里面把瓦利特拖了出来,如果说如山铁壁能做到只要双脚还站在大地上就永远不会倒下的话,那么帕维奇就选择把他举起来,这正是他一贯的作风,不过何塞必须承认这一回帕维奇的这个做法很有效。 他的利爪抓住了瓦利特,同时一嘴咬到了他的右手上,只听到嘶啦一声,瓦利特的右臂被他一口撕了下来,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瓦利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瞪着帕维奇,大吼了一声,“爆!”他被帕维奇咬在嘴里的那只手臂突然膨胀了起来,现异常的帕维奇急忙把手臂吐了出去,但还是慢了一步,那条手臂一瞬间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火球。 帕维奇勉强避开,身上的毛被烧焦了不少,而瓦利特也被爆炸地冲击波甩了出去,落到地上滚了好几圈,一层岩层覆盖了他的右肩,帮他止住了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笑了出来。 帕维奇再一次的朝他扑过去,但是地里突然升起一面土壁,把他和瓦利特隔开,瓦利特站在原地,用左手挤捏自己右肩上的伤口,虽然他痛的叫了出来,但却捏的更用力了,把覆在上面岩层都捏碎了,大量的鲜血从岩层的裂缝里渗出来流了一地。 他的血落到地上后像有生命一样自己流动起来,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很复杂的图案,依稀可以看出魔法阵的模样,何塞蹲到地上,给自己的左手抹满了鲜血,然后一把按到魔法阵中央。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颤了一下,本就已经倾斜的钟楼彻底倒塌了,因为已经设好了保护魔法,所以何塞他们没有避让,从钟楼里落出来的石块撞上他们头顶一张无形的护盾后全部弹开了,不过他们的视线却因为钟楼倒塌带起的灰尘而被遮蔽。 何塞翻开自己的黑皮书,做好了应敌的准备。灰尘中突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何塞在原有的护盾下又张开了三层护盾,那个黑影终于清晰了,那是一张大的夸张的手掌,何塞的护盾在那张手掌面前变得和纸糊的一样,一下子破碎了开了。 那只手掌只是抓走了叶暮雨和两个孩子,但是何塞知道,如果刚才那只手掌冲自己来的话,自己现在已经死了。他看见了那只手掌后面的身体,那是一个几十米高的巨人,何塞可以感觉到从那隐藏在灰尘中的巨大身躯中传来的威严,仅仅是站在他旁边,何塞都感觉魔力的流淌凝滞了许多。 巨人抱着叶暮雨和两个小孩大步离开,在他的面前,帕维奇他们断山封路的手段完全失去了意义,这就是最接近王座的力量么? “瓦利特!”帕维奇的声音从尘土中传来,“如果你走了的话,我就杀了这个孩子。”他的身影从灰尘中显现出来,他已经解除了变身,全身到处都是瘀伤和破口,何塞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异样,但一时之间他也没有弄明白究竟是帕维奇身上哪一点让他产生了这种感觉。帕维奇的手里不知道从哪抓来了一个人类男孩,那个男孩被吓得哭了出来。 是的,这个地方就很奇怪,何塞记得开战之前这周围已经没有任何镇民,帕维奇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小孩,而且用一个随手抓来的小孩牵制敌人看上去没有任何道理。 但是巨人回头看了一眼帕维奇,居然真的停了下来,帕维奇一手抵着那个男孩的脖子,脸上是残忍地笑容,“瓦利特,如果你走了,我就屠了这个镇子。” 巨人停下来看着他。 “很好,就是这样。”帕维奇拎着男孩向前走了几步,“这孩子,你是认得的吧,如果不想我捏断他脖子的话,就解除如山铁壁,束手就擒。” 巨人似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何塞合上了自己的黑皮书,局势看起来已经被控制下来了,他只是没有想到,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帕维奇居然会想得到用这种办法 巨人沉寂了一会儿以后居然真的浑身布满了裂纹,然后裂成了石头,堆积成一座小山,瓦利特出现在小山山顶,他的右臂没有长出来,不过伤口已经愈合,仅剩的左手扶着叶暮雨,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两个小孩站在他们后面。 瓦利特居高临下的看着帕维奇,“帕维奇,你想怎么样。” “条件我已经说了。”帕维奇咧嘴一笑。 “帕维奇,我怎么知道你到时候会放人?”瓦利特面若寒霜。 “你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不照做的那,这个男孩一定会死,我看看,他是叫重吾对吧。”何塞异样的感觉更浓厚了,这种做法没有问题,但是去不应该出资帕维奇之手,而且他居然交出了那个孩子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滴水突然滴到了何塞脸上,何塞抬头,下雨了,细密的雨点从头顶的乌云落下,不过多时就变成了倾盆大雨,他们追逐这片乌云三个月时间,这是它第一次落雨,而且似乎不仅仅是落雨,何塞看着在云层中来回穿梭的电蛇。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强光照亮了整片天空,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帕维奇身后,何塞都没有看见他是怎么出现地,他没有时间去提醒帕维奇,那个人站在帕维奇身后,很随意的挥了一下手,帕维奇就飞了出去,撞进了一堵还没有倒塌的断墙,生死不知。 何塞紧紧地盯着那个人,黑皮书漂浮在他的身边,自己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细细密密的小字一个个,一行行,一页页的消失,黑皮书飞的自行翻页,每翻过一页,就有不少小光点从里面飘出来,围绕在何塞身边,正主,出现了。 第十四章 染血的小镇 星河(上)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星河感觉自己正在做一场很长的噩梦一样,他多么希望能一觉醒来,他正躺在都城家里温暖的床上,父亲坐在书房看书,而叶姨则带着岚月打扫房间。 但这不是梦,而是现实,岚月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躲在他背后,星河可以从那双冰凉地小手上感受到岚月的恐惧,叶姨和瓦利特师伯站在他们前面,瓦利特师伯的右手已经断了,而叶姨看起来也很虚弱,即便自己只是个小孩,星河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外强中干,虽然瓦利特师伯现在看起来还很强硬,但刚才变成那么高的巨人对他的消耗一定不小,而且那个叫做帕维奇的卑鄙的魔灵还抓了一个人质来威胁他们。 星河恨地牙都有些痒痒,但是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瓦利特面若寒霜的看着坡下,“我怎么知道你到时候会放人。” 碎石坡下,帕维奇高把手里的那个男孩举高,“你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不照做的话,他一定会死,我看看,他是叫重吾对吧。”说话的同时,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星河很想一拳打到他的脸上去,不过他没有那个能力,这三个月里荷东和叶暮雨有教过他一些东西,但是他们一家三口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逃亡,哪有什么时间停下来好好练习一番,现在星河的水平至多能让几个不太重的小石子来回飘动一会儿。 那个叫重吾的男孩被帕维奇提着衣领举起来,眼泪在灰糊糊地脸上留下两条泪痕,星河能从他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他的恐惧,他记得这个小男孩,就是那个从酒馆里冲出去差点撞到叶姨身上的那个小男孩。 不知道帕维奇是在那里抓到他的,明明之前战斗的时候都没有看见哪里有人质,那个男孩的身上沾了不少血迹,恐怕…… 星河吞了一口唾沫,这里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太不利了,星河看到了很多披着暗红色披风的魔灵从周围的废墟中聚拢过来,细数之下,竟有十多个人,难道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岚月躲在他的背后,小小地身躯正在微微颤抖,她很害怕。她本应该在都城的家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都是因为自己,因为那天自己任性的行为。 星河感到自己的眼睛变得有些热,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不过他努力克制,没让自己哭出声来,“这都是我的错。”星河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 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脑袋上,星河抬起头,看见叶姨微笑地看着自己,她的脸色很苍白,眉头微皱,看起来状态很差,但她还是蹲下来,让身体和自己处在同一高度,她替星河擦掉脸上的泪水,“嘿,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用自责。来,把眼泪擦干,我知道你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她很温柔的看着星河,同时用手抚摸着星河的脑袋。 “嗯。”星河看着她点了点头,自己用手擦掉了泪水,当手碰到脸蛋时,星河感觉到上面有水,但并不是自己的泪水,而是从上面落下来的,星河抬起头,看着天空。 下雨了,从天而降的雨水很快变成了一场暴雨,模糊了星河的视线。 星河愣了,从离开都城的时候起,就一直有片乌云,沉默的停在他们上空,星河都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直到现在,星河才想起来,对啊,这时乌云,有乌云就会下雨,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常识。 忽然一道电光照亮了天际,整耳欲聋的轰鸣声紧接着而来。 “快看,是爸爸。”岚月突然叫了出来。 星河朝下面看去,透过雨幕,他看见了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帕维奇身后,正是他们的父亲。 荷东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帕维奇的注意,他突然地出现,看似很随意的把手搭在了帕维奇的身上,后者回头望去还没来得急做出什么反应就倒飞了出去,把一面本还没倒塌的墙给撞塌了,然后被埋在了里面,没了动静。 而帕维奇手里提着的重吾也落到了地上,瓦利特师叔见状急忙冲下土坡接住了他,两个人说了没几句话,重吾就哇哇大哭起来,瓦利特师叔用仅剩的独臂拍着他的后背在安抚他。 荷东走到瓦利特身边,两人面对面说了几句话,然后他转身看了眼土坡上面的星河几个,朝他们走来。 周围身披暗红色风衣的魔灵们都已经聚了过来,他们站在周围一脸警惕的看着荷东,但是并没有人轻举妄动。 岚月很高兴地叫着爸爸,然后扑到了荷东怀里,星河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他现叶姨的样子有些奇怪,她看起来很悲伤,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不过因为雨水的关系星河不知道她脸上的水是不是眼泪,她看着父亲,后者牵着岚月走到她的面前,温柔地手放到她的脸颊上。 “还记得我们刚见面那天么,你穿了条绿色的裙子,那样子真美。” 叶姨伸手捂着他的手掌,有些凄然地笑了,“可是你当时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跑掉了。” 荷东也笑了,“那时候的我就是个混蛋。” 叶姨笑着笑着突然哽咽了起来,“不要走。”她紧紧抓住荷东的手,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别这样,孩子们都看着呢。”他把叶姨的脑袋楼到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说,“对不起,以后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坚强。” 叶姨红肿着双眼,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拼命地点头。 岚月拉着荷东的裤腿,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爸爸,你要离开我们么?” 荷东蹲下身子,把手按到她的脑袋上,“嘿,你可是个大姑娘了,可不能像个小女孩一样哭哭啼啼的。”岚月用力憋着眼泪,抽泣地点了点头。 星河站在一旁,很沉默,他没有哭,荷东的行为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看到荷东把目光转向了他。荷东把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小伙子,你可是这个家里的男子汉,要好好保护你妹妹和你妈妈。” “那是你的事,而且她不是我妈妈。”星河倔强地偏过头,他并不是对叶姨有意见,这只是他身为一个孩子幼稚的做法,他不想看着父亲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 出乎意料的,荷东并没有生气,而是拍了拍他的脑袋,因为偏着头,他不知道荷东是什么表情。 “嘿,孩子,我知道作为一个父亲来说我不太称职,但是我希望你明白,生活常常不会如我们的意,你没必变得强大,但必须变得坚强,坚强到拥有面对一切而不逃避的勇气,这不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对你说教,而是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对你的忠告。” 说完,荷东站了起来,亲吻了一下叶姨的脸颊,“来,我带你们离开。” “你们不能离开。” 星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那个叶姨认识的叫做何塞的魔灵,他手里握着一颗光球,一本厚厚地黑皮书漂浮在他的身边,不时地有小光点从黑皮书里飞出,飘进那颗光球,数名身穿暗红色风衣的魔灵紧跟在他身后。 光球散着柔和地光芒,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但是星河却感受到了那上面蕴含着的恐怖温度,源自于落在那颗光球上面的雨滴,实际上雨水在碰到那颗光球之前就被蒸了,站在星河的角度可以看见从那颗光球上空不断升腾着的雾气。 “何塞!?”叶姨一脸吃惊的看着他,“为什么?” 何塞没有回答握着光球,将它对准了星河他们,确切的说,是对准了荷东。 “你就是何塞,我听暮雨说过你。”荷东站了出来,面朝何塞走去,“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施法者公约第一条规定所有施法者必需向所属地施法者管理局报备身份并记录档案;施法者公约第十三条规定施法者使用高危魔法必需向英灵殿提交报告,英灵殿审批通过后方可使用;都城治安法第三条规定任何人禁止在公共场所使用危险魔法包括但不限于攻击魔法;宪法第五章第六条规定任何人不得以魔法危害他人生命及私有财产;公共治安法第三章第三条规定任何人不得有意以魔法破坏公共财产及国家设施。根据以上条例,任何地方警局以及英灵殿下属机构都有权逮捕你,如果你反抗,我们有权付诸武力手段。”何塞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有黑皮书静静地漂浮在他的身边。 星河盯着他看了很久,确认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的确,必须要有规则这个世界才能运转下去。”他的父亲看着何塞点了点头,“但是,很抱歉,不过我们不打算接受逮捕。” 嗖! 一阵锐利地破空声响起,一捧血花在星河面前升起,荷东的右肩被一根尖锐光柱给洞穿了,光柱的另一头握在何塞的手心,漂浮的黑皮书沉寂的飘在他的身边,已经不再有光点从里面飞出。 第十五章 染血的小镇 星河(中) 光柱上携带着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几乎把荷东顶飞了起来,一股焦糊地味道从他被光柱刺穿的地方传出,叶姨赶紧冲去过扶住了他。 一把红色的刀突然从雨幕之中刺向荷东,带着万钧之势。 不过那把刀没能砍到它的目标身上,因为地上突然伸出了一只石质手臂抓住了握刀的人,随后那条手臂把帕萨里安狠狠地甩了出去,瓦利特挡到了何塞身前。 他仅剩的左臂上覆满了石头,一拳打向了那条光柱,光柱就像一件瓷器一样碎成了碎片,瓦利特阴晴不定的看着何塞,嘴里嘟囔着,“白帝剑。” “不,这不是白帝剑。”荷东斩钉截铁的说,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光柱退去之后,他的右肩上留下一个已经烧焦地洞口。 白帝剑!? 星河听说过这把剑,那是一个传说故事,很久很久以前,从海面上飘来一片黑雾,那片黑雾中有着一个恶魔,他带来了瘟疫与诅咒,很多人因此丧命,当众人陷入绝望的时候,一个英雄出现了,他只身冲进了黑雾,同恶魔大战,那是一场很激烈的战斗,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英雄把恶魔钉死在了海岸的一块礁石上,而他钉死恶魔所用的那把剑,就是白帝剑。 瓦利特摇了摇头,“那的确不是真的白帝剑,2o年前,英灵殿为了在罪与罚之王复苏之前封印它,在精灵之川在马鲁扎特的协助下根据传说重铸了这把传说中的剑,希望效仿当年剑与血之王用白帝剑封印罪与罚之王,我以为这把剑已经被毁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它。” 光柱破碎以后,星河终于看见了白帝剑的真实面貌,那是一把通体乳白色的剑,剑身泛着微光,虽然闪耀着金属光泽,但是星河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材料。 何塞握着剑挽了一个剑花,星河察觉到当他拿着那把剑之后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虽然他还站在那里,但是却像是站在另一个世界里一样。 “希望你们接受逮捕,和我回都城。”何塞用白帝剑指着他们所有人。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瓦利特低吼一声,前迈了一步,无数的巨石从土坡中飞起,飞向何塞。 何塞没有动,黑皮书飘到他的前面,张到空白的一页,所有飞向何塞的巨石都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飞向了那本黑皮书,然后在碰到它之前被它吸了进去,变成了一串又一串文字。 见此,瓦利特冷哼一声,手里握起一块石头,嘴里用奇怪的音节念着星河听不懂的语言,同时他用手指在石头上划下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然后将那块石头扔向了何塞。 石头在飞行途中不断变大,最后变成一个人脑袋大小,然后突然出炽烈地光芒,一道闪电从那块石头劈向何塞,然而那本黑皮书根本生冷不忌,声势浩大地闪电直接被吞了进去,而这只让那本书翻了几页。 “禅,你失血过多,而且魔力消耗殆尽,已经没有作战能力了。”何塞把飘在身前的黑皮书抱到了怀里。 “你!”瓦利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来吧,师兄,暮雨他们拜托你了。”荷东站了起来,他肩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他拍了拍瓦利特的肩膀,后者愣了一下后点点头。 那个叫重吾的男孩被瓦利特也带到了土坡上面,他抱着双腿坐在星河后面,神情呆滞,星河看着他的眼睛,感觉那里面已经没有灵魂存在。 荷东突然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何塞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朝一个方向翻开了黑皮书,刚才被吞进去的那些巨石突然凭空出现,雨点般朝那个方向飞去。 荷东果然在那个方向上出现了,不过巨石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困扰,石头在击中他之前像是击中了一面无形的屏障,在上面撞的粉碎。何塞提剑朝着他冲去,两人的身影一齐消失,星河只能听见不断从空气中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轰—— 一道闪电划过,两人重新出现在星河的视野当中,何塞站到一边,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脸上多了一块淤青。荷东站在另一边,样子也好不到那里去,身上有不少剑伤,血水混着雨水落下。 就在两人摆好架势,准备再一次朝对方冲去的时候,两人忽然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咚!咚!咚! 是心跳声! 星河听到了奇怪的心跳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远处一片倒塌的石砖里忽然有了点动静,一个人推开头顶的碎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是帕维奇! “帕维奇队长,你没事!”一身狼狈的帕萨里安第一个冲了过去,然而帕维奇的举动却让星河惊呆了。 他就好像不认识帕萨里安一样,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后者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结果就看见到帕维奇随意挥了一下手,他的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像是握着一把很锋利的剑,轻松的把帕萨里安的左手切了下来。 帕萨里安呆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断手,顿时抱着手臂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帕维奇没有任何反应,直接从他翻滚的身体上踩了过去。 他偏着头看着所有人,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嗨,大家好啊。”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他的脸,他右眼的眼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露出了那只被刀疤覆盖的右眼。 出乎星河预料的是,那个眼下罩并不是一个黑洞或是一只义眼,而是一只真的眼睛,是一个人类的眼睛,淡绿色的瞳孔,不知道为什么,星河觉得那只眼睛有种魔力,能够直指自己的灵魂。 瓦利特的反应则剧烈了很多,他脸色煞白,颤抖的用手指着帕维奇,“帕维奇,你…你…你居然…居然移植了罪与罚之王的眼睛!” “帕维奇?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帕维奇看着瓦利特,妖异的笑了,“我记得你,当年那一下,可是真疼啊!”他的话音还没落就看到帕维奇突然出现在瓦利特身前,抓着瓦利特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 他盯着瓦利特看了一会儿,又把他扔到了地上,瓦利特落到地上之后面色紫,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气,就好像刚刚从窒息中恢复过来一样,帕维奇摇了摇头,“太弱了,真无趣。” 然后他转向了岚月,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星河赶紧把岚月拉到自己背后,帕维奇似乎更感兴趣了,嘴角微微上扬,朝星河伸出了手,面对他的视线,星河感觉自己连对身体的控制都失去了,明明他只是简单的向自己伸出了手,明明他只要动一动就能避开,但是偏偏他连转一下脑袋都做不到。 他紧张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却现那只手没有抓到自己,有人抓住了那只手,是爸爸,他抓住了帕维奇伸向自己的手。 荷东一手抓住帕维奇,另一手挥拳打到了帕维奇的脸上,但是后者却连脑袋都没转一下,有些怪异的声音从他已经变形的脸上出,“我记得这个气味,你是他的儿子!”帕维奇兴奋的笑了出来,不过他马上就被荷东甩了出去,面朝天地倒在地上。 他看着天空,把手伸向天空,大笑了出来,“这天空,这雨水,真美啊,不是么?” 荷东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去感慨,直接一脚踩到了他的胸口上,然后一拳向他的脑袋挥去,一拳过后,连帕维奇身下的大地都布满了裂纹。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从星河身后传来,星河回头,看见帕维奇居然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后面。 星河再看向父亲那边,荷东的脚下赫然只是躺着一个穿着暗红色风衣的魔灵。 “唔~,好险哦。”帕维奇一边说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就好像他真的很害怕一样。 “你!”荷东怒吼了一声。 “可惜啊,你没有机会了。”帕维奇收起了笑容,双手张开,像是在拥抱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星河现自己的心跳声变得清晰可闻,带有魅惑地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星河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却根本没办法隔绝这声音。 你的手上满是无辜者的鲜血! 这声音一遍遍在星河耳边响起,无论他做什么都没办法祛除。 星河在心底不停的躲避,终于,他找到了一片黑暗,并躲了进去,那声音终于停歇了,星河在这片黑暗中终于找到一丝宁静。 良久,星河才反应过来,黑暗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他站了起来,叶姨,父亲,岚月,还有其他人都不见了,他开始感到恐惧,他站起来惊慌地跑了起来。 忽然黑暗中出现了一片亮光,星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朝那道亮光跑去,终于他冲出了黑暗,他被突如其来的光明晃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手上有些热乎乎的东西。 他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双手。 是血! 他的手上满是鲜血!而空气中还飘荡着肉烧焦的味道。 第十六章 染血的小镇 星河(下) 星河抬起头,看见了一间有些面熟的酒馆,已经打烊的酒馆里似乎刚刚被洗劫过一样,本应堆放整齐的桌椅杂乱无章地倒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材料的劣质木地板上几瓶红酒被摔成了玻璃渣,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堆放一堆杂物居然着了火,浓浓地黑烟从火堆里升起,呛得星河很难受。 他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打算先离开这间着火的酒馆,但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让他一下子和地板有了个亲密接触。 星河回头望去,那是一个人趴在地板上,从身材上看,他也是个小孩,可能比自己稍微大一些,他身上的衣服上有着许多很精致的纹路,看起来很舒服,想必价值不菲,只是这样一个明显是富家子弟的男孩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星河想不明白。 星河同样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星河一直想得脑袋痛也没有想到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于是他只好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现在先把这个男孩叫醒,一起离开这间着火的房子比较重要。 “醒醒。”星河拍了拍男孩的背,男孩没有反应。 “醒醒。”星河摇了摇男孩,他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是晕过去了?星河这样想。 砰! 蔓延开来的火焰烧炸了一瓶酒,吓了星河一跳,他意识到这间酒馆真的不能多呆了,他打算先把这个男孩给扛出去,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弄醒。 星河弯下腰,把男孩的一只胳膊搭到自己的肩上,做这件事的时候,星河不经意间看见了男孩的脸,这一看,顿时吓得星河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这个男孩……他没有脸,确切的说,他的整个面部一片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来曾经五官的模样,就像被人用钝器砸烂了一样。 究竟是谁干的,星河记得自己摸到男孩的手的时候上面还是温的,这代表男孩刚死不久,而那个行凶的人肯定还在附近。 念及此处,星河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下去了,他要离开这间酒馆,必须马上离开。 星河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然后朝酒馆的木扉冲去,就当他要触碰到外面新鲜的空气的时候,又有什么东西把他绊倒了。 那是一只手,确切的说,是一只胳膊,一只离体的胳膊,胳膊的旁边躺着他的主人,他的身体正在微微抽搐,不多的血水从他胳膊处的伤口渗出,从那难看的伤口上看,那只手臂,就像是被生生扯下来的一样。 究竟是谁?! 是谁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星河再也抑制不住的吐了出来,一直吐到自己什么都吐不出来了为止。 星河努力的从自己的脑海中调取回忆,终于,他看到了一副画面,那是一个人,大概是一个男孩,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穿着很普通的棉袄,他和这两个孩子之间生了什么冲突,然后倒在门口的这个孩子一拳打到了他的脸上。 那是很用力的一拳,星河感觉被那个拳头打中一定很疼,但是那个男孩却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星河还看见了他在笑,他笑着把拳头顶了回去,然后一把抓住对手的拳头,然后把脚抵在对手的胸口上,就那样,把一只胳膊扯了下来。 随后,他似乎没有尽兴,一下子放倒了另一个男孩,并骑到了他的胸口上,并将雨点般的拳头打到了他的脸上,一直打到血花四溅,他也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笑的很灿烂。 那些星河曾以为是被钝器所伤的伤口,居然是被一个孩子用拳头打出来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谁? 星河脑海中的画面不断清晰,那个男孩的连夜越来越清晰,那张脸星河举得有些陌生,又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等等,那张脸不就是自己的脸吗! 星河呆愣地举起自己的双手,放到眼前,他终于知道自己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是从哪里来的了,自己就是那个凶手,用那种残忍地方法杀死鲁迪和那个男孩的凶手。 一瞬间,星河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没有逃出去的**,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杀死他们两个的时候甚至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原来自己是这样一个怪物啊。 酒馆里的火势越来越大,隐隐有吞没一切的迹象,甚至火光中本应已经死掉的鲁迪和另一个孩子都站了起来,拖着缓慢的步伐,以怪异的姿势朝他走来。 这样啊,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这样就好,像自己这样的家伙,就这样死在这里或许也好,即便是小月,也不会想要这样一个怪物一样的哥哥的。 对了!小月!星河忽然记起来他没有看见岚月! 岚月去哪了? 星河站起来四处张望,寻找岚月的踪迹,焦急之中,他把朝他走过来的鲁迪和那个男孩都给推开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被他推开的鲁迪和那个男孩重新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动不动的尸体,不过这些他都没有注意。 “哥哥,救我!”星河忽然听到了岚月的声音,从酒馆外面传来的。 透过酒馆的橱窗,星河看见了岚月,她被那群孩子架着,不知道要带去什么地方。 怒火一下子充斥了星河的胸腔,这群混蛋,星河推开酒馆的木扉,冲到那群孩子身前,一脚把那个架着岚月的孩子踹到在雪地上,然后星河抓起他的胸襟,打算狠揍他一顿。 “怎么,你还想杀我一次吗,杀人凶手?”被他抓住的男孩的脸忽然变成了鲁迪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星河抬起头现周围那群孩子全都变成了鲁迪和那个男孩的组合,而岚月就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星河完全没有去理会鲁迪的话,还是一拳揍到了鲁迪的脸上,然后他拉起岚月的手,推开挡在前面的两个“鲁迪”,朝一个方向开始逃跑。 两人不知道逃了多久,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会有“鲁迪”和那个男孩的存在,他们一路上指着星河高呼“你是杀人凶手。”尤其是鲁迪,似乎被打的时候喉咙里呛了太多血水,声音很是诡异。 不过好在他们也只是当街高喊而已,没有什么很大作用,遇上实在避不过去的地方,星河也能靠武力闯过去,他和岚月的逃亡有惊无险,直到他们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时,岚月忽然拉住了他。 “怎么了?”星河回头看着岚月,岚月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眼神也是冰冷的,不禁让星河有些心惊,他忽然间想起,这一路上,岚月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吗?”岚月忽然问。 星河愣住了,“不是,小月,你听我说。” “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吗?”岚月有重复了一遍问题,她冰冷的眼神让星河有些害怕。 “小月,这事我们待会再说,现在先走。”星河注意到由“鲁迪”和那个男孩组成的队伍已经追了上来,隐隐有包围他们的趋势。 “你是杀人凶手,不是我的哥哥。”岚月冰冷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就转身往回走去。 “不是的,小月,你听我解释!”星河想要追上去,却被拉住了胳膊,是鲁迪,“你想去哪儿?杀人凶手。” 星河推开了他,却被更多的鲁迪抓住了,他们团团围住星河,星河透过人缝,看见岚月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不见,他的耳边响彻着鲁迪们的声音,“你是杀人凶手。” 终于星河崩溃了,他推开所有人,开始在雪地里没命狂奔,他想要从这个噩梦中逃出去,但是不管他朝哪里逃,那高呼你是杀人凶手的声音总是响彻在耳边。 终于,星河跑不动了,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是不管他跑的多块,跑的多远,鲁迪总会追上他,他根本无处可藏。一直跑到现在,他跑不动了,他无助的瘫坐在雪地上。 忽然,有雨点落到星河脸上,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从天空倾盆而下。 那雨水有些黏糊糊地,还有些温度,星河借着街角昏暗的路灯看去,那哪里是什么雨水,分明就是血水! 天空中赫然是一张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脑袋,无数的血水从那里浇落下来,而且他那张血肉模糊的嘴还在一张一合,星河看的懂他想说的话,那句话是,你是杀人凶手! 星河吓得瘫坐在地上,却现自己沉了下去,自己脚下的雪地变成了一望无际得血海,刺鼻的血腥味飘荡在空气当中,没有做好准备的星河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沉进了血海当中,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一下子充斥了星河的口腔,星河在血海中不停挣扎,呛了好几口血水。 第一次的,星河无比希望有人能带他离开这个地方,无论是谁,哪怕是死神。 伴随着他的思绪,一些笼罩在黑布之下的鬼影出现在血海伤口,他们握着锋利地匕向星河飘去,而他却毫无察觉,不过就算察觉到了,此刻的他,也一定不会选择反抗。 就在他要彻底沉进血海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然后把他抱在了怀里,这是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隔绝了所有的血腥味以及那恐怖的声音,星河终于忍受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想那样的,我没想杀任何人,真的!”他一边哭一边说。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保护妹妹而已。”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背上,抚摸着他的后背,星河终于被安抚下来,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他感到无比的安心,以至于他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句,“妈妈。” 抱住他的人的身体很明显颤了一下,星河终于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见叶姨正抱着自己,她微笑着看着自己,眼里蕴含着泪水,他又回到了那个破碎的小镇。 叶姨正抱着自己,何塞站在她背后不远的地方,一手夹着黑皮书,一手握着白帝剑,岚月就躺在自己的身后,自己看向她时,她还翻了个身,看起来睡的很香的样子,其他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远处的废墟上有一个深坑,坑底有一颗黑色的大肉球,正在有规律的跳动。 “生什么了。”星河看向叶姨,却看见她把一只闪耀着微光的手掌搭到了自己的额头上面。 “睡吧,好好睡一觉,等你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虽然星河肚子里有一肚子疑问,但是终究还是抵不住突然袭来的睡意,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第十七章 小镇落幕 何塞(上) 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有一道亮光,何塞沉默地走向那里,他尝试过朝那道亮光相反的方向行走,但是不管他朝哪里走,自己和那道亮光的距离根本没有改变,这片空间的主人在邀请他去那里。 从进入这片黑暗的第一刻起,何塞就现自己被拖进了罪与罚之王的幻境当中。罪与罚之王并没有真正的复活,何塞可以感觉的到,帕维奇身上的魔力水平甚至比不上荷东,但是这是真正的王,所以他的邀请,何塞不能拒绝。 他现在是两手空空,黑皮书和白帝剑都不知所踪,不过这也说明了罪与罚之王现在的虚弱,他不会允许任何对他有威胁的东西出现在他的领域当中。 站在白光面前,何塞停下了脚步,这是一扇门,门上雕刻着很多复杂的图案,何塞在精灵之川的大博物馆里看过类似的雕刻,那是大灾变之前某个时期的人类雕刻风格,雕刻的中央是一座天平,天平的一边放着一根羽毛,意味着审判。 何塞没有什么反应,平静地推开了这扇门,黑暗消失了,他站在一片夜空之下,从周围的环境看,这里是一座小村庄,从天空上三颗月亮的角度判断,这里处于铁幕以内。 他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是英灵殿低级探员的标准装束。 “何塞,你还好么?”有人把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何塞回头,是古兰克·科奇,英灵殿特级探员,他成为探员后的第一个搭档,他想起来了,他正在执行他成为探员来的第一项任务。 两个月前,有一些叛乱分子袭击了第二研究所在这附近的一间仓库,那间仓库里存放了一些第二研究所尚在研究中的瘟疫武器样本,虽然袭击者被击退了,但存放那些病毒的储存室也因此起火,那些瘟疫样本生了泄露。通过检索研究所的影像记录水晶,他们现事故当晚有一个小女孩在仓库附近出现过。 那是一种很危险的瘟疫武器,虽然尚在研究当中,但是其威力以不可小觑,这种瘟疫的传播方式不同于传统的传播方式,在经过魔法改善之后,瘟疫的每一个携带者都是一颗巨大的炸弹,当感染者的情绪到达某个值时,他就会爆,在感染者死亡的同时,携带病原体的孢子将会覆盖周围方圆数公里的区域,将这片区域内的所有人变成新的感染者。并且,第二研究所现在还没有研究出相应的解药。 追踪那个小女孩的身份,他们找到了这座里仓库不是很远的小村子。 他们敲开了小女孩家的房门,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妇人站在门缝后面,她警惕地看着何塞和科奇,“你们找谁?” “您好,夫人,我们来找您的女儿。”科奇表现地很有礼貌。 “什么女儿,我没有女儿!”妇人很斩钉截铁的回答,同时想要关上房门,不过何塞在她关上之前抓住了门把,强行把门拉开了。 那个妇人也因此跌倒在地上,“你们这群混蛋,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何塞没有理她,直接从她身上跨了过去,那个妇人并没有说错,虽然这是英灵殿给他们的任务,但因为事件的影响性,第二研究所不希望这件事被记录到档案上,所以并没有搜查令签给他们。 “何塞。”科奇把那个妇人扶起来后追上了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何塞,她是魔灵,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她是仓库的后勤人员。”何塞指着放在茶几上的工作证对科奇说,“这就是为什么那个小女孩会出现在那里。” “哦,不。”妇人急忙冲向那张工作证,不过何塞在她之前拿走了工作证,并放到了科奇手里。 “确认感染,感染者在二楼。”何塞在使用完第二研究所给的检测魔法之后对科奇说,然后径直朝二楼走去。 妇人急忙挡道了何塞前面,她跪在何塞面前,抱住何塞的退,哭喊着,“哦不,求求你,她只是个孩子,再过几天就是她的七岁生日,求求你。” “疫情必须被控制。”何塞很平静的看了一眼科奇,后者神情有些为难,“话虽如此。” 咯吱——,楼梯尽头的们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画有小熊图案睡衣的小女孩从里面探出身子,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妈妈,怎么了。” 小女孩长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天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很美丽,妇人一看到她立刻抱得更紧了,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科奇,“求求你了,她没做错任何事啊!” “妈妈,你怎么了!他们是谁?”小女孩看到母亲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何塞,我们或许可以隔离她。”科奇有些不忍。 “她随时都有可能爆,现在解决传染源才是最好的选择。”何塞把手伸向了那个小女孩。 “我们愿意被隔绝到没有人的地方,不管是哪里,哪怕被埋到地底都可以。”妇人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牢牢地抓住何塞的胳膊,“求求你了!” “我们不能冒险。” “如果我们呼叫支援部队建立瞬移的话一定能够赶得上的。”科奇希望能够说服何塞,但他却根本不为所动,“何塞!我是你的长官,我命令你……” 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女孩就像一个气球一样爆炸了,鲜血溅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何塞缓缓放下自己的手。 妇人被贱了一脸的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颤抖着说,“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她冲上楼梯,想要拥抱自己女儿的尸体,但是却只能看到一地的肢体碎块,她颤抖着指着何塞,脸上是无比怨毒的表情,“你这个屠夫,我诅咒你,你会下地狱的,你不得好死!” 何塞并没有感受到妇人身上有什么魔力波动,但是却看见在妇人咒骂自己之后有一条若隐若现地黑线从妇人身上想自己飘来,何塞皱了皱眉头,在黑线缠住自己之前点燃了它,本来是无形的黑线出乎意料的易燃,一下子变成了一条火线窜回了妇人身上,将她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火柱。 “何塞!你疯了吗?”科奇大喊。 何塞没有太在意他的话,他的思绪还沉浸在那条黑线上,那条黑线的出现很不合理,面对科奇的责问,他随口解释,“英灵殿探员守则中规定当遇上袭击时探员有权利使用自卫性质的反击,关于我反击过当的事情,我会自愿接受处分的。” 黑线的不合理终于让何塞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再去理会科奇说了什么,直接转身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伴随着他的举动,无数的裂纹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开始崩溃,他闭上了双眼,当他再一次睁开的时候,他回到了小镇的废墟上面。 黑皮书和白帝剑都在自己身边,何塞环望四周,追捕队的成员倒了一地,帕萨里安倒在自己身边,他捂着自己断掉的右臂,满脸痛苦的表情,何塞试图把他弄醒,但是却没有效果。 “没有用的,你这样是叫不醒他的。” 何塞抬起头,握紧白帝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帕维奇,他捏着一根从废墟上捡来的木棍在地面上刻画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魔法阵的中央是荷东,他跪在那里,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看来他也陷入了幻觉当中。 帕维奇一边刻画着魔法阵,一边像拉家常一样和何塞交谈,“多年以前,他杀死了我,而现在他子嗣的鲜血将会让我复活,很有意思,不是么。” “我不明白。”何塞盯着他。 “不明白什么?”帕维奇依旧在完成他的工作,何塞看不懂那个魔法阵的作用。 “为什么剑与血之王只是封印了你,而没有杀死你,这不合理?” “谁知道呢?”帕维奇像是终于做完了自己的工作,把手里的木棍扔到一边,看向何塞,“每个人都有自己后悔的事情,我想知道难道你对那个被你杀死的小女孩,一点愧疚都没有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那是最合理的判断。”何塞算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哈哈。”帕维奇大笑了起来,“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具身体会这样讨厌你了,他们都说我是个怪物,但你才是真正的怪物,你连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何塞没有言语,提着白帝剑,轻轻地一跃,来到帕维奇身前,一剑刺去,帕维奇很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剑,但是却拍着自己的胸脯,嘴里不停念叨着,“好危险啊。” 何塞提剑再刺,他却突然用手指夹住了白帝剑,呲呲的声音伴随着青烟从他捏住白帝剑的手指上出,他却仿佛感觉不到,把脸贴到何塞面前,“手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刚才和那小子交手至少就浪费了你二十多年寿命,就算魔灵的寿命长达二三百年,你又还能再浪费多少年呢?” 何塞没有理会,白帝剑上的光芒突然大亮,竟一下烧掉了帕维奇的那两根手指,后者一下子拉开了和何塞的距离,站到了正在痛哭中的荷东的身边。 “嘿!你确定要把时间耗在我这里么?”帕维奇把手搭到荷东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荷东,“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哦?” 数面黑色传送门从废墟上升起,何塞的目光被其中一座传送门吸引住了,那扇门下面躺着的人,是叶暮雨。 “他们的性命就在你手里了哦!” 第十八章 小镇落幕 何塞(下) 何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不理性的选择,自从听到有关叶暮雨的消息以后他的判断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做出了很多不理性的行为,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是一间收拾的很整齐的房间,房间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何塞不是很确信女孩子的房间应该是怎么样的,他唯一造访过的女孩子的房间是蓉若的,而那里堪比海啸过后的灾区。 微风吹起了挂在房间窗户边的白窗帘,透过窗户可以看得见院子里的梧桐树,以及梧桐树下穿着黑色丧服来来往往的人。窗帘落下后何塞看见了一张摆在窗子旁边的床,叶暮雨坐在床上,把脑袋埋在两腿之间,何塞可以听到有啜泣地声音从那里传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块小水晶,里面是两个人的影像,叶暮雨抱着一个比她年长些但又很相像的女人,何塞记得那是她的姐姐叶暮雪,而现在应该就是叶暮雪的葬礼生的时间,这个时候的他应该已经动身前往精灵之川。 何塞走到床边,看着叶暮雨,“你还打算这样多久?” 她抬起头,红肿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何塞,“何塞,你不是走了吗?” 何塞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她已经被过去的时光给抓住了,“嗯,这个时间段的何塞应该以及坐上了往精灵之川的客轮了。”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叶暮雨不解地睁大了眼睛盯着她,“你是说你还是要走?” 何塞皱了皱眉头,问:“我在这件事上做错了什么吗?”何塞问这个问题是真的很疑惑,他认为自己接受丹默生的建议前往精灵之川加入英灵殿这件事从理性上讲没有任何的错误,但是他却总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 “错,你和我说你有没有做错什么。”叶暮雨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何塞问。 “滚!你给我滚!”叶暮雨呼喊着把床上的枕头扔到了何塞身上。 何塞没有躲闪,这种力道对他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他更在意的是叶暮雨的样子,她哭了,这让何塞有些手足无措,他记忆中的叶暮雨很优秀也很坚强,在学院的时候就学什么都比他快,但是她现在哭了,哭得像个小女孩一样梨花带雨。 忽然何塞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窗外院子里的人都不见了,那棵梧桐树以肉眼可见的度衰老,颓坏的痕迹也出现在叶暮雨房间的墙壁上,似乎有什东西加快了这里的时间流,何塞感觉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叶暮雨就会在加的时间中消逝。 何塞冲过去抓住叶暮雨的手腕,她愣愣地看着他,“你还没有注意到异常吗?你不该在这!”何塞盯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神充满迷茫,何塞皱了皱眉头,他打算采取一些措施,“忍一下,可能会很疼。”他对叶暮雨说。 “嗯?”叶暮雨还没弄明白生了什么,就突然惨叫一声,脸变得煞白,低头开始干呕,何塞做的事情很简单,只是将这段时间生在小镇里的事情的画面直接送进她的脑袋里而已,不过突然被很多异源记忆冲级脑海会对身体有比较大的负担。 当她再抬起头时,她的眼神已经不再迷茫,她神色有些复杂的盯着何塞“对,我不该呆在这,我们走吧。”她拉着他推开了房间的门。 当两人睁开眼睛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小镇的土地上,何塞注意到帕维奇和荷东都已经不见了,在刚才的那片魔法阵中央,何塞看见了一颗巨大的黑卵,正在上下起伏。 “荷东呢?”叶暮雨抓着他问,何塞看着那颗黑卵没有回答。 “那是罪与罚之王,你让他被罪与罚之王吞噬了!”叶暮雨红肿着眼睛盯着那颗黑卵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 “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何塞同样盯着那颗有规律起伏的黑卵回答她,叶暮雨呆愣着看着他,愣了几秒,终于明白何塞说的错误的决定是什么,她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何塞,你不该选择救我的。” “对了!我的孩子呢?”叶暮雨突然抬起头,盯着何塞问。 何塞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山丘,那两个小孩都躺在那里,他们的头顶黑色的传送门并没有消失。 “他们怎么了?”叶暮雨问。 “和你刚才一样。”何塞指了指他们身体上空的黑色传送门,“不过你得赶快了,他们恐怕没有时间了。” 叶暮雨没有任何犹豫,跳进了那黑暗的空间,何塞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开了。 在英灵殿的绝密档案中,上一次罪与罚之王复苏的时候,黑卵方圆几百里都被变成了死地,他看着周围倒在地上的人,感受着从周围传过来的死寂,二十年前就是这种情况么? 何塞警惕地看着那颗黑卵,二十年前的黑卵旁边有很多黑气变成的怪物在一旁护卫,但是今天这里却没有看到那些怪物。 绕着黑卵走了一圈后,何塞在黑卵的后面现了瓦利特,他已经断气了,何塞沉默地把他翻过来检查尸体,这位传说中的禅并不是在幻觉中死去的,他的身体变得枯瘦如柴,死因是失血过多。地上有一条很长的痕迹,他从很远的地方爬到了这颗黑卵旁边,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似乎想要毁掉这颗黑卵,他在黑卵上画了一个很大的魔法阵,用他自己的血为材料,但他已经太虚弱,已经流了太多血,一直到自己的血流干,他都没能完成那个魔法阵,看着他睁的很大的双眼,何塞可以感觉到他的不甘。 何塞想要仔细看一看那个禅用最后的生命所画的魔法阵,但是他却诧异的现,这个魔法阵上所用的符号与文字没有一个他认识,何塞自认魔法理论方面还算扎实,即便是巨龙和穴居人的魔法他都懂一点,但是这个魔法阵却属于一个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一种全新的魔法,无论这个魔法阵有没有用,何塞都没有能力去完成它。 何塞走回叶暮雨身后,两个孩子头上的黑色传送门已经不见,那个女孩已经睡着了,而男孩则趴在叶暮雨的怀里放声哭泣,叶暮雨正在安慰他。 男孩抬起头看了叶暮雨和自己一眼,茫然的问了一句“生什么了?”叶暮雨对男孩施展了昏睡魔法,把脑袋贴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站起来看着自己,她的眼睛还是有些红肿,但她的脸上有一丝欣慰的笑容,此时的她看起来已经冷静了下来。 何塞没有问生了什么,而是开始讲述自己的现,他和她说了有关瓦利特的事情,他并没有期望叶暮雨能够帮上什么忙,只不过他今天的话有点多,他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换了个话题,“走吧,回都城吧。” “那个魔法阵在哪?”但是叶暮雨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里英灵殿会处理的,他已经死了,你应该没有不肯回去的理由了。”何塞说,但是叶暮雨却像没听见一样,她跑到了那颗黑卵边,找到了瓦利特的尸体,替他合上了双眼。 “这个魔法阵,我会。”她背对着他说。 何塞愣了一会儿,对她说“这个东西英灵殿会处理的。” 但是她却笑了,背对着他的身体在一下下的颤抖,她转过头,看着何塞,“怎么处理,二十年前,有三个接近王座的人以两死一伤的代价才帮你们封印了它,这一回你们又去找谁来做这件事,你,还是赫谷·丹默生,还是坐在皇宫里的那三位殿下?” 何塞无言以对,他想了一会儿,“这回我们现的更早,处理难度较之上次应该有所下降。” “早?”叶暮雨苦笑着看着他,“难道你感觉不出来么,它就要孵化了,因为有荷东给他做养料,我们都没办法在它孵化之前逃离这里!”叶暮雨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保护这个国家不是你的职责吗?那就不要阻止我。” “把魔法阵教给我,我来画。”荷东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但叶暮雨却没有领情的打算,她抓住了何塞的衣领,“你以为你是谁?我不是为了你们做这些事,而是为了我自己的孩子!不要现在来我面前充英雄,你以为我会领情么?我不需要!”说道最后,她居然哭了出来。 何塞被说的一愣一愣地,看着在他面前哭泣的叶暮雨,他呆愣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叶暮雨这才放开他,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何塞说,“给我和孩子几分钟。” 然后她走到两个小孩身边,抱了抱两个正在安睡的孩子,又把嘴附到那个男孩耳边,说了些什么。借着她把手搭到了两个孩子身上,被她按住的两个孩子的身体漂浮了起来并出了微光,在微弱的光芒中,两个孩子的身体露出了魔灵的特征,但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们身上魔灵的特征有全部消失了,全部变成了人类的样子。 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何塞一直站在她后面,何塞认出了这是永久固型的变身术,会消耗施术者的生命,但它只是改变受术者的外表,却不会改变内在实质,所以实用性很低,没有多少人会。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站起来看着他,“我不要求你照顾他们,我只希望你当做没看见他们,我和荷东离开后不会有人去在意几个孩子,,不会让你难做的。” 何塞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去看那几个孩子,跟在叶暮雨的背后走向那颗黑卵。 当叶暮雨把割破的手按到瓦利特没完成的魔法阵上后,何塞才现她骗了他,那个魔法阵是自的,只要有人向它献出鲜血,它就会吸取献祭者的生命,而且这个过程是不可中断的,直到献祭者死亡或仪式完成。 何塞呆若木鸡地看着渐渐消瘦的她,嘴里喃喃道,“为什么?” 虽然自己的生命正在飞流逝,但叶暮雨的脸上却挂着笑容,“何塞,无论怎样谢谢你选择救我,你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只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对错而已。” 何塞的脑海一片空白,他甚至没有听见叶暮雨接下来说了什么,当他回过神来时,那个魔法阵已经完成了,汇聚在黑卵里的巨大魔力顺着那个魔法阵全部喷向了天空,变成了一场持续了很久的焰火,被抽空的黑卵中出不甘的嘶吼,最后随着那场焰火一齐升向了天空。 …… 远离小镇的地方,三匹黑马行走在地平线上,同行的追捕队成员只剩下了两人,一个是失去了左臂的帕萨里安,他一脸呆滞的坐在马上,双眼里布满血丝,大概是这份痴呆让他逃过一劫,而另一个则是那个叫做楚白夜的少尉,照他的说法,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不记得生了什么,这让何塞对他有些微微侧目。 至于队伍里的其他人都变成了何塞记在黑皮书上的名字,值得一提的是,那本黑皮书的扉页上多了一个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的名字。 小镇因为罪与罚之王的幻境的原因,已经彻底变成了死域,镇民们都在那场噩梦中永远的睡了过去,不过这不是何塞处理的范围,回去以后自然会有人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离开前,星河特异去检查了一下那两个小孩,他们都睡得很沉,何塞没有带走他们,他大致懂了叶暮雨的意思,虽然这两个孩子以后的生活会很苦,但是在这样一个远离都城的地方,他们将会很安全。 叶暮雨留给他最后的那句话令他很在意,他忽然想去自己最初执行任务的那个村子看看,所以他停下了马。 “你带他先回铁堡述职吧。”何塞指着一脸呆滞的帕维奇对楚白夜说,后者吃了一惊,问“赫谷先生,您不和我们一起么?”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办完后我会直接去都城。”何塞回答。 “那么我们都城再见吧,生了这样的事情,军部肯定会要求我去一趟都城。”楚白夜自嘲地笑了笑。 何塞没说什么,算是同意了他的判断,他把马头调了一个方向,绝尘而去,某种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变化在他心底悄然生。 第十九章 都城二三事 丹默生 自己上一次看见他这么失态是什么时候?丹默生按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左眼眶暗自思索,以他的年纪来说,叶知秋的这一拳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当自己告知他叶暮雨的死讯的时候,他失控了。一直以来,叶知秋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己唯一一次见他这时失态还是那年叶暮雪去世的时候。 都城里鲜有人知的是,叶知秋并不是帝国人,即便是丹默生,也不知道他到底来自何处,自己第一次遇见他还是十八年前在黑堡的地牢里,怒涛军团的巡逻队现了一个从海上飘来的可疑人类,帝国话说的很生疏,面对巡逻队的盘问,他表现地像一个与世隔绝的野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最关键的是,他的态度十分恶劣,所以巡逻队将他作为可疑人物关进了黑堡的地牢。 当时丹默生被英灵殿指派到黑堡前线负责管理前线战区的相关事务,因为对这个年轻人类感到好奇,丹默生去见了他。 在那时丹默生就现了他的不凡,明明就是锒铛之人,他却表现地十分平静,在他的身上,丹默生看到了与年纪所不相符的强大自制力,他对丹默生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说这些的时候平静的就像在说其他人的事情一样,但是从他的眼睛里丹默生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撒谎,同时丹默生也明白了巡逻队所说的态度恶劣的涵义,那并不是真的态度恶劣,而是他身为人类却是以一种平等的目光去看待魔灵,这让丹默生觉得震惊,他并不厌恶叶知秋的这种态度,他只是很好奇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长大的。 真正让丹默生和叶知秋成为挚友的是接下来生的事情,788年1月3日,海妖突然大举进攻黑堡,他们使用一种以往没有出现过的巨大巨兽击破了黑堡的水下魔法屏障,从城市的下水道直接入侵到了黑堡内部,当时正沉浸在新年的氛围中的黑堡驻军和怒涛军团都有些松懈,猝不及防之下黑堡立即沦陷。 海妖们利用闪电战的战术,偷袭黑堡得手后立即凿沉了停在黑堡海港里的大部分战舰并从入海口入侵落英河切断了黑堡的补给线路,驻守在黑堡的五万帝**和五千怒涛军团被迫撤离黑堡。 黑堡总督府以及军方的作战指挥部因为是海妖的重点目标在偷袭开始地第一刻就遭到袭击,黑堡总督府官员以及军方高官被全灭,当时身为英灵殿长老的丹默生结果成了该地区的最高指挥官。 因为落英河往上直通小星海,海妖们沿着落英河便可入侵帝国腹地并威胁到小星海旁边的都城,丹默生被迫带领失去战舰的怒涛军团和帝**在补给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到黑堡上游的河谷城拦截海妖军队。 那是一场长达一个月的惨烈阻截战,当最终风暴军团带着援军到达的时候,五万帝**只剩下不到一万,帝国三大军团之一的怒涛军团也接近半废。 那场阻击战成为了丹默生登上英灵殿大长老位置的契机,他被认为是击败了海妖的英雄,但只有他自己清楚,真正指挥那场战役的人不是他,而是叶知秋。 当黑堡被攻破的时候,叶知秋找到了他,丹默生不知道他是怎样从地牢里逃出来的,他一脸平静的告诉自己突袭摧毁了黑堡的军方指挥部,黑堡已经失去了继续防守的意义,他可以和自己达成一项交易,他帮助丹默生指挥部队对付海妖,而丹默生则要带他去都城并给他一个合法的身份。 面对海妖的猛烈炮火,丹默生被迫接受了他的交易,下令从黑堡撤军,在那之后无论是收拢残军还是突破包围并在河谷城筑起防线阻击海妖部队,都是出自于叶知秋的手笔。 在海妖进攻最猛烈的时间里,他将一队又一队士兵填到防线上,面对即将被突破的防线,他面不改色的下令向防线上倾倒正在燃烧的燃油,哪怕防线上还有不少没撤下来的士兵。 当食物不足的时候,他更是下令让后勤部队拿海妖的尸体做饭,面对自己的质疑,他直接当着自己的面啃了一根烤熟了的海妖的胳膊,说实话自从那次回到都城以后,丹默生接连几年没有碰过肉食。 在他的面前,叶知秋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自制力,无论是面临什么样的情况,都能面不改色,自己唯一一次看见他失控是在叶暮雪在生产时因为医生疏忽用错了输血的血而去世的时候,如果不是自己拉住了他,那个主治医师已经被打死了。 咚!咚! 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丹默生看了一眼,是何塞,他从桌子上的文件里翻出何塞交给他的行动报告,这是一份典型的何塞风格的报告,所谓的何塞风格是指这篇报告无法归档储存。 报告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记的很详细,但是这就是问题所在,这次事件当中,有些事情是不能留下纸质记录的,比如说有一个小镇因为追捕行动而被毁灭,这样的消息流露出去后,舆论一定会指责帝**方的无能。 还有何塞和追捕队冲突的那一段,英灵殿和军方在铁堡前线事务上存在分歧的确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何塞可以把这件事明写到纸上来,怎么说军方和英灵殿都是在为帝国服务,这种事私下里解决了就行了,明面上还是互相都留点面子比较好。 最让丹默生觉得头疼的是有关莱茵斯坦·帕维奇的事,不用说有关移植罪与罚之王眼睛并险些导致罪与罚之王复活的这件事绝对不能留下一点痕迹,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多,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招来民众声讨,严重一点甚至可能导致政权交替。 丹默生从桌上拿起另一份报告递给何塞,后者轻车熟路的在上面签字然后递还回来,这种事两人干过很多次了,这并不是何塞第一次交上来无法归档的行动报告,大多数情况下何塞交去归档的行动报告都是由丹默生处理后给他签字替代他原来的那份交上去。 “听说你又和科奇吵了一架。”丹默生收好文件后随口问了句,不过对方却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笔挺地站在原地,丹默生随即反应过来,自嘲的笑了笑,“你这个样子恐怕怕是他想和你吵架都吵不起来吧。”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丹默生将文件收好,撑着下巴看着何塞。 “尸体全部送到了军部,叶暮雨的尸体也送到了叶家。”何塞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没能办成您交代的事。” 在他说话的时候,丹默生注意到办公室的门外面有人影,于是对何塞说,“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会生那样的事情,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先回去吧,给你的调令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了,我就在这里先祝贺你成为英灵殿特级探员了。” “先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何塞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立在原地,这让丹默生有些意外,“问吧,什么事?” 何塞抬起头,看向丹默生,那双和他同样颜色的双眸中似乎多了些以往没有的东西,“先生,那年你让我去精灵之川有什么深意吗?” 这个问题出乎丹默生的意料,他仔细盯着何塞看了一会儿,让何塞在那个时间点离开都城的确是有深意的,这是他和叶知秋商量过后的决定,那段时间何塞和叶暮雨之间的关系有些太近了,加上当时的情况,他们担心两个年亲人之间的关系会展为某种他们不希望看到的关系,所以丹默生和叶知秋决定让两人分开。 当时何塞没有任何质疑就去了精灵之川,丹默生原以为何塞永远不会问起这个问题,没有想到他现在会问出这个问题,这次的事似乎对这个孩子造成了某种微妙的影响,“在那里生了什么事情吗?” 何塞的眼神有些迷茫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做了很多不合理的事情,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丹默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件事我恐怕没办法给你太多的帮助,恐怕你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虽然很想同何塞促膝长谈一番,但门外的那个人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所以他只好让何塞先行离开, “对了何塞,你还没有找搭档吧。”在何塞离开之前,丹默生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还没有,先生。”何塞正在开门的手停了下来。 “蓉若下个月就成初级探员了,我打算把她先安排到你身边,没问题吧。”丹默生问,或许让蓉若和他呆在一起能帮助他找到答案。 “我知道了,先生。”何塞随即拉开了办公室的门,站在外面的人看见他朝他挥了下手,“嗨!” “您好,陛下。”在门外站了很久的人正是执政王空·埃尔,不过对于何塞来说这没有什么不同,他向对方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然后没有任何停留的绕过他离开了。 “这么多年了,这孩子还是一样的无趣啊。”埃尔一边说着一边借步在办公室的门自己合上前挤了进来。 “陛下,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站在门外偷听不是身为王者应该做的事情。”丹默生无可奈何的看着他。 第二十章 王位之争 丹默生 “老师,你叫我名字就好,这里又不是在皇宫。”埃尔径直走到丹默生的办公桌前。 “陛下,这可是必要的规矩。”丹默生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直接一屁股坐到自己桌子上的埃尔,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身上看不到一点摄政王的自觉,丹默生咳嗽了两声,“陛下,这里虽然没有其他人,但是请您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老师。” “嗯?”丹默生注意到埃尔收起了笑容。 “这么说,他不会同意接受宰相这个职务了?”埃尔低头搬弄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丹默生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陛下,恕我直言,把叶知秋推到宰相这个职务上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即便您是执政王,也要考虑一下议院和其他两位殿下的态度。” 虽然埃尔是丹默生看着长大的,但是丹默生并不理解他这一次的做法,带回叶暮雨并且在鲁迪王子的死这件事上不追究她的责任,这件事是以让叶知秋担任宰相为条件进行的一场在空·埃尔和叶知秋之间的秘密交易。 暂且不论为什么埃尔想让叶知秋担任宰相,这件事会带来的影响将是空前的,甚至可能让空·埃尔本人退位。 帝国并不是由执政王一个人说了算,帝国的最高权力机构是三王议会,三王议会由三个皇室家族,以火山作为族徽的亚,以风暴作为族徽的空,以海洋作为族徽的西,这三个家族的家主就是三王议会的成员,而执政王就是由三王议会从三个家主中推选出来。 虽然执政王是帝国最高权力的象征,是整个个帝国最有权力的人,但却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三王议会里的其他两位家主同意,或是在三王议会之下的议院有三分之二议员同意的话,执政王是可以被弹劾的。 一方面让和山岳之主的小儿子的死有关系的叶暮雨脱罪,另一方面又让叶知秋一个人类在魔灵的帝国里担任宰相,这毫无疑问会将空·埃尔本人推向风口浪尖。 “因为他很有能力啊。”埃尔搬开玩笑地说,不过在看到丹默生的脸色之后他也只好严肃了起来,“老师,你觉得帝国这些年怎么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丹默生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埃尔随手从丹默生的桌子上拿了两份文件,是何塞写的那份以及丹默生为何塞准备的那份,他把两份文件翻开又倒推到丹默生面前,然后用和丹默生一样的姿势撑着桌子,面对面的看着他,“我一直在想,圣背叛神圣议会建立这个魔灵帝国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连事情的真相都不敢去面对了呢?” 丹默生瞥了一眼两份文件,回答,“并不是不敢面对真相,而是要从大局着想,这就是政治。” “不,这不是为大局着想。”埃尔摇了摇头,“还记得您给我讲的古代魔灵的故事吗?在大海的尽头,我们魔灵的故乡,在那片我们曾经生存的土地上,我们魔灵是唯一不信神的种族,因为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灵的存在,我们敬畏的是浩瀚的自然而不是虚妄的神灵,我们从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从自然中汲取力量,借以生存并繁衍生息,当生命走到尽头,我们会消散在大地之上,灵魂回归自然的怀抱。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我们,让我们坠入凡尘,变成现在的样子!” “埃尔!正是因为做出了改变,我们魔灵才从毁灭了我们家园的大灾变中活了下来,并建了这座辉煌的帝国,而没有变成无用的枯骨。” “您觉得现在的帝国现在很好吗?”埃尔略带讥讽的看着丹默生,“我看见了这座帝国正在走向衰败。” 丹默生针锋相对地看着他,“帝国正值昌盛,何来衰败之说。” “第一研究所已经三十多年没有拿出像样的成就了。” “魔法的研究总会走到瓶颈,他们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自愿参军的人越来越少,您作为英灵殿的大长老也现了这几年新人变少的情况吧。” “只是这几年而已,而且我们还有征召制度,军队并不会真正面临兵源不够的情况。” “民众抱怨政府效率低下的声音越来越多。” “这方面的抱怨何时少过,换个角度看,这说不定是因为官员们处理事务比较认真。” “帝国方面这几年对媒体的插手越来越多,即便我一直坐在皇宫里都有所察觉。” “舆论导向如果放任不管的话,社会可是会动荡不安的。” “呵呵。”埃尔笑了出来,“无论我对你说什么,你总能找到理由去解释。但是,这些所有的现象聚集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你还察觉不到么,帝国的运转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这正是帝国走向衰败的征兆!”埃尔突然拍着桌子叫了起来。 “埃尔,你有些太敏感了,你需要休息。”丹默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生了什么吗?” “老师,你应该知道的吧,议院想要加重保留区的赋税。”埃尔苦笑着看着自己。 保留区就是穴居人保留区,那是铁幕以内唯一其他种族的聚居地,也是帝国境内问题频的地方,为了避免那里出什么乱子,风暴军团一直驻扎在那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保留区上个月又生了暴动,议院的态度你是知道的,他们当然会对这种行为有所报复。”丹默生回答,保留区的问题不是今年才有,应该不是这件事让埃尔这样不安。 “那么老师,您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暴动?”埃尔突然问。 丹默生一惊,连忙确认了一下并没有人站在门外偷听,他小声的问,“你不是认真的吧?” 但是埃尔却没有任何害怕被人听到的意思,“魔灵只占帝国人口的五分之一,却坐占了帝国一半以上的社会资源,铁幕以内帝国最富庶的土地更是被魔灵完全霸占。” “这是叶知秋和你说的?”在丹默生眼里,帝国境内会说出这样的话人只有叶知秋。 “这是谁说的并不重要,关键是这些话并没有说错,我们魔灵已经和其他种族走得太远,如果再不悬崖勒马,那么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埃尔说。 丹默生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开口“所以你想让叶知秋当宰相,你希望他帮助你改革。” 埃尔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了起步,叹了口气,“不过他现在已经不会答应了。” 丹默生也叹了口气,“是啊,他没有理由答应,不过关于做洛希王子老师的事情,他没有拒绝。” 埃尔愣了一下,“啊,那倒是个好消息。” “埃尔,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丹默生看着空·埃尔,他承认埃尔说的东西有道理,改革对帝国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通过强行让叶知秋上位甚至不惜得罪山岳之主的行为太过急躁了。 “事到如今再瞒你也没有意义了。”埃尔从口袋里逃出了一块记录水晶,扔给了丹默生。 丹默生疑惑地接过水晶,里面的影像很模糊,是在海底的一座已经长满珊瑚的圆塔,影像中圆塔顶端裂了一条裂缝,有几个人从里游了出去,虽然只是很模糊的一撇,但是却让丹默生心脏都停跳了一会儿。“真的是他?”他没有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埃尔背对着他看不着表情,声音也有些压抑,“这是四年前从小星海海底录下的影像,其他两位家主四年前的微光日就看过了,圣回来了。” 都灵第二帝国的创建者是圣,但是如今掌握帝国的却并非圣的子嗣。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一场行刺,一场名为“雾月事件”的行刺,一场闹剧般的行刺。 328年7月3日,一名穴居人刺客通过下水道潜进了皇城,他在下水道不吃不喝的潜伏了五天,终于遇上了当时的皇帝圣·特兰斯从他潜伏的井盖口上路过,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向圣·特兰斯起了自杀式的进攻,但是却失手了,圣·特兰斯本人是一个强大的施法者,他在刺客引爆绑在身上的魔法炸弹之前阻止了他,刺客见行刺失败,很果断地咬碎了一直含在嘴里的毒(河蟹)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这次刺杀倒没什么,对皇帝的刺杀时有生,尤其是帝国刚建立的那些年,刺客出现的频率更是很频繁,关键是那名刺客落下了一颗魔法炸弹,当时大家都忙着处理刺客的尸体,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厨师捡到了这枚炸弹。 那名厨师叫弗尔萨奇·贝塞尔,普通魔灵,是圣·特兰斯的专职厨师,他本来是都城六环七区的一家小餐馆老板,圣·特兰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吃到他做的菜觉得很合自己的胃口,于是他成为了特兰斯的专职厨师,但是贝塞尔是一个很浪漫的人,他觉得自己做的菜应该被更多的人品尝,而不是被某个人独享,哪怕这个人是皇帝。但是他只是一个小人物,所有人都把他的话当做是抱怨而没有谁去真正想过他想回六环七区做小老板的请求。 于是在当天晚上,贝塞尔给特兰斯送餐时引爆了那颗炸弹,当时特兰斯没有任何防备…… 人们花了很久才弄明白为什么贝塞尔要刺杀特兰斯,所有人被这场闹剧一样的刺杀弄得哭笑不得的时候却不得不为一个问题而苦恼,特兰斯没有留下后代,也没有兄弟姐妹,而当时圣已经因为通天塔事件消失了近百年。 于是在英灵殿的扶持下,掌握帝国三大军团的三大家族来到都城,他们在都城组建了三王议会并一直延续至今,但是现在,“银月与魔法之王”圣回来了。 “他是一位冷酷地暴君,从他背叛了剑与血之王,全灭了联盟议会上就可以看出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一定会对坐在三王议会上的我们有所行动。”埃尔平静地叙述,“所幸的是,他建立了这个帝国,所以他不会坐视帝国陷入混乱,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他会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从他回来了四年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不过他一定已经做了些什么。” “所以你要推动变革?”丹默生问。 “是的,这就是三王议会的反击,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不论我做什么,三王议会都会不遗余力地支持。”说完埃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准备离开。 当他把手放到了门把手上时,他突然背对丹默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老师,我想知道英灵殿会站在哪边?” “英灵殿…一直都只站在帝国那边。”丹默生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回复。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埃尔回头笑了笑,推门离去了。 在他离去之后,丹默生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叶知秋会得到那个预言…… 因为,他回来了…… 第二十一章 都城二三事 叶知秋 叶知秋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刷成白色的天花板,一盏有些晃眼的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中央。 他的脑袋有些痛,不过他还是撑着床沿坐了起来,在床边的柜子上他找到了自己的眼镜,戴上以后他总算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环境优美的病房,十余平米的病房里只有他这一张病床,病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篮水果,房间打扫的很干净,病房的窗台上还放了两盆花,透过窗子可以看见下方的花园,花园的亭台之间坐了些身穿蓝白条纹相间病服的人。 叶知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病服,病服的胸口纹着都城中心医院的字样,叶知秋记终于记起来生了什么事情,他生了一场车祸。 今天一早他就被丹默生叫到了英灵殿,但是他却没有看到本该在那里的叶暮雨,相反,他被告知了暮雨的死讯。 叶知秋已经不记得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只记得自己打了丹默生一拳,然后他没有去叫还在休息区等候的顾秋实就自己开车去了叶家大宅,因为丹默生告诉他,何塞已经把暮雨的尸体先送回叶家大宅了。 他把车开的飞快,过了都城限的两倍,结果在一座桥上他因为避让两个在桥上玩耍的小孩儿而从桥上冲了下去并失去了意识。 叶知秋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很不好,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没办法让自己保持冷静,他明明都已经答应了暮雪会替她好好照顾暮雨,但是到头来他却失约了。 清醒过来的叶知秋没有任何犹疑地离开自己的病床,一把推开自己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叶先生,请您快回到床上。”站在走廊里的护士看见了他想要过来把他扶回病房。 但是叶知秋粗暴地推开了护士,同时说着“我没事!”这间医院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他无法忘记,十一年前,暮雪就是死在这家医院的病床上。 看着医院走廊的过道,往事又涌上心头,那本该是幸福的一天,那天早晨,暮雪有了反应,叶知秋把她送到医院,进入产房前的一刻,她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他们都希望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能为这个家庭冲淡因为叶钟轩去世而带来的悲伤,这原本应该是美好的一天,但是最终却变成了一场灾祸。 叶暮雪难产了,在生产的过程中她生了大出血,都城中心医院是都城最好的医院之一,以他们的医疗水平来说处理这件事情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是那天他们却犯了一个错误,一个本不应该犯的错误。 输给暮雪的血当中混了一包穴居人的血,起因是在血库贴标签时,玩忽职守的职工错把一包穴居人的血贴上了人血的标签,虽然事后他现用错了标签,但是因为那并不是供给魔灵的血,所以他没有费事去把贴错标签的血找出来,结果那包血被输给了暮雪。 对于帝国的其他种族来说,穴居人是一个很特殊的种族,包括人类,魔灵等在内的其他种族都是在大灾变后从大海的另一边迁徙到这片土地上来的,只有穴居人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在那之前双方完全没有交集,如果说人类输入了其他种族的血液会带来不良反应的话,那么穴居人的血对人类来说就是完全的**了,只需要向人类血管里注入少许就会带来十分剧烈的反应。 当医生现出问题时,那包血已经注进去了不少,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手段挽救叶暮雪的生命,还是靠着生命维系魔法,叶知秋才见到了她最后一面。 那时的她全身都因为不良反应而布满水肿,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虚弱的连抱一下自己刚出生的两个女儿都做不到,他握着她的手,把耳朵贴在她的嘴边,听着她最后的请求。 “知秋,对不起,不能再陪你了,原谅我这么任性的离开,孩子们和暮雨就拜托你了,别看暮雨性格那么倔,她其实是个很脆弱的孩子,我走了她一定会很伤心吧,一定会一个人躲起来在某个地方大哭一场。咳咳……”暮雪的额上布满了汗珠,叶知秋可以感受到说这么多话对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来说是多大的负担,他握着暮雪的手,强忍着悲痛,让暮雨看着自己的笑脸,“别说了,好好休息一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暮雨和孩子们的。” 不过暮雪并没有打住的意思,“让我趁着现在说完吧,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走了以后叶家和学院的事就全部压倒你一个肩上了,那一定会很累吧,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分担了,要是觉得累的话,就放手吧,那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没有人会怪你的,要是觉得寂寞就再找一个人陪你吧,只要她对你好对孩子们好就行。” “放心吧,我不会再找别人的,叶家和学校那边我也会担起来得。”叶知秋握着暮雪的手终于没能把眼泪忍住。 “你啊!”暮雪无可奈何的看着他,终于没能忍住睡意,在他的怀里沉沉的闭上了双眼,临走的时候,叶知秋看到她的脸上还挂着微笑,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就像只是睡去一样,但是叶知秋知道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叶先生,请您回到病房,您这样我很难办的。”叶知秋被那个护士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回到了医院的走廊当中,他不耐烦的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绷带,“都说了我没事。” “叶先生!”那个护士惊叫出来。 叶知秋没有看她,虽然头还有些疼,但是他确实没有事,他不会死,他是一名天生的施法者,他的能力就是复原,不管受多重的伤,他都能恢复过来,最早现这件事是在黑堡的地牢里,他看着海妖把长刀刺进自己的胸膛,挖出了自己的心脏,但是最后自己居然醒了过来,看见自己衣服胸口上有一个沾满了血的破洞,但是下面却没有任何伤口。 他不记得自己到黑堡之前的任何事情,脑子只记得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古怪知识,他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在研究过帝国的历史后他有怀疑过自己是否来自于传说中毁于大灾变的大海尽头的那片土地,不过却无从考证。 对于自己不会死这点,叶知秋并不觉得那是什么好事,这让他变得不像一个普通人类,而且他连简单的自杀都做不到。 “叶知秋!”有人从背后叫他,他回头看见顾秋实正在安抚那位护士,而他的父亲顾家家主顾西海正看着自己。 在他的示意下,叶知秋跟他从后门离开了医院,顾秋实负责开车,顾西海和他一起坐到了后座上。 “事故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警署那边秋实已经帮你处理好了。”顾西海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暮雨的事情,我很遗憾,但是你毕竟是学院的校长,我希望你能多注意一下自己会带来的影响。” 与此同时车辆驶过医院正门,叶知秋透过车窗看见了不少拿着纸笔围在医院门口的记者,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顾西海,“有烟吗?”不过在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之后,他只好作罢,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靠到座椅上,找了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还有什么要说的。” 顾西海皱着眉头盯着他,良久,才开口,“我不知道钟轩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把你推到密党十三家大家长的这个位置上来,不过既然是钟轩先生的选择,那就一定有他的意义,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然后呢?” “家族听说了你和空·埃尔的交易,其他的家主对你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意见很大。”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答应了暮雪要替她照顾暮雨,不过算了,暮雨死了,这不是正合他们意吗?” “叶知秋!”顾西海本就是个暴脾气的人,被叶知秋的这态度一激,也忍不住爆了出来。过了许久剧烈起伏的胸膛才平复下来,“没有人希望暮雨去死,但是你要知道,你是密党的大家长,明面上也是学院的校长,很多人都在看着你,不能意气用事,家族希望你保持低调,这些年你做的事情太显眼了。” “那么你们恐怕要失望了,我接下来会更高调,而且将会一直这么高调下去。”叶知秋坐起来,直视顾西海的双眼。 “家族需要隐忍,正是因为行为低调,密党才得以在魔灵眼皮底下安然无恙的生存这么多年,我们拥有学院,我们只是需要时间来积蓄力量。” 叶知秋冷笑一声,“你管苟延残喘叫做生存吗?你们就没有想过当初暮雪那件事情为什么会生,你不站起来去争,那么魔灵就永远不会正眼看我们,那么悲剧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生。” “密党从来都没有说过不想去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失败了会怎样,密党是人类最后的希望,我们不能冒险,我们需要等待时机。” “时机?怎么样的时机。”叶知秋脸上带着讥讽的表情。 顾西海冷哼一声,“你是先知,这种事你比我更清楚。” 叶知秋看向窗外,车子已经停到了叶家大宅前面,他回头对顾西海说:“我四年前就告诉过你们时代要变了,可是那些老头子们做惯了缩头乌龟,他们非说再等等,现在我不想再等了,机遇是要你自己去抓的,你不主动去抓,它就会飞走,你去告诉那些老头子,我是大家长,我是学院的校长,我说了算。” 顾西海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叹了口气,“家族这几天要召开校董会议,生了那件事,大家都很紧张湖心亭的封印。” 叶知秋搭在车门上的手顿了一下,他想起之前丹默生跟自己讲的事,当时自己沉浸在暮雨的死讯当中没有注意,那个叫做莱茵斯坦·帕维奇的魔灵移植了罪与罚之王的眼睛,罪与罚之王想要通过他的身体复活,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他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从描述中孵化罪与罚之王的黑卵最后不知所踪,现在看来是有人得到了那颗黑卵的残骸,并对它进行了移植,莱茵斯坦·帕维奇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还有其他被移植者存在并被罪与罚之王的残存意识所控制得话,那么的确,湖心亭封印将会变得很危险,毕竟那里可是被剑与血之王封印了罪与罚之王一部分身体的地方,这是密党保守了数百年的秘密,数百年来那具残躯一直为密党提供几乎无穷无尽的魔力,密党这么多年来能够秘密进行许多高耗的魔法研究而不引起魔灵的注意完全是得益于那具残躯。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干扰叶知秋打下车并下逐客令的决定,他站在叶家大宅的门前对顾西海说,“我就不留你喝茶了,校董会议上再见吧。” 后者也没有多做停留意思,不过在车离开之前,他放下车窗,对叶知秋说:“任家和庞贝家好像有打算在校董会议上弹劾你的打算,你自己小心。”说完他便让顾秋实驱车离去,远远地消失在夜色中。 叶家大宅建在都城的第五环区上,宅子里有一颗数百年的梧桐树,还是宅子建起来的时候种的,从房子的规模上可以看到这里曾经的盛况,只是此时在夜色下却显得有些寂寥,今夜过后,整个叶家算起来连他在内,只剩下三个人了。 年老的管家阿福站得笔挺的等在大宅的门前,宅子里没人,自然佣人也雇得少了,只有三位女佣和一个管家,阿福还是当年服侍过叶钟轩的老管家,一直在叶家待到了现在。 他看着叶知秋一身蓝白条纹相间的病服明显有些生气,“老爷,如果您下次再穿成这样回来我不保证一定能认出你来。”在叶知秋进来以后他马上关上了宅子的大门。 但是叶知秋却一脸的无所谓,“下回我会自己带钥匙的。” “老爷,您毕竟是……” “晓馨和晓柔怎么样了?”叶知秋打断了阿福。 “两位小姐都已经休息了。” “车祸的事情没和她们说吧?” “没有,老爷,请你今后多少注意一些,至少不要让两位小姐为她们的父亲操心。”阿福皱着眉头跟在叶知秋后面。 “阿福,帮我弄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晚饭早就做好了,两位小姐今天亲自帮您做了晚饭,但是您一直都没有回来,已经凉了,我让厨房帮您热一下吧。” “不用了,冷的就行。”叶知秋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阿福,停顿了一会儿“暮雨在那里?” 提到暮雨的名字,阿福的态度也明显软了下来,“暮雨小姐在她的房间里。” “葬礼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好了,其他几位家主也都通知到了。”阿福的脸上满是哀伤的神情,毕竟暮雨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叶知秋沉默了一会儿,“给我一点时间一个人和暮雨待会儿。” “好的,老爷。” …… 叶暮雨的房间在二楼,房间正对院子里的那颗梧桐树,暮雨原来最喜欢坐在窗子边看着外面呆,她不在的那些日子里,叶知秋有让女佣每天打扫这间房间,不过房间里的摆设却是保持的和她离家出走时一样,没有变动。 叶暮雨安静的躺在床上,女佣帮她打理过并换上了白色的睡衣,这让叶知秋有种错觉,她只是安静的睡着了,但是他知道她和暮雪一样,再也不会醒过来。 床头柜上放着的记录水晶里还在循环着暮雨和暮雪抱在一起转圈的影像,叶知秋还记得自己刚和暮雪结婚时,这小妮子成天黏在暮雪后面,上树下河,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只是一转眼…… 他还是没能完成对暮雪的承诺。叶知秋跪在暮雨的床前,看着她那和暮雪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暮雨的身体明显有些消瘦,叶知秋知道这是因为她用了禁术的原因,血液都被抽离了她的身体,他叹了口气,轻抚了一下暮雨的头。 忽然,一些影像毫无征兆的在他的脑海中涌现,他看见了一根吊坠,是暮雪留给她的那根吊坠,他还看见了几个小孩,一个和暮雨有些相像的女孩,那根吊坠就挂在她的脖子上,还有一个身材有些胖的男孩,还有一个一脸坚毅的男孩,他们三个一起坐在一棵大树下面,有说有笑…… 叶知秋从幻象中退了出来,趴在床上大口的喘气,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不过他的眼神却越明亮,他在暮雨的脖子上没有看见那根吊坠! 叶知秋忽然笑出声来,只是笑着笑着那笑声却有些变味,“这就是你的愿望么,真的的,偶尔也依靠一下我这个姐夫啊!”叶知秋忽然站起来大步走出了房间,只留下几滴眼泪落在房间的地板上,马上就挥在空气中。 第二十二章 江城孤儿 星河 皎洁的月光照耀着一片一望无际的玉米田,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娇小地黑影若隐若现。 “嘘,胖子,小声点,小心又把比尔博老头家的黑狗引出来。” “没事,不是有小玲在上面放风吗?” “哼,你们又欺负小玲,明知道她怕黑还让她一个人去放风。” “小月,你可不能这么说啊,小玲不是身子弱吗,难道让她下来和我们一起割玉米啊。” “哥,你看他!”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赶紧干活。” “就是就是,胖子,要不是你把粮食都吃完了,我们用得着又来偷玉米。” “你没吃,你们都没吃,就我一个人吃了,是吧?” “嘻嘻,谁让你吃的最多。” 一声口哨声忽然响起,紧接着,远远地传来了几声狗吠声。 “哥?” “不好,巴尔博老头来了,快跑!” 几个小孩背着装了不少玉米的背篓从田里冲出来,和一个抱着玩具小熊孤零零站在田埂上的小女孩会合,然后五个小孩一起开始没命的跑起来,在他们后面不远的地方可以看见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头骂骂咧咧地喊着,“又是你们几个小兔崽子!” 这几个小孩正是星河他们,距离希瓦镇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两年,在那次事件当中活下来的只有他们五个小孩。 那天,当星河和岚月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周围的废墟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叶姨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星河,你能叫我妈妈,我真的很高兴,但是对不起,无论对你,还是对小月而言,我都算不上一个称职的母亲,很抱歉在你们成长的岁月里我和爸爸将会一直缺席,我知道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很艰难,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你一定能够照顾好自己和小月,不要因为这件事感到自责或是仇恨,关于生活,我只知道一件事,有些事情生纯属偶然,而有些事情的生受到我们的影响,而你只是在事情生时做了你应该做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代替我们好好活下去。” 真是的,明明是大人却这么胡闹,一声不吭的就丢下自己的孩子就走掉了,自从那天之后星河再也没有哭过,他的泪水都留在了那片废墟上,从看见岚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那一刻起,星河感受到了落到他肩膀上的责任,那曾经背负在父亲身上的责任呢,他必须坚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岚月,保护自己。 “小玲……还跑得动么?”岚月问了句,星河回头看见玲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脸色也有些苍白。 玲是星河和岚月在镇子里现的第一个幸存者,他们在离自己醒来没多远的地方现了她,她是天生的白化病患者,有一双漂亮地淡绿色眼睛,大概和岚月同岁。 之所以说大概同岁,是因为她除了记得自己叫玲以外什么都不记得了,大概是因为在那场惨剧中受了什么刺激,星河现她时,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怀里抱着一只布织小熊,而且明显很怕生,星河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她的病致使她只能经常呆在房间里,所以性格有些自闭。 后来的相处也证实了玲的身体确实比较虚弱,不能久晒太阳这点就不说了,而且好像还有些低血糖等其他病症,经常动不动就晕过去。 星河回头朝后看了一眼,狗吠声还有些距离,他又看了眼玲,她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太好,这样下去说不定又会晕过去。 “真是的,都说了让你在家等着,非要一起过来。”重吾忍不住抱怨了一下,“嗷呜,干嘛打我。” 岚月在他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谁让你乱说话,小玲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吗。” 重吾是星河他们在废墟上找到的第二个幸存者,比星河小一岁,确切的说,是玲找到了他,玲醒过来之后忽然跑开了,星河和岚月跟在她后面现了缩在一个墙角里的重吾,当时他手里握着一把匕,瑟瑟抖的躲在那里,脸上神情呆滞,身上洒满了血,在他面前的地上有一条很长的痕迹,有人从那里爬出去了,痕迹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星河废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手里的匕夺了下来,在那之后重吾趴在星河怀里哭了很长时间,那之后星河没有去问重吾为什么他身上一身是血,所有人也都没有谈论过这件事情,星河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过如果有一天他想要说的话,星河肯定会愿意去倾听他的故事。 后面的狗吠声离得有些近了,星河咬了咬牙,对玲说,“我背你吧。” “不用了,我还……还能跑。”玲把自己的脑袋埋到自己的小熊后面,想让大家看不见自己难看的脸色。 “别废话了,胖子,我的玉米交给你了。”星河没有犹豫,直接把篓子扔给了胖子,然后一下把玲背到了背上。 “好嘞。”胖子一把接过篓子,然后加到自己身上。 胖子本名安东,和重吾同岁,是他的邻居,因为身材很胖,所以星河他们都叫他胖子。关于他,星河只能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是胖的命,虽然胖子是比他们其他人吃的多一点,但也没有多到夸张的地步,但是胖子就是变得很胖。 他是星河他们离开小镇的时候被现的,他们四个准备离开镇子的时候踩到了胖子的手,结果这货直接从瓦砾堆里跳了起来,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那里藏了个人。 照胖子所说,他本来和重吾在一起,在帕维奇过来掳走重吾的时候,他的父母现情况不对,敲晕了他,然后把他藏到瓦砾堆下面,让他逃过了一劫,但是他的父母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按胖子自己的话说,他虽然是个胖子,但他是个灵活的胖子,关于这点星河必须同意,因为每次逃跑的时候,这胖子总能跑的比兔子还快。 玲的个子很小,并不是很重,但是星河背上她之后一行人的度还是变得慢了些,胖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撇嘴道,“巴尔博老头怎么还跟着,不就是几根玉米吗?” “没办法,我们这段时间光顾他的玉米园次数实在是有点多了。”星河叹了口气。 “谁让东城区新来的那帮小混混一直都在找我们麻烦,这几天,我们在城里都弄不到钱。”安东一脸气愤的说。 离开小镇后,他们五个孩子去了离小镇最近的江城,原本重吾说带他们去他家在江城的房子先住下,然而当他们到达江城后现重吾家的房子和店铺已经被市政厅查封了,市政厅布了他们一家人都在希瓦镇死于泥石流的消息。 经历过几个月逃亡生涯的星河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他阻止了重吾想要回家的想法,他们趁着夜色潜入房子拿了一些东西后便马上离开,刚走没多久他们就看见一群黑影潜入房子,然后就看见熊熊地烈火从那栋房子中升起。 那之后他们住在东城郊的一座已经废弃了很多年的破工厂里安了家,工厂里有一颗很粗的大树,他们用从工厂里找的废料在树上搭了一栋不算小的树屋,平常就住在里面。 刚到江城的那段日子,他们是靠重吾手里的5oo丹过日子,这是瓦利特给他的货款,他还没来得及交给自己的父母。 从没有当过家的几个孩子在这段时间里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只不过半月有余,他们的钱囊就瘪了下来,他们的生活也随着金钱短缺而开始暴露出各种问题,彼此之间也开始出现各种摩擦和争吵。 星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可是答应了叶姨会好好照顾岚月,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别说保护好岚月了,他们这五个孩子紧紧是活过冬天都很困难。 就是在那段日子里,星河确立了他在这群孩子之间的领头地位,当然这个过程中也不乏一些冲突,他和重吾以及胖子之间可没少打架,他只比他们大一岁,身体比起瘦弱的重吾虽然强了很多,但是和胖子比起来那是完全不占什么优势,不过另两个孩子比不了的是他会一点点魔法,虽然他的水平还停留在只能让一些不算重的东西移动上。 不过后面真正让其他几个孩子心服口服的还是星河为他们这个团体找到了活下去的办法,当钱不够以后,星河开始尝试带着几个孩子在城里找份工作,但是他们几个实在是太小了,而且什么都不会,再加上玲的身体还那么弱,别人甚至都不愿意招他们做学徒工。 他们唯一找到的工作是在码头做搬运工,当码头上有大批货物需要装船的时候,他们就会招一些搬运工,这是一个按工作量钱的活,不管是谁都可以干,搬五袋面粉算一丹,星河他们几个个子小,搬一天实际上也赚不到多少钱,而且码头上并不是天天都有活干,不过这工作唯一的好处就是如果干全天的话就管饭,星河他们三个每次都会偷偷带一些饭菜回树屋,负责管饭的那大爷估摸着早就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但是看他们三个吃的不多,再加上又是小孩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就这样,他们几个依旧处在饱一顿饿一顿的状态下。 这样的情况下,星河无奈向其他孩子提出了一个办法,偷窃。 一开始,大家都对偷窃有些抵触,但是随着冬天的临近,他们连过冬的衣服都不够,于是迫于生计,他们开始学习偷窃。 江城是铁幕以外的一座二线城市,倚靠贡江,除了是一座港口城市以外,江城的角斗行业也算是一个特色,除了著名地江城大角斗场以外城市里还有着几十家地下角斗场,它们全部都分布在东城区,这也让东城区变成了一个鱼龙混杂之地,酒馆,妓(河蟹)院,赌场各色各样的底层社会建筑散落着在东城区的各个地方,因为这里的情况太过复杂,江城的警察都不太愿意涉足,这里几乎完全是由黑帮在控制。 星河他们就是在这里开始学习偷窃与行骗,最早的时候,他们的目标是那些喝醉酒的醉汉,因为这种目标最容易得手,不过从醉汉身上一般偷不到多少钱,而且总在本地人身上下手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管理东城区的黑帮也会有意见,所以后来随着他们技术有所上升,他们改把目标放到那些跟船来的商贩或是慕名而来的游客身上,当然他们赚钱的手段也不再局限于偷窃。 星河他们通常会给一些看起来比较阔但又刚到本地的人带路来赚些外快,当码头有活干的时候,他们三个男孩还是会去码头,因为那里管饭,而且能够外带,而两个女孩则会去大角斗场外面卖花,专门卖给那些带着女伴的富家公子哥,这类人在自己的女伴面前一向很舍得花钱。当然要是有人傻钱多的目标出现地时候,星河他们可是不介意狠狠宰他一笔。 当某些日子收成实在不太好的时候,星河他们就会跑到郊区的玉米田里偷玉米,原本随着星河他们的生活走上正轨,他们已经很少需要去玉米田里偷玉米,但是最近东城区来了一群自称“恶龙会”的野心勃勃的小混混,他们在整合整片东城区的小偷和流浪儿,因为他们有给管理东城区的黑帮上贡而且他们的动作也没有危害到黑帮管理东城区,所以黑帮对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因为星河他们不肯加入所谓的“恶龙会”,所以那些小混混在处处针对星河他们,双方经常起冲突,因为这个原因,星河他们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弄不到钱,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只好经常“光顾”巴尔博老头的玉米田。 “不行,这样跑不掉!”星河突然一把扔掉自己背上的背篓,一下子冲到了前面。 “重吾,你干什么!”险些被他扔下的背篓绊倒的胖子大叫了出来。 星河也疑惑的看着重吾一个人跑到前面抱起田垅上的一块石头朝后面的大黑狗砸过去,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哀嚎,随即狗吠声更猛烈了,星河随即反应过来,咬了咬牙,背着玲转身跳进了玉米田里。同时小声说了一句,“都进来。” 岚月和安东都依言跳进玉米田,四个人趴在田里,透过玉米杆看见大黑狗从田垅上跑了过去,没过多久,巴尔博也举着火把从田垅上走过,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喊着,“小兔崽子,不要跑!” “都怪我不好,他不会有事吧?”看着巴尔博远去,玲小声的问了一句。 岚月安慰她说,“没关系的,那家伙肯定没事。” “星河,现在怎么办。”胖子问了句。 星河抬头瞟了一眼,火把的光芒已经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咬咬牙,“先回树屋,这小子,回来我一定饶不了他。” 四人趁着夜色另挑了一条路回树屋,四人在树屋下升起火堆,熬了一锅玉米汤,这锅还是他们从废弃的工厂里找到的,很大一口,也不知道以前是做什么用的,他们把锅清洗过以后就一直用这口锅做饭。 不过四人一直没有等到重吾回来,所以一时也没有开饭,百般无聊之下星河坐到了大树的树杈上面盯着天空数星星,胖子在树下熬汤,作为一个胖子他在做饭这方面还是过得去的,岚月和玲坐在一起,看起来是在聊天,星河坐在树上听不清,不过他也没有偷听别人聊天的习惯。 忽然星河瞥见黑暗中有一个黑影从背后靠向玲和岚月。 星河叫了一句小心,却还是慢了一步,一双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把什么东西扣到了玲头上,她吓得哇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眼里满是泪花。那人也顺道走到火光下面,星河才现原来是重吾那小子,他把一顶草帽扣到了玲头上 看见他以后,岚月二话不说跑过去猛敲了他后脑勺一下,他抱着脑袋,转身看着岚月,嘴里嘟囔着,“干嘛打我。” 岚月没好气的看着他,“谁让你一回来就欺负小玲。” 重吾委屈的看着她,“我哪里欺负她了,小玲不是不能晒太阳吗,所以我就顺手把波尔波家稻草人头上的草帽拿来了。” 玲看着他,抱着草帽,止住了眼泪,小声说了句谢谢。 趁着这个功夫,岚月又拍了重吾后脑勺一下,后者不爽的转过头,“干嘛又打我?” “谁让你找打,就这么喜欢充英雄,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岚月虽然在训斥,不过脸上却是在笑。 “就是,就是。”安东也趁此机会用熬汤的铁勺敲了他一下。 “胖子,你!”重吾大叫起来,冲向安东。 不过安东灵活的一闪,躲开了,然后提着铁勺看着站在对面一脸愤恨的重吾,“谁让你这么久都不回来,不知道我都快饿死了吗?” 趁着这个机会,玲居然也跑到他后面,用小熊敲了一下他,重吾彻底爆了,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脸颊,朝天大喊,“又是谁!!!” 玲赶紧缩到岚月后面,用小熊遮住自己的脸,透过缝隙看着重吾,怯生生的说,“他们都打了。” 星河忍不住笑了出来,从树杈上跳了下去,落到了重吾面前,重吾一脸痛苦的看着他,“不是吧,大哥,你也来啊。” “当然要来。”星河毫不犹疑地赏了他脑门一记手刀。 重吾捂着有些红的脑门,眼里含着泪花,“为什么啊?” 星河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因为想打。” 星河抬头看了眼天空,传说人死了灵魂都会飘到天上变成星星,那么叶姨和爸爸的也一定正在天上某个地方看着自己。 “星河,你再不来你的那份就要被胖子吃完啦!”重吾搞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星河连忙应了句,“给我留点。”随即转身跑了过去。 同时在他在心底对着头顶的星空说:放心,我们过得很好。 ps:一口气了五千字,好想拆成两章啊...t^t 第二十三章 江城孤儿 岚月 岚月从黑暗中睁开双眼,树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淡淡地月光从窗子的缝隙里透进来,能从树屋里看到窗外的星空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前两天刚刚立秋,天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凉了,再过些日子他们就要用棉布封住树屋窗子做过冬的准备了。 小玲抱着自己的小熊在旁边睡得很香,哥哥他们几个睡在树屋的另一边,看起来也睡得很死,岚月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没有弄醒小玲,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虽然已经很小心,但是推开木门的时候还是弄出了一点声音,岚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依旧很安静,似乎并没有谁被吵醒,她松了口气,攀着大树的树干坐到了树梢上。 因为季节的原因,大树的叶子已经脱落的差不多了,坐在树干上透过光秃秃的的树杈就可以看见漫天的星辰,三颗月亮散着淡淡地光芒围绕着某个看不见的点停在空中。 一阵凉爽地微风吹过,带落了几片枯叶,也让岚月觉得舒服了一点,今天在玉米田里呆了那么久又跑了那么远的路,岚月早就觉得身上粘糊糊地,原本能洗个澡的话一定会舒服很多,不过岚月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洗澡的办法一直很简单,一般都是去河边用河水解决,但是现在这个季节晚上去河边洗澡并不现实,弄不好着凉了的话看病可是要花很大一笔钱的。至于热水澡的话,把储备过冬用的煤和木炭现在拿出来烧洗澡水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尤其是近些日子因为和“恶龙会”的冲突,他们在东城区都没怎么赚到钱。 同“恶龙会”的小混混之间的冲突虽说是冲突,其实实际上是每次遇上“恶龙会”的小混混,他们几个就只能逃跑,他们几个根本没有和那些小混混打架的资本。 自己和小玲就不说了,打起架来只是个累赘。至于哥哥,虽然他看起来打架很厉害,但也只是打架很厉害,真和那些小混混们打起来的话肯定是不行的。自从从小镇出来以后,岚月就现他变得晕血了,而且晕的很严重,只要一看到血,甚至一闻到血味就面色白,虚汗不止,严重点时还会趴在路边吐个不停。 至于重吾,就更夸张了,他虽然不晕血,但是却害怕另一样东西,就是刀,从小镇出来后,他从来不去碰匕菜刀一类的东西,甚至连那些尖锐的东西他也会刻意保持距离。虽然和那些小混混打架的时候基本很少出现那些武器,但是他本人实际上也比较瘦弱,打起架来只能勉强说不会像自己和小玲那样拖后腿。 至于胖子,虽然他的确没有什么晕的,而且块头看起来也很大,但是就像他说的,他是个灵活的胖子,逃跑的能力堪称一绝,但是打架方面确实就不够看了。 毕竟已经快要进入深秋,在树干上坐久了难免会觉得有些凉,岚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忽然她感到有一双手把毯子搭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就见到星河一屁股坐到了旁边。 “哥?” “小心点,要是感冒了可没钱买药哦?”星河半开玩笑的说。 “嗯。”岚月应了声,然后把身上的毯子拉拢了一些。 “睡不着?”星河摸着她的脑袋问。 岚月点点头,靠到了星河的身上,同时把身上的毯子分一半到他身上。 “想他们了?” “有点儿?”两人相视了一眼,然后又一同把视线转向了天空的星辰。 良久,星河先开了口,“找个时间回小镇看一眼吗?” 岚月愣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他,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不了,这几天来江城的船开始变少了,我们也还没有凑够过冬的钱。” 星河也叹了口气,“是啊,毕竟马上就要进入枯水期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江城并不是一座大城市,城市除了角斗比赛比较出名一些以外并没有太大的特色,城市的主要经济支柱还是城里的港口,江城是贡河流入精灵之川前的最后一座港口城市,而且离黑山矿区不远,黑山矿区的矿石通常会用小船从贡河的支流运到江城后转装大船运往精灵之川,同时作为滨江地区,江城周边区域的粮食产量还算说得过去,在保证自己的情况下还能富余不少,那些粮食伙同一些周边地区的地方特产也会在江城装船再运往精灵之川。 但是随着贡河进入枯水季,因为水位的下降,大型船只将无法来往,而且黑山矿区的开采工作在进入冬季以后也会停止,届时江城的港口将会封闭一段时间,一直到明年水位恢复,在这段时间里,江城的外来人口将会大大减少,东城区也会陷入短时间的萧条期,他们也就没有了下手的目标,同时因为港口封闭的原因,码头的工作自然也就没有了,同样因为冬天的原因,他们也没有办法再去郊区的玉米地偷玉米。 整个冬季里江城唯一会热闹些的时候就是新年前后大角斗场举办的为期三四天的冬日大赛,那时候确实是个赚钱的好时机,但是想把整个冬天全部寄托在那上面很明显是不现实的,整个冬天里要用到钱的地方有很多,不仅仅是食物方面,还需要足够量的用来取暖的煤炭,尤其是这两年城里的黑心商人把煤炭的价格提了又提。 所以他们以往都需要在完全进入冬季以前做好过冬的准备,但是今年因为“恶龙会”的小混混们的阻挠,他们只存下来几百丹,这些钱连买齐过冬用的煤炭都不够,更不用提像不挨饿的过完这个冬天了。 面对这样的现实,岚月实在想不出他们还能从哪里抽出时间去小镇的遗址看一看。 “说起来,马上就到小玲的生日了。”星河突然开口。 “是啊,好像没几天了啊。”岚月立即坐起来,有些痛苦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该送她什么好呢?” 他们每年给玲过生日是在七月十四日,实际上玲的生日究竟是不是这一天,岚月并不是很清楚,因为玲本人并不记得她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日子完全是因为岚月他们在玲一直抱着的那只布熊的背后现了这个日期,而且玲本人对他们去两年挑这个日子给自己过生日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 “咳咳……” 岚月一惊,回头看见胖子拖着还打着哈欠的重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和哥哥的背后,不过小玲并没有跟着,岚月松了口气,旋即看见胖子面带愠色的说,“商量这种事好歹也通知一下我们吧。” “额……,我以为你们已经睡了。”岚月觉得有些尴尬。 “本来是睡了,可是一翻身结果现某人不见了。”胖子阴阳怪掉的说,看起来对自己被抛下这件事怨气不小。 “胖子你够了,要是想要一起商量就坐过来,别站在门口作怪,小心把小玲吵醒了。”星河却是没有任何尴尬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教训道。 胖子顿时蔫了气,拖着半梦半醒的重吾也坐到了树干上。 “那么你们觉得应该送小玲什么生日礼物好?”出于对没有叫上他们两个一起的惬意,岚月决定先征询他们两个的意见。 “嗨,胖子就为这事你把我拖起来。”重吾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朝树屋走去,“这种事,直接问她本人想要什么不就好了吗。小玲~…….”胖子一把拖住了他,趁他完全叫出来之前,捂住了她的嘴。 三人盯着树屋的门看了很久,确认玲没有被惊醒之后胖子才松开手,此时重吾的脸都已经被憋成了酱紫色,胖子一松开手他就趴在树干上大口的喘气,良久才缓过来,“胖子,你是想憋死我吗?”重吾神情不善的看着胖子。 “谁让你自己笨。”胖子瞥了他一眼,“躲在这里商量很明显就是为了给小玲一个惊喜啊,她本人要是知道了还叫什么惊喜。” 重吾眼角微微抽搐,撇了撇嘴,嘟囔道,“真麻烦。” 岚月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两个活宝,小声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来一起商量的还是来捣乱的。” 胖子和重吾讪讪的笑了笑,安分了下来,胖子揪着自己的头想了一会儿,开口问,“要不,我们松小玲一顶帽子?” “帽子,我不是刚送了她一顶吗?”重吾偏过看了胖子一眼。 “从巴尔博老头家稻草人头上顺来的破草帽,这种东西也只有你送的出去。”胖子一脸冷嘲热讽地看着重吾,后者的脸憋成了酱肝色,低声叫道“胖子,你!”眼看就要扑倒胖子身上去给他几拳。 就在这时,星河忽然咳嗽了两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他按着自己的下巴,轻声问,“要不,送她一只小熊。” “小熊?”正在互相掐着对方脖子的重吾和胖子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疑惑的看着星河。 “我看她原来的那只用了这么久,好像有点破了。” 岚月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确实,从小镇出来到现在小玲一直带着她的那只小熊,形影不离,他们在江城的生活并不是什么好日子,那只小熊陪着小玲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了这么久,自然样子也有些凄惨,有不少地方都脱了线,给小玲换一只新的小熊似乎是个不错的决定。 岚月看了一眼重吾和胖子,他们两个个似乎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胖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问,“一只小熊大概多少钱。” 岚月偏了偏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如果是玲那么大的布偶小熊的话应该几十丹左右吧,不过我们剩下的钱不多了,大家最近要努点力罗。” “入冬前的最后一批矿石应该过两天就到了。”重吾想了一下说。 胖子撇了撇嘴,“最后一批又怎么样,现在可不是我们想努力就能弄到钱,‘恶龙会’那群人……” “好了,别说丧气话。”星河打断了他,“总会有办法的。”同时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岚月和另两人也伸出自己的手搭了上去,“为了小玲的生日礼物。” “也为了我们过冬的口粮。”胖子加了一句,不过大家只是白了他一眼,因为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他说的并没有错。 “大家加油!” “你们在干吗?”小玲忽然推开树屋的门,一手拖着有些脱线的小熊,一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打这儿哈欠站到了树屋门口。 四个人都是一僵,急忙缩回了自己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后,星河先开了口,“我们在看星星。” “对,对,我们在看星星。”岚月急忙附和道。 “是啊是啊,胖子,今天早上月亮挺圆的哦。” “对对对,昨儿晚上早餐挺味道也不错的。” ………… 一瞬间,岚月都有拍死这两个二货的冲动了,不过小玲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完全没有听明白这两个白痴说了什么,哦了一声又关上门回去了。 四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岚月瞪了胖子和重吾一眼,不过他们没给她训斥的机会就一溜烟儿溜回了树屋内。 “我们也早点睡吧。”星河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嗯。”岚月点点头,跟在他后面一起回了树屋。 嗯,我们一定能在入冬以前转到足够的钱,她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 ps:玲的生日快到了,不过我的生日就是今天了,╮(╯▽╰)╭,19岁了啊....... 第二十四章 行骗 星河 星河从额头上抹掉一把汗,他的衣服已经汗湿了一大块,他必须承认自己没有考虑安东的体型这一点很失策。 他们躲在一条小巷子的垃圾箱里,如果仅仅是他和重吾两个人的话,里面的空间还算宽敞,但是当安东也进来以后……,明明是深秋的夜晚,但三个人却都闷得满头大汗。 “胖子,你该减肥了。”重吾忍不住小声嘀咕。 “胖总比你那瘦竹竿的样子强,瞧瞧你,小玲估计都比你强。”胖子反讽道。 “都给我闭嘴,安静点!”星河喝止了这两个白痴,真想不明白,里面本来就这么闷了,两个人居然还有心情吵嘴。 透过垃圾箱的缝隙可以看见街对面的那家名叫“纸醉迷金”的小赌场,这只是东城区里一家稀疏平常的小赌场,各种赌博设备齐全,并且像江城的许多其他赌场一样,里面设有地下角斗场,供赌客们下注。 不过这间赌场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一个这两天晚上经常出入这间赌场的胖子,人类,大概三四十岁,半秃型,顶着一个比孕妇还大的肚子,安东在他的面前都只能算是苗条的了。 他是一批现在正在港口仓库里等待装船的货物的主人,也是星河他们这回准备痛宰的目标。 事情源于几天前,因为在江城港口关闭前来自精灵之川的最后一批大船过几天就要到了,所以一些货商把要上船的货物提前运到了码头,先行存放到了码头的仓库,准备船一来就立即装船。 因为是港口封闭前最后一批货,所以货物的量有些大,于是港口也适当提高了一些搬运的工钱,而这段日子因为“恶龙会”的小混混们的妨碍,星河他们几个并没弄到多少钱,于是所幸他们几个干脆到港口干活去了,虽然挣得不多,但总比没有好。 那天他们负责搬运的是一批用马车装来的封在木箱里的陶制小人,数量很多,星河没有细数,大致有数万个的样子,小人的样式很多,老人,小孩,孕妇等等,一开始星河并没有在意,只当这是某种工艺品。 但是在搬运途中,重吾不小心撞坏了一个孕妇雕像,星河很生气,因为损坏物品的赔偿全部是要从他们几个人的工钱里扣的,虽然这些小人看起来不值钱,但是他们的工钱也并不多,就当星河准备训斥他的时候,他从那个被撞裂了一条缝的孕妇雕像里面看到了一点东西。 “孕妇”的肚子里包了一种黑色的石头,而星河正好认识那种石头,他从父亲和叶姨那里学来并不多的魔法知识里认识了这种黑色石头,“黑曜石”,并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在很多魔法物品中都有用到,算是比较基础的魔法材料。 但是不管再怎么基础,也改变不了这是魔法材料的事实,这批货物的主人并不是魔灵,因为码头让他们这些零时工人来搬运就说明货物的主人并不是什么特别让码头方面重视的顾客,而且这些黑曜石藏在陶人的肚子里,很明显不是在通过正规途径流通,也就是说,这是一起走私案。 走私魔法物品在帝国是一项很重的罪名,视走私量量刑,从这些陶人的数量看,数万个陶人,就算里面藏有黑曜石的“孕妇”只占十分之一,也足够这批货物的持有人被判死刑了。 逆向调查这批货物的主人是谁并不困难,躲在角落里等货物搬完后是谁去向码头方面付钱,然后再跟踪这个人找到货物的主人就行了,反正他们几个小孩子躲在后面跟踪也不会有人起疑,不过为了调查,他们可是连当天的工钱都没去领。 然后他们现了那个叫里奥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敲诈一个有钱的货主这种有风险的事星河他们还没有做过,但是随着冬日越来越近,他们却一直弄不到钱,所以星河决定铤而走险。 他们跟踪了两天以后研究出了里奥的行动规律,并制定了现在的计划,严格来说,星河并不喜欢这个岚月想出来的计划,但他拗不过她,他实在想不出在“恶龙会”的压力下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计划选定在后半夜目标离开赌场的时间,这个点上“恶龙会”的那群人都不会在街上游荡,没有人会来干扰他们。计划是先由岚月和玲把刚离开赌场的目标引到这条巷子里来,星河并不是怀疑自己妹妹和小玲的魅力,只是他认为只有有特殊爱好的人才会去对两个九岁的小女孩感兴趣,而且这样做对岚月和玲来说有危险。 但是船明天就要到了,星河想不出也没有时间去想更好的办法,所以他之后同意了岚月的计划。 “都打起精神,目标出现了。”星河透过垃圾箱的缝隙看见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纸醉迷金”的大门走出来,他半秃的头顶在灯光下有种闪闪亮的感觉。 岚月带着玲马上围了上去,为了今晚她们刻意的打扮了一番,不过说服玲不要带着她的小熊这件事可是花了他们半个钟头。 出乎星河意料的,原本以为岚月她们需要很长一会儿才能说服里奥,但没想到只不过一会儿工夫里奥就被她们两个拉着朝小巷走来,甚至岚月远远地朝他偷偷做了一个“v”的手势。 “步骤都记住了没。”星河转头看了眼安东和重吾,在看到他们肯定的点头之后星河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里奥身上,“注意看我的手势。” 之所以非要把里奥带到这样一条没有光照的小巷里来是有原因的,毕竟几个小孩的威胁敲诈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所以星河他们需要动用一些小手段。 岚月和玲很快带着里奥走进了巷子,星河可以看见玲脸上一脸别扭的表情。里奥一身的酒气,量身定做的考究礼服上游呕吐物留下的痕迹,这就是为什么他这么快被拉过来的原因,他喝醉了,至少星河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路过垃圾箱时,岚月朝垃圾箱挥了一下小拳头,示意没有问题,然后她用星河听起来都有些哆嗦的声音对里奥说:“叔叔,能把头低下来一下吗?” 难以想象,里奥居然没哆嗦,而是一脸傻笑的照办了……,他弯下腰,把头伸到岚月面前,然后岚月也微笑着看着他,举起自己的小手,对着他的脸吹了一口气。 “啊!我的眼睛!小**,我要杀了你!”里奥一下子捂着自己的眼睛跪倒地上,失声惨叫出来,星河从空气中的气味判断,那应该是辣椒粉…… 趁着这个机会岚月立刻拉着玲跑出小巷,临走时还朝星河他们伸了一下大拇指,星河从意思上判断那个应该是说,接下来靠你们了。 星河也不犹豫,立刻推开垃圾箱的翻盖,朝下面的两人打了个响指,他们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在这条小巷里布置,他们在小巷上方装了滑轮,通过让垃圾箱里的安东和重吾拉动绳子来把星河吊到半空,星河身上穿着一件用破旧黑布窗帘改成的成人大小的长袍,吊到半空以后使的笼罩在黑袍里的星河看起来是一个成人而非一个毛头小孩,小巷里黑灯瞎火的,里奥肯定注意不到黑袍的下半部分是空的,而且通过滑轮让自己飘着前后移动应该看起来更吓人一些。 “咳咳。”星河试了试嗓子,他刻意压着嗓子让声音变得沙哑。 “谁!谁在那?”里奥松开了捂住双眼的手,本来因为过度饮酒就很红肿的眼睛彻底肿成了一条缝,里面还噙着泪水,似乎连站在他面前不远的星河都看不见。 “我听说最近码头里来了一些有意思的‘孕妇’。”星河刻意在“孕妇”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虽然第一次敲诈船主让他有些紧张,但对在东城区行骗偷窃已成为家常便饭的他来说一旦进入状态以后,事情就轻松了很多。 听到“孕妇”这个词,里奥忽然平静了下来,红肿地眼睛稍微睁得大了一些,“呵呵,你在说什么?”他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说:“那两个小孩是你指使的?这已经构成故意伤害了吧?” 星河出诡异地笑声,把事先准备好的黑曜石扔向里奥,这是他从那尊破掉的陶像肚子里顺手带走的一块。 “你做什么?”里奥轻松的接住星河扔过去的黑曜石,待他看清楚手上的东西之后,脸上的表情瞬时凝住了,他眉头微动,刚才还有些阴沉的表情忽然变成了笑脸,变脸的度令星河咂舌,他笑盈盈地朝星河走来,“你看,凡事都好商量吗。” 虽然里奥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在星河还没来得及给重吾和安东下指令之前,里奥就贴到了星河面前,一手看似友善的往星河肩膀上搭,另一只手的袖子里却是弹出一把匕,然后急地刺向星河。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黑袍很多地方使用特殊手段撑起来的,导致里奥错误的估计了黑袍里星河的身体大小,匕插着星河的胳肢窝刺了过去,只带给他一些擦伤。 星河没有给他继续补刀的机会,四五个火球从地面升起,像鬼火一样围绕着星河旋转,匕从里奥颤抖着的手里滑落,落在地上出清脆的声音,同时里奥也惨白着脸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施法者!” 从某种意义上说,星河的确是施法者,不过却不是里奥惧怕的那种施法者,星河从父母那里学到的有限的魔法只是简单的移动一些不太重的物体,所以那些围绕着星河飞舞的火球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用魔法制造的火球。 它们的真实面貌其实是加热过的白磷,躲在垃圾箱里的重吾和安东把处理好的白磷扔出来,而星河只是负责移动这些自燃的白磷围绕着自己转动,从而达到看起来很厉害的效果。 这种东西当然骗不了真正懂行的人,但是感谢帝国法律下魔灵对魔法的垄断,这个世界上除却魔灵外的其他种族对魔法懂行的人少之又少,至少里奥肯定不是其中之一,他被吓得面色惨白,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究竟是谁?”里奥说话都开始有些不利索了。 “我是来和你做生意的人。”星河用嘶哑的声音回答。 “你不是来杀我的?”里奥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当然,我干嘛要去杀一个死人。”星河刻意放慢自己的语,让那些飞舞的白磷燃尽的同时自己说完话,就好像是他主动撤去火球一样。 “死人?”里奥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 “走私这种数量的黑曜石,可是足够执行死刑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想怎么样?” “你想要活命,而我想要钱,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钱?”里奥狐疑地看了一眼星河,不过脸色恢复了正常,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你想要多少?” “你觉得自己应该给多少呢?”星河把这个问题抛回给里奥,这并不是要难为里奥,而是因为这是星河他们第一次敲诈,所以星河自己也拿不准究竟应该就这批走私货物敲诈他多少钱。 里奥颤巍巍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星河摇了摇头,虽然他不知道应该要多少,但是你只出一千丹,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里奥伸出了三根手指,星河觉得有些不难烦了,都说无奸不商,这种时候居然都能这么抠门,三千丹,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不过怎么说都和星河心底的价位有些出入,好歹至少也要有个五千丹。 “五万!不能再多了”里奥一脸肉痛的看着星河。 哼哼,五万……等等,五万,是五万丹! 星河一下子愣住了,虽然是想大敲一笔,不过没想到居然能敲到这么多,这一下这个冬天的着落就有了。 星河因为突如其来的五万这个数字而陷入了震惊,但他的沉默进了里奥的眼似乎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十万!我这一趟船也才只赚二十万,至多分你一半,不能再多了。”里奥一脸杀猪样的表情看着星河,“你要是还嫌不够,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一个子也拿不到。” “成交。”星河哪里还敢迟疑,立即同意,“明天中午之前,我希望在这个垃圾箱里看见我的钱。” “等等。”里奥忽然叫了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拿到钱后会信守承诺?” “我对我的魔力起誓,只要我拿到钱,你我之前再无瓜葛,如果我背叛誓言就让我被魔力抛弃。”星河咯咯地笑了一声,“这下你满意了吧,不过不要想着耍花招,我可是记得你的脸的,滚吧。” 里奥顿时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转身就一溜烟地跑到了远方,看着他渐渐消失地肥硕背影,星河不禁想,是不是胖子都这么能跑。 一阵风刮过,让星河觉得有些冷,他低头看向垃圾箱,“喂,人都走了,你们两个还不放我下来?” 重吾推开垃圾箱的顶盖,手里拿着一团明显被拉成死结的绳子,目光有些躲闪地说:“那啥……那个……解不开了。”...... 大百科——人类 种族名称:人类 人均寿命:7o至8o岁 宗教信仰:九圣,人类拥有复杂的宗教信仰,在人类的神话体系中一共有九位神祗的存在,他们被统称为九圣,他们分别是象征命运的命运三女神,象征审判与正义的审判者,象征勇气与胜利的战士,象征生命和生育的圣母,象征创造与手艺的工匠,象征艺术与智慧的老者以及象征死亡与凋零的陌客。九圣中除了命运三女神之外的其他诸神都没有具体的名字,仅有各自的形象,人类根据自己的需求向相应的神抵祈祷并乞求庇护。 人口数量:一亿两千万 居住范围:帝国全境都有分布,不过以铁幕以外为主 种族特点:人类是两足智慧生物,特征包括对语言的依赖,以及对复杂工具的明和利用。人类分为两种性别,男性和女性。男性平均身高1.8米,女性平均1.65米,人类一种是社会动物,大部分人类聚居在城市村落当中,但他们在隔离环境下也能存活下来。 种族历史:相传人类英雄帕罗普斯在九圣的祝福下建立了神佑之城,并第一次团结了所有人类建立了一个强盛的人类帝国,但好景不长,当帕罗普斯逝去过后,诸神离去,人类失去了诸神的庇护,帕罗普斯的子孙将曾经强盛的帝国化为九个王国,彼此之间征战不休,当大灾变来临之时,人类王国之间的战事正如火如荼,致使最后成功登上方舟离开破碎的旧大6的只有三个国家的遗民,它们分别为东特,西鲁和晨风,他们化为了如今帝国人类的三大民族,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类已经忘却了种族的历史,只有都城的密党十三家尚保留着很多关于九圣和曾经人类九国的文献,暗中密谋重现人类曾经的辉煌。 第二十五章 突发重病 星河 月光照耀下的青石小道上,星河三人并排而行。 因为敲诈成功,三人心情都还算不错,安东和重吾已经开始在商讨怎样用这笔巨款。 “财了,财了,这下可以放开肚皮吃一顿好的。”安东一脸的憧憬。 “胖子,你有点出息行不行。”重吾扫了一眼安东的大肚腩。 “民以食为天,好不容易有钱了,还不许我吃顿好的?有本事你别吃。”胖子针锋相对的回答,还不忘用力拍了一下重吾的后背,后者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胖子,你!”重吾站稳之后就要去追打安东,星河实在受不了两人的胡闹,一把拉住了重吾的后衣领,谁料到安东看重吾被拉住,竟在远处做起了鬼脸。 “够了,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会。”星河实在看不过去眼,忍不住教训道。 “星河,你看,这不是高兴吗?那可是整整十万丹啊!”安东嬉皮笑脸地说。 “别高兴的太早。”星河给两人破了一盆冷水,“等明天拿到钱再说,那胖子看起来不是什么善茬,还不知道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不能吧,那家伙不是被咱们吓得都快尿出来了吗,他还能耍什么花招?”安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知道,总之多少还是小心点好。”星河也认为里奥不敢耍什么花招,不过他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还有点问题,大概只是自己太敏感了,他这样想。 “对了,你们说玲会喜欢我们送的礼物吗?”安东突然问,明天就是玲的生日了,他们几个人已经偷偷地为玲买了一只新的布织小熊,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我不知道。”重吾摇了摇头。 “应该会喜欢的吧。”星河有些不确信的点点头,“明天拿到钱以后我们倒是可以给玲办一个生日聚会。” 说话间,几人已经回到了废弃工厂,星河远远地就看见岚月一个人在树屋地下来回踱步,看见了他们三个,她忽然朝他们跑了过来。 “哥,不好了。”岚月的声音先传了过来,随即星河看见了她带着泪花的脸上挂满焦急的神情,星河急忙迎上前去扶住了她,“怎么了,小玲呢?” 岚月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完全干,声音也很是哽咽,“小玲她……小玲她晕倒了。” “哎,小玲晕倒了,我还以为生了什么大事呢,她不是经常晕倒吗,扶她休息一会儿不就好了。”安东随口回答,星河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急忙闭上了嘴。 “不是的,这回不一样,这回……。”岚月急的声音都变了,却是被安东激的一时半会儿连话都说不出来。 “先别急,小玲现在在哪?”星河扶着岚月的肩膀问。 岚月指了指树屋,说:“跟我来。” 众人跟着岚月赶紧爬进树屋,这才意识到岚月口中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树屋里点了一根还剩半截的蜡烛,摇曳的烛光下,星河看见小玲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蜡黄,额头上搭着岚月帮她敷上的湿毛巾,鼻梁上有不少细密的汗珠,嘴唇紫,本就保养的不是很好的头散乱地像枯草一样,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嘴里正在呓语着什么。 安东走过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惊叫道,“亲娘的,这烫的跟火炉一样!” “生了什么,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星河转身问岚月。 “我不知道,我们一回来坐下还没多久,小玲就看起来不太舒服,结果……结果…就.”岚月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还说什么啊,先赶紧送医院吧。”胖子打断了岚月,就要去背玲。 “我们还有多少钱?”一直没有说话的重吾忽然开了口。 “还扯什么钱,救命要紧。”安东不由分说的朝他大吼,脸上怒气冲冲。 星河也是愣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看向岚月,问:“你这里现在有多少钱?” “够了,你们都在搞什么?我们现在差钱吗,就算是差钱,那能有小玲的命重要?”胖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星河。 岚月脸上也是不解的表情,不过还是怯生生的回答,“还有2oo丹。” 重吾叹了口气,星河也是一脸挫败的表情,“这笔钱不够付急诊费。” “那又怎么样!”安东大吼,“难道他们还能不救人不成……”正说着他也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是啊,他们不救……可恶。”安东一拳重重的锤在地上。 他们是人类,所以帝国没有针对他们的医疗保障制度,所以他们必须自己掏腰包付医院夜间急诊的5oo丹急诊费,每年冬季江城公立医院门口都不缺因看不起病而死在饥寒交迫中的病人,但只要死的不是魔灵,对医院就完全没有影响。 “那怎么办?”安东问,“就这么挨到明天拿到钱?” 星河看了一眼还在正在噩梦中挣扎的玲,他们几个本打算过了凌晨就把偷偷给玲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她,给她来个惊喜,但是现在居然生了这样的事情,星河咬咬牙,“把值钱点的东西都找出来,明天多米尼克那里一开门就全都拿去换钱。” “我认识一个医生。”重吾忽然小声的说。 “什么?”星河和屋子里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重吾,安东更是冲过去抓住了他的肩膀,“是谁,他在哪?” 面对所有人炽热的目光,重吾有些不大适应,低下头,用不大的声音说,“巴尔博老头以前是个战地医生,我上次被抓到的时候在他家看见了他以前的勋章和照片。” “巴尔博老头!?”安东松开了抓住重吾肩膀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丰富。 众人面面相觑,星河一时间竟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好,巴尔博老头他们都认识,但是去求巴尔博老头,他能同意吗?自己这些人可是没少祸害他的玉米地。 “呕……”躺在被单里的玲突然坐起来,吐了一地,岚月扶着她拍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好受一些,不过似乎并没有多大成效,岚月只得待她吐过之后又扶她躺下,帮她换了条湿毛巾。 为了保暖,树屋里不大透风,虽然他们扫掉了玲的呕吐物,但难闻的气味还是留在了这密闭的空间里,众人皱着眉头围坐在玲的床前,都没有说话。 星河算算时间,就算里奥不耍花招,他们也要中午才能拿到钱,就是去多米尼克的典当铺换些钱先送玲去医院也还要再等几个小时当铺才开门,而小玲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 终于,星河下定了决心,“胖子,重吾收拾东西。小月,把钱全部拿上。”说罢,星河把小玲从床上抱起来,她的衣服以及全部被汗水打湿了。 “真去找巴尔博老头?”胖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小玲这样子等不了了,我们必须去试试。”星河把玲放到自己的背上,星河知道她本来就瘦,但是这回背起来竟感觉像背着一个纸糊的人,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所有人都记住了,待会儿就是巴尔博老头干什么,都不许顶撞他,我们一定要让他替小玲看病,明白没有?”星河扫了一眼所有人,眼神中流露着不容质疑的意思。 “放心,我一点会抱着巴尔博老头的腿求到他同意为止,就算他踢我,我也不放手。“安东立即拍着胸脯保证。 四人随即带着玲奔赴巴尔博老头在郊区的农场,经常光顾巴尔博的玉米田让他们对这段路程轻车熟路,出了树屋在外面吹了些风之后玲似乎好受了一些,在星河的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不过脸色依旧很难看。 关于巴尔博老头,星河他们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巴尔博是个个子不大的人类老头,他一个人和自己的大黑狗住在东城郊的农场里,他的性格孤僻古怪在东城区是出了名的,即便是收玉米的商贩也不愿意和这个怪老头打交道,向来都是拿了货立刻就走,一刻也不多留。 巴尔博老头的面相很凶,经常被父母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这一带很多小孩都怕他,虽然他年事已高,但是身上的狠劲儿可不比年轻人差,经常拿着木棍或是藤条追着星河他们跑。 有传闻说巴尔博老头家里几代人都参过军,结果都阵亡在战场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在他的独子也阵亡后,帝国在江城附近划了一小片地作为抚恤金交给他,巴尔博在这块地上盖了一座农场,种起了玉米。这个传闻的可信度究竟有多高,星河并不清楚,他们几个之所以经常挑巴尔博老头的玉米地偷玉米纯粹是因为容易得手,巴尔博老头孤身一人使他们即便被现了,逃跑起来也会方便很多。 因为担心玲的状况,几个人一路上都是在小跑着前进,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见到了巴尔博老头的玉米田,田里的玉米都已经收过了,只余下一些枯杆和黝黑的土地,透过玉米田甚至可以看见远方巴尔博的房子。 巴尔博的房子并不大,是一所两层的木房,用白桦木为材料,刷上白漆的墙上爬了不少枫藤,不过在这个季节叶子已经凋零地差不多了,只剩下光溜溜的藤蔓,样子不大好看,房顶盖着的黑瓦不少地方都已经缺失了,露出了下面的板子,屋檐下的门廊上摆着一张有些年头的木质摇椅。 星河几人把玲安放到摇椅上后,拉响了门铃,铃铛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已经上了锈,出的声音不大却很刺耳。 安东按耐不住,直接跑到了门前,用力敲打木门,同时嘴里大喊:“巴尔博老头!” 星河用力拍了一下这个白痴的后脑勺,安东茫然地回头,看见星河瞪着他的眼睛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巴尔博先生,快开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房子里最先传出来的声音是猛烈的狗吠声,接着是乒呤乓啷地响声和巴尔博骂骂咧咧的声音,然后二楼的窗户边透出了微弱的光芒,紧接着星河听见了老旧的木头被踩过出的嘎吱嘎吱地声音。 不多时,木门出咯吱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巴尔博老头穿着睡衣提着一盏油灯从里面探出头来,同时嘴里说着,“是哪个混蛋!……啊!是你们几个小兔崽子!” 巴尔博老头一看清眼前的几个小孩顿时脸都绿了,“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样。” 安东率先完成了他的承诺,噗通一下直接跪倒了巴尔博面前,抱住了巴尔博的大腿,“巴尔博先生,求您救救小玲吧!” 星河几人也随后齐刷刷的跪倒了巴尔博面前,央求着,“巴尔博先生,求您了。” 巴尔博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展,吓得差点连手上的油灯都没拿稳,“你们想要干什么,快放手,放手!” “不放!除非您答应替玲治病。”安东利用自己的体型优势,死死地抱住巴尔博的两条腿。 “要看病就去找医生,来找我干什么,快放手!”巴尔博老头的额头上的青筋爆出,怒视着抱住他双腿的安东。 “巴尔博先生,求您替玲看看吧,她的样子很不好。”星河也开口央求,“玉米的钱您说多少,我们一定还你,求您先救救小玲吧,小月,快把钱拿出来。” 岚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绑得很整齐的五丹,十丹的小额钞票递向巴尔博老头。 巴尔博没有接钱,而是看了一眼躺在躺椅上的玲。 “巴尔博先生,您不是很厉害的军医吗,不是说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吗?”重吾问,“求您替玲看看吧。” 巴尔博老头神色阴晴不定,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躺在躺椅上的玲,似乎什么也没听进去,良久,他叹了口气,“小胖子,把我的腿松开吧。” “不松,你要是不答应,打死我也不松。” 巴尔博用力敲了下安东的脑袋,怒斥道:“你挡在这,我怎么去给那小妮子看病!” 第二十六章 策划新政 叶知秋 都城,六环九区,考文公墓。 偌大的陵园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微风偶尔拂过落英花树时,带起数片枯叶。 落英花树是先民们从故土带到新世界的一种阔叶植物,拥有极强的生命力,其花期在每年的春末夏初左右,花朵很小,花瓣共四瓣,呈长条形乳白色,有淡香味。在与穴居人战争时期及神圣联盟时期成为英魂的象征且一直延续至今,现多栽种于公园陵墓当中。 都城因其历史特殊性,拥有帝国最大的落英花林,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考文公墓作为纪念“长门之战”的英灵而建的陵园之一自然也是一处落英花林地,不过这个时节,树的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自然更谈不上花了。 自从帝国建立以后,几乎所有纪念英灵的陵园都成为了魔灵的私有公墓,其他种族的公民并非有钱就能葬入这些地方,而考文公墓作为“长门之战”的敢死队指挥官莫顿·考文及其下属四十七名敢死队成员的长眠之所,更是连一般的魔灵都没有资格葬入其中,但是这十余年间,公墓却葬入了两名人类女性。 她们是一对姐妹,姐姐叫叶暮雪,由英灵殿长老丹默生要求葬入,用他的入葬资格换取,妹妹叫暮雨,由执政王空·埃尔陛下钦点葬入。对于暮雪暮雨姐妹葬入考文公墓,密党十三家的其他十二家家主都持反对意见,但叶知秋却坦然接受了来自于丹默生和空·埃尔的好意,因为从陵墓角度上讲,考文公墓的确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至于这件事在魔灵社会中带来的影响,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暮雪和暮雨的墓相邻,墓碑都是用大理石雕制,仅仅刻上了叶家的枫叶族徽,其余并没有太多装饰。两座墓的墓碑刚刚清洗过,上面留下的水渍还没有完全干,墓碑前分别摆放着着两束白玫瑰,这是叶知秋在学院里搭建温室种植的,而非市面上那些通过魔法催熟的花朵,而叶知秋本人则坐在两座墓碑中间的地上,嘴里含着一根烧了一半的香烟。 他今天没有课,所以他翘掉了校长的工作,没有告诉顾秋实,自己一个人跑到了这里,不过甩掉了自己朝夕相处的秘书并不代表他能甩掉那个秘书有些烦人的父亲。 他被顾西海找到了,顾西海看着他提水给暮雨和暮雪清洗墓碑,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当他洗完墓碑以后,他开始坐下抽闷烟,顾西海依旧什么都没有说的看着他,被一个身材魁梧的络腮胡大汉直盯盯地看着的感觉并不好,但叶知秋依旧旁若无人的抽闷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他眯着眼睛看着顾西海,这个男人鬓角已经略显斑白,虽然他的身体看起来依旧魁梧有力,但这不能改变他已经五十多岁的事实,他已经开始步入暮年。有关他和顾西海的关系并不复杂,叶钟轩担任校长时,顾西海就是叶钟轩的秘书,如果没有叶知秋的话,顾西海本会是学院的下一任校长兼任密党的大家长,他是密党内定的正统接班人。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叶知秋突兀的出现在都城,面谈叶钟轩,加入了叶家,密党的其他老人们一直想不明白叶知秋究竟给叶钟轩下了什么**汤,让这个睿智的老人不惜违背密党的内部决定也要留下遗书在整个都城公开由叶知秋接任天工学院校长的职务。 叶钟轩的暴毙突如其来,让密党来不及反应,更加没有想到他留下的遗书,当他们知晓时,由叶知秋接任校长的事已经在都城传的沸沸扬扬,那些心有反对的家主们就是再有不甘,也只好看着叶知秋坐上密党大家长的位置,毕竟这个位置和天工学院校长的职位是不分家的。 顾西海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密党里所有人本以为顾西海和这个抢了本属于他位置的人一定会形同水火,但是结果却不是这样。 顾西海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很尊敬叶钟轩,对于钟轩先生的遗命,他必然会不遗余力的执行,哪怕叶知秋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也会把他培养出来,然后扶到大家长的位置上去,所以顾西海最后反而成为了密党十三家中唯一支持叶知秋的家主。 所以叶知秋不喜欢顾西海,因为这种人很麻烦。 顾西海看了眼表,率先打破了沉默,“校董会议还有半个小时召开,我想你应该已经休息的够久了。” 叶知秋皱起了眉头,还有半截的香烟一下子烧到了尾,他想起来今天早些时候顾秋实确实告诉自己今天要召开校董会议,不过自己并没有放到心上,他吐了一个大烟圈,同时决绝的回道,“不去。” 顾西海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脸上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他很平静的问,“给我个理由。” “不想去。”叶知秋面不改色的回答,对于顾西海,他向来就很直白。 顾西海眉头微皱,“作为大家长,这个理由很不负责任。” 叶知秋盯着自己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烟蒂,一束小火苗突兀地燃起又很快消失,烟蒂变成了一小撮灰烬,一阵秋风扫过,将它们悉数带走,叶知秋看着那些随风而去灰烬,漫不经心的说,“要是觉得我不配坐这个位置,可以弹劾我,如果他们能做到的话。” 两年前,校董会议上任家和庞贝家族就提出了制裁叶知秋,叶知秋只用一句话就把反对的声音压了下去,“你们之中谁自认比我更有能力做这个校长?” 实际上,密党中并没有人怀疑叶知秋的能力,之所以诸多家主对叶知秋有这么大的意见,完全是因为叶知秋的行事风格,密党的历史同帝国相差无几,数百年来,密党的一直选择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秘密传承,低调行事。然而叶知秋成为学院校长之后一度将密党明面上的中心天工学院推到风口浪尖,和英灵殿长老私交甚密,招收魔灵学生,甚至他还让络希王子成为了学院的一名学生,密党的老人们开始害怕起来,他们担心自己的秘密会在这么多的目光中暴露出来,于是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叶知秋下台。 但是当叶知秋出质问以后,他们才注意到,学院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们所熟知学院了,如今的天工学院同英灵殿,同皇宫已经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学院内更是已经有了不少魔灵学生,而叶知秋是维系这些关系的纽带,他们没办法给外界一个合理的解释让他突兀地下台,而且密党的老人们已经习惯了躲在暗处,不引人注目的生存,他们得承认他们之中没有人能在现在的学院问题上处理的比叶知秋更好,至少短时间内他们找不到一个比叶知秋更好的校长人选。 顾西海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他叹了口气,“一个团结的密党总好过一个松散的密党,作为大家长,好歹至少给后辈们做做样子。” “欺骗年轻人的事,老家伙们做的比我得心应手多了,我没有瞎操心的必要,而且密党上层早就松散了。”叶知秋很是不屑,密党十三家表面看起来同进同退,以整个人类的权益为己任,但是掌握密党的家主们却并非那么高尚。对于这些家主们对自己担任大家长的反对,叶知秋提出了把大家长的位置和学院校长的职务分开的介意,但是却遭到了家主们以各式各样理由的一致反对,对于他们来说,与其将大家长和校长分开倒不如让叶知秋继续在大家长的位置上坐下去,学院就是密党的命脉所在,谁家都有可能做大家长的时候,家主们都不希望到时候命脉握不到自己的手上。这就是密党内部的现状。 “叶知秋!”顾西海怒目圆睁,直盯盯的瞪着叶知秋,就差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了。 “我约了人,你可以回去参加校董会议了。”叶知秋看起来根本不在意顾西海的怒火。 “有约?和谁?”顾西海问。 “一个我估计你不想见的人。”叶知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不过你现在要走恐怕来不及了。” 公墓里吹起了一阵风,风势不急不缓,卷起了不少枯叶,风不仅带走了枯叶,还带来了一个人。 风停过后,空·埃尔站到了叶知秋面前,紧靠着顾西海。 顾西海一惊之下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身体绷紧,警惕地看着自己面前突然多出来的人。 “我在陵园周围现了不少规避魔法,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违法的。”空·埃尔面带微笑的说,规避魔法会能够让人在潜意识里避开一个地方,不过对高端施法者没有效果,考文公墓里只有叶知秋和顾西海两个人就是这个原因。 空·埃尔同时转身看向顾西海,“你没说过会有其他人。” 顾西海微愣,旋即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向空·埃尔行礼,“您好,陛下。” “他是天工学院的校董之一,接下来的东西涉及到学院,我想他有资格听一听。”叶知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另外,陛下,我在我老婆的坟头上看见了臭鸡蛋。” 空·埃尔神色微凛,“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相信您会的,那么另一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叶知秋把鼻梁上的眼镜扶正,落在镜面上反射的阳光遮挡住了镜片下的眼镜。 “信函上的内容我都看了,不过我更想当面听你讲解一下。”空·埃尔回答。 “一个人所受的教育决定了他的未来,您希望缓和魔灵同其他公民之间的关系,那么至少先给所有人一个公平的受教育机会,取消对天工学院学生的户籍调查制度,并让所有公立学校平等招收各种族学生,杜绝教育歧视。” “什么!叶知秋,你要取消户籍调查制度!”顾西海一脸震惊,叶知秋明白他震惊的原因,顾西海和密党里的那些老家伙们一样,见证了户籍调查制度的设立。那是套在密党所有人头上的一道枷锁,老家伙们反对自己的原因之一就是它,那道枷锁被套到天工学院头上的原因就是因为“禅道鸣”让天工学院不再低调,他们害怕自己的高调会给学院带来更多的枷锁。 不过叶知秋并没有回答顾西海,他的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空·埃尔的回答,顾西海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闭上了嘴,同样把目光投向空·埃尔。 “叶知秋,你应该明白你的要求意味着什么。”空·埃尔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意味着对所有种族开放魔法,陛下,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值得惧怕的地方,魔法并不是武力的代言词,它是一种技术,是一种手段,对所有人开放魔法,集众人之所长,让魔法的研究走的更远,对帝国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空·埃尔脸上露出了嘲弄的神色,“叶知秋,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在惧怕什么东西,你知道我指的是其他事。” “我以为另一件事,您已经看的很明白了。”叶知秋同样面带讽意,“魔法是魔灵的特权,而这正是带来魔灵同其他公民之间隔阂与争端的根源,这一点陛下应该很清楚才对。” “我可以压住所有人的声音对所有人开放魔法,但是权利与义务是相应的,这点你我都很清楚。”空·埃尔微笑着看着叶知秋。 “我不觉得帝国里还有什么‘义务’没有被分摊到普通民众身上。”叶知秋回应。 “西·蒙提议天工学院每年义务向三大军团输入一定数目的毕业生,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空·埃尔虽然是笑着说出来这个提议,但叶知秋感觉的出来,他是认真的。 严格说,这个提议很诱人,三大军团是三王的直系部队,也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军团里全部是清一色的魔灵施法者,让天工学院的毕业生加入三大军团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对学院的褒奖,连顾西海听后都神情巨变,但是叶知秋还是不打算接受。 “我拒绝。”他平静的回答。 “为什么?”顾西海和空·埃尔同时问,不过后者表情没什么变化,似是早就料到了叶知秋的回答。 “我是一个普通的教育者,天工学院也不是新兵训练营。”叶知秋回答地很简单,因为他是教育者,所以不可能把自己的学生推向战场。 “我不认为河谷据守战的指挥官只是一个普通的教育者。”空·埃尔平静的说,顾西海不解的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叶知秋。 叶知秋突然低下头,摘下自己的眼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绢,擦拭上面并不存在的污渍,“陛下,有话直说吧,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你说过会当络希的老师。” “络希殿下没有告诉您吗,他们班的魔法史是我教的。”叶知秋依旧在低头捣弄他的眼镜。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叶知秋的手顿了一会儿,然后收起手帕,戴上眼镜,把头抬了起来,他盯着空·埃尔的双眼看了一会儿,后者很平静的回应他的目光,“那你告诉他,以后他放学可能要晚些回家了。” “我会告诉他的。”空·埃尔露出了笑容,他转身离开,没走几步身影就在风中消散,只有一句话留在空气当中,“新政令的布会在下个月一号,不要缺席。” 旋即,叶知秋感觉到自己设在公墓附近的规避魔法都被解除了,他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了句“走吧。”然后朝公墓外走去。 “叶知秋,你到底在谋划什么?”顾西海大声问,但是叶知秋什么都没有说,顾西海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呀了咬牙,大吼“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肯定会支持你,但是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做危害密党的事,我一定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那是你的事情。”叶知秋背对着他回答,同时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二十七章 病与费用 “心肺杂音很大,高烧,伴随轻微脱水,意识不清醒。” “那边的那小个子,把这盆呕吐物取三试管出来,剩下的拿去倒了。” “那女娃,去,换条湿毛巾来。” “还有那小胖子,去把橱柜里的龙舌草和曼陀罗花拿来,什么?你不认得,这几个字你都不认得?认得?认得还不快去。” “对了,还有你,不是说会用天平吗,我让你配得盐水怎么还没配好?” 星河几人手忙脚乱地执行巴尔博老头给他们的指令,巴尔博老头推掉了自己餐桌上的所有东西用来做临时手术台,他们几个则负责给他打下手。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似乎本来是巴尔博的那条大黑狗的地盘,当星河他们把玲抬过来的时候,它很是凶狠地朝他们狂吠,巴尔博老头把它赶到了一边,此刻它正可怜巴巴的蜷缩在角落里盯着星河他们。 在巴尔博老头家客厅的墙上,星河看见了重吾所说的那枚勋章和照片,那是一张老照片,不太清晰的画面保持静止,似乎没有用过捕影魔法,或是魔法已经失效。照片里是一老一少搭肩并排站立的两人,其中一年长一些的应该是中年时期的巴尔博老头,他似乎有一段日子没有休息,头乱糟糟地,身上的白大褂上也沾满了污渍,不过脸上却带着笑容,那是星河在如今的巴尔博老头身上从未见过的表情,照片上的另一个人看起来很年轻,穿着一身整齐的军装,不过星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巴尔博老头就把照片翻倒了,星河也不好去把照片翻过来再看。 至于那枚勋章,它被巴尔博老头很随意的搭在照片旁边,勋章的造型是刻在银色金属上的一只红色的鸟的浮雕,星河对于勋章方面没有什么研究,并不清楚那枚勋章意味着什么,他没有考虑去问巴尔博老头,而且星河觉得自己即便问了,巴尔博老头也不会告诉自己。 看得出来,巴尔博老头已经很多年没有干过医生的活了,他从地下室里翻出的装有自己行医工具的皮箱上满是灰尘,皮箱的铜把手上甚至已经布满了铜绿。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皮包的密封不错,包里的东西大多还保持完好,简单清理一下就可以使用,星河因为在和父亲学一些基础魔法知识的时候曾经学习过使用坩埚、天平等器具而负责担任巴尔博的助手。 没过多久,重吾抱着已经倒空的盆子和三支装着浑浊液体的试管回来了,从他脸上难看的表情来看,那些呕吐物可能真的比较恶心。 不过巴尔博却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对这种东西已经司空见惯,他熟练的接过试管,朝里面放了三片试纸,然后连同一块怀表一起交给星河,“看好时间,十分钟后告诉我情况。” “那小胖子,东西怎么还没拿过来?”巴尔博老头在检查了一下玲的舌苔之后突然偏头大叫。 “来了来了!”安东的声音从壁橱那边传来,同时传过来的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星河看见安东抱着两个玻璃罐子跑了过来,衣服上还带着一块粉红色水迹。 巴尔博铁青着脸接过安东递来的玻璃罐,同时嘴上说着,“成事不足的东西。” 安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神情几经变化,最后只好一脸委屈地把话都吞回了肚子里面,老老实实地走到一边。 巴尔博没有理他,直接越过他,从星河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石碾,把罐子里的东西全部倒进去,然后熟练地把他们碾成碎末,这期间,星河一直在旁边看着巴尔博老头让他看得三支试管。 怀表的指针滴答滴答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当秒针转过第十圈时,三支试管里的浊液全部变成了淡蓝色。 “巴尔博先生?”星河叫了一下巴尔博老头,他正在把石碾里的碎末倒进装着星河配出来的淡盐水里,他偏头看了一眼星河面前的三支试管,“不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我们都是一起吃的东西啊。”星河随口问。 巴尔博老头看都没看他一眼,把已经变成淡黄色的淡盐水注进用玻璃瓶做的建议吊瓶里,“中毒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这如果是中毒就简单了。”巴尔博叹了口气,不过马上又把脸对准安东,“,嘿,那小子,把门口衣架拿过来。” 似乎是受之前安东行为的影响,巴尔博老头今晚一直都在尽可能的使唤安东,不知道为什么,星河觉得巴尔博老头的行为就像一个怄气的小孩一样,当然,他也仅仅是在自己脑袋里想想。 安东虽然一脸不情愿,不过还是按照巴尔博的要求把门口的挂衣架搬了过来,当他回到这里时,浑圆的身体上已经满是汗珠,气喘吁吁。 “看看你,你需要好好锻炼。”巴尔博老头在安东把挂衣架摆好了以后淡淡地说,就仿佛他是在为安东好一样,不过他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去看安东的表情,而是把针管扎进玲的胳膊,把吊瓶挂到挂衣架上,然后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那药能治好小玲吗?”岚月突然怯生生地问,听到她的问题,星河也把目光放到了巴尔博身上,他希望巴尔博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嗯?”巴尔博老头抬起头,现房间里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他舔了舔自己干的嘴唇,“额,这瓶药能替这个小女孩补充她失去的水分,而且具有安神的作用,你们看,她的样子已经好多了。” 的确,在药水的作用下,玲的脸颊恢复了些血色,而且呼吸似乎也顺畅了很多,像是真正的睡着了,不过星河注意到巴尔博领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那么,它能只好小玲的病吗?” “额。”巴尔博把手撑到星河的桌子上,弯下腰,环视了几个孩子,“孩子,你要知道,没有什么病是一天,一瓶药就能治好的……”当他说话的时候,星河一直在盯着他看,而巴尔博的眼睛,也在看着星河。 最终,巴尔博低下头,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星河听见了他出的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是的,这个药不能。” 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星河还是觉得很失望,其他几个人也一样,脸上都是失望的表情,不过星河还是打起最后一点希望,问,“那么您能治好她吗?” 巴尔博愣了一会儿,随后说,“我不知道,我还需要做些测试。” “测试?”安东插嘴问了一句。 巴尔博难得没有挑他的刺,“是的,我需要先验血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验血?” “我需要确认致病因是什么,验血是现在最简单的方法。”巴尔博老头说完,从自己的皮箱里找出了一支细小的注射器,他熟练地用橡皮生绑住了玲没有扎针的那只胳膊,然后巴尔博把注射器扎进了鼓起来的血管当中。 随着注射器的活塞缓缓提起,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针头涌进了针筒中,星河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虽然那些血液全部都装在针筒里,但是星河却感觉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 腥臭的铁锈味充斥着星河的鼻腔,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从房间里拖进一个满是血腥的世界里一样。 啪,一只血手搭到了星河的肩上,顿时星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哥,你还好吗?”那是岚月的声音,星河晃了晃脑袋,看见岚月正在关切的看着自己,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血腥味,还有血手全部不翼而飞。 “星河,你没事吧?”安东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星河搭着桌沿爬了起来,朝他们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巴尔博老头扫了他一眼,似乎看出来些什么,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 “那么,巴尔博先生,结果怎么样?”星河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从巴尔博已经装进试管的暗红色血液上移开。 “小子,不是这么快就能出结果的。”巴尔博老头对于星河的急躁有些不悦,自言自语的说,“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耐心都没有。”不过他手上的活却没有停下来。 巴尔博找了一只烧杯,让安东把里面接满水,然后把一根温度计放进烧杯并把烧杯架到了一只铁三脚架上,并在下面点了一盏酒精灯,当水温到达6o度的时候,他把装有血液的试管放进烧杯里,并向试管里滴了一些东西。 星河原本想要问一问巴尔博要多长时间才能看到结果,但是巴尔博老头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烧杯里的试管上,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所以星河也只好作罢。 等待的过程向来充满着煎熬,巴尔博老头就这样一直盯着试管里的血液,一动不动,在这期间,星河也现了一些端倪,烧杯里的水温一直维持在六十度,每当温度上升一点,巴尔博老头就把酒精的移除来一些,当温度降下去以后他又把酒精灯移回来,期间温度计上的浮动甚至不过一度,这大概就是他没有让自己来操作的原因。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不能改变这个过程很枯燥的事实,安东已经打起了哈欠,重吾更是已经开始不停地点头,而岚月也站到了玲的旁边。星河虽然一直在看,不过也感觉睡意正在不停地攻击自己的脑袋。 为了祛除睡意,星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试管里的血液生了奇妙地变化,几乎在一瞬间,血液里凭空出现了不少絮状的黑丝。 星河感觉摇醒了正在流口水的安东和重吾,两人一脸迷茫地睁开惺忪的眼睛,“怎么了?” 巴尔博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让这两个家伙清醒了一些,连忙闭上了嘴。 “这是什么?”星河问。 “似乎是某种诅咒。” “诅咒?” 然而巴尔博没有就这个问题做更多的解释,而是从皮包里拿出一个褐色地小玻璃瓶,那里面似乎装有某种液体,他拔下玻璃瓶的瓶塞,把里面的液体倒了一点进试管,然而星河并没有现试管里有任何变化,巴尔博似乎也现了这一点,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地“川”字,他一咬牙,把一整瓶全部倒进去了,然而试管里的血液非但没有溢出来,反而开始了剧烈的反应,像是沸腾了一样,大量的黑烟从试管口飘了出去,几秒钟后,试管里的血液恢复了平静,重新变回了平淡无奇的暗红色,所有的黑絮都不见了,巴尔博老头的眼中闪过精光,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挫败的神情。 星河心里咯噔一下,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怎么了,没有效吗?” “有效?”巴尔博老头苦笑了一声,“祛魔水有效,但是现在看来必须使用大量的高纯度的医用祛魔水,而且还需要配套的大型医疗设备,你们也看见了,它的反应很剧烈,仅仅是前期的治疗费用就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大概需要多少钱。”星河咬牙问。 巴尔博看着他,神色复杂,“我在江城公立医院有个熟人,不过即便这样,费用也不会少于1o万丹。” 第二十八章 争执 星河 “再找找看,是不是你漏掉了?”星河神色焦急地问还趴在垃圾箱里的重吾。 “真的没有了,我都找遍了,只有这五万。”重吾从垃圾箱里探出头,脑袋上还搭着一片菜叶。 “这不可能,垃圾清理员明明明天才会来!”星河挫败地把拳头砸到了垃圾箱的铁皮上,巨大的声音在小巷里回响。 在星河的要求下,巴尔博老头把玲送进了江城公立医院,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女性魔灵,巴尔博老头叫她埃米丽奥,星河看不出她具体多少岁,她和巴尔博老头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微妙,两人彼此熟识,但是当两人会面时,他们之间似乎在刻意保持距离,虽然她很爽快的答应帮玲入院,但是星河敏锐地的感觉到当两人在一起时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但是这毕竟是他们的私人事情,星河没有去过问的理由,他在玲的入院手续一办好就叫上重吾和安东去取他们从里奥那里敲诈来的钱,而岚月则留在医院负责照顾玲。 星河很庆幸他们从里奥那里敲诈到了足够多的钱,能拿来做玲的治疗费用,然而这种庆幸没能持续多长时间,他们只在垃圾箱里找到了五万丹,比约定的价钱少了一半。 虽然他很早就预料到里奥可能会做一些小动作,但是当这情况真的生的时候,还是让星河的情绪有些失控,少掉的那五万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星河,不好了!”安东气喘吁吁地从小巷外跑进来,星河连忙扶住了他。 “怎么了?”星河摸到安东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是什么让他这么急? “船……船,船开走了!”安东断断续续地说出来,“码头仓库都被搬空了。” “什么!”星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不应该是这样的!”星河一拳一拳的砸在垃机箱上,这个消息彻底摧毁了他最后一丝奢望,居然提前船了,毫无疑问这一定和里奥有关系,这让星河他们想要找里奥拿回剩下的五万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星河,冷静一点!”在安东的拉扯下,星河收回了已经红的拳头,微微冷静了一些,“告诉我,详细的情况。”他抓住安东的肩膀问。 过了这么一会儿,安东也算缓过劲来,样子,好了许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滑轮,上面还有一截断掉的绳子,“我在仓库的地板上现了这个,被特意压在一张白纸上,恐怕那家伙……” 星河没有听完他说什么,他的目光全部被吸引到那个滑轮上,那天晚上,他们用来吓唬里奥的装置卡住了,安东和重吾为了把他弄下来,扯断了绳索…… “那张纸在哪里?”星河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冷静一些,重吾和安东见他冷静下来,也松了口气,安东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所谓的白纸,递给星河。 星河接过白纸皱了皱眉头,大概是因为安东跑的比较急的原因,白纸被他弄得皱巴巴地,星河费了些劲才把它展开,不过乍看之下,这张纸怎么都只是一张很普通的白纸,看不出特殊之处。 “他只留下了这个?”星河攒着白纸问。 安东也是一脸的愁容,小声地说,“只有这个。” “我们现在怎么办?”重吾问,同时他跳了跳,甩掉自己在垃圾箱里沾上的脏东西。 星河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白纸叠好,塞进口袋,然后再次仔细清点了一便他们在垃圾箱里找到的装钱的牛皮包。他叹了口气,“先把这些钱送回医院垫上吧,剩下的再想办法。” 三人回到玲的病房时,正好碰上巴尔博老头和艾米丽奥一起从病房走出来,当看见他们三个之后,巴尔博老头显得有些不高兴,“你们三个去哪了,里面不是你们的朋友们吗,怎么你们一点都不关心,这是什么气味?”巴尔博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重吾,后者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一步,站到了星河和安东后面。 “巴尔博先生,治疗的费用……”星河想问一下是否能够先付五万丹让玲现在就开始治疗,剩下的过段时间再付,但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巴尔博老头打断了。 “治疗费用我已经先垫了三万,艾米丽奥说了可以说服医院先进行现阶段的治疗,剩下的治疗费用可以给我们几天时间来凑。”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艾米丽奥医生退到了几米外,翻看她的病历本,给巴尔博和星河他们留下了对话的空间。 听到巴尔博的话,星河松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装钱的牛皮纸包,递给巴尔博,“巴尔博先生,我们很感谢你的帮助,不过我们不能用你的钱,麻烦你用这些钱去付医疗费用,剩下的钱,我们会想办法在这几天凑出来。” 巴尔博老头迟疑地结果牛皮纸包,翻开封口,露出了里面叠放整齐的5oo丹钞票,仅仅是匆匆瞥了一眼,就让他立刻变了脸色,“这钱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了,这钱有什么问题吗?”星河不解的看着巴尔博扬在手里的牛皮纸包,现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这些钱是假的?”星河忽然想到了某种不好的结果。 “这些钱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巴尔博老头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他的脖子到脑门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看着很吓人。 星河终于注意到巴尔博老头的异样,他很生气,即便是他们几个再三光顾他的玉米地的时候星河也没见到他这样生气过,而且,星河完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生气。 “这些钱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巴尔博老头第三次问出了这个问题,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星河却感觉他的平静之下蕴含着更大的怒火。 “我们赚的啊,有什么问题吗?”安东随口答了一句。 “赚的,怎么赚的?”巴尔博老头直盯盯地瞪着安东。 星河隐隐察觉到了巴尔博老头为什么而生气,他扯了扯安东的袖子,示意他闭嘴,“用我们自己的方式赚的。”他回答巴尔博老头。 “自己的方式?”巴尔博老头怒极反笑,一把把牛皮纸包扔到地上“你所谓的方式,是去偷,是去抢,是去骗,还是什么其他的伤天害理的事情!” 大概是这里的动静太大,传到了病房里面,星河瞥见岚月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神色担忧的看着他们,星河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做。 艾米丽奥守在过道的门口,没有让别人靠近,所以这里的争吵并没有引起骚动。 安东和重吾似乎想要向巴尔博解释,却被星河制止了,他明白了巴尔博的愤怒源于何处,但是却觉得他愤怒的理由很可笑,可笑的让星河都开始愤怒起来。 星河弯下腰,捡起被巴尔博扔掉的牛皮纸包,当他抬起头时正好迎上了巴尔博的双眼,星河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因为急促地呼吸而不断收缩扩张的鼻孔,他的愤怒都清晰的写在了脸上。 星河的愤怒却让他很冷静,他的脸上一丝愤怒的痕迹都没有,甚至他还对巴尔博露出了微笑,他拍掉牛皮纸包上沾的灰,“巴尔博先生,这就是我们的生存之道,很抱歉让您觉得很恶心了,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生存之道!?你们管这叫做生存?这不叫生存,这叫做寄生!”巴尔博老头死死地瞪着星河。 星河同样看着巴尔博,但是他的目光却很平静,“巴尔博先生,您对玲做的一切我们都很感激,但是您并不是我们的什么人。”星河的意思很直接,因为你你不是我们的什么人,所以你也就没有对我们的生存方式说教的资格。 “你!好!好!好!我就不该管你们!”巴尔博指着星河的鼻子连说了三个好,然后再也不看星河几人,一甩手越过艾米丽奥,离开了。 “星河,是不是有些过了。”安东看着巴尔博老头的背影,有些担忧的问。 “大概吧,没事的。”星河拍了拍安东的肩膀,他当然明白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伤人,他并不是刻意针对巴尔博老头,他真的感谢巴尔博老头对他们的帮助,只是一码归一码,在江城的两年的生活让他的心底累积了一股怨气。 当他们几个流落江城街头,饥寒交迫的时候,几近死去的时候又有谁来关心过他们,他们是在偷,他们是在骗,但是他们也是在靠自己的努力生存,没有人有资格对他们指手画脚,即便巴尔博是他们的恩人也不行。 大百科——乌鲁托 种族名称:乌鲁托 人均寿命:不详 宗教信仰:不详 人口数量:1 居住范围:精灵之川大图书馆 种族特点:乌鲁托有另一个比较简单形象的称呼,那就是“树人”,乌鲁托是两足智慧生物,外貌和植物很相近,其本质也相差不多,因为帝国现在只剩下马鲁扎特这一名乌鲁托,所以关于他们的很多特征都已经成为了秘密。 种族历史:乌鲁托据说是世界树的孩子,他们是旧世界中最先现大灾变的种族,在他们的提议与奔走下,旧世界诸族组件神圣联盟开始合力建造方舟,最开始随着方舟到达新大6的乌鲁托有数千名之多,新历19年乌鲁托们利在新大6的土地上栽种下了他们从旧世界带来的世界树的种子,并用秘法将其催熟,形成了今天被称为苍白之树的苍天巨木,精灵之川就是围绕着苍白之树建造的巨大城市。在精灵之川的建造过程中,乌鲁托第一次完成了与新大6的土著穴居人的接触,在这之后乌鲁托一直在穴居人与旧世界的神圣联盟之间充当中间人的角色,协调双方的关系,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穴居人和神圣联盟之间的矛盾越积越深,两年后,穴居人偷袭了精灵之川,精灵之川在穴居人的猛烈攻势下很快沦陷,乌鲁托们为了保护苍白之树没有从精灵之川撤离,最终沦为了穴居人向联盟泄愤的工具,所有乌鲁托被穴居人在苍白之树下集体斩,仅有一人幸存,也就是现如今著名地全知者马鲁扎特,战争结束后马鲁扎特一直深居在精灵之川大图书馆里,安心记录历史,不问世事,有不少人曾经慕名来此希望寻求全知者的智慧,不过只有很少的人如愿以偿。 第二十九章 病情 安东 他们几个人之中,安东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最冲动的那个,最有可能就巴尔博的话做出回应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重吾虽然打小就是自己的玩伴,但是安东得承认,遇上什么要和人交涉的事情完全指望不上他,同自己这些伙伴们在一起时他看起来话还挺多的,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他就完全是个闷葫芦了。实际上,即便和自己几人在一起的时候,重吾也不是在和他们完全交心,玉米地那回并不是他第一次没有和他们交流就擅自行动了,很多事他经常不和大家商量就自己一个人干,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把事情搞砸,当然也有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时候。所以面对巴尔博的话,他绝对不会有任何言语上的回应。 当然,如果玲在这里的话,没有反应的人就要加上一个了,因为玲即便是同自己几人在一起时也相当的内向。 至于岚月,她是一个很细心也很善解人意的女孩,但在这种事情上,她的态度往往取决于星河的态度,既然星河让她什么都不要做,那么她肯定会什么都不做。 星河作为他们几个孩子的领头人,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出同他这个年纪所不相符的成熟稳重,他比自己所有人都来得冷静,能看清局势,从一开始他要求自己几人放下那可怜的道德观念,把手伸向那个醉倒在小巷的酒鬼的腰包的时候,他就现了这一点。 所以,安东以为星河一定会像自己一样在这个时候选择不去同巴尔博争论,毕竟对方在玲的事情上几乎毫保留地在帮他们。 安东清楚星河的愤怒来自于哪里,实际上,如果说出那席话的不是巴尔博老头,而是某个他不认识的人的话,安东早就挥拳头上去了。这两年在江城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想去做骗子,小偷。生活又不是童话故事,哪有想的那么简单。帝国的救助站对于他们这些人类孤儿来说完全指望不上,指望靠救助的站有一顿没一顿的黑面包,他们早就在来江城的第一个冬天变成埋在雪堆里的尸体了。 那些指责他们的人只能说站着说话不腰疼,设身处地的想想,安东不觉得有谁处在他们的位置上会有更好的选择。 只不过安东觉得就这样把巴尔博老头给气走了确实有些不妥,艾米丽奥跟着巴尔博老头在走廊口同他交谈着什么。 趁着这会儿功夫,星河带着他们走进了玲的病房,这只是一间普通的病房,六张病床上连玲在内只躺了三个病人,房间里的设施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墙上的壁纸也有不少地方都有了突起,唯一还说的过去的优点就是病房收拾的比较干净。 病房另两名病人躺在床上,似是睡去了,他们的亲属没在病房里面,病房里很是安静。 玲躺在病床上,似乎也睡着了,不过相较于昨天晚上而言,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咚!咚! 有敲门声响起。 安东看见艾米丽奥站在病房的门口,她没有等安东他们说什么就直接走了进来,似乎她敲门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来了。 她一进来就直接走到了玲的病床前面,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悲还是喜,安东忐忑的看着她,想着该怎么和她交涉。刚才她和巴尔博在走廊口上说了会儿话,安东不知道会不会对玲的治疗有影响,毕竟她是负责接治玲的医生,而且是巴尔博老头介绍的。 但是她似乎没有打算给安东挥自己口才的机会,从一进病房开始,她就一言不的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星河,而星河也毫不示弱地看着她。 趁着这会儿功夫,安东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女医生,作为一名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的女性,能够在江城公立医院当上一名主治医师说明她总归还是有些能力的。 艾米丽奥长得比较耐看,但肯定说不上很漂亮,至少她不是安东喜欢的类型。大概是为了方便打理,她的头保持在齐肩的长度,脸上仅仅画了淡妆,腮红下的雀斑还隐隐可见,双眼上厚厚地眼袋说明她经常熬夜,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安东没记得有见到她笑过,她给安东的感觉就是一个女强人的样子。 她和星河之间的对视最终还是星河先选择了放弃,“有什么事情吗?”他问。 “没什么,你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就不担心自己被被从这间医院赶出去吗?”她盯着星河问。 “那哪能啊。”安东急忙站到了两个人中间,用自己浑圆的身体挡住了两人的视线,“您一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对吧。”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艾米丽奥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喜,安东急忙赔笑着从她和星河之间退开,“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星河、重吾还有岚月都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半饷才反应过来,重吾站在艾米丽奥后面偷偷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便是艾米丽奥也被他的厚脸皮所折服,嘴巴张开半天也没想到该说什么好。 最终,她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同时掏出来还有一张纸,并随手递给了星河。 安东凑到星河身边,现那是一张病历单,不过……怎么说呢,上面有很多词他都不认识,“这上面说的啥?”他偏过头问艾米丽奥。 艾米丽奥没有立刻回答,她伸出右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一层半透明的光膜以她为中心将玲的病床以及安东几人裹了进去,光膜从自己身上划过的时候,安东感觉就像是被羽毛在身上挠了一下,感觉痒痒的。 安东好奇地把一根手指戳向半透明光膜,手指没有受到任何抵触就戳了过去,并让半透明光膜表面产生了一圈圈涟漪,“这是啥?”他回头问。 星河盯着光膜,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应该是隔音术,只有隔音的作用。” 安东这才注意半透明光膜外的声音真的一点都听不见了,“可是,为什么要用隔音术呢,有什么不方便别人听到的东西吗?”安东疑惑地看着艾米丽奥。 “根据医患协议,这是为了保护患者**所采取的合法措施。”艾米丽奥回答,“她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巴尔博的判断并没有错,生在她身上的是一种诅咒,不过并不是一般的诅咒,应该是天生的,粘附性极强,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天生的,这东西也能天生?”安东感觉不可置信,就算他不懂和魔法有关额事情也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和魔法有关的故事,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诅咒这种东西也能天生。 “先天性诅咒综合征的病率的确很低,但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你们能提供这孩子的过往诊断病历的话或许会对治疗有所帮助,不过我感觉你们应该拿不出来。”艾米丽奥回答。 安东几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玲是在希瓦镇的废墟中被现的,被现时她除了自己的名字外什么都不记得,就是真的有过往病历那种东西,安东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找。 “巴尔博先生不是说过高浓度的祛魔水有效果,难道不行吗?”星河忽然问。 “高浓度的祛魔水并不是对身体完全无害的,尤其是她的身体已经很衰弱,贸然使用高浓度祛魔水可能会对她的身体器官造成无可挽回的损伤。”艾米丽奥说。 “你的意思是你治不好玲?”星河盯着她问。 “通过高浓度祛魔水进行硬性治疗的方式还是有效的,只不过现阶段我并不推荐这种治疗方式,在她的情况进一步恶化之前我建议保守疗法,先控制病情,在我们更多的了解她的病症后寻找更好的治疗方式。”艾米丽奥回答。 “那份过往病历很重要吗?”重吾突然插了一句。 艾米丽奥回头看了一眼他,“我不能保证,但是肯定会对了解她的病情有所帮助,如果幸运的话,或许能大大缩短找到更佳疗法的时间。” 听到重吾的话,安东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这小子恐怕又要擅自做什么决定了。 果然,重吾紧接着开口了,“我想回一趟希瓦,去找找病历。” “重吾!”星河忽然喝住了他,不过还是有些晚了,艾米丽奥还是察觉到了,“希瓦!?希瓦镇吗,报道上说那里没有幸存者。”她扫视了一眼一脸警惕的几人,摇摇头说“我对你们的过去没有兴趣。”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星河紧紧地盯着她。 “信不信是你的自由。”艾米丽奥一脸无可奈何的回答,“我来这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我不会关心你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你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这些钱带来了任何问题都将和我无关。” “不会带来麻烦的。”星河冷冷地回答。 “这不取决于你,只是你们必须知道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都将你们自己承担,而且我是不会像巴尔博一样替你们垫付治疗费用的,到那时,她的治疗恐怕只能被停止了。”艾米丽奥回答。 “这才是你设置隔音术想说的话吧。”安东忍不住问,艾米丽奥没有否认,联想起她之前所说的那个医患协议,安东忍不住叹道,“真是狡诈啊。” 艾米丽奥耸耸肩,“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第三十章 分工 星河 艾米丽奥离开了之后,星河重新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玲在医院的费用每天大概是五百到六百丹,每周一次的低浓度祛魔水渗析的费用是一千丹,也就是说玲一个月的治疗费用会达到恐怖的四万丹(伊利尔丹历法中一个月是四十九天,一周五天),而这还不包括后续费用以及药费,以及动手术的费用,比尔博所说的费用保守估计至少需要1o万丹并不是空穴来风。 在这种情况下,星河没有去拒绝重吾回希瓦镇寻找玲的过往病历的理由,希瓦镇的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两年,英灵殿在江城出了希瓦镇因为地震导致的地质改变而被泥石流掩埋,镇民无一幸免的消息,为此他们还在江城郊区设立了一座纪念碑宣称为了纪念那些在灾难中死去的人们,而江城政府则以重建难度太大,地方财政难以承担为由缴回了所有重建希瓦镇的提议,希瓦镇这座偏远的山镇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遗忘。 星河很清楚希瓦镇一定已经被那些掩盖生在希瓦镇中的事的人处理过,重吾回到那里很可能什么都找不到,不过即便是他也还是报了一点希望,现在这个阶段任何对玲治疗有帮助的东西都不能忽视,艾米丽奥说的东西他可是听的很清楚,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希望对玲使用高浓度祛魔水注射这种极端疗法,玲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很难想象经过极端疗法之后她的身体会被摧残成什么样。 所以他最终同意了重吾独自回希瓦镇的决定,他们一行人在城郊给他送行,他带的行李并不多,一个布包,里面装了几块面饼,两根玉米,还有巴尔博老头不知道从那里听到了重吾要远行的消息,居然托艾米丽奥送过来一小包肉干,不过他本人并没有过来,星河看着重吾把那包肉干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包,有些感慨,他不明白巴尔博老头为什么会对他们这么好,自己或许真的有必要找个机会去向他道歉。 “注意安全。”安东给了重吾一个熊抱。 “早点回来,你不会想小玲醒过来的时候就你不在场吧。”岚月把自己的丝挽到耳边,强挤出笑容说。 重吾点点头,最后把头偏向星河,他张了张嘴,想要对星河说些什么,看着他的反应,星河知道他是想说在医院他说漏嘴的那件事,他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那件事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责怪他的意思,“没什么,以后注意点就好了,一路上放机灵点,那边虽说应该已经没有人了,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好,有什么不对就跑,千万别逞强,我可不想你会来的时候我们这里再多一个病号。” 重吾点点头,“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又不是娘们,难道还要搞的哭哭啼啼的不成?”安东猛拍了一下重吾的肩膀。 岚月站在他的后面忽然踹了他一脚,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当安东回头看她时,她一脸的平静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她那只要你敢回答不就杀了你的眼神,安东顿时就蔫了,“没事,没事,就我脚有些痒痒。” 看见他的反应,重吾忍不住笑了出来,便是岚月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离别的氛围顿时轻松了许多吗。 星河也笑着对重吾说,“去吧,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重吾随即挎着布包转身离去,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看,三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星河拍了拍手,“好了,我们现在也该去做我们能做的事情了。” “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安东问。 “我们去看多米尼克那里有没有什么活可以干。”星河神色复杂的回答,安东还有岚月都因为他的话而神色诧异。 江城的东城区就是一个完整的地底世界,是游离于法律之外的灰色地带,星河他们在这里讨生活的手段靠的是偷窃,自然也需要销赃的渠道,而多米尼克的典当铺就是他们最大的销赃渠道。 多米尼克是东城区里有名的黑商人,在东城区倒卖各种东西,据说没有他不敢收的东西,这一点星河不是很清楚,不过迄今为止,星河还没有现多米尼克有什么不收的赃物。 不过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多米尼克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桥匠”,这是一种业内称呼,当某些人尤其是那些上流社会人士需要用到地下社会的力量而又不方便亲自出面的时候,一个负责给双方牵线搭桥的人就出现了,这种人就是“桥匠”,雇主给“桥匠”下单,随后“桥匠”去寻找完成任务的合适人员。 多米尼克是江城这个行业内的佼佼者,不过他搭桥的时候有一个特点,他负责搭桥的事大部分都需要用到盗贼,而涉及人口买卖雇凶杀人一类的事情,他从来都不涉及。 不过即便这样,星河他们还是几乎没怎么接过多米尼克的活,多米尼克的客户中大部分在下单时就已经选定了自己希望的人选,多米尼克只是在中间负责联系,而那些对完成者没有要求的单子,要么报酬太低,星河他们觉得不值得去做,要么就是对他们来说危险性太高。 但是介于现在的情况,星河打算看看多米尼克那里有没有一些报酬还算可以吗,但是又不算太危险,至少以他们的能力能够办到的活。 当他们到达多米尼克的当铺时,恰好碰见“恶龙会”的两个小头目从当铺里走出来,他们两个正在交头接耳的谈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星河从他们旁边路过,星河也乐意见到这种情况,带着安东和岚月快从他们身边插进了当铺。 “我怎么感觉这群混蛋又要搞什么鬼把戏。”安东盯着那两个“恶龙会”的小头目说。 星河扫了他们一眼,“随他们搞吧,我们现在没工夫管他们。” “哦,快瞧瞧,是谁来了,我还在想你们是不是再也不来了呢,这回又有什么垃圾要卖的?”多米尼克恰巧从当铺的后厅走出来,当他看见星河几人时,半开玩笑的说,“对了,那个可爱地白头的小姑娘呢,还有那个笨手笨脚的小子,怎么也没了?” 多米尼克是一个人类,今年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他梳成三七分的头上常年闪耀着胶的光泽,鼻梁上架永远着一副金丝眼镜,下巴上还留了一小撮山羊胡,还有他的衣着永远是一件白衬衫外面套一件烫的笔挺的色小马甲,这副打扮或许在某个上流社会的酒会上很是稀疏平常,但在乌烟瘴气的东城区里就显得有些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了。 他对星河他们看起来很客气,永远是笑脸相迎,但是星河清楚,那张笑脸下面是一张宰死你不偿命的奸商嘴脸,星河他们每次来这里销赃都要和他就价钱商讨个半个钟头,一块最终定价2oo丹的手表可能他最开始只报价5o丹。 星河现在没有去和他吹牛打屁的心情,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多米尼克,我们需要活干。” “啊,需要活干,我还在想你们要什么时候来找我呢,听说你们最近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啊。”多米尼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单子递给星河,“放心,放心,我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这可是我特意给你们留的单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报酬也不低哦,看看,我是在帮你吧。” 星河接过单子,下意识的把上面的任务读了出来。 “抓住照片上的花斑猫,酬金3oo丹?” “这只蠢猫吞了一只钻戒就跑掉了,雇主可是很着急想要找到他呢,听说前两天就有人在城西那边看到过它。”多米尼克插嘴说 “取回被公共浴室保安处收缴的记录水晶,酬金5oo丹?” “不排除我们的一些客人有些特殊的癖好。”多米尼克做出一副你懂得表情。 “多米尼克!”星河深吸了一口气,把单子放下来,从这些单子上的任务虽然都看起来很不靠谱,但看得出来,多米尼克给出的这些任务还是比较照顾他们的,“我没有时间来开玩笑,我需要钱,很多钱。” 多米尼克把单子塞回自己的袖子,耸耸肩,“星河,你知道的,大宗的交易基本都是指定人选的。” “难道现在一个不记名的大宗交易都没有吗?”星河问。 多米尼克捋着自己的山羊胡思索了一会儿过后,皱着眉头说,“如果要说的话,我刚刚还真接到一个没有指定人选的大宗交易,雇主出价定价两万丹,事成之后再付四万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星河问。 多米尼克思索了一会儿过后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这笔交易有些特殊,雇主没有说具体要偷什么东西,只说要找一个手法娴熟但是个子够小的窃贼和他们一起行动,刚才雇主还派人来说价钱可以再加,不过你是知道这和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是相勃的,所以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确表示接下这笔单子。” 刚才?星河想起了刚才从这里走出去的那两个“恶龙会”小头目,“委托方是‘恶龙会’?” “星河,你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我无可奉告。”多米尼克微笑着回答,星河不是傻瓜,自然听明白了多米尼克的意思。 “星河,这活我们不能接。”安东现委托方是他们以后立即反对,岚月也劝说道,“哥,安东说的对,这太危险了。” 星河清楚安东和岚月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从星河拒绝“恶龙会”的招安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变得不可化解。加入一群和自己有矛盾的人队伍,而且还不知道是要去干什么,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但是我们需要钱。”星河沉默了一会儿过后说,“我们可能找不到比这更好那道钱的机会了。” “我们把它卖了。”岚月突然从自己脖子上扯下一个东西。 “小月!”星河紧紧地盯着岚月的手心,那是一个吊坠,坠子上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琥珀的中间是一片有残缺地叶子,星河不认得那是什么叶子,只是觉得那片叶子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这个吊坠值不值钱他不知道,但是这是叶姨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即便是在他们刚来江城时险些饿死的时候两人也没有提过卖掉吊坠。 “没关系的,吊坠可以以后找机会再赎回来。”玲微笑着看着星河,仿佛毫不在意,但是星河注意到了当她把吊坠递给多米尼克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攒成拳头,骨节都白了。 多米尼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有些滑稽地眼镜戴到了自己的左眼上,然后仔细端详玲递给他的吊坠,“嗯…这是天然琥珀没错,杂质也很少,色泽也不错,但是植物残骸比昆虫来说还是差了很多,而且这块琥珀的加工手艺很粗糙,我恐怕只能给出2oo丹一克的价格……等等。”多米尼克在把吊坠拿去称量之前似乎现了什么东西,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盯着岚月,“这吊坠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了,吊坠有什么问题吗?”岚月紧张的看着他。 “坠子是从哪里来的?”多米尼克的表情很严肃,似乎把岚月吓到了。 “多米尼克!”星河喝住了他。 多米尼克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陪笑着对星河说,“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没别的意思,真的。” 虽然他这样说,但是星河并没有相信他的意思,多米尼克从来不稳赃物的来源,从来不问,所以他一定在吊坠上现了什么星河他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星河从多米尼克手里一把夺回吊坠,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吊坠我们不卖,那单活我们接了。” “哥!(星河!)” 安东和岚月同时叫了出来,星河瞥了一眼多米尼克后对他们说,“我有分寸。” 随后星河拉着还有些犹豫地安东和岚月离开了多米尼克的当铺,领走前,星河还不忘回头加了一句,“记得告诉他们,我们在要在大广场面谈。” 大百科——帕罗 种族名称:帕罗 人均寿命:45至5o岁 宗教信仰:关于帕罗的信仰很难说,他们并不是像魔灵一样的无信者,但是却又没有成型的信仰体系,他们的信仰很混乱,无法具体说明,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所有的帕罗对金光闪闪的东西都有着近乎着魔的崇拜。 人口:四亿(或者更多) 居住范围:因为很多大城市都拒绝让帕罗入住,所以大部分帕罗都聚居在三线城市或是山区。 种族特点:有人曾经认为帕罗是莫洛人的远亲,但是莫洛人永远不会认同这一观点,帕罗是两足智慧生物,身高一米左右,皮肤多呈暗色,体表毛较少,身材纤细,是天生的盗贼。实际上帕罗不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他们的手通常“不干净”,他们总是喜欢在造访一个地方的时候顺走一些小东西,并留下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礼物,在他们的理解中,这是一种交换。帕罗的寿命不长,但是却拥有极强的生存能力,不管是多么恶劣的环境,帕罗几乎都可以生存下去。 种族历史:乌鲁托在组建神圣联盟时向旧世界的每个智慧种族都出了邀请,包括并不是那么受欢迎的帕罗,但是最终接受邀请登上方舟的帕罗只有很少一部分,最终到达新大6的帕罗只有三百人左右,然而在经历了数百年的展之后,生活在新大6的帕罗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四亿,这只是一个估数,因为帝国没办法做到位每一位帕罗进行身份登记,想要让他们安安分分地接受登记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帕罗似乎有一套自己的管理生育的方式,他们的数量已经被控制在四亿这个数字很多年了。 第三十一章 与虎为谋 星河 星河说的大广场在江城的另一端,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两面性,如果说东城区代表的是江城的阴暗面的话,那么大广场附近一片被总称为广场街的区域就是这个城市最光鲜的一面。 江城的象征之一的江城大角斗场就在这里,不同于东城区那些地下角斗场,这是由江城政府扶持的官方角斗场,大角斗场每星期只办一场比赛,能够在这里参加比赛的角斗士全部都在界内小有名气,出入这里观看比赛的也大都是社会名流,大角斗场比赛日仅仅一张后排的门票都要数百丹,完全不是东城区的地下角斗场可以比的。 除了大角斗场,广场街上还散布着江城大部分的奢侈品商店和银行,同东城区相比,完完全全可以说是两个样子。 在东城区很是猖獗的“恶龙会”在这里也必须夹起尾巴做人,所以星河要求和他们在这里谈条件,在这里可以不用担心他们耍花招,就是谈不妥也可以全身而退。 “星河,他们会来吗?”安东问。 “不知道。”星河回答 他和安东正坐在大广场的长椅上看着广场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岚月留在医院照顾玲,没有过来。广场上洋溢着忙碌的气氛,这段时间的事情都让星河都忘记了明天就是大角斗场秋季大赛开赛的时间,江城大角斗场每个季度都会举办一次季度大赛,为期三天,这是江城的一大盛事,能够吸引不少游客,广场上满是在为着秋季大赛而忙碌的人,这让无所事事地坐在长椅上的两人反而显得有些扎眼,再加上两人的衣服和周围人比起来有些寒酸,甚至有一个老乞丐抱着自己装了不少钱的碗从两人面前路过时一脸痛心疾地对他们说,“年轻人,要努力啊!”让两人很是无语。 突然,星河感觉到有什么硬的东西顶到了自己的后背上,星河刚想回头,就听见一个低沉地声音,“不要乱动。” 随即一个人从长椅后面翻进来,直接挤到了安东和星河中间,不过顶在自己背后的硬物并没有拿开,星河透过余光瞥见了两个恶龙会的小头目分别站在自己和安东背后,顶在他们背上的是一把银色的折叠刀。 而坐到他和安东之间并把双手搭到他们肩上的人居然是恶龙会的老大克鲁·杜泽,星河没有想到来谈判的居然会是杜泽本人。 克鲁·杜泽,是一个人类,今年应该还不到二十岁,他拥有自己的姓氏,这在东城区的小混混中是很少见的,东城区里大部分人都没有自己的姓氏,就连多米尼克也没有自己的姓氏,一个人拥有姓氏就说明了他身份的不凡,所以很多人都对杜泽的过去有很多猜测。 星河不知道杜泽有什么样的过去,也不喜欢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他半年前才出现在江城,但是现在他的恶龙会就已经收服了东城区几乎全部的小偷和孤儿,虽然他的收服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暴力手段,但是这也算是他能力的一种体现。 星河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他想要收服星河他们几个的时候,那时,杜泽刚刚得知星河会一点魔法,于是便想将星河收入麾下,当然那一回他没有成功,自那以后星河他们就一直在躲着“恶龙会”,自然也没有再见过他。 “呦,星河,好久不见了,上回我的那个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杜泽露给星河的侧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杜泽,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星河用眼神指了指顶在自己和安东背后的**。 杜泽努了下嘴,随手打了个响指,顶在星河和安东背上的两把**被收了起来,持刀的两个小头目也向后退了一步,不过还是站在他们随时能够到星河和安东的地方。 “星河,听说你们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啊”杜泽转过头看着星河,脸上一副关心的表情。 “还不是拜你所赐。”安东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听见他的话,站在后面的那两个小头目就要上前,不过杜泽伸手制止了他们,他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星河,你们也要理解我的难处,我并不是要针对你们,但是你们一直不肯入伙,造成的影响太大,会里很多兄弟都有意见,纵然我是老大,也不能一直压着大家的怨气。” 听着他的一派狗屁胡言,星河早就是一肚子火气,但是奈何时局如此,他只能强压下火气,说:“杜泽,大家都不是闲的没事干,有时间说这些浪费大家精力的事情,不如谈谈正事。” “那你想谈什么正事?”杜泽饶有兴趣的靠着他。 “听说你最近想要雇一个小个子的盗贼?”星河冷冷地看着他。 杜泽努努嘴,“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最近也听说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星河看着杜泽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女孩是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杜泽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叫做玲对不对?”杜泽突然把脸紧紧贴到星河面前,两人的鼻子几乎都要撞到一起,“一次渗析需要多少钱,她的手术又需要多少钱?而且我听说最近江城很不太平,前两天江城公立医院都遭了贼。” “杜泽,你威胁我!”星河刚要起身,就现自己被那两个小头目紧紧按住了肩膀,一时动弹不得,不过两人控制住了星河,却忽视了安东,只见安东突然从长椅上跳起来,一拳打在了杜泽的左脸上,毫无防备的杜泽一下子就被打到在地上,让那两个按住星河的小头目都愣了,安东面朝他们急忙做出准备打架的姿势,就连广场上都有不少人的目光被吸引到了这里。 “我没事。”头还埋在地上的杜泽突然伸出一只手,示意那两个小头目不要乱动,随即他从地上爬起来并随口吐了一口混有血丝的痰。 “小胖子,我记得你是叫安东对吧。”杜泽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安东警惕着看着他,出乎星河意料的是杜泽并没有露出动怒的迹象,“你很不错,力气很不错,把他也放开吧。”杜泽朝那两个按住星河的小头目说。 那两个人犹豫了一会儿过后,稍稍减轻了手上的力量,星河随即从他们手中挣脱出来,活动了一下自己被抓的有些僵硬的双手,不过也并没有做更多的动作。 杜泽把擦过嘴的手帕放回口袋后,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和安东,他的嘴角还可以看到刚才安东那一拳打出来的破口,“星河,我是一个爱才的人,而你是个人才,我相信你我合作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我们的成就将不仅仅被局限在东城区那一小片地方上,所以我一直对你礼待有加,但是你也需要明白,机会是转瞬即逝的,东城区有很多比你更优秀的盗贼。” 星河从长椅上站起来,直视杜泽的双眼,他当然知道和恶龙会合作无异于与虎为谋,不过他也并不是没有任何依仗,“杜泽,我知道我肯定不是江城最优秀的盗贼,不过你除了我之外肯定别无选择。” “东城区的大部分盗贼都已经被你收入麾下了,但你居然还是要找多米尼克帮你寻找盗贼。”星河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杜泽的眼睛,但是杜泽的眼神平静地就像一潭湖水,让星河心里没有底,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这只能说明你手下的盗贼里没有符合你要求的人,你手下的盗贼很多,其中不乏身手好的,那么问题只可能是出在你的要求上,你要个子小而且身手好的盗贼,但凡优秀的盗贼都不可能太胖,你要找个子小的只能说明你是真的需要个子小的,所以你的最佳选择是找到一个莫洛人或是帕罗盗贼(注1),不过我没听说城里有这种人的存在,所以你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技术不错的小孩,东城区里比我技术高的同龄人没几个人,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杜泽微微颔,“对,你说的没有错,但是星河,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你并不是无可取代的,江城里还是有技术不亚于你的少年盗贼。” “但是对你来说没有。”星河断言道,“‘桥匠’存在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保护雇主,同时也在保护雇员,得益于多米尼克的存在,盗贼们需要留下的仅仅是一个名号,而不用担心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你的要求破坏了这个规矩,你甚至不肯说你要做什么,所以不会有人来接你的任务的,除了我。” “看起来我别无选择。”杜泽笑了笑,“那么你想要多少钱。” “越多越好。”星河回答。 “十万。”杜泽把自己因为安东那一拳而变皱的衣服拉平,然后转身准备离开,“明晚码头见,只有一个条件,什么都不许问,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这不可能!你必须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星河就要走上前去拉住杜泽,不过被那两个小头目给挡住了。 杜泽回头瞥了一眼,“这么着急做什么,明天晚上你就会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现在就说!”星河紧紧盯着杜泽。 杜泽转过身,看着星河,“星河,你必须知道,你并不是唯一的人选,我选你仅仅是因为赶时间而已,而且你没有拒绝的资本。” 说完杜泽转身离去,星河想要追上去,却被那两个小头目拦住去路,最后只好作罢。 “星河,我们真的要去吗?”安东问。 星河盯着逐渐被人海吞没的杜泽的背影,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话。 “去,为什么不去?” 注1:帕罗是一种同莫洛人一样以身材矮小著称的种族,详见作品相关。 第三十二章 密谈(上) 何塞 何塞沉默地替蓉若盖上被她踢掉的被子,然后从被她扔了一地的个人物品中找出一条小路,没有造成任何声响地离开了房间。 距今十三年前,丹默生在从先任大长老手里接过英灵殿大长老的职位之前曾经在都城消失过一段时间,这件事在赫谷家族内部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当他再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魔灵女婴,并向家族宣称自己将领养这个女孩,丹默生早年曾经有过一位妻子,不过在他年轻时同他一起驻守黑堡时不幸染疾去世,在那之后丹默生没有再结婚,而他同那位何塞并不知名的夫人之间也没有留下孩子,总之,丹默生要收养这个女婴的事在赫谷家族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碍于丹默生本人在家族中的身份,也没有人有资格去阻止他,于是这个女孩被丹默生取名赫谷·蓉若。 丹默生的行为曾一度让一些人认为蓉若是丹默生的私生女,但是随着蓉若长大,这种说法不攻自破,蓉若的瞳孔是绯红色的而非蔚蓝,她的头也是火红地而非赫谷家族常见的暗金色和亚麻色,总之,从蓉若身上看不出一点赫谷家族的影子。 英灵殿的决策层长老会的所有成员的办公地点都在都城大圣堂,而英灵殿的执行力量各级探员们的中心则在英灵殿的精灵之川大圣堂,探员们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能直接前往都城,否则就需要经过复杂且繁琐的手续。这是英灵殿数百年来的传统,丹默生告诉何塞,这也是英灵殿最重要的传统之一,英灵殿是维护帝国安全的最后一道屏障,在预防帝国因为施法者造成的事故而陷入混乱的同时,英灵殿也是帝国里聚集着最多施法者的组织,所以绝对不能给英灵殿任何出问题的机会,英灵殿的决策层和执行层必须被分开。 因为这个原因,何塞在成为探员以后就很少见到蓉若了,直到两年前,蓉若成为了英灵殿这些年来最年轻的低级探员,丹默生安排她成为了何塞成为特级探员后的第一个搭档。 蓉若自小就跟随丹默生学习,所以她一直称呼何塞为师兄,在学习魔法这件事情上,蓉若显得极有天赋,相同的魔法,何塞当年需要数十乃至数百次的训练,蓉若只需要两遍就可以信手拈来,何塞可以肯定,蓉若成为一个像丹默生那样的大贤者甚至做到更好只是时间问题,只需要她在学习上更加努力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蓉若能够以这么年轻的年纪就成为了英灵殿的低级探员,她真的是个天才,但是仅限于魔法,在生活习惯上,何塞无法给蓉若太高的评价。 英灵殿的结构中只有高级探员才能独立去接一些简单的任务,而那些大型的案子只有特级探员才能去接手,刚刚通过考核的初级探员通常会被分配到英灵殿下属的某个圣堂然后协助当地警察维持当地的治安,不过也有一少部分人能被某个特级探员选为助手能一开始就和他搭档去参与一些大型案件。蓉若是何塞的助手,就像当年何塞刚刚成为初级探员的时候是古兰克·科奇的助手一样。 来到精灵之川后,仅仅在英灵殿的集体宿舍里住了一晚上,蓉若就拖着自己的行李搬进了何塞的英灵殿分配给特级探员的公寓中,自己的搭档选择和自己住在一起,何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并没有反对蓉若的做法,只是当蓉若搬进来以后,何塞每天必须多打扫两到三次卫生,要洗的衣服和床单翻了一倍左右,做饭时也需要多做一份,这些对于何塞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唯一让他有些不习惯的是蓉若不是一个静得下来的人,从她搬进来以后,何塞曾经规律的生活习惯就被彻底打乱了。 另外,蓉若经常会买一些何塞认为毫无用处的东西,诸如一些会让人变绿的药水,会吃人的箱子之类的东西,大概每个月中旬她就会把自己的工资花光,然后就会向何塞借钱来度过剩下的日子,何塞曾经在她工资以后问她还钱,得到的结果是蓉若哭得梨花带雨并说师兄欺负她,当时整个办事厅的人都用看坏人的目光看着何塞,其实何塞无所谓别人的目光,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女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蓉若和周围人的表现就像他犯了什么很大的错一样,叶暮雨死前对他说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对与错,何塞不清楚是不是指这种情况。 于是最后何塞放弃了让蓉若还钱的打算,他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另外,蓉若每个月依旧还是需要向他借钱才能度日。 还有一件事,蓉若上个月因为没好好盖被子而着了凉,重感冒了两个星期,何塞为了照顾她导致很多工作都没有按时完成,为了确保这种情况不会再生,何塞每天晚上都会去确认她是否有好好盖被子。 丹默生对何塞说虽然蓉若看起来只是个疯丫头,但是他或许可以从蓉若身上学到一些对他有帮助的东西,何塞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从蓉若身上学到什么,不过和蓉若相处的这些日子确实让他生了一些改变,他依旧是那个何塞,不会撒谎,但是他可以选择在做一些事的时候不告诉蓉若,比如今晚。 他接到了一封信函,信函上的署名是马鲁扎特,对方希望他能够一个人前往精灵之川大图书馆与之会晤,何塞判断如果告诉蓉若的话她一定会吵着要一起去,所以他没有告诉蓉若自己晚上要出门。 这个世界上有三类特殊的职业,分别是先知、古师和贤者。 先知顾名思义是指那些能够预见到未来的人,常人眼中的一片落叶在他们眼中或许就是某个未来的片段,不同的先知的预见方式也不一样,预见的结果也不一样,禅道鸣中的道,弗拉米就是一位先知,据说他可以预见到生在他身边1o分钟以内将要生的任何事情,帝国现在最有名的先知是叶知秋,坐拥白塔的他应该称得上是帝国现在看得最远的人。 与先知相对的是古师,他们拥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天赋,他们能够从山石树木这些不能言语的东西中读取他们需要的记忆,不同的古师读取的方式不一样,能够翻阅的记忆的时限也不一样,两年前死在希瓦镇的荷东就是一名古师,不过何塞并不清楚荷东作为古师的能力有多强。 不同于先知和古师,贤者是这三者中唯一不是靠天赋的职业,一个人能被称为贤者必然是拥有浩瀚地知识与极大的智慧,所有的贤者必然在某个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才能,几乎所有的贤者都是出色的施法者,对魔法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从某种意义上说,只要拥有足够的时间去积累,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贤者。 只有当一个人汇聚了这三个身份于一身的时候才有机会被称为全知者,马鲁扎特是有记载的第一位全知者,他所书写的《诸世纪》记录了在这个世界上生的所有事情,何塞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新的全知者,至少现在马鲁扎特就是当世唯一的全知者,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不远千里来到精灵之川希望寻求马鲁扎特的智慧的原因。 不过马鲁扎特很少接见来访者,何塞更没有听说过曾有谁接到过他的邀请函,不过这不是何塞接受邀请的原因,他接受马鲁扎特邀请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今晚没有工作。 大图书馆是一片建立在苍白之树树根下的巨大建筑群,整片建筑群是马鲁扎特一个人用秘法建造,材料是当年被穴居人集体斩杀的乌鲁托的遗骸,他们的残躯同苍白之树融为一体,经由马鲁扎特这名最后的乌鲁托的召唤在曾经生惨剧的土地上长出了这片建筑群。 是的,这片建筑群是从苍白之树的树根上长出来的,通体木质结构,却都城那些用巨石或是钢铁制造的房子更加坚固,因为这里面蕴含着整个乌鲁托一族的灵魂。 大图书馆分为外区和内区,外区收集有帝国出版过的所有书籍以及神圣联盟从旧世界带来的诸多典籍,称得上是整个帝国藏书最齐全的地方,向所有帝国公民免费开放,而内区则不对外开放,因为那是马鲁扎特书写《诸世纪》的地方。 当何塞到达大图书馆时,马鲁扎特已经站在图书馆的阶梯上等他了,作为最后一名乌鲁托,何塞很容易就能从人群之中找到他,他就像传说中的那样和树长得很像,树干一样颜色的皮肤,表面还有老树一样的褶皱,头是有些稀疏的枯叶构成的。 他使用了某种魔法,来保证只有何塞看得见他,否则全知者的现身一定会在这一带带来骚动的。 何塞上前,对马鲁扎特行礼,他的礼仪保准的无可挑剔,马鲁扎特躬身向他还礼,随后略带笑意的对何塞说,“看来你带了一条小尾巴。” 何塞闻言后回头,观望一番后看出了身后有一块地方上的光线有一点点曲折,仔细看去可以看见一个透明的模糊人形,当何塞看过去时,他转身就跑,不过还是被何塞拉住了肩膀。 一头火红的披肩长从透明中显形,蓉若回头朝何塞吐了吐舌头,“师兄,晚上好啊。” 第三十三章 密谈(中) 何塞 “我应该没有吵醒你。”何塞盯着她的眼睛说。 蓉若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师兄,因为我根本没睡着啊。” 何塞皱了皱眉,她的隐身术的水平又进步了很多,如果不是马鲁扎特的提醒,他大概很难现蓉若居然一直偷偷跟着他,不过马鲁扎特在信上说希望自己一个人来,但是现在自己却把蓉若带来了,这是他犯的一个错误。 不过马鲁扎特对此并不在意,他笑着说,“没关系,我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了,热闹一点也好。”他弯下身子像蓉若伸出一只手,“年轻的小姐,我能否有荣幸邀请你参观一下寒舍呢?” 既然主人并不在意,何塞自然也没有意见,蓉若朝他扮了个鬼脸就把手搭到马鲁扎特的手上,一蹦一跳的跟着他走进了大图书馆,何塞跟在他们后面。 现在已经到了大图书馆的闭馆时间,馆内已经没有游客,他和蓉若就是这座帝国闻名的图书馆现在唯一的参观者,而全知者马鲁扎特就是他们的导游,或许任何人受到这一待遇都会感激涕零,但是何塞不会,因为一直到到现在马鲁扎特都还在像蓉若介绍这座大图书馆的历史和故事,却丝毫没有提及他邀请自己来是是为了什么。 “这边是古籍区,赫谷家族曾在图书馆落成的时候曾经捐献了一批古籍,都被保存在这里,就在那边的书架上。”马鲁扎特指着一张摆满了书籍的书架对蓉若说。 “全知者大人,您在信函上说的要事是什么。”何塞在马鲁扎特继续向蓉若介绍下一排书架之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孩子,你没有必要这么拘谨,全知者只是一个称谓,叫我的名字就好。”马鲁扎特微笑着回答,但是在看到何塞面无表情的脸庞过后,他只能笑着摇摇头,还是回答了何塞的问题,“和你有要事交谈的并不是我。” “不是你?”何塞眉头微皱,如果不是马鲁扎特本人要见他,那么是谁能够说动马鲁扎特用他的名义邀请自己? “是我。”一个从角落里传来的声音回答了何塞的疑惑,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端着一本书站在古籍区的一张书架后面,他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古书放回书架,然后走了出来。 “你是谁?”何塞盯着他问,他的脸庞隐藏在兜帽下,何塞看不真切。 “这里不是地方。”那个男人没有回答何塞的问题,而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马鲁扎特。 马鲁扎特回应了他的目光,对他说:“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谨慎。” 但是穿着斗篷的男人还是没有在这里交谈的意思,他说:“小心点总是好的。” 见此,马鲁扎特也没有反对,对众人说,“请随我来。” 何塞一行人跟在马鲁扎特沿着过道一路到了一扇并不起眼的门前,马鲁扎特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条向下的台阶,延伸到一片草地上,他们来到了外面,头顶因为苍白之树的巨大枝干的遮蔽导致月光无法照耀下来,周围漆黑一片。 台阶最下方有一张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盏玻璃罩,马鲁扎特走过去提起玻璃罩,然后用一种听起来有些拗口的语言朝黑暗中呼唤着什么,那语言语调尖锐却又带着一股沧桑感。 “师兄,他在干什么?”蓉若扯了扯何塞的袖子问,她的眼神中满是好奇。 何塞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是很确认马鲁扎特现在在讲的是什么语言,不过那个带着兜帽的男人似乎对此有些研究,他回答了蓉若的问题,“这是妖精语。” “妖精语?”蓉若偏着头,眼神有些迷茫。 马鲁扎特的呼唤很快得到了回应,黑暗中传来了同样沧桑的声音,紧接着黑暗中飘出了许多拳头大小的小光点,它们围绕着马鲁扎特飞舞,马鲁扎特打开手里的玻璃罩,其中两个小光点飞了进去,在里面散出柔和的光芒。 蓉若好奇地凑到马鲁扎特跟前,透过玻璃罩的外表,可以看见里面那两个光的小光点,那是两个小人,他们穿着用树叶编制的衣服,背上还长着两对透明的翅膀,有柔和地光芒从他们身上出。 “小妖精,据说这种魔法生物已经灭绝了。”那个带着兜帽的男人抚着自己的下巴,端详了一番后说。 “这世界变得太快了,外面适合他们生存的环境越来越少了。”马鲁扎特的声音有些落寞。 蓉若好奇地想用手指去戳装有小妖精地玻璃罩,不过被马鲁扎特制止了,“年轻的小姐,这可是是不礼貌的行为。”蓉若讪讪的缩回手指,朝马鲁扎特吐吐舌头,然后就躲到了何塞后面。 马鲁扎特对此只是笑笑,回过头又用妖精语像周围的小妖精们说了些什么之后,那些剩下的小妖精们又回到了黑暗中,渐渐暗了下去。 马鲁扎特提着装有小妖精的灯笼带着何塞几人沿着一条草地中的小径一路前行,不多时,他们看见了一间没有窗户的两层楼木屋 木屋们口点了一盏昏暗地油灯,微弱地火光似是随时都有可能熄灭,马鲁扎特打开玻璃罩,对里面飞出来的两只小妖精说了几句话,两只小妖精围绕着马鲁扎特飞了两圈后,也消失在夜空中。 这间小木屋便是传说中大图书馆内馆,马鲁扎特书写《诸世纪》的地方,何塞三人跟随马鲁扎特走进传说中的内馆,里面比何塞预计的要简陋许多,仅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叠白纸,上面写了半页的东西,旁边没盖上盖子的墨水瓶里还插着一支羽毛笔。除了这些东西,整所房子里剩下的就全部都是书架,大部分都摆满了,也有一些书架还有空余,粗略看去,大概有数万册之多。 何塞在路过桌子时随意瞥了一眼白纸,上面最末行写着“8o7年7月2o日,夜,叶知秋来访。”何塞没能全部看完就被那个带兜帽的男人挡住了视线,他盯着房间里的书架,感叹了一句:“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历史吗?” “不,这只是一部分,这个世界很浩瀚,我只能选择其中一部分去记录。”马鲁扎特一边回答,一边带他们穿过摆放《诸世纪》的书架踏着嘎吱作响的楼梯来到阁楼上面,阁楼上可以似乎就是马鲁扎特的会客厅,但是因为久久没有打理的原因,茶几和三张藤椅上都沾上了一层灰尘,“见谅,我这小地方很多年没有来客人了。” “没关系。”带着兜帽的男人选了其中一张藤椅坐下,不过却没有急着开口,他的目光放在蓉若身上。 蓉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正跃跃欲试地看着书架上的《诸世纪》,想要翻开一册看看,马鲁扎特会意地走到蓉若旁边,弯下腰对她说,“年轻的小姐,是否愿意让我为你介绍一些小妖精的朋友呢?” 然后他带着欢欣雀跃地蓉若离开了阁楼,屋子里只剩下马鲁扎特和那个带兜帽的男人,见蓉若离去之后,带兜帽的男人终于摘下了他的兜帽,露出了一张何塞认识的脸。 “叶先生。”何塞微微欠身后坐到了叶知秋对面的藤椅上。 “岚月还活着,就在江城。”叶知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开始擦拭自己的眼镜,但是何塞并没有在上面看见什么污渍,“她是暮雨的女儿,你应该见过她,对吧,两年前。” “是的。”何塞回答,他没有撒谎,实际上他也不会撒谎。 “帮我带她回都城,我有些原因不方便派人去。”叶知秋擦拭眼镜的动作停了下来,紧紧盯着何塞。 何没没有回答,他不会撒谎,但是可以选择不去回答某些问题。 叶知秋就这么盯着他,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俩人呼吸的声音。 终于,还是叶知秋先开了口,“是因为暮雨死前和你说了什么吗?” “是。”何塞回答的很直接。 “她不希望孩子回到都城?”叶知秋阴晴不定地看着何塞。 “她说希望孩子过平凡的生活。”何塞回答,他忽然觉得有些烦躁,每次事情和叶暮雨扯上关系都会让他做出一些不理性的决定,他不喜欢这样。 叶知秋沉默了,良久,他开口说:“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人过日子会很苦的。” 何塞保持沉默,没有回应。 叶知秋叹了口气,接着说,“前段时间叶家在江城的一间典当行里有一群孩子想要卖掉一条琥珀吊坠,那是暮雨的吊坠,她肯定遇上了某种麻烦。” 何塞依旧沉默,他清楚,叶知秋说的没错。 叶知秋向何塞的天平上丢下了最后一颗砝码,“她今年只有九岁,她本应该像同龄的孩子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在街头饥寒交迫的思考自己下一顿的着落在哪里,她是暮雨的孩子,我是她的姨父,我肯定能够让她过一个更好的生活。” 何塞盯着茶几上的灰尘沉默了许久,最后开口,“去不去都城需要她自己决定。” 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毫无道理的选择,他要去江城。 第三十四章 密谈(下) 何塞 “多谢。”叶知秋将手帕放回口袋,戴上眼镜,并拉上斗篷的兜帽,遮住自己的脸庞,稍稍整理一番,确认无误后,准备离开。 见此,何塞也站起来,准备去找蓉若一起离开。 恰逢此时,马鲁扎特踩着吱吱呀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来到了阁楼上,他的手里端着一个木碟,碟中有三杯茶,茶杯上方还有热气升腾,看见站在座位上的两人,他微笑着问,“两位已经谈完了吗?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喝完再走也不迟。” “马鲁扎特先生,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还要在今天夜里赶回都城,就不留下来喝茶了。”叶知秋朝马鲁扎特微微欠身,以示歉意。 何塞也没有留下来喝茶的打算,第一,他不喜欢喝茶,第二,刚才的谈话让他有些乱。 “这样吗?”马鲁扎特脸上露出有些惋惜的表情,不过他还是把木碟放到茶几上,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过后,他又重新抬起头,对叶知秋和何塞说,“这样吧,茶就不喝了,不过你们陪我这个老家伙散散步吧。” 叶知秋沉默一会儿后,端起其中一只茶杯,先是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接着小抿了一口,然后把茶杯放回碟中,“好茶,不过马鲁扎特先生,很抱歉,我真的没有时间多留。”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过就当给自己放放假,一起散散步吧。”马鲁扎特并没有因为叶知秋的婉拒就放弃的意思,见叶知秋依旧没有同意的意思,他又接着说,“放心吧,知秋,你会按时回到都城的,我保证。” “马鲁扎特先生,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但是开往都城的末班船马上就要起锚了,我想您大概有能力让它晚起航一段时间,但是要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一船的人的时间恐怕不太合适。”叶知秋依旧在婉拒。 不过马鲁扎特却神秘的一笑,“你们知道‘虹桥’吗?” “真的有‘虹桥’?”叶知秋问。 何塞不清楚马鲁扎特所说的“虹桥”是不是他知道的那个虹桥,在人类的神话中“虹桥”是连接他们诸神的国度和人间的桥梁,可以一瞬间到达任何地方,但何塞认为,那只是一个无从考证的神话。 “一看便知。”马鲁扎特意味深长地看着叶知秋,后者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摊摊手,算是同意和马鲁扎特一起散散步。 “那么你呢,何塞,是否愿意陪我这个糟老头子散散步?”马鲁扎特转向何塞。 何塞沉默了两秒钟,问:“蓉若呢?” “她正在和几个妖精朋友在一起,我恐怕她暂时不会回来,你是否愿意在这个空当里和我一起走走呢?”马鲁扎特微笑着看着他,何塞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知道蓉若,如果她真的和那些小妖精们玩到一起去的话,一时半会是叫不回来的,把这段时间分配到同马鲁扎特一起散散步上可以接受。 两人跟着马鲁扎特穿过摆放《诸世纪》的书架,推开了那扇他们进来时走的门,当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何塞感受到了从外面吹进来的风,他跟着马鲁扎特走了出去,屋外并不是来时的那样一片漆黑,他看见了一片晴朗地夜空,夜空下三颗巨大的月亮散着皎洁地光芒。 何塞沉默地扫视周围,这里是一处木质平台,紧靠着一颗巨大的大树的主干而建,那棵大树的枝叶就在他们脚下的平台的下方,他们正站在苍白之树的上面,何塞从没有听说苍白之树上面又这样一座平台,不过何塞沉默地原因是另一件事,他们身后是一扇装在树干上的门,门上缠了苍白之树的一些枝叶,何塞可以透过打开的们看见屋子里的书架,他在评估马鲁扎特的实力。 英灵殿里没有任何对这位全知者实力的具体评估,他没有用任何手势或者咒语并且没有造成任何足以被何塞察觉到的魔力波动就几乎完全静默地将一扇门连上了数百米外的另一扇门。 “跟我来。”马鲁扎特没有给何塞更多的思考的时间,就领着何塞和叶知秋像一个方向走去,那是一条隐藏在苍白之树枝叶之间的小路,沿着那条阶梯,他们到达了另一处平台。 似乎苍白之树上不只有一处平台,马鲁扎特在这处平台停了下来,他走到平台边缘,握着栏杆,眺望平台下灯火阑珊地城市,这座平台的周围的枝叶较少,视线比刚才那座好很多,可以将整座精灵之川的景色尽收眼底,马鲁扎特眺望了一会儿过后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何塞从他的侧脸上看见了很陶醉地表情。 “你们听见了吗?”马鲁扎特突然问。 “听见什么?”叶知秋反问。 “这座城市的歌声,你听,就像一曲交响乐。”马鲁扎特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就仿佛他真的正在倾听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何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音乐不太了解的原因,他没有听见交响乐,“我只听见了风声。”他如实回答。 “不要用你的耳朵去听,用你的心去听。”马鲁扎特缓缓睁开了眼,他回过头,微笑着看着叶知秋和何塞。 叶知秋闻言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何塞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过他依旧只能听到风声,或许还有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睁开眼朝马鲁扎特摇摇头。 马鲁扎特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不过还是开口说,“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听到的,这个世界的天籁之音。”马鲁扎特又把自己的目光投向精灵之川的夜景,似是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知道当初我们是怎样和穴居人交流的吗?” “您交给教育局的《诸世纪》中没有记录这一点。”叶知秋已经睁开了眼睛,帝国现行的魔法史教材便是马鲁扎特整理的一卷《诸世纪》。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记录在纸上。”马鲁扎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知秋,接着说,“是音乐,当苍白之树刚刚芽的时候,我们见到了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用音乐第一次跨越了两个种族之间的交流障碍,或许我们语言不通,但是对这个世界的歌声却有相同的感悟,那是一段很美妙的岁月。”马鲁扎特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 突然,他话锋一转,看向何塞,“很多年前,魔灵也拥有这种天赋,但是你们遗忘了它。”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面向叶知秋,“我并没有轻视人类的意思,只是这个世界的歌声不能用耳朵去听,而是要用心去听,但是你们人类总是很难做到这一点。” “大音希声。”叶知秋沉默了半饷后说。 “大音希声?”马鲁扎特顿了顿“好一个‘大音希声’。”他赞许地看着叶知秋,但很快那眼神又变成了惋惜,他叹了口气,“但是你还是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是的,我没能听见。”叶知秋回答。 “你能看的很远,知秋,看的比我远的多了。”马鲁扎特对他说。 “先生谬赞了。” “这不是赞美,知秋。”马鲁扎特盯着叶知秋,“你看的太远导致你常常忽视身边的事情,有些时候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但是我们最终得到的还是结果。”叶知秋回答。 马鲁扎特摇摇头,“我只是以一个老人的身份给你一些建议。” 叶知秋猛然抬起头,盯着马鲁扎特,眼中有精光闪过,“你看见了我的命运?” 马鲁扎特摇头表示否定,“命运太大了,我能做的只是窥探一些未来的片段,并根据这些片段给你一些建议。” 叶知秋追问,“你看见了什么样的片段?” 然而马鲁扎特神秘地笑了笑,离开平台,像一条向上的阶梯走去,他边走边说,“我看见了什么样的未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样去选择。” 随后任叶知秋再问,他也只是笑笑,没作回应。 又走过两个平台过后,他们到达了苍白之树的顶端,这里一是一片数百平米的圆形平台,周围一片开阔,再也没有向上的阶梯,平台中间有一座半米高的小圆台,马鲁扎特走到圆台边,转身对何塞和叶知秋说,“我们到了。” 叶知秋走到圆台边,蹲下端详了半天,问:“这就是‘虹桥’?” “并不是真的‘虹桥’,只是老头子我闲时无聊所做,比起真正的‘虹桥’也差了许多,做不到连接任何地方,只能连接精灵之川和都城。”马鲁扎特随意回答。 忽然间何塞想起自己黑皮书里的白帝剑也是眼前的老人仿制的,他似乎对仿制那些传说中的东西特别在行。 闻言叶知秋走上了圆台,他看着马鲁扎特,对他说,“那我就先行告辞了,感谢您的教诲,马鲁扎特先生。” 马鲁扎特点点头,“再会。”圆台上闪起七彩虹光,一瞬间直冲云霄,照亮了整片夜空,下一个瞬间,虹光散去,似是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但是圆台上的叶知秋已不见了踪影。 “我们也走吧。”马鲁扎特拍了拍何塞的肩膀,领着他原路回到了内馆,蓉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趴在马鲁扎特的书桌上睡觉,一只小妖精趴在她的怀里,她的口水全部流到了马鲁扎特的文稿上,把上面的字都花掉了。 何塞皱了皱眉头,这样睡觉很容易着凉,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蓉若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何塞,“师兄,要走了吗?”她打了个哈欠。 何塞点点头,“我们要出远门了。” 听到要出远门,蓉若顿时来了精神,“去哪儿?” “江城。”ps:我承认这几天我有点水,所以良心现,今天晚上加一更。 第三十五章 江城末日 星河 夜幕下的江城码头一片寂静,星河和安东选了一片较低的护栏翻了进去,贡河已经进入枯水季,水位已经下降到了危险线,所以江城的货运码头已经关闭,码头里的设施也都盖上了厚厚地帆布,直到明年春分以后才会再掀开。 由于码头里并没有堆放什么货物,那些值钱些的器械也不是简简单单能被偷走的,所以码头上只有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看守员,星河和安东没费多大功夫就绕过了他的视线。 今晚贡河上起了些雾,加上冷风一吹,星河和安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会来吗?”安东搓搓手问。 “他们已经来了。” 星河紧紧的盯住河面上的浓雾,他在浓雾中央看见了一点火光渐渐靠近,那是一盏油灯,油灯映照下的是一艘小舟模糊地轮廓。 小舟缓缓靠近码头,轮廓渐渐变得清晰,星河也看清了船上的人,一共六个人,每个人都戴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黑色头套,当船停靠稳以后,撑槁的人放下长槁,从船上跳到岸上,他当着星河的面把自己的头套翻起来,露出脸颊,星河这才现,撑船的居然是杜泽本人。 “准备好了?”杜泽问,他背对着油灯站着,星河看不清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差不多吧。”星河回答。 杜泽点点头,朝身后伸手,另一个戴着黑头套的大个子从船上走下来,把一个似乎是同样款式的黑色头套递给星河。 “这是什么意思?”星河扬了扬手里的黑色头套。 “我们的路线需要保密。”杜泽回答,是的,交给星河的黑色头套上面没有开留给眼睛和嘴巴的孔,是一个完全封闭的黑色头套。 星河早就料到杜泽会耍一些花招,他在意的并不是杜泽要蒙住他的眼睛,他在意的是杜泽只给了他一个面罩,而他和安东有两个人,“为什么只有一个面罩?” 杜泽回答的很干脆,“我不需要多余的人,带上他只会是个累赘。” “你!”安东就要作。 “胖子,你先冷静点。”星河伸手拦住了安东,然后看向杜泽,“你到现在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吗?” “上船以后我会告诉你你需要知道的。”杜泽干脆的回答。 星河冷笑了两声,缓缓开口,“克鲁·杜泽,你是在开玩笑嘛?你到现在都不肯说是要做什么,我凭什么还要听你的呢?” “凭这个。”杜泽明显有恃无恐,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把东西给他。” 刚才拿头套给星河的大个子又回到船上带回来一个厚厚地信封,并扔到星河的脚下。 虽然对这个充满挑衅的举动很是不满,但星河还是弯腰捡起了信封,信封里面是叠地很整齐的一打面值5oo丹的钞票。 “你需要钱,而我有钱,所以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以我们现金交易,这里是五万丹,今晚过后我会给你另外五万丹,要不要这钱,你自己决定。”说完,杜泽直接回了船上,只剩下那个拿钱给星河的大个子还留在岸上。 星河紧紧捏着装钱的信封,指节都已经白了,多米尼克作为“桥匠”在替交易双方搭桥的同时往往需要收取高额的搭桥费用,这是他作为“桥匠”承担巨大风险地应有报酬,但是这一回因为这件事情的特殊性,多米尼克表示自己不会为这桩活做任何担保,同时也不收取任何费用,也就是说,只要星河点头,这五万丹就都是他们的了。 “星河,你不会真的想一个人和他们去吧。”似乎察觉到了星河的犹豫,安东冲上来紧紧抓住星河的双臂问。 星河当然清楚这样做有多危险,但是杜泽许诺的十万丹太过诱人。不,即便是只有手里这五万丹也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他是五个人中最年长的,大家都把他看做头,所以他必须为所有人考虑,他们很需要钱,不仅仅是为了给玲治病,还为了活过这个冬天,因为玲的病情,必须有人留在医院照顾他,紧靠剩下的三个人想要在冬日里弄到够所有人生活的钱以及玲的医药费太不现实。星河实在想不到如果他不接杜泽这五万丹的话还能去哪儿弄到钱。 “不如我们拿着这钱转身就跑?”安东突然凑过来低语。 拿钱就跑?星河苦笑着摇摇头,对方有六个人,而且那个块头很大的大个子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他和安东只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孩,想要在度和体能上过他不太现实,而且即便对杜泽来说,五万丹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很难想象自己和安东一旦被抓住会生什么,平心而论,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会因为这五万丹对对方做出一些疯狂地事情来。 星河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把信封赛到安东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星河,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要是出事了,让我怎么去和小月他们交待,去告诉他们我抛下你一个人自己回去了。”安东紧紧攒着信封,面红耳赤。 “放心,我会把另外那五万带回来的,我向你保证。” “要是你没能回来呢?”安东不依不饶地盯着星河。 星河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明天中午还没有回来,就去报警吧,把所有事情都告诉警察,你知道该怎么说。”星河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能确保船上的杜泽能听的到,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希望这能让杜泽有所忌惮,不会耍什么花招。 “星河,我办不到。”安东摇摇头,“要么一起去,要么都不去,让我没法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我做不到。” 星河把手搭在安东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很诚恳地说,“胖子,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好好地在外面,杜泽就会投鼠忌器,要是我们两个一起去都被他阴了才是真的完了。” “虽然我对你们兄弟情深很感动,不过星河,我赶时间!”坐在船上的杜泽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胖子,带着钱先回去吧。”星河拍拍安东的肩膀,转身走向小船,留下安东神色复杂地捏着装钱的信封站在原地。 当星河就要上船时,那个大块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并指了指星河捏在手里的黑色头套,星河立即会意过来,冷冷地看着他戴上了头套,在视线被黑布遮盖的前一刻,星河看见了安东转身离开码头,他满意地点点头,拿到这笔钱以后至少可以确保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大家不用太为钱的事情操心。 没有人喜欢被人蒙住眼睛的感觉,星河自然也不喜欢,黑暗中他被人推搡着上了船,然后被按到船舷边上坐着,屁股底下的船身一阵晃动,船离港了。 因为头上戴着黑布,星河判断不出船是朝那个方向开的,也判断不出度有多快,他视野里唯一能看见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双脚。 “星河,你听说了吗?”杜泽的声音突然传来,他似乎就站在自己身边,杜泽没有等星河回答又继续说,“他们要修一条用钢铁铺的路,从精灵之川直通黑山矿区,上面不跑马车,专门跑一种叫什么,对了,他们叫它‘蒸汽机车’,那些莫洛小矮子捣鼓出来的东西,全部用钢铁制造,蒸汽驱动,力气比几十匹马加起来还要大,一趟能运上百吨东西,三天,只要三天就能从黑山到精灵之川,而且还不用担心冬天。” “江城要没落了。”杜泽叹了口气。 星河不知道杜泽为什么要和自己说着些东西,但是他也听的明白杜泽的话代表什么意思,他对莫洛人的了解并不多,上一次他同莫洛人的近距离接触是在希瓦镇,在那座莫洛人与人类混居的小山镇,那里的莫洛人过着与人类相差无几的生活,以务农为生,那次的经历几乎让他忘记了这些小个子能做到什么。 他想起了自己在都城家中的书上读到过的关于莫洛人的描述,在被帝国禁止学习魔法以后,一部分莫洛人在精灵之川建立了伏尔坎大学,他们在那里开始研究利用蒸汽驱动的巨大器械,那些以蒸汽为动力的巨大金属块有时甚至能办到魔法都办不到的事情。 如果杜泽说的是真的,莫洛人真的造出了那种“蒸汽机车”并且大量投入使用,那对江城来说无异于一种末日,江城的码头的支柱,就是黑山矿区来的矿石,是黑山矿区让江城成为了这一片区域的贸易中心,当矿石不再来江城中转,而是直接往精灵之川,江城想要仅靠自己的粮食输出撑起昔日码头的繁华是不可能的,当那条钢铁铺就的路落成的那一刻,就是江城没落的时候。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星河虽然为杜泽说的东西所震撼,但是还是想不明白杜泽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星河,东城区的时代就要结束了,那些大佬们还在以为明年开春后,东城区又会像往常一样活过来,但是东城区不会再有春天了。” 杜泽说的没错,因为港口封闭,每年冬天东城区都会陷入萧条,东城区的命脉在于那些随船而来的过客,如果港口没落了,那么东城区的萧条期将会是永远,难以想象,他们这些社会底层人士赖以生存的东城区实际上是那样的脆弱,一条路就可以将它摧毁。 “星河,加入我吧,我们一起合作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我们的脚步将不会被这座小小的城市束缚。相信我,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杜泽突然把手搭到了星河的肩膀上面。 星河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杜泽这么看重自己,自己以一个人类的身份会一点魔法这件事在江城的确很难得,但是目睹过真正强大的施法者之间的战斗的星河很清楚,自己会的那点东西,什么都算不上。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做出什么大事业,他所希望的只是自己和岚月能安稳地活着,如果能活的好一些自然是更好的,所以他对杜泽的回答很决然,“而我的回答,永远都会是‘不’。”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杜泽手上用了点力。 只听扑通一声,星河还没有反应过来生了什么就被杜泽推进了河中。 第三十六章 穴居人遗迹 星河 迷迷糊糊中星河感觉到有人扇了自己一耳光,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喉咙里的积水让他咳嗽不止,当他终于缓过劲来时才想起来生了什么。 杜泽把他推进了水里,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然后水里一只手抓住了他,他呛了很多水,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醒过来的星河环视四周,自己头上的黑头套已经不知所踪,周围黑糊糊的一片,星河勉勉强强地在他周围看见了六个模糊地影子,是和他同行的另六个人! 当看见他们的那一刻,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杜泽,你是要杀了我吗!”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只是还没等他继续责问,其中一人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将另一只手指放到自己唇边,“嘘,你不想接下来的日子在少管所里度过的话最好就安静一些。”这是声音很沙哑,但是星河还是听出来这是杜泽的声音。 过了这么一会儿,星河也稍稍冷静了一些,他用力把杜泽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甩开,压低声音问,“这是哪?”周围一点光都没有,星河什么都看不到。 杜泽半饷都没有回答,从他模糊地影子中也看不出他正在做什么,正当星河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支瓶子被塞到了星河手里。 “喝了它。”杜泽对他说。 星河有些迟疑地把瓶子递到嘴边,他可以听到瓶子里液体晃动地声音。 似是见星河许久没有做决定,杜泽开口说,“如果我想要杀你,你现在已经是贡江里的一具尸体了。” 星河会意,如果是想要杀自己的话,的确没有必要用下毒这种麻烦地手段,他将瓶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只是没有想到,这里面的东西着实有些难喝,辛辣还有些苦涩地液体顺着星河的喉咙灌进他的肚子,星河忍不住吐出了舌头,深吸了两口气。 “这东西是什么?”星河刚想问,就感觉一股炙热地疼痛感从自己的双眼传来,那感觉就像有一团火焰正在他的眼窝里熊熊燃烧。 玻璃瓶从星河手里滑落,在地上砰地一声变成了无数碎片,星河捂着自己的双眼痛苦地跪在地上,他想要嘶吼,却现自己的嗓子不出一点声音。 “睁开你的眼睛!”杜泽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抓住了星河捂住眼睛的双手,粗暴地把他们拉开,星河艰难地睁开眼睛,随着周围的景物映入他的眼眶,他愣住了。 他眼中的世界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围本该是黑糊糊的一片,但此刻在他的眼中周围却是一个无比明亮地世界,只不过所有东西表面都笼罩着一层暗黄色的光华。 眼睛里的灼热感渐渐褪去,星河深吸了一口气,问,“杜泽,这是哪里?”他的声音很是沙哑,那个不知名的药在赋予他夜视的能力的同时确实对他的嗓子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杜泽的声音和他一样嘶哑,毫无疑问,这些人都已经服用了这种药水,魔药在江城这种地方还是比较少见的,虽说帝国并没有禁止其他种族公民购买魔药,但也不是他们这些混迹东城区的人能通过正常渠道能买到的。 星河开始很想知道杜泽究竟是要去干什么,无论是行事这么遮遮掩掩,还是弄来价值不菲的魔药,都让此行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他们头顶上不过两米多的地方就是一排砌地很齐的砖石,而他们脚下的踩着的却是有些潮湿的泥土,那个大块头在这里仅仅是站着都有些困难,一直是弓着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口水潭,不知道有多深,他们似乎就是从这里进来的,还可以看到一行水渍从那里延生到他们几人脚下。 “你的头顶上就是大角斗场。”杜泽回答了星河的问题,但是这个答案却让星河更加吃惊,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大角斗场下面还有这种地方,也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 杜泽并没有吊星河胃口的打算,他在星河问之前继续说,“帝国很多城市都是建立在穴居人城市的遗址上面,我们摧毁了曾经的穴居人城市,然后在废墟上建起自己的,弱肉强食,这就是这个世界。” “这里是穴居人的遗迹?”星河不可置信的问,在很多冒险故事中,穴居人遗迹都被描述为寻宝人现宝藏的地方,只是他从没有想过,穴居人的遗迹居然每天都被他踩在脚底下。 “你以为穴居人遗迹真的都像故事里描述的那样,里面摆满了黄金宝石?”杜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嘲讽。 星河当然清楚故事里的东西大多是吹嘘的,所以他更加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你到底要干什么?” “星河,我记得我已经不止一遍和你说过规矩了,我出钱,你办事,多的不要问。”杜泽回答。 “很好,那你至少先说我要干的是什么吧。”星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紧我们,别被落下了,这里可是会迷路的。”杜泽说完就转身朝遗迹的更深处走去,和他同行的另五人跟着他的脚步也一齐朝遗迹深处进,星河气得跺了跺脚,却也只好跟了上去。 杜泽六人头上都戴着黑色头套,星河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因为头套的原因,星河除了杜泽,其余五个人一个也不认识。 除去那个一直弓着腰前进的大个子,其他四个人中还有两个个子和星河差不多大的人,应该是东城区里被杜泽收到手下的两个流浪儿,不过他们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星河也认不出来到底是谁。 他们走了一段路程过后,星河现,在会迷路这件事情上杜泽并没有骗他,这座位于大角斗场下面的穴居人遗迹比他想的更加复杂,短短数百米的距离,他们已经经历了六个岔路口,不仅仅是左右分道的岔口,还有上下分道的岔口。然而杜泽却像是早就认识路一样,在每个岔口前面都没有做任何停留。 事情的诡异开始让星河觉得这件事下面还有其他内幕,应该是有谁雇佣了杜泽来做这件事,否则杜泽作为一个不大的黑帮的头目,不应该和这样一座神秘的穴居人遗迹扯上关系。 跟随者杜泽的脚步星河最终踏进了一片开阔的空间,到这里一路上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路过了多少岔道了,他仅仅记住了其中一小部分路口,仅凭这些想要离开这座遗迹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就是杜泽想要甩掉他,他也必须牢牢跟上了。 这片空阔的空间其实是一个大房间,房间顶端是一座圆形穹顶,穹顶上雕刻着怪异的图案,穹顶下的房间被圆形的墙壁包围,星河随着杜泽从一条石阶走到房间的地板上,这座房间的地板全部是由整块的巨石拼接而成,巨石层次分明地一圈圈排布,圆圈中心有一张石桌,石桌上面放着一个其貌不扬地杯子,通体乌黑,杯口处还有一道裂纹。 “你闹这么半天就是要这东西?”星河现杜泽的视线牢牢地盯住石桌上的黑色杯子。 杜泽猛吸了一口气,拍拍手,对其他几人喊,“都准备一下,开工了。” 星河不解的看着几人如临大敌一般,他把目光投向那个黑色杯子,它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星河朝石桌迈开步子,他想要近距离去看看那个杯子,杜泽几人也没有阻止他。 只是星河刚朝前迈了几步就现了异常,他毕竟学习过一段时间的魔法,虽然水平有限,但是对魔力的感悟还是有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脚下有魔力涌过,一开始他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吗,但是当他再迈了一步以后,那种感觉更强烈了,他看见有光芒从地板的巨石上流淌,那光芒是一种奇异的花纹,似乎是一种文字,光芒很快就传递到了星河的脚下,星河意识到不好,却已来不及反应,当光芒传递到他脚下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撞了自己一下,他一下子倒飞出去,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星河从地上爬起来,恰巧迎上了杜泽的目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似笑非笑的意味,他老早就知道会生什么。 虽说这段日子的经历让星河有了同这个年纪不符的冷静,但他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总归还是有些倔气的,一路上被杜泽牵着鼻子走,再加上杜泽的眼神,一下子让他的倔劲上来了,他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在杜泽来得及阻止他之前,朝石桌冲去。 他离石桌的距离不到五十米,而地板上的那些光芒的传递是需要时间的,星河确信自己肯定能在地板上的光芒追上自己之前碰到那个杯子。 果然,就像星河预料的那样,虽然地板上的光满很快就出现了,但是星河在它传递到自己脚下之前,快绕过了他,一下子将自己和石桌的距离拉近了十多米。 第二道光芒出现了,星河预料到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第二道光芒比第一道快了许多,不过却也没有到完全躲避不了的地步,星河仔细盯着第二道光芒与自己的距离,当它就要够到自己的时候,星河忽然转向,那道光芒擦着星河的脚踝过去了,虽然没冲出多远它又马上调转方向同第一道光芒一起夹击自己,不过此时星河同石桌的距离已经不足五米,他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个黑色杯子上的纹路,只要他伸一伸手就能够到,星河回头朝杜泽他们露出得胜的笑容,但是他从杜泽脸上看见的却是惊恐地表情。 星河猛然回头,暮然间现石桌周围一圈的巨石全部亮了,光芒飞地向外扩张,他根本避无可避! 第三十七章 杜泽的阴谋(上) 星河 那一刻,星河忽然想起了两年前的那天晚上,当父亲和那个银魔灵对峙的时候,两人卷起的魔力让星河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暴风雨中航行地一艘单桅小舟,地板上扩散而来地那一圈闪耀着光芒地奇异文字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前一秒钟,一切风平浪静,地上的一圈闪光似是虚有其表,直接穿过了星河的脚底。 下一秒,一切都变了,就好像忽然有什么切断了星河同自己身体的联系,他还是他,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的视野似乎就停留在自己身体的上空,他看着光芒从自己脚下略过是突然闪了一下,随即自己的身体被一股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像一个沙包一般甩了出去,但是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好像自己的灵魂被从自己的身体里挤了出来一般。 在他怪异的视角中,他看见杜泽朝那个大个子吼了一声,接住他,那个大块头得到命令后立刻飞扑出去,抱住了他的身体,结果却因为巨大的推力被撞了出去,星河看见当那个大块头站起来的时候,他的一条胳膊似乎因此受了伤,活动起来有些艰难,不过好在,他的身体被接了下来。 杜泽立即冲到星河身前,撑大他的眼睛去观察他的瞳孔,面对星河有些扩散地瞳孔,他毫不犹豫地猛甩了星河两个耳光,伴随着脸颊上传来的点点触感,星河神游的意识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疼痛地感觉一下子从全身各处袭来,顿时让星河痛苦地**了出来,他的**却让杜泽松了口气,他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星河,对他说,“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体里有一点魔力,你的灵魂现在已经被震散了,我不反对你找死,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死了会对我们很麻烦。” 剧痛持续了一会儿就褪去了,虽然依旧全身酸痛,但是星河还是勉勉强强站了起来,这两次强闯失败的经历让冷静了许多,他明白过来想要靠蛮力拿到那个杯子是不可能的,他隐隐感觉到杜泽要自己做的事情和地板上的怪异魔法有关,“这是什么?”他问杜泽。 “一个穴居人留下的无趣魔法,准确的讲,他们管这叫做永续型防御魔法阵,准们用来保护重要物品的。”这一次杜泽没有在遮遮掩掩,很直接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要我做什么。”星河指着另两个小个子问杜泽,“费这么大劲,专程把我们三个小个子盗贼弄来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魔法阵吧?”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要乱动。”杜泽瞪了他一眼,然后把手伸向腰间,星河这才注意到这群人每个人的腰间都别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包,他们每人都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了一瓶带喷嘴的小罐,然后沿着房间的圆形墙壁大肆喷洒。 罐子里装的似乎是某种细小地粉末,粉末很快遍布了一大片区域,在这片区域里,在这些区域中星河看见了很多刚才没有看见地光细线在空飘荡,一旦有人靠近,它们就立即向地底下沉,随即那片区域地地板上开始出肉眼可见的光芒,不过杜泽和他的几个手下一直在沿着这个房间地圆形墙壁喷洒那种东西,并没有向房间中央的那个黑色杯子靠近,所以并没有谁像星河一样被甩出去。 很快,星河现了杜泽喷洒这东西的目的,被粉尘覆盖地范围内有三片特殊的区域,那些光细线每次经过那里时都会绕开,几次下来星河大致看出了它们绕开的是一片圆形的区域。 杜泽六人两两一组,站到那些空白区域上,他们从腰包里掏出小锤头和凿钉,就对着那里的地板叮叮当当地敲了起来。 星河呆愣地看着他们从地板上敲出一块有一块碎屑,他学习的魔法知识很有限,荷东还没来得及教他有关于魔法阵的知识,所以他也判断不出杜泽是要对这个魔法阵做什么,他总感觉就这样去破坏一座魔法阵似乎不太好。 几分钟后,杜泽他们似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把手上的活停了下来,那个大块头开始挥他的作用,他把手伸进队友从巨石上凿出来的缝隙中,居然徒手将那块巨石从地板里抽了出来,巨石被他扔到地上时,星河都感觉地面微微颤动了一下。 星河有些庆幸自己在码头上没有选择和安东一起拿钱就跑,这个大块头应该是斯诺人,在星河的认知中,能够不靠魔法就轻易搬动这种巨石的只有斯诺人,斯诺人是帝国一个数量不少的种族,一些人习惯称呼他们为青鬼,因为他们的肤色通常呈青灰色,而且相较于其他种族来说,斯诺人的脑子可能显得并不是那么灵光,并不是说斯诺人智商很低,而是他们的处事风格很粗犷,你很难和一个斯诺人讲道理,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道理就是拳头,毕竟,斯诺人一向是以体能卓越著称的,他和安东两个小孩想要跑过一个斯诺人是完全不可能的。 趁着大块头去搬其他两片区域上的巨石功夫,星河凑上前去瞄了一眼,巨石的下面是空的,星河可以看见一个口径细小的圆洞,即便是喝了那种药水,星河还是觉得下面很是阴暗。 “你不会是想要我下去吧?”星河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圆洞,杜泽要找个子小的盗贼,种种迹象表面,这个条件就是应用在这里的,圆洞的口径只有不到半米,算上再要在里面做一些操作,的确必须是小个子才能胜任。 “不乐意?”正在指挥大块头搬起另一块巨石的杜泽回头瞥了一眼星河。 “那我怎么上来?”星河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没在管道里看见用于攀爬的把手。 “我们有安全绳。”杜泽从腰包里掏出一条很长的绳子,并在星河面前演示了一遍它的结实性,绳子的确很结实,至少承载星河这样的体重肯定是没有关系了。 星河不知道杜泽怎样做到在那么小的包里装下这么多东西,他的目光停留在杜泽手里的那根绳子上,这根安全绳将会是他返回地面的唯一途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意味着他的生命,而这根绳子将被握在杜泽手里。ps:秉着不能断更的原则,先这么多。 第三十八章 杜泽的阴谋(中) 星河 在三个圆洞都被清理出来以后,另两个剩下的被选择下井的人开始在同伴的帮助下穿戴装备,负责给星河绑安全绳的是杜泽本人,他的手法很熟练,似乎已经练习过很多次,斯诺人大块头将一根很长的铆钉钉到几块巨石之间,杜泽确认了一下是否牢固后把绳子套了上去,随后他把绳子的一端交到星河手上,“当你要上来的时候,拉三下这根绳子,我就会拉你上来。” 星河接过这根代表着他生命的绳子,问:“如果你到时候不把我拉上来,我岂不是就要死在里面了?”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星河一直盯着杜泽的双眼,他从那里面看到了嘲讽的意味,杜泽笑了,捂着自己的肚子似是已经笑得肚子痛,良久,他抬起头,看着星河,“星河,我以为我们对彼此都足够了解了,在你眼里我要杀你会用这种手段吗?” “我不知道。”星河摇摇头,了解杜泽?他不觉得自己了解杜泽,杜泽的行事风格他一向猜不透,虽然用这种手段终结对手似乎的确不是杜泽的作风,和“恶龙会”有纷争这么久以来,杜泽只是不让他们在东城区行窃,却没有对他们五个人的树屋动手,不过这根绳子毕竟意味着他的生命,他还是没办法信任地将它交给杜泽。 “那你想要什么保障?”杜泽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钱,十万丹押金,我想你应该能够拿得出来,上来以后我会把你的五万还给你。”星河盯着杜泽,这是他短时间内想到的最好保障,杜泽答应过事成之后会把剩下的五万丹给他,那么只要杜泽没有打算事先反悔,他身上必定还有至少五万丹,星河要他给自己额外的五万,五万丹并非一个小数目,纵使杜泽坐拥“恶龙会”,星河也不相信他能对五万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就要这些?”杜泽问,“你觉得自己的命只值五万?” 星河有些茫然,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己的命究竟值多少钱,他觉得五万丹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了,但是用五万丹买自己的命,似乎确实少了一些。 杜泽没有理会星河的茫然,他从腰包里拿出三个信封,扔给星河,星河茫然的双手接住它们,这些信封每一个都和安东拿走的那个一样厚,杜泽盯着他说:“如果你觉得这东西能让你安心,那就拿着吧。” 星河有些迷茫地把装有十五万的三个信封贴身藏好,他完全没有想到杜泽居然这么干脆。 星河收好钱后,杜泽又递给他一包东西,是一套开锁工具和一块怀表,他当着星河的面举起那块怀表,对另两个人说,“所有人对表,把时间调到12点,三,二,一,好。” 对完时间后,杜泽突然抓住了星河的一只胳膊,严肃地盯着星河,这是这一路上星河第一次看见杜泽露出这么严肃地眼神,严肃地甚至有些神经质。 杜泽另一只手握着怀表,放到星河眼前,“在这下面,你会遇上一把旧锁,不是什么很难开的锁,至少对你的水平来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或许要花些时间而已,你有二十分钟去解决那把锁,开锁以后,你会看见一个扳手,记住当怀表指到十二点半的时候,拉下扳手。” “记住,你必须在十二点半的时候拉下扳手,一秒种都不能差。”杜泽在十二点半这个时间点上刻意加重了声音。 星河从杜泽手里接过怀表,看着滴滴答答转动地表针,星河问了一句,“如果我错过了会怎么样?” “必须同时拉下三个扳手,才能关闭这座魔法阵,如果有一个扳手没有被拉下来,那么我们连找墓地的功夫都可以省下来了。”杜泽一边说一边帮星河身上安全绳的最后一个结扣打好。 伴随着安全绳缓缓放下,星河整个身体都进入了圆形孔道当中,里面的地方比星河预想的还要拥挤一些,他的双臂几乎是完全贴在了孔道内壁上。 安全绳一直在下放,虽然度不快,但是头顶的圆孔已经变成了很小一块,而下面还没有看到底,周围已经只剩下怀表的滴答声,绳子下放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的呼吸声。 寂静地环境再加上狭小地空间,总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安全绳的一头握在星河的手上,只要他拉这根绳子,杜泽就会把他拉上去,如果他真的会拉自己上去的话。 塞在怀里的十五万让星河觉得有些硌人,这里本来地方就很小,他根本活动不开,硌在胸口的三个厚信封让他觉得有些闷得慌。杜泽给他钱的时候的态度很随意,这让他心里没底,管道的内壁很滑,他没办法靠双手向上攀爬,如果杜泽根本不在意那十万的话他就要留在这阴暗的空间里等死,尤其是当这种有夜视能力的药水失效以后,星河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想到这里,星河开始感到一丝后悔,不过星河毕竟已经不是那个两年前只能躲在叶姨和父亲身后的自己了,这两年的生活让他学会了强迫自己冷静,他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舌头,用疼痛来将那些胡思乱想赶出自己的脑袋,只要干完这件事,他就能带着这五万丹回去了,至少今年,他们将不用再为钱愁。 突然,星河感觉到自己的脚触到了底,他终于到了底,他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虽然感觉自己似乎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很久,但实际上,怀表上只过了五分钟。 他转了一圈之后在自己身后的内壁上看见了一排金属栏杆,金属栏上带有一把锁,透过金属栏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拉杆,拉杆的把手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 星河深吸了一口气,从杜泽给他的布包中去取出了用于开锁的铜片与细铁丝,星河的开锁技术算是半自学的,在东城区这种地方,他们几个小孩想要活下来,必须什么都要会一些,他们找了一个在东城区混的不是很好的小偷教了他们一些开锁的基础,当然并不是免费的,在学会一些入门的东西以后,他们就纯粹靠自己联系来提高技术了。 星河因为会一些魔法的原因,在精细操作上有些优势,所以开锁的技术还算过的去,说在东城区同龄人里比他技术好的没几个并不是什么大话,只要不是太复杂的锁,他一般都能开。 金属栅栏上的锁并不属于什么很复杂的锁,但是这座遗迹已经被封存地底这么多年,不知道这把锁里的结构是否还完好。 因为地方太小,手放不开,星河一不小心把放进锁里的第一根细铁丝折断了。 当! 在换下三根断掉的铁丝之后,星河终于听见了清脆的一声,金属栅栏上的锁开了,星河迫不及待的打开栅栏,把自己的手按到扳手上,扳手的握柄似乎是某种金属材料,握起来有点冰凉。 星河一手握着扳手,另一只手上则拿着那块怀表,他开这把锁用了大概1o分钟时间,距离杜泽交代的时间还有不少富余,星河开始无聊地数起数来。一直数到星河都有些犯困了,时间才差不多到。 第三十九章 杜泽的阴谋(下)星河 时间一到,星河立即拉下了扳手,扳手比星河想象的灵活,即便在地底被掩埋了这么久,星河还是很轻易就拉了下来,可以听到墙壁里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一直传动到很远的地方。 星河本以为会有什么很震撼人心的场面,但是实际上墙壁里传来的齿轮转动的声音很快就停歇了,然后管道里重归了寂静,“这就完了?”星河暗自思忖。 他有些迟疑地拉了三下安全绳,既然拉下了扳手,那么是时候让杜泽拉他上去了,就当星河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可以终于可以带着钱离开的时候,状况生了。 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如果不是管道里的空间狭小,星河现在已经跌倒在地上,脚下晃动的地面让他倾倒在墙壁上,他甚至还感觉到了有碎石头落到了自己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管道内壁上蹦出来的。 星河再次用力扯了几下手里的安全绳,他可不希望自己被活埋在这里,但是安全绳那头的杜泽一时间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这一下星河彻底慌了神,他拉着安全绳,对着头顶大喊,“杜泽,快拉我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传到上面,不够这一抬头倒是让他吞了一嘴的灰,星河算是彻底乱了方寸,他用手握着安全绳,靠着安全绳脚踩着墙壁向上攀爬,人在极端情况下总是能爆出自己难以想象的潜力,墙壁上很光滑,不好落脚,星河所幸踢掉了自己的鞋子,光脚踩着墙壁才能勉强拉着绳子向上攀爬。 杜泽在给他安全绳的时候估摸着没有计划着让他靠着这根绳子攀爬,所以并没有给他手套一类的护具,星河的双手被勒得通红,但他丝毫不敢放手,尤其是现在因为震动的原因,绳子也在不停的晃动。 正当星河一咬牙抓住绳子继续向上爬了几米的时候,手里突然没了借力的东西,那段安全绳居然开始从上面往下落,正准备继续向上攀爬的星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下坠。 他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惨叫了出来,啊! 他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管道中,不过管道里并没有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在星河的身体和地面亲密接触之前,安全绳拉住了他,并拉着他缓缓上升。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星河却吓出了一声冷汗吗,刚才他都有种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感觉,整个人都几近虚脱。 周围的震动也停歇了下来,安全绳拉扯他上升的度也快了一些,不多时,他就被从幽暗的管道里拉回了那个圆形房间,拉他上来的是杜泽,他把安全绳缠在自己的身上,再缠到左手上,硬生生的用一只手把星河拖了上来,而他的右手无力地低垂在那里,似乎是脱臼了。 当终于把星河拉上来以后,杜泽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同时用左手扶着自己无力的右手,逃过一劫的星河也躺到了地上,贪婪地吸食空气,他从来没有感觉过活着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不过在他打算好好休息一番之前,星河还是从怀里掏出两个信封,扔到坐在他旁边的杜泽脚下,杜泽一把扯掉自己头上的头套,他的头因为一头的汗水而黏在一起,杜泽用还完好的左手随意拿起其中一个信封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当着星河的面,用还完好的左手替右手挑了一个角度,然后就直接朝那个方向躺了下去。 星河听见一声不大的骨节交错的声音,杜泽双目睁大,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喉咙里传出呜呜的声音,良久他才把信封从嘴里吐出来,信封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地牙印,星河可以肯定,那一定很痛。 杜泽深吸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右臂,似乎对自己的接骨还算满意,这时星河也大致缓了过来,他也从地板上坐了起来,刚才的震动对这间房间的伤害很大,有不少石块都从头顶的穹顶上落了下来,那个斯诺人大块头似乎是被一块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的石头给砸中了,背上开了一个口子,此刻正坐在原地休息,另一个人站在他的背后替他包扎伤口。 另两个下井的人此刻也都上来了,似乎没有受什么伤,都坐在洞边休息,房间中央的那个石桌已经倒了,那个黑色杯子从上面滚了下来,掉落在一旁,杜泽从地上站起来,朝那个黑色杯子走去。 当他路过自己的时候,星河突然叫了他一声,“杜泽。” 杜泽回头看了星河一眼。 “不管怎样,刚才谢谢你了。”星河对他说,他看见了地板上那颗用于固定自己安全绳的铆钉已经从地板上弹了起来,如果杜泽没有在最后拉住他,他可能就再也上不来了。 “你现在就高兴还早了点。”杜泽意味深成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径直朝走过去捡起了那个杯子,“把耳朵贴到地面上,看看你听见了什么。” 星河有些疑惑地照做了,同时杜泽把那个黑色杯子塞进了自己的腰包,星河现在肯定这些腰包里面肯定有什么玄机,那个杯子明显就不比那个腰包小,但是把那个杯子放进去后居然一点都没有鼓起来。 只有一种可能,这些腰包都是魔法加工过的产品,星河不知道杜泽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魔法腰包,不过这不是他现在关心的东西,当他把耳朵贴到地面以后,他听见了流水声,并不是那种细小的水流,而是像瀑布一般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不真切,“水?”他抬起头,问杜泽。 “为这座魔法阵供能的本来就是贡河的流水,停止魔法阵的办法其实就是关闭遗迹里的水力枢纽,阀门一旦打开,枢纽就会关闭,贡河的水自然也就会倒灌进来。”似乎是为了响应杜泽的话,恰巧此时有一块巨石从穹顶上砸下来落在星河和杜泽之间,紧接着一道水柱动那块巨石留下的窟窿里喷涌而出。 “那么我们怎么离开?”星河问杜泽,越来越多的水柱从天花板上出现,地面上已经附上了一层几厘米厚的水,但是那些和杜泽一起来的人却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这说明,杜泽他们一定有离开的方法。 杜泽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从腰包里掏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扔给了星河,星河接过石头,那是一块黑曜石,比自己在里奥的仓库里现的那些,似乎纯度差一些,黑曜石上有些杂色,不过这块黑曜石上纹刻着一些细小的符号,隐隐与星河体内那些为数不多的魔法交互相应。 “这是什么?”星河握着黑曜石问,感受从上面传来的冰凉感。 “传送石。”杜泽也从腰包里拿出一块石头吗,只不过他手里的那块是红色的,与杜泽同行的其他五人手里也都有一块小石头,不过他们和星河一样都是黑色的。 杜泽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把血涂在那块红色的传送石上,杜泽的鲜血似乎激了那块石头,它出一阵妖异地红光,杜泽把它高举过头顶吗,同时对星河说,“有些事现在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有人给了我这些东西,让我帮他来这里取走一样东西。”杜泽拍了拍腰包,那里面装着那个黑色杯子。 “星河,江城就要没落了,留在这里继续做一个黑帮头头终归是没有前途的,我需要另谋出路,恰好有人出价不错。”杜泽继续说,与此同时,他手里的那块石头上的红光更加浓郁了,那红光让星河有种不好的感觉,因为在那红光的照耀下,他体内的魔力都有些凝滞了。 终于当那块石头上的红光浓郁到某个极点的时候,突然爆开来,整块石头漂浮到半空中,那上面散出的光芒一下子笼罩了杜泽的身体,他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老大,穴居人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刚才负责给斯诺人大块头包扎的那个人问,星河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才注意到,那红光只覆盖了杜泽的身体,却没有覆盖其他人的身体。 “不好意思了,诸位,并不是针对你们,只是你们要知道,我就要去开创新的事业了,我不能让你们来托我的后腿。”杜泽微微一笑,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他,还没来得所有人有什么反应,漂浮的红石里突然传来一股压迫感,把所有人都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即便是那个斯诺人大块头也不例外。 被压倒在地的星河感觉的到,导致自己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就是手里的那块石头,它从自己手里抽走了自己所有的体力,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就是这样,因为那块石头,自己全身无力,他必须扔掉那块石头。 杜泽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星河身边蹲了下来,他看着星河脸上带着惋惜,“星河,其实我挺看好你的,我给过你机会的,加入我,但是你拒绝了,我看的出来,你放不下你的那些所谓的‘伙伴’,你知道我不需要托后腿的人,所以,不好意思了。” 星河全身无力,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他们交谈的时候,那块红石上出了光线连到了他们这些倒在地上的人手里的黑曜石,星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顺着那条线被那块黑曜石吸到那块红石里。 如果放任下去,自己很快就会死在这里,他不能就这么死掉,岚月还在等着他回去,他不敢想象自己死在这里的话岚月会怎么样。 杜泽站起来,怜悯地看着星河,他扔下了两个信封,是他丢给杜泽的那两个,落在星河脸前,“星河,真是可惜了,你是个人才,这些权当是给你陪葬吧,再会了,哦不,应该是永别了。” 杜泽的做派让星河无比想跳起来给他一拳,愤怒,恐惧这些心情交错在星河心中,伴随着那从黑曜石中被源源不断地抽走的生命力而愈演愈烈,一如两年前酒馆里的那个夜晚一样的感觉。 一股暴躁且庞大地魔力突然从胸口涌出,星河不知道这些魔力是从哪里来的,他拼尽全力把它们汇聚到自己握着黑曜石的那只手上,碰地一声,那块石头像一支离弦的箭,嗖地一声射了出去,一直钉进了远方的墙壁里。 杜泽微愣地看着星河,“看来你身上还有不知道的秘密啊。” 星河从地上飞扑起来,扑向杜泽,但是却扑了个空,他从杜泽虚化地身体里穿了过去。 杜泽回头瞥了一眼星河,“没用地,你还是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里吧,星河,我很期待与你的再会。”说完,杜泽的身体完全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点点红星,没多久也全部消散了。 那块红石上的红光也消散了,重新落到地上,周围的所有人都没有了生命迹象,从穹顶上泻下来的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他很快就会被这水淹没。 星河咬咬牙,把目光投向了地上的那三个圆孔,他必须活着,所以他决定冒一些险。 第四十章 崩坏的大角斗场 安东 离开码头后,安东没有回医院,也没有回树屋,实际上,他怎么可能放心回去。 杜泽在东城区是一个传奇,他雷厉风行的名声之下很是神秘,安东不了解他,所以不知道他会不会守信用,但是安东知道一点,杜泽不是好人,实际上混迹东城区的这些人里又有谁是好人呢? 他们都不是好人,就像巴尔博老头会因为那来历不明的五万丹而暴跳如雷一样,他们并不是习惯去祸害他的玉米田的熊孩子,而是真正的精通偷窃行骗的不讨人喜欢的“坏小孩”,他不了解杜泽,但是却了解在东城区这个底层社会讨生活的都是什么人,克鲁·杜泽虽然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在东城区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天下,但是其实说白了,他或许很有前途,但他现在只是一个在手下搜罗了一批盗贼和孤儿的混混头子,在东城区两年的生活经历告诉安东,这样一个人是没有理由花十万丹去雇像他们这样的小屁孩的,十万丹在东城区这个地方几乎可以买下一个斯诺人当一辈子保镖了,一个混混头子还没有阔绰到可以随意把这笔钱投到一个不靠谱地小屁孩身上,所以这件事里一定有问题。 贡江有一条支流从上游汇进来,而往下很长一段距离都没有任何分支,杜泽的小舟是从上游下来的,离港时也是顺流而下,安东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对杜泽要把船开到哪里去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但是笨办法他还是会的,不管船往哪里开,总有要停的时候,他只要沿着贡江找,总是能找到的。 此时夜色已深,而贡江边上并非所有地方都和东城区一样不论昼夜都有人游荡,他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还是有些扎眼的,好在今晚江上雾有些大,连带着江边的区域都能见度很低。 安东沿着江在雾中一路摸索,也不知走了多久,因为枯水季的原因,插在江里的石柱上的红色警戒线已经露出了水面,也不知道杜泽的那艘小船会不会因此而撞上暗礁,安东扶着腰喘了口气,他是个灵活的胖子,他擅长逃跑,但是并不擅长长跑,沿江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几乎把他累趴下,或许自己是时候该减减肥了,安东想。 正跑着神,突然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一下子撞到了安东的脑袋,把他撞倒在地。 “谁啊,怎么走路不看路?”安东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定睛看去,撞上他的是一个个子和他差不多的孩子,他穿着一身带兜帽的长袖衣服,并在外面套了一件皮夹克,撞倒安东的同时,他自己也被撞倒在地上,他的兜帽拉的比较低,但安东还是看见了他的脸,不过只是匆匆一瞥,他的肤色很苍白,金色双眼里的瞳孔是梭形的,安东一时间认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种族,他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用兜帽把自己的脸遮住,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绕过了还倒在地上的安东,快步离开了。 “诶,你这家伙,就连道歉都不会吗?”安东冲他大喊,却只能看见那个人的背影被白雾所吞噬,安东只好咂咂舌头,“混蛋家伙。”然后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他可没有时间在这种事上去找人理论。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把视线重新放到江面上,继续搜索杜泽的船的踪迹。 从港口沿江走到这里花了他不少时间,他几乎已经饶了大半个城区,但是却还是没有现那艘船究竟去了哪儿,安东感觉有些挫败,他扶着江边的栏杆望着江水打算稍稍休息一会儿。 江面上浓厚地白雾正在不断翻腾,安东望着翻涌的白雾,心里念着莫不是杜泽的那艘船真的在雾里触礁了吧,他随脚将道上的几片枯叶扫了出去,叶子缓缓地落到了江水上。 出乎安东意料的是,叶子并没有顺着江水流走,而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牵引,漂向了江水中央,安东定睛看去,翻滚的雾气下面,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好像江底有一个很大的空洞正在往里渗水一番。 虽然隔着雾气看不真切,但是安东还是为他所看到的东西所震撼,那漩涡还在不断变大,而漩涡中央似乎有一条船的影子,那条船很是面熟,安东仔细一看,正是他找了一晚上的那艘小舟。 此刻,那条小舟因为江水的牵引而像漩涡中心飘去,安东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他朝着那条小舟大喊,“星河!” 小舟上没有任何回应,沉寂地被漩涡脱了进去,最后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安东神色古怪地看着江面上的漩涡,那艘小舟上并没有人,刚才小舟被江水吞噬之前,安东大致看见了一点上面的情况,船上没有人,那是艘空船。 杜泽和星河是什么时候下的船,他们现在在哪? 安东抬起头,在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大广场这边,江城大角斗场那高耸的建筑就在不远的地方,只不过因为笼罩在雾里,他刚才没有注意到而已。 夜晚的寂静让安东听见了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地声音,是哗哗的流水声,从脚底下传出来,声音不大,但是想起刚才在江上看见的漩涡,安东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生了。 果然,并没有过多久,微微地晃动从脚底下传来,一开始不是很剧烈,不过两年前在希瓦镇的那场地震一开始也不强烈,安东可没有忘记这一点,他飞快的跑向接道中央的开阔地。 晃动不剧烈,却一直在持续,街道上的路灯在晃动中一闪一闪,最后居然全部熄灭了下去,因为地震,还在沉睡的市民一下子都被唤醒了,寂静地接道上一下子充满了惊恐的人群。 忽然远处传来了惊呼,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安东看见了令他震撼的一幕,大角斗场开始坍塌了。 一道裂纹出现在这座江城地标性建筑的外壁上,而且还在扩大,所有人的人都在逃离那个方向,但是安东没有,江上的漩涡,漩涡里的小舟,脚底下的流水声,安东感觉大角斗场的崩塌一定和杜泽有关系,那样的话星河一定就在那里。 逆着人流而行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安东费了很大的劲才挤到了大角斗场的边上,地表的震动已经停止了,角斗场的高墙上的那道裂纹最宽的地方竟有半米多粗。 所有的人都已经逃离了这里,包括大角斗场的看门人,安东从他没有关上的门卫室的小门里走了进去。 门卫室里的家具都倒了一地,用于角斗场升旗的绳子躺在地上险些把安东绊倒,他踢开绳子,穿过门卫室来到角斗场的看台上,那道裂痕不仅划分了高墙,还将大角斗场的开台削去了一部分,不过更关键的是那块昔日角斗士们相互拼杀的战场不见了,大角斗场的底部的平地变成一了个深坑。 安东沿着看台一步步向下,一直走到角斗场底部,他站在一块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地方朝坑底探过去。 这坑不知道具体有多深,坑底是浑浊的泥水,而且水位还在不断上涨,上涨的很快,安东只是趴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就现水位涨了半米多。 杜泽干了什么?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地深坑,安东忍不住咂舌。 远方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口哨声,混迹东城区的人都对这种声音很熟悉,那是警察出警的讯号,街上这么乱,有警察出来维持治安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要是在这里被警察抓住了问话总是不好的,所以安东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安东不经意间瞥见了水面上有东西,似乎那是一个人的头,安东仔细看去,是一个人正在水面上艰难地踩水,随着水位的上涨,安东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赫然就是星河。 “星河!”安东朝下面大喊。 坑下面的星河听见声音抬起了头,他的脸色煞白,安东很怀疑他能不能坚持到水位上涨到足够他从坑底爬上来。 “星河,再坚持一会儿。”安东跑回门卫室,找来那根险些绊倒他的绳子。 “星河,接着绳子!”安东把绳子一端绑在角斗场看台的栏杆上之后把另一端扔给了星河,好在他好歹还有些力气,虽然有些费劲,但是还是把星河拉了上来。 “星河,没事吧?”安东拍了拍星河的后背,星河也不知道在水里跑了多久,全身**地,上来以后,被风一吹,忍不住开始全身颤抖起来。 安东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星河牢牢抓紧安东的外套,不顾自己正在瑟瑟抖,毫不犹豫地从牙缝里崩出一句话,“快走。” 安东见他一脸严肃,也不敢多问,搀着他原路返回,大角斗场外的长街上已经空无一人,远远可以看见有警察正在拉警戒线,安东扶着星河选了一条小巷,星河现在的样子难免会让人生疑。 “前面的,东西掉了!”谁知没走几步,他们还是被人叫住了,安东回过头,看见一个年轻的警察手里拿着一个潮湿地信封正看着他们。 安东暗叫一声不好,不过还是把星河留在原地,自己笑着朝那个警察走去,“啊,谢谢啊,警官先生。” 他从警察手里接过那个信封,谁知道信封因为被水泡了太长时间,安东在接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抓破了。 一打潮湿地面值五百丹的钞票一下子铺满了两人之间的地面。 …… 第四十一章 故地重游 何塞 何塞在前往江城寻找岚月之前,先顺道去了一躺希瓦镇,那个两年前叶暮雨死在他面前的地方。 因为她的话,两年前他离开希瓦镇的时候把那两个孩子留在了那里,事后当英灵殿与军方处理小镇的时候并没有现什么小孩,那两个孩子已经离开了那里,何塞并不知道他们后来去了哪里。 关于希瓦镇事后处理的细节,何塞是从精灵之川启程前调阅了英灵殿的高密档案才知道的,军方在事后派了部队里的施法者在希瓦镇制造了一场真的泥石流,掩埋了整座小镇,连同镇民的尸体一起,在清点尸体与镇民名单的时候出了一点误差,统计者认为是由于当地人口登记不完全造成的,因为铁幕外的很多其他种族聚居的村落都存在人口登记不完全的现象。 何塞和蓉若一路上骑着马鲁扎特借给他们的白马赶路,单从度上而言,这些马不比两年前他追捕荷东时所骑的黑马慢,而且这一回不是漫无目的的追捕,所以他和蓉若只花了三天就从精灵之川赶到了希瓦镇。 何塞之所以会带上蓉若是因为他觉得如果把蓉若一个人留在精灵之川的话,她一个人生存可能会比较成问题,他不希望自己回来的时候需要照顾一个病号或是花一整天的时间去打扫他的公寓,而且想要把蓉若撇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带上蓉若似乎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师兄,还要走多久啊?”蓉若兴趣缺缺地抱着自己那匹白马的脖子伏在马背上,“我们都饿了。”一只小妖精坐在她乱糟糟地火红色头上,看起来也是兴趣缺缺的样子,那只小妖精的名字叫做皮克斯,蓉若在离开苍白之树时带上了这只小妖精,马鲁扎特没有阻拦,何塞不知道那晚自己和叶知秋在惨白之树顶端陪着马鲁扎特散步的时候蓉若和小妖精们之间生了什么,总之她和这只小妖精交上了朋友。 两人刚离开精灵之川的时候都是情绪高涨的样子,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但是在跟着何塞赶了两天路以后,他们高涨的情绪已经蔫了下去。 “我们吃中饭是在一个小时以前。”何塞坐在马上辨认方向,没有回头去看蓉若,他知道现在这个点上她不可能真的饿了。 “可是真的很无聊啊,师兄,这里连买零食的地方都没有。”蓉若苦着脸坐在马背上,手里捂着她的兔子造型的钱包,那只小妖精也在抓着蓉若的头用生硬的帝国话抗议,“皮克斯好无聊,皮克斯要吃东西。” “嗯。”何塞敷衍地回答,一路上他已经习惯了和他们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他知道他们现在只是太无聊,为了尽快到达江城,何塞选了一条小路,上一次他们经历城镇是在一天前,那之后他一直带着蓉若在旷野里穿梭。 这里本是两年前他们追捕荷东所走的路,但是因为帕维奇制造的山崩以及后来军方处理是施加的泥石流,这条路的路况已经改变了太多,何塞辨认起来有些艰难。 不过在忍受了半个多小时小妖精和蓉若的吵闹之后,何塞还是找到了目的地,那座小镇的钟楼还是比较显眼的,横卧在泥土之中,两年前就是在那座钟楼下面,叶暮雨用性命为代价摧毁了罪与罚之王的黑卵。 小镇的样貌已经大大改变,因为军方的泥石流,整座镇子有一半地方已经被泥土掩埋,两年时间下来,那些泥土上都已经长满了枯草。 “师兄,快看那里!” “嗯。”何塞没有回头的应了一声,他不知道蓉若要说什么,不过想来又会是什么没有营养的对话。 “皮克斯让你看那里!”蓉若头上的那只小妖精突然飞起来抓住何塞的耳朵,拉着他的头转向一个方向。 何塞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小妖精正在拉着他的耳朵,而是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两年前在处理完这座小镇以后,军方将这里划为了限制区域,搁置了这片区域十年内的任何再开计划,这里周围几十里地范围内没有任何村镇,所以正常情况下这里不应该有任何人。 十分钟后,废墟上的一颗胡桃树下。 “皮克斯想知道这是什么。”小妖精坐在蓉若的头上问。 “这是人类啊。”蓉若回答他。 “人类是什么?”小妖精又问。 “人类…人类…”蓉若想了半天,最后气急败坏的跺跺脚,说:“人类就是人类啊!” 没有去理会他们两个没有营养的对话,何塞皱着眉头看着晕倒在树下的人类小孩,他认识这个棕色头的小孩,虽然相貌有些改变,但是他还是认了出来,这就是两年前那个被帕维奇抓住用于威胁瓦利特的那个小孩。 在何塞言拦住那个人的时候,蓉若兴奋的带着小妖精从马上跳了下去,然而这个男孩在看见蓉若靠近之后转身就跑,或许是无聊了太久的原因,蓉若给自己加持了一个疾风术之后立刻追了上去,结果把这个孩子逼到了树上。 是的,这个孩子最后撞树了,何塞看着他额头上鼓起的大包,有些担心自己待会儿他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会不会受到影响。 大概是察觉到了何塞的目光,蓉若在后面别着手说,“我有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一看见我就跑,我也不知道他会撞树上啊。” “人类跑的快,人类跑得快。”小妖精坐在蓉若的头上跟着插嘴。 何塞没有理会他们,蓉若撇撇嘴说,“大不了我帮你叫醒他吗。” “皮克斯要帮忙,皮克斯要叫醒人类。”小妖精从蓉若头上飞下来,搭在了那个男孩的鼻梁上,捏住了他的鼻子,何塞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有阻止他,他想要问这个孩子知不知道岚月的下落,所以他也需要这个孩子醒过来。 憋不过气的男孩渐渐睁开了双眼,只是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小妖精,看见搭在自己鼻梁上的皮克斯,惊呼了一声,坐在他鼻梁上的皮克斯似乎也受了惊吓,尖叫着飞回了蓉若头上。 男孩立刻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蓉若在他背后叫,“你,别跑啊!” 只是男孩哪里肯应,反而大有加跑开的意思,于是地上的枯叶突然变成了一根绳索一下子把男孩倒掉到胡桃树上。 何塞皱着眉头看着被倒挂在树上的男孩,对蓉若说,“放他下来吧。” “哦。”本来还想耍一会儿男孩的蓉若的脸上立刻挂上了扫兴的表情,不过她还是听了何塞的话,解除了魔法,男孩一下子掉到了枯叶堆里。 他从地上爬起来,怯生生的看着何塞和蓉若,不过却没有敢再逃跑,“先生,小姐,有什么事吗?”他小声的问。 “你知道岚月在哪里吗?”何塞直接问。 男孩如遭电击,用他的淡蓝色眼睛扫了一眼何塞,不过又很快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趾问,“那是谁?” 何塞一直在盯着这个男孩,刚才有一瞬间他的心率加快了一半,在他的认知里,这是复杂心理活动的表现,这说明男孩撒谎了,或是有所隐瞒。 “你在这里做什么?”何塞换了一个问题。 男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一句话都没有说,何塞觉得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所以他决定用读心术,这样比较快。 “看着我的眼睛。”他对男孩说。 “师兄。”蓉若突然从后面拉了拉何塞的衣角,她的脸上挂着有些为难的表情,“读心术就算了吧,被读心很难受的。” 读心术并不是什么很高深的魔法,只要对方没有抵抗,施术者就可以读取被施术者的想法与记忆,这个男孩很明显是没有能力抵抗何塞的读心术的,不过读心术的确对会对被读心者的身体造成很大负担,会让别人的意识进入自己的脑海。 何塞沉默着放下了准备施法的手,那个男孩听说要被读心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蓉若的提醒才让他想起随意向他人施放二类魔法(注一)是违反规定的,岚月的事情再一次让他的判断能力受到了影响。 看见何塞放下了手,蓉若转而去问那个男孩,“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告诉我们的话,说不定能帮到你呢。”小妖精也顺势插嘴道,“皮克斯能帮忙。” 男孩阴晴不定的看着何塞和蓉若,最后还是低着头说,“我在找一份病例。” “病例?”蓉若好奇的问。 男孩点点头,“我的一个同伴生病了,医生说她的过往病例会对治疗有所帮助,但是我已经找了一天了,结果……”男孩越说头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得了什么病?”容若问。 “不知道,医生说是一种先天诅咒,依附性很强,了解她的过往病例可能会对治疗有帮助。”男孩回答。 “她叫什么名字?”何塞插嘴问了一句。 “玲。” 听到男孩嘴里的那个名字并不是岚月,何塞感觉得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明显放松了许多,不过想起男孩口中的先天诅咒的描述,何塞突然跟着问了一句,“那个女孩两年前也在这个地方吗?” 听到两年前这个字眼,男孩立刻警惕起来,没有回答何塞的问题,不过他的反应已经给了何塞答案,他没有等男孩开口就接着说,“可能是原罪综合征。” “你知道玲得的是什么病?”男孩兴奋地问。 原罪综合征是很多年前罪与罚之王带来的那场瘟疫的学名,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患上了这种病的话,现在的事态就已经很严重了。 “那个女孩现在在哪?”何塞死死地盯着男孩的眼睛问。 “江城公立医院。”男孩怯生生的回答。 “我们走。”何塞转身朝马走去。 “师兄,我们去哪儿啊?”蓉若跟在后面问。 “江城公立医院。” 注一:英灵殿对魔法的划分方式之一,一类魔法指完全不会对他人造成不良影响的魔法,二类魔法指会对对方造成不良影响但不会危害身体的魔法,三类魔法值会直接对对方身体造成损伤的魔法。 第四十二章 坏消息(上)岚月 岚月坐在玲的病床边,头一点一点的,昨夜她一夜没睡,到此时终于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昨天星河和安东去见杜泽,留下她一个人在医院里照看玲,于是她便在病房里守了一宿,直到造成终于按耐不住睡意。 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岚月立即弹了起来吗,“哥?哦,是加西亚医生啊。”岚月把自己一丝垂落的头挽回耳朵上,同时挤出了一个笑脸,不过眉宇之间的忧虑却是挥之不去。 加西亚是艾米丽奥的姓,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递给岚月,同时问了一句,“一宿没睡?” “嗯,谢谢。”岚月点点头,同时从艾米丽奥手里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咖啡是没有加任何东西的黑咖啡,岚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苦地呛了一口。 “我习惯不加东西,需要我给你那两条糖吗?”看到岚月的反应,艾米丽奥问了一句。 “啊,医生,不用麻烦了。”岚月回答,她想了想,又问,“对了,医生,你有看见我哥哥回来吗?”虽然知道星河回来的话肯定会先来病房,不过岚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了出来。 不过很明显艾米丽奥不能给她想要的那个答案,她摊了摊手。 “哦。”岚月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艾米丽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把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随口说,“准备一下,马上就要渗析了。” “啊!已经这个点了吗?”岚月惊呼一声,她这才想起今天是玲做渗析的日子,她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里的咖啡一下子撒了出来,险些溅到艾米丽奥身上。 “医生,对不起。”岚月连忙把杯子放到病床边的小桌子上,一脸歉意的看着艾米丽奥。 “先去洗个脸清醒一下吧。”艾米丽奥为她的冒失而皱起了眉头。 “那麻烦医生你帮我照看一下玲。”岚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艾米丽奥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得到同意回复的岚月快窜出了病房。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岚月瞥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是早上九点半,玲的渗析还有半个小时开始,厕所在走廊的尽头,正对着楼梯,岚月推门进厕所的时候瞥见了似乎有人正在上楼,不过她没有多想。 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两个显眼的黑眼圈,岚月往自己脸上浇了一捧冷水,草草洗了个脸,然后借着镜子把自己散乱的头简单扎了个马尾,确认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一些之后,她推门离开了厕所。 回到病房的时候,岚月看见艾米丽奥站在病房的门口和一个穿着酱色大衣的中年男人交谈,当她看见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对那个男人指了一下自己,看着他们的交谈,岚月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中年男人回过头,他留着有些灰白的浓密地八字胡,因为上了年纪而变得松弛的脸颊配上那高肿的眼袋让他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出于礼貌问题,他在和艾米丽奥交谈的时候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看见岚月走过来以后,他低下头问,“你就是岚月,星河是你哥哥?” 岚月忐忑地点点头,“嗯,先生,你是?” “我是江城总署的警察。”中年男人回答。 他的身份更加添加了岚月的那种不好的预感,她神色但有的问,“我哥哥怎么了吗?” “我很抱歉,你哥哥因为涉嫌行窃,而且涉案金额巨大,已经被送往流沙岛,我是来通知家属的。”中年男人似乎是例行公事的进行通知,在传达完这一消息之后就戴上帽子匆匆离开了,留下被这一消息震撼的愣在原地的岚月。 哥哥被抓了? 这个消息让岚月陷入了恍惚之中,连玲被送进了渗析室都没有注意到,当两年前他们开始在东城区第一次把手伸向醉汉的腰包的时候其实就预料到或许有一天他们会被警察抓住,但是因为江城的警察在东城区行动能力有限,加上他们几个每次逃跑起来都比较快,所以被捕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一直显得很遥远,以至于岚月几乎忘了这一点。 不过,哥哥和安东不是去见杜泽了吗,怎么会因为行窃被捕,昨天晚上究竟生了什么? 咚咚咚! 岚月抬起头,现艾米丽奥的手还搭在墙上,刚才是她敲了敲墙壁把岚月拉了回来,当她看见岚月抬头看她以后,面无表情的说,“渗析结束了。” “啊?”岚月惊呼一声,连忙像渗析室内看去,不过里面已经没有了玲的踪迹。 “不用找了,护士已经先送她回病房了。”艾米丽奥眉头微皱,“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岚月挤出了一个笑容,不过笑容很快又黯淡下去,她怎么可能真的没事,不过她在艾米丽奥看见自己维持不住笑容之前先低下了头,朝病房的方向缓缓踱步。 忽然岚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艾米丽奥,问:“医生,你知道流沙岛在哪吗?” 艾米丽奥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岚月,双眼中的神情有些复杂,不过她还是开口告诉了岚月,“流沙岛是贡河下游上的一座小岛,专门用于关押少年犯,如果你是想劫狱的话还是免了吧。” 岚月低下头,问,“那医生你能帮帮我吗?” “如果你是说那个小女孩的治疗费用的话,我可以以个人名义给你多顺延一个星期。”艾米丽奥打了个哈哈,不过岚月没有感到失望,因为她并没有期望艾米丽奥真的会帮忙。 “嗯,谢谢医生。”虽然如此,岚月还是她道了谢,然后低着头朝病房走去。 或许是岚月失望的背影,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影响了艾米丽奥,她在岚月走了没几步后突然加了一句,“巴尔博有几个战友在本地警局,或许能够帮你减刑。” 岚月听到一愣,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向艾米丽奥道谢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有了她的踪影。ps:今天满课,不好意思,只能先写这半章。 第四十三章 坏消息(下)岚月 岚月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巴尔博的小屋,她远远地看见巴尔博坐在门廊的躺椅上打瞌睡,而那只大黑狗伏在他的脚下。 还没待岚月靠近,那只大黑狗就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她狂吠,一下子将巴尔博老头从睡梦中惊醒,“憨货,乱叫什么!”巴尔博老头抱怨了一声,大黑狗呜咽了一声重新趴回了地上,不过当他看见站在门廊下面的岚月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巴尔博老头靠在摇椅上,用自己的余光扫视岚月。 经历了上回那件事,巴尔博会生气也是意料之中的,不过重吾出前,巴尔博托艾米丽奥送去的那包肉干给了她最后一点希望,所以她想先为上回的事情道歉,“巴尔博先生,上次的事……” “上回的事是我自作多情,我和你们非亲非故,哪有资格管你们的事。”巴尔博的怨气比岚月想象的更重,还没等她道歉,就先把岚月的话全部堵死了。 “巴尔博先生,哥哥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岚月还想要解释,但是巴尔博表现地丝毫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更多,他很决绝地说,“要是想道歉,就让他自己来。” 说罢,巴尔博竟闭上了眼睛重新躺到了藤椅上,做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 岚月脸上露出了苦笑,因为昨夜彻夜没睡,再加上对星河和安东的担忧,她看起来憔悴地让人心疼。她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所以她选择跪在巴尔博面前,虽然她知道这样做有些博取同情的意味。 膝盖落在木板上的声音让巴尔博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跪在眼前的岚月让他变了脸色,他从躺椅上站起来,怒喝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起来!” 岚月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多少有些无耻,但是为了哥哥和安东,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巴尔博老头的脸都涨红了,声音都有些哆嗦了,“给我起来,叫那小子自己过来,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哥哥他就要被送去流沙岛了。”岚月低着头说。 “流沙岛?”巴尔博愣了一下,面色微凛,“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有个警察过来说哥哥因为行窃被捕了,就要被送到流沙岛了。”岚月抬起头对巴尔博说。 巴尔博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丰富起来,最后喃喃道:“我早说过的……” “巴尔博先生,现在能帮哥哥的只有你了。”岚月看着巴尔博,双眼中满是希冀的目光。 巴尔博冷哼一声,“帮?怎么帮,他这是咎由自取!”巴尔博的语气中充满着恨其不争的意味。 “巴尔博先生,我知道偷东西不对,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如果不去偷的话,怎么在江城活下去,哥哥不是坏人,只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说话间,岚月感到自己的双眼里已经有眼泪在打转,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泪水憋了回去。 巴尔博老头眼角微微抽搐,他抬起头,似乎门廊的顶上的木板能帮助他思考,良久,岚月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低下头,岚月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他问,“你们父母呢?” “他们两年前去世了。”岚月回答的时候,语气平静,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年,虽然她依旧不能忘怀,但已经可以平淡的讲出来了。 巴尔博老头沉思了一会儿,有些不确信的问,“希瓦镇?” 岚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也没有否认,对于巴尔博来说,这就足够了,他叹了口气,“这世道……,起来吧。”他弯下腰,挽着岚月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 “巴尔博先生,能帮帮我吗?”岚月的双脚已经跪得有些麻,被巴尔博扶起来的时候险些都没站住,不过相较于自己的身体,她更关心巴尔博的态度。 巴尔博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事先说明,我什么都不能保证。” “嗯。”岚月喜出望外地看着巴尔博,就差给巴尔博磕头了,不过巴尔博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意图,“你们这些兔崽子,别动不动就喜欢跪。” 巴尔博驾着一辆骡子拉的车带着岚月进了城,今天江城似乎有些热闹,街上不少人都在议论大角斗场,不过正忧心忡忡的岚月也没有心情去打听到底生了什么。 他们来到警局以后,岚月才现,原来艾米丽奥所说的巴尔博的战友居然就是今天早上来通知她星河和安东要被送到流沙岛的那个警察。 见到巴尔博的来访他显得很高兴,但是看到和在巴尔博在一起的岚月的时候他变了脸色,拉着巴尔博想要到一边悄悄交流,不过被巴尔博拒绝了,“戈登,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戈登依旧是那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见巴尔博坚持,他也就直接当着岚月的面说了,“巴尔博,昨晚被抓的那两个小孩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算是有吧。”巴尔博回答。 戈登松弛地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不过是那种不好的表情,“巴尔博,你知道那两个孩子犯得事有多重吗?” “他们犯了什么事?”巴尔博追问。 戈登伸出了两根手指,“二十万,他们在那两个孩子身上现了二十万丹,现金,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还是小孩的话,这足够判他们终生监禁了。” “二十万?他们能去哪偷这么多现金。”巴尔博惊呼一声。 岚月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的表情,二十万丹,这样大的一个数目,昨天晚上究竟生了什么。 戈登摇摇头,“不知道,昨晚执勤的警察在他们身上现了二十万现金。” “你们没抓到他们偷钱?”巴尔博睁大了眼睛。 “那可是二十万!”戈登顿了顿,“他们一直说钱是克鲁·杜泽给他们的,哪有人会给二十万给两个小孩。” “哥哥他没有撒谎,那笔钱一定是杜泽给他的。”岚月急忙插了进来。 戈登扫了一眼岚月,睥睨地说,“所有小偷被抓起来的时候都会说自己没有撒谎。” 岚月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可是又想不到该怎么去反驳戈登。 戈登也没有再去看岚月,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巴尔博身上,“老家伙,我劝你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 “为什么?”巴尔博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巴尔博疑惑的看着戈登。 戈登四处望了望,确认周围没有人旁听以后,小声说“大角斗场昨天晚上塌方了,整个角斗场全毁了,好像是地基有问题,角斗场一直被划归警局管理,雷纳德搞不好会因此丢官,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大案子可以扳回一局,他怎么可能会放手,他已经上报是角斗场丢了五十万。” “什么!他这是!”巴尔博一脸的震惊。 “巴尔博!”戈登低喝一声,“这毕竟是魔灵的世界,胳膊终归是拗不过大腿的,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反正那两个孩子还没成年,关进去也就是几年的时间,你就不要再往里面陷了。”似乎是觉得有一丝愧疚,戈登顿了顿,“囚车明天早上出,我可你让他们临走前见一面。”f=.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1t;/a>&1t;a>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1t;/a> 第四十四章 临行会面 星河 “来人啊!”安东叫唤的声音唤醒了星河,他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安东正抓着牢房的栏杆大喊,外面过道上的长脸警察被他吵了过来,举起警棍用力敲了几下铁栏杆,“吵什么吵!”长脸警察恶狠狠地说。 安东往后推了两步,不过很快又迎了上去,“大哥,我朋友病了,快送他去医院吧。” 长脸警察扫了一眼星河,丝毫没有动容的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在打什么小算盘,装病想趁看医生的时候逃跑,没门!” “大哥,就算不去医院,也麻烦你给我们找个医生来吧,他真的病的很重。”安东指了指星河。 “急什么,等到了流沙岛自然会有医生给他看病。”长脸警察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安东一急,把手伸出铁栏杆,就想抓住长脸警察的手,长脸警察敏捷的往后推了一步,同时举起警棍,猛敲了一下铁栏杆,吓得安东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大哥,我没别的意思,求求你帮个忙吧,我朋友真的病的很重。”安东一脸赔笑的继续哀求。 不过长脸警察似乎是铁了心肠,瞪了他一眼,“重?有多重,要是死不了就给我忍着。” “你……”安东被气得不轻,指着长脸警察,“你这是虐待。” 长脸警察冷哼两声,“虐待!?我就虐待你们怎么了,你以为会有人来同情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吗。” “胖子…咳…”星河刚开口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不过安东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星河,你醒了?”安东放下那个长脸警察,冲过来扶星河坐了起来,他一手扶着星河,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拍打星河的后背,同时关切的问,“没事吧。” 星河猛地咳嗽了几声,咳得嗓子都有些痛,不过好歹顺了一口气,他无力的将手搭到安东的胳膊上,“胖子,算了……,我不要紧。” 安东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头烫的都和火炉一样了。” 星河苦笑了一声,“算了吧,你再叫他也是没有用的。”自己病的不轻他当然知道,现在的他想抬下手都很困难,喉咙里还像是火烧一样的痛,脑袋也是混混沉沉地,一闭上眼眼皮下就有灼烧的感觉。 前天晚上,最后他为了从那个遗迹里逃掉而不得不冒了一个险,杜泽曾经说过三个扳手必须被同时拉下,星河结合他那所知不多的魔法知识打了一个赌,赌注是他自己的生命,他赌单独拉下一个扳手会导致整个魔法阵崩溃,并导致整个地下遗迹的坍塌,他赌坍塌会打开一条通向地面的路,最后他赌对了。 借助灌进遗迹的水,星河跳进了洞里拉动了扳手,然后又借助上涨的水位游出了圆形管道,遗迹崩毁后的确开通了一条通向地面的路,不过却和星河想的有些出入,那条路是一个深坑,他必须等水位上涨到足够他爬上去才能回到地面,为此他不得不在水里一直踩水,如果不是安东最后扔下那根绳子,他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水位涨上去。 离开遗迹前,星河把杜泽扔到地上的那所谓的给他陪葬的十五万揣进了兜里,没想到最后会因此而让自己和安东遭到逮捕,星河为此不禁有些愧疚。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星河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上岸后吹了风,而且被捕之后,那些警察也没有及时让他换衣服,所以他没有任何意外的烧了,而且是高烧。 “你等着。”安东把星河放平,站起来又要去叫那个长脸警察,星河试图拉着他,不过手却从安东的衣角上滑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哎,别操心了,我去帮你要杯水。” “来人啊!”安东用脚踹得铁栏杆咚咚作响,那个长脸警察很快被吸引了过来,“又耍什么花招,是不是想吃棍子了!”他举着警棍恶狠狠地对安东说。 “大哥,大哥,麻烦你给碗水吧。”安东陪笑着对长脸警察说。 “还想喝水?”长脸警察冷笑一声,“给我老老实实地过去坐着吗,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长脸警察用警棍敲了一下栏杆。 “你要是不给水,我就一直闹。”安东见此直接耍起了无赖。 长脸警察听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安东说,“小兔崽子,你敢威胁我!” “大哥,大哥,我开玩笑的,我保证,只要你给碗水,我就再也不闹了,我保证。”安东说。 长脸警察阴晴不定地看着安东吗,他似乎是被他烦的不行了,选择了妥协,转身去给安东到了一碗水,然后随手从栏杆的缝隙踢了进来,里面的水也因此撒了不少,同时嘴里嘟囔着,“小兔崽子,等到了流沙岛,看你们会被怎么收拾。” 安东小心翼翼地端起那杯水,端到星河身边,把星河浮扶起来,给他喂了口水,喝过水,星河感觉喉咙的疼痛稍稍好了一些,他感激地看着安东,说:“胖子,谢了。”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安东脸上露出有些不悦的表情,“别搞得那么肉麻,我受不了。” 星河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心情也好了些,不过还是耐不住困乏,安东扶着他躺下,让他先休息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安东摇醒了,迷迷糊糊的听见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睁开眼,安东站在他的旁边,那个长脸警察正在打开牢房的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安东扶着他站了起来,与此同时长脸警察也打开了牢房的门,然后站在一边,那个站在他后面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酱色大衣,留着一撇浓密地八字胡,上了年纪而有些松弛的脸颊使他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他走到星河和安东面前,看了星河一眼,“你生病了?”他问。 “他病的很重,可是那边的那个警察一直不肯帮我们叫医生。”安东突然插嘴,并指着那个长脸警察告状。 长脸警察一脸地错愕,急忙解释,“戈登探长,这些小孩一个个都鬼的很,经常找这种借口,我以为这会也是……” 戈登眉头微皱,打断了他的解释,“带他们走吧。”“要带我们去哪儿。”星河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戈登回头看了他一眼,“送你们去流沙岛的车还有半个小时就启程了,在这之前你有十分钟和你妹妹见个面。” 星河愣住了,不是因为马上要被送去流沙岛,而是因为马上要和岚月见面,他急忙转过头,问:“我现在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安东也愣了一下,“你现在还担心这个。” “事情都这样了,总不能还让她担心我的身体啊。”星河叹了口气。 安东神情有些复杂,不过还是过来帮星河整理一下他的仪容,戈登瞥了他们一眼,先走出了牢房,给两人留了点时间。 在安东的帮助下,星河让自己稍稍看起来状态不是那么差,至少不是一眼就看出来病的很重,离开牢房的时候,长脸警察给他们戴上了手铐与脚链,大概是因为刚才告状的缘故,长脸警察在给安东带手铐的时候特意用了点力,结果安东立马就怪叫起来,引起了戈登的注意,长脸警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不过却是快给他戴好手铐和脚链走开了。 戈登领着他们从警局的后方走了出来,星河远远地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前面,上面已经坐着几个同样没成年的犯人。 戈登没有直接领着他们去马车那边,而是先领着星河和安东去了警局边的一条死胡同里,巴尔博老头带着岚月已经等在这里了,见星河和安东过来,巴尔博什么都没有说,同戈登一起走到了胡同口,给三个孩子留了一点私人空间。“嗨!”星河冲岚月打了个招呼,不过他抬手的时候因为手铐吗,手险些没举起来,好在安东比较会看形式,不动声色地从背后靠了过来,撑住了星河的身体。 岚月的脸色比他想的要憔悴许多,可以想象,这两天,她一定因为自己和安东的事儿担惊受怕,见到星河,她先是噗嗤一笑,随即眼睛里却充满了泪水,一下子扑到了星河的怀里,哭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安东在后面撑着,星河恐怕就要因此而倒下了,在给安东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以后,星河低头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岚月,轻抚着她的后背,“重吾还没回来吗?” 岚月把头抬起来,摇了摇头,星河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戈登和巴尔博,确认他们没有看向这里,他把头贴到岚月耳边。 “哥,你没事吧,你的头好烫。”大概是自己有点疏忽,不小心碰到了岚月,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就要用手来摸自己的额头。 星河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岚月的手,同时冲她摇摇头,他又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多年的默契让岚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站在原地,没有再靠过来,不过眉宇之间的担忧却很是明显。 星河再次回头确认了一下戈登和巴尔博的注意没有被吸引过来,于是他把嘴贴近岚月耳边,小声地说,“知道东林银行吗?”,那是一家连锁银行,在江城有一座分行,就在广场街上。 岚月点点头。 星河接着小声说,“明天之前,你去东林银行,那里有一个不记名的保险箱,编号9429,密码是黑胡桃,蜂蜜,青苹果,记住了就重复一遍。” 岚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然后问,“哥,那里面装了什么?” “一些钱,应该足够支付玲的医药费了,重吾回来以后告诉他不要再去做小偷了,你们求求巴尔博,让他帮你们找一份能过日子的活吧,好好照顾自己。”星河亲昵地揉了揉岚月的脑袋,想让她心情好一些,结果似乎起了反效果。 这世界有时候很捉弄人,还记得里奥吗,那个胖子走私商人,他或许真的因为在小巷里现的那个滑轮起了疑心,不过却又不管冒险去招惹一个施法者,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把另五万给了星河,就在那张安东带回来的白纸上,那上面其实写了字,只不过是用特殊地墨水写的字,只有在魔力激下上面的字才会显现出来,如果星河真的是一个施法者的话,很容易就会现上面的字,如果不是的话,他存在东林银行里的五万丹最终便会回到自己的腰包。 在遗迹里星河最后拉动扳手的时候无意间现了那张纸上的秘密,在被警察抓到以后,星河已经处理掉了那张纸,他其实一直手里都握着钱,但是却一直都不知道,结果最后还将自己和安东送进了监狱,不过好在他最后还是能够留下足够的钱让岚月不至于去为钱操心。 “时间到了。”死胡同外的戈登看了一眼表以后提醒星河。 星河最后替岚月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留下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别饿瘦了。”然后就在安东的搀扶下跟着戈登上了马车,在路过巴尔博的时候,星河向他道了谢,巴尔博只是冲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坐在马车上,星河远远地看见岚月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巴尔博在安慰她,马车很快带着他和安东离开了江城,而他也终于抵抗不住疲惫,在颠簸的马车上睡着了。 第四十五章 何塞到访 岚月 不管生了什么,生活总归是要继续的。 囚车带走了星河和安东以后,岚月花了几分钟时间让自己止住了眼泪,玲还躺在病床上,重吾也没有回来,医院里就指望自己一个人了,泪水在这个时候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她先去了星河所说的东林银行,她没有费什么事就从银行职员手里拿到了那个不记名保险箱里的东西,一个装有五万丹的信封。她带着这笔钱回到了医院,并作为玲的治疗费用交给了加西亚·艾米丽奥,艾米丽奥收下了钱,完全没有过问钱的来路。 不过巴尔博倒是问了一句,“那小子留下的?” 出乎岚月预料的是,在得到了她肯定的回复以后,巴尔博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生气,只是叹了一口气。 随后岚月拜托了艾米丽奥先替自己照顾一下玲,自己回了一趟树屋,给玲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在找衣服的时候,她无意间翻到了他们原本打算给玲作为生日惊喜的那只布织小熊,但是现在…… 原本为了准备过冬,他们到这个时候都要整理一下树屋,结果今年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们都没来得及打理树屋,结果现在树屋里乱成一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来整理,岚月抱着那只小熊呆坐在树屋的墙角里,看着物是人非的树屋,她的眼睛不禁又红了起来,好在树屋里只有她自己,没有人会看到她的眼泪,岚月抱着那只小熊一直哭到自己再也哭不动了为止。 哭累了以后,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在镜子面前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这块大镜子还是当时他们一起从工厂的遗址里找到的……,岚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会影响自己情绪的事。 打点一番以后,岚月动身回了医院,医院里的情况没有什么改变,玲依旧在昏迷当中,没有苏醒的迹象,不过身体状况还算是稳定,艾米丽奥说甚至有一些好转的迹象,这大概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吧。 好在医院有提供热水,岚月抱着脸盆去了水房打算给玲擦一下身子,当她从水房出来的时候,艾米丽奥在病房前拦住了她。 “医生,有事吗?”岚月问。 “有人找你。”艾米丽奥双手塞在口袋里斜倚在墙上,朝身后偏偏头,岚月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她看见了一个人。 砰!装有热水的水盆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烫到了岚月的脚,但她顾不上疼,转身就跑,她记得这个人,两年前在希瓦镇,这个人是当时追捕他们的魔灵中的一员,她还记得妈妈叫他何塞。 当她跑过病房门口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几天没见的重吾居然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岚月,“嗨,小月,胖子和星河呢?” 岚月来不及同他多说,喊了一声“快跑”就拉住他的手就拖着他一起跑起来,重吾被岚月拖着,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跑什么?” 岚月头也没回的说,“先跑。”重吾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应了一声,跟在岚月的背后跑了起来。 路过楼梯转角的时候,一团火红色的东西突然冲进了视线,岚月拉着重吾冲的太快,根本停不下来,只听惊呼一声,他们一起顺着楼梯滚了下去,撞到了墙角上。 “你们这么急是要干什么,啊!我的甜甜圈。”那是一个有着一头火红色头的女孩,确切的说是一个有着红色眼睛的魔灵女孩,她的手里拿着一个装有甜甜圈的纸包,不过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撒的到处都是了。 “啊,不好意思!”重吾像见了鬼一样赶快把那个女孩扶了起来,而那个女孩则是一脸悲愤地抓着他的衣襟,“快赔给我。” 重吾摸了摸后脑勺,“可是我没有钱啊。” 岚月没有精力去管他们两个,因为她看见何塞正沿着楼梯向下走来,她试图站起来,不过却失败了,从楼梯摔下来的时候她似乎把脚扭到了,整个踝关节都肿了起来。 “小月,你没事吧。”重吾注意到了岚月的行动不便,想伸手拉她起来,但是岚月没有拉住重吾的手,何塞的出现带给她的是深深地恐惧,面对朝她走来的何塞,她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脑海里不断放映着两年前希瓦镇的光景。 看着何塞的伸向自己的手,她近乎本能的闭上了眼,当那只手搭上自己的脚的时候,岚月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异样的感觉从自己的脚上传来,就像是一阵和煦地微风拂过,岚月感觉脚上暖洋洋地,疼痛的感觉也消失了,岚月疑惑地睁开眼睛,何塞的手刚刚离开自己的脚踝,脚踝上的红肿已经褪去了。 岚月的脑子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 岚月的沉默让何塞产生了一些误解,他看着岚月,问:“还有什么地方受伤吗?” 何塞的行为似乎让那个红头的魔灵女孩起了一些醋意,她憋着嘴,不满地说,“师兄,我也摔倒了啊。” “哦。”何塞应了一声,结果让那个女孩反而更加生气了,跺跺脚,直接甩头沿着楼梯下楼了,同时嘴里大喊,“皮克斯!快过来,我们去买甜甜圈!” 在重吾的搀扶下,岚月站了起来,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何塞,对方也在看着她,“你认识我妈妈?”她问他。 何塞点点头。 岚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看见当何塞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何塞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变化,他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朋友?” “有哪门子的朋友会去追杀自己的朋友!”岚月死死地盯着何塞,他陷入了沉默,迟迟没有回答岚月的问题,岚月没有继续等他回答,继续问,“你来找我干什么?”当得知何塞同自己妈妈的关系以后,岚月心里的恐惧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愤怒他作为朋友却背叛了她的妈妈。 “额,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重吾突然站到了两人中间,岚月这才注意到楼梯上上下的病人和医生都忍不住观望他们里的情况,岚月也反应过来这里毕竟还算是公共区域,来往的人并不少。 她嗯了一声就开始朝病房走去,重吾和她走在一排,而何塞则跟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岚月小声问重吾,“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重吾摸了摸后脑勺,“我在希瓦镇碰上了他,他说玲得的是什么什么综合症就直接拉着我过来了。” “然后你就直接带着他来医院了?”岚月嗔怒地看着重吾,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后她回头看了一眼何塞,他依旧跟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脸上没什么表情。 重吾目光有些躲闪地低下了头,一会儿过后,他又抬起头问,“怎么没看见胖子和星河,他们去哪了?” 岚月叹了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病房里另两张床上的病人昨天出院了,现在这个病房里只有玲一个病人,岚月找了一张病床,坐了上去,她没有避讳何塞的存在,很平静地向重吾讲述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边生了什么事情,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平静地叙述哥哥和安东被送到流沙岛的事情。 重吾一脸震惊地听完岚月的叙述,嘴巴张开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呆呆地问了一句,“小月,你还好吗?” 岚月惨淡地笑了,“好,很好。”她在叙述的时候一直在看着何塞,他站在门口,听得很认真,所以她问他,“所以呢,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仅仅是因为玲的病吗?”她的口气很冷淡,她的意思也很明确,她不想看见他,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何塞似乎就是听不出来,脸上一点情绪都看不到,“我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什么意见?”岚月有些疑惑。 “选择跟我回都城或者继续留在这里。” “跟你回都城?”岚月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何塞的思维,他不是真的看不出来自己对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吧。 “嗯。”何塞点点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话里有什么问题。 “我有什么理由和你回都城?”岚月感觉何塞像是在耍自己,但是他的脸上偏偏又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岚月偏头看去,是艾米丽奥,她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一卷似乎是某种资料的东西,脸上挂着岚月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的严肃表情,“很抱歉,我恐怕必须打断你们一下了。”她抬起头,对病房里的人说。 第四十六章 原罪综合症 岚月 艾米丽奥径直走到了何塞面前,一手拿着那卷资料,另一手插在自己的口袋里,她和何塞都属于那种表情不多的人,当这样两个人站到一起以后气氛就有些压抑了。 “医生,怎么了?”岚月问,这些天的相处让岚月觉得艾米丽奥不是那种会在别人交谈的时候突然插进来的人。 “探员先生,我承认这个女孩从症状上看的确和原罪综合症很相似,但是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疑点,原罪综合症的最初传染源是唯一的,而那个传染源理论上已经不存在了。”艾米丽奥没有回答岚月的问题,甚至她都没有去看岚月,而是一直盯着何塞,她的嘴里一直说着一些岚月不懂的东西,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听出来了,她说的东西和玲的病有关。 “原罪综合症?”对于玲病情的关心让岚月暂时放下了何塞所说的和他回都城的事情。 艾米丽奥目光依旧在何塞身上,不过她还是回答了岚月的问题。 “783年8月,丹彻斯特的一名莫洛人医生波菲特在他的一名患者身上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病症,他将这种病命名为原罪综合症,因为那名患者在确诊时已经因为病痛而神志不清,口中不断叙述我们身上带有原罪。” “在就诊初期,波菲特以为患者只是普通地烧,所以给他开了一些退烧药,但是几天过去了,患者的病情虽然看似减轻了一些,但是却没有被根治的迹象,波菲特敏锐地现了患者身上的异常,于是在他的劝说下,患者接受了一次全面检查。” “在细致的检查以后,波菲特在患者的血液中现了一种依附性极强的诅咒,如果不是对这名患者的家族病史有些了解,波菲特几乎以为这是一种天生的诅咒。” “当波菲特最终确认病因时,患者的病情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阶段,患者开始极其嗜睡,最后甚至完全昏迷不醒,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各项机能也在开始快下降,隐隐有器官衰竭的迹象,为此波菲特采取了很多措施,试图缓解患者的症状,然而并没有起到很好地效果。” “一段时间后,患者进入了第三阶段,某天早晨,昏迷中的患者忽然醒了过来,波菲特最初以为是治疗起了效果,但是清醒过来的患者却变得有些异样,他攻击了照看他的护士,一口咬掉了那个护士的耳朵,为了制服他波菲特也被他抓伤了。” “被约束服绑在病床上的患者在失去行动能力以后不断疯言疯语地说我们身上都带有原罪,我们需要受到审判,为此波菲特将这种从未见过的病症命名为‘原罪综合症’。” “确诊三天后,波菲特和那名被咬的护士确认患上原罪综合症。” “784年2月,原罪综合症在丹彻斯特爆,整座城市几近被毁,英灵殿开始介入调查,他们在城市的废墟里现了波菲特的治疗日志和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的波菲特,这之后他们花了数个月的时间找到了最初的传染源,一颗带有诅咒的黑卵,随后军队进入丹彻斯特,彻底摧毁了所有传染源。”艾米丽奥在彻底和所有两个词上特意加了重音,她盯着何塞问,“所以探员先生,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真的确定这个女孩接触过原罪综合症的传染源吗?” 何塞转而看向岚月,“如果两年前这个女孩在希瓦镇的话,那么是的,她接触过。”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传染源是什么?”岚月被两个人绕得有些云里雾里的,虽然艾米丽奥说了一大通,但是她反而更糊涂了。 “那颗理应被毁掉的黑卵或者是还活着的患者都是感染源。”艾米里奥回答,同时她问何塞,“所以两年前希瓦镇出现了原罪综合症的传染源,是吗?” 何塞顿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无可奉告。” “小玲的病到底怎么样了?”岚月终于急了起来,两个人说了半天,但是却完全没有谈及一件事情,玲的病情究竟怎么样了。 艾米丽奥扫视了一眼何塞,然后走到玲的病床前,她翻开玲的眼皮检查了一下,然后说,“从现在的情况看,她正处在综合症的第二阶段,而且有正在朝第三阶段展的趋势。” “所以呢?”岚月追问。 艾米丽奥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原罪综合症的高传染性会在进入第三阶段以后开始体现出来,从这个女孩的情况来看,她离进入第三阶段剩下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那就赶在第三阶段之前开始治疗啊。”岚月几乎是顺口就说出来了。 然而艾米丽奥却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原罪综合症还没有治愈的先例。” “没有…治愈的先例?”岚月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崩溃了,她呆愣地问,“以前的那些患者呢?” “789年5月1日,最后一名原罪综合症患者死在了丹彻斯特疯人院。”艾米丽奥沉默了一会儿过后回答。 岚月惊呆了,她觉得脑袋好像都有点转不动了,这是说玲没有救了的意思? “希瓦镇不是两年前的事吗,可是玲这两年看起来都很好啊,而且我们几个也都是从希瓦镇出来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重吾的问题让岚月抬起了头,这给了她最后一点希冀,是啊,或许弄错了呢,玲患上的并不是那种病? 艾米丽奥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现阶段关于原罪综合症的了解其实很少,因为在丹彻斯特的那次爆是以指数形式直接增长的,那之后因为军方控制疫情的措施,并没有出现新的感染者,所以对于这种病症的潜伏期究竟有多长,现在还不确定。” “你是说我们可能都已经患上了这种病?”重吾追问。 艾米丽奥点点头,“如果这的确是原罪综合症的话,那么你们都是潜在的携带者,我会给你们验血。”艾米丽奥又看向何塞,“如果他们被确诊的话,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希瓦镇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携带者?” 岚月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的脑子现在很乱,艾米丽奥和何塞谈的东西她不懂,她只听明白了一点,玲会死,在他们付出了这么多的情况下,玲依旧会死,而他们也有可能会死,离开希瓦镇已经两年,死亡的阴影再一次笼罩了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岚月惨淡地问。 “你们的血样我会递交给他,由他寄去精灵之川,交由英灵殿校验,大概几天后能够出结果,并确是否真的是原罪综合症,有问题吗,探员先生?”艾米丽奥问何塞,在他点点头之后,她又继续对岚月和重吾说,“至于这个女孩,接受高浓度祛魔水洗血的话应该能起一些效果,但是介于她的身体状况,我不敢保证手术后情况会是什么样,是否接受手术,你们自行决定。” “能让我们静一下吗?”岚月深吸了一口气,对艾米丽奥和何塞说。 艾米丽奥没有任何犹豫就离开了病房,但是何塞却不找边际地问了一句,“要和我去都城吗?” 岚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愤怒地朝他大吼:“出去!”何塞愣了一会儿,就像是不能理解一番,不过还是推门离开了病房,在合上病房的门之前,他回头说了一句,“我就住在马路对面的那家旅馆里,我大概有几天的时间等你答复。”岚月毫不犹豫地抓起手边的枕头扔向了何塞,何塞没有闪躲,他看着撞上自己然后掉到地上的枕头什么都没有说,合上了门。 岚月终于忍不住将头埋到双手间,全身在不住地颤抖,一直站在旁边的重吾有些担忧地问,“小月,你还好吗?” 岚月把头从手间抬了起来,两道清晰地泪痕挂在无措的脸上,她颤抖着问,“重吾,我们该怎么办?” 第四十七章 对与错 何塞 在岚月把枕头扔向自己的时候,何塞想起了两年前在希瓦镇的那场幻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岚月和她真的很像,这让他觉得很迷茫。 他和蓉若在医院对面的一家小旅馆住下了,这次出之前,何塞请了假,把他能请的假一口气全请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来多久,不过在这之前他从没有请过假,实际上何塞从开始工作到现在一次带薪假都没有休过,所以英灵殿很爽快地批准了何塞的假期。 第一次休假让何塞有些无措,在把三份血液样本寄去精灵之川之后,他就不确定自己应该去干什么了,思索一番后,他将自己的时间全部消耗在英灵殿的江城办事处的小图书室里,实际上他有向本地的办事处表示自己可以帮忙,但是当办事处里的职员现他高级探员的身份以后就立刻把他像一尊神像一样供起来,十分热情地祝他假期愉快,丝毫没有向他请求帮助的意思。于是何塞最后只好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到办事处的图书室里。 相较于他,蓉若则是真的一副在享受假期的样子,她每天都会去街上闲逛,然后带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虽然她在精灵之川的时候其实差不多也是这样一个状态,不过这一回她的身边多了那只小妖精以后她变得更能闹腾了,何塞大概每天需要替她的房间叫两次客房服务。 两天后,何塞收到了精灵之川方面的回信,岚月和那个男孩的血没有问题,血液显示他们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以外,其他一切正常,而那个女孩的血液在经过再三检验以后被确认患上原罪综合症,并且英灵殿的特殊疾病应对部表示的他们的疾病控制队伍将会在一个星期以后到达江城,在那之前他们希望何塞控制住那个女孩,一旦她有进入第三阶段的征兆就立刻将她隔离,并授权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何塞可以自行处理。 带着检验结果和特殊疾病应对部的信函,何塞去见了加西亚·艾米丽奥,作为患者的主治医师,她是现阶段对那个女孩的状况最有言权的人。 何塞在艾米丽奥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她,拿到结果的医生没有立刻表自己的意见,而是问何塞,“自行处理的意思是什么?” 何塞没有做任何隐瞒,“指我有权利和义务在紧急情况下采取一切可以阻止疾病暴的手段。” “你是指你会杀了那个女孩,如果必要的话。”艾米丽奥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手指绕着杯子上面的花纹转圈。 何塞点点头,“消除传染源是阻止传播的最有效办法。” 艾米丽奥藏在咖啡杯后的嘴角微微上扬吗,“标准的英灵殿做法。”她淡淡地说。 “你们要杀了玲!?”有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是那个男孩,何塞注意到他站在门外有一会儿了,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所以他并没有提醒艾米丽奥。 艾米丽奥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对一脸诧异的男孩说,“躲在门后偷听不是一个好习惯。” “可是……”男孩想要辩解,艾米丽奥没有给他机会,她把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更何况,你应该先敲门。” “我…”男孩低下头沉默了一秒钟,呼吸开水变得急促,他深吸了几口气,又抬起头,声音有些急促,“可是你们要对玲……” “只有当情况可能会失去控制的时候那种事才会生,应该是这样吧,探员先生?”艾米丽奥把目光投向何塞,他点了点头。 男孩的脸上是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可是……为什么?” 艾米丽奥站了起来,离开了自己的办公桌,来到办公室的窗户旁边,这里是三楼,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下面街道,何塞甚至看见了蓉若正在和一个卖小食的商人交谈,艾米丽奥一手搭在窗户上,背对着房间里的两人说,“那个女孩一旦进入第三阶段就会变得极具传染性,而原罪综合症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治愈方法,如果在这里爆,这座城市很有可能会被毁掉,一个小女孩和一座城市,对于英灵殿来说,这很容易做出选择。” 但是男孩依旧无法理解,他睁大了眼睛,追问道,“可是玲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艾米丽奥回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因为男孩的天真,她淡淡地笑了,她又回过头,俯瞰下方的接道,嘴里说着,“又有谁是有错的呢?” 男孩低下头紧紧攒住了拳头,何塞可以听到他沉重地呼吸,以及加剧地心跳,一会儿过后,他抬起头,对依旧在窗边俯瞰接道的艾米丽奥说,“医生,前两天你说的那个手术,能阻止玲进入第三阶段,是吗?” 艾米里奥回头看了一眼男孩,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至少暂时阻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们接受手术。”男孩坚定地说。 “那个女孩的身体很虚弱,我不保证术后她的身体会出什么状况。”艾米丽奥身体完全转了回来,正对着男孩,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男孩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攥成拳头的手上的指节已经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我知道了,不过有一个条件。” 艾米丽奥盯着他,问:“什么条件?” “你要杀死玲的事不要告诉小月。”男孩盯着何塞说。 何塞没有想要男孩的条件是针对自己的,所以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样至少玲出了什么事的话,她不用感到愧疚。”男孩回答。 对于情感方面的事情,何塞不是很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男孩认为如果那个女孩出事以后岚月会觉得愧疚,不过这似乎是为了岚月好,所以何塞同意了男孩的要求。 这之后男孩和艾米丽奥开始商讨手术的事宜,何塞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便先行告辞了。 在去图书室的路上,何塞在思索一些东西,按照正常情况,如果那个小女孩进入了第三阶段,而特殊疾病应对部的队伍依旧没有来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那个女孩,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但是那个男孩的那句话,他说那个女孩什么都没有做错,似乎很多年前的那个女孩的母亲也说了同样的话。 在两年前叶暮雨对他说了那番话以后他就一直在思索,对与错,这个女孩和多年以前的那个女孩做错了什么吗?何塞也不觉得她们有做错什么,但是他依旧会杀死她,因为这样会避免更多人死去,而这,是正确的,所以他从没有为自己当年的行为感到过忏悔,因为他做的是正确的事。 但是,直到此刻,何塞才开始反思,杀死没有错的人似乎就是一个错误,叶暮雨说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对错,那么是不是还有既是对的,也是错的的事呢,这让何塞的思绪越来越乱,直到有人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师兄,等等我啊!”何塞低下头,看见蓉若拉着自己的袖子,脸色通红,像是刚刚跑了不短的距离。 “怎么了。”何塞停下了脚步。 “师兄,真是的,我叫了你好多声,你都不应一下!”蓉若喘着气,怪罪地看着他。 何塞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哦,我没听见。” “师兄,你没事吧?”蓉若一脸诧异地绕着何塞走了一圈,想要从他身上找出异常的地方,“你耳朵不是一向很灵的吗?” 何塞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简单的回答,“嗯。” 大概是觉得何塞真的很无趣,蓉若无聊的努努嘴,“师兄,是有人找你啦。” 第四十八章 抉择 岚月 何塞和艾米丽奥的那番对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岚月的心里,让她这几天来都有些心不在焉,这几天来她有意识地躲着重吾,尽量不和他见面,两人在医院照顾玲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只有换班的时候才会简短地打个招呼,离开医院后岚月会窝在树屋里呆,而重吾也不知道会去那里,似乎也在避着岚月。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两个人见面的话难免就要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办的事,而她现在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虽然这样做多少有些逃避的意味。 被寄出去的那几份血样的测试结果还没有回来,这多少给了她一些继续逃避的借口,她也明白这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她真的是感觉太累了,以前不管出现什么状况都有哥哥拿主意,但是当哥哥和安东被送去流沙岛以后,这个担子已经落到了她的肩上,而这几天下来,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一道阳光突然刺进昏暗地树屋里,晃得缩在角落里的岚月眯上了眼睛,透过指缝,他看见有个佝偻的身影站在阳光中,“巴尔博先生?”她有些不确定的问。 巴尔博皱着眉头走进了树屋,这间树屋搭建的时候五个孩子是按着自己的身高搭建的,虽然已经尽量做的宽敞一些,但是对于巴尔博来说还是显得有些小,他只要站直了脑袋就可以碰到屋顶。 巴尔博皱着眉头扫视了一眼树屋里的环境,从他的表情上看,他皱起眉头大概是因为屋子里的气味,自从出事以来,树屋里就再也没有打扫过了,不过岚月已经在里面呆了太长的时间,也闻不出来里面险遭到底是一个什么味道,不过从巴尔博的表情上看,她感觉屋子里的味道大概是不太好的。 巴尔博慢慢走到岚月面前,他背对着阳光,脸庞半掩在阴影中,岚月只能勉强看见一些轮廓,以及巴尔博的眼睛,她在那里面看见了同情、失望以及一些更多的东西,一些她现在尚不能理解的东西。 “你打算怎么办?”巴尔博问。 岚月从地上站起来,把自己有些乱的头挽回耳际,笑了一下,“什么怎么办?” 巴尔博叹了口气,“孩子,我知道这不公平,不过逃避并不是办法。” 岚月想要继续微笑,却现她没有办法做到,她低下头,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她不想让巴尔博看见她的表情。 她感觉到有东西从自己的脸上滑过,她伸出手抹掉拿东西,那是水,还有温度的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脸颊上落下,她用哽咽的声音问,“巴尔博先生,我该怎么办?” 巴尔博蹲了下来,捧起岚月的脸,用手背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他的手掌很粗糙,刺得岚月的脸颊有些生疼,但是却给了她一丝可以依靠的感觉,“孩子,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哥哥和安东从流沙岛回来,我想要救玲。”岚月哽咽着说,她终于吐露出了她的想法。 巴尔博把她搂到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对她说,“那就去做吧。” 于是,他们来找何塞了。 英灵殿,这是一个帝国人尽皆知的部门,不过对绝大部分人来说这个部门只停留在听说过的程度上,对于江城这种小地方来说,英灵殿更是一种很遥远的东西,虽然这里有一个英灵殿的办事处,不过他们只是负责处理江城流动人口中的施法者,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依旧很神秘。 艾米丽奥称呼何塞为探员先生,岚月在他的身上看见了英灵殿的标志,四瓣的落英花,那是都城英灵殿主殿正门上徽章上的标志,岚月还记得这一点。 她不清楚一个英灵殿的探员有多大的权利,她问了巴尔博,他给出的答案也比较含糊,照他的说法,一个高级探员大概和雷纳德的职位是对等的,这样的话,他或许能够让他取消雷纳德对星河和安东的指控。 按照何塞所说的,他在医院对面的那家旅馆住下了,不过当巴尔博和岚月来到这里的时候,旅馆的前台告诉他们何塞并不在旅馆里,当岚月和巴尔博打算先离开晚些时候再来的时候,上回在医院遇上的那个红头的魔灵女孩恰巧回来了。 “你们找我师兄?”女孩手里抱着一个纸包,里面装的似乎是某种零食,岚月不是很确定。 “嗯,他不在吗?”岚月点点头。 “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他。”女孩小跑着离开了旅馆,不过她刚跑出去又跑了回来,把手里的纸包塞到岚月手里,“帮我拿着这个。”然后又小跑着离开了。 岚月有些呆愣地看着纸包,里面是一种用糖炒的小果子,勉强算是江城的一种特产了吧。 巴尔博和岚月坐在旅馆的大厅里,大概等了十分钟便看见那个女孩小跑着回来了,何塞跟在她的后面,她看见了巴尔博和岚月后走了过来,“你来了。”他对岚月说。 巴尔博咳嗽了两声,引起了何塞的注意,“你是谁?”他问。 “巴尔博,弗里·巴尔博。”巴尔博向何塞伸出了一只手,何塞愣了一会儿后把手搭了上去,有些生硬地握了握,同时回答,“赫谷·何塞。” “赫谷先生,或许我们换一个地方?”巴尔博握着何塞的手,目光扫了一眼旅馆人来人往的大厅。 何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跟我来。” 那个红头的女孩走在最前面,一蹦一跳地,何塞跟在她的后面,而巴尔博则同岚月走在何塞后面,岚月低着头,她没想到巴尔博有自己的姓,巴尔博在周围一块因为脾气古怪而出名,但从没有听说过他其实有自己的姓,艾米丽奥也没有提起过。 何塞的房间在二楼,而那个女孩的房间在他的对面,当女孩想要推开何塞房间房门的时候,何塞拦住了她,“蓉若,能让我们单独谈一会儿吗?” 蓉若有些不忿,不过在看了一眼岚月和巴尔博之后,她还是选择回了自己的房间,同时不忘朝何塞吐了吐舌头,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不过岚月觉得那个女孩的房间里似乎有点…乱? 她没有继续多想,跟着何塞进了他的房间,不大的房间里收拾地很整齐,岚月可以肯定这不是旅馆的服务生收拾的,因为她从没有听说哪家旅馆会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的样子放到床上。 何塞从墙边的书桌下拖出两个凳子,摆到床边,巴尔博坐到了其中一个上面,何塞坐在另一个上面,而岚月则坐到了床上,正对着巴尔博和何塞。 “你做出决定了?”何塞问她。 岚月紧紧攒住自己的衣角,她觉得有些紧张,她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对何塞说,“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何塞点点头。 得到同意后,岚月继续问,“你能让雷纳德听你的吗?” 何塞皱起眉头,想了一下子,然后问,“雷纳德是谁?” 巴尔博回答了这个问题,“沙耶·雷纳德是江城警察局的局长。” 何塞思考了一会儿,“我不清楚他会不会听我的,不过从职衔上看我应该比他高。” “英灵殿的权利又上提了吗?”巴尔博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何塞摇摇头,“英灵殿特级探员的职衔和地级市市长是同级的,近几十年来应该没有过调整。” “你是特级探员!”巴尔博脸上露出了诧异地神情。 岚月不清楚英灵殿的特级探员具体是一个什么概念,不过有一点她大致明白了,那就是何塞的官比雷纳德要大,想到这里她也稍稍有了些把握。 “我愿意跟你去都城,不过我有条件。”岚月说,她看见了巴尔博脸上的诧异,她只告诉了巴尔博何塞是她妈妈曾经的朋友,不过却没有说他来这里是为了带她去都城。 “妮子,你!”巴尔博一下子站了起来。 岚月也站了起来,她朝巴尔博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眼神很坚定,“巴尔博先生,谢谢您,我已经想明白了。”然后她又面朝何塞,“我可以跟你去都城,不过你要把我哥哥和安东从流沙岛放出来,还有小玲的病,我要英灵殿尽全力去治小玲的病,只要你答应这些条件,我就和你去都城。” 她盯着何塞的眼睛,自己的倒影在他的淡蓝色瞳孔里显得很清晰,他在思考,一会儿过后,他说,“我可以让特殊疾病应对部完全负责那个女孩的治疗,但是流沙岛在哪?” 巴尔博盯着岚月,叹了口气,然后回答,“流沙岛是贡江下游的一个沙洲,上面建了一所少年监狱,雷纳德以行窃金额巨大为由把那个男孩关了进去。” 何塞听完后摇了摇头,看着岚月说,“我不能违反法律。” “可是哥哥和安东是被污蔑的啊,他们根本没有从角斗场偷走五十万!”岚月情绪激动的说。 何塞皱起了眉头,“我不明白。” “江城大角斗场前些天塌了,具体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雷纳德为了挽回一些,制造了这笔五十万的案子,然后草草结案,没有经过庭审就把那两个孩子送去了流沙岛。”巴尔博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两个孩子应该没有违法,至少这一回。” 何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也站了起来,他看着岚月,“我会去问雷纳德具体的情况,如果他们没有犯罪,他们就会被释放,然后我们回都城。” 第四十九章 流沙岛(上)星河 顺着贡河向下,离江城三十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江州,因为数百年前联盟与穴居人战争期间无节制地使用魔法遗留下的影响,岛上变成一了片荒芜之地,多有流沙,所以被人们称之为流沙岛。 新历78o年,当时的英灵殿大长老莱茵·布莱尔认为司法体系应该给那些并非犯了不可饶恕地过错的年轻犯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向议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得到了大部分议员和三王议会的认同,于是专门收押未成年犯人的监狱出现了,全称是未成年罪犯再教育改造所,民众习惯称呼它们为少管所。 784年,江城所属的诺里奇行省政府在流沙岛上建立了流沙岛少管所,用于收押江城及附近区域的未成年犯人。 坐马车从江城到流沙岛大概需要半天左右,或者更长,星河不是很清楚,因为烧的原因,他一路上都是处在半昏迷状态,江城政府用于押运犯人的马车很是老旧,坐上去就感觉屁股下面的马车随时都有可能散架,如果不是因为上路前根本没有吃过东西的话,星河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会在路上吐出来。 当星河大致清醒一点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到了一个渡口前面,驾车的老头骂骂咧咧地把车上带着手铐脚链的少年犯们赶下车,几名狱警已经候在渡口,其中一人拿着鞭子像放羊一样把少年们驱赶成一队,安东因为搀扶星河稍稍慢了一些,一下子鞭子就落到了两人的背上。 那感觉,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一样,星河感觉背上火辣辣地疼,不过疼痛也让星河稍稍清醒了一点,他推开了安东,拒绝了他继续搀扶自己的意愿,摇摇晃晃地走进队伍里。 一艘铁船已经等在渡口边上,几名狱警将铁船的舱门打开,并将队伍驱赶进去,星河勉勉强强地踱进了船舱,然后同周围人一样在狱警的要求下蹲下。 安东蹲在星河边上,刚才那一鞭也抽到了他的背上,星河有些歉意地看着他,“胖子,不好意思,拖累你了。” “算不上拖累啦。”安东虽然痛得脸色都有些白,不过还是反过来安慰星河,两人看着对方的惨样忽然相视一笑,不管前面还有什么,至少两人还可以相互扶持。 “不许交头接耳!”站在船舷上方持鞭子的狱警用力挥了一下手里的鞭子,啪得一下打在船舷上,星河和安东只好低下头,在这种时候去触这些狱警的霉头是不明智的。 随着船身后方的烟囱里冒出滚滚地浓烟,船身也开始慢慢抖动起来,星河知道,这大概是押运他们的船离岸了,他们这些少年犯所蹲的船舱只能看见头顶的天空,看着天上的那些白云是分辨不出船走了多远的。 船最终还是靠了岸,带着对前路十分迷茫的星河和安东来到了这座岛屿,在狱警的驱使下,他们被赶下了船,顺着已经制定好的路线走进了一个小房间。 在这里他们被统一要求脱个精光,随后狱警搜走了他们的全部私人并物品装进一个小盒子里,这些东西据说会在他们离开这里时交还给他们,不过对于星河和安东来说,他们的私人物品就只有自己的那一身衣裳了,他们身上的钱已经在警察局就全部被搜走了。 如果星河稍微有些常识的话,就会现他和安东没有收到自己的判决书,不过现在他只是对自己和安东究竟会在这里被关多长时间感到很迷茫。 搜走东西后,他们顺着已经划好的路线进了下一个房间,拿着水管的狱警已经等在了那里,从他们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冰冷的水就从水管里喷到他们身上。 握着水管的狱警嬉笑着叫他们转个面,然后加大了水流,对于他们而言这或许是一场娱乐,但对于星河他们这些人来说,这就是一场灾难了。 这座修建于几十年前的少管所也不知道上一次检修是什么时候,深秋地冷风没有费多大功夫就从窗户上的缝隙灌进了房间里,本就被凉水冲的透湿地众人再被风一吹,顿时全都冻得色色抖,星河更是冻得头疼欲裂,以至于当他们进入下一个房间,戴着白口罩的医护人员向他们身上撒用于消毒的石灰时星河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晕倒前,他似乎看见了安东的惊呼,那之后他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梦的内容已经完全记不住了,不过他感觉这是自己这么长时间休息地最好的一次了。 醒过来的时候,铁窗外的天空已经繁星密布,休息一场让总算让星河感觉好了很多。 苏醒过后,星河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安东,他被剃光的脑袋让星河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看着他的光头,星河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知安东恼羞成怒的回了一句,“笑什么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星河伸手摸去,果然,在他昏迷的时候他的头也被剃掉了,星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是那种很在意自己型的人,只不过突然被剃了颗光头,总归还是有些惆怅的。 互相嘲笑过对方的光头过后,星河顿了顿,问:“胖子,我昏迷多久了?” 安东告诉他,他已经睡了一天了,在消毒室昏倒以后,那些医护人员带走了星河,而安东则被带去剃头,分配牢房,当星河被送回牢房的时候他的脑袋也被顺便剃了。这里的牢房都是八个人一间,对于星河和安东来说,这段日子里他们唯一运气还算不错的一件事就是两人被分配到了一间牢房里,牢房中的其他六个人都是他们的老前辈了,也不知道已经在少管所里呆了多长时间,星河醒来的时候是深夜,这些人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醒过来以后,星河就没有任何优待了,这里的狱警可不会顾忌你的病好没好,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你还能站起来,就说明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第五十章 流沙岛(下)星河 翌日清晨,太阳还不大亮的时候,口哨声就从牢房里响起,所有人刷的一下从自己床铺上跳了下来,星河和安东昨晚睡得有些晚,再加上刚来这里不是很熟悉,比别人慢了一些,结果在狱警进来查房的时候,两人连衣服都还没有穿好,这件事的结果就是两人毫无疑问的受到了惩罚,他们被罚到校场上站了一早上。 少管所给他们的衣服并不是很厚实,而这里正好又湿气很重,星河和安东站感受不到一点热量的太阳下面吹了一上午的风,等到那个不住去哪里闲逛的狱警终于想起他们的时候,两人已经被冻得面色紫,离冰棍不远了。 对于他们这些少年犯人来说,终日的活动大概就是三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跑步,永远干不完的活,以及纯粹是在扯淡的课程。 少管所内,狱警的口哨随时都有可能响起,只要听到口哨所有人就要立即集合,然后去校场上跑圈,一直跑到狱警满意为止,因为狱警吹口哨几乎完全是凭个人兴趣,若是兴致来了,他半夜吹哨都是有可能的。而这时,如果你没有及时集合的话,那么就只能接受体罚了,或是挨几鞭子,或是去冷风中站起几个小时,总之完全是在看狱警当时的心情怎么样了。 至于狱警让他们干的活,种类很多,从少管所的前辈口中听说,好一些工作的是去厨房或者是去外面的工作,前者有机会从厨房得到一些额外的面包,后者相当于获得了额外的放风时间,说实话星河完全没有感觉到后面的那项工作哪里有吸引力。 不过那些工作的都是属于那些和狱警稍稍有些关系的人,对于星河他们这些刚进来的人,一小部分狱警看得顺眼些的会被送去洗衣房,不过这部分人里面不包括星河和安东,他们被分配到的工作是给物件上漆,那种漆料的味道很大,闻起来很是刺鼻,对星河还很虚弱的身体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听少管所里的其他人说,狱警们从外面的工厂手里接回了这些工作,因为使用的都是对身体有害的劣质漆料,所以在外面没有人愿意干这个,但是在这里,狱警们可不会在意这东西对人体有没有害,他们在指派工作时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他们说,这是在替他们这群社会的残渣培养必要的生活技能,好让他们离开这里是不至于饿死街头。 至于少管所里安排的所谓的课程,名义上是为了给他们这些原本没有任何希望的少年犯们一个受教育的机会,给他们的人生一丝希望,至少在星河上的第一堂课上,那个给他们讲课的个子消瘦看起来很是尖酸刻薄地中年魔灵女人是真么说的,结果星河真的看见班级里不少前辈都露出了一副感激涕零地表情,表示万分感激提出这个制度的那个名叫莱茵·布莱尔的魔灵以及给予他们希望的帝国,并十分忏悔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随后,那个教师给那些哭得最厉害的人了面包,不是他们开饭时食堂的那些干硬面包,而是真正的刚出炉地新鲜面包,这些人得到面包后哭得更厉害了,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接受改造,如果他们没有偷偷把得到的面包藏进口袋里的话,星河一定会相信他们的。 至于课上的其他时间,那个教师一直在向他们灌输这种思想,而那些已经在少管所里呆了不少时间的前辈们都十分配合的表示,他们都是无可救药的渣仔,是狱警和老师的教导给了他们希望,他们一定会报效国家,更有几人一副要把心挖出来的样子。 星河和安东完全是第一次上这种课程,在看着前辈们奋力讨好那个教师时滑稽地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气得那个中年女人直呼他们无可救药,这样的结果就是星河和安东被取消了当天的晚饭。 少管所里经常可以看见莱茵·布莱尔的肖像,用意大概是让他们这些少年犯感激这位设立了少管所制度的家伙,这里面的教师一直在强调是他提出的少管所制度给了他们这些社会败类希望,如果他们不心存感激的话就是天理不容的。 星河不清楚那个叫莱茵·布莱尔的魔灵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在这里面没有感受到任何希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比东城区还要黑暗。 少管所里关押的都是十三岁到十九岁的少年,其中以十五六岁的居多,如果当他们满了十九岁成年以后以后还有刑期就会被转到正常的监狱。这些未成年的少年们涵盖了各个种族,魔灵,人类,斯诺人,帕罗,莫洛人等等,几乎涵盖了帝国的各个种族。 在东城区的时候,那片鱼龙混杂的区域中也是几乎什么种族都有,但是星河没有在东城区的那些种族间感到什么明显的隔阂,当然,除了魔灵。 而在这里,所有种族之间泾渭分明,大家都有自己的一片区域,这在校场上放风以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显得特别明显,大家都呆在自己的区域内。 甚至即便是在人类这个范围内也划分为几个不同的小团体,在各个团体内,等级制度分明,年有一些瘦弱一些的,必须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一部分给那些年长一些强装一些的,因为少管所放食物的时候除了对那几个魔灵犯人外量都有些少。 星河和安东仅仅来了两天,就有人开始找他们站队,在东城区的时候,星河就是因为不愿意接受安东的招安而导致了后来生的事情,所以现在他很自然地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 结果,本来同牢房里的那几个还愿意和他和安东稍稍说两句的人顿时都开始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大概是有人觉得星河看起来有些病怏怏地,个子也不大,于是找到星河,很直白的说让星河把盘子里的半块面包给他。 于是,星河把面包连着盘子甩到了他的脸上,毫无疑问地,这成为了一个开战信号,食堂里一下子炸开了,几十人一下子把星河和安东围了起来,星河的病还没有完全好,而安东又不擅长打架,所以这件事的结果也就很明显了,他和安东被一顿好揍,等到狱警进来清场的时候,两人身上已经到处都是青紫了。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星河和安东被关了禁闭,而那个闹事的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只是挨了几鞭子就没事了。 禁闭室就是一件狭小的房间,没有灯,里面黑乎乎一片,只有送饭进来的口子能透进来一点点光亮,而且大概是本就没有给他们好好休息的意思,禁闭室里连一张床都没有,只有一个散着异味的厕所,不过当星河在里面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已经闻不出来异味了。 有些东西,如果没有经历过大概就永远不会懂,星河在这之前并不清楚为什么那些少管所里的前辈们对禁闭这个词都闻之色变,不过现在他知道了,在狭小幽暗而且空无一人的空间里,连时间的流都变得缓慢了,没有交谈的对象,没有活动的空间,什么都没有,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狱警来送饭的时候才有一点点动静,而那竟成为了他在这里面唯一的期待。 星河开始大致有些明白为什么叫大家那么喜欢那些能去外面的工作,因为相较于这里,那些能看到天空的地方实在是太美好了。 到现在,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了,这里没有希望,不管那个最初建立少管所的家伙有什么想法,但是这座少管所里没有所谓的希望,有的只是空洞和绝望,那些被关在这里的少年们确实生了某些改变,不过却不是那种好的转变,而是变得更加势利,更加虚伪,更加阿谀奉承。 星河可以感觉得到,这样继续下去,这种改变也会生在自己和安东身上,最直观的一点,他敢肯定,安东和自己一样,再也不想来禁闭室了,那么他们就必须去讨好狱警。 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星河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禁闭室沉重地铁门被打开了,突然刺进来的阳光让星河眯起了眼睛,站在阳光下看不清脸的狱警对她说,“出来吧,你被释放了。” “什么?”星河有些不确信自己的耳朵。 狱警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小子,你被释放了。”ps:这段想了想,剧情我就走快点了,可能安排上有些唐突 第五十一章 处理与离开 岚月 沙耶·雷纳德死了,死在了何塞手上。 当何塞说去找雷纳德谈谈的时候,岚月以为他只是要去说服他放了星河和安东,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生的事情。 何塞和那个叫做蓉若的女孩带着岚月一起去找雷纳德,雷纳德一开始完全没有和他们见面的意思,甚至就差派手下的警察把他们抓起来了,不过当他们亮明身份之后,尤其是他们看见了何塞特级探员的身份之后,他们的态度生了一些转变。 雷纳德在他的办公室里会见了他们,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带着阴鸷地目光打量他们,何塞坐在他的面前,蓉若带着岚月倚靠在一个木制架子上,架子上摆放的东西应该是雷纳德的私人收藏,蓉若拿着其中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头骨在端详,并举着它做鬼脸,雷纳德眼角抽搐地看着蓉若祸害他的藏品,不过大概是摄于何塞的身份,他什么都没有说。 将头骨把玩了一会儿过后,蓉若将头骨递给岚月,问她要不要看看,岚月朝她笑了笑,拒绝了她的好意。于是她将头骨放回架子上,又去祸害雷纳德的其他藏品了。岚月见过比较乐天的人,诸如安东,但是这个女孩,已经到了一种没心没肺的地步了,同何塞来说完全是两个极端,岚月很难想象这样一对组合是怎样产生的。 “我听说您在休假,赫谷先生。”雷纳德在办公桌后先开了口,他们的来意在之前已经由警察局的警察传达给了雷纳德。 何塞点了点头:“是的,我正在假期当中。”正如他一贯所做的那样,完全不带感情的回答。 “我无意提醒你这一点,不过赫谷先生,这件案子并不归英灵殿管。”雷纳德用自己阴冷的盯着何塞。 “归我们管哦!”正在翻弄雷纳德的藏品的蓉若忽然插了一句,她回过头,用自己绯红色的眼睛盯着雷纳德:“所有和施法者有牵连的案件都在英灵殿的管辖范围之内,对吗,师兄?”她笑嘻嘻地看着何塞,手里还在摆弄一只似乎是松鼠的动物的标本。 何塞点点头,表示同意蓉若所说的。 雷纳德摊开手:“这件案件里没有施法者,只有两个小偷。” “有的哦。”蓉若把那个标本放回架子上,把手背到背后,盯着雷纳德说,“帝国宪法规定,执法者虚报案件至少要被判十年刑期。” “是十五年。”何塞纠正道。 “真是的,师兄,这种地方就不要在意了吗!”被指出错误的蓉若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岚月不禁开始对她有些侧目,这个女孩似乎并非像她看起来的那样不靠谱。 雷纳德用危险地目光上下打量何塞,“探员先生,无意冒犯,不过您看起来很年轻,不知道您今年多少岁?” “31。”何塞回答。 “那可真的算得上年轻有为啊。”虽然雷纳德是在恭维何塞,但是岚月从他阴阳怪气的语气中听不到一点恭维的意思,“诺里奇行省的特是我的舅舅,这里不是赫谷家族的地盘,你明白吗?” “沙耶·雷纳德,你被指控虚报案情,根据宪法,我有权对你进行调查。”何塞没有回应雷纳德的警告,而是一本正经的开始宣告,就好像他真的正在办案一样。 雷纳德死死地盯着何塞,像是在确定何塞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年轻人,我想你可能有点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流沙岛在收监的时候没有收到嫌疑人的判决书,江城各级法院近期也米有开庭审理过类似案件。”何塞盯着雷纳德。 “那是一个疏忽,我们将会很快把判决书补过去。”雷纳德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些嘲讽的意思看着何塞。 “判决书在哪?”何塞问。 “在档案室,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雷纳德盯着何塞,脸上带着莫名的意味,岚月想要提醒何塞,不过蓉若拦住了他,放任何塞跟着雷纳德离开了。 “那里面肯定有阴谋。”岚月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啊。”蓉若一下子坐到了雷纳德的椅子上,“虽然他的魔力很强,不过他挑错对象了啦,可怜的人。” 岚月有些担忧的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办公室外面有几名警察正在看着这里,神色不善,折让岚月更加没底,不过蓉若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祸害雷纳德的办公室。 突然,岚月听见了一声巨响,整栋楼都晃了一晃,不少灰尘从天护板上落了下来,蓉若看着落到自己面前桌子上的灰,喃喃道:“动静好像有些大了。” 几分钟后,何塞回来了,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和头都有些烧焦了,样子有些滑稽,蓉若看着他笑的都捂住了肚子,何塞只是很平淡地回答,他有些疏忽了。然后他告诉岚月,雷纳德已经死了,岚月对这个消息感到很是震惊,局长的死亡让警局里很多人都一样震惊,不少人怀着恶意的目光看着何塞,不过大概是摄于何塞的身份和他的实力,在他们离开时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拦。 离开警局后,岚月回了医院,正好碰上了重吾,何塞已经完成了快一半他的承诺,岚月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用不了多久就得同他一起去江城了,而这个消息她还没有告诉重吾,她觉得是时候告诉重吾这件事了。 谁知重吾也是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两人站在病房前互相沉默了半天之后,还是他先开了口,他告诉岚月自己已经在玲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了,手术这两天就会进行。他的消息太过于震撼以至于让她一时间忘了说自己的事,他们之所以一直在犹豫是否接受那个手术就是因为艾米丽奥曾经说过不确认手术会给玲已经虚弱地身体带来什么伤害。 而现在重吾完全没有找他商量就定下了手术,这让岚月很生气,甚至气急之下她甩了他一巴掌,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告诉岚月手术已经定下来了,然后就离开了,就像自己纯粹只是来通知她的。 当岚月稍稍冷静一点以后才注意到这件事里的异常,重吾表现地异常地倔,这不是他的性格,她大致能理解重吾为什么同意手术,不过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他没有说的东西。可是当她想要再去找他时,已经完全找不到重吾的人影了,甚至连艾米丽奥医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岚月只好继续守在病房里照看玲。 第二天中午,何塞和蓉若来到了医院,顺便一提的是,在玲被确诊为原罪综合症以后,医院免费给玲换了一个单独的病房,设施和环境都比以前那个强很多,艾米丽奥告诉她,英灵殿已经承担了这笔费用。 何塞告诉她角斗场的负责人已经承认了同雷纳德之间的勾当,星河和安东将会被宣布无罪释放,等手续处理完以后就会被送回来,不过在谈完这件事以后,何塞并没有离开。 “有人告诉我,这件事我应该同你说清楚。”何塞沉默了一会儿过后说,“要让你回都城的并不是我,而是你的姨父,他觉得你在都城能过得更好,是他让我来带你回去。” 关于何塞为什么要让自己和他回都城,岚月曾经有很多不太好的猜想,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真相其实是这样,她有些面色古怪地看着何塞,“为什么不早说?”站在后面地蓉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师兄就是这样的啊,等你习惯了就知道了。”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岚月多少也对都城之行少了一些抵触,同时她也对何塞产生了一丝兴趣,对于妈妈那件事的怒气已经稍稍消散了一些,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岚月大致明白了何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环境能诞生出何塞这种性格的人。 “我知道了,我可以和你回都城,不过能不能给我一段时间,至少等哥哥和安东回来,玲的情况稍稍好转一些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都城。”当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后,岚月提出了这个她认为并不算过分的要求,她想,何塞应该会同意的。 但是另她没有想到的是,何塞居然拒绝了:“我们今晚离开。” “为什么!”岚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塞。 “你在这里不安全。”何塞回答。 “不安全?”岚月很是疑惑,雷纳德已经死了,哥哥和安东马上就要被释放了,她不知道有什么不安全的地方,而且,“我不走,如果这里不安全的话,对哥哥还有玲他们也不安全,除非我们一起走,否则我不离开。”岚月的态度很强硬。 何塞盯着岚月看了几秒钟,似乎是在思考她说的话,不过他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而那个结论并非岚月想要的那个,“今晚你必须离开。” “绝不!”岚月毫不退让地回视何塞,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浓重,蓉若突然越过何塞,站到了两人中间,一脸无奈地看着何塞,“师兄,和女孩子不能这么说话啦。” 然后她把双手搭到岚月的肩膀上面:“师兄虽然很烦人,不过他是不会撒谎的啦,你和他先走,你哥哥还有那个叫什么的就就交给我吧,我带他们去都城。” “你?”岚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可是在同届探员里考核成绩排名第三的,相信我啦。”蓉若伸出手握了握拳头,同时脸上充满着自信地笑容,岚月盯着她的绯红色眼睛,还没来得及反驳,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第五十二章 事情的另一面 重吾 8o7年8月1日,夜,江城,大雾。 重吾提了提衣领,试图将来自于江面上的冷风阻挡在外面,他朝自己冰冷地手上哈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搓了搓手,从他嘴里呼出的水汽很快汇入从江面上飘来的大雾中,沿江城市就是这点不好,在这个季节经常有雾。 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重吾跺了跺脚,稍稍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地身体,两匹白马的影子在白雾中渐渐变得清晰,骑马的人也看见了重吾,放慢了马蹄的脚步。 “有事吗?”何塞坐在前面一匹白马上问,重吾不是一个擅长与人交流的人,尤其是以何塞为对象时,面对这个脸上永远没有表情的魔灵,他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重吾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应该来送行。”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放到了何塞后面那匹白马上,岚月抱着马脖子伏在马背上,“这样没有问题吗?”重吾看着马背上没有意识的岚月,有些担忧,虽然他有点理解会什么会这样,以岚月的脾气肯定不会同意这么离开,不过这样骑马真的不会出事吗? 何塞回头看了一眼岚月,沉默了一会儿,“这些马有灵性。”然后把头转回来,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想来道个别,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你不会让玲离开江城,不是吗?”重吾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趾。 何塞沉默了一会儿,居然罕见地向他解释:“特殊疾病处理部不会让任何潜在传染源进入人口稠密区域,把她留在这里,我已经违规了。”说完,何塞拍了一下马背,白马吐出了一口白气,迈出了前蹄。 重吾苦笑着让开,看着驮着岚月的白马跟在何塞那匹后面渐渐远去,一直到马蹄声听不到为止,他才起身朝医院走去,他其实不应该对何塞抱太大期望,这样一个人是没有可能会留出时间来给他告别的。 实际上,还是他问了蓉若以后才知道何塞什么时候会走,不过蓉若根本没有和重吾一起来送行的意思,她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玲的病房里很安静,静到重吾只听得到自己和玲的呼吸声,明天就是玲做手术的日子了,重吾坐到了一张靠墙的椅子上,这两天他觉得有些累,他想要休息一下。 时间回到一天前,当玲去找何塞的时候,他和艾米丽奥就玲的手术商讨了一段时间,艾米丽奥告诉了他一些玲术后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其中没有一种情况是他愿意看见的,不过当何塞说一旦玲进入第三状态时,他就会杀死玲时,重吾感觉得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所以他必须打这个赌。 他没有星河聪明冷静,也没有安东勇敢健谈,面对来自于何塞的压力,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岚月商量,所以最后他决定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岚月比较好,这样的话当玲的身上真的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时,她可以不用那么自责,因为这件事完全是他一个人做的决定。 商讨结束之后,重吾请求艾米丽奥在玲的手术开始之前能够不要和岚月见面,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同意了。 那之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他和艾米丽奥去办各种手续,签署一些免责协议,实际上重吾完全看不懂上面的条例到底是在讲什么,他只是负责签字,这耗费了一些功夫,当他弄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当他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岚月,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不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重吾思索了很短的那么一会儿之后,说出了玲的手术已经安排下去的事实,听到这件事后,她很生气,并甩了他一巴掌。 她的举动显示了她有多生气,上一次他没有和众人商量就做出决定的时候似乎所有人也有些生气,重吾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继续和她面对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犯什么错误导致自己想要隐瞒的东西暴露出来,所以他逃离了现场,并且决定躲着岚月,艾米丽奥已经同意了在手术开始之前不与岚月见面,至少短时间内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第二天,重吾得知了何塞杀死雷纳德的消息,这件事已经在江城街头传的沸沸扬扬,这个消息给重吾带来的震动是空前的,也让他产生了一些疑问,何塞曾经是两年前希瓦镇的元凶之一,同时似乎也是岚月母亲的一个朋友,两年前的事情里面有太多太多重吾不知道的细节,因为某些个人原因,他一直阻止自己去想任何关于两年前的事情,所以这里面的复杂关系他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不过这并不妨碍重吾对何塞为什么要来江城感到疑惑,之前他一直忘了去问这个问题,活着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敢去像那个没有表情的冷酷魔灵问这个问题,但现在他终于鼓起了勇气。 他在正午之前去了何塞居住的那家旅馆,何塞和蓉若正好从外面回来,他看见了重吾,问:“有事吗?” “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他鼓起勇气问。 何塞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越过他朝旅馆的楼梯走去,重吾咬了咬牙,跟在他的后面和他一起进了他的房间,何塞并没有阻止他,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一进屋,蓉若就直接跳到了床上,那只小妖精也从她的口袋里飞了出来,不过重吾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他们,因为何塞正看着他:“你想问什么?” “我知道你大概是岚月母亲的朋友,不过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融洽,你为什么要带她去都城,还是事情生了两年后?”重吾小心翼翼地看着何塞,去观察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何塞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何塞摇了摇头:“我只是来带她回都城,要她回都城的并不是我。” “不是你?”重吾难以置信地看着何塞,“那是谁?” “叶知秋,她的姨父。”何塞回答,重吾从没有听星河和岚月说起过他们的其他亲戚,只是如果他们还有其他亲人的话,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寻找他们? 而且,这里还有另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不早说?”这时重吾想不明白的,当岚月第一次从何塞嘴里听到回都城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反应重吾可是记得的很清楚,如果何塞一开始就说明来意的话,事情应该会简单很多。 何塞皱了皱眉头:“这很重要吗?” “如果你早告诉她的话,她或许不会那么快拒绝。”重吾真的弄不明白何塞,这不应该是常识吗? “她已经同意了,我们今晚会离开。”何塞的回答一下子让重吾惊呆了,“什么!”他有些意识到当时岚月想要和自己说的是什么了,只是他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快,星河和胖子都还没有回来,她不可能同意离开的。” 何塞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回答,只是一会儿过后他突然朝重吾走了过来,重吾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一只手搭到了肩膀上,随后他的眼睛对上了何塞的眼睛。 当自己的眼睛对上那双蔚蓝色眼睛的那一刻,重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连进了自己的脑子,就像是一座桥,紧接着,大量的画面从桥的那端一下子涌了过来。 大量地信息一下子涌入自己的大脑的感觉就像后脑勺突然被人用木棍敲了一棍子一样,重吾本能的想要断开与何塞相对的视线,但是何塞的手牢牢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当他的手终于离开自己的肩膀的时候,重吾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来自于脑海深处的疼痛让他几乎动弹不得,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缓过劲来。他擦了一把鼻血,抬起头看着何塞,何塞也在看着他,“这样的话,她更不可能同意一个人走了。” 何塞让他看到了一些画面,一些让他能够一下子就清楚何塞不是在撒谎的画面,那是何塞的记忆,两年前在希瓦镇的记忆,他看到的东西让他震惊,他从没有想过星河和岚月居然不是人类,而岚月甚至是异人,她同时兼具的人类和魔灵的血液就是那个给她带来危险的东西,而危险的来源更是让他不能理解。 想要杀死岚月的就是她母亲的亲人,而告知何塞这个消息的人也是她母亲的亲人,他完全按想不明白,而何塞给他看到的也只有记忆,没有他的见解。甚至他敢肯定,即便自己去问何塞,他也不会跟自己解释这件事。 “那我应该怎么做?”何塞看着他,重吾有些蒙,何塞正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重吾低下头,岚月留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那告诉她,让她先和你走吧,我们等玲病好一些再过去。” “那个女孩,不能离开这里。”何塞突然插嘴,“高危级疾病的携带者没有特殊情况不被允许大范围迁移,都城也不会同意她入境。” “你是说玲永远都不能离开这里!”重吾睁大了眼睛。 何塞想了一会儿,回答:“是的。” 重吾也沉默了一会儿,“那你最好不要告诉她。”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重吾背靠在病房的墙上吗,合上了自己沉重地眼皮,星河和胖子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又该怎么解释和他们这里生的一切呢? 序章 桑托斯·罗伊德是都城六环四区的一个普通地面包店老板,像周围商业街的邻居一样,每天早上早早打开店门,然后和善地迎接每一个愿意掏钱的客人,唯一的缺点是他比较喜欢酗酒,不过好在他喝醉了以后就呼呼大睡,从来不撒酒疯,除了偶尔会脱光了睡在大街上以外并没有造成过其他不良的影响,所以在周围的邻居眼中,罗伊德还算的上一个不错的人。 今晚,罗伊德又酗酒了,他把自己喝的烂醉,回到自己的住处时,他已经连站立都有些困难了,酒精已经完全充斥了这个家伙的脑子,他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才从衣服的口袋里找到了房门的钥匙,然后又花了另外二十多分钟才终于把钥匙插进正在不停晃动地钥匙孔。 开门以后,罗伊德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厕所,并趴在马桶上大肆呕吐起来,带着浓重异味地呕吐物从他的鼻腔和喉咙里倾泻而出,不过却让他感觉好受了许多。 感觉眼前的世界的晃动不那么厉害之后,罗伊德扶着马桶站了起来,他准备把堵在鼻腔里的异物洗掉以后就躺倒自己的床上去呼呼大睡,他从洗漱池里舀了一捧水,抹在自己的脸上,抬头的时候,他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那张因为过度饮酒而显得有些浮肿,眼袋高高肿起的脸。 他用沾满水的手一下子糊到镜子上,那里面的自己让他有些心烦,曾几何时,那也是一张英俊到让不少少女为之花痴的英俊脸庞,当把手从镜子上拿下来时,罗伊德注意到镜子上有些什么东西,他揉了揉自己有些模糊地眼睛,仔细看去,那是一个图案,看起来有些面熟。 罗伊德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再看去时,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图案,那是一只夜莺,细密地汗珠一下子布满了他的额头,也让他的酒一下子醒了很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吸入大量的氧气能帮助他快冷静下来,对于他来说,调整自己的呼吸并不是一件难事,他从镜子后面的暗格之中取出了一把匕,握在手里调整了一下,他需要找到一个最适合拿捏的位置,以便待会自己使用它的时候能够挥最大威力,这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脑子里的酒精加大了它的难度,他开始有些懊悔,为什么自己今晚要喝那么多的酒。 虽然他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他在咽气前的最后一刻都沉浸在家族曾经的辉煌中不能自拔,但他不能否认,那个神神叨叨地老头的有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即便你一无所有,也要学会未雨绸缪。” 所以他在自己公寓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藏好了保养良好的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好吧,其实桑托斯·罗伊德并不是那么普通,至少不是他看起来的那么普通,他精通一门艺术,一门被称之为“杀戮”的艺术,那个该死的老头在将这门危险的技艺教授给他的同时也逼迫他立誓永远不会荒废这门技艺,并保证它永远地流淌在他们家族的血液当中,所以罗伊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孩子,也没有伴侣,那个老头子眼中的荣耀在他看来只是一种该死的诅咒,这种东西就应该深埋在黄土之中,这个诅咒应该在他身上终结,他不会荒废自己的技艺,但他也不会有子女,这样老头子也无法指责他违背了誓言。 事情说得有些远了,让我们回到当下,罗伊德紧握着匕,感受从掌心传来的坚硬触感,同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这样能帮助他更加集中精神,从而听到一些并不是那么容易听到的声音。 水滴从水管落到水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十分明显,但罗伊德听到了更多的东西,是心跳声,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以外,这栋房子里还有其他人的心跳声,他有客人了。 罗伊德缓缓睁开眼睛,这一刻从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出一丝老酒鬼的样子,相反,他的双眸中吐露出如同正在狩猎地猎豹一般的危险光芒。 罗伊德一脚踢开厕所的门,同时一个翻滚迅捷地滚了出去,以便避免在自己开门的时候可能出现的袭击,他的“客人们”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现了他,他已经没有必要注意隐蔽了。 绕过玄关以后,借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罗伊德看见了客厅阳台上的窗户开着,厚实的窗帘被风吹起,又很快落下,露出了三个人,一个斯诺人,一个魔灵,一个人类,他们同样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 罗伊德有些苦恼,他本该在刚回来的时候就现了这些不之客的,那样就不用弄成现在的样子了,是的,他不打算留活口了,对方知道夜莺,又这样潜入他的房子,他们肯定不是打算来喝茶聊天的。 罗伊德离阳台的距离大概是七米,这段距离如果他全力冲刺的话只需要一秒钟多一点,对于对方来说,应该也是一样的,这场对决将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罗伊德将匕横在胸前,打量眼前的三人,那个斯诺人即便是在同族中也算的上高大了,浑身结实的肌肉蕴含着恐怖地力量,一掌拍碎他的脑袋绝对不是问题,魔灵和人类的身体看起来也算的上结实,不过他们施法者的身份让罗伊德觉得更棘手,他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了魔力的存在,一个言灵系施法者和一个手法系的施法者。 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先杀掉哪一个人可以让接下来的对决变得更简单。 他的第一目标是那个魔灵,手法系施法者的施法度通常快于言灵系,而且更难判断,罗伊德弓下腰,一下子从地面上弹了出去,一下子就到了那个魔灵的面前。 但他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匕刺进他的脑袋,就被一把挥向他面门的剑拦住了去路,透露着寒光的利剑在斯诺人手里爆出了难以想象的威力,它削掉了罗伊德的头,这让他很生气,所以他的反应也是极快。 他快地将匕换到了斯诺人手腕的行进路线上,锋利地匕和快挥动的手一下子碰到了一起,罗伊德停匕的位置恰到好处,一下子削断了斯诺人手腕处的肌腱,无论他有多强壮,被割断了肌腱之后那只握剑的手都会失去全部力量,那把长剑一下子从他的手里落了下来,被罗伊德接住。 在罗伊德与斯诺人交手的同时,魔灵和人类开始施法,有点点电弧出现在魔灵的指尖,闪电拥有较强的威力以及快的攻击度,罗伊德不是施法者,没有办法快过闪电,这将是一次很有效的进攻,如果罗伊德没有受过这方面训练的话。 应对施法者释放出的闪电最好的办法就是加以引导,魔灵手上的电弧给了他足够的反应时间,足以让他将从斯诺人手里夺来的长剑掷出去,从魔灵手里激射出的闪电在遇上他之前全部被那把长剑吸引过去,这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在斯诺人胸口上踹了一脚并借力到退出去,避免了被后续地闪电击中。 在掷出长剑的时候,罗伊德特意朝着那个魔灵的方向掷出,不过由于这是为斯诺人定制的长剑,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顺手,他瞄准的是魔灵的胸膛,但是结果长剑却划着他的裤子落在了地上,这一次失误为罗伊德带来的后果就是他身上出现了一层冰碴。 那个人类在刚才完成了他的第一次施法,冻结他的身体来减缓他的度,这是对付他这样的人时很实用的做法,不过他犯了一个错误,他不应该选择持续型的魔法,而应该选择能立即奏效的魔法,那样会让罗伊德更苦恼一些。 他一下子抽起客厅桌子上的桌布,抛向对方,这种定点持续型需要一个累积的时间来累积出最大效果,这段时间内施法者对视野还是有一定要求的,一块桌布一瞬间的阻拦足够罗伊德摆脱他的追踪。 当桌布落下的时候,罗伊德已经再一次来到了阳台上,刚才的抢攻让他确认了自己无法抢在斯诺人的支援来到之前解决掉两个施法者,所以他决定先解决掉这个有些烦人的大块头。 刚才的一刀只是废掉了斯诺人的右手手腕,但他挥向罗伊德的手臂依旧具有巨大的力量,罗伊德不打算去和他拼力气,他在斯诺人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弯腰,向前一滚,滚到了两个施法者面前,斯诺人随即用自己尚且完好的那只手回身一拳,他的反应很快,但罗伊德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这段时间不足以让他对两个施法者做什么事情,但却足够让他将一瓶刚才顺手从桌子上拿的胡椒粉撒向两个施法者,这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能够影响他们的视野几秒钟,一个没有准星的施法者是不足为惧的。 当斯诺人回身挥拳的时候,罗伊德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段对他的进攻,他用微小的闪避,精准而恰到好处的避开了斯诺人的进攻,随后顺势粘到了斯诺人身上,这个大家伙的肌肉很结实,罗伊德感觉得到,如果自己贸然地把匕插进他的身体,甚至有可能会被他的肌肉夹住。 不过再结实的身体也有脆弱的地方,只要你对人体足够了解的话,斯诺人的身体构造决定了他们拥有其他种族难以企及的强大力量,但是同魔灵一样,他们的力量来也自于肌肉与骨骼的协同作用,只要削断连接骨骼与肌肉的肌腱,再大的力量也将挥不出来。 当斯诺人挥出的拳头的去势消退的时候,他的左手已经永远抬不起来了,但罗伊德的进攻并没有就此停止,让一个人停止行动最好的手段就是刺穿他的心脏,或者是砍断他的脑袋。 罗伊德手里的匕长度有限,他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够用这把匕刺进斯诺人的胸膛,并在里面找到斯诺人的心脏,所以他选择砍掉他的脑袋。 斯诺人很高,比罗伊德高出一大截,不过这难不倒他,他攀着斯诺人的身体绕到他的背后,用匕切断了他小腿处的肌腱,然后从他的背后轻轻一点,那双健壮的腿再也支撑不住他沉重地身躯,随着罗伊德一推,他一下子跪倒了地上,这样一来,他的脖子正好和罗伊德的胸口齐平。 罗伊德没有理由放过这个机会,他精准而快地抹过了斯诺人的脖子,当他收回匕的时候,上面甚至没有留下鲜血。 与此同时,他也听见了数个简短的音节从那个人类施法者嘴里蹦出,房间里的空气立刻变得炙热起来,罗伊德急忙纵身一跃,离开了斯诺人的身边,紧接着一道火柱笼罩了斯诺人的尸体,焦糊地味道一下子传了出来。 避开了火圈不代表他已经安全了,另一个施法者已经为他在半空中布上了一张闪耀着蓝光的电网,罗伊德在撞上电网之前将自己的匕掷了出去,这是他最顺手的武器,没有理由会失手。 匕从魔灵的眼眶中插了进去,一下子终结了他的生命,施法者的死去让电网开始开始消散,但罗伊德依旧无可避免的撞了上去,强大的电流一下子充斥了他的身体,麻痹了他的身体,但他已经做好了撞击的准备,将拳头横在心脏前面,当他落地的时候,重力正好让拳头锤到了心口上。 来自于心口上的重压让他猛地吐了一口气,也让他从麻痹中恢复了过来,他不会忘记他还有一个需要解决的敌人。 房间里的温度依旧很高,人类已经完成了新的一轮吟唱,数个炙热地火球围绕在他的身边,当罗伊德抬起头的时候,那些火球立即朝他冲过来,罗伊德一脚把桌子踢翻,迎上了那些火球,同时一个打滚躲到了一个柜子后面。 撞上火球的桌子一下子爆裂开来,燃烧地碎片射向四面八方,罗伊德第一时间从地上捡了一个离手最近的东西,那是一颗苹果,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苹果扔向人类,撞到脸上的苹果让他的动作有了一丝停顿,这丝停顿让罗伊德有了时间冲上去扭断了他的脖子。 三个入侵者都被消灭了,而罗伊德仅仅受了一点皮外伤,但他却丝毫没有兴奋的感觉,他的公寓因为那两个施法者胡乱的施法已经被毁掉了。 不过,那不重要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还在都城住下去。 罗伊德很不爽的踹了一脚地上的尸体,他没有兴趣知道究竟是谁派他们来的,所以他根本没有留活口,他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准备在警察到来之前,带上一些必需品,离开这个地方。 当他推开卧室的门的时候,动作一下子僵住了,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正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而床上则躺着一个大概**岁的女孩。 “你比我预料的慢了一点。”黑袍人看着窗外的天空,没有回头。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嗯,这个问题有些复杂。”罗伊德没有继续去听黑袍人的回答,直接冲向他,这是一种很简单的技巧,问一个简单却足以让对方思考一会儿的问题,在对方开始回答的时候向他进攻,大多数情况下能够奏效。 不过这一次却失败了,黑袍人周围的空间就像一团粘稠的液体,罗伊德越往前,阻力就越大,当他想要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被周围粘滞地空气牢牢固定在半空中,手里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 罗伊德第一次地,感觉到了恐惧,之前他在房间里没有感受到任何范围魔法的存在,黑袍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施展了这样一个强力的魔法,而他却在自己受到魔法影响之前都没有察觉到! “是时候重建‘夜莺’了。”黑袍人背对着罗伊德说。 夜莺!罗伊德的心脏一瞬间都停滞了那么一下。 “夜莺”曾是一个多么响亮的名字,他们曾是帝国皇帝最精锐的密探,夜莺不是施法者,因为施法者身上不可隐藏的魔力波动会让他们变得太过显眼,但是除了魔法以外,夜莺是各个领域的大师,其中以杀戮最为擅长,他们能以舞蹈一般优雅的动作收割生命,即便是最强大的施法者也不敢小觑一个手握利刃的夜莺。 在夜莺最辉煌的年代里,他们拥有一切难以想象的权力,他们甚至可以杀死一个违法的皇子而不用事先申报,因为夜莺永远只向帝国的皇帝效忠,他们曾是帝国中人人谈之色变的角色,连英灵殿的特级探员都不能与之相比。 但是在328年7月3日,在那个令所有夜莺蒙羞的日子里,帝国唯一的皇帝圣·特兰斯遇刺辞世了,没有留下任何子嗣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他遗留下的整个夜莺组织成为了无人继承的遗产。 之后统治帝国的三王议会很果断的放弃了夜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有谁会愿意在自己的枕头边上放一把不属于自己的匕呢? 夜莺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随着岁月流逝,这个宣誓世代守卫皇帝的组织日渐式微,到了罗伊德这一代,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的那个父亲一直到死的那一刻在妄想有一天夜莺能够再度风光起来,但是罗伊德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他,冯·罗伊德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只夜莺。 是的,这才是他的真名,桑托斯只是他为了能够方便简单的活下去而捏造的姓氏,他已经做好了让夜莺这个诅咒在自己身上终结的准备,但是现在这个人居然说重建夜莺! 黑袍人绕过还被定在半空中的罗伊德,走到床边,他弯下腰,看着床上的那个女孩,“你要重建夜莺,而她将会是下一任‘血莺’。” “血莺”就是整个夜莺组织的领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罗伊德就是这一任的“血莺”,但是这反而让他更疑惑,“她是谁?” “她是你的女儿。”黑袍人回答。 “那不可能!”罗伊德断言。 “她是异人,魔灵和人类的混血儿。” 罗伊德一下子愣住了,他今年7o岁,以魔灵两百多年的生命来说,他正在逐渐步入中年,距今**年前,当他还是中年的时候,他曾经过过一段花天酒地的日子,他曾经风(河蟹)流倜傥过,不过他从来不和魔灵女性生关系,因为不同种族之间是比较难产生后代的,而当时一直没有人来告诉他怀上了他的孩子…… “你究竟是谁?”罗伊德痛苦地哀嚎。 黑袍人缓缓走到罗伊德正前方,脱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他血色地眼睛和淡银色的头,他朝罗伊德咧嘴一笑,“我是你的主人。” 第五十三章 回江城 星河 星河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在少管所被痛扁一顿后给关了禁闭,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被释放,让他离开禁闭室的警察以一种送瘟神的态度把他和安东送上了离开流沙岛的船,他们在驾车老头骂骂咧咧地抱怨声中坐上当天的运囚车回到了江城,依旧是一路的颠簸。 回到江城以后,驾车老头又骂骂咧咧地把他们赶下车,什么都没有解释就驾车离开了,留下还在云里雾里的星河和安东站在警局门口面面相觑。 星河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被无缘无故的放出来,江城这边一定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有进到警察局里去问一问,流沙岛的那几天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煎熬,安东都明显地消瘦了一圈,如果可以的话,他和安东这辈子都不想再接近和那事有关的任何地方了。 他们沿着大道径直朝医院走去,一路上不少路人都对他们侧目相视,他们坐着警局的运囚车进城,又剃着格外显眼的光头,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这些异样的目光让星河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他能做的只有同安东加快自己的脚步,减短这段路程需要花费的时间。 进到医院以后,他们甚至被医院的保安拦在了外面,安东当时就要作,还是星河拦住了他,虽然他也很恼火,但他们刚刚从流沙岛那个鬼地方出来,他可不想现在因为一时冲动又被送进去,被关在禁闭室里的那段时间几乎把他逼疯了,而且,好不容易出来了,他不想让岚月再为他担心。 虽然星河有心想同那个保安好好说,但是他根本没有意去听星河的解释,还是突然出现的巴尔博老头替他们解了围。 “巴尔博先生,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星河朝他道谢,巴尔博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星河可以看见那里面盛放的面包,可以想象,在他和安东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巴尔博帮了他们很多忙。 巴尔博看着他们两,神色有些复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率先朝医院里走去,同时对他们说,“跟我来吧,那妮子换了病房。” “换了病房?”星河有些疑惑地跟了上去,不够巴尔博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在前面带路。 玲的病房比之前高了一层楼,这一层的病房全部都是环境良好的单人间,这让星河更加疑惑,他还没来得及问巴尔博就看见重吾从其中一间病房里走了出来。 他也看见了他们,一下子愣在的原地,良久才憋出来一句,“型不错。” “你小子不想活了!”安东一下子冲了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同他打闹起来,星河也很快跟了上去,不管在那座岛上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能再见到伙伴终究是件不错的事情。 面对安东亲昵的举动,重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是星河注意到他的笑容有些牵强,安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追问道:“怎么了,生了什么吗?小月呢?玲怎么样了?” 安东连珠炮一样一下子抛出了三个问题,虽然星河觉得他问得有些急了,不过他也很想知道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重吾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只是他刚刚开口,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莫洛人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门口扭成一团的三人,说:“病人醒了。”然后又回到病房里了。 “玲醒了?!”安东兴奋地惊叫道,在看到重吾点了点头以后立即的跟在那个医生背后冲进了病房。 不过星河并没有轻举妄动,他很在意重吾的反应,他的反应很反常,在得知玲苏醒以后,他看起来很紧张,甚至有些慌张的样子,而且刚才那个莫洛人医生也让他很在意,他记得之前自己没有在这家医院里见过莫洛人。 “不进去看看吗?”星河问,重吾艰难地点点头,然后颤抖着推开了病房的门。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星河跟在他的后面进了病房,病房中央是玲的病床,周围摆着数台不知名的大型器械,而房间内的医生团队也堪称豪华,除了艾米丽奥以外,还有三个魔灵医生,两个莫洛人医生,他们大部分都站在那些器械前面,似乎是在进行某种操作,只有艾米丽奥和另一个莫洛人站在玲的病床前面,正在问玲一些身体上的问题。 刚刚苏醒过来的玲看起来有些慌张,不过在看到星河三人以后她似乎找到了倚靠,安东一下子靠到了病床边上,而重吾的反应依旧异常,他站在原地有些踌躇不前,星河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和安东一起靠到了玲的病床边上。 “小玲,感觉还好吗?”星河问,玲点了点头,不过她的目光聚集在安东和他的脑袋上,安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生了一些事情。”他说。 突然,一只崭新地布织小熊从两人的缝隙之间递了进来,那是他们原本想作为惊喜送给玲的生日礼物,重吾手里拿着小熊,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他肯定有什么事,但是星河并没有问出来,只是接过了小熊,这里不是一个很好地问问题的场所。 他把布织小熊递给玲,“虽然有些迟了,不过还是要说,生日快乐。” 玲先是有些疑惑,不过很快脸就红了起来,她从星河手里接过那只崭新地小熊,并把头埋了进去,含糊不清地声音从小熊下面传出来,“谢谢。” 星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日子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见玲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艾米丽奥也开始重复刚才那几个玲没有回答的问题,星河和安东也很识趣的给她让了一个位置,不过并没有离开床边。 “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艾米丽奥问,站在他旁边的那个莫洛人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在艾米丽奥问话的同时进行记录。 玲摇了摇头,于是那个莫洛人又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伸出你的左手,握拳。”艾米丽奥对玲说。 玲怯生生地把头埋在小熊里,没有反应,星河靠到她的边上,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温柔地说,“没事的,照做吧。” 玲抬起头,看着星河,星河微笑着朝她点点头。 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怯生生地说,“我的脚好像动不了了。” 艾米丽奥立刻走上前,星河立即给她让出位置,她从口袋里出一支笔,点了点玲的脚掌,问她有没有感觉,玲摇了摇头,然后她有将笔向上移到小腿,一直移到腰的位置玲才怯生生地说,“有点痒。” 星河回头看向重吾,他现他的面色已经变得惨白,整个人都几乎站立不住,星河再也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把重吾拉出了病房。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们?”星河紧盯着他的重吾,他低着头,不敢看星河的眼睛。 “看着我!”星河大喊一声,他这才抬起头,不过眼神依旧在躲闪,同时结结巴巴地说,“玲……昨天…做了手术……” “手术!”星河想起了那个艾米丽奥曾说过的手术,她曾经说过那个手术并不确定会给玲的身体带来什么样的损伤,他一下子激动地抓住了重吾的衣领,“为什么要做那个手术,你不是去找病例了吗,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 但是无论他怎么问,重吾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什么都不说,“混蛋,你要让小玲以后怎么办!”安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病房里出来了,重吾的沉默让他终于忍不住一拳打到了他的脸上,重吾没有躲,一下子被安东打倒在地上。 “够了!”一声断喝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巴尔博站在三人的背后,“那不是他的错。” “巴尔博先生,是我在手术书上签的字,是我的错。”重吾从地上爬了起来,鼻子上还留着鼻血。 “闭嘴,这个时候争论是谁的错有意义吗,有这个功夫不如去想想怎么应对!”巴尔博毫不客气地教训。 “啊,你们都在啊,准备什么时候出?”一个大概十余岁的魔灵女孩出现在走廊上,她有一头鲜艳地红和一双绯红色的眼影,她最终叼着一根棒棒糖,样子看起来很是惬意。 “她是谁,小月呢?”星河注意到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看见岚月。 “他们还没有告诉你吗?我师兄把你从流沙岛放出来的啊,然后他带着你妹妹去都城了啊。”女孩把棒棒糖从嘴里抽出来,很随意的说。 “你说什么!”玲的事本就让他的心变成了一团乱麻,被这个女孩一激,他顿时怒火攻心,愤怒地朝女孩冲了过去。 “星河,不要!”重吾急忙出声制止,但是星河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用自己最快的度冲向那个含着棒棒糖的魔灵女孩,她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在星河冲向她的同时突然双手合十,星河顿时感觉有什么东西绊了自己一跤,他一下子摔了出去,女孩侧身让开,他就那么直接落到了女孩旁边的地上。 第五十四章 去都城 星河 愤怒,或是其他什么情绪已经充斥了星河的脑海,让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直到巴尔博拉住他的后背,“够了!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被巴尔博拉住以后,星河也稍稍冷静了一些,女孩是真正的施法者吗,同他这种半吊子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看向重吾,“究竟生了什么?” 后者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这些天生的事情,星河越听,面色越是阴沉,当听到岚月被那个和自己父母的死脱不了干系的何塞带走之后,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提起了重吾的衣领,“所以你就让他把小月带走了!” “我……”重吾张开了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是一会儿过后,他又把头低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 “你!”星河抓住重吾衣领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因为岚月的事,也因为玲的事,只是几天时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事情生的时候你在哪?”站在他们后面的巴尔博突然插嘴。 “我被关在流沙岛,要是我在这里,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生!”星河猛然回头,毫不客气的回应巴尔博,怒火让他有些昏了头。 “你又为什么在流沙岛呢?这世界没有如果,既然事情生的时候你不在这里,就不要再去指责别人,那妮子是为了把你从流沙岛救出来自己做的选择,她很坚强,你呢?”巴尔博的目光直接刺进了星河的内心,如同判官一般将他放在天平上称量。 星河抓住重吾衣领的手无力地低垂下来,是的,被关进流沙岛是因为他的失误,在岚月需要自己的时候,他没能陪在她的身边,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重吾呢? 他失魂落魄地慢慢朝外踱步,路过那个魔灵女孩的时候,她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星河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表情很是随意,星河没有回答,回过头,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医院。 晚秋的江城变得异常清冷,星河刚刚从流沙岛回来,身上的衣服对于周围的气温来说显得有些单薄,但是他却浑然不觉,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的在街头漫步。 实际上星河并不清楚希瓦镇最后生了什么事情,他关于那件事的记忆最后只持续到那个至今依旧让他不寒而栗的噩梦,当他进入噩梦之前,帕维奇行动诡异地从废墟里站起来,当他从噩梦中醒过来以后,希瓦镇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域,只剩下他们五个小孩,他没能从废墟上找到叶姨和父亲的尸体,真正让他确定他们已经遭遇不测的是当他醒来以后回荡在脑海里的叶姨的声音。 她希望自己好好照顾岚月,可以想象,荷东肯定也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他让他们失望了,岚月被带走了,这其中,有他很大的责任。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广场街附近,大角斗场周围已经拉上了施工用的警戒线,透过木质的脚手架,可以看见高墙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缝,这些天的事情就是从那下面开始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命运这东西的话,星河现在很想去亲切地问候命运它的母亲,他以为自己从地底的穴居人遗迹里捡回了一条命就算是完了,但是那只是个开始,为什么这些不公的事情都必须生在他们身上! 星河深吸了一口气,冰冷地空气渐渐浇灭了他心中的怒火,这一路上他显眼的光头为他吸引了不少目光,也让他回想起了这个世界的现实,怨天尤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无用的,两年前他们五个人险些饿死在街头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过去的事情已经生了,叶姨将岚月托付给他,那么他自然就要照顾好自己的妹妹,毕竟他是她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何塞带走了她,那么他自然就要去找她。 他的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坚定,因为他的过错导致了这些不应该生的事情,所以自然也该由他来弥补。 依旧是迎着那些异样的目光,星河回到了医院,当他回到病房的时候,艾米丽奥正在教重吾和安东怎样一些关于轮椅的注意事项,出事到现在只不过过了几个小时,大家就已经开始适应了,星河只是愣了一会儿就释然了,这个世界不会给你机会留在过去,你必须学会适应,这两年的生涯让他们几个都很清楚这一点。 艾米丽奥看了他一眼,说:“十分钟后做全身检查。”然后带着还在病房里的几个医生一起离开了病房,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四个。 玲抱着小熊坐在轮椅上,星河三人围绕着轮椅站着,大家都没有开口,病房里一下子变得很寂静。 一会儿过后,还是星河先打破了沉默,“刚才,是我有些冲动了。”他对重吾说,安东也接了一句,“我也是太激动了。” 重吾低着头,星河也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他和安东的举动而在生气,病房里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他才抬起头,看着星河和安东说,“何塞说他会把小月送到她的姨父家里。” 岚月的姨父?星河想起来了叶姨的那个和他们不是很长来往的姐夫,当时他们住在都城的房子据说就是她提供的,但是叶姨平日里同他来往很少,在希瓦镇那件事以后星河都没有想起来过他还有这样一个亲戚。 “是他让何塞来带走小月的?”星河问,如果是那个人想要接走岚月,的确有充足的理由,因为他毕竟是玲的姨父,但是星河不明白为什么来接岚月的会是何塞这个和两年前那件事明显脱不了干系的家伙。 重吾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他又接着说道,“你们去找小月吧,我留下来照顾玲。” “说什么呢,要走就一起走,我们不能再分开了。”安东断然否决。 重吾摇了摇头,“小玲现在的状态不好,没办法远行,但是小月那边需要你,我们只能分开。”虽然他是在反驳安东,但他的目光却是放在星河身上。 安东嘴张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来应该怎么反驳她,星河也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和胖子留下来照顾小玲吧,也好有个照应,我一个人去都城找小月。” “都城那么远,还是让胖子和你一起去吧,巴尔博先生愿意在他的农场给我一份工作,我想虽然赚不着什么钱,但至少能养活我们两个,而且江城这边我们都熟,不会出什么事的。”重吾顿了顿,“而且,手术书上是我签的字,就当是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他目光真诚地看着星河和安东。 便在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很安静的玲突然说话了,“你们去找小月姐姐吧,我和重吾在这里能照顾好自己,对吗?”她抬头看了眼站在她轮椅后面的重吾,后者点了点脑袋。 “去找小月姐姐吧,等我身体好了,我们就去都城找你们!”玲一反常态地话多了起来,虽然她搭在小熊上的手还在紧张地颤抖吗,但是她的眼神中却是异常地坚定。 第五十五章 祸不单行 叶知秋 命运三女神就是三个婊(河蟹)子! 如果她们真的存在的话,叶知秋又在心底加上一句,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真的从口中说出去的,虽然他并不相信神灵。 以命运三女神为的九圣已经被人类信仰了数千年,他作为学院的校长以及密党十三家的大家长,说出的话落到别处经常会被有心的人变成另一种意思,更何况是对女神的诋毁。 他冷哼着完成了手上的活,此刻他正坐在叶家大宅的书房里卷烟,抽烟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不过他对烟草的品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追求,虽然他是密党的大家长,金钱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但他依旧习惯去抽那种品质低劣的烟草,并非因为他抠门,只是因为那些烟草给身体带来的刺激更加剧烈一些而已。 坐在书房里卷烟是他自我放松的一种方式,最近这些天生的事情让他有些焦头烂额,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一下自己。他为自己的银质烟盒卷号最后一根烟后合上了烟盒,并收起了卷烟的工具,虽然抽烟已经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他从来不在家里抽烟,至少不在晓馨和晓柔在家的时候抽烟,因为他脑子里有段不清晰的记忆隐隐告诉他,烟草燃烧产生地烟雾会对姑娘们的健康不利。 当某个群体享受到特权的时候,就必须有更大的群体为这种特权而受到剥削,魔灵已经统治了这块大6数百年的时间,叶知秋不能对魔灵治下的其他种族妄下定论,但人类,按照现在的局势展下去,必定是没有希望的。 有时候他不禁想,拥有学院,对人类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坐拥学院的密党十三家无疑是整个人类中最有权势的十三个家族,如果算上那些隐藏在阴影下的东西的话,可以说,在帝国除了魔灵以外,没有任何个人和组织能够与密党相抗衡。 甚至叶知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倾尽密党全力,交由他指挥,他可以在都城城卫军反应过来之前攻下皇城并俘虏三王议会中的至少一员。但是密党也仅仅能到这个地步了,有些东西和实力是没有关系的。 虽然密党一直对内宣称为所有人类的共同利益而奋斗,但实际上,叶知秋可以肯定,当魔灵对人类动刀的时候,那些老家伙们一定会选择明哲保身,学院造就了密党,却也让密党这个极少数的群体成为了整个人类族群中的特权阶级,就像魔灵是帝国的特权阶级一样,彼此之间这种不对等的差距会导致隔阂与敌视的产生,唯一不同的是,魔灵与被他所剥削的种族们之间的鸿沟是明面上的,而密党因为不为人知,所以同整个人类族群之间的隔阂尚未显露出来罢了。 不过叶知秋已经能从密党的成员身上感受到这种危险的迹象了,密党中的不少年轻人因为自己手中握有的远胜于自己同类的力量而认为自己天生就比那些生活在学院之外接受魔灵统治的人类更加高贵,不少年轻人已经形成了一种意识,他们天生就应当是人类这个族群的领导者。 这种想法很危险,这意味着年青一代人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将自己划分为与普通人类不同的存在,并且这种危险的思想不仅仅在于阅历尚且的年轻人身上,同时也存在于一些密党的老家伙身上。 想起他们,叶知秋感觉有些心寒,甚至前些年他们准备弹劾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心寒过。在密党的高层中,有人想要除掉暮雨的女儿,仅仅是因为她异人的身份,密党中的有些人对血统的执着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他们坚信密党十三家是学院的创始人,虚妄与未来之王天工的后裔,身上流淌着源自天工的王血,允许像叶知秋这样有能力的人类并入密党十三家已经是他们的底线,而岚月这种异人的存在则是对这种高贵血统的亵渎。 虽然叶知秋是密党的大家长,但毕竟密党分布在帝国各地的情报网络是向整个密党而非单独向他一个人负责,虽然他是第一个得知暮雨的项链出现在江城的人,但他没有办法阻止消息进入其他一些人的耳朵里,只要稍稍对两年前的事有一些了解并得到江城那边足够详细的报告,推断出暮雨的女儿在江城不难。 当初暮雨坚决的和荷东在一起的时候,密党中就有不少人颇有微词,但是慑于于叶知秋的强势以及荷东暮雨夫妇两人的实力,当时还没有生什么,但是现在,居然有人想要在他把岚月从江城接回来之前先处理掉她,当叶知秋截获到这份下给密党隐藏的刺客的命令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变得冰凉,密党隐藏的力量就是被用在这种无聊理由的内耗上吗? 他动用密党的通讯网络,紧急通知了何塞连夜将岚月带回来,并在校董会议上同老家伙们摊牌,直言让有心者放弃,这件事便算是告了一段落了,虽然他是密党的领,也没有办法真的把这件事继续彻查下去,相对于老家伙们,他这个外来者在密党中的根基终究还是浅了些。 让他烦心的事情可不止这么一件,昨天,学院的一个老师被现死在了六环四区的一间公寓里,和他死在一起的有一名城卫军的魔灵,一名都城角斗场的斯诺人角斗士,现场有大量搏斗的痕迹以及魔力残留,根据尸检,那名老师在死之前使用了大量魔力。 为此,都城警备署直接造访学院,校董会的一些成员包括他这个校长都险些被带去调查,最后还是空·埃尔从皇城里来手谕替他们解了围,但是关于具体在那件公寓里生了什么事,叶知秋并不知道,帝国对这件事情的重视高的离奇,采用了最高规格的应对,密党的情报部门根本无从下手。 一名老师离奇死亡,而且似乎牵扯到了什么隐秘的事件当中,可以想象,这件事会在学校里造成多大的影响,叶知秋上午刚刚因为岚月的事情在校董会议上同老家伙们撕破了脸皮,下午又不得不为这件事再召集十三家的家主们。 老家伙们对这件事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密党的情报部门可以继续追查,但是叶知秋绝对不能以个人或是学院的名义去插手这件事,他们似乎在一瞬间就把那个倒霉的老师抛到九霄云外了,哪怕他可能前天刚刚同他们见过面,还打过招呼,老家伙们很坚定地选择了明哲保身。 这件事并不是所有事的终结,当天晚上,密党暗藏的那具罪与罚之王的残躯突然生了异常,它仿佛就像活过来一样,不断出强烈地魔力波动,为此十三家的家主不得不镇守在残躯前,一直到今早,它才逐渐稳定下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具残躯会生异常,也没有人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产生异变,那半具躯体上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巨大魔力,用永不枯竭来形容也不过分,密党已经利用了那具残躯数百年的时间,并以它为能源秘密完成了众多不被法律允许的实验,但上面的魔力却一点减少的迹象都没有,很难想象如果是真正的王,又会是多么的强大。 这是这数百年来,残躯第一次出现异常,密党的研究人员从昨晚通宵忙活到现在依旧不能给出一个解释,可以想象,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那具残躯都会成为很多人的心病。 咚!书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叶知秋将烟盒塞进大衣的口袋。 “老爷,您的茶。”阿福端着茶壶走了进来,并替叶知秋倒上。 “房间收拾地怎么样了?”叶知秋端起杯子,随口问。 “暮雨小姐原来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岚月小姐一来就可以住进去。”阿福回答。 叶知秋饮了一口茶水,这是他这两天来唯一听到的能让他心情好一些的消息了。 第五十六章 都城之行(一) 星河 萧瑟地秋风中,星河一行人站在城郊的道路上。 蓉若告诉他们早晨在这里集合,但是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女孩还没有出现。安东已经等得有些狂躁了,他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同时嘴里大声抱怨,“那个混蛋是不是在耍我们?” “虽然她有些不靠谱,不过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吧。”重吾有些不确信的说。 “这是不靠谱的程度吗!”安东已经抓狂了,“这都几个点了啊!” 星河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嘴上并没有抱怨,但心底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他对那个魔灵女孩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当初在医院的时候那个女孩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很是随意,虽然他清楚绝大部分魔灵都不会去正眼看其他种族,他也没有资格去要求一个魔灵去平等对待人类,但是这种被戏耍的感觉依旧让人很不爽。 时值晚秋,虽然头顶万里无云,但瑟瑟地秋风却让星河感受不到一点来自于太阳的温度,玲态度坚决地要来送行,星河原以为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同意了,谁知一等就是这么长时间,虽然轮椅上盖了一层毯子,但星河还是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于是弯下腰,蹲到她的面前,“小玲,不如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胖子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用不着送我们的。” 玲低着头,小声说:“没事的,我想继续待一会儿。” 见此,安东和重吾也蹲到了她的面前,劝说道,“小玲,不如先回去吧。” 但是玲的态度出乎他们意料的坚决,她把头埋到怀里抱着的小熊里,任自己有些散乱的白色头遮住脸庞,一言不,但是意思却很明显,她不肯走。 重吾和安东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星河,他看了一眼玲,然后叹了口气,“那好吧,要是不舒服就说出来,小心别着凉了。” 听到他同意了,玲把头抬起来,脸上露出了微笑,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你们看,那是不是那个混蛋!”安东突然叫了起来,星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架小型马车缓缓朝他们走来,而驾车的正是蓉若。 星河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同时不忘提醒安东,“胖子,说话的时候注意些分寸,毕竟还指望着她带我们去都城。” “知道啦,我像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吗?”安东翻了个白眼。 马车渐渐靠近,坐在驾车位置上的蓉若懒洋洋地挥了一下手里的缰绳,她揉了揉自己有些惺忪的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早啊,你们都来了啊。” “不早,不早,就比你提前到几个小时而已。”安东没好气的说,“而且,大小姐,严格来说,现在这个点已经快要到要吃中饭的时候了。” “是吗?”蓉若一下子来了精神,“那我们先去吃中饭吧。”,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彻底让安东陷入了崩溃,他指着蓉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你!” “好啦,好啦,不吃中饭就不吃中饭吗,这么凶干嘛?”蓉若瘪起小嘴小声嘀咕,安东整个人已经几近癫狂,星河连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他走上前,仰望坐在车上的蓉若,“小姐,我们已经耽误了半天时间了,能不能不要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呢?” 蓉若垂下头,一脸的憋屈模样,“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啦,快上车,我会带你们走近路的,肯定能比预计快几天到达精灵之川的。” “近路,没问题吗?”星河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蓉若拍了拍胸脯,很自信的说,“相信我,肯定没问题的。” 星河有些狐疑地走到车尾,他和安东都不认识去都城的路,到底怎么走,实际上还是要看这个女孩说了算,她这样自信,应该没有问题吧。 星河这样想着,从车尾爬上了马车,然后拉了安东一把,把他也拉了上来。 重吾推着玲的轮椅也来到车尾,他望着车上的两人,“小心点。” “你们也是。”星河朝他点点头,而安东更直接,直接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一下子抓住重吾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小子给我听着了,好好照顾小玲,要是再出什么问题,看我不掐死你!” 重吾坚定地点点头,“嗯,我会的!” 被安东这么一闹,玲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她抬起头,看着星河和安东,“一定要找到小月姐姐哦!”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小月的。”星河扶着马车的车框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两人,“这里风大,你们先回去吧!” “抓稳咯,我们出啦!”车头突然传来一阵兴奋地呼唤声,星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很响亮地“啪”地一声从车头传来,马车顿时动了起来。 星河因为抓着门框,所以还没什么,而安东的半个身子可是还在马车外面没收回来呢,突然开始飞奔地马车险些把他直接甩了出去,还是星河拉着他的衣角把他拉了回来。 他摊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同时朝着车头大吼:“大小姐,你是要杀了我吗!” 蓉若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撇了撇嘴,“谁让你不好好坐着地……” “你!”安东捂着胸口,被气得够呛。 “而且,不要大小姐大小姐地叫,我可是有名字的,我叫蓉若!”仿佛斗气一般,安东刚刚打断她的话,她马上就提高了音量,同时回头用自己绯红色的眼睛瞪着安东。 望着后方路边的重吾和玲变成两个小黑点,星河回过头,看着正在驾车地蓉若,他突然对这躺旅途的前程充满了担忧。 昨晚星河和安东为了收拾行李,而且上两人都有心事,所以休息地并不好,再加上今早又早早地起来去蓉若所说的集合点,站在冷风中中空等了一早上,到此时,两人都有些疲惫,上路不多时,安东就在摇晃的马车上沉沉地睡去了,甚至出了鼾声,驾车的女孩听见了他的鼾声,小声嘀咕了一句,“懒猪。” 星河觉得有些好笑,他们表现地就像几个怄气的小孩一样,不过随即他又释然了,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半大的小孩,蓉若虽然看起来比他们大一点,不过大概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虽然星河也感觉很疲惫,但是心底积压的担忧却让他无法合上眼睛,坐在摇晃地马车上,他开始尝试着给自己找些事做,在医院里女孩双手合十绊将他绊倒的那一幕令他记忆犹新。 两年前在逃亡之路上,父亲和叶姨只教了他一些零碎的东西,他身体里虽然具有魔力,但他对如何去使用这些魔力完全是一抹黑,至今能做到只有凭空移动一些不太重的东西,而且还不太精准。 虽然他只有十二岁,但是他已经见过很多强大的施法者,在都城他见过父亲和那个中年魔灵的对峙,那翻涌的魔力中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在逃亡的路上,他见过叶姨带他们瞬移,那种神出鬼没的能力令他震惊,在希瓦镇,他又见到了更大强大的施法者以及更多威力惊人的魔法,瓦利特变出的石巨人,帕维奇变换成的野兽,以及那个带走岚月的何塞…… 不过那些魔法对于他来说都太过高深了,他根本无从入手,但那天蓉若在医院所用的那个魔法不一样,它很简单,虽然之前在都城的那间酒馆里,星河也曾在那几个小孩身上见过一些简单的魔法,但那时星河对于魔法还是一无所知,那之后在逃亡的路上,父亲教会了他怎样去感受魔法的波动,在这件事上他学的很快,荷东也直言他对魔力的波动很敏感,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在女孩身上感受到的波动,他尝试着模仿女孩的行为,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控制自己的魔力,并合十双手。 一瞬间,又像是过了挺长时间,他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东西闪过,但是被他错过了,他想再去抓住时,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马车里一切依旧,什么都没有生,他失败了。 “不是那样用的啦。” 星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蓉若正看着自己,神情古怪。 第五十七章 都城之旅(二) 星河 星河放下手,看向女孩,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女孩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星河也很快反应过来,她似乎没有理由教他魔法,“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女孩脸上表情很古怪,“倒不是不能教你啦,但是你没有做过登记吧?” “登记,什么登记?”星河有些茫然。 蓉若挠了挠脑袋,“所有施法者都必须到英灵殿登记备案,然后定期接受检查,没人告诉你吗?” 星河茫然地摇了摇头,关于这方面的规定他真的不是很清楚,虽然他清楚帝国对于魔法的控制很是严格,尤其是对非魔灵施法者,但是父亲和叶姨并没有教过他这些东西,他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去英灵殿接受检查,“如果不去登记会怎么样?”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蓉若努了下嘴,“登记制度是强制执行的,如果隐瞒不报的话,是会被定义为非法施法者。” “非法施法者会怎么样?”星河追问。 “一般会被定义为通缉犯的吧,具体不好说啦,可能被废除施法能力后关个几年,不过因为拒捕而死的先例也是有的。”蓉若抬头看天,似乎正在回忆。 星河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蓉若回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了他难看的脸色,安慰道:“没关系的,你现在的魔力水准完全算达不到施法者的水平啦,你身上的魔力水平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啦。” 虽然女孩是在安慰他,但他完全没有被安慰的感觉,甚至觉得有些挫败,他问,“真的有那么差?” “很差。”女孩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谁教你魔法的,他没有教过你这些东西吗?” 星河想起了荷东和叶姨,他们在逃亡之路上只教了他很有限的东西,至于更多的东西,他们没能有机会去教他了,虽然心底有些怅然,但他还是很平静地回答:“我父母,他们没有时间教我更多的了。” “他们人呢?”蓉若挥了一下缰绳,很随意的问。 “不在了。”星河把头靠到马车的侧壁上,朝车后望去,马车已经走到了什么比较荒凉地地方,周围净是怪异扭曲地大树,青石路的缝隙之间杂草已经涨到了没膝的高度,这条路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走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女孩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道歉。 星河摊了摊手,“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同时他又看了一眼后面荒凉地道路,有些担忧地问:“你确认真的是这条路吗?” “那当然,我们来的时候师兄带我走的就是这条路,我记得可是很清楚呢!”蓉若拍着自己的胸脯,很自信地说。 星河有些狐疑地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时嘟囔道:“你师兄对你可是真放心。” “我可是英灵殿的初级探员好不好,不要把我说的和一个会迷路的小孩子一样。”蓉若大声回应。 “什么?可是你才……”星河是真的感到震惊了,虽然这驾马车上有英灵殿的标识,但星河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何塞的缘故,而蓉若只是一个跟在他后面的小女孩,因为他的认知中,英灵殿的探员应该都是一些一脸严肃的无趣家伙,至少不会是这样一个小女孩。 “我的测评成绩可是同期探员里的第三名,而且我已经十四岁了好不好!”对于星河的轻视,蓉若表示抗议。 “十四岁也是小孩啊。”星河回应。 “那也比你大!”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星河,星河无奈地摊摊手,他不是安东,不会同她在这种问题上继续斗嘴。 安东依旧睡得很安稳,甚至刚才他还翻了一个身。 “你师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两年前的事情有些复杂,星河一直到现在都没能理清楚,从两年前的细节上看,叶姨毫无疑问认识何塞,双方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坏,但是这不能否认当年他也是那支追杀他们的队伍中的一员的事实。 另一方面,是叶姨的姐夫,星河只见过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一次,对于他星河没有太多印象,从情理上讲,他有足够的理由接走岚月,但他一直等事情过了两年才出现! 他们在江城艰难生活了整整两年,他派了何塞这个和当年的事关系说不清楚的家伙就直接带走了岚月,星河无法接受这一点。 但他毕竟不是一个毛头小子了,这两年的生活教会了他不能只看事情的表面,他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比如说何塞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师兄?”蓉若想了想,“他是个好人啦,不过很无聊就是了。” “好人……”星河冷笑了一声,“他没有告诉过你我们之间生过什么吗?” 蓉若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你和我师兄认识吗?” “算是吧。”星河看着自己的双脚,“他为什么要来带走小月?” “咦,重吾没和你说吗?师兄说她继续在这里会很危险,师兄告诉了重吾具体情况,然后他就同意啦,但是具体的事情我是不知道啦,他没有告诉你吗?”蓉若回头看了他一眼。 重吾知道? 星河感觉很茫然,重吾什么都没有和他说啊。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他相信他不会害他,但是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虽然很疑惑,但是他总不可能真的现在折返回去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混蛋,又什么都不说! 星河虽然有些恨得牙痒痒,但也只好忍了下来,他重新把目光投向蓉若,“那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蓉若偏过脑袋,似乎正在思考,“让我想想,那天晚上师兄一个人跑出去了,然后我就偷偷跟在他的后面,结果一直跟到了大图书馆,然后就遇上了马鲁扎特,他带我们参观了一会儿大图书馆,然后他就带我去参加小妖精们的集会了,再然后我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师兄就告诉我要来江城啊。” “完啦?”星河问。 “完啦,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蓉若回头看了他一眼。 星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到最后结果现女孩说了这么长一段,但里面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几番对话下来,他对这个女孩已经大致有了些了解,也大致明白了重吾说的不太靠谱是什么意思,虽然她对人类没有什么偏见,并且似乎很有能力,但是,她的确不太靠谱,在各种意义上吗,这个女孩都太过脱线,即便安东都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第五十八章 都城之旅(三) 星河 星河睁开了眼睛,摇了下有些昏沉的脑袋,并很快从地上爬起来,虽然他感觉后背有些痛,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周围是一片密林,不过他们头地上的那一片枝叶在他们落下来的时候已经被尽数折断,可以看见蔚蓝的天空,不远处的岩壁上还可以看见马车滑落时留下来的划痕。 不过星河现在没有功夫去注意这些,他急奔到马车的主残骸边,安东靠在岩壁旁,残破地车轮压住了他的腿,星河冲过去拍了拍他的脸,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胖子,没事吧?”星河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没事……”安东咳嗽了两声,同时有些有气无力地把星河的手从自己眼前拉开。 星河连忙把那块压住他大腿的车轮搬开,同时很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 星河把安东从地上扶了起来,他虽然有些一瘸一拐,不过还是扶着岩壁站住了,所幸车轮只是在他的腿上留下了一块淤青,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看见蓉若了吗?”星河问,出事的时候他们三个是一起落下来的,不过星河没有看见她。 “我在这儿。”一阵有些虚弱地声音从一块大石头后传来,星河看了眼安东,他推开星河扶住他的手,自己扶住岩壁站住,同时挥了挥手,示意星河去找蓉若。 蓉若靠在一块从岩壁上凸出来的大石头后面,星河刚才走过来时正好没有看见她,她背靠着岩石,脸色有些苍白,左手扶着右肩,而右手无力地低垂在地上。 “你还好吗?”星河在她身边蹲下,她的手似乎已经脱臼了。 “一点都不好。”蓉若努了努嘴,“帮我个忙,抓住我的手腕,嗯,那只手抓住我的手肘。” 星河按照她的要求把自己的手搭到她的右手上,他知道她大概是要自己帮他接骨,他清楚接骨时可是很痛的,他有些担忧地问:“不用帮你找根树枝咬住吗?” “直接接就是了,把我的手臂折起来,折成九十度,然后稍稍往外一点……”女孩显得有些烦躁,快说完了星河应该注意地地方,不过在星河就要动手的时候,她偏过头,小声说:“那个,动手的时候尽量快一点。” 一声清脆地骨头复位的声音从女孩肩膀传来,帮随着她一声凄厉地惨叫,一时间无数飞鸟因为受惊而从林间飞起,蓉若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一把甩掉星河的手,双眼中还噙着泪花,毫不客气地抱怨,“不是叫你快一点了吗。” 星河有些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已经尽量快一点了,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替别人接骨,他感觉他能按照蓉若的指令把她的骨头复位已经很难得了,当然,这些话他并不会在她的面前说出来,因为他很清楚,那样只会让女孩找到一个同他斗嘴的切入点。 “啊,糟了,皮克斯!”女孩像是突然响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双手拍到了自己的脸颊上,不过右臂毕竟刚刚街上,这一剧烈地动作顿时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不过蓉若还是急忙用自己尚且完好的另一只手伸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哦,这是什么鬼东西!”安东撑着一根从马车残骸上拆下来的木头走了过来,他看着蓉若捧在手心的东西出了一声惊叹。 那是一个小人,确切的说,是一个迷你尺寸的绿色小人,大概十余厘米高,背上还长着一对透明的翅膀,蓉若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皮克斯,你没事。” 不过皮克斯显然也不是什么大度的角色,一下子从蓉若掌心飞到了安东的头上,牢牢地揪住他的耳朵,同时用尖锐的声音大喊:“皮克斯不是鬼东西!” 安东气急,扔掉自己的简易拐杖,想要去抓住皮克斯,但小东西早已经飞回到了蓉若背后,星河甚至看见它躲在蓉若背后朝安东吐舌头。 “小妖精?”星河看着那个飞舞的小人,有些不确定的问,他曾经在荷东书房里的书中看到过类似的生物的图片,而且之前蓉若也曾经说过小妖精这个词汇。 “嗯。”蓉若回头瞥了他一眼,不过又很快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马车的残骸上吗,同时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把自己红色的长揉成一团糟,嘴里苦恼地叫唤着:“这下子完蛋了,弄坏了马车,回去又要被训了!” “还不是你自己没看见塌方。”安东在一旁没好气地说。 蓉若猛然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要不是和你说话分心了,我怎么会没看见!” 两人又开始了无谓地争执,星河摇了摇头,不过这至少能说明他们都还很有精神。 他们之前走在一条盘山路上,山路上有一块塌陷的地方,当时蓉若正在同安东斗嘴,一下子没能注意到路况,结果当马车驶过塌陷处的时候,山路一下子塌方了,马车从后轮处陷了下去,拉车的马因此而受惊,挣脱了缰绳跑远了,他们三个则同马车一起从岩壁上摔了下来。 星河有些苦恼地看了一眼岩壁,岩壁有六七米高,想靠手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他回头看了一眼蓉若,“能用你的魔法把我们送上去吗?” 蓉若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能用魔法吗?” “不知道。”星河摇了下头。 蓉若用自己的左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无奈地向星河解释:“我的右手受伤了,现在没办法用大型地魔法啦!” “施法必须要用两只手吗?”星河挠了挠脑袋,他记得在希瓦镇上,瓦利特断了一只手后仍能变出那个巨大的巨人。 蓉若痛苦地摇了摇脑袋,似乎是因为这个问题太白痴,看到星河真的是一脸地茫然以后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手法系施法者施法必须要用手,把我们三个送上去这种事我没有两只手办不到啦!” 星河耸耸肩,既然真的上不去,那就只能先想其他办法了,他从马车的残骸里翻出自己和安东的行李,他们的包囊在落下来的时候被划破了,剩下的干粮大概还够他们吃三顿左右,省一些的话大概够四顿。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星河问正在同地上的小石子过不去的蓉若。 她一脚踢开一块石子后,头也不回的说,“不知道!” “你不是说带我们走近路吗,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在哪?”安东一瘸一拐地靠过来,语调杜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蓉蓉一脚把一块小石子提到安东身上,同时单手叉腰,恼羞成怒地朝安东大喊:“都说了我不知道!”她顿了顿,“师兄只带我走了上面的路,又没带我下来过。”虽然她依旧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过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完全听不到了。 安东还有继续嘲讽的意思,不过星河制止了他,“都别拌嘴了,留点力气想想该怎么办吧。” 两人这才作罢,各自走到一边,星河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上路第二天就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真的能到达都城吗? 第五十九章 都城之旅(四) 星河 “恕我直言,小姐,那条路已经废弃很多年了。”萨吉泡了一杯热茶递给了蓉若,他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莫洛人,负责督建从精灵之川通往黑山矿区地铁路。 不知道该说三人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坏,他们走进树林没多久就踩进了埋在枯叶间的捕兽网上,一下子被装到了网里,然后被吊到了树上。 那张网是在附近安营的修路工人们设来捕捉野猪的,随后前来查看的工人现了被装在网里的三人,并将他们带回了营地,因为蓉若魔灵的身份,营地的负责人把他们送到了萨吉的办公室。 “谢谢。”蓉若用左手小心地接过茶杯,营地里的医生替她替她的右手做了简单的处理,萨吉借了三张毛毯给他们,莫洛人用的毛毯对于他们三个小孩来说尺寸刚刚好,他们披着毛毯,坐在萨吉办公室里的沙上,被装在网子里挂在树上吹几个小时冷风的滋味可不好受,三个人都已经差不多被冻僵了。 “那条路已经废弃很多年了?”安东问。 “是的。”萨吉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指着桌上的地图说,“这一片山区因为土质太过疏松的原因,路面塌陷情况过于频繁,事故频,再加上维护成本太高,三十年前帝国绕过山区另修了一条路之后,这条路就被废弃了。” 星河和安东齐齐把目光投向了蓉若,面对两人的目光,她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看着我干嘛,我又不知道这条路被废弃了,师兄带我走这里的时候又没和我说!” 安东听到后抬头去看头顶的天花板,似乎那横梁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不过脸上却带着贱贱地笑容。 蓉若气急,猛地踩了他一脚,惹得他一声怪叫,“行,是我的错还不行吗!” 星河无奈地摇了摇头,安东本来就是一个不安分的角色吗,而蓉若也是一个闹腾的主,恐怕这样无谓的斗嘴在他们到达都城之前都将一直持续下去。 暮然间,他现萨吉正看着他们出神,他放下手里的茶杯,问:“萨吉先生,有什么事吗?” 萨吉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你们的关系似乎比我想的要好很多。” “谁和他(她)关系好啊!”蓉若和安东异口同声地反驳,萨吉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星河却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安东是人类,他现在的身份也是人类,而蓉若则是魔灵,魔灵同人类这样没有顾忌地闹腾在一起,确实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 萨吉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拉了一下桌子上的铜铃,然后对蓉若说:“赫谷小姐,您看见了,我们这里工期很紧,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明早‘牛顿’会载着补给过来,他将会带你们去精灵之川。” “牛顿是谁?”星河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萨吉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明早你就知道了。” 营地里有着大量的工人,生活空间显得有些拥挤,不过当晚他们三人还是被分到了一间收拾的比较干净的单人间里,如果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萨吉本人的卧室,也只有作为工程负责人的萨吉才有可能在这里被给予一间单人间,而且星河在里面现了萨吉的私人物品,一张合影,照片上是萨吉和他的妻子,他们抱着一个小婴儿,而照片角上则写着“牛顿1岁”。 牛顿是萨吉的儿子? 星河有些想不明白,来接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 不过疑惑归疑惑,三人先是从岩壁上摔下来,又被掉在树上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到此时已经很是疲惫,就连安东和蓉若也反常的没有拌嘴,一躺到铺好的毯子上就呼呼大睡,甚至连那只小妖精都缩在蓉若的怀里,睡得很熟,之前为了避免引起骚动,那只小妖精一直躲在蓉若的口袋里。 翌日清晨,星河早早地就被从房间外传来的动静给弄醒了,他叫醒了安东和蓉若,值得一提的是,蓉若的睡相确实很糟糕,本来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她踢了很远,整个人在毯子上摆了一个大字,星河费了很大劲才把她弄醒,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能赖床的人。 随后,三人在营地的水池边上简单洗漱了一番,营地里的工人早就已经起来了,他们跟在工人们的后面领了早餐,几片干面包,一个鸡蛋,加上一碗热汤,星河和安东感觉食物还算不错,不过对于蓉若来说,似乎就不是那么对胃口了,她只吃了鸡蛋和那碗热汤,不太好入口的干面包却没有动。 吃过早饭,三人从营地的食堂里出来,现萨吉同另几个带着安全帽的莫洛人正在交谈,他看见了三人,走了过来,“赫谷小姐,您和您的的同伴们休息的还好吗?” 蓉若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还好啦。” 萨吉揪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对他们三个说,“几位,请和我来,‘牛顿’马上就要来了。” 怀着对“牛顿”到底是什么的疑惑,星河三人跟着萨吉坐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载着他们离开了营地,沿着一个方向行驶,星河可以看见营地里的工人们也三三两两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马车载着他们到了一片空地上,地面上修了一个大概一米高,几十平米大的长方形平台,平台上方搭着挡雨用的顶棚,他们跟着萨吉从楼梯上了平台,星河朝平台下面探去,下面是两条很长的金属轨道,两根轨道之间等间距堆放着一根根木条,而木条下面则埋着碎石子。 星河忽然想起了在小舟上,杜泽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他说帝国正在铺设一条铁质的道路来直接连接精灵之川与黑山矿区,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铁路?” “铁路?”萨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揪着自己的小胡子,想了一会儿,“‘铁路’,哈哈,不过我更习惯叫它们铁轨。” 星河把视线重新放到铁轨上,铁轨一端往外走没多远的地方竖着一块路障,往那后面的部分似乎尚在修建当中,而铁轨的另一端则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看,‘牛顿’来了。”萨吉忽然看着远方说,他的脸上露着毫不遮掩的自豪神情。 星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方的天际间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黑点上方飘荡着一条白线,随着黑点的靠近,震耳欲聋的地轰鸣声也随之而来。 那沿着铁轨奔驰而来的东西,就像一个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怪物,随着它的靠近,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星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安东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脸的震惊,反而倒是蓉若很是镇定,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探出头去观望。 “这就是‘牛顿’?”星河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问。 “是的,这就是‘牛顿’,伏尔坎大学最高的智慧结晶!”萨吉快步走上一个为他专门准备的木台,同时不忘向星河三人介绍,“‘牛顿’号蒸汽动车,通体使用铜质合金铸造,动力源是五颗阿尔法蒸汽核心,最高时可以高达12o千米每小时,满载重量可以达到7oo吨,他将带来一场运输业的革命!” 站台上有人拿起刷上醒目颜色的木棒对着“牛顿”挥舞,随即“牛顿”上传来了刺耳而尖锐的声音,它正在刹车,星河可以看见黄铜色的车身下的车轮与铁轨之间蹦出了无数火星。 6续到来的工人们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三三两两的把运输用的马车停好,并开始安装起重用的机械。 牛顿号缓缓驶入站台,就像萨吉说的那样,整个车头都是用黄铜制造,黄铜的表面磨得锃亮,两块铜板之间的缝隙很是紧密,星河甚至怀疑用刀片是否能插的进去。 车轮因为巨大的摩擦已经有些红,星河可以感受到迎面扑来的热浪,浓浓地蒸汽从车头上方开的孔里升腾而起,车头里巨大的轰鸣声就像是巨兽的嘶吼一般。 来到场间的工人们轻车熟路地走向车头后面拉着的车厢,打开了车厢上的闸门,他们用组装好的起重装置从车厢里吊出一捆捆尚未安装的铁轨与枕木装进运输用的马车里,然后缓缓运向远方。 星河望着“牛顿”号,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从杜泽口中听说是一回事,自己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他清楚地看见“牛顿”的车头后面拉的十余节车厢里堆放的是满满当当的钢铁铁轨与厚实的枕木,在这样一个怪物面前,江城的没落显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第六十章 都城之旅(五) 星河 从江城到精灵之川,在汛期乘船沿贡江顺流而下需要十天,乘马车需要七天,但对牛顿来说,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这里是牛顿上唯一的客厢,紧接在牛顿的车头后面,透过车厢墙壁上巨大的玻璃窗户朝外观望,可以看见不断向后方疾驰的景物,牛顿的度的确快得难以想象。 星河倚在窗户上望着窗外出神,毕竟是少年心性,见到如此震撼的造物难免有些心驰神往,星河对伏尔坎大学的了解不多,只知道那是一所由莫洛人建立的学校,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所学校中没有魔法,因为帝国内允许教授魔法的非魔灵学校只有天工学院一所。 也就是说那些不会魔法的小个子们用钢铁和青铜办到了连魔法都不一定办得到的事,书上曾经描述这些小个子们利用蒸汽和钢铁完成了许多用魔法都不一定办得到的事,但是从书本上的描述所感受到的冲击远远不及亲眼所见,在这样快且运载量大的造物面前,江城传统的船运几乎没有一点竞争能力,江城败在这些小个子们面前一点都不冤。 杜泽因此背弃了自己的手下,离开江城去开创一番所谓的大事业,星河不禁在想,如果没有杜泽那件事,当江城走入萧条,东城区陷入崩溃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们几个该怎么办呢? 从车头传来的轰鸣声把他带回了现实,安东同他一样正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风景,纵使他们已经在这列车上过了一夜,窗外的景色却仿佛依旧看不厌一般。 而蓉若,额,正在同摆在桌子上的果盘做斗争,皮克斯已经从她的口袋里飞了出来,正在摆弄一颗不知名的青色果子。 “小妖精的主食是水果吗?”这是一路上星河第一次看见皮克斯吃东西,之前每次他们就餐的时候,他都没有见到这只小妖精。 皮克斯没有功夫回答星河的问题,他正在忙活着怎样去掉那颗青果的皮,还是蓉若从果盘间随口回了一句,“小妖精是魔法生物啦,他们的食物是纯净地魔力,吃水果只是兴趣。” 已经把青果开了一个口并把头埋进去的皮克斯哼哼了两声,算是表达对蓉若的话的同意以及对星河无知的蔑视。 星河默默地看着那颗青果渐渐变得干瘪,而小妖精的肚子渐渐鼓成了一个圆球,从比例上看,这只小妖精吃进去了有他半个身子大的青果,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妖精都有这么好的胃口。 “看,那有一颗树!”趴在窗户上的安东突然惊叫了一句。 星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很远的地方有一片苍白的影子,隐隐是一颗大树的形状,在这样远的距离下它的高度看起来同不远处的一个山头差不多高,很难想象那棵树究竟是有多高。 “苍白之树?”星河回头看了眼蓉若。 她瞥了眼那个影子,然后朝星河犯了个白眼,“要不然呢,你以为世界上还有其他那么大的树吗?” 星河微微汗颜,的确,在这个世界上,这样巨大的树也只有一颗,那就是苍白之树,那颗树下自然也就是这辆车的目的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精灵之川。 苍白之树同牛顿相比所带来的完全是另一种震撼,牛顿象征的是莫洛人令人震撼的智慧,而苍白之树所展现的则是这个世界令人敬畏的一面,在这棵巨木之下,所有的生命显得都是那样的渺小,尤其是对那些能感受到魔力的人而言,那棵树中所蕴含着的庞大魔力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望山跑死马这句话说的很对,从他们看见苍白之树开始,牛顿一直飞驰了很长时间,他们才真正的驶入精灵之川的范围,到此时,苍白之树的全貌已不可见,仅能看见那如同大山一般的灰白色粗实树干以及头顶遮天蔽日的厚实枝叶。 随着脚底下传来的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牛顿慢慢减缓了度,最后停进了一片似乎是一座工厂的地方,车停稳以后,有一名衣着正式的魔灵很礼貌地把他们请下车,当然他的礼貌只是对蓉若而言的,至于星河和安东,他都没有看一眼。 随后他们被塞进了一辆马车,快地送离了这里,对方似乎并不像他们看见工厂里的东西,不过星河还是偷偷瞥了一眼,远处似乎有更多的蒸汽动车正在建造当中。 蓉若对车夫说了一个陌生的街道名,然后便靠到了椅子上,精灵之川毕竟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城市,即便都城的大小也比不上它,更何况是小小的江城,这座工厂应该位于精灵之川的城郊,马车一直走了很久周围才真正的繁华起来。 不过有一点令星河很疑惑,这座城市的上空被苍白之树的枝叶所遮蔽,按理阳光应当照不进来才是,但城市内却很是明亮,一点昏暗的感觉都没有,而且星河可以感觉得到,散布在城市里的是真正的阳光,而不是在用魔法照明。 想解决这种疑惑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去询问本地人,所以星河把目光投向了蓉若,“城市里的阳光是从哪里来的?” “呐,看那!”蓉若很随意地指了一个方向,星河顺着她的手看去,他在那个方向看见了一座高塔,高塔顶端是一块巨大的水晶,他所感受到的阳光就是从那块水晶上来的,而随着马车行驶,他们与那座高塔之间变了一个角度,星河看见了另一些东西,有一道光线从远处射进那块水晶,顺着光线的方向往上走,一直延伸到苍白之树的枝干上可以看见一面巨大的镜子,而光线就是从更上面的地方射进这面镜子再反射出去。 “这样的塔有城里还有很多座啦,有多少座来着?”蓉若挠了挠脑袋,揪着自己火红地头想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反正有很多就是了。” 精灵之川同都城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都城有大量高耸壮阔令人震撼的建筑,而在精灵之川,除了那些反射阳光的高塔外,接道两旁的建筑最高不会过三层,虽然建筑风格上没有都城的那种气势,但是所有的房屋都十分精致,整体上反而更有韵味。都城给人的是一种极致繁华的感觉,而精灵之川给人的感觉则完全是另一种了,星河不知道怎样形容比较贴切,似乎可以说是更具有生机。 第六十一章 都城之旅(六) 星河 不论精灵之川是一座怎样的城市,有一点似乎是永远不会变的,城市里总有一些区域是属于魔灵专有地盘,比如说这个街区,马车没有驶入那几排整齐地雕有华丽纹饰的两层平房之间,而是停在了街区之外的小广场上。 广场四周栽了不少花,中间还有一座两米多高的水池,水池边的平地上还落了不少正在休息的白鸽,判断出这是一个专属于魔灵的地盘并不是难事,在广场的外面的街道上尚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各个种族的行人,但是街区里面只有魔灵,甚至是这片环境优美的广场上,明明还有很多空座位,但是坐在广场上休息的只有魔灵。 当他和安东跟着蓉若下了马车走到广场上的时候,广场上的魔灵们把异样的目光都投到了他们两人身上,星河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他和安东的头,在流沙岛上被剃的光头并不是这么两天就能长出来的,但是后来他现其实并不是这个原因,真正带来他们异样目光的还是他们人类的身份。 不过既然是蓉若带他们进来的,他也就无所谓了,大大方方地跟在蓉若后面迎着那些异样的目光走进了这片街区。 蓉若带着他们到了其中一栋房子面前,星河同安东默默地看着她很神经大条的从门前的地板下掏出门钥匙,丝毫没有顾忌他们两个的意思打开了门,然后直接飞扑到客厅的沙上,就那么懒洋洋的趴在上面,小妖精从她的口袋里飞了出来,朝屋后某个方向飞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星河和安东对视了一眼后,缓缓走进了这间屋子,客厅里收拾的很整齐,除了被蓉若刚刚弄乱的沙以外一切都显得很井井有条,星河和安东坐到了蓉若的对面。 看着趴在沙上样子懒散的女孩,星河不禁开始思考,她究竟是怎样做到以考核第三名的成绩成为英灵殿低级探员的。 “这里是你家?”星河随意找了一个话题。 蓉若懒洋洋地抬起头,没精打采的说,“确切的讲,是我师兄的房子啦。”随即她又一脸兴致缺缺地把头低了下去,嘴里嘀咕着,“特级探员就是好,工资高,英灵殿还给配房子。” “你工资很低吗?”安东问。 “初级探员的周薪只有5oo丹啦。”蓉若趴在沙上弹着腿抱怨。 星河默默地与安东对视了一眼,平均一天1oo丹的工资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他沉默了一会儿过后,决定换一个话题,“到都城以后,我要去哪里找岚月?” 蓉若抬起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星河很是茫然。 “叶知秋是天工学院的校长啊,要找他去天工学院不就行了?”蓉若打了个哈欠。 叶知秋,叶姨的那个姐夫是天工学院的校长? 星河觉得很茫然,他对这件事真的是一无所知,两年前,当他想要去天工学院的时候,荷东很直接的阻止了他,但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他,那所学校的校长其实就是叶姨的那个姐夫。 星河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他考虑了有一段时间的想法,“蓉若,都城就不用你跟我们一起去了,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能行。” 通过小星海从精灵之川到都城的航线是越过铁幕最常规的路线,虽然两年前父母带他逃离都城时走的是其他路,但是对于在都城生活了蛮长一段时间的星河来说,这点还是清楚地,尤其是在知道该去哪里找岚月以后,他和安东已经没有必要非要蓉若同行了。 “为什么啊?”蓉若用手撑着沙,坐了起来。星河注意到安东的脸上也有疑惑地神情,不过他并没有当着蓉若的面说出来。 星河停顿了一会儿,给自己一点时间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一路上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现在你已经到家了,而剩下的路途我们自己来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想不用再麻烦你了。”这是真话,但是这只是一半的真话,这段为期两天的旅途让星河对于眼前这个红女孩有了不同的认知,虽然她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是她是个好人,虽然安东一路上经常同她斗嘴,但是星河想安东也一定会承认这两日的相处感觉其实还不错。 但是带走岚月的毕竟是何塞,是蓉若的师兄,星河总感觉在这趟旅途的终点上他会遇见那个人,他没有把握在遇上他时自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不希望自己当着蓉若的面同他生冲突,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现在在这里分开。 “就为这个?”蓉若一下子靠到沙上,“我的家在都城啦,我去都城也是顺路,而且……” “而且什么?”安东问。 蓉若的脸一下子带上了点红晕,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喉咙里出来,“而且师兄不在每人做饭啦,而且这个月的工资也快用完了啦……“ 星河沉默了,他必须承认,这个理由很强大…… “那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出?”星河无奈地叹了口气问,她已经这样说了,他也没有办法再去阻止她,所以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天呗!”蓉若打了个哈欠,就有起身回房休息的意思。 “为什么要等明天?”星河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现在刚刚过中午,他完全有现在就坐船出的打算。 “今天是安息日啦!”蓉若从沙上站起来,一脸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星河,“安息日港口不船的,而且我还要去英灵殿办手续,呜,好麻烦。” “手续,去都城要办手续吗?”星河茫然地看着她,难道这两年间都城**了什么新规定。 “不是你们要办手续。”蓉若揪着自己的头想了想,似乎想不到该怎么解释比较好,最好随口说:“反正和你们没关系就是了。” 还没等星河反应过来蓉若就快步上了楼,当她再下来时,已经换了一套量身定做的白色制服,制服胸口还纹有英灵殿的四瓣落英花标志。 “你是要?”星河看着快步从他和安东之间穿过去的蓉若,问了一句。 蓉若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挂着万分痛苦的表情,“去办过关手续啦,真是的,为什么会有这么麻烦的规定。“ 说完,她用左手开了门,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午饭怎么办?”安东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冲到门口对着蓉若的背影追问。 已经走出几米远的蓉若回头看了他一眼,挠了挠脑袋,“随你们变啦,厨房里应该还有东西剩下的,你们自己弄吧。” 第六十二章 都城之旅(七) 星河 因为安息日没有船,再加上蓉若需要去英灵殿办那个不知所谓的手续,星河只好接受了在精灵之川先休息一晚的决定,蓉若给他和安东在公寓二楼找了一间客房。 两人挤在客房里还算舒适的那张床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很早,星河就被人摇醒了。 星河把安东压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推开,揉了揉惺忪地睡眼,坐起来看了眼站在床边的蓉若,她显然也是刚醒不久的样子,一头火红色长乱糟糟地披在两肩,身上还穿着大概因为睡姿不好而留下不少褶皱的睡衣,“生什么了吗?”,他问。 蓉若又伸手去摇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的安东,嘴上同时说道:“你们不是要去都城吗?起来出啦!” 星河看着她,又看了眼窗外还很昏暗的城市,有些犹豫地说:“话虽如此,可是现在天都还没亮啊!” “没事,班船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出了。”蓉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拉住了安东的耳朵。 尚在半梦半醒间的安东一脸厌烦地推掉了她的手,同时嘴里喃喃着,“别闹。” “懒虫,快起来啦!”被推开的蓉若一下子抓住了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然后用力一把被子从床上扯掉了。 “啊,谁!?”毫无准备的安东被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便是星河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到底怎么了?”星河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还扯着被子角的蓉若,她的额头上也因为自己的折腾而布满了汗珠。 蓉若松开被子,叉着腰喘了口气,咬着牙说:“我没钱了啊,再不找到师兄,就要吃不上饭了啊!” 时间回到昨天,蓉若换了一身正装去办手续了,得到她允许的星河和安东走进了公寓的厨房,独立生活了这么久,尤其是安东,对自己做饭的手艺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不论他们厨艺怎么样,总不可能凭空做出饭来,两人在厨房里搜索了半天,最后只现了三个土豆和一根大萝卜,他们用这些东西熬了一锅汤,算是解决了午饭的问题。 蓉若一直到傍晚才一脸疲倦的回来,一进门,她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地叫了起来,三人开始面临一个严肃的问题,晚饭怎么解决,星河和安东是第一次来精灵之川,并不知道该去哪里买菜,而且这里是一个魔灵街区,他们两个走出这栋房子估计就会被当成可疑人物。 两人原以为蓉若多少对于厨房里的窘迫有所了解,不过后来星河也意识到了在这一点事他想多了,不过他们没想到蓉若过了这么久才回来,窗外已经华灯初上,想要再出去买食材已经不可能了。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而过后,蓉若提出了叫外卖想法,但是当从她口中听说这将会是一顿花费近百丹的晚餐之后,星河和安东放弃了这个奢侈的想法,而蓉若在扫了一眼自己已经变得有些干瘪的钱包以后,也只好作罢。 最后三人只好把中午剩下的汤加了些水和盐,热了热,当晚餐吃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过却让蓉若下定了决心,要尽早找到师兄,结束这种断炊的日子,于是星河和安东被一脸热血的她直接拖到了港口。 精灵之川与都城隔海相望,贡河从这里汇入小星海,那是一种很壮阔的景象,贡河平缓地水流正好从苍白之树的一条突起的根茎下穿过,并汇入小星海,从周边高塔上散出地尚有些暗淡地阳光映照在水面上更是添加了一股梦幻地感觉。 精灵之川的港口就建在那根巨大的树根下,这个港口的规模完全不是江城的港口可以比拟的,仅仅是港口的范围就比江城大了很多倍,港口中停泊地船只数目也是众多,而且其中不乏一些钢铁巨舰,不用想,必然又是莫洛人的杰作。 当蓉若带着他和安东来到港口的时候,停在客港里的铁船的烟囱上已经升起了浓浓地蒸汽,两人跟在蓉若后面买了船票,然后沿着长长的队伍登上了这个钢铁巨物。 莫洛人似乎总能够造出一些难以想象的东西,星河扶着楼梯有些寒冷地金属扶手走上了船,他完全想不明白莫洛人究竟是怎样让这样一个铁家伙浮在水面上却沉不下去。 蓉若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乘船了,轻车熟路地带着星河和安东穿过船舱里的过道,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正当三人路过一个过道的时候,恰巧有一个带着兜帽的孩子从过道走出来。 船舱里的过道有些窄,他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星河三人后,靠到过道的墙壁上,停了下来,让三人先走,路过他边上时,星河不经意瞥了他一眼,他兜帽下裸露出来的那一点皮肤看起来很是苍白。 安东也看了他一眼,他似乎认出了他,停下了脚步,指着他说:“你是那天晚上的?” 但是那个孩子没有给安东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很冷淡的说,“你认错人了。”并从还没有完全走过来的安东身边挤了过去,快步离开了。 “认识的人?”星河看着那个孩子的背影,问安东。 安东挠了挠后脑勺,“不摘掉,可能是我认错了吧。” “你们还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啊?”已经领先他们好几米的蓉若回头看着他们抱怨道,一脸不耐烦地抱怨。 星河和重吾回过头,三步并两步跟上了蓉若的脚步,她带着他们到了一处舱室前面,并推开了舱室的门。 不大的舱室里装饰华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舱室中央是一个舞池,衣着华丽的男人女人三三两两地顺着柔和地乐章在舞池里舞动,伴随着三人走向舱室,一个站在角落里的魔灵男侍走了上来,朝三人微微鞠躬,脸上带着和蔼地笑容,“小姐,我恐怕不能让你们进去。” “为什么,那里不是还有很多空位吗?我以前坐船都是坐这里的呀,为什么这次不行?”蓉若指着舱室的角落,那里的确还有很多空着的沙和椅子。 男侍面带歉意地回应,“小姐,您当然可以坐在这里,不过您的两位同伴恐怕不行。” 这小小的骚动已经引起了舱室内一些人的注意,他们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这里,从他们的眼睛中,星河明白了那个男侍的意思,这间舱室是专门为魔灵准备的。 果然,不管到哪,特权都是属于魔灵的,星河很识趣的没有同男侍争执,而是很随意地走上前,拍了下蓉若的肩膀,“没事,你在这里休息吧,我们两个去其他舱室。” “请问普通舱室怎么走?”他问男侍。 “出门直走,第一个道口左转。”男侍回答星河,同时他的礼仪方面无可挑剔。 还没待蓉若说什么,他就拖着安东离开了这间特权舱室。 第六十三章 都城之旅(八) 星河 星河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舱室,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趟船都会这么满,虽然这是这周的第一艘船,可能一些昨天被滞留在精灵之川又赶着去都城的人都挤上了这艘船,不过舱室里的人确实有些太多了。 不算大的座舱里被乘客塞得满满当当,座位上挤满了人不说,还有不少人就那么席地坐在船舱的空地上,星河只是大致看了一眼,就现其中有很多都是拖家带口来的,一对父母带着几个孩子背着一堆大包小包的行李。 买票的时候,蓉若凭着自己英灵殿探员的身份免了票,而他和安东为了省钱买的则是最便宜的船票,当时售票员告诉他们,只要座舱里有空座位,他们就可以去坐。 这是星河第一次乘船,再加上蓉若告诉他们船上肯定有很多空位,所以他也没有多想,不过现在他必须为这个问题苦恼了,船舱里人一多,就开始变得嘈杂起来,星河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的想法。 听说甲板上的风光不错,于是星河便向安东提出了去甲板上看风景的提议,安东从小在江城长大,也没有见过海,听到要去甲板,很高兴地同意了。 两人沿着船舱里的过道,一路走到了甲板上。 船已经离开港口很远的距离,甲板上的人也不似船舱里那么多,咸湿的海风从海面上吹来,立刻驱走了在船舱里的那种沉闷的感觉,星河和安东扶着甲板上的铁扶手一直走到了船尾,苍白之树的巨大形影在这个位置上恰巧可以看见全貌。 巨大的苍白色树干就像一座巨峰直插在海面上,树干下是那座格外精致的城市,而树干上方则是同白云混在一起的一片翠色,偶尔有几只海鸟从上空略过,留下几声鸟鸣。 两个少年被这幅景象震撼的说不出话来,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欣赏到这种壮阔地景象。 “你们在这啊,都找你们半天了。”蓉若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星河回过头,看见蓉若气喘吁吁地站在后面,眼神中有怪罪的意思。 星河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恐怕真的找了他们很久,觉得有些歉意,“你在那边休息就好了,我们只是在这边看看风景。”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蓉若低下头。 “没事的,这又不是你的错。”星河安慰道。 “诺,给。”蓉若递过来一个包起来的手帕。 “这是?”星河问,他看着安东接过那块淡紫色地手帕,把叠起来的四个角翻开,里面是几块小点心,不过已经被压的有些变形了。 “是那边的点心啦,你们不是还没吃早饭吗?”蓉若叉着腰说。 被她这么一提,星河真的感觉到有些饿了。 “那谢谢啦。”安东没有客气,取了一块点心扔进了嘴里,同时对星河说,“星河,你快尝尝,这东西味道还真不错。” 星河小心翼翼地从手帕上取了一块点心,并没有急着放进嘴里,而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蓉若,眼前的女孩并没有为他们做这些事情的义务,但是这一路上,他们却受了这个女孩不少的照顾,这让星河觉得欠了她很多。 蓉若看他迟迟没有吃掉手里的点心,大概是产生了些误会,摊摊手向他解释,“怎么了,不对你胃口,那里只有这东西,你想吃其他的我也没办法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星河把点心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了下去,“谢谢,味道不错。” 船已经完全开到了海中央,周围都是茫茫的大海,再加上已经进入初冬,初次看海的兴头一过去,星河就感觉迎面吹来的海风像刀子一样刮得脸颊生疼,虽然头顶万里无云,太阳高照,但星河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反而被冻得够呛。 甲板上看风景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星河看向蓉若和安东,他们看起来也有些冷的样子,正站在原地抱着双臂跺脚,星河想了想,打算叫两人回船舱里,恰巧此时,他不经意间朝甲板的另一个方向瞥了一眼。 那随意的一眼却让星河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克鲁·杜泽,他穿着一件灰绿色的大衣,大概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在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不过在星河看向他的时候,他恰巧抬起了头,让星河认出了那张他绝对不会忘记的脸。 杜泽站在甲板一端,倚在船舷的栏杆上,他双手带着皮手套,一只手上端着一只纸杯,里面盛的是某种热饮,正在升腾着热气,他用另一只手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把那只杯子里的液体倒进了海里。 星河失神地看着杜泽,茫然地前走了两步,直到有人把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喂,看什么呢?”蓉若顺着他的视线朝前看了一眼,没能找到什么能注意的东西后,疑惑地看着她。 星河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我看见杜泽了。” “你说真的,不会是你看错了吧?”安东一脸的震惊,而蓉若则是一脸的茫然,“杜泽是谁?” “他就在那。”星河指了指还站在船舷边上的杜泽,安东和蓉若立即探出脑袋去看,恰巧此时杜泽把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转身离开船舷,星河连忙把两人拉了回来,并把两人的头按低。 杜泽并没有现现他们三个,而是穿过甲板上所剩不多的行人走进了船舱,安东在背后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问:“星河,杜泽怎么会在这?” 星河咬咬牙,“我不知道,总之先跟上去看看再说。”然后率先船舱里走去,蓉若在后面叫了一句,“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杜泽到底是谁呢?” 只是星河此时心思全部放到了杜泽身上,哪里会回答她的问题呢,她在后面有些气愤地跺了跺脚,不过还是跟了上来。 杜泽并没有回座舱,也没有去卧舱,而是绕过所有的乘客,走进了船舱里一条没有什么人的过道,在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他脱下手上的手套扔了进去,星河一直弓着腰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所幸这艘船里有不少交错地过道,给了星河隐藏的地方,另外,他注意到,他们刚刚已经穿过了一块写着“非工作人员请勿入内”的警示牌。 在走了一会儿以后,杜泽停在了一扇铁门面前,星河三人则躲在不远处的一个过道口里,“你们还没告诉我杜泽到底是谁呢?”,蓉若不依不挠地小声追问。 “能不能换个地方问这个问题。”星河随口答了一句,然后偷偷地探出头去观察杜泽,不过他刚探出头就被蓉若拉了回来。 他还没来得及诘问,就被她拉到了一边,然后看着她挤到过道口的位置并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化妆镜,小心翼翼地从地上伸出去,同时还对星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星河有些呆愣,为什么他感觉这个女孩的性质比她还要高呢? 从镜子上可以看见杜泽敲了敲那扇门,一会儿过后,门开了,一个穿着一身厚实的背带裤的大胡子莫洛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杜泽,似乎很吃惊,两人开始交谈起来,大胡子似乎很生气,因为隔了一段距离,星河只听见他的嗓门很大,情绪也很激动,但他并没有听见他具体说了什么,想来应该是让杜泽离开之类的话。 不过杜泽并没有离开,而是从大衣内侧掏出一根黑色的短棍,捅在了大胡子的胸口,莫洛人惨叫一声,全身抽搐了几下,瘫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蓉若惊呼一声,星河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从镜子上可以看见杜泽似乎听见了什么,狐疑的朝这个方向扫了一眼,三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子上的杜泽。 幸好,他大概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朝这个方向扫了两眼以后便推开铁门走了下去,三人静静呆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回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个冲出去的是蓉若,星河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那么严肃的表情,她冲到大胡子莫洛人边上,把脑袋贴到他的胸口,然后抬起头,看着赶过来的星河和安东,脸色好了许多,“只是晕了过去。” 星河松了口气,上回在遗迹里生了什么他可是记得很清楚,有五条人命留在了那里。 铁门上写着动力室,杜泽要去这艘船的动力室做什么?星河突然有了些不好的感觉,蓉若和安东也看见了门上的字,两人的脸色都变得严峻起来。 “星河,怎么办?”安东投来询问的目光,还没等星河开口,蓉若先做出了决定,“我进去看看,你们去通知船上的人。” “你要一个人进去?”安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蓉若自豪地笑了,“我可是英灵殿的初级探员,这是我的工作范围。” 星河这才想起女孩的身份,一路上她的不靠谱差点都让他忘记了这一点,不过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也去。” 蓉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钟,没有反对,推开了铁门,率先走了进去,星河回头看了一眼安东,“快去叫人吧。”,然后跟着走了进去。 动力室中充满了大量冒着热气的管道以及一些仪表,星河皱着眉头扫视了一拳,这里比他想的复杂,他看了一眼蓉若,她正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显然也有些犯难。 第六十四章 巨兽来袭(上) 蓉若 蓉若是一个很懒的人,当丹默生告诉她自己会成为何塞的搭档的时候,她还是很高兴的,在都城的时候,她可不敢在丹默生面前表现地太懒散,但是去了精灵之川,尤其是和师兄在一起,对于她来说完全就是鸟归山林,鱼入大海,再也没有人能管她了,师兄可管不住她。 总的来说,在蓉若眼里,师兄是一个很无趣的人,而且脑筋也很死板,不过她还是很喜欢和师兄在一起的,和何塞在一起时,不用为一日三餐担心,也不需要她做家务,自己耍无赖的时候会对自己没办法,对他做一些恶作剧他也不会生气,甚至出去办案的时候,何塞基本上会把所有的工作一个人做完,完全不需要她动脑子。 不过蓉若其实只是太懒而已,既然师兄会做完所有工作,那么她自然乐得把每次出去办案当做公费旅游,跟在师兄后面看风景,实际上作为同届被录用的初级探员中综合考核成绩的第三名,她的能力并不差。 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她是一个很懒的人。 在江城她告诉何塞他带岚月先走,她留下来带星河和安东一起去时,她其实是动了些小心思的,她不想那么早回都城,最主要的是,她不想那么早见到丹默生,并不是丹默生对她不好,相反,她的养父对她很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丹默生不是一个一般人,因为不会有哪个一般人会去告诉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姑娘,他只是她的养父,而非她的亲生父亲,不过蓉若也不是一个一般地小女孩,她是一个没心没肺地疯丫头,似乎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为这个问题所苦恼过,她的快乐一直很简单,能够每天睡懒觉,能够肆无忌惮地恶作剧,能够吃到好吃的点心,能够不打扫卫生,能够…… 从小到大,丹默生几乎会满足她的任何要求,但是蓉若依旧害怕见到丹默生,因为在另一些方面,他对她又是异常地严格。 魔法是一门严谨地需要花费大量时间钻研积累地学问,任何对于魔法的研究和精进都需要大量的知识为基础,而蓉若很明显不是一个愿意沉下心去钻研魔法知识的人,但是她的基础魔法知识依旧很扎实,这是因为她的魔法知识都是丹默生手把手教的,明明英灵殿的大长老应该很忙才对,但丹默生似乎总能找到时间来为蓉若单独授课,想要结束他的课程的唯一办法就是回答上他的问题,在这方面他可不好糊弄,至少蓉若还没有找到能够在没听懂他讲的课就回答上他的问题的方法,当然蓉若也可以选择偷跑,那样的结果就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她必须和自己的零食说告别了,那比杀了她还难受,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她反而把自己的隐身术修炼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水平,这样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从厨房里偷走零食,不过丹默生总有办法在她的房间里找到那些零食再把它们没收就是了。 可以想象,回到都城以后,丹默生肯定会考她一些关于魔法知识的问题,因为每次她跟着师兄回家他都这么做了,而每次蓉若都没能答上来,这样一来,结果也就很明显了…… 另一个让蓉若不想回到都城的原因就是她作为丹默生的女儿,虽然是养女,但她依旧是丹默生唯一的女儿,而赫谷家族又是都城一个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一旦她回到都城,总会有大量她无法缺席的活动和宴会在等着她,在这些正式场合,她必须表现地像一个淑女,虽然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淑女,但是如果她在这些场合做出什么有失(河蟹)身份的事的话,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丹默生漫无边际的说教。 所以当蓉若到达精灵之川的时候,她的确有那么一丁点的想把星河和安东送上去都城的船,而自己留在精灵之川过没人管的生活,但是现实很残酷,她的钱包里只剩几百丹了,而距离领工资的时间还有一段日子,如果继续留在精灵之川,她就不得不面对断炊的事实,所以她只好耐着性子去办了那个无比麻烦的过关手续,坐上了这艘开往都城的船。 在船舱里遇上了那样的事本来就让这趟旅途变得有些不愉快,现在又遇上了这样的事,要知道现在可是她的假期呀,虽然这样抱怨,但她毕竟是英灵殿的初级探员,那个被击晕的莫洛人身上有电灼地伤痕,这说明杜泽用来攻击他的武器是一件魔法武器,这样这件事就进入了她的工作范围了。 所以蓉若决定带回儿抓住那个家伙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这样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动力室里的温度有些高,毕竟周围都是充满了蒸汽的管道,蓉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开始搜寻那个该死的家伙的行踪,从管道上泄露出来的蒸汽以及周围错综复杂的蒸汽管道让这件事变得不那么简单。 不过幸好,那个家伙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在绕过一堆蒸汽管道以后蓉若和星河看见了那个站在动力室操作台前的混蛋,另一名莫洛人工程师倒在他的脚下,那个混蛋简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他把自己的大衣挂在操作台边墙壁上的衣架上,伏在操作台上拨动上面的轮盘以及那些拉杆,期间还端起操作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把你的手从那上面拿开,如果你不想它变成烤肉的话。”蓉若举起了自己的手,并作出了施法准备,她觉得那样一定会很有趣。 “好的,小姐,如您所愿。”杜泽很配合的把双手放到后脑勺上,慢慢转过身来,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微笑,丝毫没有被逼到绝境地样子,这让容若觉得有些不爽。 “别想耍什么花招,快把你的武器交出来。”蓉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恶狠狠地,不过看起来没什么效果,杜泽虽然很配合地从自己的皮带上解下那根黑色的棍子,但是他看起来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不要乱动,把那东西放到地上,然后踢过来。”蓉若朝他大喊,杜泽也很配合的照做了,但是他不缓不急的态度依旧让蓉若拿捏不准,她已经和师兄一起不只办过一次案了,那些犯人们在面对师兄的时候要么立刻就范,要么顽抗到底,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从容。 蓉若小心地把那根黑色棍子踢到星河脚下,然后对杜泽说:“作为英灵殿初级探员,我现在宣布你因为非法持有魔法武器以及犯故意伤害罪被捕了。” 杜泽耸了耸肩,“那么,小姐,逮捕我吧。” “小心点,他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家伙。”星河说,同时他把那根黑色的短棍递到了蓉若眼前,蓉若扫了一眼,那上面刻有有着繁杂地纹路,毫无疑问这是一件魔法物品,不过具体效用她一眼之间看不出来,毕竟关于附魔的知识可是很繁杂地,往往需要死记硬背大量的知识,而那恰恰是蓉若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去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什么武器。”蓉若对星河说。 星河点点头,朝杜泽走去,而蓉若则依旧举着双手,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魔法,只要他有任何异动,她就能够让他的双手变成烤肉。 杜泽很配合的接受星河的搜身,双手抱头,一动不动,不过嘴上却是没有停,“星河,看来你交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朋友,你总是能让我吃惊啊。” 在杜泽背后搜了一圈的星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和杜泽拉开距离,大声质问杜泽,“你的同伙呢,他在哪里?” 蓉若疑惑地看着如临大敌的星河,问:“他的什么同伙?” 星河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他缓缓说:“我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同伙,我没见过面,但是那个家伙能一口气杀死五个人,还能把他从一个地方变到另一个地方去,他的武器,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都是那个人给他的。” 第六十五章 巨兽来袭(下)蓉若 蓉若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虽然仅从星河的描述中她没办法判断杜泽的同伙是怎样的人,有多大的能力,但是如果船上还有一个不怀好意的施法者的话,那将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她感觉到很苦恼,为什么她非要和这么麻烦的事情扯上关系呢? “你在操作台上做了什么?”蓉若质问杜泽,现在必须弄清楚这个混蛋究竟做了什么。 杜泽笑了笑,“你们知道海妖巨兽吗,它们能从一千万滴海水中闻到一滴海水的味道?” 蓉若皱起了眉头,这个家伙完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不喜欢这种家伙,不过她还是说道:“这里是小星海,不会有那种东西的。” “小姐,不要这么着急下定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了。”杜泽意味深长地看了蓉若一眼,然后把头转向星河,“你说呢,星河?” “你这个家伙!”蓉若很气愤地看着杜泽,变换了一下手势,她准备对杜泽用读心术了,虽然她向来不喜欢对人用读心术,一方面是因为她对这个魔法不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魔法对于受术者来说完全是一种折磨,她不喜欢那么做,即便对方是罪犯。 “帮我看住他。”蓉若回头吩咐了星河一句,然后把自己的视线对上了杜泽的双眼,想要窥探一个人的内心就要让自己的意识进入别人的脑海,除了在丹默生教她时练习过一次以外,她就再也没用过读心术,所以她读心的技术不太好,读心时必须得使尽全力。 就像表面看起来的一样,杜泽是一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蓉若很容易就进入了他的内心,但是这个家伙比想象地更难对付,他正在抵抗自己,用一些无关紧要的想法来遮挡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些东西。 他的手法很粗糙,很明显没有受过相关训练,从业余的角度上讲,他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成功拖缓了蓉若的脚步,但是她依旧在他的精神防线上现了无数可以突破的小孔,蓉若看着满头是汗的杜泽,有些犹豫地问,“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杜泽脸色苍白,却依旧挤出了笑容,“小姐,有些事情你自己看到不是会更清楚吗?” 蓉若看着他,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意志全数朝杜泽意识上的其中一个薄弱点进攻,那后面是杜泽潜意识最深层的地方,里面可能会有一些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这是读心术最简单而实用的技巧,攻下对方的意识最深处的地方,你便掌握了他的整片脑海。 一瞬间杜泽的脸都涨得通红,他的眼神渐渐涣散,而同时蓉若也看到了一些画面,她看见了一座小城镇,或是一个小村庄,周围都是些两层的木质尖顶房,用细石子铺的路旁只有一盏忽明忽暗地魔灯,更多用于照明地则是老旧的油灯与火把,夜空中正飘荡着小雪,地上也积了薄薄的一层雪,两行脚印从远处延伸到一栋房子前面,蓉若看见了一个衣着单薄地男孩,他站在房子的窗户前瑟瑟抖,他的目光则聚集在窗户上,那眼神中蕴含着一片火焰,一片想要燃烧一切的火焰,蓉若忍不住顺着男孩的目光朝窗户里面看去,但是她现窗户上模糊一片,只能看见里面几个很模糊的人影。 很快,蓉若注意到不光是窗户里面的景象,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事情有些不对,不应该会这样,她从杜泽的脑海里被赶了出来,杜泽保持双手抱头地站在他们面前,嘴角微微上扬。 蓉若前迈了一步,却一下子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险些摔倒,还是星河扶住了她,“怎么了?”星河问。 蓉若没有回答,而是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的魔力被抽空了,就在刚才一瞬间,她的魔力被一点不剩地抽空了,她不解的看着杜泽,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不是一个施法者,为什么能抽空自己的魔力。 杜泽把双手从头上放下来,在她失去魔力的时候,束缚住他双手的禁锢也消失了,蓉若还是很茫然,“为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 杜泽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小姐,我告诉过你,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不是吗?” 反应过来的星河猛然冲向杜泽,抱住了他的腰,但是这只是徒劳的,杜泽反抓住星河的双肩,用膝盖顶在了星河的小腹上,星河吃痛,抽搐了一下,杜泽趁着这个机会用手肘猛击他的后脑勺,星河一下子松开了手,瘫倒在地上。 尚处于脱力状态的蓉若只能无力地看着杜泽跨过星河捡起了他的黑色短棍,然后杜泽将短棍对准了自己,望着上面散地电弧,蓉若闭上了眼睛,但是预料之中的电击没有出现,蓉若缓缓睁开眼,她看见了一片祥和地光芒,是皮克斯,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飞了出来,张开了一个结界,把杜泽推开了。 杜泽站在结界外,看着结界内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蓉若和星河,摊了摊手,没有尝试继续攻击结节,而是他走到墙角边,拿起自己的大衣披上,并带上帽子,临别时还不忘很有礼貌的朝蓉若行了一个礼,“星河,你总是能让我吃惊,但是这一回你准备怎么活下去呢?” 蓉若屈辱且无奈地看着杜泽离开,要是师兄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很没用,明明自己是占优势的一方,对方明明只是一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但是最后输掉的却是自己。 嘟! 头顶突然响起了警报声,随即身边的一根蒸汽管道居然突然炸开了,滚烫地蒸汽从里面喷涌而出,一下子让这里的温度高了不少,蓉若也一下子回过神年来,她跑到星河边上,搀扶起他。 皮克斯也飞回了她的肩上,似乎是因为耗尽了魔力,他显得很疲惫,蓉若很小心地把他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搀着星河,两人一起朝动力室外走去。 推开动力室的铁门,两人回到了船舱的长廊上,凉爽的风一下子迎面扑来,星河大概是觉得人好受一些了,推了她的手,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就是了。 嘈杂的声音从船舱的走廊上传来,安东终于把船上的水手们带来了,船医给她和星河做了检查,她的问题不是很大,只是魔力耗尽,星河身上有些淤青,不过问题也不,那两个动力室里的工人也只是被击晕了,性命方面没有大碍。 但是动力室本身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杜泽的操作过载了这艘船的动力核心,动力室内大量蒸汽管道生了泄露,虽然船工们及时感到做了一些应急处理,但是有些损伤在茫茫大海上却是没有办法修缮的,整条船的船至少减缓了一半以上。 因为蓉若英灵殿探员的身份,船长很恭敬地把他们请到了驾驶舱,说实话,这也是这些船员们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生过这种事情,所以船上在动力室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船长开始询问蓉若这个专业人士的意见。 蓉若觉得一阵头大,以前这种麻烦地事情都是师兄做的,现在却轮到她了,万般无奈下,蓉若只好提出了一些中肯地建议,现在有两名或者更多的危险分子正藏在船上,其中就算没有施法者的存在,他们手里也有大量的危险的魔法武器,仅凭这点,船上的船员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而自己又被抽干了魔力,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过来,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先对船上大量的乘客们保密现在的情况,避免产生骚乱,同时向都城和精灵之川方面讯求援,在援军到达之前,他们最好保持沉默,除了把船上剩下的重要部位加派人手以外,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随着船员们都去各司其职以后,他们三个无所事事的家伙就被凉到了一边,船上已经没有地方能用得上他们了,船长让人给他们泡了一壶咖啡以后就回到船舵上去了,把三个人留在了船长室的角落里。 蓉若喝了一口热咖啡,感觉总算放松了许多,但是她注意到星河只是抱着那杯咖啡呆,于是便问:“又怎么了,好不容易没我们什么事了,你不高兴吗?”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星河抬起头,神色很阴沉,“杜泽不会平白无故说那句话的,一定有什么我们忽略了的地方,我们还在危险当中。” 蓉若揉了一下脑袋,这个家伙真是闲的蛋疼,这些东西有什么好想的,反正他们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了,再加上援军不久就会到,到时候这些事自然会有他们去烦心。 蓉若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驾驶舱里有人大喊,“三点钟方向,有东西朝我们过来了,度太快了,无法规避。” 蓉若快地站起来,心想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她跟随着驾驶室里的人冲到了甲板上,扶着船舷朝远方观望,远处海面下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并以极快的度朝船冲过来,用不了多久它就会撞上这艘船。 当它里船只有不到一公里的时候,一只巨大的脑袋从海面下浮了起来,脑袋的形状是流线型地,额头上有一个尖角形状的角质突起,脑袋往下几乎看不见脖子的存在,紧接着就是一个长有巨大而厚实地鳞片的身躯,蓉若在看到这个怪物的第一眼就已经惊呆了,她认出了这个家伙,这是巨兽,海妖的巨兽! 788年海妖用三只巨兽攻破了黑堡的水下屏障,将帝国拖进了一段不堪回地战火中,同时海妖巨兽这种生物也被帝国所熟知,然而小星海虽然名义上是海,但它实际上只是一个因为特殊原因而诞生的地处大6中央的内海,小星海里并没有海妖,但是为什么会出现海妖的巨兽呢? 蓉若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这件事太不合理了。 “左满舵!注意碰撞!”斯诺人大副洪亮地声音从驾驶舱里传来,并通过船员们一直传到了船尾,虽然船身向左甩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但是他们还是没没能完全避开巨兽,那只怪物还是撞上了这艘铁船的船尾。 第六十六章 反击(上)星河 当巨兽从海面上探出头来的时候,星河就意识到了不好,巨兽太快了,而船太慢了,纵使船长在最后关头拼命打死了船舵,船尾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巨兽撞上了,整艘船猛然颤了一下,驾驶舱门框上的金属支架出吱吱呀呀地响声,似乎要断裂一般,紧接着巨兽潜入水中所带起的巨浪又让船晃了一晃。 因为事先得到了碰撞提醒,星河抓住了墙壁上地粗绳,让自己没有摔倒,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在刚才的撞击中,星河看见了有一个站在船舷边上的乘客掉进了海里,他连头都没有冒一下就被翻涌地海浪吞噬了,便是站在甲板上的船员们也不知道该把救生圈往哪个方向扔,还在水里游曳的巨兽更是让所有人都不敢下海去救人。 甲板上传来了惊呼声,刚才的撞击在船尾上留下了一个大窟窿,海水正从窟窿灌进船舱里,船长紧抓着船舵,对着仪表盘上的黄铜话筒大喊,“关闭闸门!” 嘈杂的声音终于从船舱里传出来,星河没忘记这艘船上可是满载着乘客的,他们也肯定感受到了刚才的震动,不少人开始从船舱涌向甲板,而甲板上看见那只巨兽的人则想躲进船舱,骚乱不可避免的产生了。 在这个时候船员们全都想起了蓉若,聚到了他的边上,她英灵殿初级探员的身份给了他们最后一丝慰藉,正七嘴八舌的询问她该怎么办,星河拉着安东从他们之间挤了进去,看见了正一脸苦恼地蓉若。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都不能改变她也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的事实,星河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惊慌失措,他咬咬牙,带着安东挤到了她的边上,同时对着船员们大喊,“都够了,船上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纠缠一个小女孩!” 船上确实已经乱成了一团,恐惧是会传染的,已经被巨兽带来的恐惧所支配的乘客像病毒一般把恐惧传递给更多的人,船上的乘客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去维持秩序的话,这艘船很快就会先毁于乘客们的骚乱。 “大姑娘们,都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斯诺人大副的大嗓门让船员们从蓉若身边散开,开始去着手维持船上的秩序,星河朝他报以感激的目光,他也对星河露出了微笑,并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很快又投身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谢啦!”从船员的包围中脱身开来的蓉若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表达谢意,不过很快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不过我必须澄清一点,我可不是小女孩!” 星河被她弄得一惊一乍地,最后居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船尾的甲板上忽然传来了惊呼,星河朝船尾看去,恰巧看见了那只巨兽的脑袋从海里探出来,紧接着船身又是猛地一颤,巨兽再次向这艘船起了进攻,他心底再也没有一丝侥幸,这只巨兽恐怕真的是想要弄沉这艘船。 巨兽再次的撞击让这艘船彻底陷入了骚乱当中,维持秩序的船员在数十倍于他们的乘客面前就像扔进大海的石子,连一点浪花都激不起来,所有人都被恐惧支配了。 “星河,我们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安东看着骚乱地人群,咽了口口水。 “胖子,说什么呢!”星河猛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肯定会活着,我们必须活着。” 是的,他必须活着,他还没有找到小月,怎么能够死在这种地方。星河回头看向蓉若,“绝大部分魔灵都是施法者,是吗?” “是这样说没错啦,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蓉若挠了下脑袋。 “这艘船上有很多魔灵乘客,他们之中有可能有很多施法者,对吗?”星河的眼神很沉着,他在构想一个大胆的计划。 蓉若有些不确信地问,“你是要动他们向巨兽进攻,可是这不符合规定。”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试一试。”星河咬咬牙,带头星河跑回驾驶舱,驾驶舱里已经充斥了焦头烂额的船员们,船长站在船舵前对着仪表盘上的黄铜话筒大喊,“报告损失情况!” “尾舱…进水…”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驾驶舱天花板上的黄铜喇叭里传出来。 “该死的,报告动力情况!”船长回头大喊,一名正在伏案工作的船员抬起头回答,“十七颗蒸汽核心完全损坏,半数蒸汽核心故障!” “过载所有核心,我们必须甩掉这个家伙,告诉我到下一个最近的港口路线。”船长大吼。 “离我们最近的是十一号供能站。”另一名船员回答,这里似乎根本没有他们插嘴的机会。 不过星河还是硬着头皮朝船长走去,“抱歉,先生,能打扰一下吗。” “走开!”船长先是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不过他看到蓉若以后,多说了两句,“赫谷小姐,很抱歉,我现在没有功夫。” 他的话音刚落,第三次撞击生了,已经有过两次经验的众人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船长紧握着船舵再一次询问船体损伤情况。 但是这一次他们的运气并不太好,巨兽撞毁了主螺旋桨,他们失去了大部分动力,船长挫败的用手猛锤船舵,不过糟糕的消息并不止这些,在巨兽的连番碰撞下,船舱内进水的地方终于开始多了起来,一名莫洛人船员面色苍白地向所有人宣布了这个令人绝望的消息,他们正在下沉。 星河再也忍不住,抓住了船长的胳膊,“船长先生,我们必须反抗!”这名船长是一个魔灵,大概七八十岁,从魔灵的年纪上讲,他正处于中年,常年的海上生活让他的皮肤变得比较黝黑,也让他的面向看起来比较凶悍,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星河,在之前的会面中,他都选择性的无视了星河和安东,他盯着星河,“你想要做什么?” 第六十七章 反击(中)星河 “能不能让整艘船都听见我们的声音?”星河问,这艘船很大,莫洛人在设计的过程中肯定留下了能向全船传递声音的设备,用来应对一些特殊的情况。 船长看了他一眼,然后朝一个方向喊了一句,“汉斯,你来掌舵!”,一名坐在驾驶舱角落里对着一块仪表抄写数据的魔灵船员小跑着过来从船长手里接过了船舵,随即船长留下了一句“跟我来。”便率先走出了驾驶舱。 星河三人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那只巨兽已经不见了踪影,海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船长只是扫了一眼海面,就断言,“它正在戏耍猎物,这种恶趣味倒是和当年一样啊。” 星河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船长对于巨兽的了解比星河预料地更多,不过他脸上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让星河放弃了去问他详细的情况。 船长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在驾驶舱的外壁上打开了一个暗匣,从里面拿出一块雕有复杂纹路的黑曜石,星河认出了这种被称为传音石的魔法造物,他曾经在都城的一家魔法物品商店的橱窗外看到过这种东西,不过这一块上面的纹路很明显复杂了许多。 “不管你们要说什么,最好快一点,我不保证剩下的石头还在工作中。”船长把石头扔给星河,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驾驶舱。 冰凉地触感从石头表面传来,拳头大小地石头比星河预料地有分量,星河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把石头塞到了蓉若手里。 “我来说?”蓉若一手握着石头,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问。 星河点了点头,“这些话以你的身份来说最合适,拜托了。” 蓉若一脸不情愿地表情,不过还是无可奈何地握紧了石头,同时小声嘀咕,“又要写检讨了…” 她把石头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同样地声音从船周安放地黄铜喇叭中传出来,蓉若瞪了一眼星河,然后对着传音石开口道:“所有听到声音的人请注意,我是英灵殿初级探员赫谷·蓉若,我正站在驾驶舱外的甲板上讲话,就像大家看见的那样,我们的船正在被一只来历不明的巨兽进攻,都城和精灵之川的救援团队很快就会到达,请所有人不要惊慌,但是在这之前我们打算向巨兽起反击,为救援的到来争取更多的时间,为此我像这艘船上所有有能力的施法者出呼吁,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会在驾驶舱外等待。” “这样可以了吧。”蓉若说完把石头扔还给星河吗。 “星河,会有人来吗?”安东问。 “应该会有吧,这艘船上的魔灵很多,再怎么样都能凑一点出来了。”星河有些不确定地说,实际上他也没有很大把握,不过刚才蓉若讲话的时候,甲板上骚乱地乘客中确实有人朝这边看了几眼。 虽然有船员在维护秩序,但是甲板上依旧看起来很乱,星河见一时间没有人朝驾驶舱的方向过来,便同安东和蓉若先回了驾驶舱,舱内依旧是汉斯在掌舵,船长则趴在海图上写写画画,当星河进来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三人一眼,面色阴沉。 他看起来很气愤,星河决定不去触他的眉头,而他没有时间继续关注星河,一名莫洛人船员从给自己准备的小台子上跳下来,跑到船长边上,对他说:“船长,排水的度跟不上进水度,必须下令弃船了!” 船长推开那名莫洛人,自己走到仪表面前,看到上面的数据后他愤愤地用力吹了下去,脆碎了玻璃的表面,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几个词,“弃船!” “弃船!”得到船长的命令后,这句话很快就被传了出去,船长走到船舵边上,拍了拍汉斯的肩膀,对他说:“汉斯,你出去指挥撤离吧,这里留给我。” 汉斯看起来还有些青涩,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听到船长的话以后,他明显有些犹豫,“可是船长……” “这是命令!”船长不容质疑地说,汉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手向船长敬礼,接着小跑出了驾驶舱,在他离开后,船长把自己的手搭上了船舵,动作轻柔地像是在抚摸自己跌爱人。 “所有人都走吧!”他直视前方,语气依旧不可置疑,驾驶舱里的船员相互看了几眼,逐一走了出去,到最后只有星河三人和那名莫洛人大副依旧留在驾驶舱里。 星河三人没有走是因为星河觉得就这样弃船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巨兽依旧在海底游曳,即便乘上了救生筏也不一定有希望活着离开,他依旧在考虑向巨兽起进攻。 船长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冷淡地说,“你们也走吧,不会有人来的。” “你怎么知道?”星河反问。 “如果我能活命的话,我是不会心甘情愿去为贱民们付出自己的性命的。”船长平淡地说。 星河终于想到了这个被他忽视的地方,这艘船上或许有施法者,但他们都是魔灵,如果他们有能对巨兽造成伤害的能力的话,那么他们自然就更有把握在这场灾难中逃脱,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期望他们为了船上的其他种族乘客付出自己的生命呢? 想通了这一点的星河觉得很挫败,他无力地说,“我们走吧。” “可是……”蓉若对于这个答案似乎不能接受。 “他说的对。”星河耸了耸肩,“不会有人来帮忙的,是我想多了。” 他颓然地朝驾驶舱外走去,在他的身后,船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斗,斯诺人大副默默的替他点上火,船长吸了一口烟,然后说:“扎克,你也走吧。” “不,先生,我想留下。”厚实地声音从扎克地喉咙里传出来。 船长又吸了一口烟,“走吧,替我照顾好汉斯,另外,帮赫谷小姐和她的朋友在救生艇上安排几个座位,若果能的话。” 扎克沉默了一会儿,做了同汉斯一样的事情,他向船长敬礼,然后带着三人离开了驾驶舱。 “请这边来,赫谷小姐。”扎克用他健硕地身体替他们在甲板上的人群之间开了一条路,弃船的命令让乘客们更加慌乱,甲板上乱成了一团,尤其是登艇的地方,完全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在拼命往不大的救生艇上挤,一艘三米长的救生艇上像沙丁鱼罐头一般塞得满满当当,往往救生艇还没有就位,就有人往上面爬,面对数十倍于自己地数量的乘客们,维持秩序的船员所起到的作用是在太过微薄。 虽然负责登艇的船员高喊让女人与小孩先上,但是效果实在是有限,大家都现了那个残酷地现实,救生艇的数量远远小于乘客地数量,因为仅仅是救生衣就有人多人没有分到手。 扎克带着他们挤到了一处登艇口前,负责管理这里的正是汉斯,“汉斯,你这里还有空位吗。” 汉斯看了一眼跟在扎克后面的星河三人,又看了一眼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地救生艇,指着另一个登艇口说:“你去看看司瑞普那边,他那边可能还塞得下。” 但是星河没有精力去继续听他们的安排到底是什么,因为他看见巨兽又从海里冒出来了。 第六十八章 反击(下)星河 巨兽再一次撞击了船身,船身猛地一颤,扎克健壮地身躯就像一块礁石,护住了三人,透过他粗壮地臂膀,星河看见了不少站在船舷边上的乘客惨叫着跌入海中。 这次撞击成为了压倒乘客们紧张地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维护秩序地船员们再也起不到一丝作用,所有人像疯了一样往已经坐满地救生艇上挤。 站在救生艇边地汉斯还没来得及放下救生艇地绳索,牵引救生艇的绳索就因为不堪重负而绷断了,满载着人地救生艇直接沿着船壁滑落下去,扑通一下翻到水里,上面的人全部落入了海中,在海里不停扑腾。 不远处地另一处登艇口上则是另一番骚动,星河终于见到了这艘船上的施法者,救生艇前骚乱地人群忽然飞了起来,散开了一块空地,空地中间一个衣着考究地男性魔灵真高举着双手,怒视众人,趁着他开路的时候,另一名穿着典雅地长裙的魔灵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跑上了正在下放地救生艇。 对于施法者的恐惧很快就被更大的恐惧所掩盖,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被那个魔灵推开地乘客们跨过被魔法击倒的人朝他冲了过去,虽然他用魔法仍走了不少人,但最后还是被一拥而上地乘客们所淹没。 而在更远地地方,更是有施法者直接从甲板上腾空而起,像一支箭一样朝远方射出,然而还没等星河羡慕他多久就见一条粗壮地水柱从海面斜射出去把那个人打了下来,他惨叫一声落入水中,生死不知,而那只巨兽则从海面上露出了头,出尖啸声,像是在炫耀一般,然后再一次潜进了海底,它入水所掀起地浪花则掀翻了一条已经划出一段距离地救生艇。 星河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纠结着看着越来越少地救生艇,且不说他们能否坐上一艘救生艇,怕是就算他们坐上了,那只巨兽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 巨兽再一次从海底露头,硕大地脑袋直接从船舷边上升起来,星河甚至可以闻到从那张大嘴里传来地腥臭气味,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巨兽后颈地鳞片,在鳞片上留下一道白痕后弹开了,还没等星河反应过来,又有东西射向了巨兽的脑袋。 这回星河看见了,那是一黑粗地铁矢,从巨兽的眼睛下方没有鳞片覆盖地地方插了进去,溅出一捧血花,星河现,原来这只怪物地血也是红色的。 铁矢地尾端连着一根长绳,一直延伸到驾驶舱地顶端,船长肩上扛着一杆鱼叉枪,双手熟练地把绳子绑到固定物上,然后又快地朝巨兽地脑袋,他的动作很快,居然在巨兽偏头之前又将一根鱼叉射进了它的脑袋。 鱼叉或是连接鱼叉的绳子上很明显有什么魔法,巨兽甩头地动作居然没有直接崩断绳子,而是把整个船身都拉动了,巨兽长啸一声,猛地扎进了海里,居然带动着整条船颤了一下,而那两条连着鱼叉地绳子也终于无力地松垮下去。 不多时,巨兽伴随着人们地惊呼再一次从海底升了起来,它脸上的鱼叉已经被拔掉了,但是眼睛下方的地方上则留下了两个血窟窿,它用危险地目光看着这艘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只巨兽是真的愤怒了。 扎克反应很快,直接抱起三人并扯起汉斯直接逆着人群朝船舱里冲去,在他们的后面巨兽从海中跃起,用自己的双爪按到了船舷上,并张开大嘴,朝前方怒吼。 整耳欲聋的声音夹杂着巨大的声浪把星河几人甩了出去,不过比起甲板上直接被巨兽按扁的人来说,他们实在是太幸运了。 另一方面,船长的实力有些乎了星河的想象,在巨兽朝他张开嘴的那一刻,他把一根鱼叉射进了它的嘴里,直插进它舌头上的软肉上,并且在巨兽吃痛的时候用魔法在它长者厚厚一片舌苔的大舌头上留下一片焦黑。 巨兽哀嚎一声,松开抓住船舷地爪子,滑了下去,溅起巨大的浪花,但这并不是终结,在潜进海里之前,它将自己的尾巴甩向船长,巨大有力地尾巴直接将驾驶舱地顶部给打烂了,而船长也不知了踪影。 星河努力想撑着地板站起来,但是却被地板上什么黏糊糊地东西把手滑开了,他低下头,映入眼帘地是一片嫣红,巨兽在甲板上留下了两摊肉酱,黏糊地液体一直溅到了很远地地方,还有些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只是失去了肢体地一部分,躺在血泊中扭曲哀嚎。 从离开希瓦镇以后,星河就一直被对血液地恐惧所支配着,嫣红地血液就是每天夜里困扰着他的梦魇,即便是少许地血迹就会让他感到不适,更何况是这番血肉模糊地场景。 他感觉到就像是有一只手深深地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应着那晚地情景,眼前的血肉中似乎正有什么东西朝他慢慢爬来。 他已经深陷其中,以至于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安东的反应很快,一起生活了两年,他知道星河不能见血,看到星河反应的时候他就反应很快地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进了船舱里。 一声清脆地耳光声从耳畔传来,脸颊上火辣地感觉让星河渐渐回过了神,他终于能够喘气,于是开始贪婪地吸食空气,安东轻拍他地后背,帮助他顺气。 他们并不是唯一躲进船舱里地人,刚才扑上船来的巨兽让很多人吓得缩回了船舱里,狭小地过道里塞满了不少哭闹地妇人与小孩,老实说这让这里地氛围变得很压抑。 “汉斯,呆在这儿,我去看看船长。”扎克拍了下汉斯的肩膀,然后从围在门口观望的人之间挤了出去,只是他刚跑出门口,就险些摔倒。 是这艘船的缘故,甲板产生了一个很明显地斜度,一开始星河以为是因为他的脑子还不太清醒,他并没有从刚才的一幕完全缓过劲来,但是让汉斯摔倒地是另一个原因。 船舱里进的水终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再加上刚才巨兽对船地进攻,船头终于翘起了一个角度,星河甚至可以听到从各个地方传来地金属崩裂地声音。 汉斯紧紧抓住了船舷上的栏杆,想要站起来,但是船身倾斜地度乎了他的想象,他刚刚松开手就险些滑下去。 在这个瞬间,星河想到了很多,船舱里进的水太多了,甲板很快就会倾翻,他们必须抓住什么东西来保证自己不被甩下去,最近地选择就是船舷上的栏杆。 他向安东和蓉若大喊:“跑!”,然后毫不犹豫地推了他们一把,两人跌跌撞撞地被推到了甲板上。 “抓住栏杆,别松手!”星河朝他们大喊,两人来不及多想,直接抱住了离手最近地栏杆,星河也跟着跑出了甲板,但是却因为脚上无力居然一下子摔倒了。 那一瞬间地感觉很奇怪,星河呆愣地看着自己从甲板上滑落,就好像周围地时间都凝滞了一般,他甚至可以看见水珠落下地痕迹,安东张大的嘴,直到扎克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襟,周围的时间才再一次流逝起来。 星河紧紧地抱住铁杆,同时大口地喘气,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掉下去了,然而他没有功夫去向扎克道谢,甲板很快倾斜到了七八十度地水平,虽然也有人想像他们一样抓住栏杆,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成功,不少人都直接从甲板上滑落下去。 从这样地高度摔落下去足以致命,星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些人,这种时候,仅仅是保住自己的命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他还没有见到小月,他必须活下去。 当船头被翘起来以后,船身终于不堪重负,从中间开始崩裂,大量地金属与木屑从船身崩出来,星河紧紧抓着栏杆,不敢有一点松懈。 扎克不仅接住了他,也接住了汉斯,他们在星河前面一点地地方紧紧抱住栏杆,同时扎克对后面大喊:“所有人不要着急松开栏杆,等完全进水以后再往上游!” 星河不知道这样做的原因,但是他清楚,这种时候想要活下来,最好听他的,只是很短得一段时间,这条船就裂成了两半,然后分别沉没。 在他们即将入水地时候,扎克大喊了一声“憋气!” 紧接着冰凉地海水一下子灌倒了胸口地位置,星河也终于明白了所谓得不能松手是为了什么,周围地水流在直接把他们往海里拉,星河不是一个经常游泳的人,至少他做不到在水里睁开眼睛,但他没有并没有惊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刻,越要冷静。这种时候同水流较劲是没有意义地,他屏住气,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让海水地浮力托着自己向上,当感觉到后背接触到水面以后,他猛地弹开四肢,把头露出水面,贪婪地吸食空气。 船身刚刚沉下去,周围还有不断翻涌地海浪,星河只能艰难地保持自己的脑袋在海面上,刚才的水流把他和安东他们冲散了,星河大声呼喊他们地名字,他不是唯一这样做的人。 还有另一些活下来的人也在做同样地事情,不过他是幸运的,他得到了安东的回应,他和蓉若找到了一块大木板,两个人都攀在木板边上朝他招收,星河尝试着朝他们那边游,但是海浪让这件事变得很艰难。 他没有急着朝他们游过去,而是在原地踩水,而安东和蓉若则会意地推着木板缓缓朝他靠近,把他拉上了木板。 三人抓着木板,泡在冰冷地海水里,星河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样就算是得救了,他不知道自己三个人能在冰凉地海水里撑多久,但是绝对不会太久,而且那只巨兽还没有死。 它正在远处,从海里抬起头,出一声长啸,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便在此时,一道耀眼地虹光突然出现,刺得星河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九章 被截断的虹桥 何塞 海妖以及巨龙同穴居人一样是新大6的原住民,与穴居人所不同的是,海妖的帝国建立在大星海海底,巨龙地栖息地在龙岛,所以当神圣联盟与穴居人之间的战争爆以后,巨龙和海妖并没有参战。 然而当帝国建立以后,却一直在自己漫长的海岸线上同这两个种族存在领土方面的争议,为此帝国建立了黑堡和铁堡这两个军事堡垒,并将自己最精锐地两个军团,怒涛军团和燃烧军团分别驻扎在这两地来将巨龙和海妖挡在自己的国门之外。 一直以来,黑堡和铁堡很出色地挥了自己屏障的作用,直到788年1月3日,海妖第一次将巨兽这种用秘法改造培养的强大生物武器投入战场,海妖的大军在七只巨兽的带领下突袭了黑堡,巨兽巨大的力量以及它的抗性皮肤帮助它撕碎了黑堡的水下魔法屏障,海妖军队随即从黑堡的水利系统进入了黑堡内部,怒涛军团被打了个措不及手,损失惨重,这次突袭直接导致了后来被称为河谷绞肉机的河谷据守战的生,也让帝国对这种强大的生物武器记忆深刻。 这次的经历让帝国在重建黑堡时对巨兽格外留心,设立了大量专门应付巨兽的措施,但是这些措施的涵盖地并不包括小星海,因为小星海只是位于大6中央的内海,通过落英河以及摩洛哥长峡与大星海相连,海妖想要进入小星海就必须通过黑堡,所以除非黑堡再一次被攻陷,否则那种情况是不可能生的,至少帝国官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当都城和精灵之川收到来自于泰坦号邮轮传来的求救信号时,英灵殿和军方都炸开了锅,因为对小星海安全的极度自信,帝国没有在小星海上布置任何一艘军舰,能应付巨兽的方法只有从都城和精灵之川用警署用于侦查地快艇运送英灵殿和军方的强大施法者到现场,但是那样最快也需要数个小时才能赶到事故生的地点,到那时,巨兽恐怕早已摧毁了泰坦号并逃之夭夭了,那之后,想要在偌大的小星海找到一只巨兽可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一只逃窜在小星海中的巨兽将会是任何人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在结合了另一些情况之后,丹默生和叶知秋提出了一个冒险的计划,通过马鲁扎特的虹桥先送一批施法者到达现场。 马鲁扎特制造的虹桥是已知最快的往返于精灵之川与都城的手段,但是虹桥却有一个明显的局限性,它只能连通精灵之川与都城,所以丹默生和叶知秋提出了一个极度冒险的方法,在虹桥传输的过程中强行截断虹桥,让被传输的人从虹桥中跌落,从而达到把人直接传输到事故现场的效果。 虹桥连通精灵之川和都城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看似简单地想法其实透露着满满的疯狂,不过对于大贤者丹默生以及这个世界看得最远的先知叶知秋来说,这并非完全不可能达成的,两人通过大量地演算将这件事变成了现实。 丹默生从军方手中拿到了船上乘客的名单,他在其中看到了蓉若的名字,然后通过对自己留在蓉若身上的印迹进行追踪,定位了泰坦号的准确位置,随后马鲁扎特在两人的要求下从精灵之川张开了虹桥,为了保证传送的效果,被传送的人数被限制到了最低点,于是正在都城的何塞成为了这个冒险的计划的执行者。 在丹默生和叶知秋以及大量军方和英灵殿人员的注视下,他从胜利广场走进从天而降地虹光,一秒半以后,虹光从的视线中消失,他再一次地看见了天空,以及在他身下的白云。 出前,丹默生告诉他这次的传送将会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他必须自己应对突情况。 现在,他必须面对第一个突情况,他正在数百米或者更高的高空上,周围的空气很稀薄,当虹桥的力量消失以后,他没有任何悬念地开始下落,下方传来了野兽的叫声,他从底下的海面上看见了那只正在张嘴的巨兽以及海水中越来越淡地一艘船的轮廓。 至少,他被传送到了正确的地点,何塞没有任何犹豫从背带上解下了自己的黑皮书,大量的光点从书页中飞出,围绕着他飞舞,最终在他的右手上汇聚成了一把通体白色地长剑。 何塞并不知道巨兽的具体实力到底如何,英灵殿中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太少,他也没有时间去细查,所以他选择不做任何试探吗,直接向巨兽强攻。 他没有做任何措施来让自己减,而是借着冲势,把白帝剑对准了巨兽,随着他魔力和生命力的涌入,剑身上燃起了色泽和煦的火焰。 正下方的巨兽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在何塞下落的同时潜进了水里,像前游动来规避他的进攻。 何塞挥手,伴随着他的动作,漂浮在他身边的黑皮书一下子翻开了,翻倒了其中一页,大量的刻有文字的石块从黑皮书中激射而出,以雷霆之势插入海中,并在海面下产生了雷暴,这些石头是两年前瓦利特用他进攻他的那些石头中的一部分,当时他把它们收进了书里,并没有在反击中完全用完,直到今天这些蕴含着“禅”的魔力的石块再一次地挥了作用。 对于拥有厚鳞的巨兽来说,这些石块产生的雷暴不足以对它造成足够的伤害,但是却足够把巨兽从海底逼出来,这也是何塞想要的效果。 当巨兽被迫再一次从海面上露头时,他已经携着白帝剑到了他的边上,白帝剑出耀眼地白光,伴随着巨大的冲势,从巨兽的后颈处刺了进去,焦灼地伤口上没有留下一丝血液,但是白帝剑上燃烧地圣焰将会从内部摧毁这只巨兽的身体。 然而对于巨兽身体的不了解让他吃了亏,从后颈插入的白帝剑没有像何塞的预料一样刺进它的脊椎骨中,而是像划开了果冻一样,滑溜的从一种黏糊糊地组织中溜了出来,没有造成足以致命地伤害。巨兽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潜入了海里,何塞没有贸然跟入海中,而是悬停在海面上,黑皮书中落下了一些文字,在他的脚底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冰块,浮在海面上,何塞落了上去,在孤立无援的大海上,最好节省自己的魔力,避免不必要地浪费。 他紧紧盯着波涛汹涌地海面,在白帝剑对巨兽造成伤害地同时,他也在巨兽身上设下了用于追捕地信标,在魔力消散之前,巨兽的行踪将一直被他所掌握。 “师兄,救命啊!”正盯着海面地何塞突然听见了蓉若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看见了正扒着一块木板浮在海面上的蓉若,木板上海有扒着另两个头剃得很短的男孩。 不光是蓉若,周围还有不少扒着各式各样标服务呼救的人,如果他继续选择同巨**战,那么这些人恐怕都会因为战斗的余波而死,虽然分析下来,杀死巨兽应该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但是何塞却陷入了犹豫之中。 “师兄,再不快来我就要冻死啦!”蓉若抱着木板大喊,还在不停地打着哆嗦,何塞沉默着控制浮冰向她靠近,把她从水里拉上来,替她披上衣服,然后把另两个男孩也拉了上来,其中一个男孩并没有第一时间接住他的手,而是死死地盯着他,何塞认出了他就是两年前的那个男孩。 但是何塞依旧只是简单地把他从水里拉上来,给他一块大毛巾,随后更多地足以落脚的浮冰从黑皮书中冒出来,落到其他的落水的人的身边,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巨兽潜入海底逃离了,他已经失去了杀死它的最好机会那么现在的最佳选择就是将这些落水的人救起来,等待救援船只到达。 只是,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吗? 何塞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地海平面。 第七十章 叶知秋的安排 星河 星河躺在病床上,看着头顶刷得粉白地天花板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以那样一种方式存活下来,击退巨兽并把包括他在内的幸存者救上来的人是何塞,从他天上落下来的时候,星河就认出了他,闪耀着白光地白帝剑,神秘的黑皮书,他的这些特征太明显,星河想认不出来都难。 当何赛把他从海里捞起来,给他披上毛毯,甚至从自己的黑皮书里变出一壶热水地时候,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不过他并没有拒绝何塞的好意。 在巨大地浮冰上等待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标有都城警备署标志的船队才姗姗来迟,不过有何塞提供的热水和毛毯,这段时间不是太难熬,实际上何塞给每一位幸存者都了一件毛毯,很难想象他究竟在那本黑皮书里装了多少东西。 星河和何塞根本搭不上话,虽然两年前的事情让他一直对何塞有所芥蒂,但是毕竟对方刚刚救了自己,星河也不可能给他坏脸色看,而且他唯一的一个问题岚月在哪,也被他用一句简单地在都城给打了回来,所以在等待的过程中,星河只是一直沉默的捧着杯子,盯着何塞。 救援地船队到达以后,星河和安东还有蓉若被装上了去都城的船,而何塞则带着剩余的船只去继续追捕那只巨兽。 都城警备署来的船都是些小船,不过胜在度快,星河上上船后感觉自己只是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船已经到了都城,都城的警察登记了他们的名字以后,把他们送到了医院,他和安东跟着大部分幸存者一起,而蓉若则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不过晚些时候,当他和安东在排队等候检查的时候,有人来接走了他们。 来人穿着干练整齐地衣服,他自称顾秋实,是叶知秋的秘书,他称呼星河为少爷,这种称呼令星河很不习惯,他把星河和安东安排到了另一家医院,专门的医生替他和安东做了检查。 两人身上除了有些瘀伤和骨折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说实话星河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住院,但是顾秋实还是替他们安排了一间病房,医院的床太软了,他总感觉睡在上面就像是要陷下去一样。 总之,他和安东在病房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星河很早就醒过来,一边听着从旁边病床上传来的安东的鼾声,一边看着天花板呆,顾秋实告诉他今天岚月会来看他,这一段漫长的旅途上生了很多事情,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找到了岚月,他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墙壁上的挂钟已经走到了八点的位置,星河穿上同样柔软地过分的拖鞋,下了床,在江城的时候,他摸清楚了一般医院这个点开始允许探病,岚月肯定很快就会到。 他开始想,自己一会儿见面之后该说什么,实际上这不是他的作风,只是这一路上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星河在病房里踱了几步,又跑到安东床边,摇了摇他,“胖子,快醒醒。” “让我再睡五分钟。”安东摆了摆手,把被子拉到了自己的头上。 星河无奈地叹了口气,拉住被子的角,一把扯掉,他必须承认,这个方法对安东很有效,他已经从床上弹了起来,虽然是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露出了门后还保持着推门姿势地岚月,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棉袄,就像两年前他们离开都城时她穿的那件一样,手里还拿着被子的星河和正站在床上抱着胳膊抖的安东让她看得有些痴了,她愣了一小会儿,居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星河看着岚月,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简单地笑了,当他的眼睛和岚月对上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过来,他之前的忧虑是多么的没有必要,他和岚月之间,不需要任何久别后的客套话,从离开希瓦镇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知道对方平安,然后微笑相对,这就够了。 明白了这一点以后,星河向往常一样,走向岚月,用手把她似乎精心打理过的头揉乱。 “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岚月嗔怒地看着星河,不过眼里却是蕴含着笑意,望着她撅起的嘴,星河觉得心情格外地畅快。 “说什么呢!”匆匆穿上衣服的安东也凑了上来,岚月看了看他的脑袋,又看了眼星河的脑袋,忍不住捂起嘴笑了。 星河和安东互相看了对方的脑袋一眼,他们的脑袋上刚刚长出一点碴,看起来着实有些喜感,星河挠了挠后脑勺,“这样比较凉快。” “小玲还有重吾呢,他们没来吗?”岚月在病房里环视了一圈。 “没有,他们在江城等……” 然而还没等星河说完,他就被人打断了,一个男人从病房外走了进来,他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黑色地头剃得很短,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框地眼镜,微微反光地镜片下的褐色眼睛中给星河一种难以琢磨地感觉。 当星河在看他时,他也在打量星河,在他的目光面前星河有种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了的感觉,在星河因为感觉不适把目光移开之前,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和。 “看起来,来这的路不好走,不过所幸,你们平安无事。”他顿了顿,“车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我们先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一起吃顿晚餐,我想这段时间来你们都没有时间好好吃饭吧,另外,英灵殿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不过不用太担心,他们只是例行公务,你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就行了,不会花太多时间。” 他搓了搓手,“那么,我们走吧。” 然而,星河没有动,见他没有动,安东和岚月也没有动,已经走出去几步的男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吗,他回头看着星河,“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叶知秋,岚月的姨父,如果你不想叫我姨父的话,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如果你愿意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地话,我也是很乐意的。” 这是星河第一次见到叶知秋,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们曾经有机会在家庭聚会上见面,不过后来生了那些事情。他没有叫叶知秋姨父,也没有直呼他的名字,而是选择一个相对不失礼节的称呼,“叶先生”。 对于他的选择,叶知秋没有表什么意见。 他们跟在叶知秋的背后,离开了医院,医院的大门前已经停了一辆黑色地蒸汽汽车,站在车门边上等候的是昨天来接他们的顾秋实,当他们从医院走出来以后,他替他们打开了后车门。 叶知秋走到他的边上,对他说,“秋实,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来开。”然后他拦住了想要跟着安东和岚月坐到后面的星河,“星河,你坐前面,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星河有些忐忑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在他边上的叶知秋熟练地拉起车里的扳手,然后转动像船舵一样的圆形轮盘控制这辆车的方向,星河不是第一次见到蒸汽汽车,但是这确实他第一次坐到这种东西上来,不过他很克制自己没有像安东一样趴在窗户上到处乱看。 “你和你父亲很像。”叶知秋握着方向盘。 星河感觉这只是他随意找的一个切入的话题,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并不是他本来的样子,不过他并没有去反驳叶知秋。 但是叶知秋似乎看得到他想了什么,接着说:“你们的相似之处并不仅仅在你们的长相上。”他看了一眼星河,笑了笑,“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我在家里清出了两个空房间,这段时间你们呢先适应一段时间,等明年学校的春季学期开始以后,我会帮你们三个办好学籍,我记得曾经听暮雨说过,你对魔法很感兴趣。”叶知秋将他对他们的规划和盘托出。 如果是在两年前听到这个消息,星河觉得自己一定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星河并不想留在都城,即便叶知秋的那个提议依旧很诱人,但他还是说,“叶先生,我们想回江城。” 叶知秋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安东和岚月,“你们都谁这想的?”他问。 “哥哥去哪,我就去哪。”岚月很坚定地说。 “我觉得在江城就很不错。”安东也摸了摸后脑勺。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星河,那边的环境对于你们的成长来说,并不好。” “这就是我们的决定,我们已经在那里自力更生了两年,而且活的很好。”星河毫不犹豫地回答。 叶知秋伸手把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一把,星河没有注意到他有任何动作,但是一层光幕突然出现在前排座位与后排座位之间,坐在后面的安东锤了一下光幕,但是却没有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光幕不仅分割了车里的区域,还隔绝了来自后面的声音。 星河不解地看着叶知秋,他不觉得对方要害他们,但是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叶知秋握着方向盘,缓缓地开口,“星河,之前的对话我都是以一个大人对小孩的角度上来说的,但接下来我会把你当成一个大人来看待。” 星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说说你的计划吧。”叶知秋看了他一眼,“你对未来是怎么规划的,如果你能说服我的话,我就让你们回去。” 星河皱起了眉头,关于未来的计划,他真的没有多想,但是叶知秋看起来很认真,如果不能说服他的话,事情大概真的会变得很麻烦。 “我们会找几份工作,就像之前一样。”星河试探性地说。 “什么样的工作。” “我们在码头做过搬运工,这之后我打算让巴尔博先生帮我们介绍一些学徒工或者在他的农场打下手。” “你们觉得自己的周薪能达到多少?” “大概两三百丹吧。” “这是一个人的水准,还是你们所有人加起来呢?” “所有人加起来吧。” “也就是说你们所有人加起来平均一天只有三四十左右,你觉得这个数字足够满足你们所有人的开销吗,你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你觉得让你妹妹和你一起饱一顿饿一顿就是尽到保护她的责任吗?” “……” “如果再遇到什么突状况呢?如果是你或者是谁突然病了又或是突然受伤了,你该怎么办,靠行窃诈骗?或者说你想再被抓进去,你难道期望每会都有人把你捞出来吗?”叶知秋的询问就像一记记重锤打到了星河的心坎上。 “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就算你们无病无灾,那你们之后呢,打算一辈子这样厮混下去,吃完上顿就不知道去哪吃下顿,你觉得这样是对你又或是对他们负责吗?” “至少我们在那边过得很快乐,如果你真的关心小月的话,为什么两年前不出现,现在突然叫人来把她接到都城来又是什么意思,我无法接受!”叶知秋的问题终于让星河无法保持平静。 一下子,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叶知秋转动方向盘,拐过了一个街角,“星河,生活不是过家家,如果你是因为单纯的赌气而不像留在都城的话,我只能说这是一种很不成熟的想法。”叶知秋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到星河手上。 “这是什么?”星河问。 “有很多东西单靠语言解释不清楚,我想我现在就是和你解释你也不会听,这是两年前你们住过的房子的钥匙,那里都一直有人在好好打理,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住在一起,不想接受我的帮助的话,你们可以住到那里去,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至少在这里,当你们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可以帮得到你们。” 星河接过钥匙,紧紧地攒在手里,陷入了沉默…… 第七十一章 决意(上)星河 黑色地老爷车停到了一处大宅前,管家装束地老人从里面打开了已经有些斑驳地雕花铁门,叶知秋轻车熟路地把车开进主宅边上搭起来的车棚里,然后先下车替星河他们打开了车门。 年老的管家在合上院子的大门以后也走了过来,他走到叶知秋身后大概半步的位置,微微欠身说:“老爷,英灵殿的两位先生已经来了,我把他们先安排在偏厅,晓馨小姐正在接待他们。” “我知道了,阿福,先带他们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换身衣服。”叶知秋合上了老爷车地车门,前盖下的蒸汽阀门喷涌出大量地雾气,随后整辆车子也沉寂了下去。 “他们是来找我的?如果是那样,我还是先去见他们吧。”星河走过来说。。 “没有必要这么担心,你现在脑子一定很乱,还是先去冲个热水澡,就当是放松一下,也可以整理一下思绪。”叶知秋微笑着做出了安排,没有给星河拒绝地余地。 “星河少爷,安东少爷还有岚月小姐,请跟我来。”阿福向三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开始在前面带路。 见叶知秋已经走出很远,安东从后面凑过来,问“你们刚才谈了什么。”岚月也用疑惑地眼睛看着他, “没什么。”星河摇了摇头,同时紧紧握住口袋里的钥匙,看着安东和岚月脸上不解的表情,他顿了顿,“对不起,我需要点时间想一想。” 岚月很信任地点点头,什么也没有问,而安东虽然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过最终还是耸耸肩,没说什么。 叶知秋从正门进了大宅,而阿福则带着他们三个绕道房子后面,从爬满爬山虎的老墙上打开一扇厚重地木门,沿着散着些许霉味的石梯,打开一扇安在墙壁上的暗门后,直接来到了书房中。 “岚月小姐,我先带星河少爷还有安东少爷去浴室,晓柔小姐正在她的房间里,如果您不想去找她的话也可以呆在书房里,或者回自己的房间,不过还请暂时不要下楼,避免被英灵殿的先生们看见,毕竟让客人们枯等是很失礼的。”阿福合上暗门以后,转身告诫岚月。 在岚月点点头以后,他带着星河两人来去了走廊尽头的浴室,在给他们两个递上干净地白毛巾以后,阿福就态度恭敬地退出了浴室。 在江城的时候,他们几个洗澡从来都是去河边洗凉水澡或者是在废工厂里用找来的大铁桶下面升起火,然后跳进去泡澡。 但是在这间地板都铺着有花纹地石头的浴室里,不冷不热地温水从墙壁的雕像上留到下面的浴池里,星河沉默地坐了进去,有一点可以确认,和叶知秋在一起,他们不用为基本的生活费而担心。 安东脱了个精光,然后从浴池外面直接跳了进来,圆润地身体激起了一片浪花,他靠在浴池地边上坐下,脸上露出了享受地表情,星河抹掉脸上被他溅的一脸的水,然后面无表情得看向安东,在他被自己看得有些心虚得时候,星河猛地把水泼到了他的脸上。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还击,两个人开始在水里打闹起来,一直到两人都有些倦了才罢休,星河伏在浴池边上,看着地板上的图案,像是随意地问:“胖子,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嗯?”靠在浴池上的安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星河翻过身,换成了和他一样的姿势,靠在浴池边上,“就是梦想,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安东听完居然大笑了起来,“你怎么会想要问这种问题?我们哪有那个功夫去做梦。” 星河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浮雕,有些失神,他喃喃道:“是啊,哪有做梦的功夫。” “不过真要说的话,我以前想过开一家面包店,当一个面包师。”安东挠了挠脑袋,他偏过头看了星河,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我是不知道在车上他和你说了什么,你不想说我也问不出来,不过这么犹豫可不像你啊,放心吧,不管你做什么样的觉得,我们肯定都会支持你的。” 星河险些直接被他拍进水里去了,不过她还是抬起头,很诚恳地对安东说:“胖子,谢了。” 安东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那是,诶,等等我啊!” 星河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不过却没有等还泡在水里的安东,直接从浴池里爬了出来,擦干身上地水,朝浴室外走去,他们的脏衣服已经被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套放在浴室门口桌子上的布料柔顺地衬衫与长裤。 星河没有犹豫,选了其中型号小一些地那一套,这件衣服不大不小,出乎意料地合身,他转过头看向安东,为他准备的那套衣服也很合身,看起来这两套衣服都是按照他们的体型量身做的,看来叶知秋为了他们的到来做了不少准备。 推开浴室的门,星河现阿福已经站在走廊上,他似乎一直等在外面,当星河和安东出来以后,他很恭敬地说:“星河少爷,安东少爷,请随我来。” 阿福带着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下了楼,路过正厅的时候,阿福停住了脚步,对安东说:“安东少爷,请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下。” “诶?我不用去吗,我也是目击者啊?”安东疑惑地问。 阿福歉意地笑了,“请见谅,安东少爷,在正厅先休息一下吧。” 然后他领着星河一个人走到了偏厅门口,替星河推开了偏厅的门,“星河少爷,老爷还有英灵殿的两位先生在里面等您。” 星河朝他点点头,走进了偏厅。 ps:额......这个.......先这样吧 第七十二章 决意(中)星河 偏厅里,叶知秋正在与两名穿着英灵殿白色制服的魔灵交谈,不过他们衣服的样式和星河见蓉若穿过的那件有很大区别,蓉若的制服完全按照身材量身定制,各个部位都很贴身,而坐在沙上的两人的衣服则很宽松,造型有些接近长袍,并不适合运动,看起来他们应该是文职人员。 一个留着黑色齐肩直的女孩在为他们倒茶,她穿着一件淡绿色连衣裙,大致看上去,感觉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当星河走进偏厅以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女孩退到叶知秋背后,俯身说:“父亲,那我先出去了。” 叶知秋点点头,随即女孩离开了偏厅,路过星河边上时,她朝星河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那一瞬间,星河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叶姨的影子。 “过来坐吧。”叶知秋朝星河伸手,然后看向那两名英灵殿的成员,“两位先生,这孩子刚刚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两位问问题的时候,我想陪在这,不知可否?” 两人对视一眼,交头接耳一阵,然后说:“既然是叶先生的请求,那么当然可以。” 星河觉得有些讶异,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魔灵会对人类的态度这样谦卑,之前他们和蓉若还有艾米丽奥医生之间以平等的身份相处已经算的上很少见了,但是在叶知秋和这两名魔灵之间,他们的关系似乎倒了过来,就仿佛叶知秋的身份反而比他们更高一些。 这种反常让星河对于叶知秋的身份和地位更加好奇,迄今为止,他只知道他是天工学院的校长,但是他的身份似乎不仅仅是那么简单,不过关于这个问题他没有多想,坐到了他们的对面。 事情没有出乎星河的预料,他们是来询问和杜泽有关的事情,应该是蓉若回去以后把船上生的事情说了出去,在他们问问题的时候,叶知秋一直在低头喝茶,似乎完全没有在听。 星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生在穴居人遗迹里的事情说了出来,两人听到穴居人遗迹后都变了脸色,问了星河很多细节,包括自己为了钱和杜泽交易,以及在遗迹下生的所有事情。 他们很认真的把星河说的东西记了下来,再三向星河确认没有什么细节遗留以后起身离开,叶知秋和他们客套几句以后把他们送出了偏厅,一会儿过后,叶知秋又回来了,坐到了星河的对面。 星河有些忐忑,毕竟和杜泽做交易这件事情本身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他也因为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和安东被送去了流沙岛,因为这件事叶知秋更有理由不同意他带着岚月回江城。 但是出乎他预料的是,叶知秋要和他说的,并不是这件事,他喝了一口水以后,缓缓开口:“你在遗迹里看见的红光,是什么颜色的?” “额,就是红色的啊?”星河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我疏忽了。”叶知秋笑了笑,伸出了一根手指,星河没有见他有什么动作,但是他的手指顶端却出了红色的光,“你看见的,是这种颜色的光吗?” 星河有些疑惑地点点头,叶知秋散去手指上的光,很认真的看见星河,“我刚才并没有看见我手指上的光。” “我不明白。”星河摇摇头,他刚才确实看见叶知秋的手指上出了红色的光。 “摩洛哥圣石被激活的时候的确会光,但是它出来的光用人类的眼睛是看不见的,而魔灵却能看的见,变形术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但是却无法改变那些实质性的东西,你依旧能看见那些人类看不见的东西,这只是一个小细节,他们大概不会注意到,但是你自己必须小心一些。”叶知秋顿了顿,“你明白暮雨为什么要把你变成人类的样子吗?” “为了小月的身份。”星河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叶知秋摇了摇头,“如果仅仅是为了岚月,没有必要把你也变成人类,魔灵的身份在很多时候都比一个人类的身份有用,在外面生活了这么久,你应该现了这一点。” 的确,魔灵的身份比人类的身份在很多地方都管用,在船上的时候,有专门给魔灵的船舱,在江城的时候,相同的一份工作,给魔灵的工钱和给人类的工钱也相差甚多。当他们一家都还在江城生活的时候,星河就对他们都要靠变形剂维持人类的模样这一点很疑惑,只不过在江城的这两年他没有功夫去考虑这个问题。 叶知秋没有卖关子,他解释道:“魔灵是一个很讲究出生的种族,你的血统即便是在魔灵当中也是很特殊的,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这可能会为你带来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星河问。 “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你。” “那什么时候你才能回答我?”星河追问。 叶知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如果你决定做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么你或许永远不需要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你想要踏足魔法的话,那么等时机成熟了,所有的事你自然都会清楚了。” “怎样才算时机成熟?”星河问。 然而叶知秋只是笑了一下,喝了口水,没有作答,星河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良久才确定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或者他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现在并不是时机成熟的时候。 “好了,我们出去吧,不要让大家等太多的时间。”叶知秋把茶杯放到茶几上,站了起来,带着星河朝正厅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星河,我不干涉你的选择,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留在都城,你好好考虑一下。” 星河点点头,然后跟在他的背后走出了偏厅,安东正在摆弄一颗水晶球,他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杯水,杯子上还冒着热气,他看见星河出来以后,马上跑了过来,关切地问:“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问了一下杜泽的事。”星河摊了摊手。 在两人的交谈的同时,阿福走了进来,对叶知秋说:“老爷,赫谷家的蓉若小姐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星河就看见穿着晚礼服的蓉若抱着一个大箱子,满脸愁容的跑了进来。 第七十三章 决意(再中) 星河 蓉若的打扮很正式,如果不是因为她手里的大箱子以及脸上的愁容,星河一定会认为她是受邀来参加晚宴的。 说实话,蓉若一身淑女的打扮让星河有些不习惯,因为之前一段时间的相处中,她在自己和安东面前向来都保有一个不修边幅的形象,但星河并没有在她的着装上过多纠结,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焦急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吗?”星河问。 然而蓉若只是看了他和安东一眼,算是打过了招呼,她的目光集中在叶知秋身上,“叶先生,帮我救救皮克斯吧,我父亲说都城只有你才可能有办法了。” 蓉若说着打开了自己抱着地大箱子,那里面是一个女孩子过家家用的房子模型,虽然这种东西出现在蓉若手里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星河没有任何取笑的意思,他看见了模型里原本给洋娃娃做的床上躺着一个绿色的小生物,是那只叫做皮克斯的小精灵,星河还记得在船上正是他从杜泽的攻击中救下了自己和蓉若,但是现在他躺在洋娃娃的床上,脸上的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生什么事了?”安东问。 “我不知道,从船上回来以后,皮克斯就一直这样,我用了各种拌饭都没有用,叶先生,求你救救皮克斯吧。”蓉若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这还是星河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这样伤心的表情。 他看向叶知秋,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叶知秋能救下这只小精灵。 叶知秋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注视着病怏怏的皮克斯,面对所有人希冀的目光,他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对阿福说:“阿福,今天的午餐恐怕要推迟了。” “我去让厨房把动作放慢些。”阿福微微欠身,离开了正厅。 叶知秋回头看着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几个孩子,说:“跟我来吧。” 蓉若喜出望外,急忙抱起箱子跟上了叶知秋的脚步,星河和安东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叶知秋带着他们从正厅后面的小楼梯下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这间位于地下的小房间里没有点灯,但是房间的天花板上却有一颗散着柔和光芒的小光球,让整个房间犹如白昼。 房间里沿着墙壁在墙角边上挖了一条水渠,正前方的墙壁上有一颗石雕兽,流水从兽口中落到水渠中,水渠边上用石砖砌了一圈石台里,石台中填满了泥土,里面种着大量植物,其中不乏一些奇形怪状的种类。 叶知秋先行走到房间中间,一个石桌从他脚下的地砖中升起,他回头看着抱着箱子的蓉若,“把你的朋友放上去吧。” 蓉若点点头,把箱子放上石桌,叶知秋蹲到小妖精面前,用拇指触碰了一下小妖精无力低垂的手。 一会儿过后,他抬起头,蓉若急忙凑上去问,“皮克斯怎么样了?” 叶知秋把自己的眼睛扶正,“他因为过度使用魔力而陷入了不良反应中。” 星河想起了在船上这只小妖精撑起的屏障,那大概就是他过度使用魔力的原因,“那么,他没有事?”他试探性地问,在他的眼中,过度使用魔力应该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叶知秋摇了摇头,“对于我们来说,过度使用魔力只会带来一段时间的脱力,但小妖精是一种很敏感的魔法生物,他们的食物是纯净的本源魔力,然而因为帝国的扩张与展,这片大6上的所有地区的魔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与污染,小妖精无法直接从这样的环境中得到回复,尤其是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这也是为什么小妖精一度被认为已经灭绝的原因。” “那皮克斯怎么办?”蓉若面色苍白的问。 “我的建议是尽快送他回精灵之川,苍白之树的净化作用为小妖精提供了最后一片栖息地,在苍白之树的庇护下,他应该能很快恢复过来。”叶知秋推了一下眼镜。 “可是船务署已经暂时中断了都城到精灵之川的航线,翻过铁幕山脉的话没有一个月到不了精灵之川,皮克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啊!”蓉若焦急地说。 “的确,为了避免再出事故,在猎杀掉小星海里的巨兽,确认危险解除之前,船务署不可能开放航线,而虹桥又在之前的支援中被截断了,短时间内恐怕没办法修复,而警备署的船全都被派去追剿巨兽了,不过即便有船,恐怕也没有人会同意你去冒险。”叶知秋沉着地分析,他每说一句,蓉若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最后,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那叶先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叶知秋撑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扰他的思绪。 良久,他抬起头,紧紧盯着蓉若的双眼,“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不过代价很大。” “什么代价?”容若炯炯有神地盯着叶知秋。 叶知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用衣服简单地擦了擦,同时缓缓开口,“你的半条命。” 第七十四章 决意(下)星河 如果说叶知秋的提议让星河心惊,那更让他诧异地则是蓉若的反应,她问:“我要怎么做?”她的表现就像是在问今天晚上吃什么这种问题一般。 叶知秋看着她点了点头,“人类的古籍《九国游记》中曾经提到过使魔这个词,古老的人类施法者通过与其他动物共享自己的生命来让其成为自己的使魔,为其所用,使魔与宿主之间共享彼此的生命与魔力,让皮克斯成为你的使魔就能让他从你身上共享到你的魔力和生命。” “可是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使魔?”星河问,无论是两年前希瓦镇的那些施法者,还是他后来遇上的施法者,甚至包括叶知秋本人,他都没有在他们身边见过可能是使魔的东西。 “因为弊端太大。”叶知秋回答,“使魔和宿主共享生命和魔力,这意味着当你的敌人掌控了你的使魔,也就掌控了你,而且大灾变让大量的知识遗失,现如今已经没有完美的缔结使魔关系的方法。” 叶知秋顿了顿,看向蓉若,“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皮克斯的生命力已经低到了一个极点,当你们缔结关系时,你的生命力将会单方向流向他,直到你们之间的生命力达到平衡,你意味着你将至少丢掉半条命,或者更糟。” “丢掉半条命具体指的是?”星河问,这种模糊地描述难以让他产生很直观的理解。 叶知秋重新戴上眼镜,“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寿命的缩减,最直观的表现则是身体的虚弱,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会变得很脆弱,你的体力,以及魔力水平都会大不如前,因为他们都被共享到了皮克斯身上。” “那更糟地情况是什么?”星河又问。 “因为皮克斯的状况很糟,在缔结关系中,你将被迫支付大量的生命力,具体的量我无法定论,但是短时间内损失大量的生命力可能直接危及你的生命,我可以用一些手段来限制魔力生命力的流失,但是那可能导致缔结使魔关系的失败,具体的决定权在你。”叶知秋盯着蓉若,在等她的回复。 星河和安东也在看着蓉若,叶知秋的意思很明显了,采取保护措施,蓉若不会有危险,但双方之间的使魔关系可能会缔结失败,但如果不采取措施,蓉若可能会因为支付过多的生命力而死。 “那就不要限制手段。”蓉若没有一丝犹豫地说。 “你可能会死啊!”星河忍不住开口。 “不用担心啦,我的运气向来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说着,她低下了头,“而且,皮克斯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他也救了我。”星河忍不住争辩。 “但是我把他从精灵之川带出来的,他是我的朋友,我必须承担这个责任。”蓉若毫不示弱,他看向叶知秋,没有一丝犹豫,“叶先生,告诉我具体应该怎么做吧。” 叶知秋点点头,“我明白了,晓柔,出来吧,带星河和安东去客厅吧,我们这里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他朝着一个方向喊道。 “哦。”刚才在偏厅里见到的那个女孩从门后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走到星河和安东面前,挥了挥手,“我们走吧。” 星河注意到她似乎有些不同,但一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同,他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蓉若和叶知秋,还是跟着女孩离开了小房间。 沿着石梯,一回到正厅,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和岚月站在楼梯口,有些嗔怒的说:“晓柔,你又跑哪去了?” 星河终于现了是什么地方不对,刚才在偏厅里看见的不是晓柔,而是眼前这个女孩才对,他还记得阿福曾经说过,她叫晓馨。 晓柔吐了吐舌头,跑到晓馨面前,“姐姐,别生气嘛。” 晓馨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呀,父亲和赫谷小姐怎么样了?” “事情很麻烦,爸让我们暂时不要去打扰他们。”晓柔说。 晓馨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地下室,很快她又看向星河和安东,“星河,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星河点了点头。 “父亲恐怕还要忙很长一会儿,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这里吧。”她提议。 星河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了,我想要出去一趟。” “我知道了,你们想去哪,需要我让福伯帮你们叫车吗?”她问。 “不用了,只是随便走走。”星河谢绝了她的好意。 于是他带着安东和岚月暂时离开了叶家大宅,蓉若因为自己带着皮克斯离开了精灵之川,所以要承担这个责任,他没能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有需要承担的责任。 “我们不等结果出来吗?”安东凑上来问,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大宅里。 “她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星河也回头看了一眼叶家大宅。 “你们在说什么?”岚月不解地看着他们。 “没什么。”星河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会没事地。” “哦。”岚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哥,我们现在去哪?” 星河看着都城熟悉又有些陌生地接道,问两人:“你们想留在都城吗?” “哥,你到哪,我跟到哪。”岚月很坚定地说,而安东衣服心不在焉地样子,似乎是没有听到自己的问题。 这样啊,星河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灰白的天空,“那我们先回家去看看吧。”说着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钥匙。 第七十五章 建国日失踪案 叶知秋 8o5年7月末,都城生了数百起幼童失踪案件,失踪小孩的种族涵盖了帝国的各个种族,因为其中魔灵的比例很低,再加上这些失踪案分散在都城的各个环区,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失踪案之间的联系。 直到一名私人侦探在天工学院校长的要求下调查三个小孩的失踪时,他才终于找到了这些失踪案之间的联系。 这些散布在都城各个角落的失踪案都没有第一目击者,也没有绑匪出现要求任何赎金,失踪的小孩年纪都在九岁到十二岁之间,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年龄段,如果是以拐卖为目的话,这些孩子的年纪有些大了,但如果是其他目的,譬如当做苦力投进某个矿坑地话,他们又太小了。疑点方面还有很多,总之这些离奇的失踪案总算引起了帝国的关注。 因为这些失踪案生的时间临近建国日,所以这些失踪案最后被归档为建国日失踪案,截止到七月四十九日建国日,已经立案的失踪有367起,如果再算上没能立案的那些,失踪的孩子的数目可能还要提上两成。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叶知秋要来英灵殿的原因,星河,安东还有岚月也是失踪者中的一员,当天晚上,当他和蓉若在地下室救治皮克斯的时候,他们三个离开了叶家大宅,说是要出去走走,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从第一次见到星河的时候,叶知秋就从他眼睛里确认了这一点,星河不会带着岚月一声不吭的离开都城,即便他真的看错了那个男孩,都城现在也没有船能带他们回江城。 不过真正让叶知秋确信三个孩子出了什么事的是他留在岚月身上的印记,出于保护的目的,他在岚月身上留下了用于追踪的印迹,但是现在他找不到那个印记在哪里了,有人屏蔽了或是消除了那个印记,以星河的能力肯定是做不到那一点的。 他也有怀疑过是不是密党做了什么手脚,因为之前就是因为密党中有了想要除掉岚月的迹象,他才不得不急忙把岚月带到自己的眼皮底下,不过这一回,顾西海向他保证了密党里没有任何人动手,虽然顾西海这人无趣,但他对密党的了解确实比自己深,既然他说这件事和密党没有关系,那么这事就真的和密党没有关系。 三个小孩失踪前的行进路线是朝着十四环七区的那所暮雨夫妇两年前住的房子,但他们并没有到达目的地,在调查的过程中叶知秋现了这些数目异常的儿童失踪案,因为之前学院老师离奇死亡的那件事还未平息,密党的老家伙们已经明确表示,密党这家族在这段时间内必须保持低调,而这场失踪案当中离奇的地方太多,所以叶知秋不能在这件事上调用密党的侦查力量。 所以叶知秋不得不雇佣了一个还算有些名气的私人侦探,掏钱让他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总结起来,并散布出去,引起帝国方面的注意,利用帝国的力量来调查这件事。 让帝国官方介入只是一方面,虽然在这次的时间中,他不能动用密党的侦查力量,但不代表他不能用叶家的力量,叶家,在密党十三家中算的上是很特殊的一个家族,这个家族的人数从来都很少,在这一代尤为明显,暮雪和暮雨都已经辞世,叶家这一辈的人只剩下叶知秋这个外来者,而叶家的年轻一辈也只有晓馨和晓柔两个。 但是叶家对于整个密党来说从来都很重要,因为叶家的子孙中经常出现有先知能力的人,对于隐藏在阴影当中的密党而言,先知就是他们窥探未来的眼睛,是密党的引路人,这也是当叶知秋娶叶暮雪,进入叶家,成为叶家基业的继承人时无人反对的原因,他是一名先知,而且是一名能力很强的先知。 不过对于叶家来说,他们不仅仅有先知,他们还有一名古师,福特也就是阿福已经在叶家当了几十年的管家,或许已经有人忘记了他作为古师的能力,但叶知秋不会,而阿福也很乐意帮助搜寻暮雨唯一的女儿的踪迹。 经过几天锲而不舍的搜索,叶知秋和他真的找到了一点线索,那是在五环一区,他们在其中一个失踪现场附近找到了一点施法者交战的痕迹,阿福在那里观察到了一副很有趣的过去的影像。 一个微胖地中年魔灵在夹着一个昏迷的男孩走过小巷的时候被人现了,对方是一个年轻的魔灵,而且是一名施法者,见自己被现,微胖地魔灵选择了灭口,阿福很明确的告诉叶知秋他没有偷袭,也没有用任何魔法就杀死了实力并不弱的对方,手法干净利落,仅仅用了一把匕作为武器。 令叶知秋感兴趣的是那把匕上的雕文,他在学院是教魔法史的,而且记性不差,当阿福为他画出那个夜莺形状的雕文之后,他就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在学院的图书馆里奋斗了一天一夜之后,他找到了那个夜莺形状雕文的意义。 所以他来了英灵殿,让丹默生帮忙秘密约见帝国的执政王空·埃尔,因为这将注定是一场见不得光的会面。 他没有叫顾秋实,开车送他来英灵殿的是阿福,而丹默生早就在胜利广场上等他,像他往常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访来时一样,有说有笑地领着他从正殿那数米高的宏伟大门走了进去,没有人会怀疑他来此的目的。 直到走进了一条偏僻的长廊,叶知秋才开口问,“你女儿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她还没醒。”见四下无人以后,丹默生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抱歉。”叶知秋沉默了一会儿过后说,那天最后蓉若和皮克斯之间算是成功缔结了使魔关系,然而女孩也因此陷入了昏迷,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直到现在也没能恢复意识。 丹默生透过长廊上的巨大落地窗了眼窗外的天空,叹了口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另外,我要纠正一点,我只是她的养父。” 叶知秋皱了下眉头,他不喜欢参合别人的私事,但作为一位教育者,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在这件事上我一直不能理解你,告诉一个小女孩这些事对她的成长来说恐怕没有任何益处。” “对于教育,我们有不同的理念,至少在这位学生上,我教的并不差。”丹默生说着把手搭到了长廊尽头的门上。 “在教他行事光明磊落这件事上,你教的很差。”叶知秋点评。 “或许吧,但他毕竟是位帝王啊。”丹默生说着推开了房间的门。 第七十六章 7月49日 重吾 隔壁房间里传来的哐当声让重吾从睡梦惊醒,距离星河和安东离开江城已经有十来日了,在他们离开以后没多久,艾米丽奥医生就同意了让玲就出院,不过他们想回树屋的意愿却被巴尔博直接驳回了,他把自家的阁楼清了出来,供给他们,并用木板隔成两个房间,玲住在里面,重吾住在外面。 重吾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他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小玲,我可以进来吗?” “嗯。”房间里传来轻声的回应。 重吾推开门,房间里,穿着睡裙的玲倒在床边的地上,她的旁边还有一双穿到一半的鞋子。 重吾没有说什么,走了过去,把玲从地上抱起来,扶到床上,玲现在轻地就像是纸做的一样,即便是力气很小的他,也能很轻易的抱起来,然后他弯下腰,帮她穿上鞋子,同时问:“没事吧?” 玲低垂的脑袋摇了摇,顺着她的动作,垂落下来的枯白地头也跟着晃了晃,“重吾。” “嗯?”正在帮她穿另一只鞋的重吾抬起头,玲的脸庞被她自己的头遮住了,他看不见她的脸,所以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没救了。”玲的声音很小,但重吾还是听得很清楚她说了什么。 他清楚这件事情,从玲被确诊的那一刻他艾米丽奥医生就说过这种病治不好,他们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她也说过,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可能长地为玲拖延时间,但那不能改变一个事实,玲会死。 不过这件事他们没有告诉星河和安东,当玲醒过来以后,重吾没有对她隐瞒在她昏迷期间生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玲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不告诉星河和安东事情的真相,让他们能够放心去都城找岚月。 不过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去接玲的话,所以他当做没有听见的样子,而玲也没有再说话,阁楼上静悄悄地,直到他帮玲穿好了两只鞋子才站起来,问:“下楼吗?” 玲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声地说:“帮我把头扎起来?” 重吾有些犯难,这种事他完全不会,所以他有些不确信地问:“可能,大概会弄得很难看?” “嗯。”玲小声应了一声,大概是在表示自己无所谓。 见她如此,重吾从床边的梳妆台上拿起了一个皮筋,帮玲把头挽到脑后,简单地扎了一个马尾,大致因为生病,她的质很差,再加上重吾不太敢用力,总之,这是一个扎得很糟糕地马尾,不单有些歪,还有几缕头没有挽进去,杂乱地留在外面。 重吾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但玲自己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很自然地把枕头边的那只小熊布偶拿到手里,虽然他们几个作为生日礼物的那只小熊也放在枕头边上,而玲也很珍惜,但她依旧对那只自己从希瓦镇带出来的布织小熊情有独钟,不肯离身。 玲抱着已经有些脱线的布织小熊安静地坐在床上,低着头,一言不,重吾手足无措地在床边站了很久,最后大概确定她是想下楼了,于是试探性地问:“下楼吗?” 玲点点头,重吾走过去把她放到背上,沿着木质楼梯下了楼,客厅里,巴尔博已经坐在壁炉前的沙上,正在看报纸,大黑狗趴在他的脚下,当重吾背着玲下楼时,它从地上爬起来,怒视着他们,宠物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大黑狗似乎特别不待见他们。 巴尔博也看到了他们,他用卷起来的报纸敲了一下大黑狗的脑袋,大黑狗呜咽一声,又趴到地上,不过它依旧还在龇牙咧嘴地盯着他们两个看。 重吾把玲放到靠近壁炉的沙上,然后坐到她的边上。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重吾问巴尔博,巴尔博说让他们留在自己的农场里帮忙,不过现在田里已经没有作物了,这些天他都在帮巴尔博晒玉米,因为比较闲,所以先教了他一些需要知道的事情。 巴尔博的玉米地很大,相较于他一个人而言,那些富余的玉米会被他卖给城里来的收玉米的人,而余下的部分则留作粮食,重吾这些天来的工作就是帮巴尔博晒玉米,并把玉米粒从玉米棒上剥下来,这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工作,但是却很枯燥,所以实际上,重吾没觉得自己有帮到多少忙,因为巴尔博做的比他多多了。 “我今天要去趟医院,你们要去吗?”巴尔博放下报纸问。 “额…”重吾看向抱着小熊坐在沙上一言不地玲,他不确定玲想不想去,但是玲依旧沉默地坐在沙上,什么表示也没有。 “算了,你们留下吧,今天外面的风很大。”巴尔博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并踢了一脚地上的大黑狗的屁股,“走吧,老家伙。”说着他船上大衣,带着大黑狗往屋外走去,临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吩咐着:“锅里有点蘑菇汤,你们自己盛吧,还有中午我们不回来了,午饭你们自己解决,没问题吧?另外,艾米丽奥今天恐怕有事,检查会是其他医生来做。” “哦。”重吾看了一眼玲以后回答,为了监测玲的病情,艾米丽奥医生每天都会来探望一次玲,并做些检查,问一些问题,不过看来她今天大概是有什么事吧。 巴尔博点了点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顿时一股冷风灌了进来,重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当他再抬头时,门已经关上了,大黑狗的吠声也越来越远。 重吾想了想,回去把巴尔博看的报纸整理好,报纸的头条上说一条由一个叫加西亚·门罗的人开的船在小星海上沉没了,不过他识字有限,只是拼凑出了大致地意思。 收拾完以后他又去炉子上驾着的锅里帮玲舀了一碗蘑菇汤,玲抱着热乎地蘑菇汤,小抿了一口以后就没有再喝,重吾有些疑惑地自己喝了一口,感觉味道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他问:“怎么了。” 琳低着头,突然不着边际地问:“重吾,照顾我是不是很麻烦?” 是不是很麻烦,这个问题重吾没有怎么想过,他只是觉得,手术书是自己签的字,所以自己现在肯定也有照顾玲的责任,所以他摇了摇头。 “哦。”玲应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开始喝汤,当碗空了的时候,她抬起头,看着重吾,说:“我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 第七十八章 再见铁窗 星河 星河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痛的后脑,那一下可真的是有够痛得,不过相较于这个,他更关心这里是哪里。 他从潮湿地地板上爬了起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周围很暗,只有很远的地方有一点火光,不过却足够他看清一点东西,长满青苔地石砖墙面,还残有水渍的潮湿地面,不到两米高的低矮天花板,以及面前一排整齐地铁栏杆。 自从离开流沙岛以后星河就对这种铁栏杆式地牢房特别反感,没想到现在又到了这种地方,他从地上站起来,环视四周,他并不是这间牢房里唯一的房客,而周围也不只有这一间牢房存在。 这间牢房里还躺着九个人,他们一动不动,星河走了上去看了一眼,他们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昏迷当中,四个男孩,五个女孩,看上去应该都在十岁左右,星河没有叫醒他们,而是走到铁窗边上,去看临近的几间牢房。 他环视了一周,没有看见安东和岚月,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总之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他们,然后再想办法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远处地火光突然晃了一下,星河连忙重新趴到地上,他看见两道很长地影子出现在牢房外面的地板上,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以便自己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 两个人从远处走过来,其中一个人有些胖,星河记得他,他是个魔灵,看起来年纪有些大,当时他和安东还有岚月正在穿过一条小巷,而他从小巷的另一端走了进来,于是星河三人停下来为他让路,但是他却停到了三人面前,在星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失去意识地安东和岚月夹到了腋下,紧接着他就在这里醒过来了。 为了避免被现自己已经醒了过来,星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同时仔细地聆听走廊里传来的声音。 “大人,一共是5oo人,场地也全部准备好了。” “罗伊德,你还在埋怨我?” “属下不敢。” “罗伊德,等到雏鸟们的羽翼都丰满的时候,我们将会再次站到这个的世界的顶点,那时我将赐予你最耀眼地荣耀。” “属下不想要什么荣耀,只希望到时候大人能赏点钱让我能到哪个穷乡僻壤里当个土财主。” “罗伊德,夜莺里可没有逃兵。” “……” “算了,到时候随你了。”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连带着走廊里的脚步声都消失了,他们停了下来? 星河暗暗想着,把眼睛眯开了一条缝,便看见一双眼睛就在栏杆外面盯着自己,星河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漏了陷,于是他索性不再躺着,而是站了起来,只不过稍稍朝后退了几步。 栏杆外的罗伊德也站了起来,嘴里嘟囔着,“不应该啊,他应该再过半个小时才能醒地。” 站在罗伊德后面的黑袍人似乎也来了兴致,朝这边看来,面对着他的视线,星河感觉有些渗人,所以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只是牢房里的空间毕竟有限,很快他就靠到了墙上。 那双隐藏在兜帽下地眼睛如同深邃地大海,让星河有些怯于与之对视,当目光扫过自己的时候,星河真的感觉到仿佛有什么略过了自己的身体。 接着,黑袍人笑了起来,“星河,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你。” 星河很是疑惑,他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样一个人,不过黑袍人很快就摘下了自己的兜帽,为星河解答了他的疑惑,他曾见过一次这满头地银以及血色地双瞳。 “是你!”就在那个已经成为他梦魇的两年前的夜里,他曾见过这个人一次,他还记得父亲曾经直呼他为“圣”。 “你想要对我做什么,小月还有安东在那里?”星河忍不住大声质问。 圣偏头看了一眼罗伊德,罗伊德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后说:“我抓他的时候还一并抓了两个孩子,不过被分到了其他组里。” “你这混蛋,他们在哪儿?”星河冲过去抓住栏杆,恶狠狠地瞪着圣和罗伊德。 罗伊德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而圣则弯下腰到与星河身高齐平的位置,他的脸贴的很近,星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额头上的皱纹,“我原谅你的无礼,因为你是蒂娜的儿子。” 蒂娜?这是星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这是她妈妈的名字?星河不知道,他从来没有从荷东口中听说过任何一点关于自己亲生母亲的事,而他也没有机会去问。 “你认识我妈妈?”星河抓住栏杆,探出头去。 圣低头看着他,“看来荷东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只是他虽然这样说着,但却没有对星河做做更多的解释。 “大人,需要我放他出来吗?”罗伊德低头问。 圣看了眼星河,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不用,黑曜石只有经过打磨才能更加耀眼,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双王血裔,这将是一次很好地洗礼。” 说完,他没有再看星河,而是前迈开了步子,罗伊德毕恭毕敬地跟在他的后面,微胖地身体和圣保持步伐一致,看起来有些可笑,但星河现在可笑不出来,他抓住铁栏杆,朝外尽量探出脑袋,大喊着:“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回答我,给我回来!” 圣和罗伊德就像是聋了一般,完全没有理会星河,不快不慢地走向远方,一直走进了黑暗当中,星河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星河完全听不懂圣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那不妨碍他清楚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清楚地记得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人做到了什么,他的魔力真得如同一片深邃地海洋,平静时不显声色,而一旦掀起海浪时,可以轻易地将自己撕碎,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抓他们几个孩子? 是因为他说自己是蒂娜的孩子吗?星河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显然他们三个只是恰巧被抓到这里来的,因为对方也是刚才才现自己的身份,而且罗伊德曾经说过,这里一共有5oo个孩子。 这样大数量地小孩,不可能是为了绑架之类的事,而且那个人是那样强大的施法者,肯定是不会做这种事。 罗伊德说安东和岚月被分到了其他的组,那么他们现在应该在其他的牢房里,如果他所说的组是指一间牢房里的小孩的话。 房间里有1o个小孩,算上他自己有五个男孩,五个女孩,这应该是被精心分配出来的结果,如果这就是一组的话,那这里应该一共是5o个组,对方这样设计做是为了什么? 他曾经听说过有邪恶地施法者用小孩来做施法材料地故事,那似乎与他们现在的情况有些相似,不过那些东西应该都只是用来吓小孩的故事,事情应该不会那么展地吧。 罗伊德说他应该过半个小时再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先醒了,不过剩下的那些小孩们应该在半个小时里就会醒过来,那时有些事情应该就能清楚了。 第七十九章 饥饿游戏(上)星河 坐在角落里睡觉的那个人类女孩叫凯拉,今年十一岁。 正趴着栏杆朝外观望的斯诺人男孩叫做图卡,十二岁。 蹲在墙角里呆的莫洛人女孩叫做卡拉,十岁。 还有那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唯一地草垛上呆的魔灵男孩,不过星河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有多大。 …… 总之,牢房里一共九个小孩,除了那个魔灵以及两个一直缩成一团哭泣的小孩以外,所有人都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小孩的年龄都在九岁到十二岁之间,星河没有现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他们之间唯一相通的地方在于他们都在七月47号到49号这段时间内遇上了罗伊德。 在不同的时间被抓,然后在同一个时间醒来,能达成这样效果的只有魔法,或者是药剂,这意味着这段时间差里一定生了一些事情,虽然星河现在还弄不清楚究竟生了什么。 所有人苏醒过来以后,星河确定了安东和岚月的位置,安东被关在对面一排左数第三间牢房里,岚月被关在星河这一排右边的第二间牢房里,两人都没有受伤。 罗伊德和圣从那一次露面过后再也没有现身过,就仿佛是把他们都忘了一般,在这片不见天日的地方,星河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不过介于他已经睡过两次觉了,想来时间不会短。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所有人都滴水未进,当这些孩子们刚醒过来的时候,这里的哭声可谓是连绵不绝,但现在,所有的牢房里都很安静,即便是靠在墙边的那个一直哭的小女孩,现在都只在暗暗啜泣。 所有人都很饿,已经没有人有力气去哭闹,而且罗伊德可没有在这里准备厕所,昨天晚上牢房里有两个小孩尿床了,现在牢房里的环境不太好,不过现在星河的鼻子已经闻不出来那种不好地味道了。 另外,星河每隔一段时间通过喊声去确认安东和岚月的安危,截至目前,他们都还没有事,但如果这种状况继续下去的话,事情就不好说了。 “胖子,小月,你们怎么样?”星河掐掐时间,靠到了栏杆边上。 “哥,我没事。” “星河,省省力气吧。”安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不过应该只是饿的。 “星河!星河!你闻到没有?” 星河刚刚靠下,就听到安东大喊起来,他朝牢房外探出脑袋,“你在喊什么,刚才不还说要节省体力吗?”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好像是吃的。”安东的声音很兴奋。 叮叮当当地声音从远处传来,星河尽可能地把脑袋往外探,他看见了打扮地像一个厨师的罗伊德推着一辆小推车从远处走来,随着他的靠近,星河闻到了一股香味。 那是食物的香味,那气味像一只手轻轻地拨动星河的味蕾,让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同时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牢房里没有人嘲笑他,所有人都很饿,不少人都像他一样站到了栏杆边上扒着往外看,望着罗伊德推着的餐车流口水。 看起来他们就要开饭了,但星河却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因为罗伊德推着地餐车上的东西似乎有些太丰盛了,堆放整齐地白面包,还冒着热气地烤鸭,放在盘子里的鱼片,洗得晶莹剔透地蓝莓,甚至星河还看到了一瓶绑着红绳的红酒。 星河吞了一口口水来应对胃里翻涌地胃酸,不过收效甚微,这段时间来滴水未进地肠胃已经绞成了一团在向他抗议,他似乎可以看见那些美味地食物在向他招手,但他也确信,罗伊德一定是带着某种阴谋而来的。 罗伊德突然停下了脚步,并从烤鸭上撕下了一只香气四溢地鸭腿,像是特异在向这些饿着肚子的孩子们展示一般,伸到栏杆边上他们触手可及地位置,沿着过道走过一间间牢房,不少人伸出手去够那只鸭腿,不过没有一个人成功,即便那只鸭腿看起来是那么地近,星河都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一条条肌肉纤维。 罗伊德绕着牢房走了一圈,又重新把鸭腿放回盘子里,对于孩子们的反应,他似乎很满意。 “你们都正在长身体地时候,所以营养一定要跟上,这些食物都是为了你们准备的。”罗伊德的声音很洪亮,星河肯定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因为他听见了此起彼伏地吞口水的声音。 “你在那里面加了什么?”星河问,他不相信事情像罗伊德说得那么简单。 “加了什么?”罗伊德看向星河,“你认为我在里面加了什么,毒(河蟹)药吗?”他从餐盘里拿了一颗蓝莓放进嘴里,然后对星河说,“这些食物里面什么都没加,你们可以放心食用。”然后他抬起头,环视了一下所有牢房,并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这辆餐车里有五十人份地食物,就像你们看到地那样,它们是精美到只会出现在宴会上的食物,而走廊尽头还有两箱黑面包,虽然味道不好,不过用来填饱你们的肚子倒是足够了,不过黑面包只有两百人份。” 罗伊德的话没有了下文,但他的意思已经足够让星河听明白了,5o人可以吃到那辆餐车里的食物,2oo人可以吃到走廊尽头的黑面包,剩下的25o人则要饿着肚子,星河相信很多人像他一样都听明白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他不明白,所以他问了,“你想要做什么?” 罗伊德看向他,“你似乎有很多话,我想我有必要先申明一下这里的规矩,第一,在这里,我的话就是铁律,我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第二,在这里,谁的拳头大,谁就说的算。” “那如果我赢了你,那么是不是就是我说了算?”星河问。 “第三,不要在我说话的时候打断我。”罗伊德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颗石头打到了星河的膝盖上,他一下子痛得倒到了地上,而罗伊德则不动声色地放下自己的右手,“另外,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是的,如果你们之中的任何人打到了我的话,这地方就是他说得算,如果你们中有谁能办得到的话。” 罗伊德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特意朝星河这边看了一眼,星河虽然恨得牙痒痒地,不过却很明智地抱着自己的膝盖,选择了闭嘴。 “很好,我想你们都知道我的规矩了,那么现在我们来谈一下正事。”罗伊德走进过道尽头的黑暗中,一会儿过后他带着另一辆推车回来了,这两推车上没有食物,只有两个木桶,其中一个里面放着几卷羊皮纸,而另一个木桶里则放着什么金属制品,罗伊德推着推车走过每一间牢房,把里面的东西扔一份进去。 那两样东西分别是一把匕和一张图纸,那把匕看起来很有分量,而且毫无疑问很锋利,因为星河看见对面的那间牢房里有个男孩只是用手在刀刃上试了一下,就被划破了手。 而那张图纸上则是一张解剖图,清楚地标明各个种族地重要器官都在什么位置,看着那把锋利地匕,以及图纸上被用红字标出来地各个器官,星河有种不好的感觉。 分完所有的东西以后,罗伊德又走回过道中央,“我一直都相信每个人都有很强的自学能力,而一个有意义地游戏又是最好的学习手段,所以我想和你们玩个游戏。” “你们所有人这两天应该都没有排泄过,这得益于丘古魔药的效果,它能够在一段时间内暂停你们的排泄活动,古代地死士们曾经用这种魔药来藏匿一些东西在自己体内,它的主料是丘古花,辅料是人面草,具体的制作方式我以后会教给你们,今天你们需要知道的是你们所有人的胃里都有一把钥匙,可以用来打开你们牢房的门,而你们的匕和图纸可以教你们怎样从别人的胃里拿到那把钥匙。”罗伊德搓了搓手,“那么,开始游戏吧,哦,对了,出于为了你们好的目的,我想提醒你们一下,你们已经饿了两天了,如果你们打算等到魔药地效果过去以后,再从你们的粪便中找到钥匙的话,先想想你们到时候是否还有体力从别人手里抢到食物吧,那么祝你们好运,这些东西冷了可就不好吃了。”罗伊德笑了笑,背负着手,哼着小曲,离开了这里。 第八十章 饥饿游戏(下)星河 锋利地小刀静静地躺在牢房中央,磨得锃亮地刀身上倒映着牢房外面映射进来的火光,那卷人体解剖图则半掩在旁边。 孩子们都蹲在各自的角落里,望着牢房外的餐车流口水,虽然有人不是瞄两眼地上的匕,但并没有人真的走向那把匕,这个状况在星河的预料当中,这些都只是些半大的孩子,罗伊德的话不足以让他们真的拿起匕刺进周围的人的肚子。 罗伊德的手劲很大,星河的膝盖已经肿起来了一大块,只要微微弯曲就有针扎一样的感觉,他把裤腿卷起很高,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段布条坐了简易地包扎。 伤痛让星河流了不少汗,这让他现在特别想要喝水,而在栏杆外面离他不足一米的地方,就有清水的存在,不得不说这很折磨他。他誓,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狠揍罗伊德一顿。 身体上的疼痛加上饥饿,再加上不时飘进来的食物的香气对星河施加的精神上的折磨让他的脑子变得有些不太清醒,他有些想不明白,如果罗伊德单纯是为了逼他们捡起那把匕,完全可以有更加有效的手法。 “啊!”一声惊叫打破了沉寂,如同平静得湖面上抛下了一块石头,惊动了所有人,星河苍白着脸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栏杆边上,努力朝外看。 图卡和魔灵男孩比他更早一步凑到栏杆边上,他们三个朝外伸长了脖子,可是能看到的东西却很有限,这让星河更加焦急,他朝安东和岚月的方向大喊,“胖子,小月,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声音好像是从我隔壁传来的……哦,天呐!”安东突然出一声惊呼。 “胖子,怎么了?”星河抓着栏杆朝外面大喊,不过没有等到安东回答他,他就得到了答案。 一个长得很壮硕地斯诺人男孩步伐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他弓着腰,他双目无神地直视前方,青色地脸颊上有一丝病态,嘴角还留着些口水,而他的手和衣服上则沾满了新鲜地血迹,他几乎是扑到了那辆餐车上,用满是血污地双手抓起上面的食物塞进自己的嘴里。 鲜红地颜色给了星河难以忍受地刺激,他忍不住抓着栏杆干呕起来,只是一会儿,他就感到全身不自主地颤栗起来,他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一只胳膊,强忍着不去想那些东西。 在斯诺人男孩之后,66续续有八个孩子怯生生地走了出来,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辆餐车,现那个斯诺人男孩没有管他们之后,他们也加入了狼吞虎咽的队伍。 他们吞咽食物的声音显得是那样地诱人,又是那样地烦心,即便星河用手捂上了自己的耳朵,那些声音依旧无孔不入,在**着他。 他索性背靠着栏杆坐下,不去看外面的光景,但这样一来,他看见了同牢房的孩子们的脸,他们羡慕地看着外面地孩子,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星河的反应很快,在所有人注意到之前,他猛地抓起了地上的匕,然后握着它一瘸一拐地退到了栏杆边上。 同牢房的孩子们一下子动了起来,他们有的后退了几步,有的则进了几步,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在盯着星河,以及他手上的匕。 星河看着他们,确定他们一时间够不到自己以后,一回头把匕远远地抛了出去,抛到了一个他们绝对够不到的地方。 在他失去了匕以后,那个魔灵男孩冲上来抓住了星河的衣襟,大吼:“你做了什么?” 处在虚弱状态的星河无力反抗他,有气无力地回应他,“他们杀了一个人,用那把匕。” 男孩回头看了眼房间里的其他孩子们,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于是松开了手,任星河落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声咳嗽。 男孩看着牢房外地面上的那把匕,多少还有些不甘心的意思,栏杆外正在进餐的孩子们享用食物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四周传荡,折磨着所有人,那个男孩扶着栏杆站了一会儿过后又走了回来,“很好,你把这里的匕扔出去了,那我们该怎么出去呢,你妹妹和你朋友也在外面吧!” 男孩大概只是随口抱怨,他说完又去用脚踢铁栏杆去了,但对星河来来讲,这如同当头一棒,他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栏杆往外看,餐车上的食物已经被糟蹋地不成样子,但对仍在牢房里的他们来说依旧充满**。 在这股**之下,所有的牢房里的氛围是那样地诡异,星河感觉得到,随时都有可能有人捡起地上的匕,插进旁边人的胸膛当中,安东和小月也被笼罩在这危险之下,而刚才他把离开这间牢房的唯一手段扔了出去。 星河有些失控地跑到门锁边上,牢房的锁只是一个不太复杂的弹簧锁,如果给他一套顺手的撬锁工具的话他可以在十分钟以内撬开这个锁,但之前他已经检查过了,他身上的东西都已经被罗伊德搜走了。 又是一声惊叫声响起,紧接着是骚乱地声音,尖叫声,哭喊声,不同于之前那次结束地那样迅,这一回的骚乱明显长了很多,周围几间牢房的不少人都扶着铁栏朝外望。 “胖子,小月,你们怎么样,是你们那边吗?”星河大喊。 “哥,我没事。”岚月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这里也没事,你那边怎么样?”安东的声音听起来也还算正常。 “妈妈……我想回家。”哭声从星河身后传来,他回过头,看见卡拉正抱着膝盖大声哭泣,用卡别住地头已经乱成一团,星河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或许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等等,那个卡,星河看了眼卡拉头上的卡,又看了眼门上的锁,可以试一试,感受到希望的星河一瘸一拐地朝卡拉走去。 他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警惕地看着他,包括卡拉,星河每向前走一步,她就向后挪几步,一直撞到了墙上。 他还没能走到卡拉边上,凯拉站到了他和卡拉中间,神色凝重地瞪着他。 已经被急昏了头的星河低吼了一声,“让开。”想要推开她,但是因为身体的虚弱,他没能成功,反而差点让自己跌倒。 “你想对她做什么。”凯拉死死地盯着他。 星河愣了一会儿,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他们都在盯着自己,而卡拉,则一脸惊恐地靠在墙上,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有些欠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那个卡。” “卡?”凯拉一脸疑惑,星河没有向她做更多解释,绕过了她,从还在惊恐地抖地卡拉头上摘下了卡,然后迫不及待地一瘸一拐地回到了门锁边上。 他把铁质地卡掰成一个合适的角度,然后从钥匙孔里插了进去,开始捣鼓起来,牢房里的孩子们已经围成一圈看着星河,到现在他们大概也看懂了星河是想要做什么,都一脸希冀地看着星河。 星河死死地盯着锁眼,听着从里面传来地微弱地声音。 在他忙活地时候,那间产生骚乱地牢房已经被打开了,衣冠不整地孩子们冲了出来,不出意外地,他们的身上都沾有鲜血,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别人的。 只是那么一瞬,星河感到心口一悸,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所没有开,是那根卡断了。 星河呆呆地看着手里剩下的半截卡,瘫坐在地上。 “用我的吧。”一只手握着一根卡伸到他的面前,星河呆呆地抬起头,看到凯拉散乱着头看着自己。 他没有接过卡,呆呆地说:“没用的,锁芯被堵死了。” “让开。”魔灵男孩有些粗鲁地把星河拉倒一边,站到了锁的前面,“要是我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你就能打开它?” 星河呆呆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于是男孩看向锁眼,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之后,朝锁伸出了手,做出了一个向外拉的姿势,他的脸憋得通红,就好像他正在拔河一样。 一会儿过后,就像是拔河地绳子断了一样,男孩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盯着星河,松开了自己紧握地手,断在锁芯里的那半截卡躺在他的手上。 星河会意地从凯拉手里拿走另一个卡,掰弯后插进了锁芯里,这一回他的动作很小心,几分钟后,一声清脆地声音总锁芯里传出,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星河,直到星河把完整地卡从锁里拿出来,而铁门也应声而开时,他们终于开始欢呼起来。 星河没有同他们一起去加入进餐的队伍,而是先去捡起了那把被他扔掉地匕,他从衣服上撕下一段布条,然后把匕绑到自己的大腿上。 他先去看了安东的牢房,那里的气势已经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安东,所有人都靠在墙边,看着中央的匕,不敢轻举妄动,星河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僵持。 “星河,你?”安东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我把锁撬开了,你这边没事吧?”星河问。 “暂且没事,你先去救小月吧。”安东朝他伸出了大拇指。 星河点点头,跑到了关着岚月的牢房前,这里的情况更加危急一点,一个拿着匕的女孩站在牢房中央,而其他的所有人则靠在墙壁上盯着她。 星河没有多说,弯下腰,开始撬锁,有了撬开之前那个锁的经验后这件事变得不再那么艰难,当星河打开了牢房的铁门,那个拿着匕的女孩一下子松开了匕,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而其他人包括岚月则从里面鱼贯而出。 星河又依法打开了安东的牢房,三人聚到一起后,那个魔灵男孩走了过来,他看了眼星河,说“利维坦。” “嗯?”星河有些不明所以。 男孩不满地看着他,“我的名字。” “哦。”星河和点点头,绕过了他,在岚月和安东的搀扶下朝另一座还没开的牢房走去。 利维坦从背后拉住他,问:“你不是想把所有的牢房都打开吧?” “有什么问题吗?”星河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里剩下的食物只有这么多了。” 星河看向那辆餐车,他开了三个牢房,而先前以及开了两个牢房,五十人份的食物已经有四十八个人在享用,就算他开了所有的牢房,也肯定还有人会挨饿,甚至可能会生一些更糟的事情。 这些事情他明白,他们三个都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自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还是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今天他不想在看到更多的血了。 “我的那份就让出去了。”星河说完摆摆手,让安东搀着他去了下一间牢房,岚月和安东站在他的后面,而他则在专心致志地撬那把锁。 “如果让你打开所有的锁,那么这场试炼不就没有意义了吗?”罗伊德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星河从大腿上抽下匕,猛然朝身后刺去,他预料到罗伊德一定会再出现,不过他还是低估了罗伊德,他只用了两根手指就把星河的匕牢牢地夹住。 然后他像是在对所有人说教一样,大声说:“记住,面对你的敌人的时候,永远不要留情。”说完他一脚踢在了星河已经肿胀起来的膝盖上。 于是,他痛晕了过去。 第八十一章 无题 星河 星河做了一个梦,他在一条河边洗手,想要洗掉手上的血污,但是那些血渍就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一样,无论他怎么洗,都洗不掉,他一直在水边洗啊洗,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条河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而他手上的血渍却依旧存在。 于是,他醒了过来,带着几分惊悸,他把手伸到眼前,终于松了口气,那上面什么都没有,这只是场梦。 “星河,你醒了?” 星河抬起头,看到安东坐在旁边的床铺上,而周围则是堆放成一排的床铺。 “小月呢?”星河问,他没有在周围的床铺上看见岚月。 “她不在这里,女孩们被关在另一个房间。”安东走过来,把星河从床上扶了起来,坐起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膝盖有些肿胀地感觉,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膝盖上缠了一圈绑的很难看的纱布。 “那个家伙给的药和纱布,不过纱布是我绑的。”安东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在自己的被子里翻出什么东西塞到星河的手上。 “这是?”星河低下头,看着手上多出来的东西,是一块黑面包。 “之前他们都在抢那辆车上的东西,我趁乱藏了点。” “嗯。”星河点点头,“有水吗?”相较于面包,他现在更倾向于喝一口水。 安东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那家伙没给我们留盛水的工具,所以…” “没事。”星河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咬了一口干硬地面包,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东西,虽然干硬得有些难以下咽,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吞了下去。 “我晕过去了多久?”星河尽力吃了半块面包后问,他注意到房间里的其他孩子们都在酣睡。 安东掰着指头数了数,有些不确定地说,“不是太长时间,大概几个小时吧。” “那你呢?”星河试探性地问,“你一直没睡吗?” “没…没,我还是眯了一会儿的。”虽然他这样说,但是他迷离地双眼真得没有多少说服力。 星河没有多说什么,把剩下地面包全部塞进嘴里看,然后问:“那之后呢,生了什么?” “那家伙把你打晕以后,留下了药就走了。”安东顿了顿,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其他男孩,“我和小月把你拖走藏了起来,然后……总之那景象你不会喜欢地。” 星河也看了眼周围都在酣睡地男孩们,问:“那样的事情,所有的牢房里,都生了吗?” 安东点点头,“有人开了头之后,事情就根本无法控制了,没过多久,就死了不少人,而出来的人又开始抢吃的,杀了人之后,大家的顾忌就少了很多,不少人都是因为出来之后抢吃的而受的伤。” “那你和小月呢,你们有没有受伤?”星河急忙问。 安东摆摆手,“我们事先藏起来了,所以没事,不过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愿意拿起那把匕,所以那个混蛋又回来往那些没开门的牢房里扔了不少毒蛇,然后把解药放在牢房门口逼他们开门。” 星河听的一愣,喃喃道:“疯子。”,这种事大概也只有丧心病狂的疯子才做得出来的吧。 “就是疯子。”安东点点头,表示赞同,“那之后,他回来给所有人分了房间,并给所有人了伤药和纱布,让他们自己包扎,刚被关进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哭,不过现在都已经累得睡过去了。” 星河点点头,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第一个动手的孩子,于是问,“那个第一个动手的人呢,他在哪?” 安东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房间地头边,“在那,没有人敢和他睡在一起。” 星河见他这个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知道了,剩下的事还是明早再聊吧。” “那好,有什么事就叫我。” “嗯。”星河点点头,躺回了床上,只是一会儿鼾声就从安东的床上传来,星河在床上等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睡死以后,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站起来,罗伊德给的药的效果出奇地好,他的膝盖已经不痛了。 他小心地把膝盖上的纱布揭起来一点,用手指从上面刮下了一点药膏,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药膏地味道有些呛人,星河险些咳了出来,他赶忙随手把多余地药膏抹到旁边一个孩子的床单上。 而他手指上被药膏粘过的地上变得有些麻,然后失去了知觉,他看了眼正在酣睡的孩子们,他们能睡死成这样,大概和这药有关系,他杀过人,那时他可是很长一段日子都睡不着。 离开床铺以后,他先去了那个最先动手的莫洛人男孩的床边,就像安东说的那样,和他相邻的床铺上都没有睡人,星河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床边,仔细观察这个个头很大的莫洛人男孩。 因为杀过人,所以星河不认为这事是那么容易下手的,即便他真的很饿,而且那个时候,他的样子很奇怪,星河站在男孩的床边看了很久,男孩的样子看起来很普通,看不出来什么端倪,除了星河站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胸腔的起伏。 他试探性地把手伸到男孩的鼻子下面,然后把手搭在男孩的脸上,他的身体已经冷了,他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很久,星河连忙走过两个床位,探了下其他几个孩子的鼻息。 感受到他们都还活得好好得之后,星河松了口气,死掉的只有那一个男孩,同时忍不住骂了一句,“混蛋。”他大致已经明白了,不管什么事,只要有人开了一个头,就不再那么难了,即便是杀人,所以这个男孩就是罗伊德的保障,他身上一定被做了什么手脚。没有过分纠结于已经死掉的男孩,星河走到房间的门边上,房门只是普通的木门,甚至没有上锁,星河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鼾声震天的安东,刚才忘记问他关于这间房间的情况了。 门没有上锁,但没有人逃出去,怎么看都有些问题,不过星河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到了门把上。 那一瞬间,他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但木门只是出吱呀一声,便开了,什么异常都没有生,星河猫着腰,朝外面探出了脑袋,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壁火把上的火光在摇曳。 星河蹑手蹑脚地走上走廊,不远处有另一扇木门,那边应该就是岚月所在的房间,星河没有急着去找岚月,猫着腰,朝走廊深处走去,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墙壁都是老旧地红砖,迄今为止,他没有在这里看到过任何窗户,到处都点着蜡烛和火把,他甚至怀疑他们是否还在都城,至少他不记得都城里有这么奇怪的房子。 第八十二章 蒂娜 星河 走廊里静悄悄地,星河拖着不太灵活的右脚猫腰潜行,走廊尽头的空间豁然开朗起来,星河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与他在那个穴居人遗迹里的那个不相上下。 整个圆形空间大概高七八米,分为三层,天花板的材质与周围的墙壁一样,都是老旧地红色砖石,而空间的地面则是粗厚地大理石,星河所站地看台位于第二层,而顶上的第三层看台,虽然星河在那上面看见了一些门,但是却没有看到上去的阶梯。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在这里星河依旧没有见到任何透向外面的窗户,他大致感觉到这里和那个穴居人遗迹一样是某个深埋地下的地方,或许这里是另一个穴居人遗址也说不定,他还记得杜泽说过,帝国现在的很多城市都是在推倒穴居人的城市的基础上建起来的。 既然上不去,星河只好沿着楼梯下到了一层,一楼的墙壁上有两条过道和一扇石门,其中一条过道里没有点灯,黑糊糊地一片,而另一条过道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已经干涸地血迹,星河只是往里探了一眼,便看见了那些关押过他们得牢房。 他退了几步,没有再去看那条过道,自己的情况他还是很清楚地,要是看多了里面的画面最后走不动道而留在里面可不好,他并没有现在就能逃出去的打算,只是想先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而已,所以他又回到了那扇石门前。 近三米高的石门透露出一股历史感,它的左扉上纹着三颗月亮,而石门的右扉上则纹着一只眼睛,不过一条很深地裂纹从中间把它划为两半,不过这也为这扇石门增添了几分沧桑感。 星河没有在石门上看到锁,也没有在周围见到什么机关,似乎这扇石门就是直接用手推开地,所以他尝试着将手伸向了石门。 “你不会想打开它的。”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星河吓了一跳,他缩回手,飞地转过身,像炸毛地小猫一样盯着后方。 圣拿着一个石英质地的研钵从那个没有点灯的过道里走出来,一个装满暗红色液体地大烧瓶漂浮在他的身边,“至少现在还不是你打开它的时候。” 星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江城两年的生活教会了他怎样去看一个人的脸色,圣现了他从房间里偷跑出来,但表情却很平静,他没有在生气,至少现在没有,这意味着他或许可以问一些问题,“门后面是什么?”他指着身后的石门问。 “那要看你想要在门后找到什么了。”似乎是手里的研钵里的东西已经被碾地足够细,圣把它们倒进了大烧瓶里。 星河沉默着,他只想找一条出去的路,带着安东和岚月一起离开这里。 “既然你现在不想睡觉,那就来帮我收拾吧。”圣说着用手指顶住了大烧瓶的口部,用力摇晃起来,一会儿过后,烧瓶里的液体变成了淡紫色,星河没有察觉到他用了什么魔法就见到那个烧瓶变成了两个小一些的烧瓶,他把其中一个递给星河。 星河记得他有多强,所以他从他手里接过了烧瓶,烧瓶里的药液还散着余热,星河想要凑上去闻一闻,就听到圣的声音,“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那样做。” 虽然不明白他问什么这么说,不过星河还是很明智地让烧瓶口远离自己的身体,然后乖乖地跟在他的后面。 圣领着他走进了那条亮着灯的过道,这里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铁腥味,这让星河的呼吸难免急促了起来,圣率先走进了一间牢房,星河很明智地站在过道口,没有跟进去看,不一会儿,牢房里传出来了呲呲的声音。 “你还站着干嘛?”圣完成工作后从牢房里走了出来,他手里烧瓶里的药液已经少了一些,说着他又迈步朝下一间牢房走去,同时指着另一排牢房对星河说,“你从那边开始。” 不过星河依旧没有行动,光是空气中弥漫着地铁腥味就已经让他很难受了,圣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又折了回来,盯着星河问,“怎么了?” “我做不到。”星河抬起头看着他,仔细地看着他的脸,注意他的表情变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从圣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慈爱,就像是长辈对晚辈一样,“在这一点上你很像她,蒂娜对于这种事情,也是从来都不擅长,不过继续抱着这种心态的话,你恐怕很难在这里活下去。” 他说着用手指敲了敲自己和星河手里的烧杯,两只烧杯一下子飞了出去撞在了一起,药液四溅地场面没有生,两只烧杯又变成了一只大烧杯,然后自己飞进了下一间牢房,不多时,呲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伴随着的是肉烧焦地味道。 星河的目光没有放到那只自行飞走的烧杯上,而是死死地盯着圣,这是他第二次从圣的口中听到蒂娜这个名字,“你认识我妈妈,对吗?”他一直都知道叶姨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对于自己生母的事,父亲什么都没有和他说,他毕竟只有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能够听到自己亲身妈妈的事情让他变得有些激动,以至于他一时间没有察觉到圣表情的微妙变化。 “是的,我认识。”圣点点头。 “你们关系很好吗?”星河问。 “我们曾经无话不说,直到荷东的出现。”圣回答。 “那后来呢,后来生了什么,你知道的,对不对?”星河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机会弄清楚这件事情让他变得太过激动。 但圣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我知道,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为什么?”星河有些歇斯底里。 “今晚你已经问了太多的问题。”圣说完就转身离去,同时对着不知名的角落吩咐着,“罗伊德,他是你的了。” 星河不甘地追逐他的脚步,但一只有力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他的胳膊,星河回过头,看见罗伊德捏着一把扫把站在自己的后面,他不甘地朝圣的背影大喊,“要怎样你才肯告诉我?” 圣没有回头,一直到星河看不见他的背影的时候,他才听到了一个不算回答地回答,“等你有资格问我问题的时候。” 星河有些颓然地低下头,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了,罗伊德站在他的后面,腆着肚子大量着他,“你真的让我很吃惊。”,他说。 “有这样一句话,‘断过的骨头会更加坚硬’”罗伊德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意思?”星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所以,感谢我吧。”罗伊德微笑着举起了手里的扫帚,然后用它后面的木管抽在了星河的左腿上,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一截断掉的骨头从星河的小腿里刺了出来,伴随着的,是星河响彻天际地哀嚎。 第八十三章 抢粥 星河 自从在穴居人遗迹以及那艘船上目睹了杜泽对人命的漠视以后,星河就把他加进了心底的黑名单,而今天,他把罗伊德也加进了这个黑名单。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星河实在想不出一个人究竟怎样才能变得和他一样这么善于折磨人。 在他打断了自己的腿以后,他给自己喂了药,星河不知道那是什么药,那药让他动弹不得,却又十分清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却连挪动自己的小拇指都做不到,在这样的状态下,罗伊德把他断掉地,刺出皮肤的骨头从他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接了回去,在这个过程中,星河无法动弹,无法叫唤,甚至连晕过去都办不到。 他哼着小曲替星河包扎好伤口,然后在圆形大厅里现搭了一个木架子,并把星河吊了上去,直到这时,星河才终于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安东和岚月把他从木架子上放下来的时候了。 因为周围的躁动,星河睁开了眼睛,安东抱着他的腰,而岚月正在解吊住他的绳子,大厅里的其他地方则站着不明所以的孩子们,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有些疑惑,又有些惊恐。 岚月的眼睛已经红肿,大概是因为太急,她解了半天也没能解开绳子,以至于已经变得有些急躁,星河试着开口安慰她,但从喉咙里出来的声音却很嘶哑,“小月,我没事,慢慢来。” 安东和岚月费了些劲把他放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剩下的孩子们都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把星河平躺在地上,安东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气愤,但更多的则是担忧,“到底生什么了。” 星河干咳了两身,摆了摆手,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左腿上绑着的纱布绑的很整齐,相较之下,安东绑着地右膝则有些惨不忍睹,不过他并没有感谢罗伊德的意思,在安东和岚月的搀扶下,星河试着站了起来,右膝已经不痛了,星河解开上面的绷带,上面的瘀肿已经消了,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不过左腿的情况就有些令人担忧,星河只是简单地落脚,就感觉得到钻心地疼,即便是不动,星河也能感觉到从伤口下传来的蚂蚁爬一样的感觉。 就在此时,围在周围的孩子们突然让开了一条路,罗伊德不急不缓地推着一辆小车走了出来,车上是一个大桶和堆放整齐的餐具,毫无疑问,这是他们的早餐,不过这个量,星河不觉得够这里近五百个孩子吃的。 罗伊德扫了一眼星河三人,没有过多的反应,推着餐车走到大厅中央,然后从餐车地下拿起一个简易的大喇叭,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喊,“好了,猪猡们,在你们进食前,有件事我想重申一下,在这里我的话就是铁律,我说吃,你们就吃,我说睡觉,你们就睡,你们可以不照我说的做,不过相应的你们要承担不听我话的代价。”他在这样说的时候,特异朝星河看了一眼。 “猪猡们,明白了吗?”罗伊德大喊。 大厅里没有人说话,于是罗伊德取出汤勺从大桶里舀了一大瓢粥倒到了地上,然后问了第二遍,“我问,明白了吗?” 星河第一个大喊,“明白!”以至于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包括安东和岚月。 于是罗伊德舀了第二瓢粥,依旧是一大瓢,依旧倒到了地上,于是安东和岚月都明白了过来,在罗伊德把汤勺第三次伸进桶里的时候,他们和星河一起喊了出来。 但对罗伊德来说,这依旧不够,他把第三瓢粥洒到了地上,然后第四次把汤勺伸进了桶里,更多的人明白了过来,但这依旧不够,于是所有的人都开始喊,直到所有人都放声大喊,声音洪亮整齐地时候,罗伊德才终于停下了手,而此时,他已经倒掉了整整十一瓢粥。 “待会儿先不要管我,有什么事,抢到了以后再说。”星河小声说,那桶粥太少了,尤其是现在还被倒了那么多,如果罗伊德是放任他们来抢的话,那么他将会成为三人中拖后腿的那一个,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猪猡们,排好队!”罗伊德高喊,同时用手敲了敲桶。 星河松了口气,这样的结果不算太糟,不过他依旧对安东和岚月说,“跑,我能站住。” 靠排队来领粥,不是最糟的情况,但依旧不是什么好的情况,在江城的时候,曾经有一回,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到江城视察,于是市政厅组织了一次放救济食品的活动,星河他们也去了,当那些高贵的大人们离开以后,放现场的情况就变的有些混乱,尤其是当救济食品的差不多,而有不少人还没有拿到手的时候,于是最后暴乱生了,警察出面镇压,很多人被捕,很多人受伤。 而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或许孩子们会迫于对罗伊德的恐惧而不敢做出什么来,但依星河来看,如果真的生了什么的话,罗伊德是一定不会阻止的,相反,他大概会很乐意见到那种情况。 安东和岚月虽然对他很担忧,不过依旧会意地朝队伍头边跑了过去,虽然这样,岚月依旧被挤到了有些靠后的位置,至于星河本人,他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对于他来说,现在走几步都有些困难,想要上去抢一个有利的位置,肯定是没戏了。 但他也没有闲着,而是沉着地盯着正在抢位置的孩子们,替安东和岚月观察可能生的情况,这个地方和江城的东城区一样,没有法律的约束,甚至更糟,罗伊德正在鼓励他们对彼此施暴行凶。 安东不愧自称为一个灵活的胖子,他挥自己体型和度的优势抢到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而岚月的位置则要靠后一些,不过比起那些排在后面的人还是有希望多了。 大概是对自己的位置能拿到粥没抱多大希望,一个男孩试探性的把一个女孩从队伍里挤了出去,他的动作很隐秘,没有引起什么骚动,他的行为引起了一些人的效仿,一些身体强壮一些的男孩开始把自己前面的一些比自己瘦弱的孩子挤出队伍,星河可以肯定,罗伊德看见了这种行为,但他表现地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依旧沉默地给自己面前的孩子添粥。 于是得到默许地孩子们开始行动起来,更多的人被挤出了队伍,星河注意到这一点,再也坐不住,一瘸一拐地走到岚月边上,安东的体型毕竟摆在那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岚月的个子一看就属于比较好欺负的那种。果然,还没等星河走到她边上,就有另一个壮硕些的男孩推了她一把,星河顾不得什么,猛然朝那个男孩撞过去,他并不是很强壮,而星河也不是很瘦弱,所以虽然自己的脚不好使,但星河还是借着身体的力量把那个男孩撞到在地上,然后星河在男孩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骑到了他的身上,用力捶打他的脸部,下面的男孩只能勉强用手护住头部,做这些的时候,星河还不忘朝岚月吼了一句,“回队伍里去。” 在江城的生活让他明白,你必须表现地足够强大,才不会被人欺负,他近乎泄地用力捶打被自己骑着的孩子,直到某一刻,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曾经做过这样的事,在某个他不愿记起来的夜晚,于是他停下了手,此时被他骑着的孩子已经哭了起来,星河有些呆愣地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岚月旁边,勉强朝她一笑,“我没事。”然后一瘸一拐地跟在岚月旁边为他保驾护航,没有出乎他的预料,罗伊德默许了他的行为。 但星河并没有因此插进队里,江城的生活告诉他另一件事,你不能太招摇,否则就会把麻烦吸引到身边,他和岚月共占一个位置,那么他们吸引的仇恨就能少一些。在他的保驾护航之下,岚月有惊无险地分到了粥,虽然罗伊德看到一起出现的他们俩,只给了他们半碗,却给了他们后面一个人满满一碗粥,但星和拉着岚月,没有尝试去和他争辩。 他从没有想过要动孩子们去反抗罗伊德,不光光因为那会让岚月和安东陷入危险,也因为那绝对不可能成功,他没有忘记圣的存在,以他的能力,在一瞬间杀死这里所有的孩子都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安东好歹领到了一碗粥,三个人加起来有一碗半的粥,终归不算太惨。 第八十四章 噩梦开始 一碗半的稀粥三个人分,确实有些少,但好歹聊胜于无,还有很多孩子没有领到粥,星河三个简单地把粥分成了三份,安东和岚月为了照顾他,给他多分了一些,三人尽快喝完粥,不去看那些望着他们流口水的其他孩子。 不够吃的食物以及罗伊德的放任姿态让星河以为大厅将会陷入失控当中,所以他一早拉着安东和岚月退到了墙根边上,因为没有得到粥,还饿着肚子的孩子们的情绪的确变得有些激动,之前被关在牢房里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没有吃上饭,现在饿着肚子的他们看着那桶越来越少的粥,眼睛都能出光来了。 不过出乎星河预料的是,罗伊德没有真的让混乱生,在大厅里冲突的数量达到某个界点的时候,他叫停了所有人,有两个孩子因为正在扭打而没有听从他的命令,于是罗伊德拿着舀粥用的大铁勺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腿,就像昨晚他对星河做的一样,是真的打断了他们的腿,断裂的骨头从以怪异地姿势扭曲着的大腿上刺出来,这血肉模糊的景象让星河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两个孩子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大声哭喊,也不知道是因为痛得,还是因为被吓得,不过他们起到了很好的榜样,所有的孩子都站在原地,等候罗伊德的落。 “给你们一分钟,一行三十人,给我列好队。”罗伊德大吼一声,然后,然后扔掉已经变形的汤勺,把手放到衣服上随意擦了两下以后,走到断腿的两个孩子身边。 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些断掉的骨头重新塞回他们的身体里,并在伤口上抹上药膏,绑上绷带,就像他昨晚对星河做的一样,接骨出的声音令所有人不寒而栗,不少人像星河一样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不过也有些人只是在干呕,因为他们都现在都还什么都没吃上。 被罗伊德医治的两个孩子早已经晕死过去,罗伊德没有去管他们,从他们两个身上跨了过去,看着已经排成方阵,正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的孩子们,不急不缓地说:“排个队,你们这群猪猡居然花了三分钟,今天中午所有人没有饭吃。” 他的话无意对一些到现在都没能吃上饭的孩子宣判了死刑,他们近乎绝望地看着罗伊德,却什么都不敢说。 罗伊德完全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绕着孩子们组成的歪歪扭扭地方阵来回踱步,大厅里的气氛很是压抑,而罗伊德似乎却很享受这种氛围,他在方阵间来回穿梭,走了几步后居然停到了星河面前,饶有兴趣地看着星河。 大厅里还残留着的血腥味本就让星河有点晕,罗伊德停在他的面前又一下子让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就在星河流了一头冷汗,站着都有些困难的时候,一个女孩因为受不了这种氛围,啜泣起来,把罗伊德吸引了过去,星河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罗伊德在给了那个女孩一些“惩罚”之后终于不再沉默,“我希望你们都已经牢牢记住了我刚才包扎的步骤,因为我不打算再演示第二遍了,要是没记住也没关系,来日方长,你们有大把的机会来练习。” 是的,就像罗伊德说的那样,他们真的有大把的机会来锻炼自己的包扎技术,大厅里的这场剧目只是他们这段生涯的开端,往后当星河回想起这段梦魇般的日子时,去除掉那些不堪回的记忆,他唯一学会的,就是生存,而这,恐怕也就是罗伊德真正要让他们这些孩子学会的东西。 罗伊德称呼这个地方为“养殖场”,但按照星河的理解,这个地方被称为“训练场”更加合适,几天下来,他确定了一件事情,罗伊德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把这些孩子们朝某个方向训练,虽然他还弄不清楚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训练场”一共分为三层,底层有牢房,食堂,训练室还有仓库以及大厅里那扇从来没有开过的古朴石门,二层是他们休息的宿舍和澡堂,至于第三层,星河一直都没能找到上去的路,只是偶尔有一回,罗伊德让他们在大厅里互博的时候,他曾经瞥到过一次圣站在三层的看台上俯瞰他们,不过只是匆匆一瞥,在星河看见他以后,他便离开了看台。 那是星河自那天晚上之后第一次看见他,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至少没有被星河现过。 每天早上,罗伊德都会推着装有食物的手推车出现在大厅里,纵使底层有一处宽广的食堂,但他们只在那里吃午餐,至于早餐,罗伊德还是对这种病态的抢食活动情有独钟,星河在第一次抢食上的表现让那些孩子们记忆深刻,而安东在几次下来也学会了用自己体重的优势去开一条路,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倒一些不太强壮的孩子然后压倒他们的身上其实并不是很难,虽然他们没办法抢到队伍的开头,但至少每次在罗伊德的抢食活动上,他们三个都能得到一些食物。 不过这也是建立在他们及时赶到的情况下,他从来都不会去叫醒孩子们,只是一声不吭地推着车出现在大厅里,若是到了点食物还有剩下,他就会把餐车推走,不过那种情况只出现过一次,其他情况下,食物总是不够的,至于那些起晚了的孩子,只能祈求自己能在罗伊德要求列队之前到场,那些迟到的孩子,运气好的话,可能只是挨几鞭子,要不然,难免会被罗伊德打折腿或是打折胳膊,若是运气再糟一点,恐怕就会直接丢掉小命。 那是在第四天的早上,罗伊德出现的时候,一声酒气,手里还拿着酒壶,时不时往嘴里灌上几口,一个魔灵女孩,星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大概是起晚了或是什么,到达大厅的时候试图像罗伊德解释,结果罗伊德把金属制的酒壶敲进了她的脑袋,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杀了她,自那以后,当罗伊德一身酒气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格外小心。 早餐过后,就是罗伊德给的训练了,所谓训练,大致三项,体能,扔飞刀和互博,罗伊德训练体能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在大厅里绕着大厅的圆壁跑圈,而他则在大厅中央支了桌椅,放一瓶红酒和一根长鞭在桌子上,一边躺在躺椅上看所有人跑步一边品红酒,若是觉得有谁跑得不够快,他便会拿起鞭子,上去抽几鞭。 这项看似简单的体能训练的粗暴之处在于罗伊德的评判标准,当因累得而跑不动的孩子数量达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就是训练结束的时候,而倒下的三分之二,每人都要挨罗伊德一鞭子。 星河因为腿上的伤的缘故,在这个项目上完全没有任何优势,每天至少要挨几鞭子,而安东和岚月,虽然他没让他们等他,但他们两人的体能也不是很强,没有一次能撑到最后,说实话,这个项目对天生体格就强壮很多的斯诺人来说有绝对的优势,但这种事从来都不在罗伊德的考虑范围之内。 体能训练结束以后,就是午餐,这是唯一一顿可以保证所有人都能吃饱的饭,菜色丰盛,所以第一天的时候,不少人都吃的撑得走不动路,但两天下来后,再也没有人会做这种傻事。 因为接下来的训练,要是吃的太撑的话,可是会很惨的,下午的第一场练习是扔飞刀,罗伊德把所有人领到训练房,然后给每人十把飞刀,让他们投掷十余米外的靶子。 再根据投掷靶子的分数,来决定接下来的两两互博,得分最高的人和得分最低的人一组,第二的和倒数第二,以此类推,若是有轮空的,那么轮空的那一个和罗伊德本人一组,罗伊德在这个时候是从来不留手的,没有人期望自己遇上罗伊德,但他并非似是那个最糟糕的对手。 所谓的互博是在大厅里进行的,徒手,没有规则,打到一方倒下为止,输掉的人当晚没有晚饭,如果一直等到罗伊德没有耐心两个人都没有打出结果,那么两个人晚上都不能吃饭,并且还要挨上几鞭子。 至于那个偶尔出现的被分到与罗伊德互博的人,每次都是最先上场,罗伊德会在这个机会上向孩子们展示一些搏斗的技巧,能记住多少就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了,而那个与罗伊德搏斗的孩子,虽然每次都肯定吃不上晚饭,但罗伊德向来是一招制敌,他们的下场,至少不会太惨。 虽然是徒手搏斗,但是要达到罗伊德要求的一方倒下,无力再战的目标,不受伤是不可能的,一开始的几天里,的确没有人敢下重手,但是几天过去后,一直没有出现的救援彻底打破了孩子们的希望,再加上对罗伊德的鞭子的恐惧和对晚餐的渴望的双重作用,互博变成了真正的厮杀。 不同种族之间的体格差异决定了星河三人在这件事上占不到任何优势,所以不管他们情愿与否,他们只能去钻研罗伊德演示的那些格斗技巧,星河必须承认,在实战中他们学得的确很快,但这依旧改变不了他们输多赢少的事实,毕竟,并不是只有他们在练习,而且,星河的腿伤让他一开始就处于劣势当中,开始几天,和他对战的孩子或许还有所顾忌,但几天下来,所有对手都学会了优先攻击他受伤的腿,毕竟没有人想晚上饿着肚子并且挨罗伊德一鞭子,而且他晕血的事只是在几场搏斗之后就人尽皆知了,有些打不过他的人甚至在开打之前咬破手指抹自己一脸血来为自己占尽优势,那之后星河赢的次数就更少了。 既然是输,那么受伤也就是难免的,浑身青肿,头破血流都是家常便饭,而且他们时不时都会挨罗伊德的鞭子,而罗伊德也履行了他的承诺,他再也没有替哪个孩子包扎过或是调过药膏,相应的,他把所有的药草原料以及医书都放到了仓库里。 所有的孩子都必须自己处理自己的伤,自己配药,自己处理,甚至是自己接骨,这还不是关键,罗伊德虽然不会放假的医书,但他堆放在仓库里的药材可是还有不少**的,那两个被罗伊德打折腿的孩子中的一个,就因为在自己配药的时候,把两种相似的药材弄混了而中毒死掉了,死的时候皮肤都青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活下去,必需提起十二分精神,即便这样,星河对保护岚月也感到力不从心,很多时候,他甚至必需要靠安东和岚月的保护。 不仅仅是对他们三个而言,这里对所有的孩子来说都是地狱,在最初的几天里,有数十名孩子躺下后就再也没能醒过来,即便是在这之后,也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孩子死去,对于被困在这里的孩子来说,掩盖在他们人生上得阴霾似乎永远都不会有被拨开的一天。 第八十五章 活着 艾米丽奥 加西亚·艾米丽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墙壁上的一条蜿蜒地裂纹呆,她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个尚未打开暗绿色的信封,封口处的火漆上盖有帝国司法部门的天平型印戳,这种颜色的信封通常被寄给遗嘱的继承人,里面装有一张通知单要求继承者在规定日期内赶往遗嘱人立遗嘱的公证处,以及遗嘱的副本。 但这个信封很薄,怎么看都不像是装了附带有大量法律条文的遗嘱副本的样子,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死者并没有留下遗嘱,死者户籍归属地法院邀请所有法定继承人一起商讨遗产分割的时候出现。 在信封的旁边,是一杯没有加糖的咖啡,杯垫下方是一份当天的报纸,头条上用醒目的大字写着“作乱小星海的巨兽被击杀”下面则是占了报纸大半个版面的一张照片,一只巨大地怪物翻着肚皮漂浮在海上。 透过墙壁上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正变得越来越暗的天空,今晚负责夜间急诊的人不是艾米丽奥,她一天的听诊工作在半个多小时以前已经结束了,但她一直在会诊室里留到了现在。 咚,咚! 有人敲了敲会诊室虚掩着的门。 “进来。” 负责今晚值班的护士伸进来半个身子,问:“加西亚医生,您还不回去吗?” “嗯,我马上就走。”加西亚回应,并从椅子上站起来。 护士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信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关于您父亲的事,我很抱歉。” “没关系。”艾米丽奥不动声色的拿起桌上的信封,准备塞进贴身的口袋里,但是却不小心弄到了桌上的咖啡,黑色的咖啡顿时撒了出来,站在门口的护士赶忙走进来准备帮忙收拾。 “没关系,我自己来,你去忙你自己的。”加西亚阻止了打算帮忙的护士,自己从墙边的柜子里拿了一条毛巾擦掉了桌子上的咖啡。 护士见此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十指交叉有些尴尬地摆在小腹前,“那我先走了,加西亚医生,路上小心。”然后倒退着离开了加西亚的会诊室。 艾米丽奥皱着眉头擦完桌子,拿起咖啡杯和已经脏掉的毛巾走到走廊尽头的厕所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再拿回会诊室放好,她扫了一眼桌子上已经被咖啡打湿的报纸,遇难者名单里那个叫做加西亚·门罗的名字让她的视线停留了一会儿,不过她还是马上把报纸揉成一团,扔进桌子下的废纸篓里,然后换身衣服,关上灯,锁好会诊室的门后离开了这里。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艾米丽奥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从会诊室到医院大门的这段距离她花了平常的两倍时间,她在思考自己是否有必要去一趟都城。 当她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远远地有两个人并排朝医院走来,艾米丽奥没有在意,直到那两个人走近了,她才现,原来这两个都是她的熟人。 戈登扶着巴尔博朝医院走来,后者的头上按着一大块纱布,脸上的表情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想被扶着。 “怎么了?”艾米丽奥停下脚步,看着他们两个。 “这老家伙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大决斗的施工场地里,结果被从墙上掉下来的石头砸着了,可能砸的有些重,你给他看看吧。”戈登抢先说。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我自己能处理。”巴尔博一只手按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情绪很激动的样子。 “那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那里。”戈登用那双仿佛永远睁不开地眼睛盯着巴尔博。 “那不重要!”巴尔博低声咆哮。 “看这老家伙,都记不清事情了,还说没事。”戈登毫不留情的反驳巴尔博。 艾米丽奥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按着额头的巴尔博,让开了身子,并对两人说,“进来吧。” “我就不去了,局里还有点事,这老家伙就交给你了。”戈登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他走了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又回头说了一句,“门罗的脾气虽然很混蛋,但他是个好人。” 说完,他朝远方走去,渐渐消失在夜幕中,自从赫谷·何塞雷厉风行地处理了沙耶·雷纳德之后,江城警察局内部进行了一些调整,戈登也被提职为警督,从职衔上讲,他已经走到了职业的巅峰,除非有什么意外生,否则他想继续升职只有把自己变成魔灵。 “跟我来吧。”艾米丽奥领着巴尔博又走回了医院里,虽然他一脸的不情愿,但艾米丽奥还是替他检查了一下,伤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伤口有些肿胀,出血不是很多,不过伤口处有些东西碎石屑,需要清洗一下。 于是她把巴尔博留在大厅的长椅里,脱下大衣,自己进药房拿了碘伏和清洗液,等她回到大厅里的时候,巴尔博正盯着她的大衣,她走过去,现大衣口袋里的信封露出了一角。 艾米丽奥没说什么,把自己大衣移开,然后替巴尔博清洗伤口,小心地把伤口周边的灰尘与颗粒清理掉,“东西已经寄过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 艾米丽奥有些粗暴地为他的伤口涂上碘伏,打断了他的问题,然后拿来干净地纱布,帮他把伤口包扎好,“伤口处理好了,目前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要是脑袋里面受伤了的话,你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反应。”说着,她收拾好东西,准备送回药房。 “加西亚。”她没走几步,巴尔博突然开口。 她回过头,看着他。 老人从长椅上站起来,“帮我开些吗啡,我的执照过期了,没办法买到吗啡。” “你要吗啡做什么?”艾米丽奥奇怪地看着他,这种帝国限制的药物并不是她能随便开的。 “我晚上睡不着觉。”老人回答。 “只是睡不着觉?”艾米丽奥注视着老人,他看起来确实有些憔悴,但这不是要开吗啡的理由。 巴尔博解释:“最近我经常头疼,而且记性也越来越差了。”他停了一会儿,“而且,最近我老是听到伊凡的声音。” 艾米丽奥震惊地看着他,究竟是多久,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提伊凡这个名字呢? 她的父亲,加西亚·门罗曾经是帝国海军战舰利刃号的舰长,作为舰长的女儿,时年二十岁的加西亚·艾米丽奥也成为了帝国海军的一员,登上了利刃号。 在她入伍的第一个年头,震惊帝国的黑堡沦陷事件生了,海妖凿沉了利刃号以及所有停泊在黑堡海港里的战舰,所幸当晚他和父亲正在城里的酒馆为她庆祝二十岁生日而逃过一劫。 然后,他们那些幸存者跟随者怒涛军团撤离到了落英河上流的河谷城阻击海妖军队,那场被称为河谷绞肉机的为期一个月的据守战让那座曾经美丽的城市变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堆积在河谷城外的尸体,战争结束后硬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清理完,所幸那场战役生在冬末春初,否则单是尸体的腐臭味就足以让驻守在河谷城的帝国士兵们难以忍受,但即便这样,落英河的水依旧被血水染红,甚至从城里井里打上来的水都带有一股铁锈味,而食物更是无比短缺,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们甚至不得不用海妖的尸体来当做充饥的食物。 糟糕地环境,再加上要提防海妖随时可能起的进攻,所有人的精神压力都很大,在那样的环境下,种族的观念已经不重要了,于是一个有些老套的爱情故事生了,加西亚·艾米丽奥遇上了一个叫做弗里·伊凡的年轻人,他的父亲是一位军医,子承父业,他跟随着自己的父亲学习医术。 海妖的一颗流弹让两人相遇,随后就是老套的爱情故事了,除了男女主角荒唐地是人类和魔灵,但在那样的炼狱里,又有什么是真正荒唐的呢? 随着战事的升级,两人的关系也迅升温,在那时的河谷城里,像他们两这种关系的人并不少见,很多人把这当成一种排解压力的方式,包括艾米丽奥的父亲对此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战争总是会结束的,在据守了河谷城一个月以后,风暴军团终于带着物资和援军姗姗来迟,在风暴军团和怒涛军团的协同努力下,海妖被重新赶回了黑堡以外。 按照老一辈人心目中的剧本,艾米丽奥和伊凡关系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头,但是这个时候艾米丽奥却怀上了伊凡的孩子,不论是弗里·巴尔博还是加西亚·门罗都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世,但是年轻气盛的艾米丽奥和伊凡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连夜逃离了河谷城,但对于一个帝国海军大校来说,逃到多远才算远呢? 他们在精灵之川被追上了,在争执的过程中生了一些意外,于是赫谷据守战的烈士名单上多了弗里·伊凡这个名字,但艾米丽奥终究是一个能力还不错的施法者,她没有回到父亲身边,而门罗本人那以后也从海军退役,到小星海上成为了一艘渡船的船长。 离开精灵之川的艾米丽奥最终还是生下了一个女儿,她为她取名雷娅,雷娅是一个特征十分明显的异人,她的一只眼睛是魔灵的眼睛,而另一只却是人类的,身为异人的雷娅很明显属于不幸的那一批,她从一出生就非常虚弱。 艾米丽奥使尽浑身解数把她拉扯到五岁,但依旧不能改变雷娅被疾病缠身的结果,无奈之下,她敲响了已经定居到江城的巴尔博家的家门,巴尔博接受了雷娅这个病人,雷娅的病情很重,但两人都没有钱,承担不起医疗费用,于是艾米丽奥开始自学医术,她从图书馆借来了大量的医学书籍,不懂的地方就问巴尔博,两人一起研究能够延续雷娅生命的办法,他们想了各种办法,依旧阻止一年后雷娅离开了人世。 那之后,她考取了医生执照,在江城的医院找了份工作,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她再也没有跟自己的父亲联系过,但她知道其实巴尔博和门罗有过书信来往,包括自己在江城医院找工作的事情他都有插手,所以她才能一进医院就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而且有着顶级的待遇。 于是时间一直走到了现在,当巴尔博带着那个叫玲的女孩来找她帮忙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个孩子和雷娅一样有着一头银色的头,这大概就是巴尔博会帮助那个孩子的原因,当年没能救回雷娅的事情其实让他很受伤。 但艾米丽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女孩了,岁月让她沉着冷静了很多,她不会为了那种理由就不顾一切的去帮那些孩子,生活让她变得很现实。这大概就是活着,她已经被这个世界打磨了另一种样子。 回忆从脑中闪过,艾米丽奥回身从药房里拿了一瓶镇定片和一瓶止痛药,她想了想,又拿了一支吗啡。 她把药放到巴尔博手里,“用法你自己清楚,这两天我要去一趟都城,那个女孩的检查我会让其他医生代一下班。” 巴尔博把药塞进口袋,看着她,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不过最后只是耸耸肩,说了一句:“保重。”然后朝医院外走去。 艾米丽奥看着他的背影,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叫了一句:“巴尔博,你走错方向了,你家在那边。” 巴尔博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环视了一圈四周,然后哦了一声,换了个方向。 艾米丽奥若有所思地看着巴尔博渐行渐远的背影,似乎他的记性变得真的有些差。 第八十六章 果酱有毒 星河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星河,他熟练地从床底板下摸出一把小匕,翻开褥子,在木质床板上划上一横,然后把匕塞到床板下面藏好,并把床恢复原样。 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他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来计算天数,床板上的二十六道划痕代表着他在这里度过的半个月的时间。 叠好被子以后,他又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罐子,小心翼翼地别过头,打开罐子,但还是被罐子里那股难闻的气味给熏得够呛,他咬咬牙,用手从里面掏出一块,抹到自己的右腿上。 这是他自己照着仓库里一本医书上的药方配得药,不知道是什么环节出了差错,药膏的味道奇臭无比,但效果还行,他的腿伤到现在已经好了七八分了。 因为药膏的味道实在太过难闻,所以星河周围的几个铺位都没有人睡,二十多天下来,孩子们的数量已经减少到三百来人,寝室里有足够多的空铺位。而星河也乐得如此,他是目前为止顶撞过罗伊德还活下来的唯一一个,所以罗伊德在很多事上对他“关照有家”,这些孩子们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所以都很明智地和星河三人保持距离。 上完药,星河和同样刚起的安东会合,因为药膏的味道真的不好,所以安东不得不睡到了离星河稍远一些的铺位上,两人跟着大部队一起到走廊尽头的洗漱室里用冷水洗了个脸,清醒一下脑子。 岚月起的比他们早一些,等他们两个从洗漱室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口等了,“胳膊怎么样?”星河走上去问,在昨天的比试中,她的右手脱臼了。 岚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表示已经完全好了,星河点点头,在这里住了三四天之后,他就现了这个异常状况,所有的孩子都变得特别耐打,无论是被罗伊德用鞭子抽得皮开肉腚的伤口还是在晚上的比试上被打得青红交接,到第二天早上基本都能好的七七八八,便是星河,腿骨都断出来了,只是二十余日便也好的差不多了,结合自己的观察,星河现,迄今为止那些死掉的孩子都是一次性受了足以致命的伤。 星河把这件事的功劳归功于罗伊德和圣,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一定是他们做了什么,关于这件事,星河没有去深究的想法,他关心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怎么逃离这个地方。 星河一直没有放弃逃离这个地方的想法,既然有路进来,那么自然一定有路出去,每天晚饭后有一定的自由活动时间,这个时候罗伊德会离开一段时间,孩子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会管。 星河利用这段时间把他能探索的地方都探索了一遍,除了第三层,他找遍了他能找的一切地方,都没有现能够上楼的方法,另一个他至今没有探索过的地方就是大厅里的那扇石门,星河认为这个地方的出入口就在这两个地方中的一个。 大厅里的那扇石门,星河曾经偷偷推过,但是没有推开,那扇石门仿佛单纯只是一副刻在墙上的浮雕,并不能真的打开,但是那晚圣曾经制止过他去推门,这是一个充斥着魔法的世界,绝对不能以一扇普通石门的角度去看待那扇门,就像星河曾经听过的那些故事一样,这类门必须用特殊的方式才能打开,这也意味着,短时间内他没办法打开那扇门。 另一个可疑的地方便是第三层,上第三层的楼梯恐怕被藏到某个暗道里,就像叶知秋家的那条暗道一样,不过那不是什么问题,星河在仓库里见到过绳子和钩子,制作一个爪勾从第三层的看台上爬上去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星河到现在都没有尝试过,一方面是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曾经瞥到过圣出现在第三层,联想起圣能做到的事情,星河不觉得贸然上三层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三人跟随者人群来到大厅,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一些孩子。 人群中,凯拉朝他们挥了挥手,星河三人朝她走过去,星河对这个曾经和他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的女孩感觉不错,她是这些孩子中为数不多的在知晓罗伊德的态度以后依旧愿意和星河他们交好的孩子。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星河也知道了一些她的事情,凯拉的家住在都城的十三环五区,她的父母是一家魔法工场的普通工人,她是家里的长女,在她下面还有一个六岁的妹妹和一个两岁的弟弟,因为父母的工作很忙关系,一直都是她在负责照顾弟弟妹妹,大概是这个关系,凯拉一直给人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但星河可不敢小瞧她。 这个梳着马尾辫,长着雀斑的脸颊上时常挂着微笑的女孩的内在比她的外表看起来强大的多,在她褐色的瞳孔下是一个坚强且聪慧的灵魂,从第一次在牢房里见到她到现在,星河还没有见过她哭过,就在昨天,她还放到了一个个子比她高大不少的斯诺人男孩,她像一只小猫一样绕到对方的后背,然后死死勒住对方的脖子,一直到把他弄晕过去为止。 “你们今天起的有点晚啊,另外,你的药膏还是一样的难闻。”她随意地调侃。 星河不置可否的摊摊手,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问,“什么情况,怎么没有看见罗伊德?” “他还没有来,看来今天我的运气不错。”凯拉说话的时候脑袋后面的马尾辫不安分地晃动着,星河从她那里把卡借走以后,她就撕了些布条把自己的头绑到了脑后。 星河明白凯拉的意思,罗伊德对于让他们抢食这件事向来很热衷,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大致意味着今早的早餐是在食堂开饭,每个人都有份,虽然凯拉的搏斗技巧学得还不错,但她在这项活动上并不占优势,又不比星河三人经常一起行动,所以时常分不到早餐。 星河曾经邀请过她加入他们的队伍,但被她婉拒了,和他们关系交好是一回事,加入他们这个小团体又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他们仅仅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时间,就听到餐厅里传来了摇铃的声音,凯拉偏头看向他们,脸上一副看我猜对了吧的表情,率先朝食堂走去。 星河耸耸肩,和安东和岚月不急不缓地走在人群的末尾,在食堂开饭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有份,没有必要太着急。 果然,等星河三人到食堂的时候,系着围裙的罗伊德正在放食物,他今天心情似乎特别不错,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恶言相向,往常这个时候他总会在嘴边念叨着,“你们这群猪猡。”但今天他只是沉默地放食物,星河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还特意朝他嗅了嗅,令他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闻到酒味,更令他诧异的是,罗伊德在给每人五片松软的面包外还给每人的餐盘里舀了一大勺果酱,甚至他还没有克扣星河三人食物的分量,要知道往常他可是长长那么做的。 星河抱着餐盘在餐厅的角落里找了一个没人的桌子,嘴里忍不住念叨着,“难道今天是什么节日?” “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有的吃不就行了。”安东明显没有什么顾忌,就坐以后麻利的往面包上抹了些果酱,然后两片夹在一起,送进了嘴里,星河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周围的孩子们,似乎没什么问题。 星河想了想,也拿了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同时目光聚焦在罗伊德身上,罗伊德在放完食物之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离开了食堂,星河一直盯着他离开了食堂,然后低下头小声对安东和岚月说:“我打算今晚上第三层去看一看。” “第三层,今晚?”安东放下咬了一半的面包,一脸诧异。 “哥,你上回不是还说第三层有很危险的人吗?”岚月一脸担忧,看起来不太同意星河的计划。 “下面两层我已近逛遍了,现在只剩下第三层没去过,我想出口应该在第三层。” “可是……”岚月看起来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 “没事的,今晚我只是上去侦查一下,我们可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总得想点办法逃出去。”星河亲昵的摸了摸岚月的脑袋。 “我们要出去啦!”正说着,坐在对面的安东突然激动地站起来高呼。 “胖子,你在干嘛!”星河赶忙拉住他的袖子,却现安东的样子有些异常,他的目光涣散,完全没有聚焦到就在他面前的自己的身上,星河还没来得及问,安东就扶着自己的脑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望着天花板傻笑。 星河这才注意到他的面色异样地潮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星河环视了一眼四周,现不少人都出现了异常反应,有人跳到桌子上手舞足蹈,也有人趴到地上失声痛哭。 星河看了眼还正常的岚月,又看了眼趴在地上揉着脑袋,迷迷糊糊叫唤着头疼的安东,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飞奔到最近的几个表现的不正常的人身边,查看他们的餐盘,一脸看了好几人的餐盘,他得到了一个结论,这果酱,有毒。 第八十七章 解毒(一)星河 “果酱里有毒。”星河铁青着脸,看着瘫坐在地上傻笑的安东。 “毒?”岚月大惊失色地看着桌上还没有动的果酱,“那该怎么办?” “得先让胖子把东西吐出来。”星河说着弯下腰,蹲到安东面前。 安东正仰着头,像是在看什么东西,当星河蹲到他的面前后,他忽然笑呵呵地说:“星河,快看,那里有只蓝色的鸟。”星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只有点着吊灯的天花板,他摇摇头,对岚月说,“帮我掰开他的嘴。” 随手星河把一只手伸了他的嘴里,压住他的舌根,同时另一只手突然猛击安东的小腹,大量糊状的东西一下子从安东嘴里涌了出来,星河大致看了一眼,里面有安东刚刚吃进去的那几片面包。 被催吐的痛苦似乎让安东清醒了一些,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表情痛苦,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似乎吊灯的光芒特别刺眼。 “哥,胖子会没事的吧?”岚月看着安东,神色不安的问。 “我不知道,去接些水来,我们得让他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星河铁青着脸,毫无疑问,在果酱里下毒的是罗伊德,这也让星河拿捏不准这毒的毒性到底有多强,他不认为罗伊德打算毒死他们所有人,这或许只是一种能导致幻觉的**,但……他不敢拿安东的命来实验。 星河从地上站起来,环视餐厅里的其他孩子,只有大概五分之一的孩子还保持正常,他们反应各异,有的在像星河一样给身边的人催吐,有的人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也有的人,正一脸惊恐地在给自己催吐,星河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随即也想明白了,这里孩子们的种族,体格都不尽相同,这种**虽然保证了对所有人无差别的有效,但不能保证对所有人的效果都是一致的。 在这个空当,岚月已经接了一碗水回来了,星河把水送到安东嘴边,给他灌了下去,等水入腹以后再让安东吐了一次,这样的事他做了两三遍,一直到安东吐出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清水为止。 多次的催吐让安东的脸色变得像纸一样惨白,但同时也让他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拒绝了岚月送过来的下一碗水,“星河,行了…呕…,我头疼。” 星河轻拍安东的后背,帮他顺气,待他的面色稍稍好了一些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把安东交给岚月照顾,罗伊德在放完早餐以后就离开了食堂,不知道去了哪里。 星河假定罗伊德的这次下毒和他至今所做过的事一样,是为了训练他们,或是测试他们这些孩子,那么这里一定有迹可循,星河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罗伊德食物的地方已经被其他孩子翻过了,星河在这里找到的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一个还剩有一些果酱的罐子,已经捣成泥的紫色果酱看起来很诱人,星河用手指挑了一点出来,放到眼前看了几秒以后,他放弃了从这里面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从果酱里完全看不出它究竟是什么原料制造的。 说到果酱,星河想起了罗伊德做饭的厨房,那里应该有线索,星河没有做任何停留,罗伊德的厨房,因为罗伊德经常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星河只进去过一次,那里的构造与正常的厨房无意,带有一个酒窖以及一个烟囱,如果不是因为烟囱口太小,星河其实有想过从烟囱爬出去。 当星河赶到厨房以后,并没有看见罗伊德,但是厨房里的炉火却还没有熄,烤箱外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大块面包,星河上去摸了一下,面包还是热的,似乎出炉还没多久,在厨房后面的贮藏室里,星河找到做到一半的果酱,锅里有半锅没装起来的糊状半成品,锅边的桌子上的盆子里有不少蓝莓的碎片,星河用手指去了一点放进嘴里,有些甜,似乎只是蓝莓。 星河又趴在地上找了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烧瓶,烧瓶的底部还有一些乳白色的液体残留,星河把烧杯放到鼻子下嗅了嗅,一股清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星河放下烧瓶,让所有人中毒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烧瓶里的东西不会错了,这样的烧瓶,以及作用不明的液体,星河马上联想到了圣,那天晚上圣当着他的面配出了那种能够融化尸体的药水,包括后来,那些死去孩子们的尸体,都是罗伊德拿来药水,让他们这些孩子自己处理的。 配制**的人,有很大可能性,就是圣,那晚过后,星河只看到过圣一次,当时他在第三层,那么配制**的场所很可能就在第三层,如果找到了**的成分,那么翻找仓库里的医书,寻找对应的解药,也就简单很多了。 星河想着走出了厨房,忽然觉得走廊上火把的火光很是有些刺眼,星河不禁暗暗心惊,他只是凑着鼻子下闻了闻气味,就收到了影响,这**果然厉害。既然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星河再也没有什么顾忌,罗伊德之前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不能上第三层,而现在,他又布下了这种局面,那么他爬上三层,罗伊德也不能说他做的不对。 星河这样想着,跑到了仓库里,已经有几个孩子在这里了,他们都围在书架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得医书,星河的到来只是让他们瞥了一眼,直到现星河没有去碰医书和药材,而是抱着一捆绳子和一个钩子出门时,他们的注意力才被吸引过来。 星河抱着自制的爪勾来到二楼看台,便当他准备向三楼的看台上抛的时候,不经意间现周围安静了许多,金属爪勾碰到三楼栏杆出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脆。 星河不经意地回头瞥了一眼,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看见穿着银灰色古典长袍的圣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柔顺地银色长披在两肩,鲜红地瞳孔聚焦在自己身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等自己先开口。 星河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的问,“果酱里的**,是不是你配的?” 圣点点头。 “真的!?”星河激动地一下子抓住了圣长袍的下摆,“解药是什么?” 圣没有回答,而是意义不明地笑了。 星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松开了抓住圣长袍的手,不过那里依旧留下了一个脏兮兮地手印,这让星河有些忐忑。 不过所幸,圣并没有生气,他像是没有看见衣服上的那个手印,而是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对星河说,“这是一个测试,你必须自己找到答案。” “为什么要做这个测试,为什么要抓这么多小孩来训练?”星河瞥了眼大厅下面的情况,虽然大厅里只站了四五个小孩,但是他们就像是看不见站在这里的自己和圣一般。 “正因为我不需要这么多的人,所以才需要进行测试。”圣回应星河,他显得特别有耐心,逐字逐句的回答。 星河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他有些结巴的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只是不想明白。”圣望着星河,意味不明的笑了。 看着他的笑容,星河剩下的那一半心也凉了下去,“所有中毒的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这能祈祷什么测试的作用,筛选谁的抗毒能力更高吗?” “致幻和惧光是颠茄汁造成的效果,是为了让你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添加的,等毒性真正散的时候,它们的效果就会被抵消掉,催吐对一般的食物中毒的确是一个很有效的急救措施,但对我的药无用。”圣向星河解释。 这彻底击碎了星河心底最后一丝幻想,“那么我呢?有一些人像我一样并没有去碰那些下了毒的果酱,那么这个测试从一开始不就不公平了吗?” 圣笑了,那是嘲弄地笑容,就像是星河逗乐了他一样,“孩子,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绝对的公平,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幸运一些。” 星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世界不公平,有些人天生就幸运一些,而没碰果酱的那些孩子就是这次事件中的幸运儿,所以这些幸运儿一开始就通过了这次测试…… 沉默过后,星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圣点点头,似乎星河终于问到了点子上,“因为你是蒂娜的女儿,所以我决定给你单独上一堂课。” “什么课。”星河有种不好的预感。 圣笑而不语,一个装满水的碗突然出现在星河面前,星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虽然那看起来只是一碗清水,但星河并没有去喝它的想法,不过圣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偏了一下脑袋,表情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于是一下子,星河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扔到了水里一样,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下一秒他身边的水结成了冰,他被冻结起来的空气给固定在原地,圣走上前来,用自己修长的手抓起那只碗,把水灌进了星河嘴里,同时在星河耳边低语,“给你一个提示,基础才是重中之重。” 那碗水就如同一股热浪,顺着星河的喉咙一下子窜进了她的五脏六腑,火辣辣的感觉在星河腹中肆虐,他几乎就要惨叫出来。 “星河……,你是要上去吗?”耳畔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星河回过神,他站在二楼的看台上,爪勾的绳子垂在他边上,眼前没有圣,肚子里也没有那种火辣的感觉,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场幻觉。 凯拉扶着墙站在他的面前,头散乱,面色苍白,嘴角还残留了一些秽物,他看着星河,问,“你的绳子结实不结实?” 第八十八章 解毒(二)星河 眼前的人突然从圣换成了凯拉让星河一下子有些失神,以致于他竟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 凯拉对于他的这种反应十分不满,嗔怒地瞪着他,用手擦掉了自己嘴角的秽物,“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但你不觉得自己这样一直盯着我很欠扁吗?” “啊,对不起。”星河急忙道歉,他没有去解释关于圣的事情,而是把这件事暂时压到了心底。 凯拉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双颊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一丝血色,褐色的双眸里没有多少神气,甚至连以往一直扎在脑后的马尾辫都已经杂乱地散在两肩。 “你吃了那些果酱?” “当然。”凯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你没吃?” “……”星河再次试了一下爪勾的牢固程度,逃避了这个问题。 “好运的家伙。”凯拉撅起了嘴。 星河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凯拉和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刚才自己一门心思全放在安东中的毒上了,完全忽视了她,想到这里他多少觉得有些歉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糟糕,大吐了一顿,还得知了自己活不了多久了的消息,你觉得能好到哪儿去?”凯拉摊摊手,脸上充斥着不爽的表情。 星河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不出该说什么来安慰对反,不过从对方的表情来看,她也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忽然星河想到了一件事,圣在他的面前现身告诉过他这些**的麻烦之处,但是凯拉又是从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呢? “你说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凯拉疑惑地盯着他,“你不知道吗?所有人的餐盘底部都用特殊墨水写了字,用果酱往上面一涂就能显现出来,说我们吃的果酱里已经被下了剧毒,每个人在毒前只有三个小时去寻找解药的线索,让我们最好快点行动,总之恶趣味十足就是了。” 毫无疑问,这种带有恶趣味的解说只能是罗伊德的手笔,不过刚才他确实没有想到餐盘底下居然会写字,也不知道是谁现的,“其他中毒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除了个别两个以外,都已经恢复了神志,不少人已经开始疯狂的寻找线索了。”凯拉说着,居然率先抓起了绳子,开始向上爬。 看她走路都有些不稳的样子,星河担心她会从绳子上面摔下来,“你还行吗?我如我先上去以后再拉你上去。” “不用…我弟弟妹妹……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我可不打算死在这种地方。”凯拉喘着气,向上攀爬,身体随着绳子不停的摇摆,连带着星河的心也一上一下的,不过好在她总算有惊无险的爬了上去。 星河跟在他的后面,拉着绳子爬上了三楼,快到顶端的时候,凯拉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没有拒绝,当他登上第三层的时候,第一层的大厅里已经出现了不少孩子,就像凯拉说的那样,他们正在疯狂的搜寻线索,也有些孩子看见了星河挂在这里的绳索,正在朝这个方向过来。 星河没有过多的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转身推开了第三层开台上唯一的一扇门,门后是一条漫长的带有曲度的长廊,只有天花板上漂浮着寥寥几朵碧绿地火焰,显得格外渗人。 跟在他后面的凯拉打了个寒颤,问:“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知道?”星河回头看了他一眼。 “挨?我以为你已经把这个地方跑遍了。”凯拉一脸诧异的表情。 “让你失望了,我也是第一次上到这里来。”星河耸耸肩,那些漂浮在天花板上照明的火焰只可能是圣的杰作,如果不是这事关乎到安东的性命,他可不打算上到这里来去看看圣会不会被自己触怒。 不过既然那**是圣配制的,那么他这次多半是来对了地方,于是他也顾不得许多,硬着头皮走进了这条阴森森的长廊。 长廊应该是围绕着大厅的圆形墙壁建的,星河同凯拉走了几步,遇上了第一间房间,虽然房门上了锁,但并不是很难开的那种,至少还在星河的能力范围内,值得一提的是,这回他用不上找凯拉借卡了,他在仓库里现了不少回形针,虽然还是比不上专业的开锁工具好用,但是用来开这种锁倒是足够了。 推开房门,一股浓浓的酒精味扑面而来,星河皱着眉头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有些脏乱的房间,房门口的地板上到处都是还散着酒精味的酒瓶,没有叠的被子随意的扔在床上,床头上的一只银色酒壶说明了这个房间主人的身份。 “这是罗伊德的房间。”星河跨过几个酒瓶,走到房间里的桌子边,接着走廊里透进来的微弱的光芒,星河可以看出桌子上摆着的是一张都城的地图,上面不少地方用红笔打了叉。 “罗伊德?”跟在后面进来的凯拉有些疑惑地问,“你认识那个胖子?”她也看到了床上的银质酒壶。 星河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想起罗伊德并没有在这些孩子们面前介绍过自己的名字,他也是那回在地牢里从圣的嘴里听说了那个该死的魔灵的名字,“我不认识,只是知道他叫什么。” “你似乎知道不少我不知道的东西。”凯拉狐疑地看着他。 “没多少,那次在牢房里,我比你们先醒一些而已。”星河摇摇头,退出了这间房间,如果有时间他当然愿意仔细搜查这里一番,看能不能找到罗伊德的秘密,但是现在安东还有很多人的性命都悬在刀尖上,他们的优先目标应该是找到圣配制**的地方。 凯拉跟在他的后面,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间房间在离这里没多远的地方,星河同样没费多少功夫就撬开了房门,这间房间很明显就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墙壁上贴着有城堡图案的壁纸,天花板上是一盏精致的水晶吊灯,床上的床单是漂亮的粉红色,床头上还有一只比他个子小不了多少的布熊,玩具熊的手里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给亲爱的卡莉”。 房间衣柜里有不少布料摸起来很舒服的衣服,从衣服的大小上看,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至少她的个子比自己小。 星河关上衣柜的门,现自己手上沾了一些灰尘,他仔细朝衣柜的门上看去,上面有很薄一层灰尘,似乎这个地方已经有段日子没有人住了。 收起心中的疑惑,星河和凯拉离开了这间房间,这里同样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他们继续沿着弯曲的长廊前行,在他们找到下一间房间之前,他们看到了一样令两人都激动万分的东西,一条向上的楼梯,他们都喜出望外的认为自己现了离开这里的路。 寻找线索的事一下子被抛到了脑后,只要能从这里出去,把安东送到医院去,那么自然就能解毒了,星河这样想着,率先朝楼梯顶端跑去,他已经能感觉到迎面吹来的冰冷的风了,那感觉是那样的美妙。 然而他还没能跑到顶端,就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那是一堵无形的墙壁,把星河撞得晕头转向,不分东西,他在凯拉震惊的目光中扶着空无一物的前方站了起来,就像在扶着一堵墙壁。 他的面前真的有一堵墙,一堵透明的墙,凯拉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她跑到墙边,用力敲打着这堵无形的墙,明明她的拳头都捶红了,但星河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像是她在敲打空气一般。 不过,她的确是在敲打空气,只是空气被圣变成了一堵墙,阻挡住了他们离开这里的路,其实仔细想想也很容易弄明白,他怎么可能不留一点防护措施呢? “混蛋,放我出去。”凯拉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这是星河第一次见到她双眼红肿的样子,他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好不容易看到了出去的希望,迎面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星河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我们还要去找解毒的线索。” 凯拉回头看着他,吸了一下鼻子,同时用手揉了揉自己变红的眼睛,把泪水又憋了回去,然后居然率先走下楼梯,朝长廊更深处走去,星河回头看了眼后方被无形的墙壁拦截住的可能的出口,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觉得沮丧万分呢。 他没有多想,一路小跑,追上了凯拉,用余光星河可以看见,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她真的很坚强,星河不禁感叹。 第八十九章 解毒(三)星河 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的星河两人很快站到了走廊上最后一扇门前面,门上的锁同之前那些门一般,并不复杂。 在听到锁芯里传来的清脆地声音后,星河收起了自己的工具,推开了门,一股浓郁地药材地味扑面而来,他和凯拉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终于找对了地方。 盛放在房间中央木杯里流动地蓝色火焰仅仅保证了最低限度的照明,星河不喜欢这种阴暗的感觉。 房间的四面墙壁都被改成了书架,塞满了各种书籍,而他们正前方的书架下是一张巨大的操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星河走上前去随手拿起了几个装了东西的罐子,虽然上面都用很工整的字迹做了记号,但大部分上的文字他都不认识,荷东告诉过他对于一个施法者而言有很多种语言要学,但他并没有机会一一教给他。 “这些是解药吗?”凯拉拿起一个装满液体的褐色小瓶子问。 “我想应该不是。”星河瞥了一眼,那个瓶子的标签上写着巨蛛毒液。 “那这个呢?”凯拉又拿起了另一个瓶子。 “我不知道。” “这个呢?” “不知道。” “这个,还有……那个?” “……” 凯拉拿起一个又一个瓶子问星河里面是什么,一开始她还在等星河作答,但到最后,她只是一个劲的拿起一个又一个装有位置液体的瓶瓶罐罐放到眼前打量,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从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不可能看得懂那些连星河都不懂的文字。 “星河,这样没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线索。”终于,她放下了所有的瓶瓶罐罐,双手撑在操作台上,低着头,后背不住的抖动。 星河走上去拍拍她的后背,“别急,会有线索的。” 凯拉一把推开他的手,“你当然不急,你又没有中毒!” 两人在这一刻对上了彼此的眼睛,他们的鼻尖相距不过一指,星河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鼻尖的汗珠,清楚地看到她眼睛里的恐惧,看到她因为不规律地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身体。 星河有些失措,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是的,我没有中毒,但我和你一样急,真的。” 凯拉往后退了一步,左手撑在操作台上,用右手撩起自己垂落的刘海,“不好意思。” 星河摊摊手,示意没事,凯拉盯着他看了两秒钟,问:“是岚月?” “不,是安东,他吃了一大口。”星河一边回答,一边观察起这间房间,同时开始回忆圣曾经对他说过的事,如果那不是幻觉的话。 罗伊德听命于圣,他已经为圣训练了他们这些孩子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他不会毫无理由的毒死他们,这是一场测试,就像他们第一次在地牢里苏醒过来那次一样,不同的是这一回的难度更大,会死更多人。 但相应的,在这栋建筑里一定有解毒的线索,并且在毒前,他们有时间去找到这个线索并得到解药,同时为了起到筛选的作用,这个时间恐怕不会宽裕。 基础才是重中之重,圣对他做过这样一个提示。 星河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随口问:“凯拉,你觉得什么才是基础?” 凯拉不明所以地偏了下脑袋,“基础,什么基础?” 什么基础?星河咬着自己的食指,眉头紧锁。 他们需要解药,要么他们能找到现成的解药,要么他们得自己配制出解药来,那么,配置解药的基础是什么? 答案是解药的配方,更基础的东西是配药的知识。 是的,知识。星河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人们常说书籍是知识的载体,这些书里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凯拉,把所有和医药有关的书都找出来。” “所有的?” “对,你从那边开始,我从这边。”星河说着就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圣的藏书很丰富,少说也有几百册,不过得益于圣有好好把他们整理归类,让星河的工作不至于过于困难。 就当星河爬到书架上拿下一本叫做《常见植物的毒性分析》的书的时候,凯拉大叫一声,险些让他掉下来。 “星河,快看,这本书里夹了东西。”凯拉抱着一本书跑了过来。 星河从书架上跳下来并凑了上去,那是一张羊皮纸,两面都写了字,星河拿到手上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张配方,纸的正面记载了很多药材以及用量和用法,并且还详细标明了所有药材的作用,其中有一段引起了星河的注意,颠茄汁1o克,用以产生幻觉与畏光效果。 羊皮纸的背面是另一份配方,同样记载的很细致,星河仔细比对了各种药材后方的注解,现它就是前面那份配方的解药,他连忙看了眼夹有羊皮纸的书的名字,《魔药学基础》。 就这样简单? 星河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又仔细比对了一下羊皮纸正反两方的药方,它们的确是一幅毒药与解药,为了确认,他还特意将药方上记载的草药效果与一本他找到的《药草图鉴》做了比较,也没有现任何不妥之处。 “你怎么了?”站在一旁的凯拉看星河又是翻书,又是比对,问了一句。 “我想,我们找到解药了。”星河抬起头,看着凯拉。 “你们找到解药了?” 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星河和凯拉吓了一跳,星河连忙把羊皮纸塞到身后,待看清站在门口的并不是罗伊德而是几个孩子以后,星河松了口气,“只是解药的配方。”,他告诉他们。 “把配方给我看一下。”利维坦从后面走出来,这里的视线并不是很好,星河刚才并没有注意到他,之前在地牢里的时候,他曾经用魔法把堵在锁芯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意味着他对魔法的了解至少是强于自己的。 “你会配药?”星河没有藏着,把羊皮纸递给了他。 利维坦拿着羊皮纸,咬着自己大拇指的指甲端详了一会儿,“懂一点,这个配方看起来不是很难。” “你能配出来?”凯拉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光是她,那些站在房间门口的孩子们也用炽热地目光盯着他。 利维坦点点头,“这上面的材料储藏室里应该都有,厨房里那口锅可以用来配药。” “那我们走吧。”星河随手从利维坦手里拿过羊皮纸,没有注意到他脸上微妙的表情,没有任何停顿地领着一众孩子沿着原路,攀着绳子回到了一楼大厅。 安东的情况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和岚月一起站在大厅中央,当看见星河下来以后,他们马上凑了上来。 “哥,怎么样,找到什么了吗?”岚月抓住他的胳膊,样子有些激动。 “恩,找到解药的配方了,现在只需要把药配出来。”星河点点头,他的音调很平常,没有刻意压低,所以不少孩子都听到了,不过星河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于是当他们站到储藏室的门前时,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已经聚了过来。 按照利维坦的要求,孩子们把厨房里罗伊德用来做饭的大锅搬了出来,并按照药方上的要求,分工在贮藏室里寻找需要的材料,为了避免出错,星河特意又去了趟第三层把那本《药草图鉴》拿来给大家比对,在众多孩子的共同努力下,材料收集的很顺利,这一次的考验似乎能这般平缓的度过去,之前的那种不安感大概只是错觉,星河这样想。 随着利维坦按照配方要求的向锅里丢下又一种材料,锅内的汤汁忽然变了色,同时一股有些刺鼻的药味飘散开来,让正在抓取下一种药材地利维坦的动作都顿了一下,他一手捂着鼻子,皱起眉头看了眼在他身边围的水泄不通的目光中满是期望的孩子们,“你们能不能都散开一些,这个味道真的很难闻!” “好吧,大家都散开一些,给他一些空间!”星河开始充当起了利维坦的助手,帮他驱散堵在这里的孩子们,“这么一大锅,肯定每个人都能分得到,大家稍微退一些,不要都堵在这里了!” 在星河的劝说下,孩子们虽然依依不舍地看着大锅,不过还是配合地退开了,随后星河朝正在配药的利维坦走去,想要看一下他的进度如何了。 在自己就要走到锅边上的时候,星河瞥到利维坦的左手偷偷把什么东西扔到了锅底的火焰中,心中疑惑的星河快步走上去现那居然是那张写有药方的羊皮纸,他来不及多想,顾不上自己会被烧伤的危险,从火中把羊皮纸抢了出来。 “你干什么?”星河大声拿着已经被烧黑一大块的羊皮纸大声质问利维坦,利维坦的表现相当反常,他提着一个布袋放进正在沸腾的药汤里,布袋里装的东西在药汤中就像有了生命一般不断跳跃。他十分警惕地盯着星河,一言不,星河与他对视几秒,现他不光在警惕着自己,还在警惕着自己身后所有的孩子。 忽然,药汤浓稠的颜色生了变化,利维坦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异常的表现迫使星河低头查看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配方,配方最末行写着待药汤全沸后将龙心果置入,待药汤褪色后取出。 药方到此而止,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星河抬起头,看着已经渐渐变得接近透明的药汤,以及那个装着龙心果泡在药汤里的布袋,忽然间他想通了,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解药并不是这些药汤,而是…….浸泡过药汤的龙心果?” 星河终于明白了圣和罗伊德留下的陷阱在哪里,解药配方并不是关键,真正关键的事龙心果,那袋龙心果是他和岚月一起找到的,他清楚地知道那里面只有大概五六十颗龙心果,而这个数量,远远少于中毒的孩子们的数目,甚至两个人分一颗都不够。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星河终于想明白了,但也现自己知道的晚了,利维坦没有回答星河的问题,但星河刚才问的话,却被一些孩子们听到了,他们在看到利维坦紧紧抓住的布袋的时候也想明白了到底生了什么,于是很快的,大锅周边再一次聚满了孩子,他们都死死地盯着利维坦手里的布袋。 “大家都冷静一点!肯定会有办法的。”星河大喊,用那些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安抚所有人,可想而知,这根本没有效果,到处都是沉重地呼吸声,这种压抑的气氛几乎让星河喘不过气来,他的鬓角早已布满了汗水。 “所有人先别急!我们再找找,一定还有漏掉的龙心果。”星河高喊,好歹这句话总算起了些效果,人群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甚至有些人转身开始去翻贮藏室里的东西。 星河松了口气,事情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些。然而,还没等他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意外就生了,一个女生出了一声尖叫,吸引了所有人注意,随后星河见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个女孩,从后方跑了过来,沿路上的孩子们纷纷避开她,当她冲到人群最前方的时候,星河看到了她的脸,她的皮肤变得像垂暮之年的老人一般松垮下来,黑色的血从她的眼睛,鼻子里流出来,她朝大锅跑来,然而在半道上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一下子扑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倒在地上的她还试图继续向前爬,但她已经完全腐朽的身体无法使出一点力气,她艰难地伸出已经皮包骨头的右手朝向还在熬着龙心果的大锅,喉咙里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怒吼,又像是哀嚎……. 女孩的手很快就无力地垂了下去,她死了…… 这幅惊悚的景象压垮了所有人的内心,包括星河,或许他们还能再找到一些龙心果,但毒药的药效已经开始挥了,如果不能现在拿到龙心果,安东恐怕也会变成这样。 星河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扑向利维坦,然而他的反应更加迅,他飞快地提起大锅里的布袋,从里面抓了一颗变得通红的龙心果后将大布袋扔向了远方,紧接着他抱着龙心果趴到了地上,任由星河扑到了他的背上,当星河费尽全力把他翻过边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龙心果全部塞进了嘴里。 “混蛋!”星河愤愤地踹了他一脚,转身跑向他扔出布袋的方向。 数个孩子正在争抢那个布袋,一个斯诺人男孩占着自己提醒上明显的优势,退开了好几个孩子,抓住了布袋的一角,想要扯到自己这边来,但却没想到布袋没能承受住拉扯,一下子破了,布袋里的龙心果一下子撒了出来。 那些宛如龙心般通红的果实一下子四溅开来,引了更大的哄抢,而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一些孩子毒了。 “混蛋!”星河没有任何保留,一脚踹开自己前面的两个孩子,向最中心挤去,几乎所有抢到果实的孩子都马上把它塞进了嘴里,但并非所有人都成功了,有些人被撂倒了,运气好的只是被打倒在地,而运气不好的则被自己身边的人随手捡来做武器的木棍,砖块之类敲地血肉横飞,一幅炼狱般的画卷在此悄然展开,甚至有些血还溅到了星河的脸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没有因为这种东西而战栗,亦或他只是在这一刻暂时忘却了恐惧。 体格上星河完全不占任何优势,但他会另一些东西,他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小偷,他会的不仅仅是开锁,他从两个在打斗的人手中偷走了一颗龙心果,藏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出于无心,他没有去看那两个人的脸,被顺走的龙心果已经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剩下的事就是在混乱中找到安东和岚月,星河虽然焦急,却不敢大声呼喊他们的名字,他害怕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他穿过乱局,跑到了二楼的走廊上,借助高度,他现了安东和岚月,他们两个聚在一起,神情落寞,他们没有抢到龙心果,但谢天谢地,他们平安无事! 星河松了口气,准备去找他们,但他刚刚迈出步就现自己的脚不听使唤了,一下子把自己绊倒了,他想爬起来,却现不光是自己的脚,自己的手,全身都没有了知觉。 “星河…对不起,我必须活着!”凯拉从背后走上来,她手里握着一个已经打开的罐子,罐子表面贴着“巨蛛毒液”的标签,罐子里面的东西已经空了,被泼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九十章 不再天真 星河 “星河,喂,你还活着吗?” 恍惚中,星河听见了一个声音正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睁开眼,看见凯拉蹲在自己身边正在晃动自己的身体,他愣了两秒,猛然从地面上跳起来,掐着凯拉的脖子,把她举了起来,抵在墙上。 “混蛋!你都干了什么!”星河无法忘记自己意识中那最后一幕,凯拉从自己身上翻走了龙心果,而安东倒在岚月怀里。 凯拉被星河掐住了脖子,整张脸涨得通红,她四肢胡乱挣扎,用脚用拳头打在星河身上,想要摆脱束缚,但她似乎很虚弱,击打的力气并不大,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挣扎的幅度更小了。 星河望着她变得有些紫的脸,已经像死鱼一样微微凸出的眼睛,终于还是没有下死手,掐住凯拉脖子的手无力地垂下,任她落到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不住的咳嗽。 星河没有继续去看她的惨状,把垂落在自己肩上的一条麻绳推开,有些彷徨地沿着楼梯下到一楼,他要去找岚月,然而当他下到一楼大厅里时,他注意到了一些异常。 大厅里很干净,根本不像经历过那样一场惨剧的样子,没有血迹,没有尸体,不少孩子在大厅里穿梭,他们神情焦急,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东西,而岚月,他并没有看到岚月。 见鬼,岚月去哪了? 星河焦急地穿过走廊,跑进了食堂,出乎他预料的是,食堂里有很多孩子,包括一些应该已经死掉的孩子,星河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有点转不过来了,他在食堂的角落里现了岚月,还有安东,他们看起来安然无恙。 星河疾跑到他们身前,抓住安东的衣领,激动地说:“胖子,你没事?” 安东被星河吓了一跳,有些别扭的偏过头,“额,星河,你能不能站开点。” “哥,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奇怪啊。”岚月十分关切地看着他,“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星河没有回答,事情有些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之前生的事情都没有生过?可是那些感觉是那样的真实。 在安东和岚月有些担忧与不解的目光中,他冲出了食堂,想要确认所有事情只需要去第三层看一眼。 他一路狂奔,跑回了第二层走廊,他挂绳子的地方,凯拉还在那里,蹲在地上,似乎并没有缓过来,当看到星河走过来之后,她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星河看着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看着她的脸,星河就会想到脑海中她从自己手里抢走解药时那绝望的画面,那同样是那般的真实…… 为了弄清一切,星河抓住绳子,咬着牙爬上了第三层,站在第三层的走廊上,和记忆中一样,只有唯一一扇门,星河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露出了后面那条熟悉地,有些阴森地环形长廊。 没有在再结于前面的那些房间,在头顶漂浮着的碧绿火焰的照耀下,他一路向前,走过两个房间后,他看见了那条向上的楼梯,他往上摸索了几步,没有任何意外地碰到了那堵无形的墙。 看着近在咫尺确无法触碰的自由,虽然预先有了心理准备,但星河还是难免地有些难过,但这种情绪没有困扰他多久,他再一次地走到了走廊最后一扇门前,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具撬开门锁。 迎面扑来的依旧是那股熟悉的药草味,但星河已经不再吃惊了,他轻车熟路地从书架上拿下那本《魔药学基础》,从里面拿出了那张配方,和预料中一点出入都没有。 星河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但一定和那个时候圣让他喝下去的那碗水有关,他无法理解那个时候他经历的那些就是算是什么,如果是真的,那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如果只是他的幻觉,那为什么他能在同样的地方找到同样的配方。 星河想不明白,但这并非是当务之急,他把那张羊皮纸平铺到操作台上,又从操作台上翻出圣切割药材用的银质小刀,小心翼翼地刮去配方最后面那行关于龙心果的描述。 为了配置解药,他需要用到利维坦,那样大量的收集材料和繁琐的步骤,不可能做到绝对保密,他不敢保证自己之前看到的事不会真的生,他不想再冒一次险。 做完这一切,星河拿着配方走出了房间,之前动用所有人的力量来准备才勉强掐好时间,这意味着这一回,为了保险他依旧需要足够多的劳力来收集材料,为炼制解药做准备,为了保险起见,他拿起了操作台上的那瓶巨蛛毒液。 当他走到三楼走廊边上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孩子正在第二层准备用他绑的绳子爬上来了,其中包括利维坦和凯拉,在他们准备动手之前,星河冲下面大喊,“都停一下,我找到了,解药的配方。” 下面顿时传来窸窸窣窣地议论声,星河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议论什么,但他也并没有什么兴趣弄清楚。他攀着绳子爬回了二楼,直接走到了利维坦面前,问:“你会不会配药?” 利维坦表情有些古怪,“会是会一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星河没有回答,而是拍了下他的肩膀,把配方塞到他的手上,然后对着周围大孩子们大喊,“去通知所有人,我们有很多东西需要收集,时间不等人!” 当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星河拉住了凯拉的手,她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警惕地盯着星河。 “对不起,之前的事…我…总之,很抱歉!”星河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向她解释,他能从凯拉的脸上看的出来,她依旧心存芥蒂,但这是难免的,他刚才真的差点杀了她。 之后生的事情,和之前的剧本没有什么不一样,孩子们找来做饭的大锅,收集好各种材料,然后交由利维坦来配置,不一样的地方是,当大锅里的药液出异味的时候,是星河主动地支开了所有人,并由他自己主动将那张配方偷偷扔进了大锅下的火堆里。 “那张配方最后被修改了。”等大部分人都退开一定距离之后,利维坦小声说,仔细查看过配方的他果然现了异常。 “想要解药就闭嘴。”星河借着低下头拿药的机会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生硬警告了他,然后把自己找来的那袋龙心果全部倒入了大锅里,这一回他已经仔细搜查过了,整个仓库里真的只有这些龙心果。 随着龙心果渐渐变红,药汤也开始逐渐褪色,已经有些明白过来的利维坦同星河一样,神色平静的装着样子,虽然途中有不少人偷偷凑上来观察锅里的情况,但他们并没有现什么异常。 星河虽然面上平静,但心底一直在算着时间,上一次在解药就要完成的时候,第一个毒的人出现了,这一次他们的动作稍稍快了一些,但时间恐怕也不会差太多。 “我要两颗,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星河背对着大部分人,不动声色地小声说。 利维坦看着他,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事情和星河预料的没有多大差别,在药汤颜色褪的差不多的时候,第一个死者出现了,她像星河记忆中一样惨死在跑向大锅的路上,这再次激起了乱局,至少是在星河的记忆中。 这一回因为没有布袋了,利维坦在拿走一颗龙心果之后马上踢倒了大锅,不过事先有准备的星河已经从里面捞了两颗出来,但同马上把龙心果塞进嘴里的利维坦不同,抱着两颗龙心果的他成为了很多人的目标。 在他们冲向自己之前,星河举起了那瓶巨蛛毒液,“都给我滚开,我手里是从第三层拿来的另一种毒药,被泼到你们就算拿到了解药也一样没救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一点,有人不信邪依旧朝星河冲来,于是他们真的被泼到了巨蛛毒液,这毒液真的很毒,只需要沾到皮肤上就能起效,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被泼到后马上倒到了地上。 星河高举着还剩半瓶的毒液,大喊:“去抢那些龙心果,你们还有机会,但一旦被泼到,你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还有谁要试试?” 这番威慑起了作用,翻到的大锅边散落着几十颗龙心果,与之相比,星河手里的两颗的诱惑少了很多。 星河穿过人群,把龙心果交到了安东手上,另一颗他给了凯拉,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们躲会了第二层的房间里,沉默不语的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打砸声与惨叫声沉默不语。 龙心果起了作用,安东与凯拉并没有毒,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过后,凯拉走到星河面前,“谢谢。” 星河抬起头,看着她脸上复杂的表情,面前露出个微笑,但外面的惨叫声让他无法平静,他的手不住的颤抖,其他的人暂且不论,但那个被他泼了毒液的男孩,他的命,绝对要算到他的头上,他手上的人名……又多了一条。 岚月察觉到了一些东西,走过来坐到星河的边上,把头靠到他的肩上,星河与她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伸手搂住她,坐在床边上,一起静静地等待外面的骚乱结束。 也说不上来到底过了多久,一直到安东都开始打瞌睡的时候,凯拉从房间的门边走了回来,“外面好像安静下来了。”她一直靠在门边,聆听外面的动静。 星河点点头,拍了下岚月的肩膀,她也几乎要睡着了,靠在星河的肩上,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四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静悄悄地,安静地有些过分,四人走到二层看台上,扶着栏杆向下观望,印入眼帘的全部都是尸体,毒死的,被打死的,到处都是,星河只是扫了几眼,便忍不住吐了出来,这种如同炼狱般血腥的场面对他来说,还是太过艰难…… “星河,快看!”安东指着三层的看台大喊。 星河勉强抬起头,看见圣正扶着栏杆站在那里,罗伊德站在他的背后,星河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点头示意,然后把手伸出,撒了一些东西出去,那是一些光的粉尘,从第三层一直飘落下来,落到了地上的那些尸体上,尸体上落上光点的地方出现了满满变大的光斑,一直到覆盖整具尸体。 尸体被爬满光斑以后一下子爆开来,散出无比炫丽地光芒,飘散出更多的光的粉末,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炼狱变成了绚丽地幻境,如果星河不是知道哪些光芒后面究竟是什么的话,一定会赞叹这股美景。 仅仅是几分钟过后,大厅里再也没有一具尸体,也没有一丝血迹,圣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从三层看台消失,出现在大厅的最中央,罗伊德则一手抓住星河悬在楼上的那根绳子从上面滑了下来,在落到第二层之前荡了一下跳到了大厅的地板上后走到了他的背后。 还活着的孩子们站在大厅的各个位置看着他们两个,圣看着他们对后面的罗伊德说了句什么,他听后往前走了两步,清了清嗓子喉,大喊:“小兔崽子们!如果不想丢掉你们的小命的话,都给我过来站好!” 星河和安东他们对视了一下,走了过去。 还活着的孩子大概还有五六十人,稀稀疏疏地聚到罗伊德勉强,星河看了他们几眼,很多人都不见了,但也有些熟面孔还在,比如说利维坦,活下来的孩子们表情各异,但都不是什么好脸色。 “小兔崽子们,在恕塔荒地,有一种鸟,当地的穴居人管他们叫‘不死鸟’,因为这种鸟不管在多残酷的环境下都能生存繁衍下去,为了争取不多的生活资源,刚刚孵化的幼鸟就学会了把自己尚在蛋中的兄弟姐妹挤出窝去,摔死他们,就在刚才,你们这些狗屎运的小兔崽子们办到了同样的事,你们消灭了自己的的竞争对手,赢得了‘夜莺’的身份,但别高兴的太早了,这只是个开始,从今往后,你们的一切都属于‘夜莺’,你们必须效忠于流淌着‘银月血脉’的人,哪怕是付出你们的生命!”罗伊德冲着所有人大吼,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了圣。 圣微笑着看着所有人,“时隔这么多年之后,能再次看到夜莺崛起,我很欣慰,经历了这么多,我像你们一定都很累了,今天就先到这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圣说完,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星河思索再三,还是小跑到了他的前面,拦住了他,他有些话想要问。 他的行为引起了罗伊德的怒目而视,但圣笑着摆了摆手,走了过来,把手搭到了星河的肩膀上,星河还没反应过来,现自己和圣居然已经站到了第三层的看台上。 “看得出来,你有些疑问。”圣依旧保持着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的姿势。 星河看着他一一种长辈的目光看着自己,感觉心情很复杂,但还是问了出来,“那碗水,究竟是什么?” 圣微笑着注视着他,目光深邃而悠长,“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不是幻觉。” “我想大部分人都喜欢管那叫预言。” “就是说,那些事真的会生!” 圣微微摇头,“用‘可能生’来描述或许更为精确一些。” “只是可能……”星河有些失神。 圣微笑着摸了下他的脑袋,“你看到你亲近的人背叛了你,是吗?” “你怎么知道!” “岁月教给了我很多东西,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你,你和蒂娜一样,都太天真了,这样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星河死死盯着圣的双眼,思索他的话,但还是忍不住连珠炮般吐出了一连串问题,“你究竟是谁,和妈妈到底有什么关系,双王血脉又是什么,你到底想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这些问题,圣一个都没有回答,他只是拍了拍星河的肩膀,说:“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没等星河继续问,他就推开门,走进了走廊,星河刚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却现走廊里哪还有圣的影子。 第九十一章 危机 艾米丽奥 艾米丽奥穿着一身黑色连衣长裙,头戴一顶带有黑色面纱的帽子,坐在马车的后座上,她把手枕在车窗的边上,沉默地观看外面的风景,驾车的车夫一开始还试图同她说两句话,不过马上就败倒在她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之下,同自己的马聊天去了。 马车刚刚驶出江城不远,预计一个星期后到达精灵之川,勉强能赶得上葬礼,如果她未能按时出席葬礼,那么遗产划分的时候,她肯定会吃很大的亏,不过这个方面加西亚倒不是很在意,她不缺钱。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有些恍惚,她已经和门罗二十年没联系了,她想可能再过二十年自己也不会去主动联系门罗,但是她又怎么能料到突然有一天他就那么死了,因为那样莫名其妙的事。 她想不通为什么小星海里会出现海妖的巨兽,自从二十年前离开河谷城以后她就再也没去关注过关于海妖的事,但她还是清楚的,那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深处内6的小星海里,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就是门罗的船遇上了巨兽。 但到底,她也只能感叹一句,世事难料。 窗外飘过的一根路牌表明到下一个村落前还有好几里的路程,艾米丽奥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为了排遣,她把注意力放到天空中的一行飞鸟上,却没想到被迎面驶来的一辆马车挡住了视线。 艾米丽奥有些扫兴地看了眼那辆的马车的背影,车身上的三叶草纹章看起来有些面熟,但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家族。 正在正常行驶的马车突然猛地抖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颠簸起来,艾米丽奥一下子差点被甩了出去,不过马车车夫很快就停下了马车。 “怎么了?”艾米丽奥问过来为她打开车门的车夫。 “小姐,马车的后轮掉了一个。”车夫的额头满是汗珠,刚才的事看来把他吓得不轻。 艾米丽奥有些无奈的走下车,马车的后轮车轴断了,其中一个轮子更是滚到了很远的地方,这里已经里江城有一段距离,到下一个村庄也还有不短的路,看来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背。 “如果我把后车轴冻到一起,你能把车开到下个村子吗?”艾米丽奥问,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她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冻到一起?”车夫摸了下自己的脑门,“我也说不好成不成,这样吧,小姐,我先去把车轮找回来。” 艾米丽奥点点头,于是车夫屁颠屁颠地去找那个已经滚得老远的车轮去了,而她则留在原地,随意走到车头,摸了下两匹拉车的马的鬃毛,没想到那匹喘着粗气的马很不耐烦地别过头。 她自嘲的笑了,自己上一次骑马是什么时候,她都已经有些记不清了,这么多年下来,自己的骑术想必都已经生疏了,她这般想着,随手从车辕下挂着的麻袋里取出一把干草,塞到马的嘴边,借此打时间。 车夫去的时间比她想得久了一些,艾米丽奥觉得有些不耐烦,然而当她走回车尾去检查的时候却现脱落的那个车轮还在远处,但车夫却不见了踪影。 这算什么,车夫跑了? 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想都不可能生这种事,艾米丽奥往后退了两步,她瞥了一眼马车断掉的后车轴,这一路上都是平路,车轴怎么会无端断裂,除非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艾米丽奥顿时提起了警惕,这里是一片远离人烟的荒地,用来伏击是在适合不过了,但是为什么会有人要伏击自己呢? 艾米丽奥站在原地,这莫名其妙的事让本来就心情不好的她很生气,愤怒往往会让人冲昏头脑,即便艾米丽奥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这时候也难免有些头脑热,于是等她冷静一些的时候她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站在毫无遮蔽的马车边上让她自己成为了一个靶子。 马车毫无征兆地爆炸开来,艾米丽奥朝一个方向飞扑闪避,但还是难以避免的遭受了爆炸的冲击,几块木屑扎到了她的背上,而她的脸颊也因为一块飞划过的碎片而破了一道口子。 但她还活着,没有死在爆炸中,她一把扯掉头上的帽子扔到地上,仔细打理过的头也因此乱成了一团,她现在真的很生气,真的,真的很生气,她撕掉了自己长裙的下摆来保证它们不会干扰自己的行动,同时她的肤色开始变暗,很快就变得如同她那身黑色连衣长裙一样黑,远远看去,她整个人变成了一团黑影。 “魔化”这种魔灵的生理现象这一刻出现在她的身上,与之相对的是在她身体里澎湃涌动的魔力,刚才的袭击已经让她现了袭击者的位置,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对方对自己的了解明显不够,她是一个水平还过得去的施法者,出身于军队,经历过战争的她,造诣最高的并非是那些诸如隐身术之类需要精细技巧的魔法,而是那些简单直接,破坏力大的杀伤性魔法,像她这类人更多的时候被直接称为“战法师”。 同一般的施法者相比,她更擅长于战斗,伏击他的人似乎不知道这一点,他是一个水平很好的施法者,也会很多进攻型魔法,但有些东西若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你是学不会的。 见第一波的爆炸没能击垮艾米丽奥,伏击者马上竖起了无数根地刺,这些从地而起的石刺的优势是袭击隐蔽,但缺点也比较明显,那就是度不那么快。 澎湃的魔力在艾米丽奥身体中涌动的同时也让她的动作更加敏捷。让她能在地刺出现之前就察觉到端倪并避开他们,伏击者见此没有效果马上从地面升起了数面石墙拦在她的前面。 但这对艾米丽奥来说不上什么很大的麻烦,她最擅长的就是爆破魔法,在同一个地方叠加大量不稳定的魔力很容易就能引起爆炸,那些石墙除了拖慢一些她的步伐外,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过对方朝她射来的冰锥还是让她有些头疼,虽然她在它们射中自己之前就把它们拦截下来,但冰锥的数量实在有些多,艾米丽奥尝试着也向她抛出了一些高爆的法球,但对方早就做了准备,在自己的周围支起了法力护盾。 艾米丽奥目光一沉,打碎一块石墙后抄起一块大石头,向对方的脑袋砸去,大多数魔法盾只有拦截魔法的效果,无法拦截被高抛出的石头,伏击者见石头往自己的脑袋砸来,赶快避开,手上施法的动作却也因此而停了下来,这给了艾米丽奥机会,她借此机会跑到了对方面前,对方见此双手急忙比划起来,正在释放某种魔法。 艾米丽奥并没有再用什么魔法,只是很简单,很用力地一脚踢倒了对方的裆部,她还记得在河谷城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指挥官说的话,魔法的确威力很大,但它只是一种手段,如果有更有效的手段的话,为什么还要局限于魔法呢。 被提到要害的袭击者的动作自然停了下来,什么魔法也没有放出来,但他依旧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在艾米丽奥抓住他的胳膊折断之前,他居然咬碎了藏在嘴里的毒药,自杀了。 看着他的尸体,艾米丽奥沉默不语,她想起来了一些事,她记起了三叶草是哪个家族的纹章,沙耶家族,诺里奇行省最大的家族。 艾米丽奥抬起头看着漫天的白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有点生气,那个叫何塞的年轻人到这里雷厉风行的把雷纳德办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了,他们留下来的这些小人物反而要来背锅…… 艾米丽奥在周围走了几步后现了车夫的尸体,死于窒息。 她叹了口气,虽然知道现在回江城一定很麻烦,但她还是把受惊跑开的马匹找了回来,驾着马朝江城飞迸而去。 进城后她那幅狼狈的模样引起了很多人的注视,但她没有在意,直接一路回了医院,坐在大厅前台的小护士看见她进来很是吃惊,“加西亚医生,生什么了?” “没什么,把我办公室的钥匙给我。”艾米丽奥直接说,她在办公室的衣柜里有两件衣服,她记得今天那个小女孩要来医院这边做一次定期检查,所以没有回家,直接来了医院。 但小护士的表情却有些为难的样子,在艾米丽奥的注视之下她才说出了一个令艾米丽奥有些没有想到的消息,她被开除了。 小护士以为她会大雷霆,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但艾米丽奥并没有,她只是淡淡地回答,“知道了,那个女孩,今天有来复查吗?” 小护士翻了一下记录本,摇了摇头,“今天下午有她的预约,不过她没有来。” “我知道了,给我件衣服。”艾米丽奥冷冷地说。 “哦。”小护士怯怯地从自己的柜台下面翻出一件白大褂递给她。 艾米丽奥也不管自己正站在医院的大厅里,一把扯掉自己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黑色连衣裙,穿上白大褂,转身往巴尔博家走去,既然女孩没来医院,那只能说明出了事。 第九十二章 谜局 重吾 自从那天玲告诉重吾自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经常一言不地抱着那只旧布熊坐在轮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虽然玲以前就很沉默,但这是不一样的,即便是重吾也能体会其中的不同,以前玲沉默不语的时候给人是一种羞怯怕生的印象,但现在,重吾看着一言不的她感觉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说话。 另一方面,虽然玲告诉了他自己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但也仅止于此,她没有透露更多的东西,重吾也有想过去询问一番,但每次看到她坐在轮椅上一言不的低着头就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离星河他们去都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岚月,艾米丽奥曾经透露过玲的病没有任何希望,这件事他还没有告诉他们,虽然不把这件事告诉星河他们也是玲本人的意思,但重吾不知道假如玲真的,那他又该怎么去和他们交代呢? 艾米丽奥医生有一段日子没有来过了,这段时间每天过来给玲做检查的是那个从精灵之川过来的莫洛人医生,他叫库克,与艾米丽奥比起来,他明显风趣很多,在给玲做检查的时候常常会讲一些小段子来调节气氛,不过每次玲都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而重吾也只是坐在一边,偶尔干笑两声算是配合他。 按照艾米丽奥之前订的行程,今天是玲定期到医院做全面检查的日子,就在吃过午饭后,重吾准备推着玲去医院的时候,她却一反常态地说什么也不肯出门,无论重吾怎么说,她都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到最后,巴尔博叹了口气,说不去就算了,这事也就罢了。 说到巴尔博,他这些日子来的状态有些糟糕,就像突然老了很多岁一样,一直都很没有精神的样子,重吾半夜经常能听到他在楼下走动的声音,前两天他出门回来之后更是脑袋受了伤,把重吾吓了一跳。 谷仓里的玉米两天前就已经全部处理好了,巴尔博卖掉了多余的玉米,留下了两麻袋作为种子待来年开春种下去,重吾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大概是为了打他的闲暇时光,巴尔博把一本医学大辞典扔给了他,然而背书并非重吾的强项,而巴尔博这些天因为休息不好的原因整个人也很暴躁,于是他经常因此而挨骂。 就在重吾忐忑地看着巴尔博拿起那本大辞典打算问他看到哪儿的时候,屋外突然想起了马的嘶鸣,随后艾米丽奥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大门口,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白大褂,头杂乱,脸颊上还有一道血痕。 艾米丽奥面色凝重,一进门就开口道:“你们今天没去医院检查。” 重吾有些被吓到了,“小玲今天不想出门,怎么了,这事情很严重吗?” 艾米丽奥看了眼坐在轮椅上低着头一眼不的玲,没有说什么,走到窗边,盯着外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顺着她的目光,重吾只能看见一匹正在晃着脑袋的大马。 “出什么事了?”巴尔博走到她的边上问。 “雷纳德那档子事的报复来了,我在路上遇上了沙耶家族的马车。”艾米丽奥依旧在盯着窗外。 “他们袭击你了!?”巴尔博显然很震惊。 “只是一个死士,在荒路上袭击了我的马车。”艾米丽奥再次扫了几眼窗外之后拉上了窗帘。 “什么!”巴尔博气的脸都涨红了,“他们居然这样无法无天!” 艾米丽奥倒没有显得多气愤,她从茶几上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同时踢了一脚趴在沙上的大黑狗,赶走它以后自己坐了上去,“医院那边已经把我开除了,你们这边他们恐怕也会做些手脚。” “你说什么?他们凭什么?”巴尔博对这个消息很震惊。 艾米丽奥摊摊手,“巴尔博,走吧,离开诺里奇,你在这里不安全。” “我不走!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走,雷纳德是罪有应得,他们凭什么赶我走!”巴尔博气的都开始抖起来。 艾米丽奥看着他,摇了摇头,“巴尔博,他们是魔灵,诺里奇行省最有势力的魔灵,即便你把他们告上法庭都不会有律师愿意帮你打官司的。” 巴尔博一时语塞,捂着自己的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佝偻了几分,扶着椅子的边缘坐了下来,一旁的大黑狗摇着尾巴趴到了他的脚下,巴尔博摸了下大黑狗的脑袋,“算了吧,你把这两个小孩带走吧,我老了,走不动了,如果非要死的话,我想至少要死在自己的家里。” “巴尔博!” 然而巴尔博仿佛闻所未闻,自顾自地说:“我最近老是睡不好,腰也经常痛的直不起来,我身体越来越差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活不活的过这个冬天,你不一样,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 很难得的,重吾第一次在艾米丽奥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愠色,“巴尔博!门罗刚刚死没几天,你就搞出这样一幅交代后事的样子,你们这些老家伙都打算凑到一块儿死吗!” “艾米丽奥。”巴尔博慈祥地看着她,“听我说完,我老了,真的老了,我的记性越来越差,很多过去的事情都记不住了,甚至有时候我连正在做的事都会忘记,我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把所你,会把雷娅,会把伊凡,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留在这里,至少这栋房子,这些家具还能勾起我的回忆……” “我不走。”一直低着头的玲忽然十分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巴尔博,重吾震惊地看着她,然而她只是简单的解释,“我不能走。”然后又低下了头,继续沉默。 艾米丽奥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两眼,“是的,她不能走,根据英灵殿的规定,没有特殊情况她不能随便转移。” 忽然间,艾米丽奥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从沙上站了起来,“或许我们不用走,英灵殿的特殊疾病应对条例限制了她的人生自由的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可能性,只要我们证明沙耶家族对她的威胁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公众安全就能让英灵殿挡在我们之间,成为我们的保护伞。” 何塞曾经告诉过重吾玲不被允许擅自离开江城,但她其实还是不是很清楚艾米丽奥说的那些都是什么,但是听起来的样子就是她有办法来解决现在的麻烦,所以他问:“那我们该怎么做?” 艾米丽奥看着低着头的玲,似乎正在思考,恰巧此时,大黑狗突然对着窗外狂吠起来。 对此感到奇怪的巴尔博走过去拉开了窗帘,看见外面的景象后他的表情顿时僵硬了,谷仓失火了,巴尔博痛呼一声“混蛋。”然后冲了出去。 “巴尔博,别去!”艾米丽奥出声阻止,但却晚了一步,巴尔博已经冲了出去,于是她只好追了上去。 重吾推着玲的轮椅,站到门廊边上,看着巴尔博冲进了已经陷入熊熊烈火的谷仓当中,艾米丽奥也跟他的背后冲了进去,重吾的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一会儿过后,谷仓突然炸了一下,艾米丽奥抱着巴尔博跳了出来。 艾米丽奥把巴尔博平放到地上,“快,弄些水来!” 重吾急忙端着一碗水跑了过去,巴尔博的脸被被熏得焦黑,手里死死抱着一个盒子不放,艾米丽奥从重吾手里接过碗后给他喂了些水,塔菜稍稍精神一些,“艾米丽奥……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我脾气不好,这么多年来常常对你脾气,不过我想告诉你,伊凡的事,我不怪你……” “恩,我知道了。”艾米丽奥的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她在巴尔博后颈的某个部位捏了一下后,巴尔博便陷入了昏睡当中,随后她把他扛回了屋子。 这之后,重吾和玲坐在门廊前看着那场大火把谷仓完全吞噬,浓浓地黑烟一直升到了天空深处,大黑狗一反常态地趴在他们边上,和他们一起注视着火焰,一直过了很久,那火才被周围姗姗来迟的村民们扑灭。 第九十三章 绝密行动 何塞 都城,五环一区,莫顿路一号,在道旁连绵不绝的落英花树后坐落着赫谷家族的宅邸。 这栋占地一公顷的巨大宅邸始建于ac183年,ac2oo年完全竣工。此后六百年间它一共经历过三次大修,上百次小改。身为赫谷家族的一份子,何塞从小就被要求把家族的历史铭记于心,在这一点上他完成的很好,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则是蓉若,她一直很懒,就连学习魔法都是在丹默生赶鸭子上架的形势下完成的,更不用说那些枯燥无味的家族史了。 不过丹默生在这个方面对她也一向比较纵容,对于家中不少小孩来说,这是一件很让人妒忌的事,但并不包括何塞,他一直都显得没有什么情感,自然也不会有那种情绪,希瓦镇那件事过后他开始尝试着让自己的感情世界更丰富一些,但是似乎不是很成功,比如当现在他看着还躺在床上的那个红头女孩时,就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现在应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蓉若的情况很奇妙,她的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水平内,但却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而那只小妖精也是一样,在叶家宅邸里她所施放的那个魔法的全部资料叶知秋都已经送了过来,但那并非现行常见的魔法,它直指灵魂,并且原理中有很多无从考证的部分,所以何塞无法预计那究竟会造成什么影响。 很多魔法都会带来一些难以预料的伤害,尽管很多时候那都并非施法者本人的意愿,这也是为什么英灵殿禁止了很多魔法的研究的原因,魔法,从来都是危险的。 咳!丹默生出现房间门口,伸手示意他过去。 “先生。”何塞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蓉若,然后走了过去,其实按照辈分讲,他应该叫丹默生叔父,但是从他开始跟他学习以后他就一直称呼丹默生为先生。 “真不让人省心,不是吗?”何塞出来以后,他小心地带上门,像是怕吵到蓉若休息一般。 “跟我来。”丹默生没有说更多的东西,而是一路领着何塞进了自己的书房,原本何塞在对巨兽的追捕行动结束后就准备离开都城回精灵之川,但丹默生却在他登船之前把他拦了下来,并且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所以现在除了丹默生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何塞还留在都城。 一名英灵殿的特级探员没有打任何报告而偷偷滞留在都城,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往大了说已经够叛国罪的标准了,而这段时间里丹默生也一直没有解释这样做的用意,直到现在。 丹默生当着何塞的面打开了书房里的暗门,领着何塞通过长长的甬道来到后面的密室里,这是何塞第一次知道这间密室存在,他们并不是第一个到的,密室里已经有了四个人。 他们分别是空·埃尔,亚·古瓦,西·蒙以及叶知秋,即便在何塞看来这也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尽管叶知秋的身份在人类中已经很尊贵了,但当他同帝国三王议会的全部三位成员出现在同一间密室里时还是令人难以理解的,尤其是当年鲁迪王子意外死在天工学院附近之后古瓦殿下对人类就一直很不待见。 果然,何塞刚刚跟着丹默生走进密室,古瓦就指着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叶知秋很不客气的说:“丹默生,你最好给个解释,为什么我非得同这个卑贱的人类共处一室。” “古瓦殿下,叶知秋是当今最成功的先知之一,有他的加入,能对我们的计划起到很大帮助。”丹默生回应。 “人类只能造成麻烦!”亚·古瓦毫不客气地说。 “古瓦殿下,我对您痛失爱子一事表示遗憾,但愤怒往往会蒙蔽人的心灵,您因此而迁怒于所有的人类就是不理智的一种体现。”虽然叶知秋的回应中用了不少敬语,但他说话的态度却算不上多恭敬,这更加激怒了亚·古瓦。 “你是在教训我吗?”亚·古瓦怒目直视叶知秋。 叶知秋摇摇头,“殿下,把这形容成教训是不贴切的。” 亚·古瓦的怒火已经燃到了极点,他什么都没有说,然而体内的魔力却已经开始升腾,连带着密室里的温度都高了好几分,不过他并没有真的和叶知秋打起来,一阵和煦地风拦在了他和叶知秋之间,空·埃尔拍了拍亚·古瓦的肩膀,“古瓦,我们聚在这里是来解决问题而不是来制造更多问题的。” 亚·古瓦隔着他依旧在怒视着叶知秋,不过最后还是偏过头冷哼了一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空·埃尔又看向叶知秋,“叶先生,我知道你是一个很随性的人,但我希望你能保持应有的尊重,古瓦毕竟是三王之一。” 叶知秋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陛下,尊重是相对的,我们之间的地位虽然存在着高低之分,但我们的灵魂却不存在贵贱之别,如果不能就这一点达成共识,我们很难继续接下来的合作。” 咳!咳!丹默生咳嗽两声打断了叶知秋,后者一脸无奈地摊摊手示意他来说。 “诸位,请先容许我向你们介绍一位年轻人。”丹默生退了一步,露出了何塞,“这是何塞,英灵殿有记录以来最年轻的特级探员,白帝剑的持有者,两年前他在希瓦镇直面了罪与罚之王,就在几天前他还完成了对小型海里的巨兽的追捕,在之后的计划他将是关键。” “我想这个介绍是没有必要的,我们都认识他,对吗,师弟?”空·埃尔善意地朝何塞笑了一下。 丹默生点点头,他面向叶知秋和何塞,“在开始之前我必须向你们确认,你们是否确认参加接下来的谈话,因为一旦加入,你们将不能反悔,你们将可能面临丢掉生命之类的诸多危险并有可能被要求违反帝国法律,所以我再次询问,你们是否确认加入。” 叶知秋没做任何考虑就直接回答,“我确认。” 何塞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有些在意丹默生的最后一句话,可能打破法律,所以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 “丹默生,这不行,他动摇了,这可能会让我们所有人陷入危险。”一直没有说话的西·蒙站了出来。 “殿下,相信我,他是最合适的人员。”丹默生说完又看着何塞,再问了一遍,“何塞,你加入吗?” 何塞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回答,“我加入。”相较于英灵殿的规定,他更加信任丹默生。 “很好。”丹默生从怀中拿出一张白纸,放到桌上对所有人说,“那么请大家保证不会以任何形式任何途径把今天的会面透露给我们之外的其他任何人。” “我保证。”叶知秋说完率先咬破了自己的大拇指,按到了白纸上,随后密室里的所有人都做了相同的事情。 丹默生点点头,“那么,我宣布,誓言生效。”他说完那张纸就飘到了半空中,或作一团火焰,燃烧殆尽,紧接着何塞感到一股异样的波动穿过了他的身体。 宣誓完成之后,丹默生给每人了一份卷宗,“诸位请注意,今天的这次会面不会留下任何形式的记录,我们的这次会面并没有生过,所以你们手上的资料将不能带出这间密室,一旦会面结束之后它们就会被销毁。” 何塞接过卷宗,同时听着丹默生开始讲解。 “都灵第二帝国的开创者,历史上最强大的施法者之一的银月与魔法之王圣曾经被认为死于ac235年的通天塔爆炸事件中,直到ac8o1年也就是6年前,小星海上的十三号供能站的水底记录水晶记录到了他从通天塔的遗址中出现的影像。” “圣的家族是帝国最初的拥有者,他们一直统治帝国直到ac328年圣·特兰西死于雾月事件,由于他没有留下任何子嗣,于是在英灵殿的主持下,当时帝国的三位大将军组成了三王议会接手了帝国,一直延续至今。” “圣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作为帝国的缔造者,他摧毁了曾经的神圣联盟,打破了与穴居人的停战协议,并将它们全部赶进了位于恕塔荒地的保留区里。关于几百年的‘雾月事件’的真相现在已经无从考证,我们无法弄清楚那是不是与当初的三位大将军有关,但这种可能性已经足够让圣把三王议会当成他的敌人,所以三王议会同圣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等等,我想知道,在这场战争中,英灵殿是打算站到三王议会这边吗?”叶知秋打断了丹默生。 丹默生摇摇头,“不,我主持这场会议只是因为我个人原因,不代表英灵殿,英灵殿不会在这场战争中站到任何一方,英灵殿的责任只有维系帝国的安稳,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双边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请继续。”叶知秋捏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思考。 “圣回归以后一直都很低调,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这几个月。一段时间前,两名施法者和一名角斗士死在了六环四区一家面包店老板的家里,而他也就此失踪,根据调查,该面包店的老板桑托斯·罗伊德是一名夜莺,夜莺是专门服务于圣及其家族的一个组织,在圣·特兰西死后,这个组织被认为已经消散。” “但是近来罗伊德被现与数百起儿童失踪案有关,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正在帮圣重组夜莺,这表明圣正在准备他的军队。” “我们在调查了大量资料之后,最后确定那些失踪儿童最可能在五环一区的席克钟楼,那栋建筑物的所有权属于‘夜莺’,但这也是麻烦的地方,我们在准备签署搜查令时遇到了障碍,帝国宪法中有一些对夜莺的保护的部分至今依旧生效,没有得到帝国皇帝的签名,我们无法签搜查令,而三王议会严格意义上讲只能算是摄政王,并不具备这项权利,介于此我们也无法把此事公之于众,因为那会大大损害三王议会的形象。” 何塞一直在听着丹默生的讲述,但是对于这些事情他无法做出太多评论,所以他直接问:“我的任务是什么?” 圣看着他,顿了顿,“进入钟楼,找到那些孩子。” 第九十四章 脱困 星河 离罗伊德和圣宣布星河他们这些活下来的孩子成为夜莺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罗伊德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打骂他们,也不再克扣食物,严格的讲他这两天除了在饭点供应食物以外根本不出现,圣也是一样,那天的那次对话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有人知道他们正在忙些什么,那条星河挂在第三层的绳子圣和罗伊德并没有管,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孩子们爬上三楼,于是所有孩子都知道了第三层的那条向上的楼梯,不过当然,没有任何人能够穿过那堵无形的屏障。 为了打时间顺便寻找一下破除那道屏障的方法,星河有打过走廊尽头那间房间里那些书的主意,然而似乎是为了特别防着他,圣给那间房间的房门施了魔法,星河没办法打开那扇门。 整个地堡里最后幸存下来的孩子一共是七十六个,一下子少了几百人后,这里变得异常的冷清,冷清地令人慌,尤其是这两天没有了罗伊德的约束,孩子们都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那天星河在药锅前做的事带来的影响是十分明显的,还活下来的孩子中有不少人现在看见他都对他冷眼相看,他们似乎把自己死在那天的朋友都算到了星河的头上,不过介于并没有生诸如械斗之类的更糟的情况,星河也就无所谓了,之前因为罗伊德对他“照顾有加”,他和其他孩子们的关系就并不乐观,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不同。 不过和某个人的关系还是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就是凯拉,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前算得上是朋友,但现在,星河也说不清楚,圣给他看的预言中,凯拉从他手里抢走了那颗龙心果,导致了安东的死,虽然那并没有生,但却在星河的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一种不信任的情愫在他的内心生根芽,他知道这对她来说并不公平,然而,他没办法把这种想法移出自己的脑子,因为那个预言中的景象,他差点杀死了凯拉,虽然后来他给了她解药救了她一命,但这是两码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奇妙,星河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在想好该怎么处理之前这种情况大概会一直持续下去。 不过这些事情他还没有告诉安东和岚月,今早起床后,他们依旧很热情地和凯拉打招呼,于是星河也只好有些尴尬地同他们一起向她打了个招呼。 等他们走到二楼看台上的时候,现罗伊德居然已经在大厅里了,他并没有去管站在周围的不明所以的孩子们,而是自顾自地在地板上用白色粉末 画着某种图案,在那个图案的中央的置物架上放着一张石盆。 星河三人远远地站在第二层的看台上看着罗伊德完成这项工作,很多人像他们一样站在看台上,没有人试图去打扰罗伊德,尽管这两天里他没有再打骂任何一个孩子,但他那残暴地形象早已刻在了这些孩子心中。 不管罗伊德在地上画什么,那都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只是一会儿,孩子们就觉得有些无聊了,安东扶着栏杆,随口说道,“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重吾有没有好好照顾小玲,小玲的……” 在他继续把某些东西说出来之前,星河踩了一下他的脚,这是他们到都城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机会谈这件事,关于玲的腿的事星河还没有告诉岚月,虽然他并不打算隐瞒,但他不认为在这个地方谈论这些事是个好想法,至少得等他们出去以后。 “玲怎么了,那个手术最后结果怎么样了?”不过安东还是成功地勾起了岚月的回忆,她追问。 星河瞪了一眼安东,回答,“手术成功了,玲醒了,不过她的身体还很差,所以并没有和我们一起来都城,重吾留下照顾她了。” “哦,幸好他们没来。”岚月看着下面还在绘图的罗伊德感慨了一声。 “是啊,幸好没来。”星河看着还剩下的七十多个孩子,也感慨道。 良久,大厅里的罗伊德终于完成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他抬起头,看着那些看着他的孩子大喊:“小兔崽子们,给你们一分钟,都给我过来集合,不然,嘿嘿,你们知道后果!” 罗伊德的威名还是很有效果的,孩子们不敢做任何反抗,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过去,聚到了他的前面,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当星河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那张石盆边上。 站在这么近的角度,星河可以看见那石盆上的花纹,刻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跪在地上,谦卑地拖着石盆,另一个站着,伸手向石盆里撒什么东西,很快,星河就明白了那幅图案是什么意思。 圣从长袍的袖子里抽出一把祭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让血流进了那个石盆,紧接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激活了一般,一阵风突然付拂过,吹散了地面上那些用白色粉末粉画的图案,但罗伊德的工作成果并未因此而消散,地面上留下了光的路径,这似曾相识的景象让星河想起了自己在江城的那个遗迹中见到的景象,这令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不动声色地拉着安东和岚月往后退了两步。 奇异地景象依旧在继续,圣又开始了他的言,“今天是‘银月坛’重现光辉的日子,你们有幸成为了这五百多年来的第一批见证者,‘银月坛’是‘夜莺’最重要的圣器,它将引领你们成为一名合格的‘夜莺’,你们的过去不再重要,在‘银月坛’的恩赐下,你们将获得新生,下面谁来做光荣的第一个?” 圣满怀期待地看着围成一圈的孩子们,不过并没有人响应他的号召,圣没有生气,他随手指了一个女孩,和蔼地问:“孩子,你叫什么?” “卡莉。”那是个个子很小的女孩,被圣点出来以后,她有些害怕。 “卡莉,到我这来。”圣向她招了招手,把她叫了过去。 站在边上的罗伊德冷眼看着卡莉走了过去,他忽然说:“大人,我听说银月坛的恩赐能赋予强大的力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罗伊德。”圣微笑着看着他。 “那不如让我先来。”罗伊德朝银月坛走去,看起来是打算先卡莉一步去体会那种所谓的恩赐。 不过圣还是拉着卡莉的手走到了他的前面,“不要着急,罗伊德,会轮到你的,现在这是对卡莉的恩赐。”然后圣低下头,慈祥地看着卡莉,对她说,“可能会有些痛,不过不要害怕。” 他抓起卡莉的手,拿起祭刀划破了卡莉的食指,然后抓住她的手放进了银月坛,那被圣滴过血的石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装满了满满一盆清水,当卡莉的手放进去以后石盆里的水沸腾起来,而卡莉的表情也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罗伊德看着先他一步的卡莉,表情有些复杂,他的神情中带有一丝丝恐惧,这是星河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这更加加深了他对那个石盆的不好的预感。 一会儿过后,银月坛中的清水趋于平静,圣把卡莉的手举起来,并把它展示给所有人,她食指上的伤口不见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给大家展示一下,你都能做到什么?”圣低下头,很和蔼地对卡莉说。 卡莉点点头,她伸出自己的手,放到眼前看了下,想了想,把双手握紧了拳头,然后用力砸到了地面上,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那样一个小女孩,居然徒手把坚硬地石板地面砸出了个窟窿。 这次的展示,让圣很满意,他看向罗伊德,“罗伊德,那么你来做第二个?” 罗伊德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的目光放在还在茫然着检查自己双手的卡莉,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满嘴的大黄牙,“不了,这些孩子才是夜莺的未来,这种赏赐让他们先来吧。” 圣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向下一个孩子招了招手,那银月坛的赏赐让所有的孩子偶变成了体力群的人,然而星河却觉得本能地抗拒,他拉着安东和岚月一直在往队伍后面挪。 然而,这里总共只有七十六个孩子,圣指选的人还是离他们越来越近,甚至于连凯拉都被圣点了过去。 星河紧张地看着圣把凯拉划破地手放到银月坛里,圣抓着她的手,而凯拉的表情很是痛苦,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圣的眉头忽然皱了一下,松开了凯拉的手,她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 圣皱着眉头瞪了眼凯拉,然后又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罗伊德,有老鼠进来了,去解决他。” 罗伊德点点头,灵敏地攀上第三层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圣没有多说什么,朝利维坦招手,然而还没等利维坦的手从银月坛里拿出来,第三层就出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星河甚至看到了有火光地出现,一会儿过后,罗伊德提着一把折刀冲了出来,他全身焦黑,样子好生狼狈,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然后毫不犹豫地从第三层跳了下去,紧接着一条巨大的火蛇从他后面的走廊里窜了出来。 罗伊德跳到了第二层,但仓促中,他落地并不好看,大概是摔断了腿一样,他艰难的扶着墙壁站起来,一瘸一拐。 圣终于松开了利维坦的手,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他朝那条还在扭动地火蛇虚捏了一个拳头,捏碎了它。 对于在火蛇后面出现的何塞,星河必须承认,虽然自己不喜欢他,但当看见他出现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地,因为他第一次看到离开这里的希望。 不过何塞的情况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他今天没有穿英灵殿的制服,而是一套褐色的便服,衣服的右下角已经破了,有一大滩血迹。 圣远远地盯着何塞,身上的气势不断提升,星河再一次体会到了那晚的那种感觉,他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从圣身上流露出的魔力给撕碎,并且这一次并没有荷东和叶暮雨挡在他的前面。 站在看台上的何塞突然举起了自己的黑皮书,大量的文字从里面流淌出来,变成一层又一层的护盾,与此同时他身周的一切就像是遭受轰炸一般,被炸成了碎片,何塞的护盾虽然护住了自己,但却没办法护住自己脚下的看台。 随着第三层看台的垮脱,何塞也落了下来,在半空中,他的黑皮书围绕着他飞舞,那熟悉的光点从黑皮书里飞涌而出,在他的手里汇聚成了白帝剑,这是星河第三次看见这把强大的武器,这一次它的出现令他格外的安心。 圣一直站在原地,连一步都没有挪动过,但当白帝剑出现在何塞手里的时候,他终于变了脸色。他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何塞,缓缓开口,“年轻人,你没有资格踏足这里!” 何塞没有回答,而是将白帝剑横在胸前。 圣冷冷地看着他,说:“无论是谁把这把武器给你的,他们都应该知道,这样强大的武器不应该出现在都城!” 何塞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他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他紧紧握着散着淡淡地光芒的白帝剑,做出随时进攻的准备,趁着这个功夫,星河拉着安东和岚月跑到了何塞的背后。 他的行为引起了一两个孩子的效仿,圣冷冷的看着星河,那目光让星河感觉彷如置身冰窖一般,“星河,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圣没有再说话,他伸手用力一挥,倒在第二层的罗伊德飞到了他的身边,而大厅里那扇古朴的石门在这一刻终于出难听的吱呀地声音后缓缓开启,石门后一片光亮,让星河看不见那后面到底有什么。 巨大而狂暴地魔力从石门中喷涌而出,何塞举着白帝剑在苦苦支撑,不过躲在他背后的星河一等人就好受了许多,圣领着剩下的一干人等,朝那扇石门走去,他瞥了一眼何塞,“我记住你了,年轻人。” 看着那队随着圣消失在白光中的孩子,星河看见了凯拉的背影,他从何塞背后探出头,迎着那巨大压力大喊,“凯拉,快回来,你不是还要去找你的弟弟妹妹吗?” 然而对方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跟着圣消失在了白光中,那扇石门也随之关闭,随后石门居然突然风化,变成了一堆沙子,就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不过那股令人难受的狂暴魔力也就此逝去。 星河回过头,看着已经脱力跪在地上柱着白帝剑大口喘气的何塞和他后面安然无恙的安东和岚月,这样看来,他们终于从这场噩梦中逃了出来,只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感到高兴呢? 第九十五章 离开 重吾 ac8o7年8月39日,立冬,江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重吾坐在江边的石头上,看着雪花从天空慢慢飘落到江水中,他的手里捏着一封星河从都城寄来的信,他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他就这样从这个地方跳下去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什么事都不用管了呢? 这个想法是那般的诱人,以至于他差点付诸行动,但直到最后他都没能鼓起勇气从石头上一跃而下。 这几个月来生的事完全就是一场噩梦,重吾真想自己能一觉醒来现自己躺在树屋里,大家都在自己的身边,完好无损,没有人想要害岚月,玲也没有得那个该死的病,这一个月来生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噩梦,从来都没有生过。 重吾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那时妈妈坐在床边向着圣母祈祷,祈祷他能快递好起来。他模仿着那时妈妈的动作无数次向仁慈的圣母祈祷把这一切事情都变成一场噩梦。 但是似乎圣母对此也无能为力,不要提做梦了,这段日子来,每次当他闭上眼,瓦利特大叔,巴尔博老头,还有玲的影像都会浮上心头,令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几天前,巴尔博家的仓库被人一把火烧了,因为那个沙耶家族的报复,巴尔博为此而受了烧伤,艾米丽奥医生为此从邻居那里雇了一辆马车才把他送到城里的医院,巴尔博先生的烧伤有些严重,然而更严重的是另一种叫做“痴呆症”的病,艾米丽奥医生说巴尔博可能已经患病有一段时间了,这种病一般只有老人会得,并且无法治疗,到最后巴尔博会把一切都忘记,甚至吃饭上厕所都需要人服侍,变得就像一个婴儿一样。 为什么这些糟糕的事情总会找上他们呢?重吾想不明白,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却要遭受这种这一切,他究竟该怎么办?当他去问艾米丽奥医生这个问题时,一向看起来很坚毅地她居然只是坐在巴尔博的病床边喝酒,没有回答重吾的问题。 在雷纳德那件事中,明明雷纳德才是那个坏人,是他嫁祸给星河,然而为什么最后他们却要遭受报复?艾米丽奥医生说有解决的办法,然而当她带着重吾还有玲去找库克医生的时候,那些从精灵之川来的其他医生却说他并不在医院里,他们给玲做了例行检查之后就把他们晾在一边,不再管他们,于是就有了病房里艾米丽奥医生坐在巴尔博的病床边喝酒的一幕,值守病房的护士似乎有些畏惧艾米丽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敢指责艾米丽奥。 看着她的样子,重吾想大概她也是没有办法了吧,迷茫中他选择去向玲倾诉一切,而这个决定改变了一切。 坐在轮椅上的玲静静地听着重吾向她倾诉,她摸着拿着布织小熊的脑袋,认真地听着重吾说的一切,当听到重吾问她,“玲,我该怎么做呢?”的时候,她摸着小熊脑袋的手停了下来。 她看着重吾,脸上的表情恬静,很认真地说:“那就把他们都杀掉吧。” “你在说什么?”重吾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玲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只要把来找麻烦的人都杀掉就好了,死人是没有办法找麻烦的。” 她目光清澈,神色平静地说出这个令重吾心惊肉跳的提议,一时间重吾都感觉自己快认不出来玲了,明明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但重吾感觉坐在那张轮椅上的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玲,你怎么了,你的样子好奇怪……”重吾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玲撅了下嘴,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这样啊。”她低下头,摸着那只小熊的脑袋,表情有些落寞。 “玲,你还好吗?”重吾觉得很担心,他拿不准自己现在是不是该走上去。 在他做出什么反应之前,玲抬起了头,“既然这样,那杀了我吧,只要我死了,也就没有东西再束缚你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玲…你在说什么?”重吾震惊地看着玲,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是的,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种事是不可能生的。 然而玲已经看穿了他在想什么,“重吾,这不是梦哦。”她举起自己常常抱着的那只小熊,从小熊的背后把手伸了进去,抽出了一把黑色的匕,指着自己的胸口,“你看,拿着它,从这里刺进去,然后你就可以解脱了,很简单的。” 重吾惊恐地看着那把匕,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玲看着她,偏了下脑袋,似乎有些疑惑重吾为什么害怕,“为什么要躲呢?这种事你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很简单地,就像你对瓦利特做的那样。” 轰! 一道霹雳划破了重吾的内心,“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两年前在希瓦镇的废墟上,是他把匕推进了瓦利特的肚子,那个疼爱他的瓦利特大叔,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他只知道当自己注意到的时候,瓦利特大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而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匕,匕的刀身完全没入了瓦利特大叔的肚子。 重吾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生了什么,瓦利特在被他刺了那一刀之后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最后重吾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他是不是被自己的那一刺而伤透了心,这两年来,重吾不敢拿起任何一把匕,小刀之类的东西,因为那总会让他想起自己沾满瓦利特鲜血的双手,那已经成为了他心底的一块疙瘩,在每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拷打着他的内心,然而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玲一手推着自己的轮椅朝他靠近,另一手握着匕的刀刃,将那把匕递向重吾,然而重吾已经颤抖着跪到了地上,玲每靠近一分,他就惊恐地往后面爬几步,玲往前走了一段路程,看到他的这种反应,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那你想怎么办呢?” 当然,重吾现在的样子是没有办法回答她的,玲收起了匕,重吾没有注意到她把匕收到哪去了,以他现在恍惚地状态,恐怕什么都没办法注意到了。 玲撑着轮椅的两个扶手,似乎是打算站起来,不过第一次没有成功,她看着重吾,问:“重吾,能帮我一下吗?” 重吾依旧在恍惚当中。 玲叹了口气,卯足了劲,用力撑着轮椅的扶手,居然真的站了起来,她从轮椅上走下来,起初摇摇晃晃,险些跌倒,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她像是掌握了平衡,虽然步履还有些蹒跚,不过移动起来已经无碍了。 神情恍惚地重吾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震撼地一幕,直到玲走到他的边上附到他的耳边,对他说,“重吾,记得哦,你欠我一个人情。” 重吾有些茫然地看着玲绕过他,走进了病房,坐在巴尔博病床边地艾米丽奥揉了揉眼睛,然后自嘲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酒瓶,“我一定是喝多了。” 玲走到她的边上,盯着她的眼睛,艾米丽奥回看着她,痞气十足地扬了下酒瓶,“嘿,你想怎样?” “你的心上有一个洞。”玲盯着她,“你一直用各种办法填堵它,但现在,它又裂开了,雷娅,你忘不掉她的痛苦。” 艾米丽奥的就一下子就醒了,她很震惊,以至于那个酒瓶落到地上,摔的稀碎。 “酒精不能帮助你。”玲看着艾米丽奥,“但我可以帮你忘了雷娅。” “你!滚!”艾米丽奥指着玲咆哮了出来。 “为什么你要拒绝呢,明明只要忘记了就不会再苦恼了?”玲绕过了她,走到巴尔博的病床边上。 “你要干什么?”艾米丽奥走上去,想要抓住玲,然而当他她的手碰到玲的衣服的时候,她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病房的墙壁上。 稍稍回过一些神的重吾跑了过去,把艾米丽奥从地上扶起来,“医生,你没有事吧?” 艾米丽奥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玲,不知在什么时候,病房里多出了一些人,是那些从精灵之川来的医生们,原本自称不在医院里的库克医生也在其中,他看着玲,就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而其他的医生则从自己的白大褂里抽出了一根短木杖,分散开来,包围了病房中间的玲,库克大声吩咐着,“小心点,不要把她弄死了!” “魔蝎7oo型节杖!”艾米丽奥看着那些短木棍惊呼,她冲到库克边上,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见鬼!那些是军用装备,你们不是医疗团队,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孩子究竟是什么?” 艾米丽奥的行为导致了两名“医生”把节杖对准了她,她虽然咬牙切齿,但也只好松开了手,库克从她手里掉下去,险些跌倒,他站稳以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艾米丽奥怒视着他,伸出了右手,她的指尖出现了一颗不断晃动忽大忽小地光球,“告诉我!” 库克瞥了她一眼,昔日里那个风趣的医生的形象一点影子也找不到了,“你以为‘原罪’只是一种简简单单的疾病或是诅咒吗?那是罪与罚之王的一部分,那是一把钥匙,通向‘王’的力量的钥匙,只要能在那种疾病中活下来,就能获得一部分罪与罚之王的力量,她是这二十多年来唯一的新的适格者,你知道她有多珍贵吗?” 艾米丽奥没有任何犹豫,把那颗看起来很不稳定的小光球甩了出去,她是朝着玲甩出去的,无论是重吾还是库克或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光球飞向玲,然后在即将触碰到玲的身体的时候被一团突然出现的黑雾吞噬了。 “你个疯子!”库克大呼一声,不过他没有功夫继续与她纠缠,他看着玲,一脸地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她为什么刚刚觉醒就到了第四级?” 那些包围着玲的医生们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着节杖的手都有些颤抖,就好像站在那里的玲是什么很恐怖的存在一样。 重吾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看到玲握住了巴尔博的手,正在昏睡中的巴尔博缓缓睁开了眼,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玲,喃喃着,“雷娅。” “巴尔博。”玲握着他的手,露出了微笑,“你脑袋里的病会夺去你的神智,我很抱歉我对它无能为力,但至少我可以拯救你的灵魂,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巴尔博握着她的手,神游天外,对身周的一切毫无察觉,就好像玲透过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让他看到其他的什么东西一般,良久,巴尔博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玲点了点头。 重吾不知道生了什么,他想要阻止,但在他开口之前,玲先看向了她,她微笑着看着重吾,嘴巴一动一动,正在诉说什么,然而重吾并没有听见她到底说了什么。 紧接着一瞬间,病房里所有的光线都被玲抽了过去,病房里顿时一片黑暗,什么都消失了,几秒钟后,光芒重新回来了,玲和巴尔博的手依旧握在一起,就像什么都没生。 但并非真的什么都没有生,只是一瞬间,站在病床边地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而病床上的巴尔博也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微笑。 库克和艾米丽奥都冲了过去,他们一个检查玲的情况,一个检查巴尔博,只有重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想不明白,这算什么? “你!”库克似乎把怒气撒到了艾米丽奥身上,“解决他们!”他大喊。 然而艾米丽奥却一把抓起了库克,在那些拿着节杖的医生能对他做什么之前,她掐着他的脖子,与所有人对峙,“如果你不想这里的事泄露出去,就乖乖离开!” 被掐住脖子的库克红着脸对他手下的那些医生做手势,他们有些犹豫地放下了节杖,艾米丽奥才松开了掐住他脖子的手,不过还提着他,“向我誓,你们会乖乖离开。” 库克本还想争辩,但看着艾米丽奥冷若冰霜的脸庞,他怂了,“我誓!” 艾米丽奥这才把他扔出去,一个离他近些的医生过去把他扶了起来,他看着艾米丽奥,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走!” 医生们跟在他的背后退出病房,其中两人走到玲的尸体边,似乎打算带走她的尸体,不过艾米丽奥拦住了他们,她冷冷地说:“乖乖离开。” 那两个医生有些拿捏不准地看了眼库克,库克瞪着艾米丽奥重重地跺了一脚,“你最好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则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领着一班医生离开了,那之后艾米丽奥和重吾在病房里坐了一下午,彼此都没有说话,当天晚上艾米丽奥找了一辆板车把玲和巴尔博的尸体运出了城,他们在城外巴尔博田地附近一个墓碑上写着雷娅的坟旁边挖了两个坑,把玲和巴尔博葬了下去,立碑的时候只有那个叫做戈登的警察来和他们一起悼念了一会儿,他只呆了一会儿,剩下的就是艾米丽奥和重吾两个人在坟旁边呆。 第二天,重吾收到了星河从都城寄来的信。 …… “如果你想死的话,我不介意再挖一个坟,不过为了减轻我的工作量,我希望你至少选一个利落些的方式,这个季节雇人下河捞尸体需要不小的开销。” “艾米丽奥医生!”重吾连忙站起来,看着一袭黑衣的艾米丽奥。 “我马上要去精灵之川了,你来不来?”艾米丽奥盯着他。 重吾看看她,又看看那封已经被自己捏地皱巴巴地信,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离开了江城,没有去向那些墓碑告别,只是选择顺道烧掉了巴尔博的房子。 &1t;第二卷完> 序章 丹彻斯特疯人院 在地理坐标为(63.5°,1o36公里)处有一座不大的城市,名为丹彻斯特,ac784年,这里爆了一场瘟疫,一种后来被证实来源于罪与罚之王的名为“原罪”的疾病,它以指数形式疯狂扩散,在极短的时间内摧毁了整座城市,昔日熙攘的街道一下子变成了死域,只剩下神志不清的极具攻击性的感染者在街道上游荡。 帝国在出动军队镇压,历时六个月,付出惨痛代价之后终于扼杀了尚未苏醒的罪与罚之王,终结了这次动乱,战后,为了收容大量的有攻击性的感染者,帝国在丹彻斯特旧城区以北两公里的荆棘崖修建了丹彻斯特疯人院这个全帝国最大的精神病患收容整治中心。 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大部分感染者都因各种并症经治疗无效后去世了,外界通常认为,最后一名感染者于ac789年5月1日去世,然而这只是一种表象。 少有人知道,疯人院的地基下,那高达数百米的荆棘崖其实早已被掏空,陡峭地山体中其实别有一番洞天,那里才是疯人院的真正精髓所在。 山体中的这栋隐秘建筑形如蜂巢,上宽下细,一共六层,通过一根长二十多米,直径不过两米的楼梯井与荆棘崖顶端的疯人院相连,井内布置了大量爆炸符文,一旦引爆就可以把下面的空间全部封死,而下面的蜂巢内也设置了大量的安全闸,这些重达千斤的闸门一旦落下,就能把整个蜂巢分离成一个个独立的密闭单元,其后毒气会通过通风口灌入,让里面的人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之所以需要这般严密地防护措施,是因为关在这里的并非是楼上疯人院里的那些精神病人,而是原罪的幸存者,那场摧毁了丹彻斯特的瘟疫其实是有幸存者的,这件事一直没有公之于众是因为那些幸存者在疾病中存活下来以后生了一些小小的改变,他们拥有了一部分罪与罚之王的能力,虽然可能只是很小的一丝能力,但也足以震惊任何一个懂行的人了。 王是魔法学上的一个奇迹,在魔法学中有一条守恒铁律,魔法不会凭空产生,你想要释放一个需要一单位魔力的魔法,你就至少需要投入一单位的魔力,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这条铁律的存在否认了任何永恒体的存在,即任何魔法不可能在没有外界补充的情况下永恒存在,任何人或造物不可能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无限使用魔法。 然而王却是一个特例,王就是一个活着地永动机,他们能够用一单位的魔力达成两单位的效果,对常人适用的自然规则在他们面前如同白纸一般脆弱。 历史上有记载的王一共只有九位,他们几乎在同一时期显现,然后又莫名消失,无人知晓其原因,当ac325年圣因为通天塔爆炸而消失以后,王一度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甚至大部分人都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传说,直到ac784年罪与罚之王的重现,这种近乎于神的力量才再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 没有人不为这种力量所痴迷,试想如果能够掌握这股力量,那么巨龙和海妖将再也不能对帝国构成威胁,河谷绞肉机的惨绝将绝不会重演,那些从原罪中幸存下来的人让军方看到了这种希望,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之前都是不会魔法的普通人,但当他们从重病中恢复过来以后,他们都拥有了从虚无中使用魔法的能力,甚至包括公认与魔法无缘的斯诺人,虽然威力与真正的王有天壤之别,但他们的存在却像这个世界抛出了一把存在可能性钥匙,然而丹彻斯特疯人院花了二十多年研究,却依旧进展缓慢。 布朗是一正值壮年的斯诺人,因为丰厚报酬的诱惑,他签下了保密协议成为了地下蜂巢的一名守卫,为了安全起见,地下蜂巢的绝大部分地方都被设置成为了禁魔领域,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名身强力壮的斯诺人守卫比一个高级施法者更加有用。 布朗的守卫范围是蜂巢的第二层,这二十年间,研究者们根据感染者康复后从原罪中获得能力的强弱给他们划分了等级,共五级,级数越高能力越强也越危险,被关押的层数也就越深,据说蜂巢的第六层里关押了唯一的一个第六级的病人,不过布朗并不是很清楚,同大多数斯诺人一样,他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而且,以他的权限,他最多下到第三层。 布朗平时的工作内容是坐在第二层的守卫室里通过监测水晶监视第二层的病人,避免他们出现什么意外,另外在研究者们需要进行一些研究的时候将相应的病人押送到实验室,第二层的病人的级数都在一级到二级之间,受制于静默领域,他们进本没有任何威胁。 今天,布朗和往常一样坐在守卫室里通过水晶监视病房里的病人,坐在边上的同事对他说:“布朗,你去检查一下,2o3室的画面黑了。” “哦。”布朗起身,从身后的壁橱里拿出工具箱,他们在入职后都接受过维修培训,因为静默领域的存在,那些依赖于魔法的监视设备都变得很脆弱,经常出现问题,需要去做一些简单的调试。 就像往常一样,布朗提起工具箱去了2o3号病房,2o3病房里的病人名叫斯耐夫,是一个莫洛人,第二级,在第二层的病人当中他有些特殊,他有些疯疯癫癫,整日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不过没有什么攻击性,听同事们说,他以前是一个伏尔坎大学的教授,灾难生时,他正在丹彻斯特做地质勘测。 布朗从病房的监视窗里确认斯耐夫正在床上睡觉后用钥匙开了门,监视用的水晶位于病房的天花板上,以布朗两米多的身高只需要在病房里找张小桌子就能够得到,他爬上去,把监视水晶卸了下来,用于抵御静默效果的黑曜石保护层被人为打开,放置在水晶后供能用的魔力核却不见了去向。 布朗低下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斯耐夫,无奈地开口,“斯耐夫,你知道规矩,把魔力核给我。” 这不是斯耐夫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大概是出于自己以前工程师的天性,当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他总是会去拆掉一些东西,大部分东西时候他都会装回去,不过有些东西就不是了。 斯耐夫从床上坐起来,用自己仅存的右眼盯着布朗,在一次有些报复性质的试验中,斯耐夫被第二层的主管摘掉了左眼,因为他拆掉了主管最喜欢的船模并且切断了龙骨。 布朗其实并不喜欢这里,那些在病人身上进行的很多实验都很残忍,然而就像大部分斯诺人一样,他的脑筋也有些死,受限于自己所签的雇佣合同,他只能在心底向这些病人表示同情。 久居病房的斯耐夫即便在莫洛人中都算是瘦弱的,站起来仅仅高过布朗的膝盖一点点,为此布朗不得不蹲下来和他对话。 “布朗,你有想过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吗?”斯耐夫用自己的独眼盯着布朗。 布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斯耐夫,我可以不把这件事告诉主管,快把魔力核给我。” “哦,别这样,布朗。”斯耐夫一脸地鄙夷,“日复一日的坐在水晶前监视病人,提着工具箱维修水晶,即便以你脑子里那简单的回路也应该会感到迷茫吧。” 布朗有些苦恼地挠了下脑袋,斯耐夫又开始疯言疯语了,“嘿,斯耐夫,如果我再不能把水晶修好,主管就会派其他人来,你明白吗?” “**上的痛苦只是暂时的,但精神上的痛苦却是永恒的。”斯耐夫下床站了起来,“布朗,不要让你的凡躯局限自己的思想,去想想生命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我只是个普通的保安,而且像你说的,我是个脑子不灵光的斯诺人,这种问题不适合我?”布朗的耐心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直到现在他都还在耐着性子在和斯耐夫交流。 然而斯耐夫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他绕着布朗走动,“布朗,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斯耐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带圆筒小铁盒,“我改进了军队用的滑膛枪,缩短了枪管,减轻了重量,用转轮代替了弹膛,虽然射程小了些,不过携带更加方便。”斯耐夫拿着那个小铁盒,露出了神经质的笑容,“而这,是你的魔力核。”斯耐夫拿出一把子弹状的物体,从那上面的纹路依稀可以看见魔力核的影子。 斯耐夫拿起其中一粒塞进转轮,合上,然后对准墙壁,扣动了扳机。 碰! 一声巨响把布朗吓了一跳,他朝斯耐夫枪口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大洞。 “用翠英石做制作的魔力核能够贮存大量魔力,但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碰到银以后会变得很不稳定,用银来做撞针就能将它们射出去,你瞧威力还不错,不过精准度是差了些。”斯耐夫笑着突然又往转轮里上了一颗子弹,猛地转动转轮,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布朗都来不及阻止。 “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看看谁会死于这颗子弹。”斯耐夫盯着布朗,脸上露出了诡秘地笑容。 “嘿!”布朗刚刚开口就见到斯耐夫把枪管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连扣五下扳机,清脆地撞击声一一响起,但是他的脑袋并没有炸掉,他坏笑着把枪管从嘴里拿出来,对准了布朗的脑袋,“布朗,看起来你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希望你下次有机会赢我。” 布朗清楚地看到刚才那堵墙壁生了什么,他不认为自己的脑袋会比那更坚硬,面对那黑洞洞的枪口,他第一次感受到死神是如此之近,他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叮! 一声清脆地声音响起,布朗睁开了眼睛,现自己并没有死,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斯耐夫,他已经把那把枪插进了自己的裤腰带,他看着布朗,“不好意思,布朗,我耍了一个小小的把戏,转轮里并没有上子弹,现在告诉我,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布朗惊惧地看着斯耐夫别在腰间的那把枪,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黏糊糊地粘在背后,“你个疯子!”他愤愤咒骂道。 斯耐夫笑了,“我当然是疯子,你忘了吗,我是疯人院里的病人,那么你呢,布朗,明知道这间疯人院不正常却依旧待在这里的你又算是什么呢?” 他怪笑着朝病房的房门走去,布朗愣了一会儿追了上去,然而在他的手碰到斯耐夫的衣领之前,斯耐夫回过了头,睁开了已经瞎掉的左眼,黑洞洞的眼眶中,一颗黑气凝成地眼珠瞪着他。 一股浓重地威压一下子施加在布朗身上,比刚才更强烈地死亡的气息充斥着布朗地脑海,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斯耐夫转过身,正面布朗,朝他鞠了一躬,“那么,布朗先生,再会了,那位女士正在呼唤我,而且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这个世界。”说罢,他离开了病房,留下已经吓傻地布朗在原地。 走廊里顿时嘈杂起来,布朗听见了几声巨响,随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第一章 重归平静的生活 星河 夜幕下,一辆黑色的蒸汽机车在十三环五区的街道上缓缓驶过,说是街道,其实都是用碎石细沙简单铺成的道路,与市区里那些整齐平整地大道着实是没的比的。 作为帝国的心脏,数以千计的大小工厂供给着这座大都会,为都城带来空前的繁荣,而这是建立在数以十万计的各族工人的劳苦工作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他们供给着都城8o%以上的日常所需,却只享用不到都城9%的社会资源,这样的情况导致了遍布工厂和贫民窟的十一、十二、十三环、十四环区的治安甚至比江城的东城区还差。 这也是为什么罗伊德能在都城绑架大量的孩子却没能引起注意的原因,这些贫民窟内几乎每天都有人在失踪,警察对此都习以为常,最终只有很少一部分失踪案能够结案,大部分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黑车缓缓驶过一个拐角,坐在副驾驶上的星河透过车窗看着前面那间亮着灯的木棚房,那是凯拉的家,他回过头问正在开车的叶知秋,“为什么我们不能告诉他们凯拉的消息。” “因为那会带来麻烦,有些人不喜欢麻烦,而他们又正好身居高位。”叶知秋减缓了车,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下了车。 “这没有道理。”星河看着那间屋子。 叶知秋将车子熄火,说:“是没有道理,但我们没有选择。” “我本应该拉住她的。”星河说的是凯拉,那个时候,他本可以把凯拉一起拉走的,但他并没有,因为当时两人尴尬地关系。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星河。”叶知秋抓住星河的肩膀,“岚月和安东都安然无恙,这是你的功劳,你父亲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你们本应该早点来的,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牺牲者了,凯拉也能回来和她的家人团聚。”星河低着头,他知道这多少有些不讲道理了,但孩子的特权能够让他这样任性一次。 “是的,我们做的还不够好。”,叶知秋摸了下他的脑袋,“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谢谢。”星河点点头,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们几个孩子被何塞救出来以后马上被专人送到了医院,不过明显受伤不轻的何塞本人却匆匆离开,没有一丝逗留,之后有人来仔细询问了他们几个逃出来的孩子这段时间到底生了什么。 星河把他知道的东西全部告诉了他们,不过关于自己和圣那说不清的关系的事情,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谈及,之后叶知秋和赫谷丹默生出现在医院里,半威胁地向他们这些孩子宣告了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些事情。 之后他们三个跟叶知秋回了叶家大宅,出于某种愧疚地心里,星河希望能给予凯拉的家庭一些帮助,叶知秋同意了这个请求,于是当晚就带着星河来了这里。 星河把装有钱的信封塞进了凯拉家的信箱,他不知道这些钱能否帮助他们摆脱失去亲人的痛楚,但至少这样能让他的心好受一些。 “我们走吧,大家还在等我们回去吃晚饭。”叶知秋来到星河的背后,他的大衣在风中呼呼作响。 “以前我们在江城的时候,虽然冬天总是很难熬,但至少我们五个聚在一起时能很快乐,所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凯拉那个时候不回来与家人团聚,难道魔法可以操控心智吗?”星河抬起头,问叶知秋。 木棚内的灯光映照在叶知秋的眼镜上,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呼了口气,“魔法不能控制意志,但却能够迷惑心灵,凯拉只是没能听见你的呼唤,走吧,我们回家。” “恩。”星河点点头,跟在叶知秋的后面上了车。 机车在喷涌出几团蒸汽之后缓缓启动,驶离了这里。 星河看着渐渐远去地木棚,回过头,说了些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的话:“在地牢里的时候,我听到圣说我是双王血裔,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机车猛地一顿,开车的叶知秋赶紧修正方向,才问:“圣说的?” 星河点点头。 叶知秋揉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关于你父亲的事,我知道一些,他是剑与血之王的直系后裔,所以你也是剑与血之王的后裔这一点是肯定的,但关于你的母亲……我了解的不多,你父亲没有跟我提过。” “蒂娜,圣说她叫做蒂娜,但他不肯告诉我更多,关于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星河问。 叶知秋没有回答,这让星河确认了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他盯着叶知秋,眼睛里透露着与这个年纪不符地成熟,“叶先生,告诉我,我想知道。” 叶知秋叹了口气,“你是一个纯种魔灵,而历史上魔灵只有两位王,一个是剑与血之王博贺,另一个是银月与魔法之王圣,如果你真的是双王血裔,那么……你母亲一定和圣关系匪浅,她大概是他的后裔。” ……说实话,星河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些震惊,但很快就平复下来,这样一来很多事就解释的清楚了,为什么父亲会认识圣,因为他的母亲是圣的后裔,但为什么他们会彼此成仇呢? 星河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他问叶知秋,“圣说我父亲害死了我母亲,那会是真的吗?” “星河,我不知道。”叶知秋看了眼他,“我对你的母亲一无所知,所以这件事我无从评断,但以我对你父亲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坏人,所以我想这里面大概有什么曲折误会,你知道,大人的世界总是比表面看起来复杂的很多。” 星河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这件事叶知秋没办法给他解答,大概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给他答案的只剩下圣本人了,然而从他离开时脸上的表情来看,星河想,他大概不会乐意告诉自己。 沉默良久之后,星河换了一个问题,“我有可能成为王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叶知秋问。 “在地底的时候,我问过圣一些问题,他说等我够资格以后再去问他,是不是说,我成为王就够资格了?”星河问。 叶知秋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这个我不好说,就我个人来看,并不是很希望看到有王的存在。” “为什么?”星河反问,他对魔法的了解不多,但是却知道很多人都向往着传说中的王。 叶知秋扶着方向盘,沉声道:“这个世界有很多强大的施法者,其中有很多人强大的离谱,而英灵殿的职责就是管理他们,他们通过有效的管理那些过于强大的施法者来确保秩序的正常运行。尽管帝国的秩序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至少它提供了稳定,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但王却像这个世界的病结,他们强大到不合理,没有任何人和组织能够行成有效的制约,就像罪与罚之王,轻易摧毁了一座城市,数十万人死于非命,又好比圣,他绑架了很多孩子,但只要他想离开,就没有人能够抓住他,更不用谈让他接受制裁。” “这个话题好像沉重了一些。”叶知秋偏头看了眼星河,“想些开心的事情吧。” 星河低着头,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高兴的事情,一直到黑色的老爷车开回了叶家大宅他才终于想起来一件事,“叶先生,我父母的那栋房子的钥匙我弄丢了,你那里还有备用的吗?”他问正在停车的叶知秋。 叶知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星河,这件事我想和你谈一下,备用钥匙我的确还有,不过我希望你能愿意和我一起住,家里有足够多的空房间,晓柔和晓馨也会很欢迎你们搬过来住的。” 星河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叶知秋看着他,轻声道:“星河,我知道你对我有些意见,但都城的治安并非那么好,十三环可能还会更差一些,我不想在看到你们遭受危险,我想你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次的事情再生,对吗?” 星河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想先寄封信回江城,重吾和玲都还在江城。” “行,信写好以后交给福伯就可以,他会帮你寄出去。”叶知秋顿了顿,“这样吧,这两年你算借住在我这里,等你17岁以后再搬出去,到时候我不会再拦你,行吗?” 星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那就先这样吧。” 叶知秋露出了微笑,拍拍星河的肩膀,“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关于以后的事情,星河还没有想好,这段日子来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了,至少现在让他们先享受一下这终于重归平静的生活。 第二章 探病 星河 清晨,天还没全亮,星河就惊醒了,并不是因为房间里的床睡着不舒服,相反,他睡得很好,昨晚他一躺到床上就很快进入了梦乡,但这段日子在罗伊德和圣监禁下的生活让他形成了习惯,一大清早就从被单中惊醒。 头顶洁白地天花板和盖在身上淡蓝色地被子让他回忆过来自己已经从那场噩梦中逃了出来,他傻笑着躺回到了床上,却现自己已经睡不着了,于是只好起身穿上衣服。 昨天回来以后,管家福伯给他们准备了新的衣服,换掉了他们身上那身破破烂烂地衣裳,衣服看起来比较朴素,但星河摸着那质地良好地布料知道它的价值不会低,靠他们几个在江城时那样的生活方式是绝对无法承担的。 作为几个孩子的头,接受叶知秋的抚养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然而他心底仍存芥蒂,并非是对叶知秋有什么意见,而是对他自己的不满,叶姨死的时候让他好好照顾岚月,在江城的时候安东,重吾还有玲信任的听从他的号令,他以为他应该做的更好,这是他的责任,不应该靠别人来完成,但最近几天的事情也让他看清楚了自己并没有那种能力能够保护他们所有人。 安东和岚月的房间就在两边,星河走过去看了一眼,安东把自己的被子踢掉了一半,星河无奈地走过去帮他盖上,他睡得很死,什么都没有察觉,有很多时候星河真的很羡慕他能有这样好的睡眠。 走进岚月的房间的时候,星河现她也已经醒了,穿着单衣,坐在床沿边上看着院里光秃秃地梧桐树呆,星河走过去捡起被子披到她的肩上。 “哥,你起来了?”岚月抬起头,看起来有些吃惊。 “这段时间早起习惯了,到点就醒了。”星河自嘲地笑了,很自然地坐到岚月的身边,“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岚月点点头,“你呢?” “从未睡得这么安稳过,胖子也睡得很好,他现在还睡得很熟,我想你现在去把他被子掀了都未必能叫醒他。”星河打趣的说。 “是吗?”岚月也笑了起来,两人坐在床边看着院外的那株梧桐,许久没有说话。 “哥,你知道吗,这间房间是妈妈以前的房间,当她和我们一样大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岚月说。 “是吗?”星河回头观察这间房间,门边有一张小书架,上面放着几本书,书架边是一张小书桌,桌上有一张黄铜烛台,房间的另一角有一个看起来岁数不轻的红木衣柜,床放在窗户边上,窗子上挂着简单的白色窗帘,床头柜上有一块扁平地水晶,里面记录了两个年轻女人的影像,星河从她们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叶姨的影子。 “想他们了?”星河摸了一下岚月的脑袋。她把头靠到星河肩上,小声说:“哥,我想去给妈妈扫墓,姨父说她的墓在考文公墓。” 星河点点头,“嗯,我待会去问叶先生怎么走,然后一起过去。” 两人坐在床边又看了一会儿那颗梧桐树后决定下楼,他们去看了眼安东,现他还在酣睡,于是没有叫醒他,下楼之后他们现叶晓馨叶晓柔姐妹已经在餐厅里了。 说实话,星河到现在都还不能把她们两个分的很清楚,但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困扰到岚月,她很自然地向她们打招呼,“晓馨姐姐,晓柔姐姐,早上好?” “早上好。”星河也附和着打了个招呼。 “你们被绑架以后到底生了什么,快告诉我,我问爸爸他都不肯说。”见星河和岚月走过来,两姐妹中的一个马上一脸好奇地凑上来。 “晓柔!”晓馨拉高了音调。 “人家只是有点好奇吗!”晓柔扮了个鬼脸,退了回去。 晓馨面带歉意地看着星河和岚月,“不好意思,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谢谢。” “咦,安东还没有起来吗?”晓柔凑上来看了一眼,现安东不在后问。 星河回头看了眼说,“他可能还要再睡一会儿。” “懒虫。”晓柔努努嘴。 “晓柔!快去把东西整理好。”晓馨面带愠色的盯着晓柔,后者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姐姐大人!”然后小跑着走开了。 “你们要出门?”看着正在收拾包裹的两人,星河随口问。 “恩,我们今天还要上课。”晓馨点点头,“你们其实可以再多休息一会儿的,毕竟生了那样可怕的事情。” “叶先生呢?”星河问,他没有在餐厅里看见叶知秋。 “学院今天有早会,爸爸已经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吗,他大概会比较晚才回来。” “我和岚月想去考文公墓,你知道怎么走吗?” “考文公墓?”晓馨问,“你们是要去给小姨扫墓吧,如果不急的话可以等我们明天一起,我们每个周末都回去那边。” “恩,你们也要去?”星河有些疑惑,岚月偷偷拉过他的袖子小声说,“大姨的墓也在那里。”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星河急忙道歉。 “没关系。”晓馨面带微笑,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星河看着她把饭盒装进包里,觉得还是有些尴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忽然间他想起了蓉若和皮克斯,她来找叶知秋帮忙的那晚正好他们出事了,也不知道那件事的后续怎么样了,星河还是有些喜欢那只烦人地小妖精的,正是它在船上救了自己,所以他问了出来,“蓉若和皮克斯后来怎么样了。” 晓馨合上包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看着星河,犹豫地说:“赫谷小姐她,现在还在昏迷中……” “怎么会,她怎么了?”星河有些震惊,明明蓉若一直是那般的活蹦乱跳,怎么会? “爸爸那晚给她的魔法有些问题,她和小妖精都陷入了昏迷,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却也一直没有醒过来。”晓馨一脸歉意地看着星河,“我很抱歉,不过不要担心,爸爸已经在想办法了,赫谷小姐一定能醒过来的。” “姐姐!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站在大门边的晓柔突然大叫。 “来了。”晓馨应了一声,看向星河,“不好意思,我得走了,要不走上学就要迟到了,晚上见。”然后小跑着同晓柔一起跟着福伯出去了。 星河有些恍惚地坐到餐桌上吃完了早餐,岚月察觉到了他的心神不宁,捏住了他的手:“哥,如果真的担心,我们等下就去探病吧。” “小月。”星河看向她,只见岚月微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 想要去探望蓉若,星河没有任何犹豫,去把还在睡梦中的安东从床上拖了下来,这家伙当初也一样受了蓉若不少照顾,自然也得去,原本还在迷茫中的安东听星河说了蓉若的情况后也马上清醒了过来,同意了探病的提议。 三人火急火燎地出了门,恰巧碰到福伯回来。 “星河少爷,你们要出去吗?”福伯问。 “恩,我们想去探望蓉若。”星河点点头。 听完星河的话后福伯给星河当头扑了一盆凉水,“星河少爷,你们可不能就这样去探望病人。” “为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赫谷家族是名门,我们拜访之前,应该先行通告,并且探望病人应该带上合适的礼物。”福伯沉声说。 “这么麻烦?”星河三人面面相觑,完全想不通只是探望病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规矩。 “这些都是基本礼节。”福伯看着星河,大概是察觉到了三人的失意,“不过我想,你们作为蓉若小姐的朋友,赫谷先生并不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星河问 福伯点点头,不过又摇了摇头,“当然可以,不过给病人的礼物可不能忽视了。” “礼物,那我们应该送什么礼物?”星河有些苦恼,他转过头问安东,“胖子,你知道蓉若喜欢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安东也是一脸地茫然。 “老爷的温室里有一些兰花,我去准备一些吧,没有什么比美丽的花朵更能振奋人心。”福伯笑着说,然后去采来了一大束兰花,用彩纸包好,递给星河。 “谢谢福伯。”星河真的很感激他。 “这是我应该做的,走吧,星河少爷,我开车送你们去。”福伯脸上表情依旧,为星河他们打开了门。 “不用麻烦你了,福伯,我们自己去就好。”星河连忙回绝,他不觉得这种事也需要麻烦福伯。 “星河少爷,恕我直言,你们知道赫谷家的宅邸怎么走吗?”福伯问。 星河三人面面相觑,之前他们一直在想着去探望蓉若,却似乎把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忘记了。 于是到最后星河三人还是坐上了福伯开的车,由他送他们去赫谷家的宅邸,然而当车刚刚拐进莫顿路的时候,一个人翻出宅邸的院墙,正好落在车前,星河定睛看去,那人不正是容若。 第三章 糟糕地一天 蓉若 蓉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真的很长的梦,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都快要饿昏了,她相信就是放一头牛在她面前她都能吞下去。 不过她并没有机会真的吞下一头牛,实际上,尽管她觉得自己都快要饿晕了,但赫谷家的家庭医生却嘱咐佣人这两天只能给她准备一些流食,天啊,那根本填不饱肚子。 她花了很大的精力终于把饥饿感给压了下去,这时才突然想起了皮克斯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这把她吓了一跳,不过万幸,皮克斯并没有事,他就睡在自己的床头柜上的小房子里,当自己火急火燎地跑过去的时候,他居然翻了个懒腰。 自己居然这么着急,他却像是一点事都没有,蓉若想到这里觉得有些生气,忍不住揪住了皮克斯的翅膀,大喊:“皮克斯!” 小妖精突然受了惊吓,一下子飞起来在房间里四处乱窜,撞到天花板后掉了下来,头顶还留下了一头墙灰,这狼狈地模样让蓉若笑的肚子都疼了。 觉得自己被耍了的小妖精高呼着“皮克斯生气了!”飞到蓉若的头上揪她的头。 “蓉若小姐,快躺回床上!”正在打闹的皮克斯和蓉若显然吓坏了推着餐车进来的女佣,她连忙扶着蓉若躺回床上,尽管蓉若一点也不乐意。 待蓉若看到餐车上只有一碗清淡的稀粥以后,她更加不干了,她可怜巴巴地盯着女佣,“索菲亚姐姐,我不想吃这个。” 不过索菲亚并不吃她这一套,她板着脸把那碗清粥摆到蓉若面前,“蓉若小姐,请您不要任性了,您昏迷了很长时间,肠胃需要时间复原,不能受太大刺激。” 好吧,蓉若见装可怜无效只好乖乖地端起那碗稀粥,一勺一勺地吃起来,吃了几口之后她现这样并不过瘾,索性很不淑女地端起碗大口地喝起来,尽管一碗散着清香地稀粥很快下肚,但蓉若却一点也没有感到满足,反而被勾起了对美味地点心的**,不过看着索菲亚严肃地表情,蓉若很肯定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要求的。 倒是有一件事有些出乎蓉若的意料,那就是皮克斯也喝了一些稀粥,虽然只是一点点,小妖精是一种魔法生物,魔力维持着它们的生活所需吗,虽然它们偶尔会吃一些水果,但那并非是为了充饥,这还是蓉若第一次看见皮克斯吃魔灵的食物。 说起来她醒过来以后现皮克斯生了一些变化,似乎他的皮肤比以前暗了一些,然而神经大条的蓉若根本没有在意这种改变,自己和皮克斯一切安好,皆大欢喜,她早就把自己在叶家大宅里施放的那个危险的魔法抛到脑后了。 吃过饭后,蓉若开始纠结另外一个问题,她已经问过索菲亚,她告诉蓉若在自己昏迷期间何塞已经回精灵之川了。这个该死的师兄,居然趁着这么可爱的师妹在昏迷期间一个人跑了,太不讲义气了,真是个榆木脑袋,活该一辈子单身。 不行,自己得去找师兄,蓉若想着就跳下了床,却想起索菲亚还在自己的房间里,于是她急中生智,对索菲亚说:“索菲亚姐姐,我想洗个澡。” 索菲亚狐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好的小姐,我去准备。” 自己醒过来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丹默生耳朵里,以老爹的个性恐怕很快就会赶回来,自己得在他回来之前赶快逃掉,否则怕是少不了一顿训斥,还说不得会有什么惩罚。 说干就干,蓉若随意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直接套在睡衣外面,从床头柜上拿了自己的低级探员证,然后双手合十,用隐身术笼罩了自己和皮克斯。 自己得在被人现之前赶快离开,虽然蓉若这样想着,但是刚跑了两步就现自己腿有些软,一定是自己太饿了,该死的医生,蓉若愤愤地怪罪着那个医生,在离开之前绕路去了趟厨房,搜到一罐夹心饼干后心满意足地迈着小跳步离开了。 然而她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蓉若小姐,你打算去哪?” 蓉若回过头,看见索菲亚站在自己的背后,板着脸,看起来很生气,蓉若也顾不上深究自己的隐身术为什么被破了,抛下饼干罐,大叫了一声,“皮克斯,快跑!”,然后拔腿就跑。 在被闻讯而来的佣人们抓起来之前,蓉若从一楼的窗户翻了出去,绕进院子里的那些落英花树间藏了起来,以前她隐身术练得还不是那么好的时候就用过这种方法来甩掉家里的佣人过,趁着一队佣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去没有现自己,蓉若小跑着跑到墙边,翻过并不高的院墙逃到了外面的马路上。 现在只需要坐上一艘去精灵之川的船,逃到师兄那里,之后就是自己的天下了,蓉若几乎要想叉着腰仰天大笑了,不过这里离家还太近,自己还不能太放肆。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蒸汽机车驶过自己的面前,蓉若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赶快离开,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停在了自己面前,后座的车窗慢慢摇下来,露出了后座上的几个熟人,星河,安东还有一个女孩,星河的妹妹,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她叫岚月。 尽管他们三个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但蓉若可没有时间和他们叙旧,直接打开车门挤了进去,皮克斯飞了进来,绕着他们三个飞了一圈,岚月之前没有见过皮克斯,此时好奇地盯着那只飞舞的小妖精。 蓉若来不及向她介绍,而是很着急地说,“快送我去码头。” “赫谷小姐,您有什么急事吗。”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从后视镜上看着后方。 蓉若看了他一眼,现他是叶知秋的家的管家福伯,情急之下,她撒了一个满是漏洞的谎:“对呀,再不快些我就要赶上去精灵之川的船了。” 然而福伯并没有动车子,他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蓉若焦急地看着他,“福伯,快开车呀,要不然我就真赶不上船啦,船票很贵的!” “是吗,我不记得你有哪次坐船买过票。”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蓉若心底咯噔一下,她表情僵硬地回过头,看着站在车窗外看着自己的丹默生,乖乖地跟在他的背后往家里走。 …… 赫谷家的会客厅里,空气中洋溢着一种怪异地氛围,星河、安东、岚月三人抱着一束兰花坐在一张沙上,表情显得有些局促尴尬,福伯站在他们的背后,蓉若坐在他们对面的沙上,不时用余光瞥几眼坐在第三张沙上的丹默生,皮克斯坐在她的肩头,一样耸拉着脑袋。 “很高兴蓉若有这么多关心她的朋友,来,吃些点心。”丹默生把茶几上的果盘推到了星河三人面前,星河连忙道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蓉若在船上救了我和安东,如果没有她我们也来不了都城。” 不过他们三个倒是没有去动那盆果盘,安东倒是有伸过手,不过星河把他的手按了回去,还算有点义气。 蓉若一坐下的时候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盆果盘,之前喝的稀粥实在是填不饱肚子,然而当她伸出手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丹默生的目光,所以只好讪讪地抽回手,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年轻的女士,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一下你打算抛下自己的老父亲去哪里?”丹默生语气平淡地说,他靠在沙上,看着蓉若。 “我……我…”,蓉若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三人,却见他们纷纷抬起头,开始欣赏天花板上的纹饰,星河更是把手里的兰花递给蓉若,“蓉若,恭喜你康复!”他一本正经地表情让蓉若恨得牙痒痒,但在丹默生面前,她只好十分淑女地从星河手里接过那束兰花,然后递给站在一边的索菲亚,同时咬牙切齿地对星河说,“谢谢!” 那个混蛋居然还很受用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我听说你打算以后花钱买船票,我想了想,决定满足你这个愿望。”丹默生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从茶几上推到了蓉若面前,那是一张停职令,上面签有丹默生的名字,毫无疑问,这是一张具有法律效力的停职令。 蓉若看着那张停职令,这绝对是提前写好的,满足自己的愿望只是一个借口,丹默生生气了,看来是真的很生气,然而蓉若并不想被停职,如果被停职了,她还怎么去精灵之川找何塞呢? “爸,我错了!”蓉若十分诚恳地向丹默生低下了头,不过他并没有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星河似乎想要开口帮她说句话,然而站在他背后的福伯却先对丹默生开口道,“赫谷先生,我们今天不请自来,失礼了,蓉若小姐大病初愈,想必还要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待过几天蓉若小姐的身体好些了,我们再来拜访。” 丹默生站起来微笑着看着他们,“那我不送了。” 随后那三个不讲义气的家伙就跟在福伯背后离开了,尽管星河耸耸肩膀示意自己无能为力,蓉若还是想凑上去狠踹这三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一脚。 当然,也只是想想,她依旧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一幅认错良好的样子,只是自己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令蓉若没有想到的是,丹默生居然把那盆果盘推到了她面前,还递了一杯清水给她,面对蓉若的目光,他只是平淡地说,“别吃太多撑坏了肠胃。” 见此,蓉若试探地问,“爸,那停职令?” 丹默生看着蓉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团火焰出现在他的掌心,“熄灭它。” 蓉若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水杯,不过在被丹默生瞪了一眼之后,她乖乖地合十双手,令她意外地情况生了,那团火焰依旧在燃烧,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蓉若再试了一次,结果什么都没有生,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想不明白生了什么。 丹默生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看着正在桌子上拆一颗糖果的外衣的皮克斯说,“你的圆环有一部分在他身体里。” 蓉若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不明所以的皮克斯,她知道圆环是什么,那是一种形象的说法,手法系的施法者在释放一个法术之前需要构建这个法术的圆环,让魔力达成一个完整的回路,不同的施法者有不同的习惯,就像蓉若习惯双手合十,因为这样最简单,直接用双手画了一个圆。 当然,这只是一种形象的说法,真正施法的时候还要涉及到一些其他东西,但自己的圆环的一部分在皮克斯体内就意味着如果自己施法的时候不能调动皮克斯体内的那部分圆环,那么自己就什么法术都无法构建,尽管自己有一身的魔力。 蓉若耸拉着脑袋,她知道自己的停职令多半是坐实了,但还是怀着一丝希冀看着丹默生,“非要停职吗?” “你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和何塞一起出任务,是能帮他还是拖累他呢?”丹默生反问。 蓉若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了那张停职令,尽管她很喜欢胡闹,但她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女孩。 “别太失落,这只是停职令,又不是解聘令,开心点,好好休息。”丹默生走过来安慰地拍了下蓉若的肩膀,然后离开了,身为英灵殿大长老的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蓉若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有些有些失落的呆,她望着茶几上的皮克斯,问:“皮克斯,你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然而皮克斯只是抬起头呆呆地挠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后继续去扒糖衣了。 蓉若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无奈地感叹,“真是糟糕地一天!” 第四章 考文公墓 星河 ps:看《伊利尔丹》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蓉若的那件事,星河其实是真的想帮她说两句话的,不过福伯似乎没有那个意思,星河也明白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自己没有什么插嘴的权力,所以最后只好作罢了,不过蓉若能醒过来他还是很高兴地,之前他还有些担心那个有些脱线的女孩会不会就那样一睡不醒。 想到昏迷的蓉若,星河自然联想到了玲,那场重病夺走了玲行走的能力,她可能会一辈子都被困在轮椅上,蓉若能够毫无损地醒过来,实在是件万幸的事。 原本关于玲的事,星河是打算找个机会告诉岚月的,然而这件事比看起来难许多,每次当自己面对岚月的时候,都会觉得难以启齿,他实在是没办法向她和盘托出这个打击人心的消息,尽管他清楚岚月有权知情,但这事依旧这样拖了下来。 不过星河还是让福伯帮忙向江城寄了一封信,没有提他们三个被抓的事,只是单纯问了一下重吾那边近来的情况,顺便给重吾他们自己这边的地址,不过照福伯说的,至少得十天以后才能收到回信。 第二天,因为是安息日,晓馨和晓柔不用去学校,她们按照约定带了星河三人去了考文公墓,其实星河并没有打算叫上安东,考文公墓里只埋葬了叶姨的尸体,包括安东的父母,荷东在内的许多人的尸体都已经消失在希瓦镇,不知所踪,星河担心看见叶姨的墓会让他触景生情。 但安东看起来并没有想那么多的事情,他坚持同行。 考文公墓在六环九区,原本计划是叶知秋带着他们一起去,但今天一早,叶知秋就急匆匆地出了门,似乎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最后是福伯开车,载着他们去了公墓。 他们一行人出现在公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人远远地对他们指指点点,这令星河不解,但一会儿过后,他觉得自己似乎现了什么,这里除了他们几个之外似乎都是魔灵,他向晓馨姐妹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座公墓的规格很高,一般只有身份很高的魔灵才会被葬到这里。”晓馨向他解释,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忧地说,“星河,有件事情你得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星河不解,然而还没待晓馨向他解释,他就自己现了一些事情,一个年纪很大的魔灵走过一块墓碑时很是鄙夷地朝上面啐了一口口水,星河看得很清楚,那块墓碑上刻得是叶暮雨。 星河忍不住走了过去,冲着那个佝偻地老人大喊,“你在干什么!” 老人回头瞥了他一眼,看清星河一行人之后,他直接回头蹒跚着走开了,嘴里嘀咕着:“这里是烈士陵园,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看这里乌烟瘴气地!” “你!”星河近乎本能地想要冲上去踹倒那个老人,不过晓馨从背后拉住了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可奈何地意味,星河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极端。 圣和罗伊德对他进行的那些残酷地训练还是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他开始下意识地使用一些暴力手段来解决问题,但归根结底,还是他是实在是太生气了。 那个老人佝偻地背影渐渐远去,星河也清醒了一些,这是一座规格很高的公墓,还是烈士陵园,即便是一般的魔灵也没办法葬在这里,然而叶姨仅仅是一个人类,却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墓地,对于那个佝偻地老魔灵来说,这是更难接受的事情。 但他依旧无法接受叶姨的墓碑就这样随便被人吐口水,安东走到他边上大致想安慰他,星河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看着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的晓馨晓柔姐妹,看着她们轻车熟路地从陵园后面接来清水,蹲在墓碑前面用毛巾擦掉两座相邻的墓碑上的秽物,同时拉家常一般与自己面前的墓碑聊天,说得都是些在学校生的事情,岚月在边上站了一会儿之后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星河站在原地没有动,这让安东有些纠结自己是应该上去一起帮忙还是陪着星河一起站在这里,一会儿过后,他下定了决心,蹲到岚月旁边,帮着她一起清洗叶姨的墓碑。 只留下星河一个人站在原地盯着两座墓碑,枫叶的纹饰下分别刻着叶暮雨(777——8o5),叶暮雪(77o——794)以及简单的墓志铭,晓馨几人正在费力地把墓碑上的鸡蛋清之类的污渍抹掉。 一会儿过后,晓馨站起来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她看见了站在原地的星河,走了过来,“那个老人应该是平时不常来公墓的,我们基本每个安息日都会来,大部分时候人们都会避着我们,墓碑上的脏东西我们向陵园方面投诉过,他们加强了整治,情况比以前已经好了很多,但总还是难免会出些状况。” 星河静静地听着晓馨解释,一言不,就像是在呆一样,直到她把毛巾递给星河,并问他,“没有什么话想和小姨说一说吗?” “或许下次吧。”星河摆了摆手,刚来的时候,他真的有些想说的话,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说。 归途的时候因为星河的一言不,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尽管晓馨和晓柔不时会说几句话,但大概是碍于星河,安东和岚月只是简单地应一下或是傻笑两声。 即便是回到叶家大宅之后星河也一直散着这股阴郁地情绪,一直到傍晚叶知秋回来之后,他没有吃惊于星河的表情,只是问星河,“去过公墓了?” 星河点点头,于是叶知秋带着他去了自己的书房。 “有什么感想?”合上书房的门后,叶知秋问星河。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叶姨还有晓馨和晓柔母亲的墓安在考文公墓。”他在质问叶知秋,他之前一直忍着没有问晓馨还有晓柔或是福伯这个问题,因为能下这个决定的只有叶知秋。 叶知秋摘下自己的眼镜放到书桌上,这是星河第一次直接与眼镜下那双黑色的双眸对视,那双眼镜平淡无奇,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你认为我的这个决定错了。” 星河点了点头。 叶知秋盯着他,问:“你认为我错在哪里?” “那是魔灵的公墓!”星河难以置信地看着叶知秋,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叶知秋看着星河,“先,考文公墓并不是魔灵的公墓,它建于ac58年,用以纪念莫顿·考文及其属下四十七名敢死队员而建,借以表彰他们在长门之战中做出的杰出贡献,那些敢死队员并非只有魔灵;其次,即便是如今的考文公墓也没有明确禁止其它种族安葬在此。所以,你还能说考文公墓是魔灵的公墓吗?” “但是叶姨的墓在那里会被人吐口水,扔鸡蛋啊!”星河忍不住大叫。 叶知秋没有反驳,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拿了一支卷烟叼在嘴里,然后又从口袋里拿了一盒火柴,划着了一根,但在点烟之前他瞥了一眼星河,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没有点着自己嘴里烟,而是任手里的火柴燃尽后把烟放到了书桌上自己的眼镜旁。 “星河,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帝国的秩序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吗?”叶知秋看着星河,“我是天工学院的校长,同时拥有帝国下议院议员,最高法院陪审席的身份,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整个帝国不会有比我身份更尊贵的人类,即便是这样,依旧会有魔灵向我我妻子的墓碑上扔鸡蛋,啐口水,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仅仅是因为她是个人类却葬在了考文公墓,星河,你认为这样是一种正常的现象吗?” 星河有些不确信地摇了摇头,魔灵是帝国的主人,这是一种共识,那么在满是魔灵的墓园里葬下两个人类自然就显得不太正常,然而叶知秋说的话却又听起来也很有道理,这让他很迷茫。 “你会觉得迷茫是正常的。”叶知秋看着星河,“我在学院里做了很多事情来让学生们相信他们彼此之间有高低之分,但无贵贱之别,包括对晓馨和晓柔我也一直告诉她们,她们和魔灵之间是平等的,但我依旧只能在学院里达成这种平等,当出了学校以后,他们还是得面对这个不平等的社会,这很正常,但最令我无奈地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依旧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但那不是。” 叶知秋顿了顿,“就像把暮雪和暮雨的墓安置在考文公墓,我没有违反任何规定,却依旧有不少人认为让我把墓迁出去是理所当然的,但实际上,坚持把墓立在那里是我的权利,这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即便这样,但你不觉得让晓馨和晓柔看着别人朝她们母亲的墓碑上啐口水,扔鸡蛋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吗?”星河承认叶知秋说的都有道理,但他依旧无法理解叶知秋为什么把墓立在考文公墓。 星河的话终于让叶知秋的神情黯淡了下去,他揉了一下太阳穴,“是很残酷,但是我已经是地位最高的人类了,如果连我都不能坚守自己应有的权力,那么其他人还有希望吗?” 星河看着他的眼睛,体会着他的无奈,他已经很清楚叶知秋的意思了,叶姨和晓馨母亲的墓不会迁出考文公墓,尽管那对晓馨、晓柔还有岚月来说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叶知秋从书桌上拿起眼镜戴回鼻梁上,“星河,你是一个魔灵,但现在却在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生存,即便你的年纪还很轻,有很多事不明白,但这些年来的经历一定让你对这个世界的不合理有了体会,这是一种很宝贵的经历。” “你觉得我能改变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但至少,拥有人类和魔灵双重身份的你的机会比别人更大一些,不是吗?”叶知秋翻开大衣的口袋,拿出三张卡片塞到星河的手上。 “这是什么?”星河拿起那三张写有自己和岚月以及安东名字的卡片仔细翻看。 “天工学院的学生卡,相关的手续我都已经办好了,这世界很大,不管你将来想做什么,总得自己先去看看。”叶知秋看着星河,嘴角带着淡淡地笑意。(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章 入学 星河 ps:看《伊利尔丹》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时隔两年后星河再次站在了天工学院的校门前,看着校门前那块黑曜石石碑,星河难免感触良多,不过叶晓柔可没有给他时间伤感的打算,她催促着星河三人,“快点走啦,要是想看以后有得是机会看” 今天是星河,安东还有岚月入学的第一天,叶知秋一如既往地很忙,一大清早就不见了踪影,所以带着他们三个来报道的任务就落到了晓馨和晓柔姐妹两的头上。 “晓柔,用不着这么急。”叶晓馨领着星河一行人走过学院门口那栋几米高的天工雕像,似乎还想向他们介绍一下学校里的风景。 但晓柔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姐,你忘了,顾西海上周末调了课,今天早上的第一节课是他的!” “顾先生的课换到了第一节?”晓馨皱起了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揉着脑门,“哎呀,不好,我忘了。”她满是歉意地看着星河几人,“我们得快些了,我还以为今天的第一节课是空的。” 星河见她们两人神情都有些焦急,似是很怕那个顾先生,于是说:“要是很急的话,你们先去上课吧,我们自己去报告。” “这怎么行,你们又不认识路,而且现在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晓馨马上否决了星河的提议,然而星河看着她和晓柔脸上焦急地神情,总感觉事情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 果然,她回过头,对晓柔狡黠地一笑:“妹妹,你先去教室吧,我带他们去领课表,如果点名的话就靠你了!” “不行,我不敢!”晓柔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那怎么办?”晓馨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川”字,其实星河真的想告诉她其实自己三人可以自己去的,仅仅是在校园里,他们又不会迷路,实在不行还可以找人问路。 然而在星河开口之前,晓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她也不等星河几人回答就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晓柔在原地喊了一句,“姐,你去哪儿?”但她并没有回答。 “真是的。”晓柔急的直跺脚,可星河三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站在原地一起干等。 他们站在校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师生,学校的学生比星河想得要多很多,仅仅是这么一会儿走过校门的学生就不下两位数,其中大部分都是人类,有魔灵,不过只占比较小的比例,另外星河还看到了一些莫洛人,最令他震惊地是他居然看到了斯诺人和帕罗出现在校园里。 安东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星河,我们真的得在这里上学吗?” 星河拍了下他的肩膀,“先呆呆看吧。” 两人交谈间,叶晓馨已经拉着一个看起来挺斯文的人类少年回来了,大概十五六岁,个子一米七左右,一头淡金色头很是显眼,“学长,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和晓柔第一节课是顾先生的课。”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职责的一部分。”星河注意到这位学长的右臂上绑着一个黄色袖章,上面写着学生会。 “星河,这是任学长,四年级生,在学生会任职,我麻烦他带你们熟悉校园,我和晓柔就先走了。”晓馨说完,也不等星河说什么就拉着晓柔慌慌张张地跑开了,这还是星河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匆忙。 “顾西海是学校的教导主任,负责教导二年级的古代魔文,他课讲得很好,不过脾气很火爆,学生们都很怕他。”任学长看着晓馨和晓柔的背影向星河三人解释,他回过头,向星河伸出自己的右手,“学弟学妹好,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任天齐,四年级生。” 星河迟疑了一下,把手握了上去,“我叫星河。” “岚月(安东)”岚月和安东也分别和他握了下手,做了自我介绍。 任天齐领着星河三人往一栋楼走去,他的脸上时刻保持着温暖阳光的笑容,“负责接待新生入学是学生会的职责之一,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任学长你早上没有课吗?”星河有些疑惑,因为晓馨和晓柔看起来那么焦急,而任天齐作为四年级生,学业应该会更重一些才对吧。 “学院一到三年级的课程是学校统一安排的,不过到四年级后除了一两门必修课程以外其余的课程就要学生根据自身需求选课了。”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不过我比较懒,课程选要得少一些。” “一年级的课程很多吗,我们这样中途插进来会不会跟不上?”星河知道天工学院每天的正式开学时间在每年的秋分后的第一个一分日(一个星期的第一天,以伊利尔丹三颗月亮的中的第三颗的位置来划分,一个星期分别是一分日、二股日、三弦日、四全日、安息日),现在距离开学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尽管星河知道叶知秋是想让他们能进学校来学习,但这样在学期中间让毫无基础的他们插进来真的好吗? “一年级的课程不是很多,主要都是些基础课程,难度不是很高,不过想要跟上你们恐怕得多下些功夫了。”任天齐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们,“不过今年情况毕竟特殊,你们不是唯一中途插进来的学生,所以老师们也有些准备,所以你们不用太担心。” “特殊?”星河三人有些茫然,“为什么特殊?” “你不知道吗?”任天齐有些奇怪地看着星河,“英灵殿上个月在胜利广场表申明废除了户籍调查制度,现在天工学院的入学没有任何限制,所以学院今年增加了不少新生,不过因为小星海上的那只巨兽,不少人都被耽误了,所以今年的插班生有些多,不过你们插进来的时间也确实有些晚了。” “户籍调查制度取消了?”星河还记得两年前站在天工学院校门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因为户籍调查制度的存在,任何想要进入天工学院的学生都必须提前至少一年准备应付各种繁琐的调查。 “你们不知道吗?”任天齐难以置信地看着星河三人,结果看到了他们三人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你们家住在哪里?”任天齐问。 “比较远的……地方。”星河有些迟疑地回答,来之前叶知秋叮嘱过他,他们以前去过希瓦镇以及他是魔灵的事都需要保密。 “这样啊。”任天齐并没有追问,“这件事都是校长操办的,现在天工学院已经集齐了帝国全部八个种族中的七个了。” 任天齐说得很自豪,星河看得出来,他对叶知秋很是崇拜。 “还有一个没集齐的种族是什么?”安东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任天齐笑了。 安东有些恼羞成怒,“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嘛,我又不住在都城。” 星河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说乌鲁托。” 任天齐点头,“校长先生给马鲁扎特先生寄了邀请函,不过很遗憾,他没有接受,不过尽管这样,全帝国再也找不出一所学校有比我们更多的种族了。” “学校也招斯诺人吗?”星河记得斯诺人并不能使用魔法。 “学校的培养方案并不是完全针对施法者,也有部分学生的攻读方向是纯理论的,所以斯诺人学生也是有的。”任天齐解释。 一行人交谈着已经走进了一栋办公楼,任天齐领着星河他们到了一处写着学生处的办公室,出乎星河预料地是,办公室里并没有老师,只有一个学生在值班,右臂上同样别有学生会的袖章。 任天齐似乎察觉了星河的疑惑,“学院里关于学生的事务大部分都是交由学生自己打理,新生学籍登记还有课程表的放这一块是由学生会负责的,只有再出了问题时我们才会统治老师。” “这是庞贝学长,六年级生,也是学生会的一员。”任天齐向星河三人介绍,“庞贝学长,麻烦你帮忙帮这几位学弟领一下课程表和教材。” 庞贝学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们,“现在才来报道?” “出了些意外,学长,你知道的,人生不如意,十有**嘛。”任天齐替星河他们打了圆场,还不忘朝星河眨了一下眼睛。 庞贝学长摊摊手,从抽屉里拿了三张课表放到桌子上,然后又转身回到房间的书架上去找翻找书本,趁着这个功夫星河拿起了一张课表,上面排了六门课,魔法史、魔文学、魔药学、炼金术、施法基础、公共安全。 一会儿过后,庞贝学长回来了,带着一大摞书籍,他把它们一一摆在桌子上,“你们来的太晚了,魔法史的课本我只找到两本,炼金术的课本只有一本,少的几本你们恐怕得问图书馆借,另外公共安全和施法基础课没有指定课本,上课的时候会特定材料,恩,剩下这些就是全部的课本了。” 桌子上的一大摞书令星河三人有些为难,任天齐却早有准备,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叠好的布包,当着星河三人的展开,把他们的课本放进去,然后又把布包叠成小方块,塞进口袋。 星河三人看得目瞪口呆,任天齐微微一笑,“空间扩展,你们到四年级也能选修这门课,最大限度利用你的空间,很方便,不是吗?” 他一直送星河三人到主教学楼,帮他们选了三个没人的储物柜留下星河三人的名字之后把那些课本放了进去,随后,因为有课的原因,他没能继续带星河三人参观,离开前他告知星河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学生会问他。 之后,星河三人也没能来得及去图书馆借书,因为他们现魔法史1o点开始上课,所以只好急匆匆地赶往魔法史的教室,尽管他们只有两本书。 平凡的校园生活就这样不急不缓地展开了,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平静下去,似乎倒也不错。至少星河很享受这样平静的生活。 第六章 独眼怪人 重吾 ps:看《伊利尔丹》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一声汽笛过后,一艘邮轮缓缓驶离港口,伴随着轮机的巨大轰鸣声,邮轮的船缓缓提升,在驶出精灵之川的同时,巨大的烟囱排出的滚滚蒸汽也在天空中留下了一条灰线。 重吾站在甲板上看着那颗顶天立地的巨木,很少能有人能在见到苍白之树时不为那直插云霄地灰白色树干所震惊,对次离家这么远的重吾来说,更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在甲板上的这个位置,他甚至不能看见那颗大树的全貌。 震惊过后,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伤感与迷惘,伤感是因为玲没办法一起欣赏这幅壮丽地景色,迷惘则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当他见到星河他们时应该怎样向他们交代。 艾米丽奥带着他离开了江城后来了精灵之川,替他买了船票,送他上船以后就离开了,重吾不太擅长与人交流,而艾米丽奥也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所以他们两个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对话外都没有聊过天,于是到最后重吾除了知道艾米丽奥并不打算去都城以外就什么都没弄清楚了,以后想再见到她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想到这里,重吾有些懊恼,他至少应该问清楚她的联系方式,明明她帮了自己那么多事,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重吾只好祈祷以后能再碰到艾米丽奥医生时再感谢她了,如果还能碰到的话。 一阵咸涩冰冷地海风铺面而来,重吾夹紧了衣服,然而还是觉得有些凉,准备回船舱去,然而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脑袋上,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重吾转过头,从地上找到了险些让他跌倒的罪魁祸,那是一颗青色的果子,他放在手上捏了下,现它的表皮很坚硬,他用指甲都扣不进去。他甚至放到牙下咬了一口,结果牙印都没有留下,对这颗果子无可奈何的重吾抬起手准备把它扔到海里去。 “很多人会把苍白之树的果实当成幸运的标志。”一个莫洛人站在重吾的背后,衣着考究,稀疏的头上了蜡,显得格外光亮,他的皮肤似乎因为久不见光,很是苍白,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他的左眼,那里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 重吾放下拿着果实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铁护栏,突然出现在背后的莫洛人让他有些不适应。 那个莫洛人却没有那么多顾及,他走到重吾边上,踮起脚,眺望栏杆外的那颗巨木,“你很幸运,这个季节苍白之树经常会掉落果实,从那样的高度落下来,每年都有人被砸伤,你没被砸伤,真的很幸运。” “额。”重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拿起手里的那颗果实,又抬头看头顶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枝干,那么高落下来的果实应该真的会很快,那么为什么自己没事呢? 重吾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除了有些痛以外并无大碍。 “你看起来有些心事。”莫洛人不再看那颗大树,走到重吾面前,身为莫洛人的他个子和重吾差不多高,“你可以和我说说。” “我们认识吗?”重吾有些迟疑地问,一般人会对第一次见的人要求吐露心事吗?尽管重吾不是很了解莫洛人,但他以前在希瓦镇的时候也见过不少莫洛人,似乎一般人并不会提这种要求。 “之前不认识,但现在认识了,我叫斯耐夫。”斯耐夫向重吾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尽管重吾并不想和他握手,但就那样把斯耐夫晾在那里也不好,所以他也只好握了上去,可是当他想要把手抽回来的时候,斯耐夫却没有松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的名字?” 重吾很不适应被他这样抓着手,但是奈何斯耐夫的四根手指就像铁爪一样紧紧钳住了他的手,所以他只好极不情愿地回答斯耐夫的问题,“我叫重吾。” 得到了回答的斯耐夫满意地松开了手,“很高兴见到你,重吾先生。” 但是我不高兴见到你,重吾在心底说,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回答,“我也是,斯耐夫先生。” 甲板上那么多人,重吾不知道为什么斯耐夫偏偏走到自己边上来了,难道只是因为自己被那颗果子砸中了头,重吾看着手里的果实,心想,这哪是幸运果实,纯粹是一个**烦啊。 “额,斯耐夫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先走了吗?”重吾小心翼翼地退了两步,与斯耐夫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他想尽快离开这个怪人。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斯耐夫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额……”重吾感觉很纠结,他把这一切归功于那颗倒霉的果实,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现在自己又该怎么脱身呢? “这到都城的路还有很长,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窝在船舱里的座位上无聊下去吗?”斯耐夫说着坐到了甲板的铁栏杆上,用自己的独眼打量着重吾。 他不会就这样掉下去吧,重吾看着坐在铁栏杆上的斯耐夫,感觉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他真的想要走开,但是如果斯耐夫就这样掉下去了会不会算在他头上,他回过头,想要有其他的人来制止斯耐夫继续他的危险行为,然而甲板上的人就像看不见他一样,对此不闻不问。 重吾正想着,就见到斯耐夫突然向后一躺,眼看就要落下海去,重吾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却见斯耐夫用脚勾住了铁护栏,倒挂在上面,重吾真得被他吓得心脏都差点要跳出来了。 “你看,很壮丽地景色,不是吗?”倒挂在护栏上的斯耐夫眯着眼睛看着后方的苍白之树,表情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绝世佳作一般。 邮轮已经完全驶出精灵之川,在这个角度上,重吾可以看见那颗苍天巨木的全貌,那苍白色的枝干如同一把利剑从海面上直刺云霄,在天穹中开枝散叶,他必须承认,这是一幅很美很壮丽地画卷,如果你身边没有一个疯子样地人倒挂在护栏上的话。 “斯耐夫先生,你要上来吗?”倒挂在护栏上仿佛随时要坠落下去的斯耐夫让重吾看得很揪心。 “不,不,这里的风景很好。”斯耐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我可以走了吗?”重吾已经不想和这个疯子继续待下去了,况且甲板上真的有些冷。 “不,别急。”斯耐夫并不打算就这样让重吾离开,他问,“你听说过‘牛顿’吗?” “没听过。”重吾晃了晃脑袋,“是你的熟人吗?” “那是伏尔坎大学的最新研究成果,蒸汽动车的原型机,最高时12o公里,运载量在7oo吨上下,她是一位划时代的钢铁美人。”斯耐夫抬上半身,很自豪的向重吾介绍,就好像那是他制作的一样。 “额,那是你研究的?” “当然不是。”斯耐夫回答的理智气壮,又把上半身垂了下去,“你知道如果你被‘牛顿’撞上会生什么吗?” 重吾摇摇头。 “时12o公里的机车头会携带巨大动量撞碎你全身的骨头,随后你的身体会被接连而来的上百个车轮一一碾过,最后变成一堆残渣,我是说很稀碎的那种,不过不用担心,你不会觉得痛的,因为在第一次撞击中你就已经死了。”斯耐夫抬头看着重吾嘿嘿一笑,“当然,如果你足够小心地话,这种事并不会生,‘牛顿’只会在专用铁轨上运行,只要你离那些铁轨远远地,你就会很安全。” 重吾开始很确定斯耐夫的脑子不正常了,正常人会去研究这种问题吗,他现在真的很想就这样转身走开。 斯耐夫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对这个世界来说,蒸汽动车还是一种陌生的东西,总有一些人会无视危险的警告,跑到铁轨上去,尤其是不听话的孩子,相信我,面对时12o公里向他们奔驰而来的列车,他们会连逃跑都忘掉。” “所以,设想一下你站在两条并列的铁轨旁,变道杆在你的手边,它能让呼啸而来的‘牛顿’紧急变道,在‘牛顿’正在运行的那条铁轨上有九个孩子正在玩耍,而另一条铁轨上有一个被他们排挤的孩子正在孤单地揪草根。”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牛顿’,你试图提醒他们,但他们离你太远了,他们听不到你的声音,你是唯一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人,拉下变道杆,‘牛顿’会碾死那个孤单一人的小孩,如果不拉,那么那九个小孩就会被碾死,重吾,你打算怎么做?” 斯耐夫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样,重吾感觉自己仿佛真的站在那两列并排的铁轨边,天边一只钢铁猛兽正呼啸而来,一根决定生死的变道杆就在他的手边,而斯耐夫还不停的在旁边催促,“哦,重吾,你可得快些了,‘牛顿’的度可不容许你有这么长的思考时间。” 重吾低头看着挂在栏杆上正在看自己笑话的斯耐夫,摇了摇头,“为什么是我?”他不喜欢这个问题,他觉得那个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铁轨上被排挤的那个小男孩有些可怜,可是另一边却有九个孩子,所以他不想做这个选择题。 “哦,这么说你是要逃避吗?”斯耐夫盯着重吾,“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不去听那九个孩子被‘牛顿’碾过时所生的惨叫声,当作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不过没关系,逃避也是一种选择。” “不是的!”重吾急忙反驳。 “什么地方不是?”斯耐夫盯着重吾,那只独眼就像天平一样审视着他的内心。 重吾被他盯得有些毛,却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既然这个问题你答不上来,那我们来换个选择题吧。”斯耐夫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铁盒状的物体,用它对准了重吾,“我的手枪里装有一颗翠英石子弹,在银质撞针的撞击下,它会以过5oo米每秒的度冲出枪管,在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用它轻易爆掉你的脑袋,不要试图跑开,相信我,你不会比我的子弹跑的更快。” 重吾咽了口口水,他对于斯耐夫的话还是有些怀疑地,但他是个疯子,如果他的手里真的是什么很危险的东西的话,那该怎么办? 所以他只好呆在原地看着斯耐夫不动,这让他比较满意,“看得出来,你不想死,那么我提供给你另一个选择,我现在倒挂在栏杆上,我的身体不好,挂了这么长时间我的双脚早就没有多少力气了,你只需要轻轻地掰开我的脚,让我从这里落下去,邮轮的螺旋桨就在我们的正下方,它飞地搅动海水,推动着邮轮前进,我很快就会被螺旋桨激起地水流吸住,以我的体力,根本没有可能摆脱,几秒钟后我就会被螺旋桨绞碎,变成小星海里的一堆鱼饵。” 斯耐夫说着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块怀表,“下面开始计时,你有一分钟时间来选择,是你把我推下去杀死我还是倒计时结束后,我开枪打死你。” “等等,等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你……”重吾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们中的一员因你而死,那位女士让我带来她的问候。”斯耐夫盯着重吾,脸上露出邪魅地微笑,“注意啦,你快没有时间了!” “等一下!”重吾大吼,“你说谁,那个女士是谁?” 斯耐夫没有回答,而是扔掉了怀表,把手枪的枪口对准了重吾的脑门,“很遗憾,时间到!” 碰!一阵火光伴随着一声巨响遮蔽了重吾的视线。 “啊!”重吾惊呼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 重吾低下头,现自己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打湿了,他正坐在邮轮的船舱里,旁边的乘客责怪地看着他,重吾连忙坐会自己的位置上。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他回到船舱后居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一定是自己太累了,不过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噩梦呢? 或许是因为最近的这些事情吧,为什么玲会变成那样呢?重吾随意地把手插进口袋,忽然间,他的表情凝固了,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青色的坚硬果实,是那颗苍白之树的果实。(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七章 重逢 星河 ps:看《伊利尔丹》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学院里的生活平静且安逸,令星河沉浸其中,两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这段日子里他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清早同岚月安东还有晓馨晓柔一起去学院上课,傍晚再一齐回家,安息日他们一起去考文公墓扫墓,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因为缺掉了半个多学期的课程,星河三人不得不花费很大的努力来追上去,这导致他们没有什么功夫去与同级的学生们交际,于是到现在他们在天工学院里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就是任天齐,因为他一直看起来都很闲的样子,所以星河请他来为他们补上他们缺掉的课程,他也欣然应允了。 六门课中补起来最轻松的应该是那门所谓的公共安全课,两星期上一次课,一年级的全部六百多名学生一起在大礼堂上课,由英灵殿指派的专员上课,上课的内容是关于施法者需要遵守的各种法律条例,以及一些案件事例,每次上课后每人需要交一份不少于三千字的感想,下次上课时交上去,对于突然加进来的星河三人,上课的老师除了让他们把迄今为止的感想都补上来以外没做过多要求。 魔法史教的内容是从大灾变后一直至今的历史,其中以这么多年来魔法的展为重点,这门课的老师比较好说话,对于中途插进来的星河三人他没有任何意见,他表示只要星河他们能够在期末测验中达到良好以上就没有任何问题。 魔文学的老师是对星河三人中途插进来意见最大的一位,魔文是言灵系施法的基础,尽管那位叫陈丰的老教授对中途加进来的星河三人很不满,但还是很负责的课后开小灶教授他们三个那些他们需要知道的必要魔文的书写和音。 除了魔文学外,另两门需要星河他们格外用工夫的就是魔药学和炼金术了,尽管一年级的这两门课上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一些理论基础,没有涉及到过多的实际操作,但在任天齐的帮助下,他们依旧花了很多时间来追上他们缺失的部分。 唯一一门任天齐帮不上他们什么忙的课就是施法基础了,在这门课上老师负责教会他们怎样运用自己在魔文课上学到的基础魔文来释放魔法,尽管以前荷东以前只教过星河一些关于手法系施法的基础知识,但这至少让他的起跑线高了一些,他很快就学会了自己的第一个咒语,移物咒,他以前就能用魔力强行移动一些轻巧的东西,在咒语的协助下,他能够更灵活的运用这项能力,他能举起的东西再也不限于一两块石头那么小的东西了。 安东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记全魔文课上的那些基础魔文,不过在两个星期的努力下来,他也终于学会了他的第一个魔咒,闪光咒,尽管他能聚集出来的光球大小小的可怜,不过用来在黑暗中照明地话还是勉强够了。 岚月是三个人中魔文学的最好的一个,连陈丰都称赞她的音很标准,她记全了全部的基础魔文,但她反而也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一直没能成功释放第一个魔法的人,任天齐安慰她说学院里也有不少人没有施法能力,但他们也能在其他的方面取得不错的成就。星河清楚岚月无法施法的真相,因为她是异人,绝大部分的异人因为身体的缘故都没有办法调动魔力,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想到解决办法。尽管岚月看起来对自己没有施法能力一点也不失落,但星河还是有些担心她的。 除了公共安全以外的其他五门课都是分组在指定的教室上课,其中魔法史一组两百名学生,在大教室上课。其他四门课一组四十多名学生,在不同的专用教室分别授课。 任天齐告诉他们说,一到三年级学生的课程都是由学生会来负责分组排的,因为今年的一年级生比往年多很多的原因,在排课的时候还出了不少差错,有些学生的分组因为学生会的疏忽而导致上课时间冲突,他们一直花了几个星期才把所有错误纠正过来。 按照任天齐的预计,因为扩招的原因,明年的新生将会达到恐怖的一千人左右,为此学校方面已经在各地招募老师了,叶知秋向马鲁扎特递交了邀请函也有这个原因,毕竟帝国现在通行的所有魔法史教材的参考材料几乎都是马鲁扎特所撰写的《诸世纪》,又有谁能比他更适合做魔法史教师呢? 为了应付明年将会到来的大批新生,学生会也打算扩招一批成员,为此任天齐还问了星河他们有没有兴趣加入学生会,不过星河到现在都还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 “你们又在这儿啊!”晓柔从书架后面蹦出来,看着围在一张桌子上探讨怎么中和火鸢花的毒性的任天齐和星河以及安东,岚月坐在角落里对着一根蜡烛低声念咒,她试图点燃那根蜡烛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成功,星河一直在偷偷注视着她,不过却没有阻止她的行为。 星河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这个时候了吗?” “嘘!”跟在晓柔后面出来晓馨对她做了个噤声地手势。 晓柔吐了下舌头,放低了声音,“这个问题明天在探讨啦,我们去博客街吧,金柯仕新来了一批货,听说很可爱。” 博客街是学院附近的一条商业街,专门出售各种魔法物品。金柯仕是其中一家宠物专卖店,与一般的宠物店不同的是,那里的宠物都是用魔法培育出来的魔法生物,其中不乏一些看起来很招人喜欢的小东西,很受女学生欢迎。 “下次吧,今天我有点事情。”星河摇了摇头。 “唉,你有什么事?”晓柔盯着星河,眼睛一眨一眨地。 星河朝她歉意地笑了笑,把自己的书装进书包,“今天应该有我的信。”是的,按照福伯说的,这两天应该是收到江城的回信的时间。 “好啦,晓柔,今天也很晚了,我们下回在一起去吧。”晓馨替星河打了个圆场,尽管晓柔看起来很扫兴的样子,但她还是点头同意了。 星河向晓馨感激地一笑,然后同任天齐告别,“学长,今天谢谢了,明天见。” “恩,对了,那件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星河知道任天齐问的是让他加入学生会的那件事,他摇摇头,“我再想想吧。” 任天齐没有勉强,耸了耸肩,“那明天见喽。” 离开图书馆前,星河用自己的学生卡借了一本《基础魔咒大全》,学会了移物咒之后,他开始对更多的魔咒产生了兴趣,同时他也希望能找到一些岚月能释放的咒语,虽然他清楚希望不大。 出了校门以后,尽管晓柔依依不舍地看着博客街的方向,但还是跟着星河他们一起回了家,一进门,星河就忍不住跑去找福伯,问他今天有没有自己的信。 “今天并没有从江城的来信,星河少爷。”正在打扫庭院的福伯告诉星河。 “哦。”星河有些怅然若失。 在星河失落地走开之前,福伯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位来自江城的客人在会客厅等你,星河少爷。” “真的?”星河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福伯,他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星河扔下书包,拔腿就跑,在跨过大门的门槛上被绊了一下,不过他想都没想,从地上爬起来,一路跑向会客厅,跟在后面回来的岚月一行人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只好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星河忐忑地推开会客厅的门,他看到了重吾拘谨地坐在会客厅的沙上,低着头,他的面前放了一杯茶,但却没有动过,当星河推门进来时,他听到了声音,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嗨!”重吾有些拘束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星河还没来得及回应,安东就从自己的背后绕过去,给了他一个熊抱,“你个混蛋,过来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 岚月也跟在后边走了进来,她的眼角有些泛光,不过脸上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晓柔原本也想进来凑凑热闹,但是晓馨拉住她,带她去了其他地方,把会客厅留给了再次重逢的四个孩子。 面对突然的重逢,星河一时间反而想不到应该说什么,岚月似乎也是这样,她走过去,拿起重吾面前的那杯茶,“我去帮你换点热水吧。” “不用了。”重吾急忙阻止。 “得了吧,跟我们你还要装什么客气。”安东勾住他的肩膀,拉住了他,“对了,这段时间你有好好照顾小玲吧。” 重吾没有回答,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星河看着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想起来刚才福伯说的话,有一位来自江城的客人,一位。 “玲呢,她也一起来了吧?”安东依旧没心没肺地追问,“是在楼上休息吗,这段时间你没有欺负她吧,咦,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星河深吸了口气,把心底那些不好的胡思乱想都压了下去,他走到重吾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玲没有来?” 重吾那双淡蓝色地眼睛不停的躲闪,不敢正对星河的目光,但他却点了点头。 “玲呢,她在哪?”星河不自觉地揪着重吾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吓人。 不知道是被他吓得,还是怎么的,重吾居然开始哭了起来,看着他那停不下来的眼泪,星河觉得很心烦,他猛地甩了重吾一巴掌,一下子把他都打懵了,呆呆地看着自己。 星河大致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他深吸了几口气,沉住气问,“告诉我,玲怎么了?” 重吾看着他,强忍着泪水,哽咽着小声说,“玲,死了。” 是的,他说,玲死了,死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八章 裂痕 星河 啪! 岚月拿在手里的那个杯子一下子摔得稀碎,她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重吾。 安东则直接跑过来晃着他的肩膀,“喂,你是骗我的吧,重吾,你说话啊!” 重吾只是抿着嘴,一言不,泪水又不停的留起来,星河看得很心烦,他把安东从重吾边上拉开,对着重吾大喝,“够了,你又不是女生,哭够了没有,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 “玲得的病是‘原罪’,艾米丽奥医生说,那种病没有救。” 重吾的声音依旧哽咽,星河听在耳里难免有些怒气,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重吾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衣角,“很早就知道了,你们被关在流沙岛的时候。” “怎么会?”岚月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清泪。 “你也知道?”星河难以置信地看着岚月。 她失神地扶着墙壁,嘴里喃喃着,“我以为不会有事的,何塞说玲好些就会来都城的……” 星河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质问重吾,“为什么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们这件事?” “玲说不告诉你们的话你们才能放心来都城。” “所以你就什么都没有说?”星河怒极反笑,他已经受够了重吾的这种性格,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喜欢自己来决定,又把什么都弄得一团糟。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安东比星河的口更加直一些,“说不说,你就真的不说?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说,在你看来我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啰!” “不是!”重吾抬起头,看着安东,想要争辩,“不是的……,只是……”然而到最后他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自己低下了头。 星河已经不想再说他什么了,他揉着自己生痛的脑袋,“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那么,最后怎么会,突然恶化?”星河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摆了摆手,算了,那些细节不重要了,“玲…走的时候,痛苦吗?” 重吾摇了摇头,星河松了口气,然而却听到重吾说,“我不知道。” “什么是你不知道,玲到底是…到底是怎么死的?”星河看着低头沉默的重吾,他开始觉得这件事里有些隐情,“重吾,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一件一件的给我说清楚。” 重吾说了所有的事情,从艾米丽奥医生突然出现在巴尔博家,再到巴尔博家的谷仓被人放火烧了,再到他们送巴尔博去了医院,艾米丽奥去找精灵之川来的库克医生吃了闭门羹,之后玲出现异常,库克派人包围了他们,玲在包围圈中和巴尔博一起自杀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玲怎么了,但她那个时候看起来真的好奇怪,库克说她是‘原罪’的幸存者,他说玲是第四级。” 星河听着重吾所说的天方夜谭般的故事,他听得很仔细,他和重吾已经认识两年了,确切的说,是相依为命了两年,和其他所有人一样,他不觉得重吾会骗自己,但这件事,太,实在是太过玄幻,相信他就意味着相信玲杀死了巴尔博之后自杀了,而那,并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怯懦地小女孩。 “玲在那之前,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星河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不相信,那种事会凭空生,肯定会有什么征兆。 重吾迟疑了一会儿,“玲有一天告诉我,她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 “什么事情?”星河仔细盯着重吾,不敢错过一个字,玲一直没有自己遇上她之前的记忆,那之前的事情可能是玲产生异常的原因。 而接下来,重吾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玲没有告诉我。” “你!”星河指着他,他几乎可以肯定,重吾没有具体的追问过。 岚月目光呆滞,呆呆地说,“如果我没有来都城就好了。” 星河不想看到她这样,走过去把她抱到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被关进流沙岛,你也不会被何塞带走,你不知道会这样。” “何塞说过玲被限制在江城不能离开,是我让他不告诉你的。” 星河转过头,看着面色苍白,声音还有些哆嗦地重吾,他现从他嘴里听到这件事之后自己居然一点也不吃惊,被他抱着的岚月挣脱他的手臂,直指着重吾,“你怎么能这么做!” 她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推开会客厅的门,躲在门后偷听的晓柔和晓馨尴尬地朝他们招招手,岚月看着她们愣了一下,马上又绕过她们跑了出去,晓柔马上追了上去,晓馨看了一下屋里的三人,歉意地鞠了一躬后也追了上去。 星河见已经有她们追了上去,稍稍放心了一些,没有立即离开会客厅,他无可奈何地看着重吾,为什么你总是会出这种昏招呢?你以为这么做岚月还有我们就不会感到愧疚吗,这种事,是你能自己一个人担的吗? 这些话,星河并没有在嘴上说出来,他只是看着重吾,看着那个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男孩,叹了口气,离开了会客厅,在他的背后,安东瞪了一眼重吾,也跟着离开了。 安东出来以后去了院子里看着那颗已经光秃秃地梧桐树呆,星河则去找岚月,站在大厅里的福伯为他指了一下楼上的方向,星河点点头,扶着楼梯上了楼,在岚月的房间外面,他看见了一脸关切地正在敲门的晓馨和晓柔。 看见他走过来,她们两个给他让开位置,晓馨再次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的谈话的,但我们听到了你们吵架的声音,我们有些担心……” “我知道了,这里我来吧。”星河对她们点点头,等她们都离开之后,他敲了敲房门,“小月,是我。” 房间里没有回答,但星河听到了啜泣的声音,似乎岚月就背靠着门坐着,他蹲下来,轻声对立面说,“小月,我知道重吾这次的做法很糟糕,但他也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他怎么能那样做?”岚月哽咽着嘶吼。 “小月……”星河扶着房门,不知道自己到该怎么办才好。 “哥,我想一个人静静。”门后的岚月小声说。 “我知道了,如果你想要谈谈的话,我就在外面。”星河点点头,站了起来,却现叶知秋居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了,他朝星河做了一个噤声地手势,领着星河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茶,叶知秋端起其中一杯递给星河。 “不了,我不渴。”星河摆了摆手。 “它能帮你安神,你需要平缓一下心情。”叶知秋的目光中透露着关切。 星河犹豫了一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温热地茶水下肚,星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升腾,他神色古怪地看着茶杯里看起来很普通的茶水,脑海中却回忆起了在江城的那个晚上,他们一行人用从巴尔博的玉米田里偷来的玉米熬汤,互相胡闹,那个一直很怯懦的女孩那晚也表现的很活泼,他们玩的很开心,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但很快,这微笑逝去了。 那个脆弱地和花一样的女孩不在了,那个曾经帮助过他们的巴尔博先生不在了,他们的死是那样的莫名其妙。 “能和我说说吗,玲,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叶知秋端着茶杯,做出了聆听的准备。 “她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孩,总是一副怯生生地样子,连大声说话都很害怕,总是抱着自己的小熊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地看着我们……”重吾看着杯中随茶水盘旋地茶叶,眼前又浮现了那个女孩,他抬起头,盯着叶知秋,很认真地说,“所以我不相信,那样的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叶先生,‘原罪’究竟是什么,那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 叶知秋端着自己的茶水,看着里面的茶叶,那隐藏在眼镜下的双眸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没有人知道‘原罪’是什么,因为那来源于罪与罚之王,关于‘原罪’的事,我知道的不比你多,直到昨天我都还以为最后一名‘原罪’的感染者真的死在了丹彻斯特疯人院,帝国隐藏了很多秘密,其中有很多我都不知道。” “可是如果没有那些人出现在江城的话,玲或许不会那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们究竟是谁?”星河死死地盯着叶知秋,双手忍不住捏成了拳头。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晓馨和晓柔。”叶知秋放下了茶杯,抬起头,陷入了追忆,“这件事是关于她们的母亲,她的死,并不是因为难产那么简单,她的生产并不顺利,生了大出血,为此医生用了常规的急救手法,对她进行输血,但那天因为血站的一名员工的疏忽,一包穴居人的血液被贴上了错误的标签,然后被输给了她,当现的时候,事情已经晚了,穴居人的血和人血交融后生了剧烈的反应,她就这样离开了人世,以一种不体面的方式。”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星河不解地看着叶知秋。 叶知秋低下头,看着他,“因为你和那时的我很像,因为亲人的离去,你的胸腔中充满着愤怒和仇恨。星河,你在魔法上很有天赋,当我为你打开这扇门的时候我就现了,终有一日,你会手握无比强大的力量,你可以用他们去宣泄你的怒火,去完成你的复仇,但那不会让你满足,只会带来更大的空虚,悲剧依旧会再次上演,这个世界不会变好,甚至可能变得更糟。”叶知秋说着忽然拿起自己手里的那个茶杯,把它敲到了桌子沿上,裂纹立马爬满了那个茶杯,“而且,活下来的人也会陷入痛苦当中,看着这个杯子,玲的离去已经让你们之间的关系爬满了裂痕,而你认为玲会想看到你们变成这样吗?” 星河微凛,呆呆呆看着那个杯子,是的,他们几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就像那个杯子,玲的逝去让上面爬满了裂痕,星河不希望看到他们的关系就此分崩离析,然而,爬满裂纹的杯子无法修复,那么他们彼此心上的裂痕,有可能修复吗? 第九章 白塔 重吾 会客厅里静悄悄地,只剩下重吾一个人坐在沙上,撑着自己的脑袋呆。他觉得很迷茫,也很孤独,岚月,安东,星河都已经离开了,他们是不是会以后再也不理自己了? 重吾不知道,但是他害怕那样的事会生,他不想那样的事生,鬼使神差地,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颗坚硬地果实,他不知道自己在船上是不是真的碰到了一个叫做斯耐夫的莫洛人,也不知道这颗果实是不是真的是象征着幸运的苍白之树的果实。但如果你是的话,能不能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做呢? 果实没有回答他,尽管这是早已料到的结果,但重吾还是很失落,不知缘何,泪水又不受控制的从眼睛里留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止住泪水,星河不喜欢看见他哭哭啼啼的样子。 忽然间,重吾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迷茫地抬起头,会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他刚这样想,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那声音飘渺轻灵,听起来很悲伤,但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重吾站起来,茫然地在会客厅里走动,一会儿过后,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他推开会客厅的门,进了正厅,正厅里没有一个人,安东,岚月,星河都不在那儿,他们都已经离开了自己,重吾觉得心底有些悲恸,他没有注意到,这让那个奇怪地声音在他心底的比重重了几分。 重吾跟随着声音进了院子,在院子的那颗大梧桐树下,他看见了安东,他也看见了他,但是没有打招呼,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重吾低下了头,是的,他在责怪自己,这是自己应得的。重吾怅然若失地走出了叶家大宅,没有人阻拦他,事情会变成这样,的确是他的错,如果在医院的时候,他能鼓起勇气去阻止玲;如果在何塞要带走岚月的时候,自己鼓起勇气去阻止他;如果…… 如果那些如果都生的话,玲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而他们还能像以往一样能是相依为命的伙伴,是的,这些是他的错,他本可以做的更好,但是他没能坐到,他知道自己这样罪有应得,但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么痛呢? 恍惚间,重吾已经跟着那个声音走了很远,他开始主动向那个声音靠近,在所有人都离自己而去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声音会陪伴着自己,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多奇怪,拿着一颗怪异地果实,双目无神地走在街上。 他穿过一条马路,一辆马车为了避让他进行了一个危险地急转弯,车夫停下马车后,扬着鞭子对他破口大骂,但重吾闻若未闻,一言不地朝前走去。 恍惚间,重吾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从五环四区走进了六环四区,一直走到了一块巨大的黑曜石石碑前,如果星河他们在这里,会告诉他石碑上的古代魔文写的是“天工学院”。 重吾探头向学院里看,他确认,声音是从这里面传传来的,于是他走了进去,暮色笼罩下,重吾走进了天工学院,站在校门口的值守的门卫似乎是没有看见他,并没有阻拦他。 重吾沿着校园里的那条主干道,一路追寻着那个声音,他绕过几栋教学楼,穿过绿化带,到了一座湖前,湖边竖着一块牌子写着“禁止下水嬉闹”,重吾确信,自己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从湖心的那个岛上传来的,他绕着湖走了一圈,没有现能上湖心岛的办法,他觉得有些累,于是在湖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重吾在思考自己该怎么上那个岛去,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似乎是从自己看到湖心岛的那一刻吧,他没有注意。他看着湖面,心想,如果有一艘船就好了。他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地问题,自己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呢? 是啊,为什么呢?重吾像是猛然顿悟,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自己这是在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虽然脑子里有印象自己一路走到这里,但是为什么自己要来这里,重吾开始害怕起来,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再也回不去了? 初冬的夜晚寒风凛冽刺骨,在都城更是如此,这座临近小星海的大都会时刻感受着自小星海上飘来地咸涩海风,在这个季节,那就是极具穿透力的刺骨冷风了,重吾出来的时候把自己的外套留在了叶家大宅的会客厅里,此刻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被那凛冽地寒风冻成一块冰棍,鼻涕更是不住地留下来,重吾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找一个能挡风的遮蔽物,他四处张望,看见了那个离自己最近的建筑物,那是一座圆塔,塔壁洁白光滑,伫立在一座小山丘的顶端。 重吾抱着双臂,瑟瑟抖,涕泗横流地沿着一条石道朝山顶走去,冷风吹动身周那些光秃秃地树干呜呜作响,显得有些吓人,重吾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想要快些摆脱这里,寻一个温暖的地方。 然而当他走上山丘顶端以后却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小山丘的顶端已经被削平,铺上了平整地大理石地砖,在地砖中央,伫立着那座高高地白塔,那座塔很高,很大,洁白光滑地外壁看不出任何堆砌粉刷地痕迹,就好像那座白塔是从一整块石头中挖出来打磨的一样,不过怎么想那都是不可能地。 最关键地是,重吾扶着那光滑地外壁绕着塔走了一圈也没有现进去的门,就好像这座白塔其实只是一根巨大的白色石柱,里面其实是实心的一样。 这让重吾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耍了一样,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另觅他处,他走下白塔的塔基,准备离开,装在口袋里的那颗果实却落了出来,滚到了塔壁边上,重吾看着它有些牙痒痒,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老天都开始惩罚自己了呢? 他弯下腰,去捡那颗果实,抬起腰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于是当他抬起头时,他现自己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在一栋圆形建筑内,一条楼梯沿着建筑的内壁盘旋着直到顶端,从顶端的天花板上,一条淡蓝色地光柱垂落下来,在光柱照耀下的地板上,重吾看见了很多奇怪地细小地符号,不光是在地板上,圆形的内壁上也有很多怪异地符号,当重吾走过去的时候,它们甚至出了淡蓝色地光芒。 这里,似乎是那座白塔的内部? 可是,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呢?明明刚才自己摸着塔壁走了一圈都么有看见进来的门,难道……,重吾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拿在手里的那颗果实,是因为它? 抱着试一试地心态,重吾握着那颗果实朝墙壁走去,没有任何阻碍,他走了出去,迎面扑来地寒风提醒他他已经出了白塔,他连忙退了回去,于是,他又回到了白塔里面。 这是真的? 重吾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颗小小地果实真的是苍白之树的果实?握着它就能穿墙?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换了个方向,朝墙壁走去,嗯,有冷风,退回来,再换个方向,出来了,退回来,重吾握着那颗果实,开始玩了起来,他几乎把白塔各个方向的墙壁都试过了,只要他握着那颗果实,他就能畅通无阻地穿过塔壁。 然而玩得多了,乐极生悲的事情就出现了,重吾再一次退进白塔,然后准备出去的时候,啪得一声,他撞到了墙壁上。重吾低下头,天啊!那颗果实不见了,他扶着墙壁四处寻找,但却都没有找到它的踪影,一定是刚才的时候滚到外面去了。 重吾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令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的平静,他被关在这座塔里了,没有人知道他来了这里,星河他们会去找自己吗,他们会担心他吗? 他不知道,但他犯了那样的错误,玲的死,巴尔博先生的死都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或许自己被关在这里是应该地呢?他这样想着,沉沉地睡去了。 第十章 麻烦 叶知秋 同星河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叶知秋离开了书房,把地方留给星河,让他自己思考,对于孩子的教育,他只能起引导作用,真正做决定地,还得是他们自己。 星河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叶知秋相信他能处理好这件事。当然,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他也会采取一定的措施。在暮雨的事上,他已经后悔过一次了,他不希望岚月还有星河也变得不幸,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在努力地活下去,他们理应有一个不错的童年,只是他们出生在一个并不那么好的时代。 对于暮雨和荷东的事情一直到现在,叶知秋都不清楚自己当初的做法到底对不对,在796年5月18日的那个晚上,他站在白塔顶端,带着暮雨一起,教她怎样利用白塔去窥探未来,就像自己往常做的一样,但是当他停下来的时候,白塔并没有停止运作,它失控了。 天工学院使用了几百年的白塔失控了,当它停歇下来的时候,塔顶多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他受伤严重,意识不清,但是却极其强大,叶知秋一时不察,被他从白塔顶端推了下去,如果不是因为他不会死的话,现在坐在校长位置上的就是顾西海了。 那次会面只能用糟糕来形容,所以叶知秋也没有料到暮雨最后会和荷东走到一起,然而感情上的事本来就很没有道理。 从他的角度来讲,他并不希望暮雨和荷东在一起,那个男人虽然强大,但却来历不明,在帝国这样复杂的环境下,那意味着不安定因素,尤其是在丹彻斯特事件过后,帝国对王一直是一个谈虎色变的情况。 然而就像她的姐姐一样,暮雨是一个很要强的孩子,自己的反对在某种意义上恐怕反而推了她一把,她逃出了都城一直到岚月出生才回来,尽管生气,但叶知秋还是为他们在十四区秘密置购了一套房子,瞒着密党,瞒着所有人,替他们在都城安家,暮雨一直很聪明,但也会做一些昏事,不过人类这种生物或许就是如此,受制于情感的时候总是会做一些不那么理智的决定。 在帝国这样的环境下,异人并不是那么好生存,尤其是带有魔灵血统的异人。岚月的一生可能将要忍受很多一个正常孩子所不应该忍受的非议的目光,忍受一个正常孩子不应该体会的不公平对待。 值得欣慰的是,这两年来,在失去了父母之后,星河能够带着这群孩子相依为命,彼此依靠,尽管生活艰苦,但却让笑脸能留在彼此的脸上,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所以叶知秋并不想看到这些孩子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可挽回。 那个叫做安东的孩子已经站在院子里看着梧桐树呆很久了,叶知秋也站在阳台上看了他很久,今夜的温度有些低,或许是时候提醒他进屋来了。 叶知秋正准备下楼,忽然间,他感受到了一些事情,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朝学院的方向看去,有人进了白塔,他是白塔的现任主人,同白塔彼此之间有某种联系,白塔的门只有在他的掌控下才能开启,而自从荷东在白塔降临之后他就已经封闭了白塔,只在几年前开启过一次,但是现在,有人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进入了白塔。 情急之下,叶知秋准备瞬移到白塔,然而在他动身之前,他停下了脚步,表情变得异常古怪,有人进了白塔,然后他又出去了,接着他又进去了,然后又出去了,如此往复数轮,白塔出现了故障? 叶知秋难以确定,却没有再准备瞬移,学院的范围里被布置了禁空咒,尤其是白塔附近,那里是重点照顾部分,一般人贸然瞬移进去难免会受伤,甚至因此丢掉性命。 他下了楼,碰上了坐在楼梯口的晓馨和晓柔,她们抬起头问,“爸,你要出去?” 叶知秋挤出一个笑脸,“突然有些事情,晚饭你们自己吃吧,我可能不回来了。” 出了大宅,确认没有人看见自己之后,叶知秋变成了一只雄鹰,朝白塔的方向展翅飞去,他在魔法上的造诣并不低,除了身为先知所擅长的预言术之外,他还很精通变形术,不过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少依赖魔法,能用手的事就不要用魔法,所以如果晓馨福伯他们看到他用变形术来赶路就会知道事情有些麻烦,而在事情明朗之前,让他们陷入担心的境地是没有必要的。 白塔里的那个人依旧在进行他那难以理喻的行为,叶知秋一直在计算他进出白塔的次数,在第二十三次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并留在了白塔里,他现了什么? 天工学院里有很多秘密,其中有很多都牵扯到密党,绝对不能暴露,相较之下,白塔只是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魔灵们知道这座白塔,也知道它的作用,他们之所以不管除了因为这是受宪法保护的学院财产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它是有主人的,白塔有严格的传承方式,只要是传承认定的继承人,就没有人能够夺走它,因为它的建造者是剑与血之王博贺,但这也是叶知秋封闭白塔的原因,那个晚上,剑与血之王的后裔从白塔上降临,天知道下一次失控的时候它还会再送来什么东西,剑与血之王本人?叶知秋觉得难以想象。 叶知秋振翅飞进校园,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他很快就被现了,不过在察觉他的身份之后,那些关注他的视线纷纷避开了,不过当他到达白塔之后,透过鹰眼,他看见了他的秘书顾秋实。 叶知秋落地,在他的身边重现人形,“有什么现?” 顾秋实递过来一颗青色的果实,是苍白之树的果实,“果实上应该没有施加任何魔法,不过可以借此进入白塔。” 叶知秋接过那颗果实,的确,上面没有任何魔力残留,也见不到任何魔文,叶知秋握着果实,走到白塔边上,朝着那光洁地塔壁,朝前迈了一步,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他进了白塔,在没有打开门的情况下。 一个男孩背靠着墙壁躺在塔底,蜷缩着身子,是那个叫做重吾的孩子,他不是应该在会客厅里才对,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叶知秋看着睡在地板上的那个男孩,他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到了他的身上,男孩安静地沉睡,脸蛋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孩子。 白塔由剑与血之王博贺所建,历代校长虽然是白塔的主人,但却只是它的使用者,关于白塔,实际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苍白之树的果实能够成为打开白塔的钥匙是他没有想到的,能为白塔留下这样设置的只可能是他的建造者本人。 然而,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应急情况下打开白塔?为什么是苍白之树的果实?为什么这个孩子会拿着苍白之树的果实打开白塔,只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叶知秋想到了某种可能,他走出白塔,顾秋实还等在外面,“湖心岛今晚有没有异常?” 顾秋实摇头,“湖心岛的活跃程度稍稍偏高,近期都是如此,不过还在安全范围内。” 叶知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亲,另外,查一下那个叫重吾的孩子。” “明白。”顾秋实恭敬地退进黑暗当中。 叶知秋看着头顶阴沉地天空,思索片刻,从地上拾了两片枯叶,握在手心,点点微光闪现,枯叶变成了一只鸟,从他的手心朝叶家大宅飞去,他向家里送了条口信,为那个孩子向星河他们保平安。 他又走进白塔,蹲在那个熟睡的男孩边上,两年前他窥探到未来的时候,在那颗大树下只看见了三个孩子,星河,岚月还有安东,没有玲,也没有重吾,作为一名先知来说,他很少出错,应该说,他还没有出过错。 按照常理分析,同星河和岚月羁绊这么深的两个人不可能避过他的窥探,但他们做到了,这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他们没有未来,在那个已经去世地女孩玲上,这一点勉强算上了,另一种可能性是有人遮蔽了他的未来来避免被他这类人窥探,也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真的看错了,但那种可能性生的几率极低。 从最可能的可能性出,新的问题又诞生了,谁遮蔽了这个孩子的未来? 这个问题恐怕一时半会没有答案,叶知秋起身,沿着楼梯走上白塔顶端,站在高高地塔顶上,他低头俯瞰整座城市,这座白塔是整个都城最高的建筑物,站在塔顶,可以看到附近几个街区。 就这样,他和重吾,一个睡在塔底,一个站在塔顶,过了一宿,当天空再次亮起来的时候,他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叶知秋伸了个懒腰,舒展自己已经有些僵硬地身体。 站在他背后的男孩呼吸急促,但却迟迟没有开口,看来是一个有些内向的男孩,叶知秋回头看着他,他抱着自己的大衣,看起来很尴尬。 “我叫叶知秋,岚月的姨父。”他盯着重吾,仔细地观察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重吾看起来很不知所措,就像一个普通的男孩一样,“你好。”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叶知秋俯瞰着脚下的学校。 重吾摇摇头。 “这是天工学院,想在这上学吗?” 重吾没有回应。 “星河他们也在这里上学。” 于是重吾点了点头。 叶知秋嘴角微微上扬,他把那颗果实抛给男孩,“用的时候不要被人看见。”这个男孩或许会是一个**烦,既然这样,就把他放在自己的脚边好了。 第十一章 疯子 斯耐夫 江城,东城区,一家地下角斗场。 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的斯耐夫走进这乌烟瘴气的会所,江城的地下角斗场多如牛毛,与正规的角斗场相比,这里的比赛更加血腥,更符合那些底层社会人士的喜好。大量地盗贼,水手,混混,**聚集在这里,构成一幅无序混乱的景象。 当身材矮小地斯耐夫走进这里时,马上收获了不少不怀好意地目光,像他这种穿着考究地衣服,却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莫洛人,自然会成为很多人的目标。 斯耐夫并不在意那些目光,他径直朝角斗场中央走去,两个浓妆艳抹地大胸**摆弄着自己的胸部向他展示她们良好的身段,斯耐夫朝她们扔了一个飞吻,然后绕过了她们,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只不过对外族女人并不感冒。 一个披着大衣的人类,东张西望地靠过来,“想不想要一些特别爽的东西,只要3oo丹。”他说着,展开了自己的大衣,衣服内衬上挂着一排排已经分好的小袋子,“这是新货‘时零’,绝对能给你不一样的享受。” “哦不,你的‘时零’给不了我我想要的。”斯耐夫绕过了他,他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这个世界,被毒品模糊地脑子可是听不到那些回答的。 他穿过所有人,走上了正在举行比赛的擂台上,一个斯诺人正在提着他对手的头把他往死里揍,他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走上台来的斯耐夫,坐在角落里拿着加持了扩音魔法的喇叭的主持人贱贱地大叫,“哦,圣母在上,你是在逗我吗,有一个矮小地莫洛人想要挑战我们的拳王,他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口才不错,斯耐夫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自制的手枪,对准正在以命互博的两位角斗士,“两位,我并不是在针对你们,不过你们挡着我的视线了。”两声枪响后,两具没有头的尸体倒了下去,殷红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这样好一些了,谢谢配合,两位先生。” 看台上的观众们很快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不少看起来凶神恶煞地人已经开始摩肩擦掌,面对他们恨不得撕了自己的目光,斯耐夫没有一丝恐惧,确切地说,他早就忘了什么是恐惧。 砰! 斯耐夫朝自己最近的一个大开头开了一枪,他拿着自己刚才坐着的椅子正准备冲上擂台来,然而因为准星不好的缘故,原本瞄准脑袋的子弹打进了他的小腹,大块头痛苦地倒在地上,捂着汨汨流血地伤口不住地哀嚎,这有效阻止了更多准备有所动作的人。 斯耐夫很满意,他踢了一脚擂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站到了其中一具上面,这让他稍微高了一些,不过还有一些不足的地方。他把手枪对准了那个拿着扩音喇叭的主持人,“介不介意把你手里的东西借我用一下。” “当然……当然不。”主持人颤抖着把自己的喇叭递给斯耐夫。 “啊,先生,你真是一个慷慨地好人。”斯耐夫接过喇叭后还朝他鞠躬致谢。 “好了,我亲爱的小子们,终日挤在这烂地方,你们的骨头都快生锈了吧,我有一个工作要提供给你们。”斯耐夫握着喇叭,向擂台下的人们讲道。 短暂地沉默过后,观众席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沉稳地中年人站出来问,“我们能拿到什么报酬?” “哦,这位先生,我叫斯耐夫,不知道怎么称呼?”斯耐夫很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我叫福克斯,是这里的主管。”福克斯阴沉着脸,看着斯耐夫,“斯耐夫先生,我们能从你那弄到什么报酬?” “哦,福克斯,你说得很对,我们要等价交换。”就像是在变戏法一样,斯耐夫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沉甸甸地布袋,扔到了地上,解开地袋口露出了里面金闪闪地东西。 一个混混模样地年青人连滚带爬地来到擂台边上,小心翼翼地从斯耐夫脚下拿走那个布袋,带着它回到福克斯身边,后者从布袋里拿出一块金锭放到嘴里咬了一口之后确认无误之后,问,“斯耐夫先生,我们的工作是什么?” 没有人再去在意死在擂台上的两名角斗士,也没有人在意那个倒在地上哀嚎的大块头,在这个混乱无序的地方,事情就是这样的简单,用金钱就可以买到一切。 斯耐夫看着擂台下自己的雇员们,微笑着说,“我亲爱的员工们,现在,我们要去抢银行。” 斯耐夫的目标是位于广场街上的诺里奇联合银行,不过福克斯和他的手下们对于斯耐夫的提议都是一副在听笑话的表情,不过他们还是跟在斯耐夫的背后走出了角斗场,不是真的要去帮斯耐夫抢银行,而是要看看这个疯子到底准备做什么。 但当他们跟着斯耐夫走到大街上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这座城市正在燃烧,整座城市到处都充斥着滚滚浓烟,毫无疑问,这是斯耐夫的杰作,对于一个在疯人院里仅仅用船模的龙骨,魔力核,叉子等一系列零碎材料就能造出一把大威力改装手枪的工程大师来说,在一个不设防的城市里,制造并安放大量**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身为工程师的他很清楚怎样来造成最大限度的破坏。 震惊中的混混们跟在斯耐夫的背后,气势汹汹地朝广场街上走去,一路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江城的警察正被城市里到处都是的爆炸弄得焦头烂额,而那些现他们行踪的零碎警力根本不敢上来阻拦。 他们一行人很轻松地站到了诺里奇联合银行的门前,银行门口的安全门早已降下,但这并不能难倒斯耐夫,加持了大量防御魔法的安全门在拥有极强防御力的同时,也受制于其内的那些魔法回路,只要入侵那些回路,让整个系统朝完全相反的方向运行,那么它们自然没有安全可言。 斯耐夫走到安全门前,把手贴在门上,虽然他从没有接受过任何魔法培训,但他的身体里却有可以代替魔力的东西,而且更加好用,丝丝黑气顺着斯耐夫的手渗入安全门里,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封闭了银行的安全门缓缓升起。 银行内的员工们正在清点钱款,坐在柜台后面的他们震惊地现安全门就那样打开了,身材矮小地斯耐夫信步闲庭地走进来,就好像他正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样。 相较于淡然地斯耐夫,那些他雇来的混混们就显得顾忌很多,他们跟在福克斯背后,围在银行门口,却不敢进来,因为诺里奇联合银行是沙耶家族的产业,他们害怕这个诺里奇行省最大的魔灵家族。 的确,作为诺里奇联合银行的江城分行,这里驻守着复数位的施法者,当对斯耐夫打开安全门最初的震惊过去以后,他们马上起了进攻,然而他们的魔法没能伤到斯耐夫分毫,一条黑气凝成地大蛇把斯耐夫护在其中,它吞噬了所有攻向斯耐夫的火球电光,然后把他们一一回敬给他们的主人,这一切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银行里的员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们的保护着们都躺在了血泊当中。 苍老地银行行长大呼,“你在干什么,这里是沙耶家族的产业!”然而这呼声在斯耐夫面前显得那样苍白,他手下的员工们在现情况不对后马上拉着他往银行外面逃。 斯耐夫没有管他们,但那些跟着斯耐夫一起来到这里的混混们却拿捏不准他的意思,把他们堵在了门口,福克斯很恭敬地走到斯耐夫背后,“老板,他们怎么办?” 在体会到斯耐夫深不可测的实力之后,他们立马死心塌地的倒向他这边,不过斯耐夫只是摆摆手,“你们随意。” 他把目光放到了银行的保险箱前,他在疯人院里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外面还在用这种老式的设计,他从一个职员的桌子上拿了一个有水的透明杯子,把它放到了密码盘地正上方,大量的黑气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笼罩这一块区域,保证了这里的绝对静止。 这家银行用的是斯耐夫大学研究的密码锁,黑曜石制造的外壁让它能够阻挡绝大多数魔法的侵扰,内嵌的魔法回路让它能够在遭遇暴力入侵时起有效反击,密码盘上多达数千万种随机组合能够杜绝一切宵小,然而她太精密了,过于精密成为了这位美人的弱点,当密码盘转到正确位置时,锁内机簧的复位带来的轻微震动会导致密码盘上方放着的水杯里清水的凹面生轻微的变化。 当围绕着保险箱的黑气散去时,那位被拦在门口的行长震惊地现,他以为牢不可破的保险箱被打开了,不过对于斯耐夫来说,他都已经差不多忘了那个老头是谁了,他率先走进巨大的保险箱里,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现金,从大小及面值上估算,大概在十亿左右,这是一笔巨款,因为牛顿即将通车,江城作为货物中转城市的优势即将不再,沙耶家族计划把诺里奇联合银行这一区域的总分行移到他处,斯耐夫算好了他们转移资金的时间,在他们动手之前,入侵了这里。 跟在后面进来的福克斯看着这些现金,咽了口口水,他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钱,“老板,我们怎么处理这些钱?” 斯耐夫瞥了眼那些钱,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只是些无用的废纸,所以他说,“烧掉他们。” “烧掉他们?”福克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致是因为太过心急,他想上前拉住斯耐夫时却不慎拉掉了他的眼罩,于是当斯耐夫回头时,他看见了斯耐夫左眼眶里的那只魔眼,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有什么疑问?”斯耐夫平视瘫坐在地上的福克斯。 大致是对金钱的**终于战胜了自己的恐惧,福克斯颤抖地问,“老板,为什么?” 因为自己的计划终于开始正式运行,斯耐夫的心情很好,他不厌其烦地解释,“钞票是维持社会秩序运行的基础,而秩序正是这个世界的枷锁,它遮蔽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模样,我要送给这个世界一个礼物,我要让这座城市展现它最真实的一面。” “是的,我要让他展示最真实的一面。”斯耐夫又重申了一遍。 第十二章 现状 星河 怎样才能把他们几个人之间的间隙填补起来呢?这几天来星河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天重吾和叶知秋在外面呆了一晚上过后也办了入学的手续,带他熟悉校园的自然是星河几人,然而,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此时却显得格外尴尬。 从那天的争执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是那般地亲密无间,所有人成天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岚月罕见地在魔文课上把陈丰教授的问题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安东在魔药课上把最简单的魔力药水配成了一锅散着恶臭的毒药,达成了建校数百年来都没有人达成过的伟业;至于重吾,比星河他们还要晚插班进来已经让不少老师有意见了,结果到现在他连最基础的魔文都还没有记全。 至于星河自己,他这几天的状态也不好,他试图挽回大家的关系,却现这只是徒劳,玲的死是他们之间关系产生裂痕的原因,想要缝补他们的关系,必定要提起这件事情,而所有人的人都对这个问题避之不及,包括他自己,玲的逝去,对他们所有人来说,打击都太大了。 为了缓和他们的关系,星河在课余时间把所有人都聚集到图书馆,顺便请任天齐帮重吾补习他拉下的课程,这本是出于好意,但却导致了图书馆里尴尬的一幕,在两张拼到一起的大桌子的一头,任天齐在帮重吾纠正他那漏洞百出的魔文音。 离他们两张椅子的位置上,晓馨和晓柔坐在一起看书,再往这边的位置,安东正在对着任天齐曾近的公共安全课感想借鉴改编,星河坐在他的对面,正在翻看一本关于丹彻斯特事件的书,而岚月则坐在桌子的另一头,继续对着她的蜡烛努力。 不知是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氛围,还是被重吾那撇脚的音所震撼,任天齐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头揉成一团,站起来,打趣的问:“你们有没有谁能告诉我,现在究竟算是一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们都是一副家里死了人的表情?” 一下子,这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安东和岚月齐刷刷地看向任天齐,目光阴沉,重吾则低下了头,晓馨和晓柔放下自己手里的书,紧张地看着他们。 任天齐被他们看得毛,有些心虚地问,“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学长,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星河站起来,看着岚月,安东还有重吾,“我们还要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玲不会希望看见我们这个样子。” “可是玲已经死了!”岚月看着他,面无表情,这还是星河记忆中她第一次顶撞自己,然而看着她的脸,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他看了眼安东和重吾,他们都沉默不语。 任天齐看着他们的样子,很明智的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地坐下,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书,用余光偷偷瞄着他们,只是他做的太明显,恐怕这里所有人都现了,因为他的书拿倒了。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任天齐把星河叫到了角落里,一向很阳光的他罕见地摆起了严肃的表情,“星河,刚才是我失言了,很抱歉听到这么糟的消息,我知道你们都很难过,但我必须提醒,不管我再怎么帮你们,不解开你们的心结的话,想把拉下来的课程补回去都是不可能的吧。” 他的语气很诚恳,星河也知道他说的都对,只是星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出了校园以后,星河无意间想起几天前晓柔曾近提出想去博客街逛逛,于是提了出来。 安东,岚月还有重吾都没有表态,反而是晓柔一脸诧异地问晓馨,“姐,我们真的去吗?” 晓馨纠结的看着他们几个,不确定地点点头,“那我们去吧。” 于是他们去了博客街,岚月走在最前面,后面隔几步的位置是晓馨和晓柔,再后面几步是安东和星河,再往后面两步是重吾,明明是约好一起去博客街,但他们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一群互不相识的人一般。 好不容易他们终于走到了那家叫做金柯士的宠物店前,热情地店员替他们打开门,“各位年轻的先生小姐,欢迎光临金柯士。” “请允许我为你们介绍一些新东西。”热情地店员半强行地把他们拉到一处壁橱前,在一堆干草上面有不少粉红色的小毛球来回滚动,店员伸手从里面捞了一只放到早就满眼小星星的晓柔手上。 “天啊,它还是热的!”捧着那颗小毛球的晓柔惊呼。 “当然,它可是活的。”店员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晓柔手心里的那颗毛球,它顿时抖动起来,同时出嘟嘟的声音,即便是星河都不得不承认这种东西看起来真的很讨人喜欢。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要不要也来摸一下?”店员从壁橱里捞出另一只毛球准备交给岚月,但岚月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开,店员有些尴尬地耸耸肩,把那只毛球放回壁橱里。 星河小声向店员道歉,然后马上跟到了岚月的后面,她漫无目的地在货架间游荡,星河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很头疼。 那位店员在展示完那些肉嘟嘟地毛球之后,马上又闪到了蹲在一个铁笼前的安东和重吾中间,他们两人蹲得很开,留下了足够宽阔地位置让店员挤进去。 店员弯下腰,拍着他们两个的肩膀,一言不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头,但依旧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店员并没有察觉他们两个的异常,充满激情地向他们介绍笼子里那只有三颗脑袋的八哥犬,“哈,很多年轻的小伙子们都喜欢这个大家伙,他好斗,凶猛,霸气十足。”他的话音未落,趴在笼子里的那只八哥犬的其中一个头甩了一下脑袋,把一大坨黏糊糊地口水溅到店员的脸上。 “除了有些邋遢以外。”店员用自己的围裙抹了一把脸,说完自己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蹲在他边上的安东和重吾马上同那只八哥犬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不过看着店员的狼狈模样,他们忍不住笑了出来,店里很多目睹了这一幕的顾客都笑了出来,除了岚月。 原本看见安东和重吾露出笑脸的星河以为他们的关系终于有机会缓和一些,却突然现岚月一言不的推开店门走了出去,星河只好追了上去,连带着店里的晓馨,晓柔,安东,重吾一行人都跟了出来。 星河在博客街的街口追上了岚月,但在他去拉岚月的手的时候,她甩掉了她的手,回过头,对着星河露出她已经红肿起来的眼睛,星河看着她觉得很心疼,“小月,到底怎么了?” “哥,你一点都不难过吗?”岚月看着星河还有跟在后面过来的重吾等一票人,脸上的表情说明她是多么的难以置信。 “小月,不要这样。”星河朝她伸出手,想要抱住她,然而再一次被她推开。 岚月对着所有人,出她的诘问,“哥,玲死了啊!为什么你还要我装作什么都没有生的样子?” 她的话语就像一把利刃,深深地扎进星河的心底,把他的心绞成一片一片,怎么可能是什么都没有生,是啊,玲死了,那个脆弱地像一朵花一样的女孩死了,这已经是足够糟糕地事情,所以他更不希望看到他们活下来的几个人变得形同陌路。 “哥,我做不到,像这样装作什么都没有生过照常出来逛街,抱着可爱的宠物欢笑,我做不到啊,凭什么我还能好端端地在这里过着这么好的生活,明明要是我们没有去希瓦镇的话,玲就不用了死了,巴尔博先生也不用死了,很多人都可以不用死!”岚月终于坚持不住,崩溃了,她跪在地上,泪水哗哗地留下来。 为了保护他们,叶姨曾经交代过他们无论对谁都不能说出两年前那个晚上都城生的事情,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对所有人,包括安东和重吾还有玲,此刻在精神的重压之下,岚月终于把这件事吐露出来,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不过星河已经不在意了,他蹲下来,抱住岚月,任由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泄。 是的,所有的事算到底,其实都是他一个人的错,如果两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没有失控的话,自己没有任性的话,那么现在他和岚月都能在都城和父母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安东,重吾还有玲也不会成为孤儿,玲也更不会患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病然后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 这一刻,星河费尽心机缓和的几人间的氛围在一瞬间被打回了原形,但他却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错,他又怎么能够奢求一切回到原样呢? 第十三章 新任务 何塞 都城的秘密任务完成以后,何塞就回了精灵之川,关于席克钟楼的后续处理不是由他来负责,在向三王议会口头叙述了与银月与魔法之王的遭遇战之后,他在都城的任务就全部完成了,丹默生还有三王议会没有给出更新的指示,但是却给了他秘密联络方式,让他准备随时听后调遣。 回到精灵之川后,何塞被分配到了一个新任务,一种叫做“时零”的毒品悄然在帝国蔓延开来,原本关于毒品等违禁药品的查处并不需要用到特级这么高级别的探员。 但“时零”的情况有些特殊,这是一种号称能让人感受到时间静止效果的新式毒品,事实上,它也真的有那种效果,吸食者无一例外的时间观念都被放到了几百数千倍,受到这种药物的影响,一秒钟甚至会被放大到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这种效果引起了帝**方的注意,能造出具有这种效果的毒品的人只可能是大师级的炼药师,军方希望找到那名炼药师并获得配方而不是直接摧毁它,他们在这种已经称得上魔药的毒品上看到了巨大的可能性。而因为军方没有适合执行这件事的人员,于是这事被划给了英灵殿,最后落在何塞头上。 何塞在收集处理了几天情报以后已经稍稍有了一些头绪,他列出了数个可能是“时零”源地的地点,正准备动身前往排查,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英灵殿的紧急召集令。 紧急召集令是一种专门针对特级探员的大型魔法,英灵殿的现任特级探员一共有两百八十三位,他们所有人的身上都备有这个魔法的印记,而这个魔法的作用就是在必要时刻把所有的特级探员传送到精灵之川的大圣堂,无论他们身处何地,正在做什么。这个魔法最近的一次使用是在二十三年前丹彻斯特事件生的时候。 因为距离比较近,何塞是最先一批被传进大圣堂的,在他后面,其他特级探员们接二连三地被传送进来,他们姿态各异,甚至有得人还穿着睡衣,到达大圣堂后,探员们三两成群开始交流自己所知的情报,不过并没有人来找何塞,因为糟糕的性格原因,他在同行中的关系并不好。 估计到蓉若当上特级探员之前,他在这些同袍之间都可能不会有朋友吧,说到蓉若,因为她被停职的原因,何塞的助手位置暂时空了出来,虽然她在的时候也基本不做什么实事,不过长老会还是咨询过他关于增派助手的事宜,他暂时还没有给出答复。 圣堂大堂中央的火坛终于亮了起来,大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淡了下去,这些特级探员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有良好的自制力,他们神色凝重地看着从火坛幽蓝色的火焰中浮现的诺古·帕斯特长老的脸庞。 “给位探员,下午好,情况紧急,我就长话短说。”随着帕斯特长老的声音响起,后勤部的人很配合的用魔法投影出一座城市的影像,何塞看着那座城市的规划图,认出了那是江城,前段时间他去过的那座城市。 “两天前,诺里奇行省的江城市生了暴动,在我们与江城失去联系之前,已经确认城市警力基本瘫痪,一支五百人的诺里奇常规卫队在进入江城后也失去了联系。” “帝**方已经准备出动地方军团进行武力镇压并表示不排除使用战略魔法直接抹除江城,为了避免大规模的民众伤亡,我们向三王议会争取到了三天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你们将负责斩行动,处理掉需要为此次事件的主使人,如果你们没能在目标时间内完成目标,届时军队就会进入江城。” 听到这里,何塞皱起了眉头,大堂里也响起了窸窸窣窣地声音,因为这个命令有些奇怪,而且疑点很多,生暴动之后军队出动镇压是很正常的事情,疑点一,一只五百人的常规卫队失去联系就有些值得思索了,尽管各行省的地方常规卫队凑不出战法师联队,但五百人的常规卫队依旧是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为什么会失联;疑点二,即使失联,军方为什么会选择使用战略魔法抹除江城,这种处理方式过于极端;疑点三,作为斩行动,为什么要用紧急召集全部的特级探员,这种庞大的斩队伍,刺杀三王议会都足够了。 “你们的目标名叫斯耐夫。”后勤组的人配合的把影像换成了一个矮小阴鸷的莫洛人,“他因为莫名原因获得了一部分罪与罚之王的能力,现在有迹象表明他准备在江城重现丹彻斯特事件。” 大堂里的讨论地声音静了下来,丹彻斯特事件和黑堡沦陷是帝国这百年来最不愿揭起的两块伤疤,何塞稍稍理解了一些这次的斩行动,丹彻斯特时间最终是以禅、道、鸣三人进行斩行动处理了罪与罚之王的黑卵而终结的,他曾在希瓦镇见过瓦利特,那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人。也在希瓦镇同不完全的罪与罚之王交手过,最近又在席克钟楼会面了银月与魔法之王,他是这里所有探员中对王最有言权的一个人,但他依旧无法对此次任务做出任何评估,无论是在希瓦镇还是在席克钟楼,他最终都没有和王直接交火,但斩行动就意味着那个叫斯耐夫的莫洛人必须被杀死,这之间有一个很值得商榷的问题,那就是部分罪与罚之王的能力究竟是多少。 当帕斯特长老说出丹彻斯特事件的时候就有一些探员脸上露出了退却的表情,那件致使数十万人死于非命的惨剧令很多人不寒而栗,尽管这些人都是英灵殿的特级探员,在面对可能重演的丹彻斯特事件前依旧无法保持平静。 “诺古长老,关于斯耐夫的部分能力,能够提供的情报有哪些?”人群中,何塞的熟人古兰克·科奇向火坛里的帕斯特长老提出了疑问。 “根据已有情报,斯耐夫附近会有黑气抵御反击魔法,大部分进攻魔法可能无效,而且斯耐夫有很大程度有可能上拥有罪与罚之王的影响心智的能力,另外,斯耐夫曾是伏尔坎大学的终身教授,工程学知识及其丰富,可能会制造持有一些很危险的武器。” 帕斯特长老提到的都是些很麻烦的能力,影响心智的能力他已经在希瓦镇体会过了,虽然他最终没能受到影响,不过不排除这次斯耐夫会用不一样的手段,另一方面黑气防御的问题不够详细,所以他开口问,“白帝剑的进攻能否突破黑气?” 探员们齐刷刷地把目光看向何塞,何塞持有白帝剑这把大杀器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并没有人羡慕这件事,白帝剑的强大是建立在燃烧使用者的生命的基础上的,能够这般平淡地挥舞白帝剑的大概只有何塞一个人吧。 “关于这件事目前没有明确标准,不过根据长老会的推测演算,大威力的魔法应该能够强行突破,所以白帝剑应该有效。” “如果开战,是否需要顾及平民?”何塞又问出了一个扔所有人侧目的问题,尽管对何塞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很有必要的的,但还是有另一些探员觉得不舒服。 火坛里的帕斯特长老沉默了一会儿,“长老会商议后决定,一旦确认能够对斯耐夫进行斩,不计伤亡,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尽量把伤亡值压低,何塞探员,还有什么问题吗?” 何塞摇头,“我没有问题了。” 之后6续有几个探员问了些两个问题,不过其中并没有何塞需要的信息。 在处理完探员们的问题之后,帕斯特长老开口,“探员们,大型传送阵正在构建当中,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整理自己的个人物品,一个小时候后我们会接通距离江城五公里的零食营地里的传送阵。” 何塞并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他原本打算直接在大堂里等传送开始,但是丹默生留给他的密信有了动静,于是他回了一躺自己的公寓,确认安全后点燃了壁炉,丹默生的脸出现在炉火当中。 “前往江城的任务已经收到了?” 何塞点点头。 “三王议会担心这件事中圣会插手,你在江城的时候注意一下,一旦现任何线索,立马向我报道,这件事的优先级在斩行动之上。” “如果遭遇圣本人怎么办?” “直接撤退,我们还没有查清楚为什么圣在都城有所顾忌,但如果他使出全力的话,你没有任何机会。” 何塞点头,熄灭了炉火,重新返回了圣堂大堂,大部分探员都已经回来了,剩下的人也6续赶了回来,英灵殿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时间一到,布置在大堂里的传送阵就亮了起来。 一种被塞进橡皮管的感觉过后,何塞出现在一片空地当中,他缓和了一下有些眩晕的脑袋后,走到营地边缘,眺望远方地平线上的江城,身后的传送阵中6续有人从白光中走出,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探员们才能全部到齐。 何塞活动了一下四肢,就在这个时候,接连不断的火光与爆炸突然笼罩了营地,他们遭受了袭击! 第十四章 新同学 星河 八月末一个安息日的早晨,都城终于迎来了8o7年的第一场雪,因为两天前生在博客街的事情,几天并没有安排去考文公墓的计划,所以星河一早没有急着起床,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呆。 两天前是他拉着所有人试图缓和关系,到现在开始变成他来躲着所有人了,心境的变化让他变得颓废了许多,开始变得对一切都提不再关心,包括对于丹彻斯特事件的调查都停了下来。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星河回头,看见只穿着睡衣的岚月站在门口,没有同他打招呼,她径直走到床边,坐在星河边上,星河很自然地把被子分一半披到她身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窗户外的纷飞的雪花,就像在江城时曾无数次坐在树枝上仰望星空那样。 过了许久,星河才开口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岚月没有回答,但她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显示了她剧烈的心理活动。 “呀哈!”伴随着一声搞怪的叫声,房间门被人一脚踢开了,星河和岚月齐刷刷地回过头,看见了那个风一样的女子,她还保持着抬脚的动作,因为独脚站不稳,她那一头火红地齐肩长随着身体微微晃动,那只有些烦人地小妖精在她的肩上模仿着她的动作。 “咦,你们住在一间房间吗,是不是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蓉若的口气充满挪揄的意味,就连她肩上的那只小妖精也十分恼人的叫唤着,“胆小鬼,胆小鬼!” 岚月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红晕,她扔下一句“我回去了。”就匆匆走出了房间,紧接着星河听到了重重地关门声,意识到自己似乎闯祸了的蓉若收起了搞怪地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看着星河,“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星河没好气地看着她,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才刚刚从病床上醒过来,现在又生龙活虎了起来,只不过依旧是那般的脱线。 “你们今天都是怎么了,你,你妹妹,还有那个懒胖子,都板着一副脸,和我欠了你们钱一样。”蓉若不解地问,她肩上的皮克斯配合地露出一副扑克脸,模仿安东的样子。 星河微微回神,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意识到蓉若好歹帮过他们很多,而且这事和她没关系,他们没道理向她摆脸色,于是急忙岔开话题,“你下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门?” “谁知道你到现在都还没起床。”蓉若努努嘴,皮克斯配合地说明,“懒虫,懒虫!”说实话,星河真的很想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注意到了星河的目光不善,皮克斯赶紧捂上了嘴巴,躲到了蓉若的脖子后面,拨开那些火红地头偷偷瞄着星河。 星河翻了个白眼,不再去看那只烦人地小妖精,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问,“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不能过来吗?”蓉若没有停顿就回了一句,令星河无语,不过好在她并没有卖关子,“我是来找和叶先生讨论入学的事的,以后我们就是同学啦!” “恩?”刚刚穿好衣服的星河不明所以地看着蓉若,“你要入学,你不是已经是很厉害的施法者了吗?”在学院里呆了一段时间后,他已经了解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英灵殿的探员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尽管她只是最低级别的初级探员,但这也意味着她的施法能力并不弱,再结合她的年龄,星河想不出天才以外的词来形容了,所以星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入学,在他看来,天工学院里的大多数学生恐怕都比不上她才对。 “哈哈哈,所以我一入学就是三年级,你们以后都要叫我学姐了!”蓉若毫无形象地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星河痛苦地按住额头,和她说话基本没有任何逻辑性可言,他以为来都城的一路上自己已经习惯了蓉若的脱线,但现在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我事先知道,你明明已经是很厉害的施法者了,为什么还要来学院上学?” 听到这个问题,蓉若难得地沉默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鼻子,“除了一些问题啦。”她突然合什了自己的双手,星河眼睛一缩,想起了自己曾经被某人用这招给狠狠绊了一跤。 不过这会倒是什么事都没有生,蓉若摊开手,“你看,什么都没有生,对吧?” 星河无奈地叹口气,是什么都没生,问题是他本来也看不出会生什么啊?不过他还是抬起头,等着蓉若接下来的话。 “就是这样啦,自从醒过来以后我不管用什么魔法都没办法生效。”蓉若摊摊手,看起来挺无奈,“我爸说这是因为皮克斯成为我的使魔的原因,所以我就来找叶先生啦,天工学院教的是言灵系魔法,说不定和手法系不一样,所以我就入学啦,而且师兄也在天工学院里上过学,我过来上学又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何塞也在天工学院里上过学,这是星河没有想到的,不过更令他关心地是蓉蓉话语间透露出的另一个消息,她不能释放魔法了,她曾是一个很厉害的天才施法者,他以为这会是一件很打击人的事情,所以有些担心的问,“你还好吧?” “还好,什么还好?”蓉若奇怪地看着他,皮克斯已经又爬回了她的肩膀上,耍宝似得朝他扮鬼脸,看见她们这一对组合,星河不禁哑然,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旋即,他又为女孩的乐观所震惊,明明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她还能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真的只是因为她没心没肺吗,星河觉得有些羡慕蓉若,能够这样豁达。只是星河没有注意到,从联想到自己的事情以后,他的表情又变得有些难看。 “诺,你看,你又板着个脸,你们几个今天都是这样,快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蓉若追问。 星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异常,不过还是强行岔开话题,“今天雪下的挺大的。” “唉,是哦,挺大的。”蓉若凑到窗户边,看着场外纷飞地雪花,点点头,突然她反应过来过来星河的用意,鼓起腮帮子,有些气愤地说,“不想说就算了。” 星河没有回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岚月已经换好了衣服,正靠在她房间的门上,星河简短地问,“下楼吗?” 她点点头,身后房间里蓉若带着皮克斯追出来,喊着,“唉,你等等我!”大概是因为刚才被开玩笑的气还没有消,蓉若皱了下眉头,星河无奈地朝她耸肩。 两人带着十分脱线地蓉若下了楼,安东和重吾已经坐在餐厅里了,就像蓉若说的那样,两人都板着脸,星河他们三个过来以后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晓馨和晓柔并不在这里,大概是受不了他们几个之间的沉闷氛围吧。 的确,坐在餐桌上摆着扑克脸吃早餐的四人之间散着一股浓郁地阴沉气息,不过今天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因为某位客人的存在,蓉若没有一丝身为客人的自觉,在餐桌上和皮克斯争夺一瓶果酱,因为她的存在,整个餐厅里都变得闹哄哄地。 为此,星河几人草草结束了早餐,出了餐厅以后,他们在大厅里看到了晓馨和晓柔,她们同星河几人到招呼,星河他们也一一回应,不过毫无疑问,所有人都死气沉沉地,对于他们的反应,晓柔抓狂地盯着天花板。 晓馨则走向蓉若,“赫谷小姐,爸爸刚才来消息了,他大概中午回来,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以留下来吃午饭。” 蓉若挠挠头,“好啊,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不过叫我名字就行了,赫谷小姐听起来好别扭。” 晓馨笑着点点头,像蓉若这样毫无身份观念的魔灵并不多见,自己对她的好影像也是始于她的这种洒脱。 打过招呼后正准备作鸟兽散的星河四人忽然听到了蓉若的大呼小叫,“你们快来看,雪停了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跑到了窗户边,抹掉了窗户上的雾气。 “我们去打雪仗吧!”说完,蓉若也不等大家同意,打开大门就跑到了院子里,冷风顺着打开的大门呼呼地灌进来,星河几人互相大眼瞪小眼,他们并没有这种意向,可是把身为客人的蓉若一个人丢在外面好像也不妥吧。 “出去走走?”晓馨试探地问星河几人。 星河偏头,看着岚月几人,他们或低着头,或板着脸,他想了想,“那出去看看吧。” 早已跑到院子里的蓉若已经开始在滚雪球了,看她的动作似乎是想堆个雪人,早些年在都城的时候星河和岚月堆过雪人,在江城相依为命的时候,他们五个也曾堆过雪人,但是现在怕是谁都没有那个心情了吧。 可是蓉若和皮克斯并不管许多,费力地把一个小雪球抱到大雪球上,然后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的在手里捏了一个小雪球,砸到了安东的脸上,安东一下子被砸懵了,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这并不影响皮克斯朝他追加了一个雪球,小妖精以一种倒马桶的姿势拖着一颗雪球糊到了安东脸上。 “嘿,给我住手!”安东大叫,回应他的是容若扔出的另一颗雪球,这下安东终于忍不了了,从雪地里捏了雪球开始反击,然而蓉若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安东一个人,她和皮克斯在向所有人开战,星河都被她们砸了一个雪球。 不知道何时起,院子里开始了一场混战,重吾,安东,晓馨,晓柔都没能避免,岚月看起来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准备转身走回室内,可是皮克斯完全不打算让她就这样离开,他抱着一团雪球塞进了背对着他的岚月的后颈里。 岚月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她转过身看见了在朝她扮鬼脸的皮克斯,气急之下,她从地上捡了一颗雪球,用力朝皮克斯抛去,小妖精在空中灵活地后翻,避开了攻击,并继续用鬼脸嘲讽岚月。 岚月鼓起了腮帮子,双手从雪地里抓了两颗雪球,砸向皮克斯,怎奈小妖精实在太灵活,又避了过去,不过岚月砸出的其中一颗雪球还是命中了某些东西。 从大门走进来的叶知秋哑然失笑地看着自己大衣上的一摊雪迹,岚月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红着脸低下头,“姨父。” 因为叶知秋的出现,院子里的混战停了下来,叶知秋挪揄地说,“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星河他们没人回答,倒是已经满头大汗地蓉若开口问,“叶先生好,入学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叶知秋点点头,“跟我来下书房。” 蓉若跟着叶知秋朝屋内走去,路过星河的时候她拍了拍星河的肩膀,“看嘛,这样不就好多了,你们干嘛非要摆着张扑克脸。”说完,也不等星河说什么就迈着小跳步进了屋。 星河几人的眼神简短地交汇了两秒,彼此脸上都显得有些尴尬,看着他们的窘态,晓馨和晓柔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 尽管尴尬,但星河还是挺感谢蓉若的,因为这个脱线地女孩办到了他没办到甚至已经放弃的事,在刚才的那场混战中,甚至岚月都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地样子,往后蓉若成为了他们的同学对他们来说大概会是一件好事吧。ps:其实一直单机挺难受的,我也不知道留这信息有没有必要,不过我的**和微信账号都是“赫谷丹陌生”,有兴趣可以加我的**和微信,不过注明来意。╮(╯▽╰)╭ 第十五章 噩耗 星河 “这是帝国的耻辱!” 报纸的扉页上用醒目的大字写着这句话,根据报道,诺里奇行省的江城市生了暴动,因为繁重地税收等众多原因,帝国每年都会生几起暴动事件,除了恕塔荒地上的穴居人保留区外,那些生在铁幕外的所谓暴动的规模通常不过是几十人级别的,一个城市规模的暴动,这是没有先例的。 就像帝国常常做的那样,军队出动,之后就是镇压暴动,找出领头者,处以极刑,杀鸡儆猴。但是这回却生了一些偏差,只完成了第一步,诺里奇的常规卫队进入江城后失联,英灵殿倾尽全力,二百八十三名特级探员倾巢而出,结果在城外遭到埋伏,被暴民用开山的炸药炸掉了还在运行中的传送阵,虽然无人死亡,但一百零七人受轻伤,二十五人受重伤,这无疑是英灵殿的耻辱,也是帝国的耻辱,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施法者们居然被那些暴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江城的消息很快就在到处都传的沸沸扬扬,学院里到处都有学生和老师在讨论此事,看到报纸上扬扬洒洒写了满满两个版面的事件报道,星河心中五味陈杂,江城对于他们几个人来说近乎故乡,他们曾在那里留下了很多回忆,玲死了,现在那个保有他们回忆的城市也快没有了,报纸上说,帝国的正规军团正在开拔,准备踏平江城。 因为江城的事,图书馆桌前的几人难得话多了些,安东看着报纸,嘴里低声嚷嚷着,“这不公平,为什么非要踏平江城!” 没有人搭话,重吾在和任天齐练习魔文音,岚月在看着蜡烛呆,安东嚷嚷的时候她抬了下头,不过很快又低了下去,晓馨和晓柔彼此对视一眼,看起来倒是想说些什么,说起来唯一回应安东的大概是蓉若和皮克斯的呼噜声吧,他们两个并不喜欢呆在图书管里。 因为有不错的基础,蓉若很快就学会了所有的基础魔文,然而她依旧没能通过咒语完成施法,关于这件事,叶知秋建议她和皮克斯一起共同念咒试试,然而让皮克斯学会魔文音近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介于蓉若和皮克斯的呼噜声越来越大,图书馆里其他人的目光已经被吸引过来不少,任天齐有些尴尬地起身向大家道歉,然后敲醒了她,一脸迷糊地蓉若很没有形象地抹掉自己脸上的口水,顺便拉开因为口水而粘在脸颊上的几根头,“怎么了?” 任天齐有些尴尬地看着她,“学妹…你呼噜的声音稍稍…有些大。” 蓉若瞥了眼图书馆里的其他学生,小脸一红,很是羞愤,悄悄地踩了任天齐一脚,不过她自知理亏,动作不是很大,尽管这样任天齐还是很配合地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抱着自己的脚,就好像真的很痛的样子。 晓馨和晓柔看着任天齐夸张的表演,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板着脸的星河四人实在是有些过于扫兴,任天齐看着他们讪讪地放下了自己的脚。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坐在任天齐边上的重吾放下手里的魔文课本,低声地问,“巴尔博和玲的墓会不会有事?” 星河把头从报纸里抬起来,安东攥紧了拳头,岚月不小心把自己面前的蜡烛推倒了,“玲和巴尔博先生的墓地在哪?”星河假装平静地问。 “在城外,巴尔博先生的房子附近。” 星河放开已经被捏皱的报纸,“那样的话,大概打不到那里去吧。” 星河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在安慰谁,或许只是他自己需要一个希望,一个很渺茫的希望,如果军队真的去踏平江城的话,很多东西都没办法留下来吧,尽管在城外的墓地应该会很安全,但一旦江城变成战场,又有什么能保证呢? 他只是个孩子,就算叶知秋曾说他在魔法上很有天分,假以时日一定会有很大建树,但那不是现在,现在的他只能无力地看着那座他们曾经生活的城市变成战场。 因为无奈和害怕的缘故,星河他们之间的氛围比以往更加阴沉了许多,而情绪是能传染的,蓉若终于忍受不了他们之间那凝重地可以压死人的空气,放学后早早就带着皮克斯离开了。 在回家的路上,晓柔向晓馨探讨金柯士里那些可爱的毛球究竟是怎样培育出来的,但是晓馨一直在用余光注意着散着阴郁气息的星河四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终于,晓柔爆了,星河他们这些天的表现大概已经让她积了一肚子火,她对着星河他们大叫,“你们这样够了没有,非要表现得像全世界都欠你们的一样吗?” “晓柔。”晓馨拉了下她的肩膀,晓柔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放缓了语调,“我知道你们很难过,但是你们消沉了很长时间吧,再消沉下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吧!” “晓柔,别说了。”晓馨有些担忧地看着星河他们,但晓柔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不,姐,我要说,今天我要把话都说清楚,我不想再每天都看到他们的臭脸!” 晓柔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星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泪花,“朋友死了你们当然会难过,不要去说那是谁的错。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对吧?没有人真的希望那个叫玲的女孩真的死掉,对吧?”她转向岚月,“也不要再说你不配变得幸福,你变得不幸了,整天闷闷不乐了,玲就会高兴,就会活过来吗?” 晓柔红着眼睛,捂着自己的胸口,“知道妈妈是死于难产的时候,我恨过自己和姐姐,因为如果没有我们的话,妈妈就不会死了,爸爸到现在也不会是一个人。但是啊,不管我怎么恨自己,怎么惩罚自己,妈妈都不会再活过来了,而爸爸也只会更加难过而已。如果我不能好好地活下去的话,那么妈妈用命换来的我的命不就白费了吗,那么妈妈的死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所以啊,你们真的是玲的朋友吗?你们这个样子真的对得起她吗,你们真的有为玲想过吗?要是真的在乎玲的话,就更应该带着她那一份好好活下去才对啊!” 晓柔红着眼睛跑开了,晓馨的眼睛也有些红,“对不起,晓柔太激动了。”同星河他们道完歉后她就去追晓柔了,只是该道歉的,真的是她吗? 自己这样做对得起玲吗?星河没有这么想过,他想岚月他们也都没有想过,但是现在想来,他们之间变成这样恐怕不光对不起死去的玲,还对不起很多人,叶姨,父亲,瓦利特,那些在希瓦镇用牺牲换来他们存活的人,他们的生命是用很大代价换来的,他们凭什么不去好好活着? 星河彷徨着走回叶家大宅,路过会客厅的时候,他听到了里面出来了叶知秋的咆哮声,他的第一反应是叶知秋在对晓柔训话,他准备推门进去解释刚才那件事错的并不是她。 但是当他靠近会客厅的门的时候,他听到了另一个挺熟悉且有些苍老的声音,“叶知秋,这件事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斯耐夫指明要见那几个孩子。” “他们只是孩子,你这是在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我知道,我会让何塞跟着他们,斯耐夫一出现就马上击毙他。” “你这是在拿他们的安全开玩笑,我不同意,我去找空·埃尔。” 会客厅里响起了脚步声,站在门口偷听的星河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叶知秋打开了会客厅的门,他也没有料到会见到他们,错愕地看着星河。 跟在他背后走过来的丹默生朝他们打招呼,“星河,又见面了。” 叶知秋阴沉着脸,看着丹默生把星河他们领进会客厅,然后关上了门,丹默生走回来时拍了拍叶知秋的肩膀,“时局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叶知秋冷冷地回应,“你会愿意看着你自己的女儿这样涉险吗?” 丹默生叹了口气,转过来面对还蒙在鼓里的星河几人,“孩子们,你们认识一个叫斯耐夫的莫洛人吗?” 星河认识的莫洛人只有在来都城的路上碰上的萨吉,至于一个叫斯耐夫的莫洛人,他完全不知情,他本以为岚月他们也是如此,然而却见到重吾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样,你知道什么吗?”丹默生问,叶知秋也把视线看向了他。 重吾有些犹豫地说,“在来都城的船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叫斯耐夫的莫洛人,独眼。” 叶知秋和丹默生对视一眼,追问,“是什么样的梦?” 星河安东还有岚月都齐刷刷地看向重吾,他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不过联想起近日的事情,他也就释然了,重吾来都城以后他们几个人就闹僵了,自然也就不会知道。 听着重吾说完个关于那个怪人的梦,星河抬起头,看着陷入沉思的叶知秋和丹默生,问:“斯耐夫究竟是谁?” 丹默生抬头看了一眼叶知秋,开始向星河解释,“他是一个莫洛人,和你们的那个朋友一样,也是‘原罪’的幸存者,他在江城动了暴动,之后向帝国提出了条件要见你们几个,我们没法拒绝。” “报纸上不是说马上要派军队进入江城吗,为什么你们还要听他的条件?”星河追问。 丹默生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军队已经停止行动了,今天早上都城出现了一例新的‘原罪’感染者,虽然不知道斯耐夫是怎么做到的,但帝国不敢冒着在都城爆‘原罪’的可能性出动军队。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和斯耐夫见面,何塞会陪着你们,一旦斯耐夫出现,我们就会抓住他。” 叶知秋皱了皱眉头,对星河说,“星河,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你可以拒绝。” 星河没有马上回答,他转头看看坐在自己边上的岚月几人,他们没有太多表情,“如果你们抓住了斯耐夫,那么是不是军队就不用踏平江城了?” 丹默生愕然,似是没想到星河会这么问,不过还是肯定地点头。 “那我们去。”星河回答,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们绝对不是为了帝国才冒险的。” 第十六章 启程与情报 星河 原本就是学期中间插进来,很多课程跟不上,现在又突然要请假离开,星河想大概学院里的任课老师们意见会很大吧,这只是他坐在船舱里的胡思乱想。 同上回来江城时不同,他们坐的是英灵殿的专船,同上回的大邮轮比就如同麻雀与老鹰比一般。不过这船虽然个头不大,度却是比邮轮要快上许多。 丹默生前脚和他们谈完去江城的事情,后脚就有英灵殿的办事员来接他们上船,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急。 丹默生在船头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带床铺的四人间,说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到了精灵之川就会叫他们起来,同上回那糟糕的旅途相比,这回的待遇绝对提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是真躺倒床上后却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 睡在上铺的星河盯着天花板上放着淡黄色光芒的灯,现在他已经知道那着光芒的灯管里装着的其实是一种配置好的魔药,在魔力刺激下能出淡黄色的光芒。 “我做这个决定,你们会不会有意见?”星河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随口问。 “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了?”睡在他下铺的安东没好气的说,就在刚才,船上响起了离岗的汽笛。 星河俯下身,朝船舱的舷窗朝外看了一眼,只是外面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这次可能会很危险,大家都小心点。” “嗯。”睡在其它三个铺位上的人应声,或许是晓柔的训斥,亦或是这次的事情,横在他们之间的裂痕之间被填上了一些东西。 “小月,关灯吧。”星河低下头,对着躺在另一张下铺上的岚月说。 岚月起身关上了墙壁上的开关,旋即天花板上的灯管满满暗了下去,星河看着岚月回床上躺好后也躺下了,天花板上的灯管虽然已经灭了但是还可以看到一些荧光,那是因为灯管内残存的魔力还要一段时间消散,星河看着散着黯淡荧光的灯管,等待着入眠。 他对面上铺上的重吾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星河可以在他的眼睛里看见天花板上荧光的投影,他看了很久,没有眨一下眼,突然问,“为什么斯耐夫要在巴尔博先生的木屋和我们见面呢?” 星河听到下铺的两个人那里传来了窸窣地声音,不过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丹默生已经告诉他们斯耐夫提出要在巴尔博先生的老房子里见面,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几个人都不认识斯耐夫,只有重吾某种意义上恐怕与他有一面之缘,关于重吾口中的那个奇怪的莫洛人,他唯一知道的只有斯耐夫和玲一样是‘原罪’的幸存者,但是关于那个该死的‘原罪’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他在学院的图书馆里查了很久的书,但是就连叶知秋对‘原罪’的幸存者都毫不知情,学院的图书馆里又怎么可能查得到什么呢? 星河盯着已经暗下去的灯管,“晓柔有一件事说错了。” “是什么?”岚月轻声问。 “我们不是朋友,而是家人。”星河闭上了眼睛,朋友或许有一天不再是朋友,但家人永远是家人。 当星河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精灵之川,那艘船真的很快,他们是晚上出的,到达精灵之川后,天却还没有亮。 不过到了这,他们并没有被马上送上去江城的马车,不过看到后面下船的叶知秋之后,星河大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叶知秋和丹默生一起下了船,很快就有一个穿着英灵殿白色制服的探员来到丹默生面前,对他附耳说了什么,而叶知秋则直接朝他们四个这边走来。 “叶先生,家里不要紧吗?”星河没有想到叶知秋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那边有福伯照顾,你们不用担心。”叶知秋点点头,“跟我来。” 叶知秋领着他们上了一辆停在码头的大马车,车上有英灵殿的标志,“我们要去哪?”入座以后,星河问。 叶知秋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上了另一辆马车的丹默生,“伏尔坎大学,虽然丹默生说了会让何塞一看到斯耐夫出现就击毙他,但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你们最好尽可能多的对斯耐夫这个人了解多一些。” “希望你们用不上这些信息,但是为了避免意外,知道的多一些,你们的就更安全一些。”叶知秋收回视线,看着星河,“星河,你们没有必要冒险,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星河有些吃惊,事到如今,叶知秋还能提出让他们退出,他看的出来,如果他现在说他们不去的话,他真的会就此停下马车,马上带着他们回都城去。他看的出来,叶知秋真的很关心他们,在父母死后,还曾没有人这样为他们掏心挖肺过,星河很感激他,曾经的那些埋怨早已烟消云散了。 不过星河还是摇摇头,“叶先生,玲是我们的家人,巴尔博先生也帮过我们很多事情,所以……” 他没有说完,但叶知秋已经会意地点头,“无论如何,不要逞能,安全第一。” 星河点头,这件事是当然的,他不会再放任自己失去任何一个家人。 马车顶着英灵殿的标志在精灵之川的街道上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载着他们到了帝国另一所很特殊的学校,伏尔坎大学,那些身材矮小的莫洛人在这里释放他们智慧的火花,尽管魔灵限制了他们在魔法上的展,但他们却在另一片领域闯出了一片天。星河记得那辆奔驰在旷野上的“牛顿”号,也记得蓉若向他介绍的精灵之川那复杂的照明系统,那些都出自于这些小个子的手笔。 汇聚了无数莫洛人的伏尔坎大学即便在这样的凌晨时分依旧是灯火通明,星河可以看见不少眼睛里布满血丝的莫洛人三三两两在校园里穿行,就着什么东西争论不休,就如同陷入癫狂一般,莫洛人都这样疯狂吗? 令星河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叶知秋带他们来见的莫洛人居然是他认识的人,萨吉。 叶知秋和丹默生领着星河他们进了萨吉的办公室,因为这个地方完全是按照莫洛人的身高建的,他们两个进来后不得不一直偏着脑袋。 萨吉明显是已经收到了他们要来的消息,桌子上已经按照他们的人数放好了杯子,萨吉向丹默生和叶知秋打过招呼后,看向星河,“星河,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岚月和重吾奇怪地看着他,他们两个并没有见过萨吉,“我和安东在去都城的路上受到过萨吉先生的帮助。”星河向他们解释,“萨吉先生,你不是应该在铁路那边吗?”他记得萨吉说过他负责从精灵之川到黑山矿区的铁路修建。 听到事情关乎到自己的本行,萨吉严重冒出了精光,“从精灵之川到黑山矿区的铁路大体工程已经完成了,后期工程不用我完全监督,所以我回来准备规划新的铁路路线,只要更多的铁路铺设起来……” 叶知秋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打断了萨吉的侃侃而谈。 “对,你们要的资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萨吉走回桌子,给每人倒了一杯咖啡,莫洛人用的杯子对丹默生和叶知秋来说有些过于袖珍,他们拿在手上看起来有些违和,不过他们两个并不在意。 送完咖啡后萨吉从办公桌下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卷上了年头的卷宗,“我是三十年前认识斯耐夫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大学里呆了两年,他是一个很有天分的家伙,不到三十岁就拿到了伏尔坎奖,在大学里有了自己的专属实验室。”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星河接过萨吉递来的卷宗,看着照片上那个看起来很爽朗的年轻人,卷宗上记载着他在伏尔坎大学学习到任教期间的简历,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斯耐夫,他的性格有些偏执。”萨吉思忖了一会儿,“他提出要制造一种前所未有的飞行装置,他管那叫‘空艇’,可是并没有人看好那个项目,所以他一意孤行地带着自己的妻子女儿离开了伏尔坎大学。” “妻子女儿?”星河问,自从进入这间办公室后叶知秋和丹默生就没有问过任何问题,似乎是打算完全让他自己来问自己需要的信息。 “恩,在这。”萨吉把卷宗往后翻了几页,指着一张班级合照,“后面角落里那个女孩,名叫卓嘉,是他的学生,他们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他带着她们一起去了丹彻斯特,他来信说那里的气候环境适合进行飞艇的研究,只是后来的事情你们知道,丹彻斯特事件,我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星河把视线转向丹默生,很明显,斯耐夫并没有死于丹彻斯特事件,而那些去替玲看病的那些人也是号称来自于英灵殿,所以丹默生肯定知道些什么。 叶知秋配合地咳嗽了一声,丹默生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叹了口气,“我拿的资料也不多,目前只知道斯耐夫被现的时候是孤身一人,被关起来这些年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丹默生给出的回答并不能让星河满意,玲的那件事里明明有那么多的秘密,不过他毕竟是容若的父亲,应该不会刻意害他们,只是现在知晓的这些消息星河觉得还是太少了,只是希望自己几人不会真的需要用上这些资料吧。 第十七章 准备 星河 牛顿号吞吐着滚滚蒸汽,载着星河他们在旷野上飞驰,他早该想到,除却使用魔法之外,把他们送到江城最快的办法当然就是乘坐牛顿号了。牛顿号的路线不会穿过江城,所以他们会在离江城五十多公里的一处站点下车,何塞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丹默生向星河讲述了上次那些特级探员们碰到了什么,真相并不是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报纸上的报道只是那些鼻子灵敏地像狗一样的记者们捕风捉影到一些小道消息后自己拼凑出来的,有很多记者们臆想的地方。 真正袭击营地的并不是暴民,仔细思索一下就能现报纸上的说法有很大问题,暴民们用开山用的炸药埋伏了聚集了两百多名特级探员的营地,却完全没有提及暴民们的伤亡,实际上报纸上配的照片里也没有看到任何尸体,袭击了营地却没有任何伤亡,那是不可能的,即便这事是帝国的三大军团做的都不可能。 英灵殿在整个帝国一共有二十二万名外勤人员,其中七万余名探员,而特级探员只有寥寥两百八十三位,在江城更是倾巢而出,这样一群强大的施法者放到战场上是能和一支战法师联队硬杠的存在,仅凭暴民们想无伤偷袭是不可能的。 所以,袭击营地的并不是暴民,而是一个人。尽管这听起来更加玄幻,但这是事实,袭击特级探员们的营地的应该就是斯耐夫本人,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确定好了探员们远程传送的时间。长距离大型传送阵是一种很复杂的魔法阵,效果强大但很精密,斯耐夫破坏了传送阵,导致了近百人没有到达他们的目的地,得益于他们都是最顶尖的施法者,没有人迷失在时空的乱流里,都借着传送阵的余力逃了出来,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混乱地时空是很危险的,尽管他们逃了出来,但却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有二十五人运气稍差一些,受了重伤。 最令探员们难堪的是,斯耐夫袭击了营地,给了他们如此之大的打击,他们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在江城的外围,他们现了斯耐夫用来袭击营地的东西,一大堆已经烧熔了的铁疙瘩,斯耐夫把它们留在那里,就像是为了刻意羞辱那些探员们一样。伏尔坎大学的人看了后说斯耐夫用了江城供能站里的水晶枢纽来为作为这玩意的炮弹,他们很震惊这东西居然真的射出去了而不是在点火的时候把自己和它们的使用者一起炸成渣。实际上这些铁疙瘩不但真的射了出去,而且威力还很大,隔着五公里的距离精准地打倒探员们的营地里,营地外的保护屏障就像纸糊的一样,在第一波火力降临的时候就被撕成了碎片,而斯耐夫的炮轰可是持续好几分钟,虽然探员们没有因此丧命,倒也是苦不堪言,被弄得好生狼狈。 听丹默生说完这些后,星河脸都黑了,他见过何塞的实力,两百多名和何塞一样的特级探员被一个人弄得这样狼狈,还连他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这得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物,来之前星河已经做了涉险的准备,但是现在想想,他的心理准备还不够充分。不过岚月他们都看着自己,尽管心里没底他也不能先怯场,于是故作镇定地问,“你们没有顺着他留下来的痕迹追踪他吗?”到了营地里的一百多名特级探员里肯定有擅长追踪的人,两年前的时候,叶姨带着他们一路到处用瞬移跑路,那些追捕队的人都一路跟了上来。 丹默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斯耐夫在江城里做了很多准备,废墟里布置了大量的陷阱,给追进去的探员们制造了很大的麻烦,他们在江城里兜了很久的圈子,没能找到斯耐夫,还被弄的灰头土脸。我们想要增派人手进一步排查的时候,斯耐夫主动联系了我们,提出了条件,都城也适时出现了‘原罪’的患者。”他苦涩的一笑,没有说之后生的事情,但星河也猜到了,都城出现病患,帝国害怕了,所以探员们都撤了出来,军队的开拔也被搁置下来,丹默生找上了他们。 在星河和丹默生谈话的时候,重吾靠在椅子上睡觉,似乎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岚月盯着窗外的风景呆,手里紧紧攥着叶姨留下的那串琥珀吊坠。安东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乘坐牛顿号,对窗外的风景已经提不起兴趣,正在自己的位置上调整自己贴身穿的那件秘银链甲,因为体型偏旁,那件链甲对他来说似乎不是那么的合身。 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们每人在贴身衣物上都穿了一件秘银链甲,那些单薄精致地链甲在他们的外套下根本看不出来,丹默生告诉他们,这些链甲都是实打实的高级货,由炼金大师制造,虽然看起来单薄,但是一般的刀剑根本没办法刺穿,对魔法也有不错的抵御能力,但是听说斯耐夫做了什么之后,星河觉得他们穿在身上的链甲在面对斯耐夫的时候恐怕并没有什么用。 在车头传来呜呜地汽笛声后,叶知秋从驾驶舱里出来,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和车长在驾驶室里,走进车厢之后,他看了眼四个孩子,他的视线在扫过岚月拿着的那颗琥珀吊坠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他朝星河走来,“火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到站。” “火车?”丹默生诧异地看着他。 叶知秋眉头微皱,似是不满丹默生在这种事上纠缠他,“蒸汽动车,随你怎么叫,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到站了,现在做下最后的准备。” 他绕过丹默生,仔细地把四枚枫叶形状的别针别在四个孩子身上,包括还在睡觉的重吾,检查没有问题后,他站起来,问星河,“你和安东都已经能够自主施咒了吗?” 星河点点头,“只会两个。”除了移物咒以外,岚月最近一直联系点蜡烛的那项活他已经学会了,只不过还没有和谁说过。 叶知秋点点头,看起来很满意,拿出两块半透明的石头分别放到星河和安东手上,“用的时候往里面注入魔力,感觉就像是你们念咒的时候一样,应该不会太难,你们试试。” 星河点点头,拿起石头,他比安东的基础好一些,很快就找到了诀窍,被注入魔力的石头一下子变得完全透明,淡白色地光圈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把他们几个圈在里面。并把其他的东西推出去,大概是因为对丹默生有些不满,叶知秋没有提醒他,坐在星河对面的他一下子被光圈挤到墙上,一张老脸紧贴在光圈外壁上,显得很滑稽。 星河被吓了一跳,赶紧停下了魔力的输送,淡白色光圈闪烁了记下,渐渐消失,被顶到墙上的丹默生才落下来,他眼角抽搐着看着叶知秋,整理自己被弄乱地胡子。 叶知秋无视了他眼神的抗议,在星河成功诱导出光圈后微微点头,看起来是对效果很满意,在星河之后,安东憋红了脸捂着那颗石头好一阵也终于找到了诀窍,白色光圈也在他的身上展开,扩散过星河身边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丹默生这回已经有了准备,早就站开了,没有再生什么尴尬的事情。在光圈扩散到最大以后,他用左手敲了敲外壁,又用手按了按,“效果不错,功耗挺低。” “把原理图个我看看。”丹默生似乎对这起了些兴致,然而叶知秋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一样,看都没看他一眼,丹默生眼角抽了抽,无奈地回自己位置上做好。 因为这里的动静不小,重吾已经醒了过来,以为自己刚才因为睡着而错过了什么重要事情的他神经兮兮地看着叶知秋,生怕再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 叶知秋看他也醒了,就开始讲一些注意事项,“注意你们身上的别针,它能帮护盾识别你们,一旦遇上斯耐夫,不要犹豫,马上张开护盾,剩下的事情交给大人。我已经把护盾的魔力消耗降到了最低,不过对你们来说恐怕还会是不小地负担,所以稍稍注意控制一下自己的魔力消耗。” “安东,你的控制不如星河精准,张开护盾的时候让星河先来,他需要接替的时候你再来。”叶知秋向安东吩咐,他想了想,又对所有人说,“为了确保护盾低耗,护盾的范围比较小,所以你们千万要不要分开,至少要和有护盾的人站到一起。” 几个孩子点点头。 叶知秋看了眼表,“离到站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可以练习一下。”说完,他又朝车头走去,也不看被他晾在一边的丹默生。 ps:裤衩推明天又要到期了的说,下周裸奔地说,诸公赏些推荐票子撒,有什么意见也提一提撒,现在总有中是在打单机的感觉的说,这样子半死不活的数据总有种提不起来劲的感觉的说。 第十八章 偷渡 蓉若 江城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蓉若自然也听说了这些传闻,不同于星河,曾经身为英灵殿初级探员的她第一眼就看出了报纸上的报道不实,师兄和那些特级探员们都是什么水准,她可是清楚得很。 所以她也更加好奇江城那边到底生了什么,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糟糕的现状和那张该死的停职令的话,说不定现在自己已经跟着师兄一起去江城了,明明那边的事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越是弄不清楚江城那边生了什么,蓉若心底就越觉得痒痒,自己的老爹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蓉若可以肯定,丹黙生不会向她透露一个字。虽然自己的老爹不像师兄那样是块不近人情的大木头,但是作为英灵殿的大长老,想要让他透露一些英灵殿的秘闻,想想也知道不现实。 不过这并不碍于蓉若去动用一些小手段来弄清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学校一放学,她就抛下了板着脸的星河几人,独自小跑着回家,丹黙生每天下班的时间不太早,早点回家就意味着自己在他回来之前有更多的时间探索书房。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先去找了索菲亚,“索菲亚姐姐,父亲回来了吗?” 正在打扫卫生的索菲亚诧异地盯着蓉若,大概是想不明白一向对丹黙生能躲就躲的蓉若怎么主动问起丹黙生来,“大老爷去叶先生府上了,蓉若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蓉若朝狐疑着看着自己的索菲亚吐了吐舌头,然后小跑着回了自己房间。 虽然不知道老爹去叶先生家做什么,刚才也没听星河他们说起,不过想起那几个这几天一直板着脸的家伙,蓉若摇了摇头。不管怎样,既然丹黙生不在家,那么自己就能进他的书房大干一场了。 蓉若确认走廊里没人之后,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然后费力地推开自己的衣柜,以前能用魔法的时候并没觉这事有多难,现在纯凭蛮力现衣柜不是一般地重。她推的满头大汗衣柜才动了那么一点点,尤其是看着皮克斯还趴在桌子上抱着一颗糖果舔的时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皮克斯!快来帮忙,不然明天你就没有糖果了!”蓉若忿忿地朝正在偷懒地小妖精挥舞自己的拳头。 被威胁了的小妖精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糖果,飞到衣柜边,卯足了劲,陪着蓉若把衣柜推开,衣柜推了大概半米的距离后露出一个挂在墙上的信封,蓉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取下信封,倒出里面的那把钥匙。 丹黙生的书房间被他自己下了强力的禁咒,只能通过钥匙打开,而信封里里就是书房的备用钥匙。蓉若不知道自己的老爹为什么要把书房的备用钥匙藏在自己房间的衣柜后面,她都还没有告诉过丹黙生她找到了这把钥匙,自然也不可能向他问这样做的缘由。 蓉若蹑手蹑脚地走到丹黙生的书房门前,没有让任何人现,她开始有些怀念以前能用隐身术的日子了,哪会像现在这样麻烦。她把钥匙插进锁芯,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后闪了进去,并轻轻地合上了门。到这里就不用在担心会被人现了,丹黙生虽然不是赫谷家的家主,但说他是家里最有威严地一个绝对不为过,没有他的允许,家里的佣人是不敢过来打扫卫生的。 这不是蓉若第一次潜入这里,她已经摸清了一些丹黙生的习惯,比如说他喜欢把工作相关的文件放在书架上第三排。蓉若轻车熟路地把第三排书架上的东西全部扫落下来,同时还不忘指着窗户对小妖精说,“皮克斯,去把风。” 蓉若先翻到的是一些照片,是特级探员们的营地的照片,比报纸上那张不知从哪流露出来的照片清晰很多。从照片里,蓉若可以看到偌大的营地里到处都是深浅不一地大坑,坑洞边缘还有点点火星,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她还看到了何塞的身影,他站在营地边缘一块翻起来的石头上眺望远方的城市,脸上还有衣服上布满了黑色的泥土,样子看起来很邋遢。 看起来营地的样子很惨,师兄他们一定被弄得很狼狈,蓉若坏坏地想着。她拿起另一份伤亡报告,除了十几人是被炸伤的外,大部分特级探员都是因为传送阵被破坏后陷入时空乱流而受伤。 下一份资料是一则斩行动,这着实让蓉若吃了一惊,让两百八十三名特级探员共同执行斩行动的目标得是一个什么人,蓉若还在幻想着,就看到了斯耐夫的照片。 说实话,斯耐夫的样子令蓉若有些失望,在他想来,能让两百多名特级探员吃瘪的人好歹得是一个凶声恶煞,看起来就不好对付的角色。斯耐夫体格瘦弱,面色苍白,还缺了一只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很厉害的家伙。不过好歹在何塞身边当了两年助手,不能以貌取人这点蓉若还是清楚地。 蓉若放下斩行动的文件,拿起下一份文件,正准备看的时候,趴在窗户上的皮克斯突然叫了起来,蓉若赶紧凑上去,只见黙生已经走进了院子,过来的时候他似乎抬头看了一眼,蓉若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也不知道自己被看到没有。 她这样一急到是让自己手里拿着地那份文件掉到了地上。蓉若只能暗骂一声自己这么笨手笨脚,赶忙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文件,不经意间她看到了文件上的内容,这一下她就看呆了。 好在皮克斯还清醒,过来揪着她的头大喊,“快跑,快跑!” 蓉若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把地上的文件都捡起来,和桌上那些一起放回书架上原处,确认自己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之后,她蹑手蹑脚地退出书房,锁上门,然后马上跑回自己的房间,把钥匙放回原处,衣柜的位置复原。 等蓉若满头大汗地做完这些事的时候,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她飞快地跳到自己的书桌前,假模假样地拿出学院的魔文课本看了起来。 丹黙生敲门进来后有些诧异地看着坐在书桌前看书地蓉若,不过在看到她额头上还没擦掉的汗珠地时候,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听索菲亚说你找我?” 还有些心虚地蓉若摇摇头,“没有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哦。”丹黙生点点头,“这两天我要出差,江城的事你听说了吧,那边有些麻烦,我要亲自去一趟,这段时间你在家里稍稍安分一些,不要老想着胡闹。” “江城那边的事麻烦吗?”蓉若试探着问。 “没什么,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不用担心。”丹黙生微笑着摇摇头,他看了眼蓉若,又看了眼趴在桌子上舔一颗糖果的皮克斯,提醒了一句,“把身上的汗擦一擦,小心别感冒了。” 蓉若从房间里看着丹黙生走出院子,确认他已经离开家后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自己的老爹刚才对自己撒谎了,江城的事一定很麻烦,否则帝国不会去同意一个恐怖分子的要求的,尤其是那个要求是要在江城见星河他们几个。 为什么斯耐夫要见星河他们几个?蓉若一时想不明白,她咬咬牙,决定再一次离家出走,她相信这样一定会让丹黙生很生气,不过她打算也跟着去江城。 蓉若没有任何犹豫,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英灵殿制服换上,然后用被单打结,从自己的房间放下去,翻到了院子里,这个过程中皮克斯一直在帮她把风,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 跑出家后,她雇了一辆马车去了码头,在港口里,她见到了英灵殿的专船,蓉若没有想着去混上那艘船,当着那么多探员的面混上去是不可能的,她乖乖地掏钱买了有些小贵的船票,上了邮轮。 能在这样年轻的年纪当上初级探员,一方面是因为蓉若在魔法上的天赋很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很聪明。她很快就梳理出一些信息,斯耐夫在传送阵上让探员们吃了个大亏,那么英灵殿肯定不可能再用传送阵送星河他们去江城,他们可比不上那些特级探员,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肯定必死无疑。 这样一来,最快地把星河他们送到江城的办法就是那辆她曾经坐过的牛顿号了。所以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在牛顿号车之前,混上那辆蒸汽动车。 这点她办到了,尽管英灵殿的专船比她早到精灵之川,但是他们却没有直接去上车,这给了蓉若时间,凭借身上英灵殿的制服,她很轻易地就混进了牛顿号停靠的地方。 蒸汽动车边上并没有什么人值守,蓉若偷偷上车之后就躲在运送货物的车厢里,因为忙活了一晚上的原因,她上车之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脑袋很痛。 大致是因为昨晚睡在车厢里的原因,她感冒了,似乎还有些低烧,不过看着车厢外呼啸而过的景色,蓉若朝皮克斯摆了一个象征胜利的“v”。 第十九章 痴人(上)星河 时间在星河和安东练习护盾之间很快就过去了,当他们感觉自己练习地差不多的时候,车头传来了汽笛声,车厢下的车轮出刺耳的声音,窗外的风景以可以感觉到的度慢下来。 叶知秋从头车推门进来,看了眼车厢里的几个人,“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到了。” 星河和安东他们对视一眼,点点头。他们从位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活因为久坐而有些麻木的筋骨。 车头响起了连续地汽笛,已经坐过一次牛顿号的星河清楚这个信号是车到站了,果不其然,牛顿号完全停了下来,叶知秋走到门边拉开车门,先走了下去。 这里并不是当时星河他们第一次坐牛顿号时的站点,比起那个铺铁路时用于装卸货物的临时站点,这个车站要好很多,站台边还有一所用于休息室的小房子。 因为车头喷涌出地滚滚蒸汽遮掩了视线,星河下车后才看见站在站台上的何塞,他身上穿着英灵殿的制服,不过衣服白色的底色已经被尘土染黑,他的脸上还有一处新结的痂,看起来近些日子过得不太好。 时至今日,星河对于何塞的感觉已经变得很复杂,两年前在希瓦镇,何塞是那支追捕队的一员,父亲和叶姨的死里,他有一部分责任。不过星河也清楚,在那件事里何塞并没有做错什么,对于身为逃犯的他们一家人来说,何塞的态度算得上客气了,而之后,何塞又两次救过他们,在圣的地牢里那次,他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了。 往事已无法评断,星河只能把何塞当成一个平常人来对待,“你好,赫谷先生。” 有了他起头,岚月安东也跟着向他打招呼,何塞点头,算是回应他们的问好,他的冷淡反应似乎引起了某人的不满,从休息室那边传来了一声轻哼,星河往那边看去,看见一个和何塞穿着同样制服的魔灵大叔,一脸没有剃干净地胡子茬,头戴一顶遮挡风沙用的帽子。 那位大叔似乎对何塞很不对眼,走过来的时候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径直朝丹黙生那边走去,“大长老。” 丹黙生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科奇,没想到会是你过来,我以为何塞不会邀请你。” “古兰克·科奇执行过多起保护任务,现在营地里的特级探员中他最适合来负责安保工作。”何塞解释。 科奇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何塞,似乎是不太乐意这些话从何塞嘴里说出来,“大长老,我会以任务为重。”他简单打量了一下星河四人,“这四个孩子就是要保护的目标吧?” 丹黙生点点头,“是的,就是这几个孩子,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科奇看着星河几人,思忖了一会儿,“斯耐夫很狡猾,为了避免起疑,我们尽可能地缩减了人数,我负责安保工作,何塞和格厄斯·切莉负责进攻。” 听到他的话之后,星河开始在周围搜索第三个探员的身影,在休息室里的长椅上有一个女人正在假寐,英灵殿的制服被她绑在腰间,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这样的天,她不觉得冷吗,星河不禁暗暗咂舌。 丹黙生倒是看起来对切莉很满意,点了点头,“幸苦你们了,那我们出吧。”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边上的何塞突然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现,他从制服里抽出一把短匕,谨慎地朝牛顿号后面地车厢靠近,他的表现引起了大家的警惕,叶知秋伸手扶着自己的眼镜,丹黙生眯起了眼睛,就连坐在休息室里假寐的切莉也抬起了头。 何塞左手握着匕,慢慢走到后方运送货物的车厢边上,猛然拉开了铁门。 “嗨!师兄”那个红女孩吐了吐舌头。 “蓉若?”星河惊疑不定地看着从车厢里走出来的女孩以及跟在她背后的皮克斯。 “大家好啊!”蓉若心虚地从何塞身边走开,同时还不忘朝星河他们打招呼,在看到她之后,切莉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科奇放松了身体,叶知秋开始抬头看天。只有丹黙生的面上笼了一层乌云。 “你怎么在这?”丹黙生就像一座活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连皮克斯都被他吓到了,躲到了蓉若脖子后面。 蓉若心虚地地下脑袋,“我进了你的书房。” “所以你就跟着过来了?你当这是哪里,什么好玩的地方?”丹黙生怒斥。 蓉若指着星河几人,“他们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 “简直胡闹!马上给我坐车回都城去!”丹黙生气地胡子都竖起来了。 “不是胡闹!”出乎星河的预料,蓉若抬起头,直对丹黙生的眼睛,“我不回去,就算你把我绑上车,我也会跳车逃下来。” 丹黙生整张脸都在微微抽搐,“还说不是胡闹,你在这里能做什么,给我们增加工作负担吗,你就不能稍稍懂事一点吗?” “不懂事的不是我!”蓉若挺直了身子,“是你告诉我英灵殿的责任是保护国民不受非法施法者的伤害,现在你又拿四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来当诱饵。” 星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又扯回到自己几个人头上,蓉若貌似比自己大不了两岁吧,这个不懂事的小屁孩里是不是应该算上她一份。 “我并不是在用他们当诱饵,只要斯耐夫一出现何塞和切莉就会制服他,他们几个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对你的朋友们的安危放心,乖乖地听话坐牛顿号回精灵之川去。”丹黙生开始对蓉若循循善诱。 “既然没有任何危险,那么加上我一个也不要紧吧,不是吗?”蓉若把脸一横,大有一副打死也不走的气势。 丹黙生阴晴不定地看着她,最后叹了一口气,瞪了一眼蓉若,“看我回去以后怎么收拾你!”然后转向科奇,“科奇,麻烦你了,又给你加了工作量。” 科奇看着横着脸地蓉若,脸上的表情也是哭笑不得,不过还是点点头,“没事,我会好好照顾蓉若小姐的。” 丹黙生扫了眼蓉若,无奈地摇摇头,叶知秋表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车站外已经停了三辆黑色的大马车,叶知秋和丹黙生上了第一辆车,何塞驾车,星河四人还有蓉若上了第二辆马车,科奇驾车,切莉独自驾一辆车在最后面。 科奇是一个比何塞健谈的人,他在负责驾马的同时与后面车厢里的孩子们聊起了天,“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们只需要到碰面地点亮个相就好了,切莉外号‘蜘蛛女皇’,只要斯耐夫一出现,她就能控制住他,何塞…何塞,只要切莉一控制住斯耐夫,何塞就会上去制服他,我们这边不会有任何危险。” “诶?古兰克前辈,你这是在表扬师兄吗。”蓉若坏笑着盯着前面的科奇。 科奇一下子愣了,许久才说道,“我做人比较公允,何塞的确很有能力。” 蓉若脸上露出了莫名意味的笑容,“古兰克前辈,你和师兄到底是因为什么吵架的呀,我问他他都不告诉我欸。” 这个问题一下子冷了场,彻底让科奇交谈的**淡了下去,他沉默了许久才说,“大概只是因为我们性格不合吧。”之后再也没有说任何话。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地答案的蓉若兴趣缺缺地巴拉巴拉嘴巴,星河看着她,“蓉若,你没有必要非要跟过来。”其实你跟过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后面那句话,星河只是在心底想想,没有说出来。蓉若拼着和丹黙生顶嘴也要跟过来他还是很感激的,虽然从理性上想,她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就是了。 “是我自己……”蓉若突然打了个喷嚏,正坐在他对面的星河被鼻涕喷了一脸。星河眼角抽搐着擦掉自己脸上的鼻涕,这一瞬间,什么感动都烟消云散了,丹黙生真不应该同意她留下来。 只是蓉若似乎对星河的怨气毫无察觉,她揉了揉鼻子,朝坐在旁边的岚月问,“有手帕吗?” 岚月看了眼星河,又看了眼蓉若,似乎想笑,不过还是递了一块手帕给蓉若,碰到蓉若的手的时候,她咦了一声,“没事吧,你手好烫。” “没事……就是有点烧。”蓉若一边擦鼻涕,一边出含糊不清地声音。 星河这才注意到蓉若的脸上有几丝病态地潮红,整个人也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真的要这么拼命吗?他试探着问,“蓉若,不如你还是回去吧,反正现在也没走远。” 谁知蓉若双手叉腰,龇牙咧嘴地看着星河,“我可是担心你们才跟过来的,为了这件事回去我肯定会被老爹训啦,你现在居然要赶我走,真是太不讲义气了!” “不是……”好吧,星河秉着不和病号斗嘴的原则明智地闭上了嘴,尤其是这位病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脑子不太清醒,有点完全不讲理的意思。 第二十章 痴人 (下) 星河 因为烧的缘故,某位向来闹腾地少女也终于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在颠簸地马车上打起了瞌睡,前座上驾马的科奇无可奈何地看了眼蓉若,从前面递了一瓶药水过来,“是菇草汁,喝了这个睡一觉吧。” 蓉若接过药瓶,一口灌了下去,小脸顿时皱到了一起,吐出舌头不住哈气,“前辈,你应该加些糖调味的。” 科奇的表情看起来很无奈,嘴巴微张,却又想不到应该说什么,最后只好拉低了自己的帽檐,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默默驾马。 喝过药后,蓉若很快就在颠簸地马车上睡着了,科奇解下自己的外套交由星河他们给她盖上。为了不打扰她休息,星河他们放低了说话的声音,就连皮克斯也很乖巧地趴在马车的窗沿上,没有闹腾。 不过实际上,没了蓉若这个话痨之后,他们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星河望着窗外的风景聊以打时间,车站离江城有五十公里,乘马车需要一个多小时,他有足够的时间呆。 马车在荒野上跑了十来分钟后穿过了一片林地到了正路上,到这里星河已经能依稀认出一些路了,上次他们离开江城的时候,出城的时候蓉若驾着马车就是从这条路走的。 昔日江城算不上繁荣,但好歹也是附近一片区域里最大的城市,这条路上倒是也有不少往来的旅者。不过现在这条大道上只有他们三匹马车,沿途倒是依稀可以看见一些马车的残骸。 “古兰克先生,江城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离江城越近,星河心里就越没底,他不知道他们曾经住过的树屋是否安好,也不知道那些他们曾经见过的风景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科奇扬了一下缰绳,“情况不太乐观,在我们和江城失联之前收到消息,江城的绝大部分公共设施生了爆炸,应该是斯耐夫的手笔。我们搜查斯耐夫的时候进入过一次城区,不过没太深入,城区很多地方进行过暴力改造,布了不少陷阱。” 星河心底咯噔一下,这样看来,那些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多半是没了,“城里的平民呢?” “城市封锁之前,大部分平民都逃了出去,现在安置在城北边的难民营里,你们有认识的人在城里?”科奇回头看了眼星河几人。 认识的人?星河抬起头看着车厢的顶棚,不论关系好坏的话,自己几个在江城认识的就杜泽,巴尔博,艾米利奥那些人了吧,现在他们大部分都已经不在江城了。 “城市封锁了,那那些没有逃出去的人怎么办?”安东抬起头问。 科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因为他背对着自己,星河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了他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要尽量制服斯耐夫,这样军队就不会抹掉江城了。” 安东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因为一个人就要抹掉一座城市,斯耐夫有那么重要?” 星河替科奇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帝国害怕丹彻斯特事件重演,他们担心‘原罪’再次扩散开来。”之前在学院的图书馆里,他查阅了大量关于丹彻斯特事件的文献,帝国当然会害怕那场夺走了数十万人生命的瘟疫再一次爆。 科奇回头看了眼星河,脸上表情有些诧异,不过倒是没有反驳星河的说法。 安东没有再说话,星河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觉得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但是在这个魔灵帝国里,他们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话语权。他们不想看着江城这个近乎故乡的存在被毁掉,又不能打消帝国抹掉江城的打算,所以他只好替他们接下充当诱饵的活,期待斯耐夫被制服后他们还能留下一个存放回忆的地方。 之后的一段路里大家都没有再开口,车厢里只余下蓉若不时响起的呼噜声,因为巴尔博先生的房子在郊外,所以他们的车队并没有进城,而是沿着城郊的路行驶。 不过星河还是可以透过车窗看见城市里到处升腾着的黑烟以及随处可见的瓦烁,江城的破坏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马车跨过贡河的时候星河远远地看见了大角斗场,那座地标性的建筑因为地下穴居人遗迹的坍塌而损毁,他们几个离开江城的时候,修缮工作正在进行中,结果到现在它只剩下一堵残墙还在,剩下的部分想来已经被斯耐夫炸掉了吧。 三辆马车有条不紊地迈过巴尔博玉米地的田埂,星河在其中好几片田上看到了江城政府插上的待售标识。巴尔博只是一个人类,江城的市政厅不会去费力研究他财产的顺位继承人是谁,这些土地很自然地重归政府名下挂牌出售。 星河已经远远地能看见巴尔博的那所老房子了,就像重吾说的那样,房子边的谷仓只剩下一堆烧焦地残骸,“重吾,玲和巴尔博先生的墓碑在哪?” 重吾从位子上站起来,指了下房子后面的某个方向,“在那边的田里,房子后面。” 星河,安东还有岚月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因为房子遮挡的原因,他们没有看到墓碑,倒是看到何塞驾的第一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星河不解,巴尔博的房子前面有足够的空地停车,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里。 “保持安静,坐回车里。”科奇紧握缰绳,如临大敌的盯着那所房子,第一辆马车上,何塞走下马车,左手握着短匕,他的黑皮书漂浮在身边,缓缓朝小屋走去。 叶知秋和丹黙生也下了车,他们没有去看何塞,而是在警戒天空,最后一辆马车上的切莉也下了车,她从后面的车厢里提了一个手提箱出来,在马车边打开了它,数十个带翅膀的小金球从里面飞出来然后朝小屋飞去。 星河花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紧张,他在小屋上看见了炊烟,“小屋里有人!” “是谁,斯耐夫吗?”安东也激动起来。 “还不清楚。”星河摇摇头,继续朝小屋那边看去。 切莉在放飞了那些小金球之后也往小屋走去,何塞走在前面,他缓慢地朝小屋前进,在雪地里留下一排脚印,还没等他走到小屋边上,小屋的门突然开了。 星河心底一紧,却见到一只大黑狗留着哈喇子狂吠着朝何塞奔去,它没能扑到何塞就被一堆凭空出现的蛛网状的东西牢牢地缠在了雪地里,动弹不得。 不过这样,那只大黑狗依旧在狂吠不已。 “是巴尔博先生的狗。”岚月惊呼。 星河点点头,那的确是巴尔博的大黑狗,只是如果大黑狗也在屋里的话,那里面正在生火的那个人是谁? 那条大黑狗出现以后何塞就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警戒地看着已经打开的房门,这个空隙内,切莉已经走到了他的背后。 何塞朝切莉做了一个手势,切莉点点头,朝前挥手,伴随着蜂鸣声,星河看见了什么东西从房门飞了进去,应该是刚才她释放的那些金色小球。 屋里传出来一些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房子的窗户被打破了,一颗电球带着玻璃碎片射向何塞,何塞紧握着短匕没有过多动作,他的黑皮书替他吃下了那颗电球。 但是对何塞和切莉的进攻没有就此停止,在电球被黑皮书吞噬之后马上就有两颗蕴含着大量魔力的法球射在何赛和切莉脚下,顿时大量的雪花飞溅,遮挡了星河的视线,星河只能隐隐看见有一个人葱窗户里跳出来和何塞扭打在一起。 飘扬地雪花很快落下,袭击者露出了自己的面容,是个女人,个子挺高,脸上带着防毒面具,她右手上拿着一把短刀,左手持一根短木棍。 她对何塞的偷袭没能见效,仅仅凭着比何塞手里的匕长一些的短刀在肉搏中取得稍稍一些优势,但是何塞的样子并不怎么吃力,他一边用匕挡住对手的短剑,一边用黑皮书防御从短木棍顶端射出来的电弧。 只是何塞并不是一个人,何塞的身边还有切莉,号称蜘蛛女王的她似乎很擅长使用那些类似蛛网一样的东西。 几张蛛网牢牢地把袭击者捆住,并卸除了她的武器,何塞走过去扯下了她脸上的防毒面具。 “艾米丽奥医生?”星河迟疑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重吾不是说她去精灵之川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星河疑惑地看向重吾,却见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和埃米利奥医生是在精灵之川分开的。” 星河看着被制伏的加西亚·艾米丽奥,又看看车里自己几人,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大概想通了为什么艾米丽奥医生会在这里。 自己几人因为不想看到江城这个第二故乡毁于一旦,不想看着留有玲回忆的地方消逝而同意担当诱饵;蓉若因为不认同英灵殿拿几个小孩做诱饵的行动而怄气般地跟上来。 那么艾米丽奥医生全副武装地守在巴尔博先生的老房子里似乎并不是那么难理解了,大家都是些痴人啊。 第二十一章 奇怪的信 星河 科奇看着已经被切莉用蛛网牢牢捆住的艾米丽奥,问,“你们认识她?” “嗯。”星河点点头,“艾米丽奥医生帮玲看过病,她和巴尔博先生的关系很好。” 岚月附加道:“加西亚医生不是坏人,何塞也见过她。” 科奇点点头,“我知道了。”他松开了握住缰绳的手,放松了身体。 星河紧张的看着何塞和切莉,何塞在认出袭击者是艾米丽奥之后没有什么反应,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从她手里卸下短木棍和短剑。那把短剑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扔下了,至于短木棍他拿去递给了丹黙生。 在丹黙生研究那根短木棍的时间里,切莉进了巴尔博的小屋,一会儿过后她走出来,朝丹黙生做了一个手势。已经研究完短木棍的丹黙生点点头,对星河他们这两马车指了一下木屋。 看到他的手势后,科奇从前座跳下车,替星河他们打开了车门,“走吧,我们进屋。” “加西亚医生怎么办。”先下车的岚月有些担忧地看着艾米丽奥。 “她会没事的。”科奇朝岚月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敲了一下车门,“把蓉若叫醒吧。” 安东走过去拍了拍女孩的脸颊,蓉若迷糊地睁开眼,“嗯,我们到了吗?”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结果没有站稳,一下子顺着车门跌落下去,幸好科奇眼疾手快,抱住了她,才没有让她直接摔下去。 蓉若一下子清醒了,放开了科奇扶住她的手,不过因为烧的原因,星河明显感觉她走路有些飘。 那边在丹黙生的示意下,切莉解开了绑在艾米丽奥身上的蛛网。被放开的艾米丽奥医生从雪地里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星河远远地看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在科奇的示意下,星河几人朝小屋走去,因为蓉若看起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样子,星河和岚月一左一右扶着她,女孩虽然有看起来些懊恼,不过并没有拒绝。 走到屋前的空地上的时候,切莉正在解开大黑狗身上的蛛网,一只金色的小球悬停在大黑狗正上方,把从大黑狗身上解下来的蛛网吞进肚子。 这东西就是切莉的蛛网?星河看着那颗带着透明地金色翅膀的小金球。 被解开的大黑狗马上朝切莉狂吠起来,切莉动了一下手指,那颗还没飞走的小金球马上停到了大黑狗的鼻子正上方。已经知道厉害的大黑狗马上蔫了,呜咽两声,转身跑开了。 艾米丽奥望着越跑越远的黑狗,冷哼了一声,“没用的憨货。” “加西亚医生。”星河一行人朝她打招呼。 艾米丽奥耸肩,“我已经不是医生了。” 星河回想起重吾告诉过他艾米丽奥被医院辞退了,这件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几个的原因,他觉得很尴尬,“对不起。” 艾米丽奥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她扬起自己还被蛛网牢牢捆在一起的双手,“真觉得对不起就让他们把我手上这玩意解掉。” 已经进屋看了一圈的丹黙生正好走出小屋,站在门廊上听到了艾米丽奥的要求,他朝切莉点点头,于是一只小金球飞过来吃掉了绑在她手上的蛛网。 艾米丽奥活动了一下双手,然后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小屋。 星河和岚月他们对视一眼,也搀着蓉若走上了门廊。丹黙生看着明显不对劲地蓉若,问,“这是怎么了。” 走在一众孩子后面的科奇回答:“蓉若小姐有些低烧,我已经让她服了退烧药。” 被点破现状的蓉若一下子别过头,似是不敢看丹黙生的眼睛。丹黙生看着她,老脸抽了抽,叹了口气,“真不让人省心。” 已经进屋的艾米丽奥回头扫了一眼站在门廊前的几个孩子,“楼上的房间是空着的,已经整理好了。” 重吾站出来,“是玲住的房间,走的时候我打扫过了。” 星河瞳孔微缩,他偏头看了眼丹黙生,见他点头,便把蓉若交由重吾,让他扶着她上楼,大概是想看看玲最后生活的地方,安东和岚月也跟了过去。 星河没有跟着他们上楼,而是跟着丹黙生进了一楼的客厅,看起来斯耐夫还没有现身,他想先听听接下来的事情是怎么安排的。 客厅里一片狼藉,大概是因为刚才飞进来的那些小金球的原因。艾米丽奥正拿着扫帚在打扫,叶知秋和丹黙生看了一会儿后开始帮她整理,她皱了皱眉,不过没有说什么。 何塞夹着自己的黑皮书杵在客厅中央,大概是干扰到了整理,艾米丽奥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丹黙生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把何塞支到了一边。 科奇进屋后一直站在门口,隐隐在警惕着什么,当看到何塞被支开后。星河看到他的嘴角向上扬了一下,因为只是一闪而过,星河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切莉没有进屋,而是去处理停在田埂上的三辆马车,星河隐隐看见那些金色小球依旧在绕着屋子飞舞。屋里被打碎的那扇窗户已经给堵上了,是用冰块赌上的,清晰度方面并不比玻璃差,只是不知道是谁做的就是了。 把屋子里已经损毁的家具扔出去,还完好的东西归回原位后,艾米丽奥找了一张还完好的椅子坐下。叶知秋和丹黙生也没有客气,各自寻了张椅子。 丹黙生手里把玩着那根短木棍,问艾米丽奥,“女士,还没有问你怎么称呼。” “加西亚·艾米丽奥。” “哦,加西亚小姐,你认识加西亚·门罗吗?”丹黙生问。 艾米丽奥表情一滞,似乎是勾起了某种不好的回忆,“那是我父亲。” 丹黙生点点头,“嗯,门罗先生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他一直在自己的岗位上奋斗到最后一刻。” 艾米丽奥没有搭话,面色阴沉地看着丹黙生。意识到她并不像谈论这件事的丹黙生马上换了个话题,“嗯,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 艾米丽奥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赫谷·丹黙生,英灵殿的大长老。那边的人类是叶知秋,天工学院的校长,我还是会看报纸的。” “看起来我还是挺有名的。”丹黙生自我解嘲地笑了,试图缓和一下氛围,只是这看来似乎对艾米丽奥无用,于是他干笑了两声后也只好严肃起来,他拿出那根短木棍,“这是魔蝎8oo,一根军用节杖,上面的产品编号还被抹掉了。” 听丹黙生这样一说,星河终于知道那根短木棍是什么了,节杖是一种常见的施法辅助工具,能够强化施法效果,简化施法过程。相较于中规中矩的法杖,节杖的增幅效果要差一些,不过胜在轻便,并且价格实惠。 当然,这种常见也是相对而言的。虽然在魔法史的课本上星河见到过关于节杖的描述,但实际上,在学校里他并没有见到过有人使用节杖这种辅助工具,这方面的原因,他大概也了解一些,节杖分为民用和军用两种,民用的节杖只是一种纯粹的辅助施法工具,效果并不是很强力,实用性不高。而军用型节杖则通过单一化功能来实现高性能,只需要输入一定量的魔力就能释放威力不俗的攻击,虽然抛却了对施法的增幅作用,但是却很适合战场使用,可想而知,这种纯粹服务于战争的装备自然是被牢牢限制的。 艾米丽奥倒是没有多大反应,直接解释,“我在怒涛军团服役过,河谷城防守战结束后军团允许我们带着曾经使用过的武器退役。” 丹黙生叹了口气,“加西亚小姐,我是河谷城防守战的指挥官,那条倡议是我提出的。” “是吗,那谢谢你了。” 丹黙生审视着艾米丽奥,“河谷城防守战生在十九年前,而魔蝎8oo是8o3年才开始服役的。” 被戳穿谎言的艾米丽奥摊摊手,“既然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这东西除了是黑市买来的,还能是哪来的。” 丹黙生老脸一黑,良久没有说话,艾米丽奥就像什么都没有生一样看着他。终于还是丹黙生先憋不住,开口问:“加西亚女士,我希望你能说明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江城现在是封锁区。” 艾米丽奥也没有隐瞒,“十天前,我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说他会在雷娅的墓前等我,所以我回来了,不过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雷娅是?”叶知秋问。 “我女儿,她是异人,身体不好,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艾米丽奥的语气很平静。 但从听到异人这个词的时候,星河就已经不平静了,岚月也是异人,只不过好在她出生后健康方面并没有太大问题。 “抱歉。”叶知秋道歉。 艾米丽奥翻了个白眼,“道歉就免了,雷娅的墓就在后面,我两天前回来的,一直没有人来找我,我想大概是谁恶作剧吧。我要说的也都说完了,要是真觉得抱歉,就麻烦你们快点离开这里。” 丹黙生和叶知秋对视一眼,然后问,“能把信给我看一眼吗?” 艾米丽奥起身到后面的房间拿了一个背包回来,她从里面翻出一张皱巴巴地纸递给丹黙生,后者拿着信看了一会儿后抬头宣布,“这是斯耐夫写的,和他寄到精灵之川大圣堂的信的字迹一样。” 正在这时,安东抱着一个盒子出现在楼梯上,他小心翼翼地托着盒子的底部,像是生怕把它摔了一样。 ps:感觉状态不太对,不是身体状态,是写故事的状态,大概是那种陷入低谷的感觉吧,不是卡文,但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囧~ 第二十二章 变故 安东 安东跟着重吾还有岚月,扶着蓉若上了阁楼。 看着格外虚弱的女孩,安东不禁有些同情丹黙生,有这样一个女儿,一定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吧。 上阁楼的阶梯一共只有二十二阶,但他们走了很长时间,不光是因为他们扶着蓉若,也因为那上面是玲度过她短暂地一生中最后的日子的地方。 当第一次听到玲的死讯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他并没有听错。他还记得自己和星河离开的时候,那个女孩坐在轮椅上,忍受着萧瑟地秋风,坚持为他们送行,她笑着对他和星河说,一定要找到岚月。 现在,他们找到了岚月,并且一起回江城来了,可是女孩已经不在了。玲骗了他们,从他们离开江城的时候,那个女孩就知道自己会死,但他什么也没说。重吾那个家伙知道这件事也什么都没说,居然还向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好好照顾玲…… 所以,当从重吾嘴里听到玲的死讯的时候,他真的有要暴打他一顿的冲动。重吾所叙述的那些事情经过对他来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玲会那样做。 他从来就不聪明,在江城的时候,动脑子的事都是星河岚月他们做的。明明长了一身的肉,但是打架却完全不在行,他唯一最擅长的就是跑,不过在江城的时候,星河会告诉他什么时候该跑。而现在,这件事星河自己都已经想不明白了。 玲是“原罪”的幸存者,斯耐夫也是“原罪”的幸存者,斯耐夫想要见他们四个孩子,还是在巴尔博的小屋,尽管安东不够聪明去想清楚其中的缘由,他也能肯定这件事必然和玲有关。 阁楼上用简易地木板隔成两片,外面是一张小床,重吾先走过去替他们开了门。木板里面的那个房间里放着另一张小床,叠好的被子顶上放着一只小熊,是当时他们凑钱送给玲当生日礼物的那只。 大致是察觉到了安东他们的视线,重吾走过去把那只小熊放床边的柜子上,同时解释,“你们走后玲还是喜欢抱着她原来的那只小熊布偶多一些,所以她下葬的时候我把原来那只和她放在一起,这只就留下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床上的被子铺开,到了这儿,反而是蓉若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犹豫地看着那张床,问,“我睡这真的好吗,这是你们朋友的床?” 安东看着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行了吧,你那样子就像快死了一样,快点躺下吧。” 蓉若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毛,“你才像快死了一样,皮克斯,快揍他!” 小妖精闻言马上从蓉若身上飞过来揪安东的头。安东感觉着在自己脑袋上闹腾的小东西,却是提不起劲去管他,无奈地耸肩后开始在这间屋子里搜寻玲的痕迹。 “你睡下吧,玲已经不住这里了。即使她在的话也不会在意这些的。”岚月言安慰,安东记起以前在树屋的时候玲一直都是和岚月睡在一起的,回想起来她也确实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在岚月的帮助下,蓉若脱了外套躺倒了床上。安东则走到阁楼唯一的窗户边,冬日的阳光从这里照射进来,晒起来暖洋洋地。透过窗户朝外看去,可以看到屋后的田地 在屋后田间的一片空地上,安东看见了三块并肩的墓碑竖在雪地里,重吾走过来向他解释,“最左边的那块墓碑的主人叫雷娅的人,应该是巴尔博先生和艾米丽奥医生的熟人,中间的是巴尔博先生,玲在最右边。” 安东看着雪地里的三块墓碑,明明不到一个月前那里有两个都还是大活人,现在却只剩下了两块可笑的石碑。他低下头,看见了一个纸箱。 “这也是玲的东西吗?”安东疑惑的指着纸箱。 重吾摇摇头,“我走的时候没看到这个纸箱,或许是艾米丽奥医生的东西?” 安东觉得有些奇怪,低头打开了纸箱,纸箱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金属块。他拿起其中一个放在手里观摩,金属块表面没有一丝缝隙,只有底部镶有一块没有刻度的表。 这些全是钟表?安东觉得有些不对,他抬头对重吾和岚月说,“我把这些东西拿下去给他们看一下。” “是什么东西?”刚刚躺倒床上的蓉若一下子来了兴致,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安东白了她一眼,“睡你的觉去,凑什么热闹。” 蓉若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嘀咕一声,“不给看就算了。”然后背着安东躺下,猛然把被子拉过自己的头顶。 因为不知道纸箱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安东搬的时候特别小心,他小心翼翼地托着纸箱的底部,沿着楼梯下楼,恰巧听到客厅里的声音。 “这是斯耐夫写的,和他寄到精灵之川大圣堂的信的字迹一样。” 他下楼的声音引起了客厅里的人的注意,星河最先过来,在楼梯下方准备帮他接一把纸箱,“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在楼上找到的,里面的东西有些奇怪,重吾说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所以我搬过来问问加西亚医生知不知道。”安东把纸箱递给星河。 听到他的描述后,客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艾米丽奥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安东抱着的纸箱,“这不是我放的,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窗户下面,艾米丽奥医生,这不是你的东西吗?”跟在后面下楼的重吾回答。 艾米丽奥摇摇头,“不光不是我的,我昨天上楼的时候也没有在窗户下看到这个纸箱。”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丹黙生死死盯着已经移交到星河手里的纸盒,他和叶知秋并肩走向星河从他手里拿走那个纸盒,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 在这会儿的功夫,岚月也从阁楼上下来了。他们几个本想凑上去仔细看看丹黙生和叶知秋要做什么,但是科奇拦住了他们,让他们同正在处理纸箱的两人保持一定距离。 他们只能远远看着丹黙生打开纸箱,从里面拿了一个金属块出来,“没有炼金术加工过的痕迹,你有头绪吗?”他把金属块递给叶知秋。 “莫洛人的机械学我不是很擅长。”叶知秋接过金属块,翻转着检查,当看到金属块背面镶嵌地那块钟表的时候,他的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像是有了什么不太好的构想。 丹黙生也在拿着另一个金属块检查,看到叶知秋的表情变化后,他问,“看出什么了?” “纯粹手工制作,没有借助炼金术,做工很精细,制作者应该在工程学上钻研了很多年,应该是斯耐夫留下的,看到后面的计时器我怀疑是计时炸弹之类的东西,不过不知道具体效果,我不敢乱拆。”叶知秋把金属块放回纸箱,并把目光投向何塞。 丹黙生会意,“何塞,把这些东西先收起来。” 一直杵在角落里的何塞点点头,走到纸箱面前,翻开自己的黑皮书,并从制服上衣口袋里拿了一只笔。当他的笔落到黑皮书上的时候,安东感受到了某种连接形成在那本黑皮书和地上的纸箱之间,何塞每写一笔,地上的纸箱就变得透明一些。 “这是说斯耐夫已经来过了?”安东问星河。 星河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转身走到那扇用冰块封起来的窗户边。安东顺着他的目光朝外看去,载他们来的那三辆大马车并排停在外面的空地上,切莉正拿着一些干草在喂拉车的马。 忽然,切莉放下手里的干草,她抬头望向远方,在远方的田埂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那是不是个人?”安东颤抖着问。 叶知秋闻言走过来,他直视远方,安东感觉到一阵微弱的魔力波动,只见叶知秋隐藏在眼镜下的双眸生了细微的变化,变得更加锐利,就像是鹰眼一样,使人望而生畏,他盯着远方看了一会儿,忽然大吼,“星河,屏障!” 星河的反应很快,淡白色的屏障从他的手里出,很快把他们四个包裹在里面。安东也拿出了叶知秋给的石头,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接替星河。 叶知秋的话音刚落,还没一眨眼的功夫,封在窗户上的冰块就碎开了,安东没有看到是什么打碎了窗户,只看见碎裂地冰渣噼里啪啦地打在屏障的表面上。 何塞已经把那个纸箱收进了黑皮书,当窗户再一次被打碎之后,他从窗户口一跃而出,那本黑皮书漂浮在他的身边,无数字符从书中飞出,朝他的手上汇聚,隐隐形成一把剑的形状。 在天宫学院里学习过一段时间后,安东已不再对魔法一窍不通,他能感受到从那把还没成形的剑上传来的巨大威势。就在那把剑的剑身即将凝实的时候,丝丝诡异地黑气从黑皮书上冒了出来,缠绕在白帝剑上,隐隐有要把那把剑拉回去的意思。 何塞注意到了这一变故,他猛然抽动白帝剑,仿佛想要把那把剑强行从黑皮书里抽出来一样,他做到了,却也带出来其他的东西,一个纸箱顺着剑身从黑皮书里飞了出来。 脆弱的纸箱被锋利的白帝剑划破,里面的那些金属块悉数飞了出来,安东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就现视野被刺目的白光充满,耳边充斥着巨大的蜂鸣声,他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脑袋被人用力大了一拳,一下子什么都感受不到了。ps:同场景里的人物多了,感觉有点处理不过来,所以只好强行替胖子刷一波存在感了。 第二十三章 斯耐夫 蓉若 蓉若躺在床上,刚刚闭上眼,还没过一会儿就被巨大的噪音给吵醒了。那噪音尖锐刺耳,连续响了几次,让人听起来很难受。就算是她捂住了耳朵,也挡不住那声音,连带着心跳都乱了,人也觉得恶心难受。 小妖精皮克斯早在第一声噪音响起的时候就受不了了,痛苦地捂着脑袋到处乱飞,一直到噪音停歇下来都没有缓过来,不得已蓉若只能一把把它抓住。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皮克斯呆滞地坐在蓉若手心,还保持着抱着脑袋的姿势,精神很萎靡的样子。蓉若有些心痛地把他放到自己的脑袋上,好在它还记得抓住蓉若的头不让自己掉下去。 “星河,岚月?”蓉若坐在床上朝外面喊,但是没有人回应,她有些慌了,加大了声音,“师兄?” 蓉若回想起她这是在哪里,这里是恐怖分子要求见面的地方,下面一定是出事了。她抓起岚月帮她叠好放在床边的外套,披到身上,轻手轻脚的走到楼梯边,先往下探了个头。 客厅里的情况有些诡异,所有人都倒在地上,这吓了蓉若一跳,好在她仔细看了一眼,现大家都还有呼吸时才松了口气,沿着楼梯下了楼,虽然已经喝了科奇给的药,在马车上也小睡了一会儿,蓉若还是感觉有些提不起劲,下楼梯的时候感觉自己都像是飘下去的。 客厅里的窗户不知道被什么打碎了,凛冽地寒风呼呼地往里面灌。蓉若被冻得不行,只得先把衣服好好穿上,同时还不忘把皮克斯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晕了过去,这让蓉若觉得很惶恐,如果只是星河他们几个孩子还有那个医生晕过去了也就算了,但是她的老爹丹黙生,还有叶知秋和科奇前辈也晕了,这些全都是大师级的施法者,究竟是什么样的魔法能同时把他们放倒,明明她只是睡了一小会儿的。 蓉若注意到床边的地板上有一些黑色的灼痕,一些金属碎块散落在灼痕附近,散着刺鼻的气味,她想要捡起其中一块,结果却被结结实实地烫了一下,手指上留下了一块红印,隐隐要起泡的样子。 蓉若都快被痛哭了,她握着被烫伤的手抬起头,抬头的时候在窗外的雪地里看见了自己的师兄,他拄着白帝剑跪在雪地里,眼睛还睁着。 蓉若一下子感觉到了希望,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结果因为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体力,一下子摔进了雪地里,令她奇怪的是,看到自己摔倒了,何塞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抬起头,看到了已经倾倒的三辆马车,拉车的马挣脱了缰绳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格厄斯·切莉倒在一边,看起来也晕了过去,因为她的那些金色飞蛛落了一地,靠近窗子这边是何塞,他身边的雪地里的黑色灼痕比屋子里还要多,他一个人拄着白帝剑跪在中间,那本黑皮书落在旁边的雪地里,一个触目惊心地破洞贯穿了它。 蓉若很清楚何塞的天赋是什么,他能把事物转变为文字的能力不是万能的,一般的纸张无法收容白帝剑这么强大的武器,那本黑皮书的纸张是用苍白之树的树心的一部分制作的,价值不菲,师兄一向保护地很好。 生了什么?蓉若走到何塞边上,现他虽然睁着眼睛,但双目无神,蓉若把手放到他眼前晃了晃,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瞎了一样。 “师兄?”蓉若试探着呼唤,却没有得到回应,何塞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下子蓉若真的怕了,如果不是还能看到何塞还有呼吸的话,她几乎以为自己的师兄已经殉职了,她伸手去拍何塞,结果一下子被何塞没有握剑的那只手给抓住了。 “师兄?”蓉若惊喜地叫道。 然而何塞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看都是既聋又瞎的样子,蓉若看着他的惨样,觉得有些想哭,然而还没等她悲伤一秒钟,就看到何塞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然后就稀里哗啦地吐起来,抓住她的手也松开了,甚至连白帝剑都放开了。 “师兄,你怎么了?”蓉若一边拍着他的后背问。 忽然间,蓉若听到了脚走在雪地里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一个矮小地身影已经走到了很近的地方,她的心脏一下子停止了跳动,是她在文件上看到的那个独眼莫洛人,他们要抓的恐怖分子。 他斜挎着一个单肩包,肩上扛着一把在军队里很常见的滑膛枪,针对魔灵的身高设计的枪支被他抗在肩上,看起来有些滑稽,蓉若看到他的那一刻马上动身往何塞的身上摸去,蓉若清楚何塞会把一些常用的东西绑在贴身的自制背带上,其中就有求援用的信号药剂。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明显状态不正常的何塞居然推开了自己解开她外套的手,蓉若一时间没办法解开他的外套急的直跺脚。暮然间,她瞥见了掉落在地上的白帝剑。 白帝剑是一件很强大的武器,威力惊人,握有它的人可以短时间内在体质和魔力上获得极强的增幅,师兄握着它可以一击把祸害小星海的海妖巨兽打成重伤。 只是它的副作用也很明显,那就是会燃烧使用者的生命。蓉若一时间只想起了它的强大,而忽视了它的副作用,一把抓起雪地里的白帝剑,然而她还没能感受到白帝剑传递来的力量就一下子虚弱地倒在地上。 白帝剑从被造出来之后只有过两任主人,其中一个是诺兰德,他用这把剑和瓦利特以及弗拉米一起终结了丹彻斯特事件,那之后白帝剑一直存放在精灵之川大圣堂,一直到两年前丹黙生把它交给何塞。 同蓉若相比,白帝剑的两任使用者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他们都正值壮年,体格强健。白帝剑在燃烧使用者的生命之后的确能给予使用者极强的力量,但前提是你在得到力量之前有足够的生命力来燃烧,蓉若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自然算不上强健,尤其是现在还着烧,整个人格外地虚弱,于是很自然地,在得到白帝剑的力量之前她自己先被剑抽空了。 等蓉若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之后已经晚了,她只能很不甘地任由自己倒在地上,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她无力地看着斯耐夫走到何塞身边,用那把滑膛枪的枪托猛敲何塞的后脑,还一脸呆滞地何塞马上就被敲晕了,一下子倒在地上。之后斯耐夫朝她走过来,把手伸向了白帝剑。 蓉若期望着他也被白帝剑吸干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一圈浓郁地黑气包裹在他的手上,形成一副手套的样子,让他的手没有直接和白帝剑接触。那些黑气还顺着他的手向剑身蔓延,白帝剑上那淡白色地光芒也因此变得暗淡下来。 斯耐夫用握双手剑的姿势把自己的两只手都搭到剑柄上,以蓉若的眼光可以看出来斯耐夫的剑术很差,完全就是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样子。但是他每挥动一次白帝剑,剑身就变得暗淡几分,到最后原本散着和煦地白光地剑身居然变成了死气沉沉地灰白色。 斯耐夫握着白帝剑,忽然毫无缘由地朝身边的空气开口,“女士,到这里我欠你的东西就还完了,剩下的事要按照我的路子来了。” 蓉若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她没有在斯耐夫边上看到任何人。不过斯耐夫接下来做的事却是让蓉若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一个很荒唐地梦。 他双手平握白帝剑,伸出自己的膝盖,用力砸下去,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白帝剑变得就像是劣质玻璃做的一样,一下子从中间断成了两截,细小的碎片四溅。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斯耐夫把白帝剑变成这个样子,蓉若一定会觉得他折断的只是一把假的白帝剑。她觉得难以置信,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武器之一就这样被斯耐夫折断了,还是在自己的眼前。 斯耐夫本人倒是显得对白帝剑一点惋惜都没有,像是扔垃圾一样把断成两截的剑身随手扔到雪地里。然后扛着枪去把倒在雪地里的切莉拖进小屋。 之后他又走出来把何塞拖进屋子,直到最后,他才朝蓉若走来。对于蓉若,他给了一些优待,没有用拖的,而是把她往肩上一扛,扛进了小屋。 全身无力的蓉若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由斯耐夫扛着她走进客厅,把她放到一张椅子上,然后用绳子把她的手绑在椅子后面。 这之后他开始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拿出一摞金属项圈,把他们戴到叶知秋、丹黙生等人的脖子上,星河几个孩子和她倒是幸免于难,蓉若不知道那些金属项圈是什么东西,不过她敢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你…要…要……做…什…做…什么?”蓉若勉强张开还麻木着地嘴,结结巴巴地问。 斯耐夫正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拿出一些金属片,并把他们拼成一个人型,同时拿出一个多出来的项圈戴到假人的脖子上,当听到蓉若的问题之后他回过头,微微一笑,“我想要玩个游戏。” 第二十四章 轮盘游戏 蓉若 从窗户里灌进来的冷风让蓉若打了个喷嚏,但她已经顾不上冷了,“你…要…玩…玩什…么游……戏”她结结巴巴地问斯耐夫。 斯耐夫玩味的看着她,没有直接回答,“小姐,人生还是要有些惊喜地好。” “这种…惊喜,我一点……也不…想要。”蓉若盯着斯耐夫的脸,英灵殿的培训中包括犯罪心理学,身为探员了解罪犯的作案动机和目的是很有必要的,然而现在她都没法从斯耐夫身上找到这两样东西。 斯耐夫咧嘴一笑,“可是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再次检查了一下客厅里躺着的众人,见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他居然从单肩包里拿出了一把钉子和锤头,从屋里寻了些木板开始去修窗户。 他熟稔地把钉子含在嘴里,把木板按到窗户上,仔细对齐后从嘴里取了一根钉子,用锤头把它敲进去。窗户上面的地方因为身高不够的原因,斯耐夫为自己寻了一把椅子,他熟练的操作甚至让蓉若产生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莫洛人木匠的错觉。 但他不是,他是蓉若成为何塞助手两年来见过的最危险的敌人,直到她都还没有想明白斯耐夫是用什么魔法把屋子里的所有人震晕。蓉若猜到一点事情应该和地上的那些高温的金属碎块有关,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炼金制品能出这样强大的精神冲击,同时击晕了这么多大师级施法者。 斯耐夫在用木板封死已经破掉的窗户之后,又从包里拿了一张砂纸,开始打磨木板上的毛刺。从木匠的角度上讲,他的技术真的很好,蓉若在那些钉在一起的木板之间几乎看不到什么缝隙。斯耐夫本人看起来对自己的工作成果也比较满意,他放下砂纸双手报胸,看着自己的成果,对身后问道,“怎么样,我做的还算不错吧?” 蓉若本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便听见后方有些声音,她费力地转过头,看见那个女医生已经站了起来,她的脸色比较苍白,看起来就像晕船地人一样。 “还是说你打算用那把刀帮我再修改一下。”斯耐夫回头望着艾米丽奥,“不过我想提醒一下,水果刀用来做木工活有些不够用。” 艾米丽奥见事情暴露,把藏在身后握住水果刀的手拿到了前面,“是你寄的信?” 斯耐夫点点头。 “你迟到了。”艾米丽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莫洛人,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斯耐夫道歉,“对此我深表歉意,加西亚女士,这两天我有一些私人问题需要处理,所以耽误了。” “说吧,斯耐夫,在我女儿的墓前约我见面是为了什么?”艾米丽奥握着手里的水果刀直指眼前的莫洛人,身上散出凌厉地气息,只是蓉若有些想提醒她现在似乎是对方的主场,她的脖子上还套着对方放上的金属项圈。 斯耐夫的反应也让蓉若有些大跌眼境,对于艾米丽奥极具威胁意味的动作,他居然选择了退让,这在蓉若的职业生涯中是从未见过的,一个已经掌控了局面的恐怖分子居然向自己的人质低头。 斯耐夫把手放在心口上,朝艾米丽奥微微躬身,“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把你请过来,我也是一位父亲,所以我想以你女儿的名义的邀请,你一定不会拒绝。” “为什么?”艾米丽奥冷冷地盯着斯耐夫。 “这原本是那位女士的意志,但当我到这里的时候改了主意。”斯耐夫顿了顿,“我想要和你们玩一个游戏。” “如果我们不想玩呢?” “我恐怕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叶校长。”斯耐夫微微一笑。 蓉若现叶知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不光是他,切莉,科奇还有丹黙生也先后睁开了眼睛,从地板上站起来。至于师兄,大概是因为他是被斯耐夫后来用枪托打晕的原因吧,他并没有醒过来。 醒过来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显露出一众病态地苍白,他们没有过多的去注意还没有醒过来的星河四人,也没有关注被绑在椅子上的蓉若,统统把视线集中在斯耐夫身上。 蓉若当然不会以为他们并不在乎自己和星河他们,英灵殿的训练告诉他们不管在面对什么突状况的时候都要沉着应对,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和星河他们并不是重点,只要清楚他们还活着就行了。 “我其实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在这些机械作物中附加上精神冲击?”丹黙生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正,坐下同斯耐夫交谈。 “不是精神冲击。”叶知秋也拉来一张椅子坐下,“是震撼弹,连续地强光导致暂时失明,特定频率的巨大噪音导致耳鸣和眩晕,我们是被纯粹地物理手段给震晕的。” “震撼弹,这是个好名字。”斯耐夫赞许地点点头,“叶先生不愧为天工学院的校长,没想到这么快就弄明白了它的原理,这可是我花了好几个小时设计出来的。” 叶知秋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斯耐夫先生,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先解释一下这东西的作用吧。” “如你所愿。”斯耐夫淡淡一笑,走到自己放好的假人前,“这个世界上对魔力最敏感的材料是穴居人从地维中提取出的白晶,不过魔灵对这种材料的管制太严,如果不是那位女士告诉我的话,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东西。” 他在说什么啊?蓉若完全搞不懂,对魔力最敏感的材料不是血石吗,为什么会变成那个白晶,地维又是什么东西? “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用血石来做这东西的探针,虽然性能比不上白晶,但是依旧很灵敏,只需不到三单位的魔力就能触。”斯耐夫一边说着一边从单肩包里拿了一块打磨成奇怪形状的翠英石,把它撞到了项圈表面。 蓉若感受到了很微弱的魔力从翠英石表面出,随后只听见一声很清脆的响声,那个假人的脑袋从脖子上划了下去,脖子的切口处平整光滑。 她咽了一口口水,这就是套在他们脖子上的东西,幸好老爹他们都很冷静,醒来后没有轻举妄动,否则的话……,那画面,蓉若只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科奇,切莉还有艾米丽奥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的老爹还有叶知秋倒是神色如常。两人甚至还走过去捡起假人断掉的脑袋和脖子上的项圈拿到手里研究。 “很精妙的设计。”叶知秋拿着项圈点评。 “的确很精妙。”丹黙生拿着那颗掉下来的脑袋附和。 “看来我们是不能拒绝了。”叶知秋放下项圈,“你想要玩什么游戏。” 斯耐夫微笑着看着客厅里的众人,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拿出一份地图摊在地上,那是一份江城的地图,上面已经用红线画出了几条线路,“这个有些很简单,只要你们能把握从这里押送到你们的营地里就算你们赢,反之是我赢。”斯耐夫一边说着一边很配合地从包里拿出一副手铐给自己拷上,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架势。 蓉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费了那么多周折向帝国提出条件要在这里见星河几人,就是为了让他们来抓他,把他押送回去,“你是疯子吗?” “是的,赫谷小姐,我就是疯子。”斯耐夫一本正经地向蓉若回答,同时还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你看,这里还有丹彻斯特疯人院开的证明。” 叶知秋和丹黙生倒是没有马上回答,他们在看斯耐夫地图上画出来的那些象征着路线的红线。 丹黙生从地图里抬起头,问:“斯耐夫,你这是打算自吗?” 斯耐夫摇头,“不,我说了,这是一个游戏,只要你们能把我押送到你们的营地里就是你们赢了,那么你们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反抗的,不过我需要提醒一下,你们可以不选我为你们提供的路线,但不要试图从城外走,有不少巨炮正在瞄着城外准备随时轰炸。”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现在在这个地方就杀死你,然后把你的尸体带出去。”叶知秋抬起头看着斯耐夫。 “嗯,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斯耐夫点点头,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既然这样,叶先生,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蓉若看见斯耐夫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奇怪地铁疙瘩,看起来有些像缩小版的滑膛枪,因为双手被手铐铐住,这个动作花了他很长时间。 “转轮手枪?”叶知秋看着斯耐夫手里那玩意。 “是的,转轮手枪,这是我设计的东西里面我最喜欢的一样。”斯耐夫点点头,拨开了手枪的弹巢,拿出了一块打磨成特定形状的翠英石放进六个弹槽中的一个,然后猛然转动弹巢,把它归位。 “我管这叫轮盘游戏,当我无聊的时候经常用它来提神。”斯耐夫把手枪的枪管塞进自己的嘴里,扣动了扳机。 蓉若只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却没有看到任何事生,她有些摸不清楚这个轮盘游戏到底是一个什么。 斯耐夫把手枪从嘴里拿出来,然后伸手把它递向叶知秋,同时他的身后突然升起了浓郁地黑气,那些黑气让蓉若觉得很不安,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叶知秋皱着眉头从斯耐夫手里接过了那把手枪,把它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叮,叮,叮! 叶知秋连续扣了三次扳机,手枪出的都是很清脆的声音,蓉若有些看不明白,但是斯耐夫却鼓起了掌,“干得漂亮,叶先生!” 叶知秋的胸膛剧烈地起伏,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他把抢从自己的太阳穴上拿了下来,斯耐夫也伸出手,做出准备从他手里接回枪的姿势。 就在这个时候,叶知秋忽然变了主意,拿起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了第四次扳机。 第二十五章 押送 星河 星河是听到一声巨响后醒过来的。 那些金属块从何塞的黑皮书里漏出来炸开的时候,他就被那耀眼地强光以及巨大的噪音震晕了。即便是当他醒过来以后,眼前还有那种白晃晃地影子,耳朵里也有难受的嗡嗡声。 身体上的不适导致他过了一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才现客厅里诡异的氛围,一个身材矮小的莫洛人站在客厅中央,双手拷着手铐,他穿着考究的西装,左眼上戴着一个黑色眼罩,一片散着危险气息的黑气从他的背后散出,像一只手把他护在其间,星河马上想到了他的名字,斯耐夫。 科奇和切莉站在客厅的角落,艾米丽奥医生在另一个角落,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蓉若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绑在身后,他们脸上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丹黙生在离蓉若不远的地方,正对着斯耐夫,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星河低下头,在丹黙生的边上,他看到了一片殷红,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中,他的脑袋上有一个拳头大小张开的窟窿,就像那里曾经有什么爆出来一样。 浓郁地血腥味充斥着客厅,压得星河喘不过气来,他的心脏以极高的频率不停跳动,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他的双眼黑,隐隐有又晕过去的趋势。 斯耐夫叹了口气,“叶先生,你是一个很高明的赌徒,但运气不好。” 正恍恍惚惚的星河猛然抬起头,尽管眼前的血迹和空气中的铁锈味几乎让他崩溃,他还是强迫自己看向那具尸体,那身看起来很面熟的大衣,以及斯耐夫的称谓。 叶知秋,叶姨的姐夫,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位算的上是他和岚月长辈的人的尸体就在他的面前。星河的内心已经崩溃了,尽管和叶知秋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叶知秋对他们几个真的很好。 可是他死了,明明自己连他一声姨父都没有叫过。叶姨的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为什么自己非要这么混蛋呢?星河觉得茫然,一只小手忽然塞进了他的手心,他转头看见了岚月正噙满了泪水地看着叶知秋的尸体。 斯耐夫叹气过后朝叶知秋走去,从他的手里捡起了一个金属物件,放进自己的口袋,同时升腾在他背后的那些黑气也慢慢缩回他的身体,就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丹黙生低头从地上捡起一张还带血的地图。 “当然算数,这个游戏依然有效。”斯耐夫微笑着看着他。 丹黙生死死地盯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斯耐夫,问:“加西亚小姐,你手里有多少武器?” 站在角落里的艾米丽奥医生思忖了一会儿回答,“我包里只要一把短剑,厨房里有一把剔骨刀,屋后可能会有一些农具。” 丹黙生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切莉,你把何塞弄醒,休整一下行囊,准备出。” “科奇,你留在这里,呼叫增援,然后把这些孩子带走。” 丹黙生在一项项地安排任务,斯耐夫却忽然打断了他,“赫谷先生,我想有件事你会错意了,你口中的几个孩子才是这场游戏的主角,你可以不随行,但他们必须要在押送的队伍里。” “你说什么?”丹黙生揪着斯耐夫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斯耐夫没有回答,但那些黑色的雾气又有冒出来的趋势。丹黙生的面色趋于冷漠,他松开了手,让斯耐夫掉了下去。 险些因此摔跤的斯耐夫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他想要整理一下自己被丹黙生扯乱的衣服,却受制于自己手上的手铐而无法达成。 这会儿功夫艾米丽奥医生带着她找来勉强能算武器的东西回来了,一把短剑,一把大号的剔骨刀,两根叉草用的钢叉,她把它们堆在客厅的地板上。 与此同时,切莉也唤醒了何塞,醒来后,他先出去了一趟,取回了一本被戳穿的黑皮书和一把断成两截的剑,看到那把断剑之后,丹黙生的老脸猛然一抽,他看着若无其事的斯耐夫看了许久,最后一甩袖子走开了。 他朝星河这个方向走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叶知秋的尸体前面,星河抱着岚月,茫然地抬起头。 丹黙生的目光很柔和,“孩子,准备一下吧,我们得在天黑之前穿过城市。” 星河微微回神,“生了什么事?” 丹黙生面上的表情很苦涩,“我们轻敌了。”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金属项圈,“我们的魔力都被这东西限制了,现在我们和不会魔法的普通人没有差别,斯耐夫要求我们以这样的状态押送他穿过江城到城外的营地去,尽管这明显是个阴谋,但是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赫谷先生。”斯耐夫举起手,摆出一副举手言的模样,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后,他继续开口,“有些地方我需要纠正你,先,我没有耍任何阴谋,我说过只要你们把我带到终点,那么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其次,你还是有一个选择的余地,刚才我和叶先生的赌博,如果你想要玩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玩一局。” “什么赌局?”星河追问。 斯耐夫亮出了手里的手枪,“这个弹巢六弹槽里只有一个位置有子弹……” “够了,斯耐夫,我们会把你带到终点的。”丹黙生打断了他介绍,然后看向星河,“孩子,不要听信他的阴谋。” 大致叶知秋就是因为那个赌局而死,所以丹黙生才要阻止自己,星河的目光慢慢变得冰冷,他望着斯耐夫,“只要我们把你带到终点,那么让你做什么都可是是吗?” “是的。”斯耐夫点点头。 “给我看地图。”这话星河是对丹黙生说的,“我们在江城生活了两年,对这里很熟悉。” 丹黙生盯着星河的眼睛看了一秒,没有犹豫,把地图递给星河。 星河看着地图上那条醒目的红线,那条路线以巴尔博家为起点,曲曲折折,把东城区,江城公立医院,老工厂,江城警署,大角斗场这些地方全部绕进去了,他抬起头,看着斯耐夫,“你是打算让我们带着你沿这条红线走?” “虽然这条路绕了一些,但是相信我,它绝对有意义。”斯耐夫微笑着说。 星河审视着斯耐夫,他不认为这些地点出现在这条路里是个巧合,同时他也很确定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莫洛人,那么这件事就很难人寻味了,“你知道这些地方是不是因为玲?” “不,这是那位女士告诉我的,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带我到终点,我或许会告诉你。”斯耐夫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星河刚打算开口,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屋子里的血腥味终究是太浓了,让他受不了,岚月最先现这一点,掺扶着他朝屋外走,路过斯耐夫边上的时候,他盯着眼前的莫洛人,“我会带着你到终点的。” 兄妹两人走到屋外,外面的新鲜空气让星河的感觉好了许多,他抓住岚月的手,小声说,“我们一定能走到终点,然后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岚月点点头,她不停打抖的手却体现出了他的不平静。 屋里的人很快就整理好了装备,何塞拿着他的匕,切莉拿了那把剔骨刀,艾米丽奥医生手里握着她的短剑,至于丹黙生和科奇则一人手持一根钢叉。 安东和重吾也醒了过来,他们都看到了叶知秋的尸体,脸色自然不好,尤其是重吾,星河可以注意到,他看向斯耐夫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恐惧。 至于斯耐夫本人,他的手上虽然拷着手铐,本人也宣称束手就擒,确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没有一丝紧张感的。这是一个疯子,之前星河见过的最难以琢磨的人是罗伊德,那是一个可能随时施暴的家伙,但他至少还有条例可循。 但斯耐夫不是,他现在做的事情毫无道理可言,但他们偏偏还得照他说的来做。 某位红少女是最后准备好的,从拄着一根木棍当拐杖,走起路来颇为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还没好的缘故。 “姨父的身体怎么办?”在他们启程前,蓉若问丹黙生。 后者看着他,叹了口气,“处理完斯耐夫之后,我们再回来,叶知秋是个听洒脱的人,这些事他不会介意的。” 停在屋外空地上的三辆马车已经倾倒,拉车的马早已不知跑向何方,只能在雪地里看到一行行远去的马蹄印,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徒步走过这段路程。 江城的民风并不淳朴,甚至可以说有些彪悍,这样的局势下还留在江城的民众中,除了那些没来得及逃出去的,剩下的,恐怕都不是什么善类了吧。 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但看着斯耐夫那若无其事的样子,星河咬了咬牙,一定要把这个混蛋带到终点! 第二十六章 遇险 星河 押送斯耐夫的队伍就这么上路了,何塞和切莉在队伍最前面开道,星河他们五个孩子还有斯耐夫走在队伍中间,丹黙生走在队伍的一侧,艾米丽奥医生和科奇走在最后面断后。 上路后星河才现蓉若拿在手里的那根木棍其实是一件武器,是斯耐夫带来的滑膛枪,不过是里面只有一颗子弹,于是蓉若拿它来做拐杖用。 “赫谷小姐,这把滑膛枪并不是作为拐杖来设计的。”斯耐夫开口提醒。 蓉若翻了个白眼,“要你管!”,然后刻意把枪重重地插进雪堆里,一直没到扳机。 斯耐夫笑了笑,没有再说任何话,安静地跟着队伍前进。 按照星河的估计,徒步沿着斯耐夫画出的那条路线,走到终点的话大概需要五个小时,这还是理想的状态,进入城区之后他现这个时间可能还要再加上不少。 因为城市的道路上堆积了一层不薄的积雪,江城虽然算不上很繁荣,但也是这附近一片区域内最大的城市,每年冬天市政厅都会派人清楚主干道上的积雪,但是以江城现在的情况来讲,肯定不会有人再组织清道夫了。 一方面积雪拖慢了他们行进的度,另一方面,蓉若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太乐观,她拄着拐杖,虽然勉强跟得上队伍,但是才进城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星河也拿捏不准她撑不撑得住。 考虑到这些,在进城后,面对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星河向丹黙生提议,“这边往左过两个路口就是东城区,但是我们直走的话可以考虑绕过东城区,从这边直接到广场街,再转出去,应该会比地图上的那条路线要快。” “你确定?”丹黙生握着钢叉在路口驻足,低头看向星河。 还没待星河回答,斯耐夫突然插嘴,“我必须再次重申,地图上的路线是很有意义的,希望你们做决定的时候慎重一些。” 丹黙生转头看向他,“路口那边有什么?” 斯耐夫面带微笑,没有回答。 丹黙生皱眉,走上前,从路口朝左观望,“东城区有什么?” “赌场,地下角斗场,码头,小偷,强盗,乞丐,**,整个江城最底层的东西在东城区全部都能找得到。”安东站出来回答,他也望着街道那边的东城区,眼中带着莫名的情感。 丹黙生点点头,指了一下前方,“那我们直走吧。” 丹黙生做出决定之后,切莉和何塞动身开道,星河特意去看了斯耐夫的表情,对方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摇了摇头,把这种感觉当作一种错觉抛到脑后。 只是朝前还没走过两个街区,何塞和切莉突然停下了脚步,握紧了匕,警惕地看着四周。 “怎么了?”安东问。 “有人,前面有脚印。”蓉若拄着滑膛枪,指着前方,小声为他解释。 星河绕过何塞,朝前看去,在雪地里看见了一行细小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远方,从脚印的大小来看,应该是个小孩,不过也有可能是莫洛人。 切莉弯腰比划了一下那个脚印,然后起身宣布,“是个小孩,人类或者魔灵,身高一米左右。”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就像破风箱一样,星河忽然间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不开口。 这里离江城最繁华的广场街还有两个街区的距离,不过也是城市中比较繁华的地段了,只是此刻道路两旁的房屋都有被打砸过的痕迹,商店的橱窗被砸开,民居的外壁上有焚烧的痕迹,形形色色的瓦砾和垃圾埋在雪地里,只露出一角。 望着这已不见昔日繁华的街道,星河沉声问斯耐夫,“这些都是你做的?” “不,这些不是我做的。”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制造了一点小小的骚动,道破了原有的秩序,而这些是江城人民自己的选择。” 星河对此嗤之以鼻,会有人选择破坏掉自己生存的地方吗? 斯耐夫似乎是怕星河不理解,专门为他解释,“我赐予这座城市的只有混乱,你知道混乱的好处吗,它能带来公平,它能撕去一切虚伪的外衣,它能展示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 丹黙生终于忍受不了斯耐夫的胡说八道,“强词夺理,混乱只会带来破坏,而不会带来其他任何东西。” “赫谷先生,这只是你的偏见,仔细去看这座城市,我想你很快就会理解的。”斯耐夫直视着丹黙生,面带微笑。 他的话音刚落,重吾忽然开口,“那边有个小孩。” 星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衣着褴褛的小孩躲在一个小巷口后面看着他们,当察觉到自己被现之后他马上躲进了那条小巷。 何塞刚刚有朝那个男孩藏身的小巷走去的趋势,就有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突兀地砸向他,虽然没有砸中,但那些飞扬的雪花还是溅了他一身,星河抬起头,在房顶上看见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斯诺人。 “在秩序管理下的都城,一个魔灵向一个斯诺人砸石头会被罚金2oo,但一个斯诺人向魔灵砸石头则会被判处至少十年监禁;在混乱统治下的江城,他们无论谁朝谁扔石头都不会有人受到惩罚,你看这就是公平。”斯耐夫看着丹黙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丹黙生对他的回应是把钢叉顶到离他的脖子不到两公分的地方,“斯耐夫,你说过你会束手就擒!” “是的,你看。”斯耐夫向他展示自己手上的手铐,“我已经束手就擒了,可是这座城市可爱的人民们并没有束手就擒啊!”似乎是为了展现他的无辜,他还眨了眨眼睛。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两旁的楼顶上,他们看着下面的几人,眼中的目光并不友好,星河在其间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那些人他曾经在东城区见过,都是混迹于各个地下角斗场里的混混们,他清楚这些人,他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角色,面对一群身穿英灵殿制服的魔灵,他们怎么可能敢出手,除非是受人指使。 斯耐夫就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一般,自己开口澄清,“相信我,我可没有指使他们。” 没有人相信他的鬼话,斯耐夫也察觉了身周这些人那不相信的目光,他继续开口,“不要用你们那粗鄙的常识来看待这座城市,这是一座被混乱统治的城市,这里展现的只有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在这里的真相就是高高在上的魔灵并不讨喜,我做的只是教他们怎样打赢一个会魔法的魔灵而已。” 似乎是嫌自己说的不够多,斯耐夫继续补充,“我很早就建议过你们走那条画了红线的路线,不是吗?” 屋顶上的那些可爱的江城人民们举起了一些绑着布条的酒瓶,他们举着这些自制的燃烧弹,做出了投掷的姿势。 科奇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举着它对楼上大喊,“楼上的人注意!我们是英灵殿的探员,正在执行公务,这是一张票单,拿着它你们可以到帝国银行支取三十万丹现金,只要你们同意放行,不惹麻烦,它就是你们的!” 一些人放下了手里的燃烧弹,不过更多的人把它们扔了下来,街道上一下子陷入火海。 “啧啧,我以为所谓的特级探员脑子会稍微好用一些,象征着秩序的钞票在一座混乱无序的城市里和白纸又有什么差别呢?”斯耐夫不怀好意地嘲讽科奇。 那些可爱的江城人民们的进攻手段并不局限于那些根本没有准头的燃烧弹,一些大斗出现在屋顶上,一个壮汉推动它,把里面的沙石到了出来。 “他们在封路!”星河惊呼,这些人是打算把他们封死在这里。 一直拄着拐杖的蓉若没有闲着,她提起了她的拐杖,把它对准了控制巨斗的壮汉,然而当她扣动扳机之后,子弹并没有射出去。 斯耐夫适时提醒,“这种型号的滑膛枪抗寒性不好,插在雪地里容易冻住里面的机簧。” 蓉若愕然,还没待她有更多动作,何塞突然冲过来把她夹在腋下一路飞奔,他们刚刚离开,蓉若原先站的那个地方就堆了一堆沙石。 房顶上的巨斗并不只有一处,那些沙石在街道上越积越多,很快就有了一米多高,这时星河也惊讶的现,他们的队伍已经被分隔开来,何塞还有蓉若在一起,丹黙生和切莉还有科奇在一起,星河四人和艾米丽奥还有斯耐夫在一处。 绕过那些还在不断升高的沙石堆把队伍重新聚到一起,那不现实,屋顶上还有稀稀落落的燃烧弹被扔下来,虽然准度依旧不好,却也让绕过沙石堆和街上已经燃起的火焰变成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艾米丽奥医生是接受现状最快的一个人,她抓住斯耐夫的衣领把他扛到了肩上,同时对着星河几人喝了一声,“跑!” 星河回头看了眼被隔断在沙堆那边的蓉若他们一眼,没有再犹豫,领着岚月他们跟在了艾米丽奥医生后面。 第二十七章 东城区 星河 艾米丽奥扛着斯耐夫领着星河他们在雪地里狂奔,明明星河没感觉她的度有多快,可他们就是追不上她,好不容易待她停下脚步之后,四人已经累的浑身是汗,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喘息起来。 反观艾米丽奥,虽然额上也布上了一层汗珠,但她的呼吸还保持着节奏,星河可以肯定,她至少还能再跑一会儿,大概是为了等他们才停下脚步。 如今正值隆冬,室外的温度很低,寒冷的空气被大口吸入肺中让星河觉得胸腔有些针扎般的疼痛,再加上刚才一路狂奔,他们几个早就一身是汗,鞋里也全部灌进了雪水,刚才在狂奔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停下来以后被冷风一吹,顿时忍不住开始打抖起来。 倒是被艾米丽奥直接扔进雪地里的斯耐夫看起来是最轻松的一个,也不恼,站起来以后拍了拍身上的雪渍,“你们看,这不是又回到这个地方了吗,早走这条路不就好了?” 星河听到他的话后这才注意起周围的建筑来,他惊异的现,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又跑进了东城区,只不过因为身周的建筑大多已经焚毁,他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艾米丽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面色铁青,手中的短剑抵住了斯耐夫的咽喉,“这条路上到底有什么?” 斯耐夫面带微笑地看着艾米丽奥,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短剑朝前进了一点,在斯耐夫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小口子,几丝鲜血顺着剑尖流了下来。 星河下意识的别过头,却注意到了艾米丽奥的眉头微皱。他再朝斯耐夫看去,现一片稀薄的黑气挡住了短剑,见此艾米丽奥只能收回了短剑,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甘。 斯耐夫看起来毫不介意自己脖子上的破口,很随意地抹掉血迹,“加西亚小姐,游戏的规则已经很清楚了,只要能走到终点,你刺我多少剑都可以。如果你非要在这里杀我的话,也是可以和我玩一下轮盘游戏的。” 艾米丽奥冷哼一声,把短剑收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安东问。 星河把视线从脸上写着“我不急”的斯耐夫身上收回来,开始回忆地图上画的那条路线,那条路线穿过东城区经过老工厂,然后到码头,然后再沿着贡河一路走到大角斗场,可谓是绕了一个大圈子,所以星河刚才提议直走不绕这个圈子,结果…… 星河还在继续思索,忽然听到了喷嚏声,他转过头,看见岚月正在擦鼻涕。还有安东和重吾,他们也在瑟瑟抖,脸色很差。 艾米丽奥察觉到了他们的窘迫,“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给你们换身干净的衣服。” 说罢,她又提起斯耐夫,后者也不反抗,任由艾米丽奥把他扛到肩上。 只是艾米丽奥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脚步,星河不解地看着她,“你带路,东城区我不常来。” 星河神色微凛,想起了艾米丽奥的身份,她以前是江城公立医院的医生,有稳定的收入,算得上上流社会的一员,这样的人,的确不会来东城区这种地方。 星河开始回忆他们能先去什么地方歇脚,他最先想到的是他们曾经住过的树屋,但是一想到那个地方被斯耐夫刻意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他就不想去那里,那剩下的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歇脚,他转头看着街边墙上的涂鸦,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 星河他们在江城的时候认识的人并不多,关系稍稍好一些的也就那么几个了,他想起了他们曾经专用的销赃户,多米尼克。他的典当铺是星河唯一能想起来的还算安全的地方。 不过以江城现在的情况来看,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但是在星河的印象中,多米尼克在东城区还算是比较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还在江城的话,他的当铺应该不会被不长眼的混混们砸掉,不过联想起多米尼克的嘴脸,星河觉得他早就乘乱跑路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不过那倒是无所谓的,以多米尼克的个性,值钱的东西他肯定不会留在当铺里,不过找到一些衣服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而且当铺里也有壁炉,可以供他们暂时歇歇脚。 回忆起那些站在楼上朝他们扔燃烧弹的暴民们,星河心想,如果他们几个现在依旧还留在这里,没有离开的话,是不是他们也会成为那些暴民中的一员呢。 不,斯耐夫的出现明显和玲有关系,如果他们一切安好的话,他大概是不会出现在江城并扰乱这里的,这样想来,似乎江城的事最终还是得算到他们自己头上。 斯耐夫很快就现了星河带的路和他给的路线有所差别,在艾米丽奥的肩上开口,“星河,我必须再次给出善意的提醒,我给出的路线是有他存在的道理的。” 艾米丽奥医生很不满意他在自己的肩上继续开口,猛然抖了一下肩膀,“不用管他,继续带路。” 被顶到小腹的斯耐夫顿时脸色煞白,乖乖地闭上了嘴,眼睛依旧看着星河,脸上还带着那莫名的微笑。 那笑容让星河觉得很厌烦,他想大概是斯耐夫让他觉得不安的缘故吧。 虽然东城区的风貌生了一些改变,但是多米尼克的当铺并不难找,星河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的地。 当铺的招牌垂落在地上,,星河走进铺里,看到铺内花瓶一类的装饰物全部都被砸了,大厅展柜里的便宜货也全部被人敲碎玻璃那走了,甚至是墙壁上的镀金羊头也不见了踪影,那块羊头表面的镀金只是一层金漆,里面其实只是一块木头,知晓这一点是因为当年星河他们缺钱的时候曾经对它动过歪脑筋,既然那块烂木头都被人挖走了,这里多半是已经被暴民光顾过了。 只是出奇的是后面柜台的门锁居然没有被砸碎,不过看这里这情况,多米尼克多半已经卷着值钱的东西远走高飞了,不过星河本来也没想找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想进去找两身干净衣服,最不济生个炉火,把他们已经湿透的鞋子烘干。 多米尼克的门锁只是那种最普通的大路货,星河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在东城区这种地方,真正能难住所有的盗贼的锁很少,经常和盗贼打交道的多米尼克自然很清楚,以他的性情,自然不可能再在门锁上做多大投资。 开了锁,进了内室之后,星河几人终于松懈下来,伸了个懒腰,艾米丽奥一把把斯耐夫扔到地上。 对于自己经常被当作沙包这件事,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站起来拍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然后坐到一张方型的小餐桌前,对着桌上的烤鸡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是的,烤鸡,那张餐桌就放在墙边,靠近一个柜子,桌上的餐盘里放着一只烤鸡,还冒着热气。 “出来!”艾米丽奥握着短剑,朝内室的角落里大喊,星河朝那边看去,在阴影中,他看见了一个人影,对方也看见了他们,不过却依旧站在阴影中,没有走出来的意思。 安东他们也都停下了动作,紧张地盯着阴影中的那个人,不敢乱动,于是内室里只剩下了斯耐夫咀嚼鸡肉的声音。 阴影中的人也听到这声音,于是急促的呼喊,“放下我的烤鸡!” 但是斯耐夫并不管这些,依旧在享用那只烤鸡,阴影里的人急了,大喊,“你们是谁手下的,我和福克斯说好了,这块地盘归我。” 星河总觉得这声音听起来莫名的熟悉,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多米尼克?” “咦?”阴影中的人惊呼一声,朝外走了两步,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小胡子和脸上的金丝眼镜,他手持着一把已经上膛了的手弩,一脸诧异地看着星河,“你们不是离开江城了吗?” 然后他看到了手握短剑的艾米丽奥,于是面色马上阴沉了下去,举起手弩,对准了她,“魔灵,滚出这里,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艾米丽奥的面色顿时黑了下去,握住短剑的手上青筋暴起,星河看得出来,她很生气,如果是平常的话,手持手弩的多米尼克她大概只用一下就能打趴下。 但是星河记得丹黙生说过斯耐夫套在他们脖子上的项圈会限制他们的魔力,现在他们和普通人没有差别。听艾米丽奥和丹黙生的对话,他知道她曾经当过兵,但是如果不能使用魔法的话,仅凭短剑,怎么也没可能比多米尼克手里的手弩快吧。 或许自己可以帮她一把,只是对于自己那刚学会的移物咒能对付一把弩箭吗?星河没有一点把握,恰恰这个时候,吃着烤鸡的斯耐夫还嫌事情不够乱,补了一刀,“啧啧,明明前两天还是高高在上,怎么现在就到了人人讨打的地步呢?” “谁在那?”多米尼克往前走了一步,绕过柜子,看向他的餐桌,当看清楚是谁坐在餐桌上之后,他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嘴巴长得老大,手里的手弩也没抓住落到了地上。 “你…你…你们…你…”他指指斯耐夫,又指指星河,半天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ps:今天写起来感觉还不错,有这么两种可能性,一是今天感觉回来了,二是我的感觉已经彻底废了。总之呢,我想求一点推荐票。 第二十八章 乱局起源 星河 斯耐夫出现在内室里已经让多米尼克吓得不轻,艾米丽奥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差点把他吓晕过去。 艾米丽奥走到还在对着烤鸡大口朵颐的斯耐夫背后,提起他的衣领往身后一扔。看着桌上那盆已经被斯耐夫祸害地不成样子的烤鸡,她皱起了眉头。 斯耐夫被他扔到地上后又自己爬了起来,自己拍掉衣服上的尘土,还不忘打了一个饱嗝。 多米尼克脸上的表情此刻已经只能用精彩来形容,他的目光不停的在几个人身上来回切换,最终他确定了这队人当中斯耐夫并不是主事的那个,“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米丽奥明显没有兴趣去回答他的问题,她坐在斯耐夫刚才的位置上,手里拿着短剑对着那只烤鸡,正在寻找哪里还有可以食用的地方,多米尼克眼角微微抽搐,看着自己的食物再次被转手,他看起来很心痛,不过摄于艾米丽奥身上的气势,他也只好不再去看自己的烤鸡。 “我们要押送他到城外英灵殿的营地去。”星海还是回答了多米尼克的问题。 只是这个回答让多米尼克瞪大了眼睛,他的视线再三的扫过斯耐夫,最终还是斯耐夫手上的手铐让他相信了星河不是在骗他,不过却还是用不确信的语气问,“你们制服了他?” 制服他么?星河想起了死在小屋里的叶知秋,如果这也算得上是制服的话。 多米尼克在看到星河脸上的表情之后顿时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子,“所以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星河诧异地看着他,不过还是点点头,“他让我们把他押送到城外的营地里,只要到了终点,要他做什么都可以。”说到后面,星河已经咬牙切齿起来,望向斯耐夫的目光恨不得吃了他。 斯耐夫倒是一点自觉也没有,餐桌上的位置被抢走之后便把目标放到了内室里唯一的一张沙上,他自顾自地朝沙走去。多米尼克看起来很怕他,在斯耐夫走到身边的时候主动为他让路。 他把视线从斯耐夫身上收回来,重新开始打量星河几人,“那你们来我这里是做什么,这样一尊大神我这里可供不起。” 已经把那只烤鸡肉骨完全分离的艾米丽奥抬起头,很随意地吩咐,“给他们找一些干净的衣服,如果有雪靴的话,给他们一人来一双,另外还有没有其他食物,快点拿出来。” “女士,你们一声不吭地闯进来,现在又要这要那的,不好吧”多米尼克看向艾米丽奥的目光中那种不希望她在这里的情绪十分明显。 当! 艾米丽奥把短剑插到了餐桌上,用剑上的寒光回应了多米尼克的不满。 多米尼克咽了一口口水,脸上表情几经变幻,扫了眼已经掉到地上的手弩,又看了几眼餐桌上的短剑,在得出自己对付不了眼前的女人的结论之后,他乖乖地望向星河几人,“你们的鞋是多大码的?” 问清码数以后他钻进内室后方翻箱倒柜起来,一会儿过后终于拿出四双沾满灰尘的雪地靴递给他们,之后他又想起艾米丽奥的另一项吩咐,一脸肉痛地拿出一大块面包恭恭敬敬地放到小餐桌上。 脱下已经湿漉漉的鞋子,换上雪地靴以后,星河感觉舒服了很多。艾米丽奥则用短剑把面包切成了片,“你们过来吃一点。” 重吾摇了摇头,“我不饿。” 他看起来还有些恍惚,叶知秋死在他们面前,刚刚又因为那些暴民的袭击他们和丹黙生他们失散了,星河可以理解他现在没有任何胃口,他也没有任何胃口。 只是没有胃口归没有胃口,越是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越要保证体力,没有力气什么都做不成,在罗伊德和圣手下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让他对这个道理体会深刻,他还有安东和岚月都主动从餐盘里拿了面包夹了一些艾米丽奥切下来的鸡肉,同时还是替重吾拿了一份。 “吃下去。”星河在重吾张嘴之前开口,语气不容拒绝。 重吾有些纠结地看着他递过去的面包,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过去。 星河满意地收回手,开始进食,尽管多米尼克端出这块面包的时候一脸肉痛,但这东西也不知道到地方了多久,干巴巴的,如果不是夹在里面的烤鸡肉稍稍有些味道的话,星河真不能保证自己能吃下去。 见星河他们吃着自己的食物还如此表情,多米尼克不干了,“别嫌难吃,就这点面包,你现在翻遍整个江城都不一定找得到。” 作为一个以前经常坑他们的奸商,星河也拿捏不准多米尼克的话里有几分真假,如果真的弄不到面包,你又上哪里弄来的烤鸡,不过似乎他对城里现在的情况挺了解,星河记得多米尼克之前提到了一个叫做福克斯的名字,他还记得那似乎是某个地下角斗场的老板的名字。 “多米尼克,往广场街上的那条路上的那些人,你知道吗?” 多米尼克眼珠一转,“那些人,你不是说那些暴民吧,你们遭遇了?” 星河点点头,“我们在那条路上被人袭击了,有几个人也走散了。” 多米尼克看了眼艾米丽奥,“你们队伍里有很多魔灵?” 星河点头。 “那难怪了。”多米尼克点点头,“这几天城里全部乱了套,那些暴民们有了底气,开始到处追捕魔灵,任何和魔灵扯上关系的人被遇上也会遭了秧。”说这话的时候,他金丝眼镜下的眼睛还往艾米丽奥身上瞟了一下。 “城里…到底生了什么。”星河活了这么大,这还是第一回遇上这种事,魔灵沦为过街老鼠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这……”多米尼克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上的斯耐夫,确认他毫不在意之后才开口解释,“一开始的时候,有个叫斯耐夫的莫洛人找上了福克斯,雇他的人去抢银行。” “一开始福克斯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结果城里不少地方同时生了爆炸,江城的警力全部被支开了,他们真的就浩浩荡荡地一行人去了诺里奇联合银行,没有受到一点阻碍,留守在银行里的魔灵不是他的对手,能打的全部被放倒了。” 星河皱眉,“我记得诺里奇联合银行里的锁是撬不开的,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多米尼克苦笑着摇摇头,“我本来是那么以为的,数千万种随机组合的密码盘,不惧暴力开锁,怎么可能有人打得开,但是那家伙真的是个天才,他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开了锁。” 星河震惊地看着斯耐夫,他没有想到他在开锁上居然这么厉害,那么拷在他手上的手铐不就和没拷没什么两样,不过他能放倒银行里那些留守的施法者,手铐似乎本来就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东西。 “可他不光是个天才,还是个疯子。”多米尼克看着斯耐夫,“他打开密码锁之后下令把保险箱里的十亿丹全部烧掉。” “多少?”安东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就是十亿,一口气全部烧掉了。”说道这里,多米尼克已经是一脸肉痛的表情了,就好像烧掉的那些钱是他的一样,“等到警察们紧急赶到广场街的时候,那十亿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最后抢救下来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是数目估计不多,那老行长当场就气死了。” “之后,大部分的爆炸案都处理地差不多了,城里也稍稍平静了一点,不过也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因为那十亿丹是正大光明地放在广场街上烧得,很多人都看到了,不少人担心自己的钱,纷纷去银行想把存款取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广场街上那几家银行还能给的钱出来,但是也耐不住所有的人一口气都来取钱,于是拿不出现金的银行只好纷纷关门休业。城里刚刚经历了那么多的爆炸案,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被这些银行这么一闹,不少人顿时慌了神,于是起了不少冲突。”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说那些魔灵其实一早就想把江城的钱全部卷走,要不然诺里奇联合银行里面怎么会堆放十亿丹那么多的钱。”说道这里,多米尼克看了斯耐夫一眼,后者只是舒服地躺在沙上,看起来正在小憩。 “于是暴动就开始了,城里的警察很快就顶不住了,那些暴民们得了优势开始向城里的那些富人区进,一路打砸。事情闹得有点大,省里的卫队也就下来了,五百多个魔灵,全副武装,往哪一站,很多人当场就怂了,准备投降。” “这时候斯耐夫又站出来了,他说要和卫队的指挥谈话,那时候卫队的军阵就停在广场街那块,结果斯耐夫过去了以后,那边全炸了,五百多个魔灵全部都被活埋了。” “那支卫队就那么全部被炸死了?”安东一脸诧异。 “那倒不是。”多米尼克摇摇头,“炸死的只是少部分,大部分只是被炸晕了后压沙石底下,斯耐夫把卫队的武器全部卸了,扔给了跟着他的那些暴民,拿了军队的武器后有些人心底就有底气了,打死了几个士兵,这事有人开头以后就一不可收拾,剩下的那些卫队士兵,全部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这之后,城里能跑的魔灵都跑了,至于没跑掉的那些,要么被直接打死,要么就被那些暴民们拖走,不知道关到哪里去了。”说完,他又把视线放到了艾米丽奥身上,像是在看什么**烦一般。 第二十九章 酒馆 岚月 岚月的心底五味陈杂,从昏迷中醒过来就看见姨父的尸体倒在自己的面前,死像凄惨。如果不是他们要来这里的话,姨父也就不至于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保护他们了,也就不至于死了,这样让她该怎么去面对晓馨和晓柔呢? 种种情绪在她的心中交织,但她清楚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遭遇了那些暴民之后,他们的队伍已经散了,现在除了加西亚医生一个大人以外就只剩下他们四个孩子了,她必须暂时把那些糟糕的情绪从自己的脑袋里忘掉。 对于自己的哥哥,岚月向来是无条件的信任的,她相信接下来不论生了什么危险,星河都会义无反顾的挡在她前面,但正是这样她才更担心。因为她清楚这件事不是他们能掌控的,就像当时玲住院急需钱的时候,亦如他们受到圣和罗伊德胁迫的时候,星河总会挺身而出,她不怀疑星河的能力,哥哥一直很努力,也很厉害,但他和自己一样都只是孩子,面对这种事的时候,总是显得无能为力。 在希瓦镇的时候有爸爸妈妈挡在他们面前,在江城的时候是何塞站出来帮她把星河和安东从流沙岛救出来,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最后也是何塞来把他们捞出去的。但是这一回,何塞已经和他们走散了,并且自身难保,唯一和他们在一起的大人是加西亚医生,但她的脖子上也被套上了那个项圈,失去了施法的能力。 这样的状态下,他们几个人带着斯耐夫穿越混乱的江城实在是看起来凶多吉少,不过星河向他说过,他们一定会带着斯耐夫到达终点,然后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岚月看着躺在沙上舒服地小憩的斯耐夫,暗暗攥紧了拳头,她对于弄清事情的真相并没有太深的执念,自从重新回到江城,看到了玲最后住过的那个房间的时候,她忽然间放下了很多东西。 不过斯耐夫,他们一定是要带到终点的。岚月清楚这一切的元凶就是斯耐夫,姨父的尸体还在巴尔博的小屋里等着人收尸,既然斯耐夫说把他带到终点就可以让他做任何事,那么他们必须要把他带到终点,不然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星河同多米尼克的交流已经告一段落,对于江城里生的这些事情,岚月其实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从多米尼克的话中她还是听出了加西亚医生现在的处境很不妙,不光是她,所有在城里的魔灵的处境都不妙,蓉若,还有蓉若的父亲,以及那些英灵殿的魔灵们,如果他们还保留施法者的能力的话,或许不用在意城里的情况,但是斯耐夫的项圈限制了他们能力,他们现在都和普通人无异。 岚月对于他们的担心只持续了一小会,思绪很快又回到他们自己身上,她看着坐在餐桌上玩弄短剑的加西亚医生,城里的暴民们一旦看到她肯定会袭击他们。 她思考着可行的方案,抛下加西亚医生的方案最先被她排除,那么隐藏她身为魔灵的特征的想法看起来不错,就像曾经在都城时那样,妈妈让自己和哥哥喝下变形剂来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多米尼克这里应该是有变形剂的吧,在魔药学的课本上她看到过那种药剂,似乎并不是很难调配。 “多米尼克先生,你有变形剂吗?”既然想到了,岚月也就没有再犹豫。 “啊。”多米尼克正一脸踌躇地盯着加西亚医生,听到岚月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变形剂?” 他又转过头看了两眼加西亚医生,马上想起了其中缘故,脸上挂上了微笑,“变形剂很贵的。” 这副表情岚月见过不少次,以前他们来找多米尼克销赃的时候,经常能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这说明他已经一下子进入了商人模式。 星河也很快弄明白了她的意思,做出了同多米尼克讨价还价的准备,但是他刚刚准备开口,加西亚医生又把短剑用力插进了餐桌上,弄出很响的声音。 多米尼克看着冒着寒光地短剑,咽了口口水,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女士,别这样,我好歹是个做生意的,你们一声不吭就闯进来,要了这么多东西,好歹让我赚一点吧。” “我只有钱。”加西亚医生抬起头,看着多米尼克,双目中透露出一股寒气。 多米尼克龇牙皱眉,“钱就钱吧,这阵子过了总是还能用得上的。” 见他同意,加西亚医生翻开自己的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部放到桌子上,岚月大致数了一下,不是很多,大概一千丹左右的样子。 多米尼克正要伸手去拿钱,靠在沙上假寐的斯耐夫突然抬起头,“变形剂起效的时候可是有魔力波动的哦!”说完又躺下去继续假寐。 岚月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加西亚医生应该是明白了,她把短剑又一次插进了桌子,多米尼克一惊,颤巍巍地收回了准备拿钱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那变形剂还要吗?” 加西亚医生的脸色不太好,没有回答多米尼克的问题,只是把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钱再放回钱包,明白过来的多米尼克讪讪地从她身边走开,不去触她的霉头 岚月不明白这和魔力波动有什么关系,但这意思大概就是说变形剂这条路行不通了。可是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方法隐藏呢,魔灵的眼睛太明显了,只要一个视线的交汇就能现加西亚医生的身份。 在岚月还在苦恼的时候,星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跑到多米尼克挂在墙上的江城地图边上,拿起了一只笔,“多米尼克,你知道那些暴民的主要活动范围吧,之前不是听你说这一块是你的地盘吗?” “那些疯子的活动范围我哪清楚,整座城都被他们翻过了。”多米尼克摇摇头,不过他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说“不过你要是找一条不会碰上那些暴民的路线的话,确实是有这么一条路。” 正准备放下笔的星河一听这话马上又拿起了笔,“怎样的路线。” 多米尼克报出了一串地名,他每说一个,星河在在地图上画一下,表了几段路之后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放下了手中的笔,没有接着把多米尼克嘴里的那些地名标到地图上。 岚月走到星河背后,小声问:“哥,怎么了?” 星河紧闭着眼睛,身体微微地抖动,脸上的表情很不甘,他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多米尼克,这些地方为什么不会碰上暴民。” 多米尼克瞟了一眼沙上的斯耐夫,指着他,“他在城里吩咐的。” “哥,这条路怎么了?”岚月问,星河现在得样子让他有些担忧。 星河睁开眼,朝她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看向斯耐夫,目光转冷,“这条路就是斯耐夫在地图上标给我们的路。” 岚月一惊,又去看星河已经标在地图上的那些点,之前的那张地图她没有细看,但是也清楚星河刚才提议直走就是不想走斯耐夫已经划定好的路线。 “多米尼克,你知道那条路上有什么吗?”星河不再看斯耐夫,而是把视线放到了多米尼克身上,不光是他,内室里除了躺在沙上的斯耐夫以外,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吗。”多米尼克回答的很决绝,岚月在他的额上看到了汗水,内室虽然比外面暖和,但也没暖到会让人流汗的地步。 星河忽然解开了上衣,岚月疑惑的看着他,“哥?” 星河脱掉外衣,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那套秘银链甲,“多米尼克,这东西以你的眼光应该能看出来好坏吧,告诉我,关于那条路,你知道什么?” 多米尼克拿起星河的链甲,以一种欣赏的目光打量手里的链甲,“啧啧,纯秘银锻造,大师级的炼金技术,凭这东西在都城七环换套房子绝对是够了。” 多米尼克一个银环一个银环的看,似乎想要把这件链甲的所有部分都看透,但是最后他还是把链甲递还给星河,虽然眼中满是依依不舍。 “多米尼克!”星河没有接多米尼克接过来的链甲。 “这尺寸怕是给我我也穿不了吧,你还是留着自己穿吧,省得到时候死了怪到我头上。”多米尼克顿了顿,“拿着吧,那条路上的事也不是不能说。” 星河这才接过链甲,但是这个时候一直躺在沙上的斯耐夫突然抬起了头,用自己的独眼盯着多米尼克,“你偷偷去了那条路?” 淡淡的黑气从斯耐夫的背后冒出,只是一小会儿,居然在他的背后形成了一片浓郁地黑雾,岚月顿时感觉到身周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加西亚医生早就站了起来,手中的短剑直指斯耐夫,岚月想了想,捡起来地上的那把手弩,用它对准了斯耐夫,一时间内室里剑拔弩张。 就在岚月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的时候,斯耐夫终于重新躺倒了沙上,那些黑气从他的背后回到他的身体,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他的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了夸张的笑容,一个令岚月不寒而栗的笑容。 多米尼克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咬咬牙开口,“在那边,纸醉迷金的原址上,改造出了一间小酒馆。” 第三十章 价值 何塞 简易地燃烧弹接二连三地落在雪地里,从楼顶倾斜而下的沙石把街道分割开来,何塞很快就做出了判断,无法和敌人硬拼,重整队伍也不可能,自己离街道尽头比较近,最合理的做法是从正前方突围。 “师兄,我没事啦,快把我放下来。”蓉若已经从险些被沙石埋在下方这件事中回过神来,挣扎着打算挣开他的手臂。何塞松开手臂,只是看她落地的姿势便确定她现在的状态不足以跟上自己的度。 没有任何犹豫,何塞提起她放到自己的背上,“抱紧我。” 蓉若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何塞没有任何停顿,把匕咬在嘴里,背着她朝正前方飞奔,他敏锐地在街道上已经燃起的火焰之间来回穿梭,躲开那些朝他们袭来的燃烧弹和石头。 “师兄,他们怎么办?”蓉若见何塞一路向前,在背上问。 “现状。”背着蓉若左突右闪,何塞已经没有能力去关注丹黙生他们的情况,而且嘴里咬着匕,说话也不太方便。 蓉若毕竟做了他的助手两年,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嗯,老爹和科奇前辈还有切莉前辈躲进了建筑物。”她顿了顿,“星河他们和那个女医生往回跑了。” “斯耐夫?”何塞问,斯耐夫才是这次行动的关键目标,相对于他,其他人的安危可以暂且放到第二位。 “那个女医生把他扛到肩上带走了。”蓉若刚刚说完就出了一声惊呼,“师兄,楼上有枪!” 何塞向斜上方瞥了一眼,有几个人站在楼顶,手里持着滑膛枪正在瞄准他们,这些装备应该属于那支失踪在江城的五百人诺里奇行省卫队,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那些持枪的暴民的精准度应该不会太高。 他松开托住蓉若的一只手,解开自己的外套,从背带上取下一支药剂,他的魔力被牢牢限制,黑皮书也被破坏,好在他有把一些常用物品放在手边的习惯,此刻还不至于太过被动。 他打开药剂的瓶塞把里面淡蓝色的药剂泼撒出去,药剂同空气中的水分剧烈反应,变成淡蓝色的雾气,何塞在学院进修的时候,得分最高的一门课就是魔药学,相较于各式各样的魔法,魔药学对严谨的需求远远高于天赋,而严谨恰恰是何塞最大的长处吧,他配出的药剂往往是教科书级别的。 淡蓝色的雾气很快就将天空遮蔽,楼顶上的那些枪手们丢失了目标,本就没有接受过训练的他们预料之中的打空了,子弹的落点都在离何塞很远的地方。 在雾气蔓延开来之前,何塞已经记清楚了身周的地形,他背着蓉若,一路狂奔,避开沿途的火光,因为不能动用魔力协助,原本预计扩散范围数十米的雾气最终只笼罩了不到一半的范围。 只是转眼间,他已经背着蓉若冲出了蓝雾的范围,不过这已经够了,在第一波子弹射空以后,那些业余枪手们换子弹的时间已经足够他跑出了射程了。 何塞没有回头,一直向前,直到跑过了一个街区之后他才停下脚步,放下背上的蓉若,站在原地调整呼吸,他们的身后并没有追兵,这是他已经确定的事情,但是蓉若却一直站在道口望向他们来时的路。 何塞没有过多的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是拿出江城地图比对他们现在的位置,从地图上看,他们离广场街不远,丹黙生和科奇还有切莉被困在刚才的建筑物里,加西亚·艾米丽奥带着星河以及斯耐夫朝回跑,从地图上看,有很大可能性会进入东城区。 从前面绕进东城区去漫无目的的寻找带有斯耐夫的队伍是不明智的,尤其是确认了城里的暴民们对他们的态度,既然这样,最理想的举措就是在星河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们,“我们去大角斗场等斯耐夫过来。” “老爹他们怎么办?”蓉若望着后方,眉宇间的担忧很是明显。 “斯耐夫是第一目标,相较于他,先生的安危可以放到第二位。”何塞回答,注意到蓉若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暗,他思量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切莉还有科奇的近身格斗技术都比较高,他们脱困的几率比较高。” 蓉若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嗯,可是师兄,我们怎么肯定星河他们一定会带着斯耐夫到大角斗场?” “不确定,但是几率最大。”何塞说的是实话,他们现在处于被动的地步,斯耐夫已经跟着星河一行进入了东城区,如果他们按照斯耐夫标在地图上的那条路线来行进的话,他们就会经过大角斗场,从概率上讲,他们有可能不走这条路,不过很低,也有可能没能成功带着斯耐夫走到这里,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是我们没等到他们呢?”蓉若追问。 何塞抬头看了眼天空,从太阳的亮度上看离天黑大概还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等到明天早上,他们没来,我们就回营地。” “然后呢?” “把这里交给军队。”何塞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他们的任务在实际意义上已经失败,白帝剑被破坏,英灵殿对阵斯耐夫最强大的武器已经没有了,先攻队伍也被对手套上了限制魔力的项圈,从最坏的预计上看,在调集到工程大师或是回到精灵之川之前他们都已经算不上战斗力了,剩下的特级探员们或许能继续对斯耐夫造成威胁,但结合之前的情况看,一旦斯耐夫成心躲藏,那么探员们想要找到他恐怕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之前都城出现的感染者使得帝国不能确定斯耐夫是否真的在江城之中,所以不得不停止了军队的调动,但是现在斯耐夫已经可以确定就在江城,调用军队以雷霆之势抹平江城是目前最理想的处理方式。 蓉若急了,涨红了脸,“可是这城里还有很多人啊,老爹他们也还困在城里!” “相较于原罪的扩散,这些属于可以接受的损失。”何塞的回答很冷静,这是实话,三王议会和上下议院对于是否派兵尚在争议当中,如果到明天早上何塞没有等到星河他们带着斯耐夫出现或是和丹黙生会和并带着这个消息回到营地的话,那这将成为使天平倾斜的最后一根稻草。短时间内出现多少原罪的感染者都是可以接受的损失,而能肆意散播原罪并善于躲避的斯耐夫则是无可容忍的。 “可是!”蓉若站在原地直跺脚,何塞盯着她,等着她的意见,或许有一些她注意到了自己却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但是最终,蓉若低下了头,“我知道了,师兄,我们去角斗场那边吧。” 何塞点点头,领着蓉若朝角斗场走去,很快,他们又现了一个能够令议院和三王议会心中的天平倾斜的原因。 在大角斗场仅存的高墙之下,有一座很高的雪堆,来的时候,何塞从贡河的另一边驾车经过的时候,曾瞥到过这座雪堆,那时他不知道雪堆下面有什么,现在他知道了。 那是一颗颗头颅,堆放成三角锥的形状,粗略一看,数量在几百个左右,都是魔灵,是那支在城里失踪的卫队。当看到那些暴民们拿出滑膛枪的时候何塞就觉得那支卫队已经遭遇了不测,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和他们见面。 不甘,惶恐,惊惧,哀嚎,这些是何塞从那些早已被冻僵的脑袋上看到的表情,他们最后的表情,何塞记得毛文有把猎物的脑袋当作战利品的习惯,他们会在自己生活的地方用类似的方式堆放他们砍下来的级来彰显他们的强大。 不过这个三角锥很明显不是由毛文制造的,最大的可能性只能是斯耐夫。帝国这些年来的战事全部在黒堡前线和铁堡前线,巨龙从来不会留下尸体,他们那危险的龙息会摧毁一切,而海妖偶有偷袭的手的时候,但却从来没有坐过这种侮辱尸体的做法。 魔灵不信仰神灵,但对生死很看重,死亡是生命很重要的一部分。虽然魔灵不认为自己在死后灵魂会飘到哪个神灵那里去,但是却对尸体的完整很看重,他们认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什么样,那么当他们回归自然的时候也应该是怎么样,传说中的古代魔灵甚至不会留下尸体,当他们走向生命的终点的时候,他们的身躯会消散成各种元素重新成为自然的一部分,在这个过程中,躯体的完整性是很重要的。 即便是何塞,也能看出刻意把人头堆成这样是对帝国的挑衅,只要这幅景象被传递出去,那么帝国高层将不会再有任何犹豫,军队将会直接踏平江城,魔灵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受到过这种挑衅了。 第三十一章 明暗 叶知秋 叶知秋睁开眼睛,拿掉盖在自己脑袋上的白巾,地板上沾满了他自己的血液,当他想要抬起头时,那些黏糊糊地东西牢牢地把他的脸和地板粘在一起,让他费了些劲才让自己的脑袋和地板分离。 不光是脸上,还有他的衣服上也满是血渍,不过他暂时不急着处理,因为他的脖子上还套着斯耐夫给他套上的金属项圈,这意味着他还得再死一次。 时间紧迫,他没有犹豫,直接让自己全身的魔力都沸腾起来,没有觉得有多痛,只是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了自己的脖子。随后,在他的视线里出现了自己失去了脑袋的身体。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以后,叶知秋再次清醒过来,那个斯耐夫用来限制他魔力的项圈已经掉在地上,限制他能力的东西再也没有了。不会死是叶知秋最大的底牌之一,这张底牌很明显是斯耐夫所不知道的,所以才会和他在轮盘游戏上对决。 虽然叶知秋是帝国现今最最强大的先知之一,但是在同斯耐夫进行的轮盘游戏对决中,他没能用上那种能力,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那个人拥有部分罪与罚之王的力量,自然有办法阻止他窥探未来。 所以那场游戏必须由他来玩,只有在他手里,那场轮盘对决的输赢才不重要。如果赢了,自然最好,可以直接带着那个疯子的尸体离开江城。如果输了,也能给他一个从明处隐藏到暗处的机会。 来的路上叶知秋在四个孩子身上留下了印记,用于在紧急状况下追踪他们的位置,不过他暂时没有激活那些印记的打算,虽然资料中表明斯耐夫没有受过任何魔法训练,但是他毕竟拥有罪与罚之王的力量,叶知秋不能保证激活印记能瞒过对方。 不动用那些印记不代表叶知秋就没有办法找到他们,地面的积雪为他清晰地记录了他们的行踪。只是天空中浓重的铅云预示着随时都可能降下的雪花,在足迹因为降雪而被抹掉之前他得加快度了。 望着一直延伸到城市的足迹,叶知秋弯腰蹲下,从雪地里取了一捧雪,轻念了两个魔文,那捧雪化为了水把他的脸还有衣服上过了一遍,带走了那些血渍。 他松开手,当那些已经变得污红的雪水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变成了健硕的翅膀,雄鹰振翅飞上高空,那双锐利的鹰眼让他能够在云端也能看见地上的那些足迹。 跟随着足迹,叶知秋朝江城飞去,当他进入城市范围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可以肯定自己在来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为了查明这种感觉的来源,叶知秋振翅向更高的地方飞去,他升的越高,那种异样的感觉就越明显。 叶知秋一直向上爬升,地面的建筑物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小,一直到他冲出云层,再也看不到地面为止。这个高度上空气都变得十分稀薄,视线也更加开阔,于是一些东西也终于暴露在他的眼中,那是些细如丝的黑气,在离地数千米的高空上如柳絮般飘荡。 不,不能用柳絮来形容它们,因为叶知秋现这些微弱的黑气是按照某种既定的轨迹在运行。这是一个魔法阵,覆盖了整个江城,在这个高度上只能看见它的部分,仅凭此,叶知秋无法分析出它的作用,如果想要看到它的全貌的话必须要上升到更高的高度才行。然而鹰的力量是有限的,叶知秋无法保证自己能飞到那么高,另外,这样细小的黑丝,如果深得太高的,也是没有办法看见的。 既然没有办法明确这个魔法阵的作用,叶知秋也就没有继续在这上面纠结,向地表俯冲而去,同时在心底提高了对斯耐夫的警惕。 一条升腾着火光的街道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俯冲而下,飞向这条街道,他看到屋顶上有几个复杂的器械以及一些原住民。并不是所有的市民都在城市封锁之前离开了江城,这些应该就是那些没有离开的人。 他俯身紧贴地面从那条还有不少火星的街道飞过,他看到了**的残骸,还有他们一行人的足迹,星河他们在这里遭遇了这些市民并且生了冲突,江城的情况比想象中的有趣。 尽管丹黙生他们被限制了魔力,但他们可是货真价实的魔灵,身上还带着英灵殿的标记,有任务在身的他们绝对不会主动引争端,那么这里的事就很有意思了,究竟是什么给了这些市民们勇气去向他们起进攻,这种举动完全够得上死刑的标准了。 押送斯耐夫的队伍在这里被分成三份,仅凭脚印叶知秋无法判断斯耐夫在哪,不过从脚印上,他倒是可以看出星河他们往哪里走了,没有任何犹豫叶知秋一个猛子扎进了雪堆里,一会儿过后,一只白色的老鼠从雪面下爬出来,在城市里,这个季节下,雄鹰有些过于显眼,废墟上常见的老鼠则好许多,白色的鼠皮在雪地里的隐蔽性也还不错。 还没待他跑出多远,天空中飘下了鹅毛般的雪花,在足迹被彻底掩盖之前,白皮老鼠一路跟到了一家当铺面前,在当铺旁边的墙壁上叶知秋看见了密党的标记,这家当铺是密党安插在江城的。 叶知秋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想起了密党安插在这里的人员,多米尼克,天工学院8o级学生,784年加入密党,787年从学院毕业后被指派到江城,负责处理密党在江城的一些生意,顺便注意隐居在江城附近的瓦利特,不过这个职责在两年前瓦利特死于希瓦镇之后也就结束了。 叶知秋记得这个人是因为就是他现了暮雨的项链,正是凭着这个消息,叶知秋最终才找到了岚月的踪迹,从足迹上看,星河他们来过这里。 没有犹豫,叶知秋爬进了当铺,穿过柜台边已经打开的门进了内室,在内室中央的沙上,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手中握着一个酒瓶躺在上面。 当着他的面,叶知秋重新化作人形。 面对蓦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多米尼克一惊,握着酒瓶从沙上跳了起来,“你是谁?” 叶知秋咬破自己的拇指,几滴血液从伤口生气,然后爆成一片血雾,血雾中一片枫叶栩栩如生。 看见那片枫叶后,多米尼克神色微凛,摘下了自己的金丝眼镜,他身上的气质顿时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一把宝剑突然出窍,那种猥琐贪财的气质被一股锐气和沧桑所取代,他恭敬地向叶知秋行礼,“大家长。” 叶知秋点点头,“情况紧急,我也不多废话了,有没有几个孩子来过你这里?” “大家长是说星河那几个孩子吗?”多米尼克问,“他们确实来过,我在他们的衣服上看到了您的纹饰,只是没想到会是您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叶知秋点头,“他们队伍里的情况怎么样?” “他们队伍里一共六个人,除了他们四个孩子以外还有一个性格很冷淡的女性魔灵以及斯耐夫,虽然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没有人受伤,他们说要带着斯耐夫去城外的营地,已经上路了。”多米尼克回答,“如果大家长想去的话我可以带路。” 叶知秋摇摇头,“不必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就行,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了。” 多米尼克闻言从墙壁上取下地图,摊到叶知秋面前,“他们应该会沿着这条路走,斯耐夫在城里把这条路强行划了出来,禁止所有人入内,似乎是在这条路上做了什么文章,我偷偷进其中一条看过,看到了一家新建的只是只有从在条路上他们才能不碰上任何暴民。” 斯耐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叶知秋眯着眼睛看着地图上的那条路线,这条路线究竟有什么特殊意义,从遭遇斯耐夫到现在,他表现的真的像是一个疯子,所有的行为都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这张地图上标注的路线和之前在小屋里那份用红线标注的路线大致相同,见没有什么更多的地方需要注意,叶知秋把地图卷了起来,“多米尼克,在学院的时候你的炼金术七年都是拿的优秀,对吧?” 多米尼克一愣,点了点头。 “学院正在改革,正在扩招老师,你有没有兴趣?”叶知秋放下已经卷好的地图,抬起头看着他。 多米尼克挠挠脑袋,“这不妥吧,那些东西我都已经丢了这么多年了,再拿来教人,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叶知秋摇摇头,“你不用妄自菲薄,能拿连续七年的优秀,你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江城这边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莫洛人那边的蒸汽动车马上就要通车了,再加上这次事件的摧残,这座城市的战略意义已经不在了,家族也已经准备放弃江城了。” “抱歉,大家长,这件事……我还要再想想。”多米尼克的脸上有迷茫,也有歉意。 “没事,你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思考,好好想想。”说罢,叶知秋没等多米尼克回答就走出了当铺。 当铺外的雪地又升高了几分,这场雪真的很大,所有的足迹都已经被掩埋了。刚才和多米尼克的对话有很多试探性的意味,城市上空的那些黑气的作用,叶知秋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在这个时代下,像他这样敢不把魔灵当回事的人怕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那些所谓的“暴民”能向魔灵挥刀多半是和那个奇异的魔法阵有关。 多米尼克在城里呆了很久,如果真的有什么影响的话,他应该也会产生变化,但是他的表现看起来比较正常,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既然这样,去多米尼克所说的那间酒馆看一眼就是很有必要的了。 第三十二章 分身 丹黙生 魔法究竟起源于何,这个问题至今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年轻的时候,丹黙生曾经就这个问题请教过马鲁扎特,即便睿智如他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魔灵们在跨海而来到达这片新大6的时候,遇上了掌握着与他们所知的魔法体系完全不同的魔法的原住民,穴居人的心灵魔法,巨龙的龙语,海妖的妖术,这些风格迥异地体系在威力效果上丝毫不弱于他们所掌握的知识,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之。 即便是与魔灵一同跨海而来的那些种族中也有部分掌握着和他们风格完全不同的魔法知识,比如说毛文的图腾纹身,人类钻研出来的魔文,莫洛人曾经吹嘘的永恒炼金术,甚至是那些邋遢的帕罗们在那些依托于宝石的魔法上也有独特的见地。 源自于伊利尔丹各个角落的不同种族,在不同的环境文化下,大多展出了这种虽风格迥异,但本质相同的事物——魔法,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现象,也正是如此,作为一个大种族却没有演化出自身的魔法的斯诺人在魔法起源上是很有研究价值的。说实话,如果有朝一日可以撂下身上的这些担子的话,丹黙生甚至有打算渡过重洋,回到旧大6斯诺人的祖地去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对于魔法起源的猜想有很多,其中有一种比较令丹黙生信服,那就是源自于那些天生的施法者。整个伊利尔丹就是一个由魔力构成的世界,魔力以各种形式存在于世间万物当中,通常存在自然界中的魔力都是稳定的,当存在于自然界中的魔力变得狂暴就会变得不适合生物生存,魔灵和其他来自旧世界的种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祖地。 大灾变那样的大范围魔力狂暴只是异常个例,但是小范围的魔力狂暴却是自然现象,当这种狂暴体现在某个生物个体上时,就会产生两种结果,其中一种是这个生物会被某种诅咒困扰终身,而另一种则是这个生物会获得某种能力,成为天生的施法者。 从本质上讲,这两种情况其实是一种,都是某个生物个体天生就能使用某种特定魔法,判定是诅咒还是能力只不过是人们依据自己的价值观对这种魔法的效果后制定的主观评判。 例如格厄斯·切莉,伴随着她出身而固化在她身上的魔法让她的嗓音永远如一个破风箱那样难听,那个魔法与她的生命紧密相联,除非她放弃自己的魔力,否则她的嗓子永远都治不好,于是她被认为是天生受诅咒的人。 而何塞,在二十五岁后展现出把事物乃至魔法转换成文字的能力,于是他被认定为天生的施法者,成为被人羡慕的对象。 叶知秋也是一名天生的施法者,固化在他身上的魔法是“不死”,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丹黙生就是其中的一员。以朋友的身份去打探对方的秘密看起来并不友善,但是他先是英灵殿的大长老,再是叶知秋的朋友,一个处于都城的强大施法者,能力有目共睹的先知,他的能力必须被牢牢掌握在英灵殿手里,这是规矩,作为朋友丹黙生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向三王议会或者英灵殿的长老议会透露他的秘密。 叶知秋的能力到底能到什么程度,丹黙生并不清楚,因为叶知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受到什么程度的伤害才会真的死去,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不会死于被手枪爆头或是被那个项圈割掉脑袋。 从一开始丹黙生就确定叶知秋不会死在那间小屋,看到他的“尸体”倒地之后的那些表现全部都是装给斯耐夫看得,为了骗过敌人自然得现骗过自己人,所以队伍里的其他人,包括他最信任的何塞都不知道叶知秋其实没有死这件事。 他和叶知秋最初的相遇是在战场上,他们共同经历了那场暗无天日的河谷据守战,同生共死让他们彼此之间积累了某种信任,选择假死的叶知秋必然已经摆脱了限制魔力的项圈,既然这样,斯耐夫的游戏再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了,对于他来说,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等,等到叶知秋来破这个局。 在街上遇上那些暴民之后,丹黙生和科奇以及切莉逃进了建筑物里,见识过尸山血海的他自然不会被这些小阵势所吓倒,整场撤离都是有条不紊进行的。 何塞带走了蓉若,对于他们,丹黙生很放心。何塞是他亲自训练的,即便魔力受限,他依旧是一名合格的战士,蓉若虽然在某些方面很不令人省心,但她也接受过英灵殿探员的标准训练,并且完成的不错,同何塞在一起应该不存在出现什么差池。 倒是星河那四个孩子以及那位女医生令他有些不放心,尽管那些孩子看起来比较早熟,但依旧只是几个孩子,只会几个不入流的魔法。加西亚·艾米丽奥倒是看起来比较沉着冷静,军人出身,一样经历过河谷据守战,但是也受制于斯耐夫的项圈,不能使用魔法,这样一队人带着斯耐夫,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来。 身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必须要学会审时度势,虽然丹黙生不放心他们那一组人,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必须选择信任他们,因为从躲进建筑物以后。他们三个的背后就一直追着一票暴民,他们像吃了鸡血一样兴奋,一路追着他们狂奔,若是以往,这些普通人再多,丹黙生也不会放在眼里,但是此刻,无法调动魔力的他只是一个糟老头子,虽然身体硬朗,但跑了这么久也开始感觉有些力竭。 砰! 科奇举起滑膛枪,击毙了一个从房顶跳下来的斯诺人,在他们从那栋建筑物的令一边逃出来的时候,科奇投掷自己手里的钢叉击毙了一个拿着滑膛枪的暴民,只好靠着这把枪他们又分别从暴民手上再抢了两把滑膛枪。 这种武器在他们实力完好时都是用不上的,此时却成了最好的选择,不过滑膛枪也有缺陷,那就是开枪时声音太大,每开一枪,他们就得马上转移,要不然马上就会被那些吊在后面的暴民们追上。 这样长的距离逃跑下来,丹黙生已经注意到了一些异常,那是一种很隐秘的感觉,有某种东西弥散在江城的空气中,似乎会影响人的情绪,只不过效果微乎其微,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能直接控制人灵魂的魔法,但是却可以靠一点点的暗示,一点点的影响来达到控制人心的目的。这些暴民大概就是受到了影响的缘故,丹黙生也清楚,魔灵同治下的那些种族之间存在着矛盾,所以埃尔才会那么热衷于改革,斯耐夫只是在这种心里的基础上推了一把,对于拥有部分罪与罚之王能力的他来说,这并不难,只是不知道对于罪与罚之王的力量,他究竟已经掌握了多少了。 “我还有四颗子弹,你们呢?”科奇给滑膛枪上了一颗子弹后问。 “没了。”切莉出沙哑难听的声音,并扔掉了手里的滑膛枪。 丹黙生没有任何犹豫,把自己手里的滑膛枪扔给了她,相对于他们两个,自己毕竟上了些年纪,而且他进入英灵殿以后是从文职人员做起的,没有受过太多关于战斗方面的训练,开枪的精准度对相较于他么两个来说查了太多,把枪留在他的手上只是一种浪费。 切莉也没做作,接过枪,试了一下准度,爆掉了后面追兵中最前面一个人的脑袋。 跑了这么久,三人多少都有些挂彩,不过所幸都没有伤在什么要害部位,暂时不影响他们逃跑。 “咦,他们怎么都不追了?”正在举枪回望的科奇惊呼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丹黙生和切莉也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那些追着他们的暴民们在一个路口前忿忿停下了脚步,红着眼,喘着气,死死地盯着他们三个,就仿佛有杀父之仇一般,但是却偏偏停在了那个路口前,就仿佛那里有一道天堑。 丹黙生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身旁落在地上写着江城警署的牌子,他当然不会认为那些暴民们是慑于这块牌子,他们连英灵殿的探员都敢杀,又怎么会在乎一块已经落在地上的招牌呢? 猛然间,丹黙生想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悟的抬起头,望着那些不敢前进的暴民们,“用信号弹,把城外待命的探员们都召集过来。” 切莉点点头,卷起裤腿,从裤子上取出一支装有粉红色药剂的试管,她打开瓶盖把试剂扔了出去,粉红色的液体在空气中突然沸腾起来,一道醒目的红色光柱冲天而起,这种由第二研究所为战争特制的信号弹早已扩散开来,不需要魔力就能使用的特性使它成为优秀的应急物品。 然而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黑雾将所有的红光吞噬,随后那些暴民们忽然分成两边,让出一条路,一个矮小的身影从中走出。 “怎么可能,难道那个女医生已经遭遇不测了?”科奇一脸的诧异。 切莉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用滑膛枪对准了斯耐夫。 只有丹黙生苦笑着摇摇头,“那不是本尊,只是分身。” 在这一瞬间,很多事情都豁然开朗了。 第三十三章 知己 叶知秋 天地之间,一片苍茫,纷然大雪伴随着狂风似是要将这个世界冰封,叶知秋孤身一人于残垣断壁之间缓缓前行,多米尼克所指的酒馆距当铺不过数百米距离,纵使漫天风雪遮蔽视线,叶知秋也很快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和煦微黄的光芒在苍茫地风雪中不甚显眼,真正引起叶知秋注意的是酒馆里散出来的气势,那种王的气势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那是罪与罚之王的气势,在茫茫风雪中为叶知秋指明了方向。 当他走出当铺,向着酒馆的方向迈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那股气势,在江城中这种股势只可能源自于一个人,那就是斯耐夫,拥有部分罪与罚之王能力的斯耐夫。 感受着空气中那股毫不掩饰的气势,叶知秋又怎么会想不到对方已经现了自己,他没有吃惊于对方是如何现自己的,因为王本来就不是能用常识去评判的,谁也不知道部分罪与罚之王的能力究竟是多少。 既然已经被现,叶知秋也就没有了顾及,他催动魔力去感受自己在孩子们身上留下的印记,现他们并不在那间酒馆当中,于是他开始犹豫起来。 酒馆中的斯耐夫就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犹豫一般,气势更甚,就仿佛实在邀请他进去一聚。 叶知秋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大致是避不过去了,于是迈步向那点昏黄的光芒走去,有清风在他的身边环绕,从天而降的那些雪花被清风带去他处,不能沾身,术业有专攻,他是个教书的,打架这种事不是很擅长,面对斯耐夫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 酒馆的门扉虚掩,叶知秋推门而入,漫天的风雪在他身后化为冰矛飞射进来,在这种天气下,这些风雪就是最好的武器。 酒馆内点着几根蜡烛,散出温暖和煦的光芒,大堂里的桌椅整齐的对方在一起,如同打烊了一般,斯耐夫孤身一人坐在柜台前,柜台上放着两支酒杯,仿若他正在专程等叶知秋。 飞射入内的冰矛带起的劲风刮灭了蜡烛,吹倒了桌椅,飞至斯耐夫身前时,他转过头面向那些冰矛,没有戴眼罩的左眼中一颗漆黑的魔眼升腾着黑气。 无尽的黑气从那只魔眼中喷涌而出,如沙暴般呼啸而过,随即又回到那只魔眼里,整个过程中斯耐夫没有动一步,安坐在柜台前,手中握着一只酒杯,面带微笑。 反观酒馆内,倾倒的桌椅被重新安放整齐,熄灭的蜡烛被重新点燃,打开的门扉被重新光上,甚至连叶知秋推门而入时落在地上的那些雪渍都被打扫干净,就仿若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 “叶先生,你作弊了。”斯耐夫望着叶知秋,似笑非笑。 “那么你呢,不是说好束手就擒吗?”叶知秋盯着斯耐夫,他的手上可没有戴手铐。 斯耐夫微笑不语,举起自己的双手,一些黑气从他的手腕上冒出,环绕着双手,居然变成了一双手烤。 叶知秋看得分明,那些黑气是直接从他的手腕中分离出来的,眼前的斯耐夫的全身都是由黑气构成的,并不是他本人,“你的本尊在哪里?” “自然是和星河他们在一起。”斯耐夫面带微笑,“叶先生,相信我,我并没有作弊,只要他们能带着我走到终点,我的一切承诺都是算数的。” 叶知秋仔细打量着斯耐夫,他的双眼中不见一丝做作,“我并没有作弊,只是我不会死而已。” 斯耐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面上的笑意不见,他上下观摩叶知秋,最终露出了同情的神色,“那还真是可怜啊。” 他的目光依旧不见任何做作,叶知秋神色微异,“何解?” “生和死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你只有生,没有死,注定你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会看着自己的所有亲朋好友一一离世,啧啧,真是可怜。”斯耐夫一脸唏嘘,他说着说着,打开柜台上的一瓶酒,为叶知秋倒了一杯。 叶知秋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酒杯,略微失神,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费尽力气去追求所谓的永生,他拥有无数人做梦都想要的能力,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当暮雪死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感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不会死,但别人会,有朝一日他会看着福伯死去,看着晓馨和晓柔死去,看着星河岚月他们死去,而他会一直活着,或许会一直活到世界终焉。 失神只是一小会儿的事,叶知秋端起酒杯,看着自己端着一个酒杯自酌自饮的斯耐夫,脑海中蓦然蹦出“知己”这个词来,他微微摇头,把这种奇怪的念头抛出脑海。 斯耐夫饮了一口酒,突然抬起头,“不如我来想个办法杀死你吧。”他的表现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心爱的玩具的小孩一样,一脸的狂热,末了他还加了一句,“别担心,我不收费的,不用感谢我。” 叶知秋险些一下子把嘴中的酒水喷出去,他眼角微微抽搐,这人果然是个疯子,随着酒水下肚,他也微微定神,斯耐夫在这里留了一具分身自然不是为了等他来喝酒的,“斯耐夫,你到底要做什么?” “叶先生,为什么要这么严肃?”他饮了一口酒,“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和你一起喝喝酒而已,以两个有家室的男人的身份。” 叶知秋的呼吸已经有些不顺畅了,他现自己试图跟上斯耐夫的思维的想法就是错误的,尽管他看起来很有条理,但他是个神经病,自己完全不应该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待他。 星河他们的位置离这里有些距离,叶知秋打算直接过去,他已经不想和这具分身继续纠缠,直接去对付他的本尊好了。他体内魔力涌动之下,右手居然变成了利爪,直刺斯耐夫的心窝。 斯耐夫没有做任何抵挡,依旧握着酒杯,任由叶知秋的利爪刺进了他的胸膛,把那里搅成碎片。那些裂开的血肉很快化作黑气,又重新凝结,并把叶知秋的右手抱在了里面。 叶知秋没有留手,使出了全力,被包裹在黑气中的右手上爆出炽烈的雷光,汹涌的魔力伴随着电光四溅,将那些黑气直接摧毁,英灵殿的推测是正确的,斯耐夫的黑气并不能吞噬所有的魔法,面对一定强度以上的攻击他们依旧会消散。 受到了足以威胁到自身的攻击之后,斯耐夫终于不再保持淡然,他转过头,左眼眶中的魔眼翻转着直视叶知秋的双眸,一瞬间,叶知秋有种被窥探到内心的感觉。叶知秋好歹是一位大师级的施法者,很快就把斯耐夫从自己的脑海中排挤出去,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受制于他手里的雷光,那些黑气越来越稀薄,连带着斯耐夫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不过叶知秋却也牢牢被限制住,虽然只要继续下去,对方的这具分身一定会消散,但是斯耐夫脸上那淡然的表情总是显得他还有什么后手一样。 “叶先生,‘和风号’上生的事情,你怎么看?”斯耐夫似笑非笑的盯着叶知秋。 叶知秋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暗暗加到了手心电光的输出。 斯耐夫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已经忘了。” 叶知秋心中一惊,拿捏不准在刚才的那一瞬斯耐夫究竟在他的脑海里看到了什么,难道是在自己来到黑堡之前的事,可是那之前的事明明自己都不记得,他怎么能? 见没能影响到叶知秋,斯耐夫也不气妥,低头看着自己胸腔中的电光,“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抬起头,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叶先生,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我正在拖延时间,那几个孩子的反应实在是太精彩了。” 星河那边生了什么,叶知秋心中虽急,却也无可奈何,他已经尽可能的扩大手心里的电光,再继续扩大魔力的输出只会使效率下降,得不偿失,况且斯耐夫的本尊尚在星河他们那边,他得预留足够的魔力来应对突状况。 大概是早知如此,斯耐夫有恃无恐,“叶先生,既然时间还有富余,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吧。” “江城上空的那个魔法阵是我制作的,想必你已经有所察觉了吧,啧啧,魔灵们禁止莫洛人学习魔法,然而数白年下来的展却比不上我一个人十几年所想。” “他们总觉得把东西做的越大越厉害,难道就想不到能把东西造的更小才更厉害吗?整个江城上空的魔法阵坍缩到一起绝对不会比一张桌子大!”说到这里,斯耐夫的脸上已满是自豪的神情。 “你在哪里学习的魔法?”叶知秋已经确认自己完全被斯耐夫拖住了,不得脱身,既然这样,不弱趁着这个功夫多了解一些东西。 斯耐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所有被‘原罪’感染的人,他们的脑袋都是共通的,彼此之间的记忆知识都是共享的。” 这一次叶知秋是真的被震撼到了,可以预想,这个共通最后的受益者是谁,只要感染“原罪”的人越多,那么罪与罚之王就会更强,王果然是一种不合理的存在。 “啧啧,时间到了。”斯耐夫忽然叹了一句。 叶知秋抬起头,只见这具分身终于维持不住,开始布满了裂纹,而他也终于得以把手从斯耐夫胸腔之中抽出来。 裂纹在斯耐夫的分身上蔓延,他嬉笑着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瓦解,“叶先生,如果你执意破坏游戏的话,那么你队伍里的其他人就只好把他们的性命留在江城了。” 分身最终一片片裂开,化为粉末,与此同时,城中有两处地方猛然升起极强的威势,极为显眼。 第三十四章 真相 安东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那个人明显图谋不轨的时候,尽管这样,他们费尽心思另觅他路,最终却还是不得不走上了斯耐夫定给他们的路线。 安东觉得很不爽,就像是当时被杜泽胁迫时那样,没有给他们一点选择的余地。 多米尼克一幅送瘟神的样子把他们送出了自己的当铺,随后又十分反常的把自己的手弩给了他们,这令安东有些吃惊,因为他们并没有做出这个要求,而多米尼克又是那种雁过拔毛的人,不过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几个肯定活不下来了,所以善心? 安东想不清楚,不过既然他给了,不要白不要。连带着手弩,多米尼克一共给了他们五根弩箭,艾米丽奥医生表示自己已经有了用得顺手的短剑,不需要其他武器,所以手弩给了他们几个用。 安东和星河他们合计一下之后把手弩交到了岚月手上,重吾不会任何战斗的技巧,而他们三个在罗伊德那个魔鬼那里受了很长时间的训练,因祸得福对这些武器的使用还算有些心得,而试了试手以后,岚月在他们三个当中的准心最好,于是手弩就放到了她手里。 至于斯耐夫,他一直保持着乖乖合作的样子,老老实实地跟在众人后面,一言不,面带微笑。只是安东一看见他就感觉一肚子火,于是只好选择当作看不见他。 东城区和城里许都地方一样已经变得一片狼藉,只是这里本来就是江城最脏最乱的地方,所以安东反而没感觉身周有多大变化,只是就如同多米尼克所说的那样,原来的那间名叫“纸醉迷金”的赌场已经消失不见,他还记得两个月前就是在这间赌场前面他们从那个叫里奥的人身上诈了一笔钱,然后引了之后的那一系列事情。 在赌场的原址上是一间毫无特色的小酒馆,虽说不大,但是江城被封锁也不过这么几天的事情,只可能是斯耐夫用了某种手段建的这栋房子。安东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费力气建这样一间酒馆,他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他回头看了眼斯耐夫,他也抬起头,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安东感到一阵恶寒,眼角抽搐地回过头,却暮然现星河还有岚月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尤其是星河,脸色惨败,就和他见到血的时候一样。 难道那酒馆里真有什么?安东又转头去看了眼重吾和艾米丽奥医生,重吾那小子和自己一样一脸茫然地看着星河和岚月,而艾米丽奥医生则依旧保持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这下安东真的有些想不通了,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到岚月揪住星河的袖子,小声问,“哥,是那里吗?” “哟,天黑的好快啊,马上就要下暴雪了吧,不如我们进去坐坐,休息一下,等雪过去再走吧,要不然等下走错路了可就不好了。”斯耐夫笑呵呵地插了一句,同时还指着天空中低沉凝重的铅云。 星河铁青着脸,嘴唇不住地哆嗦,“我们直接走。” “星河,怎么了?”安东有些不放心,就是被罗伊德困在地牢里的时候他都没有在星河的脸上见过这么绝望的表情。 “我说,我们直接走!”星河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安东被他突然地反应给吓得一愣,半响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星河和岚月,他们两个绝对有事,还是不小的事。 星河也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他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稍稍平复了一些,神色复杂地看向那间酒馆,回头对安东和重吾说,“我们先离开这里,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会把一切都说出来的。” 安东本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听他这么说以后,出于对星河的信任,他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跟在星河的背后,不去看那间酒馆,径直向前走。 看着他们的表现,斯耐夫脸上的笑容仿佛更甚了,他一语不,依旧默默地跟在众人背后,步伐轻盈,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爽了,于是安东觉得不爽了。 只是还没等安东做些什么,就见到艾米丽奥医生默不作声地走到他的身边,看似随意地踢了一脚雪堆,飞扬地雪花顿时溅了他一身。斯耐夫没有恼怒,晃晃脑袋,把头上的雪花抖落,这个过程中,他甚至连脸上的微笑都没有褪去。 艾米丽奥白了他一眼,见他这反应也走开了,这一路她可谓是对斯耐夫各种下绊子,而斯耐夫则一直表现地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只要不是试图杀他,他都面带微笑的应对,就好像他们才是坏人,而他是那个被胁迫的对象,这种感觉令人很不爽。 尽管已经听他承认过自己是一个神经病,安东还是觉得这个家伙不可理喻,在东城区的时候他们又不是没接触过那些绑架犯,甚至最近他和星河还有岚月还被罗伊德绑架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绑匪,不过尽管这样,亦不能改变他胁迫他们的事实。 突然,酒馆里传来了“哐啷”一声,就仿若有杯子落在地上,安东疑惑地回过头,透过酒馆的橱窗朝里面看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好像里面有个人影翻过柜台躲到了柜台后面,他疑惑地回过头,正打算问问其他人,却见星河如遭雷击,抓住岚月的手,不由分说地快步向前,似是正在逃避什么。 安东正准备跟上去,就见到艾米丽奥医生有些奇怪,她双目直盯盯地看着一个方向,面上带着悲意和迷茫。 安东朝她的视线所及之处看去,看见了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女孩,那女孩一头蓬乱地白,一时间让他想到了玲。 艾米丽奥看着那两人已经失神,嘴里喃喃着,“伊凡,雷娅。” 安东再朝那女孩看去,才知自己是认错了,那女孩虽然和玲一样有着一头白,也很瘦弱,但是却比玲个子更小些,岁数应该也小许多。再看那个男人,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棱角分明,就如同巴尔博老头那般,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 那两人看着这边,轻轻一笑,然后转身走进了一条小巷,艾米丽奥看着他们眼神已经迷离,竟抬腿跟着他们的脚步去了。 “艾米丽奥医生!”安东唤了一句,然而对方闻若未闻,失神地跟进了那条巷子。而另一边,星河也已经拉着岚月走到了很远的地方,无论是他还是艾米丽奥都表现的过于反常。 安东和重吾对视一眼,都陷入两难之地,不知道该去追谁,到现在他又怎么想不明白肯定是斯耐夫做了什么,而那个家伙现在正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和重吾。 安东一时怒火中烧,揪起了斯耐夫的衣领,“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雷娅是艾米丽奥医生的女儿,很多年前就死了。”重吾开口向他解释。 安东愕然,回过头,更加确定是斯耐夫捣得鬼,弄出已经死掉的人的影子来骗走了艾米丽奥医生,“混蛋,你到底要做什么?” 情绪激动之下,他忍不住向斯耐夫挥了一拳,被罗伊德强迫训练了那么久,他动手的能力已经不那么弱,一拳之下把斯耐夫打出了鼻血,还打落了一颗门牙。 斯耐夫把带着门牙的血痰吐了出去,咧开嘴笑了,“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看呢?” 正说着,酒馆里突然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安东和重吾对视一眼,打算交流一下想法,这个时候酒馆里又传出了更大的声音。 安东咽了口口水,反剪斯耐夫额胳膊,推着他进了酒馆。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像是穿过了某种屏障一般,酒馆内的景象猛然一变,就连橱窗外的景象也变成了夜晚,他细细看去,现外面居然变成了博客街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安东咬牙切齿地问斯耐夫,这种诡异地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那是…星河?”重吾的语气充满疑惑。 安东回过头,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酒馆里多了几个孩子,他们都是魔灵,衣着华丽,在他们的面前是另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隐隐可以看出星河和岚月的样子,不过年龄要比现在小一些。 重吾朝前走了两步,打算去触碰那对“星河”和“岚月”,然而就像是水中捞月一般,他从酒馆里的那些孩子中间穿了过去,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这边。 安东恶狠狠地盯着斯耐夫,“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斯耐夫依旧一副淡然的表情,不急不缓地说,“这是真相。” 却见这个时候,那些魔灵分别把星河和岚月架住,然后领头的那个孩子取了一瓶酒,给星河灌了下去,随后星河的色以及相貌都生了一些微弱的变化,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晶状体变成了纯正的墨色。“魔灵”这个词呼之欲出。 “你搞什么鬼?”安东架住斯耐夫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斯耐夫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那几个孩子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然后他们给岚月也灌了一杯酒,于是她也生了变化,没有变成魔灵,而是变成了半魔灵,也就是“异人”。 再之后两边的孩子打了起来,说是打,实际上是那几个魔灵围殴星河和岚月,为了保护岚月,星河把他护在怀里,把自己的后背露给那些孩子,他一直被打到吐血,那些孩子才有勉强收手的意思。 安东本以为这就是结束,却见到倒在地上的星河忽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面上带着邪异的笑容,他冲向了刚才向他和岚月施暴的那些孩子。那几个魔灵小孩会一些魔法,仓促之下对星河进行了回击,然而此时的星河就如同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魔,一下子撕掉了一个男孩的胳膊,然后又跳到领头的那个孩子身上,像野兽一样抓挠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那个孩子,他每动一下手,就有血肉飞起,惨叫和哭喊伴随着身周的火光映照地这里如同炼狱一般。 所有的画面在此刻定格,重吾早就已经扶着墙壁吐了起来,安东也面色惨败,刚才的那番画面太过血腥,他失神地看着定格的画面,双手抓住斯耐夫的肩膀,不停的摇晃“这是什么?” 斯耐夫微笑着向他解释,“倒在地上的那个孩子叫做亚·鲁迪,你看到了,星河杀了他,啧啧,死的真惨。” “为什么要给我们看这个?”安东喘着粗气。 “因为这就是真相啊!”斯耐夫顿了顿,目光在安东和重吾之间来回穿梭,“这就是两年前为什么帝国的军队会追到希瓦镇最后毁掉你们故乡的原因,因为死掉的那个孩子是魔灵的三王之一亚·古瓦的小儿子。” 第三十五章 信任 星河 那间酒馆和两年前都城里的那座一模一样,尤其是当他们靠近酒馆边上,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的时候,那一瞬间,星河看见了里面有一个人从柜台翻进去,躲在后面。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看清了,但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是他自己,虽然脸庞稍稍稚嫩一些,但毫无疑问,那就是自己,两年前的自己,两年前带着岚月躲避鲁迪的自己。 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已经成为了星河内心最深层的魔障,一直摧残着他的灵魂,哪怕仅仅一丝血迹出现在他的面前都会让他心神不宁。星河清楚这是不正常的,虽然两年前都城的那个夜晚之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当真正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还是两年前在希瓦镇的那个午后。 在那个午后,他经历了一场很真实的幻境,那场幻境之后,他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后来的事让他知道了两年前在希瓦镇的土地上他们遭遇的是罪与罚之王,而他所经受的那场幻境就是罪与罚之王的力量。 虽然在那个午后,叶姨把他从幻境中救了出来,但是那个幻境的影响却一直残留在他心里,那是王的力量。知道真相之后他也想过向别人求助,然而真正尝试的时候他现那是不可能的。那些东西已经成为他心底的魔障,以至于他连主动去回想那段记忆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办到向别人去倾诉并寻求帮助呢?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那些让他恐惧的事,被杜泽留在地底遗迹的时候,差点死在罗伊德手里的时候,以为安东会死于毒药的时候,那些时候他真的都十分害怕,十分恐惧,但那些时候他从没有试图放弃。 然而在面对那段记忆的时候,他却怎样都不能淡定下来,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能力,这大概是就是王那蛮不讲理的地方吧,或许就算告诉了叶知秋他也没有办法吧,因为他也说过,王是不合理的。 所以在看到自己的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深陷其中,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夜晚,而鲁迪他们正在背后追着他,他不想被他们追上,也不想看到血肉模糊的鲁迪来找他,于是他决定带着岚月逃离这里,逃到鲁迪和那些孩子追不到的地方,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他拉着岚月一直跑,直到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鼻梁上的时候,那微凉的触感才让他稍稍回过神。 鹅毛般的大雪从天而降,伴随着寒风呼啸而来,星河终于回忆起来,他此刻正在江城,而不是在两年前的都城,而他已经拉着岚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哥,你终于没事了。”岚月的脸上是浓浓地关切之意,此外她面色潮红,呼吸急促,额上满是汗水。 星河恍惚间回忆起刚才听到过不少次她的呼唤,然而失神的他却一直拉着她一路狂奔,而安东重吾他们都被自己甩下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荒唐的事之后,他懊恼地在雪地里跺了跺脚,身周的雪越下越大,视线也越来越差。介于周围极低的能见度,他一时竟认不出自己究竟到了哪。 最关键的是,明明他还要带着斯耐夫到城外的营地去,结果现在却连斯耐夫的踪影都已经弄丢了。 “星河,你是在找我吗?” 只见风雪中有一个人渐渐靠近,正是斯耐夫,他看着星河,面带微笑。 “斯耐夫!”星河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莫洛人,不动声色的把岚月往后拉了一下,置在了自己背后。 被护在他背后的岚月也没有闲着,举起手弩对准了他。 “安东他们在哪?”星河攒紧了拳头,摆出随时准备出拳的姿势,虽然他很清楚如果斯耐夫想要对付他的话,他这三两下根本不够看。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你不是已经抛弃了他们吗?”斯耐夫嬉笑着看着他。 星河心中一颤,是的,刚才他拉着岚月直接逃了,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甚至没有安东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抛弃了他们。 “不是的,哥哥没有抛弃任何人!”岚月心绪激动之下居然扣动了手弩的扳机,一直弩箭直射斯耐夫的脑袋,不过却没有建功,就如那个时候艾米丽奥用短剑刺他的时一样,一层稀薄的黑气出现在他身前,在离他的脸庞不过几厘米的地方将那只弩箭定在空中。 黑气出现的快,逝去的也快,失去动力的弩箭无声的落在雪地里,斯耐夫似笑非笑地看向岚月,“女孩子这么暴力,小心嫁不出去哦。” 岚月面上一红,几丝怒气浮现,飞快地为手弩装上一根弩箭,重新对准了斯耐夫的脑袋。 星河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一下心情,缓缓开口,“那间酒馆?” “是不是觉得很传神。”斯耐夫脸上那臭屁的显摆意味毕露无遗,“我可是全部按照你记忆力的模样来造的。” 一瞬间星河又有些心神不宁,他没有看错,真的是那间酒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斯耐夫,“你是怎么知道的?” 斯耐夫举起拷在一起的双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深陷‘原罪’的人彼此之间的记忆是相通的,两年前生在希瓦镇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相通?星河隐隐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的关键,“所以说玲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之才会变得那么奇怪,真相不是因为她记起了以前的事情,而是因为她的记忆和你们想通了,所以她会选择杀死自己!?”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斯耐夫咧嘴一笑,“深陷‘原罪’的人只共享彼此的记忆与知识,并不共享他们的想法,不过知晓了那么多事情,忽然想通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死亡是一种很好的归宿,哈哈。” 星河沉默了,似乎他已经抓住了玲那件事里的一些关键,丹彻斯特事件中有数十万人死于“原罪”,如果他们的记忆都通过“原罪”流传下来的话,那么知晓了这些记忆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呢,像眼前的莫洛人一样变成一个疯子,或是变得厌世,认为死亡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带着巴尔博先生一起自杀了? “啧啧,不过也真是奇怪,那个女孩没有留下任何记忆。”斯耐夫忽然话锋一转,“所以那位女士才会对你们这么感兴趣吧?” “你说什么?”星河颇为震惊,斯耐夫的话里有透露出了更多的东西,忽然间他忽然有了一种荒唐的猜想,“你说的那位女士,是罪与罚之王?” 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王用手就数得过来,其中大部分人的身份都有记载,而罪与罚之王恰恰就是身份不明的那个,关于他唯一的记载就是被他的先祖剑与血之王用白帝剑钉死在巨石上,而罪与罚之王本身是谁,是男是女,什么种族,一概不知。 “这不重要。”斯耐夫微微摇头,“不管那位女士如何,这座城市里暂时是我说的算,至少在我们的游戏玩完之前,那位女士不能插手,怎样,星河,这里离终点还有很长的距离,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风雪,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地方。” 游戏?游戏! 星河已经回过神来,斯耐夫的确知道很多东西,但是那些问题都不是要紧的问题,把这个神经病先带到终点之后再问也不迟,既然他非要玩什么游戏的话,“斯耐夫,你不是说好会束手就擒的吗?” “对啊,我的确束手就擒了啊。”斯耐夫举起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解开手上的手铐。 “既然这样造那样一间酒馆出来是耍什么花样!”星河大喝,“安东他们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星河,不要这么急,问问题还是一个个来得好,要不然要是把我弄糊涂了还怎么给你解答呢?”斯耐夫笑嘻嘻地看着他。 星河紧握拳头,隐隐有些想要先把眼前的莫洛人打一顿再说,毕竟这一路来,只要不是威胁他生命的举措,这个家伙都一直完美地诠释自己身为囚犯的角色,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大概是感觉到了星河的目光已经变得危险起来,斯耐夫终于收起了笑脸,“那间酒馆真的不是为了耍什么花样,只不过你不觉得,他们一直不知道真相不是太可怜了吗?” “你什么意思?”星河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自然是字面的意思。”斯耐夫淡淡地答道,“他们信任你,你却一直把他们蒙在鼓里,你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哥!”岚月忽然出一声惊呼。 星河回过头,看见有黑气忽然从后面破雪而出,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岚月的手,撤掉了她手里的手弩。星河刚刚想去帮忙,就现同样的黑气缠到了他的腰上,他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猛然拉上天空,那些黑气凝聚成了两座十字架,把他和岚月绑在上面。 “斯耐夫!”星河双目怒视下方的莫洛人,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不是说会束手就擒的吗?” 斯耐夫捏着自己的下巴,面带微笑,当听到他的质问之后,他抬起头,无辜地耸耸肩,“本来是这样的,不过谁叫你们那边有人作弊了呢,不过放心,我是不会因此而生气的。” 星河本来还想说什么,身后黑气凝成的十字架上突然分出黑气覆在他的脸上,变成罩子堵住了他的嘴。 斯耐夫慢慢朝侧方退去,就像是在为什么东西让路一样,飘飞的雪花一瞬间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纷纷避开此地,一瞬间街道上又豁然开朗起来,让星河看见了站在他对面几十米外的安东,他低着头,身边是一个巨大的筒状的铁疙瘩。 斯耐夫脸上纯粹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啧啧,星河,你看你辜负了他的信任,所以也要给个机会看看他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了,这样才公平吗!” 第三十六章 选择 安东 因为这就是真相啊! 这就是真相? 这就是真相…… 安东陷入了恍惚,他算不上很聪明,但是也不蠢,他知道两年前生在希瓦镇的事情有猫腻,当他们来到江城以后,市政厅宣布了希瓦镇毁于泥石流,没有幸存者。当从艾米丽奥医生那里听说了“原罪”的时候,他以为希瓦镇的事情是为了隐瞒这种疾病。 江城的暴动生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为了预防丹彻斯特事件重演,于是魔灵们有出动军队推平江城的打算。两年前的事也当是如此,希瓦镇出现了“原罪”的感染者,于是在那个午后,一群魔灵来了希瓦镇,他们制造了泥石流,掩埋了整座镇子,打算把疫情扼杀在摇篮里,谁让他们只是些身份低微的贱民,不值得高贵的魔灵老爷们为他们冒险。不过顾及于民意,魔灵老爷们对外宣布说镇子被泥石流毁了,没有幸存者。 安东一直以为星河和岚月只是和父母一起顺路来到镇子上,结果遭受了无妄之灾,他从没有想过一切的事情都是因星河而起,是因为星河在都城失手打死了山岳之主亚·古瓦的小儿子,帝国的正牌王子,然后把一队愤怒的魔灵从都城一路带到了希瓦镇,遭受无妄之灾的不是星河他们一家,而是整个希瓦镇。 面颊上冰冷地触感令安东回过神,他错愕地现自己站在一条街上,身周鹅毛般地大雪在伴随着寒风纷飞,一座巨大的金属筒状物驾放在他的左手边的雪地上,其貌不扬的铁疙瘩后方伸出一根绳索,绳索的末端就握在他的手上。 安东不明所以地看着身边的铁疙瘩,隐隐觉得自己手里的绳索就是启动它的关键。但是为什么自己突然到了这里,明明自己刚才不是还在酒馆里吗,重吾呢,斯耐夫呢? 他刚刚这样想,就感受到一股无形之力荡过,漫天的雪花被分隔开来,面前的景色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他正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高高竖着两根黑色的十字架,在十字架上面绑着星河和岚月,斯耐夫站在侧方,微笑着看着他。 从看到那个依旧保持着微笑地莫洛人的那一刻起他就能肯定,这是他搞的鬼,他要做什么? 斯耐夫并没有卖关子,缓缓迈步朝他走来,并开口向他介绍,“来的路上一定有人向你们介绍过了吧,我是用什么轰击了魔灵的先遣营地,就是你手边的巨炮,威力巨大,除了连续使用容易炸膛以外没有任何缺点。” 这就是那些轰击了营地,把英灵殿的魔灵们弄得狼狈不堪地巨炮,那么自己手里的这根绳索就是巨炮的开关? 安东微微失神,不过又很快清醒过来,他现巨炮的炮口对准的就是自己正前方的那两个十字架,那两个绑着星河和岚月的十字架,斯耐夫的意思是让自己用这门巨炮对准他们开炮,怎么可以,他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绳索扔到了地上。 “怎么了,你要放弃这次机会吗?”斯耐夫在离他一米的距离驻足,用独眼打量着他,“这可是我费尽心思为你争取来的机会。” “什么机会?”安东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斯耐夫向前埋了一步,保持和安东的距离,“一个报仇的机会。” 安东的目光开始躲闪,“报什么仇?” 斯耐夫微笑不语,静静地看着他,嘴角上扬,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心里清楚一样。 安东也沉默了,他清楚斯耐夫说得是什么仇,星河失手打死了帝国的王子,然后一路逃窜,带着追兵来到了希瓦镇,导致了希瓦镇的毁灭,让他变成了一个孤儿,让他熟悉的家园被毁,让那些他熟悉的人尸骨无存,这都是星河的错。 但是,为什么会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星河和岚月都是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的人类,又怎么会变成魔灵和异人呢。他们明明一起在江城相依为命地生活了那么久,互相扶持,生死相托,星河又怎么会是他的仇人呢? 对了,这一定是斯耐夫的阴谋,是他建造了那个酒馆,然后特意弄出那些幻象来给他和重吾看,目的是来分化他们,这样他们就不能带着他走到终点了。他有那个能力,艾米丽奥医生就被他制造出来的假人给带跑了。 斯耐夫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还没等他开口就先说:“你觉得是我在骗你?” 安东点点头,“我不相信星河会那么做,如果真是因为他的话,他一定会告诉我们的,我相信他。” “那就抱歉了,他辜负了你的信任。”斯耐夫面露微笑,回头大吼一声,“星河,告诉他,两年前的事情是不是因你而起?” 星河和岚月被绑的十字架距离这里算不上太远,安东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的脸,当斯耐夫问出那个问题之后,本来覆盖在他脸上的面罩自动解开,但他没有回答。 安东期望从星河嘴里听到“不是”这个回答,但是星河没有回答,这让他的心跌倒了谷底,他确认星河听到了那个问题,因为星河的脸色变了,变得苍白,变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好歹也学过一点魔法,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我没有强迫他做任何回答吧?”斯耐夫笑着开口,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幻想。 安东再次失神,他开始觉得茫然,就连斯耐夫把他仍在地上的绳索重新放回他手上的时候都没有察觉。 斯耐夫并没有让他继续呆下去的打算,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把安东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 “安东,既然这件事这么让你难以决断,那么我来帮你一把吧。”斯耐夫向后退了两步,大量的黑气从他的背后出现,融入身周的雪地里,随后三面冰晶结成的镜子从雪地里升起。 那三面镜子被黑气托举着推到安东的面前,随后一些画面出现在那些镜子上面。 在第一面镜子的画面中,他看到了艾米丽奥医生,她站在钟楼楼顶的边缘,在她正前方的虚空上漂浮着她本已经死去的女儿和一个男人,她双目无神地看着他们,根本没有察觉自己的处境,似乎随手都有可能朝前迈出一步。 在第二面镜子当中,他看见了何塞和蓉若,他们站在大角斗场的残墙之下,那堵残墙的表面有一条裂纹在慢慢延伸,怕是用不了多久那堵墙就会坍塌,而站在墙下的两人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 在第三面镜子当中,他看见了丹黙生,科奇以及切莉,他们三个面若癫狂,时苦时笑,用自己手里的武器对着对方,就如同面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安东,下面我们来做一个选择题。”斯耐夫微笑着看着他,“拉动绳索,完成报仇,救下你的同伴们,我带你去终点,一石三鸟;亦或者,过去把他们两个从十字架上放下来,然后看着这些人死去,然后我们再慢慢跋涉到终点。” 他说着说着看向了那三面镜子,一脸的唏嘘,“啧啧,真是可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安东低头看着手里的绳索,攒紧了拳头,连指甲都抠进肉里去了。只要拉动这根绳索,他就能救下和他一起进城的那些人,然后直接带着斯耐夫到达终点,结束所有的事情,救下江城,而这个代价仅仅只是星河和岚月的生命,但这所有的事情本来就是因为他们两个而且,现在用他们的生命来结束这件事不是最妥当的吗? 但是,但是,这事又岂是这么简单的,这意味着他要亲手杀掉星河和岚月…… 忽然间,安东听到了什么裂开的声音,他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他面前的那三面镜子上出现了大量裂纹,斯耐夫看起来也没有预料到会生这种事,面色阴沉了下去,他拔掉自己左眼上的眼罩,嘴中出低沉地声音,“女士,这是我的游戏!” 隐藏在眼罩之下的并不是安东预料之中空洞的眼眶,而是一颗漆黑地眼珠,眼珠附近黑气氤氲,散着极其强势危险的气息,安东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四肢软,感觉如同遇上了天敌一般。 悬浮着的三面镜子再也支撑不住,崩碎成细小的冰晶,恍惚间安东仿若在那些飞扬的冰晶之中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淡绿色的眼睛,如同翡翠般清澈,一瞬间就让安东失了神。 一串画面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看到了以前在江城他们饿肚子的时候,星河主动把自己的那份食物拿出来分给他们;在与杜泽合作的那个晚上,星河一个人上了杜泽的船;在罗伊德的地牢里,星河为了他而冒着生命危险去和那么多人去争抢解药。 不光是为了他的亲妹妹,为了他,为了重吾,为了玲,星河做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不少都是把他自己的安危置之脑后的。两年前的事情或许的确因星河而起,但之后的两年里,在他们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里,星河为他们这个的团体做了很多事情,就像他说过的,他们不是朋友,而是家人。 星河的确差自己一个解释,但这个解释不应该是他的生命。想明白过后,安东放下了手里的绳索,眼神不再迷茫,他不会向星河开炮。 斯耐夫紧闭着自己的左眼,整个人看起来很萎靡,他眼角抽搐地看着安东,又回头看了眼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星河和岚月,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吃瘪的表情,并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游戏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第三十七章 异变 叶知秋 突然出现在城中的那两道强大的气息就如同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中突然点亮的两盏明灯,想不注意到都难。叶知秋驻足在酒馆前,望向那两个方向,锐利地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 那两处气息强大且熟悉,仅仅是站在这里,叶知秋就能感受到聚集在那两处的庞大魔力,虽然同罪与罚之王残躯中蕴含的魔力相比还是远远不如,但是那种阴暗冰冷的感觉确实一脉相承,丝毫不差。 结合刚才在酒馆里遇上的斯耐夫来看,在那两个地方的应该是斯耐夫的另两具分身,而斯耐夫的本体则应该和星河他们在一起,在另一个方向,不过那里十分平静,没有任何异端。 自己身为先知的能力在这个时候毫无用处,任何东西的轨迹只要牵扯上王就会变得难以窥探,在这个时候,叶知秋能只能凭自己的感觉来做出决断。 城市上空漂浮着效果不明的魔法阵,可以说现在的江城完全意义上就是斯耐夫的主场,城里的那两具分身能给他极大的压迫,绝对不会像刚才酒馆里那具分身那般好对付,本尊那边倒是没显露任何气势,但是分身都已经这样强大了,本尊怕是更难处理。 白帝剑是一把很强大的武器,当何塞握住他时,叶知秋也得暂避锋芒,所以最初的计划当中由何塞抢攻拿下斯耐夫这点,叶知秋是没有任何疑问的,斯耐夫擅于隐藏,人多了反而没有什么意义。在这次的行动当中,他还有丹黙生所起的作用主要是辅助何塞,并为星河等几个孩子提供保护。 魔法是一门包罗万象的学问,专门将魔法用于战斗的施法者被称为战法师,他和丹黙生都不是这种人,于他们来讲,他们更擅长的方面是理论研究,在对许多高深法术的理解上,随行的三位高级探员远远比不上他们,但是在同斯耐夫的正面交锋中,他们两个的作用却比不上何塞他们,非是他们释放的法术的威力效果比不上他们,而是他们并擅长战斗。 当在小屋当中斯耐夫用震撼弹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他们就输了一半。随后他想要藏到暗处,待机而却被斯耐夫察觉以后,他们又输了一半。 现在江城当中胜算最大的是斯耐夫,叶知秋不擅长战斗,不能保证能单人拿下斯耐夫,尤其是在知道他得到过那些感染过“原罪”的人的学识之后,他在魔法的钻研上可能会比自己还要深,从天空中的那个魔法阵上就可见一斑。 从自己和斯耐夫已经有过的交锋上可以看到一些他的信息,他的体内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魔力,这和他没有接受过体系的魔法学习有关,他身体里的黑气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这个缺陷,但是却依旧无法完全替代魔法,从目前斯耐夫的手法比较单调这点可以看出来。 另一方面,斯耐夫很擅长工程学,没有牵扯到炼金术,他制造出了转轮手枪,大炮,限制魔力的项圈,震撼弹等物品,这些东西弥补了他在魔法上的手段单调,甚至更加防不胜防。 最后,斯耐夫拥有一些罪与罚之王的特殊能力,能够散播“原罪”这种瘟疫,都城的病患应该就是他谴派出去的分身做的,另外在酒馆里他还使用了窥视内心的能力,从这个方面出,他拥有莱茵斯坦·帕维奇的那种将人拖入幻境的能力的可能性很高。不过在希瓦镇莱茵斯坦·帕维奇的身份是即将复活的罪与罚之王,而斯耐夫则只是一个“原罪”的幸存者,所以他的能力应该有限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必须通过他的那只魔眼来动。 综合这些方面考量,他和斯耐夫正面交手的胜算很低。不过既然斯耐夫特意将自己的分身暴露给自己,那么他现在多半是不愿意自己去找他的本尊。丹黙生带领的押送队伍在之前的位置遇袭后被迫分散成三队,在那两具分身那边的应该就是他们了,他们都已经被限制了魔力,面对实力不弱的分身,想必不会轻松。 叶知秋叹了口气,不再犹豫,化作巨鹰,振翅飞上天空,尽管斯耐夫的意图很明显,他也只好先去分身那边了,在胜算不高的情况下,他没办法保证在与斯耐夫交手的过程中不波及到星河他们,只能先行把丹黙生他们那边的分身处理掉,然后再做打算。 离他最近的那处分身不过几千米,鹰眼在魔法的加持之下更加锐利,透过纷飞的雪花,看到了下面的街道上,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斯耐夫的分身抬头看着天空,左眼的魔眼中黑气氤氲,他嘴角带着微笑,似乎正在等着他的到来。在他的面前的地面上,丹黙生,切莉还有科奇手举着他们各自的武器,神色癫狂,似是随时都有可能向身边的人下杀手。 他们没有陷入幻境?叶知秋在高空打量着下方癫狂地三人,他们产生了幻觉而非陷入了罪与罚之王的幻境,希瓦镇的所有死者都是在睡梦中失去生机,神色多痛哭流涕,根据何塞的口述,幻境会从中招者内心的漏洞入手,使其在愧疚,悲伤,后悔等情绪中悄然离去。 眼下丹黙生等人的状态很明显不是那种情况,这是一个好消息,说明斯耐夫的能力还不足以把人直接拖入幻境,至少以眼前分身的能力做不到。 叶知秋张开双翼,奋力挥舞,大量的羽毛从翅膀上落下,夹带着风雪,如同一支支羽箭,射向斯耐夫,那些羽毛的断口处十分尖锐,较之真正的羽箭也不会差多少,再加上叶知秋稍稍干扰了周围的风向,更为它们添了几分度。 下方的斯耐夫没有做任何躲闪,当那些羽毛就要接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他突然化作了黑气,那些羽毛穿过黑气纷纷射进了他身后的雪地里。 叶知秋没有天真的认为单凭这简单的进攻就能消灭它,能自由转换成黑气的身体导致了偏向物理的进攻难以有建树,这具分身中蕴含地黑气的量明显比上一具多了很多,要是想像上回一样凭魔力耗掉它不现实,他拿不出那么多魔力,只能考虑在分身来不及转换的时候处一击毙命。 叶知秋再次向斯耐夫扔了一轮羽毛,在对方化作黑气抵挡的时候,他从巨鹰变成了一只毛皮雪白的巨熊,借助着重力从天而降,直直朝下方的那团黑气砸去。 他所处的高度为他提供了巨大的动能,直接砸进了积雪当中,把积雪下原本的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深坑,落地的冲击将雪花激起几米高,散开来的冲击波把斯耐夫身体化成的黑气吹得四散。 巨熊没有停顿,落地后马上抬起头出了一声巨吼,大量的雷光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扩散开来,空气中四散的那些黑气顿时被消去了一部分,剩下的黑气很快飘走,在离叶知秋几米的地方重新汇聚,斯耐夫的身形再度出现,脸色苍白了几分,却依旧带着微笑,“叶先生,你是不是太急躁了一点。” 巨熊没有搭话,巨大的熊掌插入地面,抱起了一块巨石,砸向斯耐夫,在他躲避带着巨大动量的巨石的时候,巨熊的生了一些变化。 正常情况下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生物是巨龙,不过叶知秋并没有机会接触到巨龙的尸体做出足够的研究,对那种生物的理解不够,所以强行变成巨龙的话,只能凭自己的理解变出一些徒有其表的东西,实际用处不大。不过虽然他不能变换成巨龙这种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但是却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变化不亚于巨龙的强大生物。 作为自己除了预言外最擅长的法术,叶知秋对变形术的理解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变换已经不再局限于单纯地模仿某种生物,就如同刚才他变成的巨鹰能攻把羽毛向利箭一样射出去。 熊是一种强大的生物,尤其是他所变的巨熊,力量更是强大,不过单纯藉此来对付斯耐夫还是不够的,尤其是在面对斯耐夫的魔眼的时候,于是巨熊的眼睛消失了,相应的,他的脸上出现了类似于蛇的“热眼”般感觉热量的器官,而他的耳朵的构造则转换成类似于蝙蝠的结构。 失去了视觉之后,在热感应以及回音定位下,世界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在叶知秋眼前。重新捕捉到斯耐夫的位置之后,巨熊朝跑动起来,在奔跑的过程中,巨熊的身体构造也生了一些改变,肌肉和骨架的形状开始向猎豹靠拢,度也越来越块,甚至为了应付已经大大提高的度,这只奇异的生物背后还长出了大小适当的尾巴来调节平衡。 斯耐夫并不是一个活靶子,一些黑气从他的身体当中分离出来,变成了两把转轮手枪,他握着枪朝飞扑向他的怪物连续开火。 仗着自己不会死,叶知秋完全没有躲闪,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受伤所造成的影响,他切断了身体的痛觉神经,扑向了斯耐夫,像之前一样,斯耐夫再次变成黑气,让叶知秋扑了个空。 叶知秋心绪平静,一枚帜热的火球出现在嘴中,吐出口之后马上变成了巨大的火球,爆裂开来,高温灼烤着一切,竟一时间令头顶的雪花都融化了。 第三十八章 绝地逢生 何塞 残损不堪地广场街上,何塞站在蓉若身前约半步的位置,同个子只到他腹部的斯耐夫对视。这算得上是他职业生涯中所遇上的最危急的时刻。这之前他所遇到过的最危险的情况无非就是在希瓦镇那回了,那时他手握白帝剑,虽然险象迭生,但也算是有一战之力。 而此次,白帝剑被折断,黑皮书损毁,就连他自身的魔力都被脖子上的金属项圈所限制,能用的武器只有手里那把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匕,身后还有一个拖油瓶般的蓉若,无法施法,身体还因为烧的原因格外虚弱。 斯耐夫静静地站在前方,显得特别有耐心,面上带着淡淡地笑意,他没有戴眼罩,左眼的眼眶中有一只漆黑地魔眼氤氲着黑气,在那些阴冷的黑气的映照下,他脸上的笑容不显和蔼,反倒透露出几分妖异的意味。 一片雪花毫无征兆地从两人中间落下,何塞和斯耐夫依旧看着彼此,没有为随着寒风纷飞的雪花而分神,知道接连地咳嗽声响起。 何塞微微侧过脑袋,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蓉若,为了忍住咳嗽,她的脸蛋憋地通红,不过到底还是没有憋住。虽然之前已经喝过了药,但是在后来的逃跑中,少不了会出些汗,现在又受寒风吹了吹,病情出现反复是很正常的事情。 何塞虽然不是专职医生,不过在英灵殿探员的基础培训中还是有好好学习基础医疗急救知识的,他看得出来蓉若现在的状况并不好,继续这样下去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塞回过头,先开了口:“你想要怎么样?” 斯耐夫脸上的笑意更甚了,“我还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开口。” 何塞皱起了眉头,没有搭话。 “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斯耐夫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游索,像是再看某种器物,“这两年我花了不少时间来思考你这个人,现你真的很有趣,你在希瓦镇对那位女士的回答是,‘我没有错’,但是实际上,你不光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你什么感觉都没有,似乎杀掉那个女孩对你来说和吃饭睡觉并没有区别。” “师兄,你和他以前见过吗?”蓉若疑惑地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有。”何塞眉头的皱纹更深了,两年前在希瓦镇他从那场幻境走出来以后对罪与罚之王的回答是“我没有错”,但是两年前的时候,斯耐夫并不在希瓦镇,当时自己手持完全激地白帝剑,希瓦镇中应当没有人能够在他的眼皮下遁形。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罪与罚之王既然能通过莱茵斯坦·帕维奇的身体复活,那么通过眼前这个叫斯耐夫的莫洛人的身体复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那么对于斯耐夫的实力的考量又要重新估计了。 在两年前目睹了叶暮雨死在自己面前之后,他的内心生了一些变化,不知道在面对那种防不胜防的幻境的时候还能无伤破解,或者,自己现在已经被拖入了幻境? 斯耐夫的视线仿佛能洞穿人心,“你认为在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后我还会用那种费力不讨好的方法吗?” 他说着说着,开始在雪地里来回踱步,“那位女士认为白帝剑时你们专门用来对付他的武器,为了毁掉它不惜让我钻了个空子。” 说道这里,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何塞,尤其是那只魔眼,当中的黑气躁动起来就像是要沸腾一样,何塞感到一种阴冷的气息扫过自己的身体,像是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看透。 “我真的很好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斯耐夫把脑袋慢慢凑过来,“这么多年来,你不是唯一能从那位女士的幻境中脱身的人,但只有你不是靠战胜自己的情感走出幻境,你是根本没有被幻境影响到情绪,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用来对付那位女士的武器,一把远比白帝剑危险的武器。” 何塞攥紧了手中的匕,在斯耐夫的脑袋进入自己攻击距离的瞬间刺了出去,尽管斯耐夫说的东西在情报上似乎很有意义,但他的注意力一开始就不在这个地方,他一直在观察这个莫洛人同自己的距离。 虽然匕直接插进了斯耐夫的脖子,但是手感不对,暂且不论皮肉对匕的略微阻碍,在这个位置上还有脊椎骨的存在,但匕直直地刺了进去,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紧接着匕又像是被嵌入了山石,被斯耐夫的脖子牢牢定住。 何塞没有纠结于匕,左膝抬起向前顶出,以他和斯耐夫的身高对比,他的膝盖很轻易地就打在了对方的下巴上,莫洛人的脑袋顿时变得像一颗西瓜一样脆弱,崩散开来,没有血肉横飞,而是变成了黑气,不光是他的脑袋,他的整个身躯都变成了黑气,崩散开来,像一场沙暴从何赛身边吹过。 黑气呼啸着穿过漫天雪花,在远方重新汇聚成斯耐夫的样子,与此同时,刚才插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匕刚刚落到地面。 “师兄!”蓉若出了一声惊呼。 在刚才的接触当中,黑气凝成了不少细小的刀刃划过他的身体,密密麻麻的伤口覆盖了他的全身,丝丝血迹从这些细小的伤口渗出,把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比较狼狈,这些伤口实际上都很浅,并不致命,这种情况说明斯耐夫刚才的进攻留手了,何塞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抵抗。 他没有弯腰,而是蹲下捡起了雪地里的匕,整个过程中视线都盯着斯耐夫的身上。他的警惕似乎是多余的,因为斯耐夫看起来根本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他很随意地朝一个方向眺望,“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呢?” 强大的气势从斯耐夫身上迸而出,就像是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他就在这里,即便是何塞,在面对伴随着那股气势散出来的阴暗冰冷的气息时,也打了个寒颤。 蓉若就更不用说了,在这股气势的冲击之下,她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小脸煞白。 何塞的自己的状况也不好,因为脖子上项圈的限制,他不光不能使用魔法,还得注意自己不会下意识地激体内的魔力来抵挡从斯耐夫身上散出来的那种恐怖气势。 斯耐夫回过头,耸耸肩,缓缓朝蓉若走去,“何塞,我其实很想知道,像你这种人,在面对亲近的人死去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呢?” 几丝黑气从他的掌心升起,变成了一把转轮手枪,另有一些黑气飘散在他的身边,变成了一颗颗子弹。斯耐夫抓住那些子弹,一粒粒地上进手枪的弹巢当中。他似乎特别享受这种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一边上子弹,还一边哼起了小曲。 斯耐夫把目标放到了蓉若身上,这让何塞觉得很麻烦。英灵殿的特级探员并不是家世好就能当上的,何塞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特级探员证明了他很有能力,没有人否认这一点,但在怎样去保护人这个方面上,真的不是他的特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何塞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允许的伤亡程度。 依现在的局势,如果斯耐夫执意要杀蓉若,他没有办法阻止,这是个死局。 斯耐夫为手枪上好了子弹,一步一步朝蓉若走去,他将手枪对准了蓉若的脑袋。 女孩已经同何塞一起处理过不少起案件,对于那些需要特级探员出手的案件,基本都离不开施法者,这期间自然少不了危险,不过这种几乎没有任何生机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上。她的脸色煞白,半是因为斯耐夫身上散出来的强大气势,半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 何塞可以看到她变大的瞳孔,变得急促地呼吸,听到她求助地声音,“师兄。”但他没有动,因为他暂时看不到任何机会。 斯耐夫走到他的身边,手里的枪依旧对准蓉若,视线却放到了何塞的身上,他看很仔细,似是要把何塞脸上每一个表情变化都记在脑海里。 斯耐夫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用力。 叮!手枪出很清脆的声音,撞针击在了空处。 蓉若被吓得不清,就差哭出来了,但何塞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斯耐夫身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啪!枪口冒出了火光,不过子弹只是从蓉若的脸颊边划过,在她的脸蛋上留下一道血痕,并没有打碎她的脑袋,何塞依旧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斯耐夫脸上露出了歉意,“准星不好,见谅。”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枪口的角度,使它正对蓉若的脑袋,手指用力,扣动了扳机。 啪! 这一枪没有打中蓉若,有什么东西在斯耐夫开枪的瞬间撞上了他的手,让子弹偏了十万八千里。斯耐夫没有料到这个变故,何塞在他错愕地那一瞬间把手里的匕刺进了斯耐夫的胸膛,这一回的触感是对的,为了保险,何塞还搅了一下。 斯耐夫步履蹒跚地向后退了两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又看了眼那个让他的枪口偏离方向的东西,“原来是小妖精。” 他一副了然的表情丝毫不似将死之人,何塞皱起了眉头,现了很棘手的事情,斯耐夫的胸膛,本应被他搅碎心脏的地方,转变成了流动的黑气,几个呼吸过后,那里又恢复了原状,什么伤口都没有留下。斯耐夫苍白的脸重新变得红润起来。 “何塞,很遗憾,你浪费了一次机会。”斯耐夫微笑着举起了枪,对准了蓉若的脑袋。 就在何塞已经做好了蓉若中枪而死的准备的时候,令他不明白的事情生了,斯耐夫忽然定格了,就像是人偶断了线一样,连那只魔眼中的黑气也停止了运转。 何塞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斯耐夫突然又恢复了行动,他身上散出来的强大气势在一瞬间消失一空,整个人突然变得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但却令何塞感觉更危险。 他看向何塞,脸上不再有那一贯的贱贱地笑容,口中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很危险。”他将枪口对准了何塞,直接扣动了扳机。 何塞感觉自己的肩膀像是被什么咬了一下,然后整只右手就失去了知觉,“斯耐夫”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射偏,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枪,皱起了眉头,于是那把枪重新化作黑气并变换形状,最后幻化出了一把单手剑。 提着单手剑,斯耐夫缓步朝何塞走来。 何塞把匕换到了左手上,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尖叫,确切地讲应该是两声,只不过两个声音十分接近,所以听起来像是一声,炽烈地白光几乎是擦着何塞的鼻子过去,正好吞噬了正在朝他走来的斯耐夫。 两秒钟后,雪地上留下了一条还升腾着热气的路径,而斯耐夫似乎已经化作了灰烬,何塞错愕地偏过头,看见蓉若捂着耳朵,一脸惊惧的表情,保持着尖叫的姿势,然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晕倒在雪地里。 皮克斯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地扑腾了两下翅膀,最后也掉了下去。 第三十九章 飞艇 叶知秋 远方另一处斯耐夫分身气息消失的地方升起了一根红色光柱,耀眼地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良久才慢慢消散。看来那边的那具分身确实被何塞和蓉若解决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你怎么看?”叶知秋转身向丹黙生询问,刚才斯耐夫的分身有很明显的异常,在魔法上他毕竟是半路出家,很多方面还是比不得丹黙生这种钻研了一辈子的大贤者,他或许能看出其中原因。 “不好说。”丹黙生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叶知秋沉默地回过头,丹黙生的魔力被那个项圈限制,十分的眼力挥不了一半,没办法清楚刚才生在斯耐夫身上的异常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转身看向依旧在癫狂当中的切莉和科奇,“他们怎么处理。” 丹黙生看着他们两个微微皱眉,“斯耐夫玩弄人心的能力比罪与罚之王要差很多,不过每个人内心的魔障也不是那么好克服的,你帮帮他们吧。” 叶知秋从雪地里召出冰刺封锁了两人的行动能力,得益于周围环境的加成,这个法术的消耗被大大降低了,他走到被控制的两人面前,看着两人脸上喜怒无常的表情,转头问,“有没有什么好的突破口?” 丹黙生按着脑门想了一会儿,答道:“切莉曾经有一个男友,文森特·瑞德,也是一个探员,有一次他们一起执行一个任务,任务过程中,切莉和瑞德就结婚的问题起了争执,之后切莉负气离开,而瑞德则不小心中了埋伏,不幸殉职,她的魔障应该和这个有关。” 叶知秋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即便是你们自己人对你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啊。” 丹黙生一脸正色,“所有心理状况可能存在问题的探员我们都有严格的备案,预防他们真的出问题,这是英灵殿的职责所在,如果连我们自己都出问题的话,民众又怎么会有安全可言?” 叶知秋翻了个白眼,两只手按到了切莉的太阳穴上,读心术是七大基础法术之一,它能够读取人心,稍作变化也能用来帮助面前的这两个可怜人脱离幻觉。 有了丹黙生给的突破口,叶知秋很快就解决了切莉所中的幻觉,她脸上狰狞地表情重归平静,目光也恢复了清明,为了确保没有问题,叶知秋在她面前伸出了两根手指,“这是几?” 切莉的目光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就充满了怒意,喉咙里出沙哑地声音,“你看到了多少?” “看来是没事了。”叶知秋语气平静,松开束缚住切莉的冰锥,转身走到科奇面前,他刚才看到了不少东西,这个女人有一段悲惨的往事,但她是个很要强的女魔灵,最不需要的就是像自己这样一个人类的同情。 “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突破口?”叶知秋站在科奇面前,回头问丹黙生,切莉看着他,拳头捏紧又放开,如此反复数回,最后转身走开。 “科奇的心理状况一直很好。”丹黙生想了几秒,开口提议,“你可以试试以何塞为突破口,他们曾经一起执行过一个任务,何塞杀了一个携带危险传染病的小女孩,科奇一直为自己没能救下那个女孩而自责。” 何塞吗?叶知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红光升起的地方,双手搭上了科奇的太阳穴。丹黙生给的突破口没有错,但是这家伙却比切莉难对付很多,何塞的那件事的确是现在正困扰他的诱因,但他的幻觉中还有更复杂的东西,不过也没什么,毕竟他要做的只是让他脱离幻觉而不是帮他战胜心底的魔障。 看到科奇的目光重新清明以后,叶知秋在他的眼前伸出了三根手指,“这是几?” 科奇的态度比切莉好很多,“三,我叫古兰克·科奇,五十一岁,英灵殿特级探员,正在江城执行任务。” 叶知秋点点头,松开了束缚他的冰锥,同时暗暗感应自己留在星河他们身上的印记,几个孩子离这里有些距离,尽管心中担心,但以现在他们这里一群残兵败将,直接赶过去恐怕没有什么意义,至少他得抓紧时间回复一些魔力,他看向丹黙生,“有没有回魔药剂?” 丹黙生把视线投向科奇,后者摸了一下腰包,看着里面已经全部碎掉地药剂瓶摇了摇头,于是叶知秋看向了切莉,这个女人似乎还因为自己的秘密被一个人类窥探而愤愤不平,不过至少还是从自己绑在大腿上的药剂夹中抽了一支扔给叶知秋。 微苦的药水灌入腹中之后,因为魔力枯竭而导致的轻微头痛和眩晕好了许多,英灵殿为特级探员配备的特供品比一般市面上的魔力药剂效果好许多,即便是学院里的魔药学教习也不能保证每次配出来的药水都能达到这个程度吧,或者学院可以考虑从英灵殿那里招几个老师回来。 叶知秋摇摇头,且不说此事能不能成,起码现在想这些问题是不合时宜的,他转头看向丹黙生,“先去何塞那边?” 丹黙生点点头,“先过去吧,看看他那边有什么收获先?” 有了叶知秋加入之后,队伍不再那么畏畏缩缩,光明正大地一路朝何塞那边走去,这一路上他们也没有碰到城里的暴民,或许是刚才生的战斗让他们都远远逃开了。 顺着大道,他们没花多久就到了广场街,风雪中何塞一个人站在残损的街道上,雪地里一条直长的路径很显眼,从残留的痕迹上叶知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破坏力很大的魔法,他有些意外地看着何塞,他的脖子上的金属项圈完好无损,那么这是释放的魔法? 丹黙生走到路径边,蹲下摸了一下路径底端的冰晶,抬头开口:“何塞,汇报一下情况。” 何塞用简短的语言叙述了这里生的事情,斯耐夫死于蓉若和皮克斯的合击,这是叶知秋没有想到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使魔,蓉若和皮克斯缔结关系的那个魔法是残缺的,所以当女孩失去了施法能力之后叶知秋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头绪,现在看来她已经找到了答案,虽然一次攻击过后他们就脱力昏迷,不过花些时间练习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应该能解决。 真正令叶知秋觉得麻烦的是何塞所言的出现在斯耐夫分身上的异常,现在分析来看,之前斯耐夫的分身出现异常是因为他和某人生了交锋,这导致了他失去了对自己分身的控制,而种种迹象表明,同斯耐夫交锋的那个人就是罪与罚之王本人,斯耐夫口中的“女士”。 这意味着两年前在希瓦镇暮雨的牺牲并没有真的阻止罪与罚之王的复活,那位王其实已经回到了这个世上,叶知秋心中隐隐有了重新启用白塔的想法,银月与魔法之王,罪与罚之王,从历史的长河中重新归来的王,真的只有他们两个吗? 他重新感应自己留在孩子们身上的印记,现了一些问题,他们的位置有些奇怪,几个孩子都在一起,但是,是在天上,而且正在朝城外移动。 “有些状况,我去看看。”叶知秋向丹黙生打了声招呼。 “不要冲动,等人来再一起行动。”丹黙生不太赞成他单独行动。 “我有分寸。”叶知秋没有接受他的建议,调用刚刚恢复一些的魔力,化作了巨鹰,振翅朝天空飞去,罪与罚之王的出现让江城的局势变得扑朔迷离,单独行动的确不太明智,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会轻易被情绪操纵的人,否则叶钟轩也不会把叶家交给他。 叶知秋顺着感应飞上天空,孩子们移动的度不是很快,但是确实是在天空之上,叶知秋迎着风雪,冲到了云层上方,视界一下子明亮起来。 锐利地鹰眼在云层上空来回巡视,很快,他就看见了那个令他震惊地物体,一个巨大的气囊挂着下面的舱体漂浮在漆黑地云海之上,如同一艘船在大海中乘风破浪一般。 叶知秋脑海中回忆起了斯耐夫的资料,这个莫洛人二十多年前提出要制造“空艇”,并因此和伏尔坎大学的同僚们闹翻,于是带着妻子女儿去了丹彻斯特,单独研究,结果在丹彻斯特事件中失踪,成为了实验品,直到最近才重现天日,没想到他真的把飞艇造出来了,莫洛人的智慧果然令人叹服。 不过现在并不是赞扬对方的时候,叶知秋挥动翅膀朝那艘飞艇靠近,他能感觉到,星河他们就在飞艇上面。 飞艇的度不快,追上它没有耗费叶知秋太多精力,透过舱体上的舷窗,他看见了斯耐夫握着舵盘。 当叶知秋看向斯耐夫的时候,斯耐夫也看了他一眼,他在舱体里拉了几根杆子,飞艇的度顿时提了一个档次,叶知秋猛地挥动翅膀,准备追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些细如丝的黑线降临到了他的身边,是城市上空的那个魔法阵,它不断地缩小,全貌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顿时叶知秋感到自己变得有些焦虑起来。 魔法阵在不停地坍缩,那些黑线纷纷朝着叶知秋身上缠来,在这一刻,影响整座城市地魔法阵开始把它的全部效力向他一个人身上施加,很快地叶知秋的脑袋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那些不美好的回忆,比如暮雪身死的时候…… 叶知秋凝视着愈来愈远地飞艇,振翅朝它挥出了树根羽毛,那些羽毛像利剑一样刺穿了飞艇上方的气囊,气体开始从那些漏洞中泄漏出来,飞艇的高度不受控制地缓缓降低,叶知秋控制了分寸,确保飞艇会因为气体泄漏而升力不足,但也不会直接坠毁。 按照这个度,飞艇将会在城外不远处迫降,确认了这件事之后,叶知秋主动放低了飞行高度,和这样一个效果强大的魔法阵硬抗是不明智的,他的心境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只能先行放弃,至少他已经知道了待会儿该去哪寻找星河他们。 第四十章 列车 重吾 天空中低沉浓厚地铅云正向下泼洒鹅毛大小的雪花,地面上雪花飘落的地方,两道铁轨在此交汇,你站在它们边上,控制列车变道的变道闸就在你的手边,拉下它,列车的行进路线就会从它原本行驶的那条铁轨变成另一条铁轨。 在铁轨的前方,列车原本行驶的那条铁轨上躺着三个小孩,而在另一条铁轨上,躺着一个大人。那么,做出选择的时间到了,你是要拉下变道闸救下那三个孩子,或者选择不拉去救下那个大人呢? …… 重吾在颠簸中醒过来,现自己的四肢被绳子牢牢地捆住。他来回张望,看见了星河,安东,岚月还有艾米丽奥,他们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手脚同样被绳子捆住。 他抬起头,看见了斯耐夫,那个莫洛人握着舵盘,直视前方,不时拉动一些操作杆。顺着他的目光,重吾透过舷窗看见了外面的天空,窗外满是纷飞地雪花,天上地铅云压得很低,感觉用手就可以够到。 不对,重吾觉得有些不对,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扑到舷窗边上,窗外的景色令他腿软,他们在天上,不光如此,他们正在坠落! 正在掌舵地斯耐夫回头瞥了他一眼,“你醒了?” 他的声音不带什么感**彩,就像只是随口问问一样,他艰难地把住舵盘,手上青筋毕露。 重吾晃晃脑袋,他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出现了一个断层。他努力地回忆,终于记起自己应该是在一间酒馆里才对,为什么本应被绑起来的斯耐夫会在掌舵,而安东他们则都躺在地上。 又是一下剧烈地颠簸,重吾没站稳,一下子被甩飞了,他落地的地方是斯耐夫的脚边,莫洛人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操作他的舵盘和众多操作杆。 从他的下巴上看上去,斯耐夫的脸色苍白,额上满是汗珠,看起来很是虚弱,不过第一次重吾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正常人的影子,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斯耐夫冷不防地说了一句,“准备撞击!” 撞击? 重吾有些不明所以,还没有做好什么准备就感受到了接连不断地颠簸,他们所处地舱室与地面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不过立马又弹了起来,当舱体再次与地面接触后因为马上因为受力不均而翻滚起来。 重吾只觉得自己被抛来抛去,身体各部位和舱体都有了亲密接触,当一切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而舱体也因为和地面的情迷接触变得残破不堪,大量的雪花从碎掉地舷窗里落进来。 斯耐夫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一下自己已经皱巴巴地西服,他一脚踹开舱门,走了出去,两分钟后,他回来了,走到星河边上,伸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你要做什么?”重吾刚刚开口就感到钻心地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 斯耐夫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把星河拖了出去,透过打开的舱门,重吾看见他把星河放上一块木板,然后拉着绑着木板上的绳子拖着星河走进了风雪中。 几分钟后,他走了回来,带着空空地木板,他再次走进船舱,手拉住了岚月的后衣领。 “你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重吾惊呼。 斯耐夫依旧没有回答,拖着岚月朝舱外走去,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扯掉了自己戴在左眼上的眼罩,他紧闭地左眼中流出了黑色的血。 斯耐夫伸手擦去黑血,把岚月拖出了船舱,又带着她消失在风雪中。 他就这样拖走了岚月,拖走了安东,拖走了艾米丽奥医生,直到最后他终于朝自己走来。 重吾觉得很害怕,他想要逃,但是刚才坠地的撞击中,他的脚伤到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不过当斯耐夫朝他伸出手的时候,他还是挣扎了,斯耐夫很不耐烦,睁开了自己的左眼,随着他这一举动,就像是伤口又撕裂了一样,黑血从他的左眼涌出。 当那只魔眼对上重吾的视线的时候,一股来自灵魂的颤栗让他如置冰窖,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斯耐夫拖着自己把自己扔到那块木板上,然后被他拖进了风雪中。 飞艇的残骸很快就消失在风雪当中,重吾躺在木板上,心中很是忐忑,他完全不知道斯耐夫要把他拖到什么地方去,而未知正是最折磨人的。 终于斯耐夫停下了,重吾听到他的脚踩在雪地上出的沙沙声,他朝自己走来,手里提着一把尖刀。 重吾紧张地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却很久都没有感到尖刀刺进自己的身体,他茫然地睁开眼,现绑住自己手的绳子已经被割开了。 重吾有些茫然,他看见斯耐夫随手扔掉了那把尖刀,并向自己冻僵的手哈了口气,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抬起了头,“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重吾有了种不好的感觉,他开始四处寻找星河他们的影子,很快他找到了他们,在不算很远的地方,星河,岚月还有安东躺在地上,艾米丽奥医生躺在离他们稍远地地方。 斯耐夫走过他的边上,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它停在了一根杆子前面,来回拨动它,“很好,没有冻僵。” 他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变道闸,能够改变‘牛顿’行驶的铁轨的东西,那天的问题我想你在现场会更容易想出答案。” 那天的问题?重吾低下头,在雪地里他现了两条铁轨,它们在自己的面前分叉,其中一条延伸向星河他们那边,另一条延伸向艾米丽奥医生那边,他抬起头,听到了汽笛的声音,这声音不久前他还听过,这是牛顿号的汽笛声。 “这是个选择题,你只有拉下变道闸或者不拉这两个选项,没有第三个选项。”斯耐夫看着他,面无表情,“现在正在驾驶牛顿的是我最后一具分身,所以你不用心存侥幸,不用想着开车的人会刹车减。” 牛顿号那轰鸣的声音越来越近,重吾已经从风雪中隐隐看见它的轮廓了,很快它就会呼啸而过,把星河他们或者艾米丽奥医生碾成粉末。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把他们从铁轨上移开,但是他刚刚迈了一步就跌倒在雪地里,刚才在撞击中受的伤让他根本走不了路。 斯耐夫走过来拉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回变道闸边,最终催促着,“你能用来思考的时间不多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把它们浪费在无用的事上。” 重吾抬起头,看着越来越近地火车,颤抖着把手搭上了变道闸,暴露在风雪中的金属拉杆差点把他的手冻在上面,他的双手乃至全身不停地颤抖,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拉下变道闸。 终于,他受不了这种压力,崩溃了,他哭嚎着向斯耐夫讨饶,“不要…我做不到,我没办法做到,求求你……” 然而他的眼泪丝毫不能打动这个莫洛人,他面无表情地宣布,“你的时间不多了。” 为什么自己非要做这种选择…为什么,无论是星河他们还是艾米丽奥医生,他都不想他们死掉,但是为什么非要逼他选择呢,为什么,他崩溃着向斯耐夫讨饶,“不要,不要让我选,我选我自己好不好,我和他们换……” 斯耐夫抓起他的衣领,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似哭似笑,重吾分辨不清楚,他只是听见斯耐夫在他耳边轻语,“不好意思,没有这个选项。” 说完,他松开手,把重吾扔在地上,“你的时间不足三分钟了,千万要好好考虑啊。” 重吾跌落在地上,精神几乎崩溃,忽然间他的手摸到了一个硬物,是斯耐夫随手扔掉的尖刀,因为曾今看到瓦利特大叔的腹部插着自己刺进去的匕,他对到这种事物一种怀着惧意。但此刻,他的精神早就崩溃,他抓起尖刀,近乎泄地刺进斯耐夫的小腹,拔出,又刺进去,直到那些血液溅进他的眼睛他才回过神来,颤抖着扔掉尖刀。 斯耐夫根本没有阻挡,他的小腹被捅了四五刀,却没有流太多血,只有稀少地黑血从那些已经可以看见肠子地伤口里渗出来,就好像他的身体里已经没有血了一样。 他蹒跚地走到重吾身边,抓住他的手,按到变道闸上,嘴里说着,“两分钟。” 这声音如同催命符一样闯进重吾的脑海,让他一阵恍惚,紧接着他听到了斯耐夫充满诱惑地声音。 “玲的死不是你的错,但是安东却因此而怪罪你,不给你好脸色,还有星河和岚月,如果两年前他们没有来希瓦镇的话,你的父母也不会死,你的瓦利特大叔也不会死,你现在还可以和他们幸福地一起生活,放任‘牛顿’碾过去,就可以让这些混蛋从世界上消失。” 重吾痛苦地抬起头,带着哭腔大喊,“你闭嘴!” 斯耐夫没有因为他的哭喊而停息,他继续说道:“不乐意,那么拉下变道闸,把那个女魔灵碾死,你不是觉得自己欠她很多人情吗,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麻烦吗,拉下变道闸,只要碾死了她,那么你欠的人情就不用还了,没有人会说你做错了什么,因为是我逼你做得这个决定,你的朋友们还会因为你救了他们而感激你!” “你住嘴!”重吾用力推了他一把。 斯耐夫一下字就被推倒在地上,他看了一眼牛顿号的方向,“三十秒!” 牛顿号吞吐着滚滚蒸汽,黄铜色的车身破开风雪,呼啸而来,重吾双手握着变道闸,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仰天大吼,“啊!”做出了决定。 透露着金属光泽地列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带起劲风通过了分岔口,而他也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低喃,“对不起…对不起……” ps:原谅我的恶趣味,在最初的构想中,斯耐夫为很多人都准备了那些审视内心的选择,不过到最后因为种种原因,这个构想没能实现,说实话我还是有些遗憾地。那么竞猜环节到了,重吾到底有没有扳下变道闸呢? 第四十一章 往事(上) 斯耐夫 ac784年3月1日,丹彻斯特。 这座城市处于一座平均海拔15oo米左右的高原上,一年中晴朗无云的日子占了绝大多数,空气湿度适中,稍有强风,在斯耐夫探寻出的数个试飞点中,这里并不是最好的那个,不过最后他还是把自己的飞艇研究所安放在这里,因为卓嘉喜欢这里的环境。 在研究所里忙了一天之后,斯耐夫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到了家中,最近城里出现了传染病,感染了不少人,医院里人满为患,城里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躲在家中闭门不出,连他的研究所聘请地工人都有不少人请假甚至旷工,以至于很多事他都必须亲自去做,工作量起码增加了一倍。 他一进门就躺倒了客厅地沙上,一根指头都不想再动。 “真是的,你也是个孩子吗?”斯耐夫听见了卓嘉责怪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她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把他乱扔在门口的鞋子放到鞋架上摆正。 处理好鞋子之后,卓嘉走到沙边上,蹲下看着她的丈夫,“闻闻你自己,都臭了,快去洗个澡,我去把饭热一下。” “卓嘉,你这是嫌弃我了吗。”斯耐夫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伸出手在妻子的脸上掐了一下。 卓嘉打开她的手,嗔怪地说:“别闹了,艾莉刚刚睡下。” 看着她鼓起的脸颊,斯耐夫知道她真的有些生气了,扮了个鬼脸,然后逃一般地躲进了浴室。 全身被水冲了一遍之后,斯耐夫疲惫地感觉好了许多,卓嘉适时地从外面递进来干毛巾和干净地衣服,然后她背靠着浴室的门坐下,透过门上的毛玻璃,斯耐夫可以看见她的背影,“我们街区今天也有出现了感染者。” 斯耐夫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卓嘉声音中的不安,“明天我会安排一次试飞,采集完必要的数据之后,我们就离开,休个假,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 “嗯。”卓嘉站了起来,走开了。 斯耐夫飞快地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卓嘉已经把热气腾腾地饭菜端上了餐桌,他坐上餐桌,拿起一片面包,却现装果酱的罐子已经空了。 坐在他对面的卓嘉现了这一窘态,解释道:“城里人心惶惶,卖果酱的妇人都已经不来了。” 斯耐夫龇牙咧嘴地把面包按进热汤,嘴里嘀咕着,“什么世道。” 卓嘉微笑着看着他享用晚餐,问:“飞艇的进度怎么样了?” “主体方面没问题。”斯耐夫喝了一口浓汤,然后拿起桌上装胡椒的小瓶子做起了演示,“垂直起降方面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推进方面的动力还是不足,一颗阿尔法核心承担动力源还是太勉强了,我已经递交了申请再要了两颗,不过从现有数据上看,三颗阿尔法联立能不能见效还不好说,如果能有欧米茄核心就好了。”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卓嘉笑着说。 “是啊。”斯耐夫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小瓶子,整个伏尔坎大学只保留了一颗欧米茄核心,还是数百年前留下来的老古董,大学学会肯定不会把它交给自己手里这个没有任何人看好的项目。因为魔法禁令的原因,莫洛人的永恒炼金术一落千丈,已经无力去制造那种强力的动力源,就连次很多的阿尔法核心也得交由帝国方面来制造。 “不能尝试改进推进系统吗?”卓嘉问。 “我正在这方面努力,不过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出成果。”斯耐夫摇摇头,因为和伏尔坎大学的同僚们吵翻地原因,他是一个人来丹彻斯特的,没有任何研究员协助,所有的演算设计方面的事都要靠他自己来完成,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放在改进推进系统上,所以进展一直很缓慢,不过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和卓嘉说过。 不过卓嘉毕竟是最了解他的人,从他的脸上就看出了很多事情,她凑过来说,“让我来帮你吧。” 斯耐夫的脑袋顿时摇的像波浪鼓一样。 卓嘉气鼓鼓地看着他,“你在怀疑我吗?我也是伏尔坎大学承认的学士!” 斯耐夫低下头,用勺子敲击装汤的碗,“卓嘉,你知道的,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是的,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卓嘉是他最好的学生,没有之一,他从不怀疑她的能力,但是自从艾莉出生以后,卓嘉的身体一直就不是很好,飞艇研究所的工作很繁重,如果卓嘉加进来的话,她一定会分走很多任务,所以斯耐夫不愿意她加入进来。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带艾莉去看看她爸爸工作的地方。”卓嘉起身回房,没有给斯耐夫任何拒绝的机会,留下他一个人对着桌子上的餐盘呆。 …… 翌日清晨,尽管昨晚研究图纸一直到深夜,斯耐夫还是很早就醒了过来,他还是不想带着卓嘉和女儿去工作室,正打算早点起来,趁她们还没有醒,偷偷离开。 可惜,卓嘉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想法,比他起得还早,叉着腰,站在房间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他。 斯耐夫一下子泄了气,“非要去?” 卓嘉点点头,“当然。” 他呆愣地坐在床上,看着卓嘉替他们两岁的女儿准备衣服和奶瓶,最后叹了口气,去就去吧,反正今天只有一个飞行测试,收集完必要的数据之后,他们就会准备去休假。 因为传染病的原因,街道上格外清冷,斯耐夫和卓嘉到飞艇研究所一路上连一个行人都没有碰到,这倒没什么,最令斯耐夫难以接受的是,研究所里一个工人都没有来。 “怎么了?”卓嘉抱着艾莉问。 “没什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斯耐夫叹了口气,好在准备工作昨天都已经完成了,试飞只需要把空艇从厂房里拉出来就行。 斯耐夫坐上牵引车,拉着空艇,沿着导轨向外走,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并感受到了明显地震感。他跳下牵引车,跑出厂房,朝外面看去,市区的方向升起了浓浓地黑烟。 卓嘉正在安抚受了惊吓地艾莉,看见斯耐夫后,她马上跑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斯耐夫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响起,伴随着巨大震动,市区的方向升起了火光,紧接着警报声响起,这是紧急疏散的警报声。 斯耐夫不知道市区里生了什么,他爬上牵引车,把空艇从厂房里拖到外面的空旷地上,解开固定绳,拉着卓嘉上了挂仓。 在他的操作下,空艇克服了重力渐渐爬升,卓嘉则抱着艾莉走到舷窗边上,指着窗外的景色给她看。空艇很快伸到了足够的高度,斯耐夫从舵盘下拿出望远镜对准了市区的方向。 丹彻斯特正在燃烧,市区里到处升腾着火光与浓烟,街道上到处都是蚂蚁大小的人在奔跑,斯耐夫调整望远镜,把视线聚焦在奔跑的人群上,一些明显看起来就不正常的人拿着菜刀,铁棍等一些能找到的武器在屠杀他们的同类!这不是个例,整个丹彻斯特,到处都有这样的事出现。 斯耐夫放下望远镜,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他不知道丹彻斯特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们必须离开这里,他转动舵盘,调整空艇方向,准备朝城外开。 “斯耐夫,生什么了?”卓嘉拿起他放下的望远镜,朝下看去。 “天啊!”她举着望远镜,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等等,斯耐夫,那里好像有人!” 第四十二章 往事(下)斯耐夫 斯耐夫从她的手里接过望远镜,朝空艇下方看去,在研究所的门口聚集了七八个人,他们正在朝空艇挥手跳跃,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斯耐夫仔细看了下,现其中有几个人是他工厂的雇员。 卓嘉从后面走过来,把手搭到他按在舵盘地手上,“可以的话,就把他们救上来吧,空艇上还有挺多地方的。” 斯耐夫回头看着她脸上恬静地微笑,点了点头,尽管这艘空艇只是试验艇,搭载二三十个人还是可以办到的,既然有能力帮到下面的人,他也没有意见,正好能问清楚市区里生了什么。 他拉动了操控排气阀的拉杆,降低了飞艇的高度,卓嘉抱着艾莉过去开了舱门,站在地上的那七八个人一下子挤了上来。 在斯耐夫的余光当中,卓嘉那瘦弱地身子一下子被他们淹没,抱着孩子的她险些被他们挤倒,这让他很不高兴,如果不是那些人很识趣地向她道歉的话,他已经作了。 上来的一共九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是研究所里的雇员,剩下的人应该是他们的家人,有老有幼。他们像是刚刚从一场追杀中逃出来,其中一个老人的背后还留有一条血淋淋地伤口,心善地卓嘉马上找来了空艇上的急救箱替他包扎。 雇员当中的一个看见自己的家人得到照顾之后朝斯耐夫走来,这个人类叫尼克斯,在研究所里负责木工的工作,因为脸上的沾满了泥渍和血迹的原因,他花了一番功夫才认出对方。 尼克斯感激涕零地看着他,就差给他跪下了,“斯耐夫先生,太谢谢您了,谢谢,如果不是您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斯耐夫受不了这种热情,象征性地接受了他的道谢,马上开门见山的问:“市区生了什么事?” 尼克斯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都疯了,那些患病的人都疯了,他们到处杀人,市里已经完全乱套了,斯耐夫先生,我们还是快点出城吧。” 斯耐夫点点头,拉动操纵杆,准备爬升,就在这个时候,卓嘉喝止了他,“等等,那里还有一个人!” 斯耐夫朝舷窗外看去,有一个年纪看起来很大的老妪小跑着向空艇靠近,因为年老虚弱的原因,她在半路上摔了一跤,结果像是扭到了脚,几次挣扎着爬起来都没有成功,看到这一幕,卓嘉忍不住了,她把女儿交给身边的一个妇人,从舱门跳了下去。 斯耐夫都来不及阻止她,只能看着卓嘉落地后朝那个妇人跑过去,因为要操控空艇的原因,他走不开,所以他只好踹了一脚站在自己边上的尼克斯,“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帮她啊,这种事还要她一个女人来做?” 尼克斯被踹了一脚之后,也回过神来,马上小跑着跑到了舱门口,然而在跳下去的时候,他缩回了叫,一脸惊惧地指着那个老妪,“她…她…她……她是感染者。” 什么? 斯耐夫再也不能保持平静,松开握住舵盘的手,跑到了舱门边上,他看见了那个老妪的背上有些黑色的气体,而卓嘉就要跑到她的边上去了。 没有任何犹豫,斯耐夫就准备要跳下去,这个时候尼克斯从背后抱住了他,“别去,感染者们已经冲上来了!” 斯耐夫抬起头,在地平线上,他看见一群人朝这边冲了过来,在他们的头上有几乎成形的黑雾,而卓嘉似乎没有看到,不去,怎么可能? 斯耐夫将脑袋用力朝后撞去,撞上了尼克斯的肚子,他吃痛之下,松开了手,没有任何犹豫,他就要动身跳下空艇,这个时候,他的脑袋被人用某种硬物重重敲了一下,他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倒下了,失去意识前,他看见这群人正在手忙脚乱地操控飞艇。 一群白痴,节流阀都没有打开…… ac8o7年9月18日,江城。 斯耐夫站在分道闸边,没有去看身边那个因为做出了决定而痛苦万分地孩子,他的目光聚集在刚刚从他身边驶过的牛顿号,这一刻他感觉到了那位女士的气息,他的想法是对的,那位女士没有放过他的最后一具分身,此刻驾驶着牛顿号的并不是他,而是那位女士! 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天过后,斯耐夫就疯了,此后再也没有清醒过,直到一个月前,他听到了那位女士的召唤,确切地讲,他只是听到了那位女士的声音,那位女士正在召唤他的卫士,而斯耐夫在她的声音中听见了卓嘉的声音,于是他醒了过来,疯癫了二十三年,一朝醒悟。 他最先响应了那位女士的召唤,从那位女士那里获得了力量,也知道了那位女士的强大。他是一个偏执的人,偏执中带着些许疯狂,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被那位女士所控制,他很聪明,他想到了一个点子,那就是混乱无序的人是无法掌控的,于是从他获得左眼中的魔眼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为了混乱的代言词。 斯耐夫来到江城是响应那位女士的号召,他不知道那位女士的目的是什么,已经陷入混乱的他不会去关心那种问题,他只是记得自己需要从那位女士那里确认那个声音。 那位女士的要求是要见那个叫星河的孩子,至于怎么挥就是斯耐夫的事情了。于是有了江城的暴动,斯耐夫在这座城市里重现了丹彻斯特的乱象,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到就顺手做了,包括把那四个孩子邀请过来,只是想到,于是就做了,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百态众生。 他看见了那些市民们按照他的预计一步步展,没有一点点新意,这令他觉得无聊,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到了来到江城的这些孩子们身上,就像是自私的孩子突然得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他一脚把那位女士踢了出去,不想让她来干扰自己的游戏时间。 那位女士终归不是那种被抢了玩具就躲到角落里哭着鼻子画圈圈的小女孩,她是罪与罚之王,斯耐夫能一时把她踢开,不能永远把她踢开。她回来了,带着她的报复。 斯耐夫对牛顿号上的分身失去了控制,他没有一丝失落,反而哈哈大小起来,因为他终于得到了与那位女士当面对峙的机会。 牛顿号刚刚驶过变道闸,就有一只白色巨熊从风雪中冲出来撞上了车头,巨大的力量一下子让牛顿号脱轨,冲进了雪地里,后续地车厢全部被甩飞出去。至于那头巨熊,斯耐夫看得很清楚,他被碾得血肉模糊。 没有在意突然跳出来搅局地叶知秋,斯耐夫蹒跚着走向已经滑出很远的车头,只是刚刚走了几步,他肚子里的肠子就从那些伤口流了出来。不过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从他和那位女士起冲突起,他体内的力量就开始侵蚀他的身体,至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差不多被侵蚀殆尽了。 除了叶知秋,风雪中出现了新的搅局者,是那些脑袋笨的像驴一样的魔灵探员们,他们接二连三地瞬移到附近。斯耐夫没有去看那些榆木脑袋们,他盯着车头,大量的黑气从扭曲变形地车头中升起,朝他飘来,在他的面前凝聚,变成了卓嘉的模样。 斯耐夫用自己的独眼迎上卓嘉的视线,感受着她目光中的关切与温柔,他笑了,睁开了自己的左眼,露出了那位女士给自己的魔眼,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他的眼眶中出现了大量地黑血,而那只魔眼也隐隐有崩溃的意思。 卓嘉朝斯耐夫走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插进了他的胸膛,握住了他的心脏,“斯耐夫,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斯耐夫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庞,感受着握在自己心脏上的小手,这一刻盘亘在他脑海中的那些混乱的念头终于停歇下来,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于是露出了干净地不带一丝杂念地笑容,“她不在你这里。” “卓嘉”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斯耐夫把手放到她的心口上,“女士,如果你也爱过的话就会懂了,我只需要看着你的眼睛,就能知道她不在里面。” “卓嘉”低下头,开始思考他的话,或许是实在想不明白,她抬起了头。 斯耐夫感受到那只握着自己心脏的小手上传来了拉扯自己灵魂的力量,于是他身体里那些混乱的因素又开始活跃起来,开始分解他的身体,“女士,很感谢你给予我的能力们这些日子来我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不过我是伏尔坎的子民,我的灵魂将会回归到天空熔炉当中,卓嘉和艾莉还在那里等我。” 女士很强大,斯耐夫只是拿到了她赐予他的力量,想藉此打败她是不可能的,不过要是她执意将自己的灵魂融入罪与罚的话,那么当他成为罪与罚之王的一部分之后,那些生在他身上的自解将会向病毒一样蔓延到这位女士身上,哪怕她是一位王,也会觉得头疼的。 “卓嘉”想到了这一点,只好把手从斯耐夫的胸口拔出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失去了支撑,斯耐夫再也保持不了站立的姿势,直直地向后躺进了雪地里,他的身体正在逐渐裂解,连带着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看着片片飘落在在自己身上的雪花,小声喃喃着:“真冷啊!” 第四十三章 家人 星河 星河在一间白色的帐篷中醒来。帐篷里以白色为主色调,大概三四十平的样子,布置比较简单,六张床并排安置,除此之外帐篷里没有其他任何家具。 叶知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自己坐了起来,他露出了微笑,“你醒了。” 星河愣了一会儿,在他最后的记忆当中,斯耐夫像是了狂一样,无尽地黑气从他身体当中喷涌而出,吞噬了一切,包括他和岚月。所以说,自己应该是死了,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这样结束。他有些失落的低下头,不过更多的,则是感到解脱,他终于能够把一切都放下了。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露出了微笑,“小月他们也在这里吗?” 叶知秋点点头,“他们就在外面。” 星河从床上跳下来,准备去找他们,来江城和斯耐夫见面是他的决定,现在大家都死这里了,至少得先向他们道个歉,至于他们原不原谅就再说了。现自己已经死了这个事实以后,星河感觉自己突然变得特别豁达,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向一个人先道歉。 他看向叶知秋,郑重其事地朝他鞠躬,“叶先生,额……,姨父,不好意思,把你卷了进来。” 叶知秋先是一阵错愕,在听到星河说了什么之后,他脸上的错愕转变成了笑意,最后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下子轮到星河觉得错愕了,他是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叶知秋会笑的那么开心? 叶知秋终于憋住了笑声,“星河,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生来就会带有一些能力。就像何塞,他能把任何东西变成他黑皮书上的文字,和他一样,我也有一些能力。” 星河点点头,却依旧感觉茫然,他没有找到这之间的关键所在。 叶知秋把手按到他的肩膀上,认真的说道,“我的能力是不死。” 嗯,不死,不死? “所以那个时候,你没有死?”星河震惊地叫了出来。 “是的。”叶知秋点头承认,“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 星河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会痛,他不是在做梦,“所以我没有死,小月他们也都没有事?” “当然。”叶知秋笑着点头,“所有人都活蹦乱跳的,你做的很好,没有必要向任何人道歉。” 所有人都活着,活蹦乱跳,真好!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种体验,以为自己死了,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以后,突然被告知,你其实活得好好的,星河第一次觉得活着原来是这样美好的事情,他忍不住傻笑起来,而叶知秋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过了许久,星河的心情终于平复下里,“斯耐夫呢,他被抓住了吗?” 星河并没有忘记这次事件当中的另一名关键人物,斯耐夫,那个莫洛人知道不少他想知道的事情。令他有些失望地是叶知秋摇了摇头,“斯耐夫死了。” “怎么死的?”星河下意识地追问。 “大致死因应该是力量的反噬,罪与罚之王的力量不是那么好驾驭的。”叶知秋拍拍星河的肩膀,“别太难过,往好的方面想想,至少大家都平安无事。” “嗯。”星河点点头,所有人都平安无事,这已经是最好的接过了。 叶知秋领着他出了帐篷,里面几十平米的帐篷在外面看起来不过不过是一个两三平米的小帐篷,他想起了在学院的时候任天齐给他们展示的那个背包,空间扩展,只是没想到还可以用在帐篷上,“这个技术为什么没有推广呢,明明看起来很方便?” 叶知秋看了眼帐篷,“空间扩展的成本还不足以支持民用化,它的技术还不够成熟。” “但是这个魔法应该不是很难,技术不够成熟是因为没有投入足够的研究?”星河问,任天齐当时说道这门课的时候可是说的很轻巧的。 叶知秋露出了微笑,“你抓住了关键所在,帝国的尖端魔法的研究一直是由三大研究所来引领地,只是他们很少把精力放在尖端技术的民用化上,尽管在我看来,这才是更有意义的事。” 星河点头,在帝国,魔灵对魔法具有绝对的垄断,任何新兴的魔法技术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成本都不算太高,那么帝国的三大研究所自然不会有太大的热情把那些魔法的成本进一步降低到真正的平民化。忽然间,星河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任天齐会那么崇拜叶知秋了,废除了那繁琐的户籍调查制度意味着魔灵对魔法的垄断被打破了,这是很意义非凡的事情。 除了他们刚刚出来的那个帐篷,周围的营地里还竖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帐篷,很多穿着英灵殿制服的人在这些帐篷之间来回穿梭,看起来很是忙碌。 叶知秋领着星河走到营地里最大的帐篷前并掀开了帘子,帐篷内部铺着暗红色的地毯,最中间的位置摆了一圈椅子。安东,岚月,重吾,蓉若,艾米丽奥医生还有丹黙生都在这里,星河很自然地走过去坐在了岚月边上。 丹黙生脖子上的项圈已经被取下来了,艾米丽奥医生的也是,在星河和叶知秋走进帐篷以后,他动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帐篷的帘子就和周围的帆布连在了一起,没留一丝缝隙。 叶知秋跟在星河后面入座,待他坐好后,丹黙生开口说:“今天对我们来说都是漫长的一天,险象迭生,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斯耐夫死了,江城的局势也得到了控制,这些都是你们的功劳,我代表英灵殿像你们所有人表示感谢。” “客套话就免了,直接说重点。”艾米丽奥医生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 丹黙生点点头,“把大家聚在这里还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我希望对于今天在江城生的所有事情,你们都能守口如瓶。” 说着,他从脚下拿起一个公文包,从中取出一叠纸,给每人了一张,“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在这份保密协议上签字,保证不会向任何人以任何形式透露今天所生的事情。” 星河仔细察看纸上写得密密麻麻的一条条条例,安东他们也是如此,倒是艾米丽奥医生只是瞥了一眼就把它放下了,“我救了一座城市,并且差点死在里面,我想应该是有些报酬的,对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聚集到艾米丽奥身上,她没有一点不适,神色平常的继续说:“我比较现实。” “当然,加西亚小姐。”丹黙生点点头,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叠支票,“这些支票可以在任何一家帝国国立银行的分行支取1o万丹,用以感激你们在此次事件中做出的贡献,不过由于此事是绝对保密的,所以不会有任何明面上的荣誉,不过我可以以我个人名义欠你们一个人情,只要不违法,并且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不管是任何要求,我都可以帮忙。” 就像艾米丽奥说的那样,她很现实,在听到丹黙生给出的条件之后,很快就在保密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从丹黙生那里拿了一张支票。 星河和安东他们对视了一眼,又齐齐把目光投向了叶知秋,他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没有给出任何建议。星河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保密协议,想了想,其实没有这份协议的话,他也不会去同谁讨论今天生的事情吧,于是很爽快地在协议底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他带头之后,岚月他们也马上签了协议,丹黙生也没有食言,把一张十万丹的支票放到了每个人手上。看着这张纸上那长长地一串数字,星河觉得很奇妙,不久前就是因为钱的缘故才生了那么多事情,现在他们四个人手里加起来居然一共有了四十万。 “钱就不用给我了。”叶知秋在丹黙生递给他支票的时候摆了摆手,“至于你的人情,你知道,学院正在扩招,我希望招一批老师,以我的名义来会有些困难,不过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丹黙生收回支票,苦笑着摇摇头,“我倒是宁愿你拿上支票,你这个忙不好帮啊。” 叶知秋扶正鼻梁上的眼睛,淡淡地说:“既然是你的人情,不用白不用。” 相较于他,蓉若在把保密协议交给丹黙生之后,马上就叫了起来,“为什么没有我的那份?” 丹黙生正在整理那些保密协议,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哦,何塞说你自身财政问题处理地很糟糕,所以我就先替你保管了,正好,你还从他那支了不少钱吧,我就顺道帮你还了。” “诶?可恶的师兄!”蓉若一副恨不得要把何塞生吞活剥的表情,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又凑到丹黙生面前,“那老爹,你看,能不能薄停职令取消了,我已经能够和皮克斯一起施法了,我们可是很厉害的,一击就把敌人消灭了!” 丹黙生把整理好的文件放进公文包,站了起来,笑呵呵地看着她,“唯独这件事情不行,在想些其他的要求吧。” “啊,为什么啊?”蓉若苦着脸,但是丹黙生丝毫不为所动,他看想艾米丽奥,“加西亚小姐,不知道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艾米丽奥收好支票后也站了起来,“你指哪方面?” “你是军人出身,身家清白,没有过什么不良记录,我也问过何塞和科奇,他们对你的评价还不错。所以,如果你愿意地话,英灵殿可以为你提供一份工作。” 艾米丽奥没有直接回绝,她思索了两秒,“工资待遇怎么样?” “我们边走边谈吧。”他对艾米丽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艾米丽奥也没有矫情,和他一前一后就这工资待遇问题讨价还价,蓉若看了一眼,也小跑着跟了上去,似乎是还没有放弃自己的停职令。 叶知秋看了眼四个孩子,也站了起来,“我想你们几个有很多话要说吧,我就不在这里煞风景了。”说着,他也出了帐篷。 偌大的帐篷里一下子只剩下他们四个,星河看向安东他们,现他们也在看着他,他咽了口口水,缓缓开口:“安东,重吾,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 “我是魔灵,小月她,她是异人,我没有告诉你们这点,只是因为不想……不想……”星河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何时。 在他还在构思措辞的时候,重吾开口了,“我知道,何塞之前已经告诉过我了。” “你知道?”安东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只有我不知道咯?” 星河也没有料到重吾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岚月的身份,不过震惊之余,他更担心的是安东会有什么反应。 安东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双手叉上了腰,“看我做什么,你觉得我会因为你们两个不是人类就做些什么咯?” “不是。”星河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又很快消逝,“两年前的事情,是因为我引起的,那些魔灵的追兵,都是因为来追杀我们才来的希瓦镇,要是没有我的话,你们也不会成为孤儿。所以,你们两个恨我的话,也无可厚非。不过,岚月和这件事无关,我只希望你们至少不会迁怒到她身上。” “哥!”岚月拉着他的袖子叫了起来。 “我不知道。”重吾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他低着头,“我不知道,我没感觉到自己恨你们,或许我应该恨,但是我真的没感到……,我不知道。” “重吾……”星河刚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安东出了一声冷哼,把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在酒馆里斯耐夫让我看到了全部的事情经过,那也不能全部算是你的错吧,毕竟你只是想救岚月,如果是我站在那个位置上的话,可能做得还没有你好吧。”他顿了顿,“刚才在江城里我也有些激动了,现在清醒过来后想想,希瓦镇会毁掉确实有你的原因,但是主要还是因为那些魔灵们不顾平民的性命的结果吧,而且这两年来,你做了很多事情,我至少欠你一条命,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好说清楚的,对吧,你说过,我们不是朋友,是家人,我不能接受的是你们总是把握蒙在鼓里。” 安东接连说了一长串,停下来后才现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地眼神看着他,“你们干什么,这样子好恶心。” “额…”重吾开口,像是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摇摇头,小声说:“嗯,我们是家人。” “我们是家人,永远都是家人。”星河重复了一遍,所有的想说的话,想倾诉的感情,最终都凝在了这一句话里。 我们是家人……&1t;第三卷完> 序章 一个故事 战争,不管其正义与否,最终战果如何,都伴随着巨大而惨重的代价。距今二十多年前,在ac784年到ac788年这四年间,帝国打了两场大仗,第一场是丹彻斯特事件,敌人是罪与罚之王,在这场战争中一共二十七万人丧生,直接经济损失加上灾后重建一共耗资298o亿丹;第二场是787年到788年同海妖进行的一系列大战,从最初的黒堡沦陷战到河谷据守战,几个月的时间内,一共三十六万人丧生,战争投资加上战后重建共耗费1749亿丹。 这些费用尚不包括因为这两次大战所引的各种社会问题所带来的损失,而帝国783年的财政报表中表明,当年的财政总收入是68oo亿丹,在四年间接连生的两场战争虽然没有到令帝国伤筋动骨的程度,但依旧为帝国财政带来了不小的赤字,这些赤字最终以税务的形式分担到帝国的底层民众身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ac789年,诺里奇行省,费沙行省,萨克斯行省生了大旱,一连三个月的时间,滴雨未降,而这个故事正是生在诺里奇同费沙交界线上一个叫做撒库的村子中。 撒库如同众多铁幕外的乡村一样,是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村落,唯一的特色就是这个村子就在迷雾森林边上,偶尔有机会能出产一些迷雾森林的特产,不过由于毛文极度排外的特性,这样的机会也是少得可怜。 撒库是一个人类村落,村民们的主要生活来源是种植玉米,大部分人在缴纳完税务之后剩下的粮食刚刚能够自足,算不上多富裕。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男孩,他们家世代都在这个村子生存,大致是男孩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吧,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具体年月也无从考证了,我们姑且称呼他为男孩的太爷爷。 太爷爷是一个老实巴交,心地善良的农民,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最了解的东西也就是田里的那些玉米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懂。 大概是命运的安排吧,有一天太爷爷夜里起床去上厕所,结果看见了一群人鬼鬼祟祟地穿越了自家的后院,尽管自认为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太爷爷还是下意识地以为是遭了贼。 于是这个老实的农民抄起火把和铁锹,大吼大叫地朝那群人冲了上去。大概是担心被闻讯而来的村民们拦住,那伙人扔下一个布包便跑了。 太爷爷捡起那个布包一看,在里面现了一个熟睡的婴儿,不是人类的婴儿,而是一只像小猫一样的婴儿。那是毛文的婴儿,太爷爷吃了一惊,尽管撒库村就在迷雾森林边上,但他们的邻居毛文却是很少出现在撒库这个小地方。 虽然村民们一致认为应该把这个婴儿送回给森林里的毛文们,可是真的到要执行的时候,所有人都退缩了。因为毛文们不允许别人进他们的森林,曾经有一队偷猎者偷偷潜入森林,结果遭遇了森林里的毛文,毛文残忍地杀死了偷猎者们,只放了一个人回来宣扬他们的威名,即便这样那个活着回来的人也失去了他的耳朵。 心善地太爷爷见没有人愿意前往,便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村民们都劝阻他。他说:“没有孩子应该一出生就和他们的父母分别。” 就这样,太爷爷一个人带着婴儿进了森林,费尽千辛万苦把孩子送到他的父母手上,之间还险些被巡林的毛文用长矛钉死在树上,只不过因为太爷爷并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所以这期间的险象迭生就不赘述了。 因为太爷爷的所作所为,森林里的毛文们很感谢他,给了他很多珠宝,并宣布他的血脉永远是毛文的友人。 太爷爷带着那些珠宝回到了村子里,成为了村子里的一个传奇。他把那些珠宝变卖了一大笔钱,就像前文里说过的那样,太爷爷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种地之外什么都不会,所以他用那笔钱在村里买了一大片土地,并雇了一些人来帮他种玉米,倒也成了村里的第一大户。 太爷爷后来取了一位妻子,生了两个儿子,在他死后,家产被分给两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得到了父亲留下来的地产,同父亲一样成了一个守着土地过日子的老实农民。小儿子生性好动,不想把自己的青春留在田里那些无聊的玉米上,于是他继承了家里的全部钱财,带着这笔巨款说是要出去闯荡一番,不混出个人样便不回来,至于他后来究竟在外面闯荡地如何,无人知晓,因为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过村子。 至于留在村里大儿子,守着家里的偌大田产,日子过得蒸蒸日上,他娶了一位妻子,两人过得很恩爱,生了一个儿子,可惜在他十岁的时候因为下河游泳不幸淹死了。 很多年后,他们又要了一个儿子,也就是男孩的爷爷了。因为是老来得子的原因,爷爷一直很受宠,缺乏管教,以至于有些纨绔,终日跟着狐朋狗友厮混,诺大的家产居然在他手里缩水了一半。 虽然爷爷是个纨绔子弟,终究也是有继承家产的时候,大致是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吧。爷爷继承家产之后终于感悟到钱财的来之不易,幡然醒悟,洗心革面,一改往日纨绔,好歹把家产经营地不错。 爷爷也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男孩的爸爸,多少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爸爸把爷爷身上那股纨绔劲全部学来了,等到爷爷当家以后,终于改过自新的时候,爸爸已经成了一个比爷爷还要败家的败家子。 爷爷虽然很痛心爸爸走自己的老路,却也无可奈何,好在身后有庞大的家产,倒也经得起他来败,爷爷心念等到爸爸当家的时候,也能像自己一样能够浪子回头,于是对他也就放任了。 胜在家境殷实,爸爸尽管在村子里风评不好,也成了家,两年后,男孩出生了,因为是村子里的第一大户,男孩一出生就和村子里的另一户关系很好的人家的女儿订了婚。 为了避免走上他父亲的老路,爷爷对男孩严加管教,男孩很聪明,也很听话,并没有把他爸爸身上的那些坏习惯学来,这让爷爷很满意,几乎有直接把家产交给男孩继承的打算。 关于那个和自己订婚的女孩,男孩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彼此亲密无间,如影随形。他们都以为对方会是自己的另一半,事实上也当是如此,他们本应会在成人后在所有人的祝福中完婚,幸福地过完一生。 但是在男孩十二岁的那年,一切都变了,因为两场战争给帝国财政带来的巨大负担,帝国增收了一门不轻地税务。而恰逢这年,一场大旱毫无征兆地袭来,三个月滴雨未降,连村外的那条小溪都干涸了。 如果再看不到雨水的话,村民们就会彻底错过玉米的播种季节,而帝国的税务不会轻易减免。况且,就是不交税,玉米种不下去的话,他们也会活不下去,于是无奈之下,村民们咬牙凑了一笔巨款,准备去城里请一些魔灵老爷们来为村里施法降雨。 男孩家因为是村里的第一大户,所以村民们把这笔钱交给了男孩的爷爷,打算由他牵头去请一些厉害的魔灵来。爷爷见男孩的爸爸终日闲在家里不做正事,便把钱交给他,让他去办这事,也算是向籍此锻炼一下他吧。 男孩的爸爸拿着钱上路了,然而一连过了三日他都没有回来,为此村民们都快把男孩家的门槛踏破了。为此,男孩的爷爷都差点亲自去城里了。在第三天的正午,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拿着一张签有男孩爸爸的名字的借据来了男孩家,说男孩的爸爸已经把他们家的所有地产都输给他了。 爷爷不信,找来村长辨认,结果现那张借条是真货,具有法律效力。原来男孩的爸爸到了城里以后,没有用那笔钱去请魔灵,而是进了一家赌场,和一个人赌了起来,他们赌了一天一夜,到最后男孩的爸爸不光输掉了自己身上那笔钱,还把他们家的全部家产都输掉了。 爷爷在知晓真相之后,气的吐血,结果当场就去世了。那些拿着借条而来的人没有因此心软,男孩和他的妈妈当晚就从自己家里被赶了出来。 因为男孩的爸爸的所作所为几乎把全村人都坑了的缘故,没有一户人愿意收留他们,于是男孩和妈妈在野外露宿了一个晚上,大概是不能接受这样地事实的缘故,她在村口的大树上上吊了,男孩第二天醒来时看见的第一幕就是妈妈伸长的舌头。 大概是于心不忍,村长带着村民帮男孩把爷爷和妈妈葬下了,这之后他们也没有为难男孩,重新凑了一分钱,去城里请了魔灵来,村里的庄稼最后也勉强算是保住了。 男孩的爸爸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而村民们虽然没有刻意为难男孩,但是说完全不迁怒也是不可能的,男孩在村里开始变得很不受待见,女孩对他的态度虽然依旧,但是因为家人的缘故,那之后和他见面的次数也少了。 那年冬天,男孩过了他出生以来最难熬的一个冬天,如果不是有女孩偷偷给他送食物的话,在那个冬天他或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他看着自己家住进陌生人的大房子,看着对他态度冷漠的村民们,下定了决心,他要来开这里,到外面去,去闯出一番事业来,让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 男孩找到女孩,告诉了她自己的想法,并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出去闯出一番事业来。女孩微笑着看着他,告诉他,她会等他。 男孩离开了村子,四处游历,他卖过苦力,做过纤夫,当过裁缝,刷过皮鞋,甚至他还进了地下角斗场当过角斗士。他很拼命,很努力,七年过后,他终于攒够了钱。 他拿着这笔钱,回了一趟撒库村,用自己流血流汗赚来地钱把爸爸黑了村民的钱还给村长,就当他想要去见女孩的时候,却被村长告知,女孩已经嫁人了,嫁给了村里的第一大户,曾经的第二大户家。 男孩沉默了,他离开了撒库村,去了最近的城市。在那座城里,他喝了很多酒,喝得烂醉。不经意间,他进了一家赌场,并坐上了赌桌,不同于自己那不学无术的父亲,在尘世间摸爬滚打的七个年头的男孩只看了一眼就现了庄家在骰子上做了手脚,于是他当场就掀了桌子。 结局没有什么悬念,纵使男孩在角斗场里学了不少格斗技巧,也赖不住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于是他被打了,被打得很惨。 那些打手们把男孩扔在一个阴暗潮湿地小巷里,男孩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天空,想了很多。他弄清楚了一件事情,生在他身上的悲剧是因为地位的缘故,尽管他们家曾经是撒库村的富,但放到整个帝国来看,那真的什么都算不上,所以才有人会设局坑了自己的白痴老爸。 他想要至高的权势,要所有人都必须仰望的地位,要站到这个世界的最顶点去,只要能站到那个位置上去,什么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因为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 今天,都城,某个隐秘的密室。 曾今地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他站在密室的中央,微笑且不失礼仪地着应对面前的一个虚影。虚影的主人是伊拉三世,当今的海妖主母,一个地位同帝国三王一样尊贵的人物。 此刻,这位海妖主母正毫不掩饰泄自己的怒火,“卑微地人类,那只巨兽是二十年前无数英勇地海妖战士用他们的性命换来的唯一战果!滚开,让你的主人亲自来见我,你没有资格和我谈话。” 小伙微笑着应对海妖主母的怒火,不急不缓地开口,“尊敬地陛下,我必须向您表明,那一位只是我的老板,而不是我的主人,并且他因为私人原因并不方便和您见面。最重要的是,陛下,希望您相信,您所付出的牺牲不会是没有价值的。” 海妖主母睁大了眼,“卑微地人类,你怎么敢……” 她还没有说完,小伙就掐断了同对方的联系,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尽管自己一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但实际上同愤怒的海妖主母交流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个苦差事会落到他的身上,是因为他那不负责任的老板因为某事暂时脱不开身,不过好处就是,他获得了一个月的自由时间去处理私事。 小伙推开密室的门,朝外走去,心中思索着,自己究竟有多久没回撒库村了呢? …… 对了,现今的小伙也就是曾经的那个男孩,他的名字叫做克鲁·杜泽。 第一章 日常 星河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写检讨,这不公平!”蓉若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 皮克斯坐在她的脑袋上,揪着她的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蓉若一把抓住小妖精,拿到眼前,很认真地说,“皮克斯,这事也有你的一半,所以你要帮我写一半的检讨!” 说着,她把一支羽毛笔塞到了皮克斯的怀里,小妖精抱着比他还要长的笔,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 任天齐目睹了整个过程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嗯,蓉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在没有事先请假的情况下旷了三天的课,一万字的检讨已经是从轻处理了。” “如果你觉得一万字很多的话,我可以跟你换一换。”坐在一边地安东幽怨地抬起头,“明明我们有请假,为什么还会有四万字的论文。” 正在看书的晓柔抬起头,笑着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你们四个一下子集体请假,老师们会有怨气是很正常的吧。” “我们是有正当理由的,要不是,要不是……”安东一脸地气愤,刚想说什么,猛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蔫了,低下头,“我还是继续写论文吧,还有一大半呢。” 星河神色如常,像是听不到他们的交谈一样,在白纸上奋笔疾书,不过微微上扬地嘴角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的心情很好,真的很好,因为大家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安东又变回了那个喋喋不休的胖子,岚月不再一天到晚面带愁容,重吾也不再躲着大家,晓柔也似乎是忘记了那天的争吵。星河很享受这种温馨和谐的氛围,某种意义上讲,他必须感谢斯耐夫,在江城生的一切让他们终于认识到彼此的意义,他们是家人。这修补了他们之间因为玲突然逝世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关系,他们并没有忘记玲,只是不会再让那牵扯住他们向前的脚步。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任课老师们的愤怒吧,因为斯耐夫的事情是保密的,所以他们不能用“我们去拯救一座城市了”这种理由来解释。多少有些恨其不争的意味吧,除了施法基础和公共安全课外的其他四门课的老师每人给他们布置了一篇不少于一万字的论文,在下个星期之前交上去。 岚月忽然放下笔,呼了一口气,把面前散乱地写满字的白纸整齐,并开口说:“我写完了。” “嗯?”星河抬起头,“全部写完了?” 岚月点点头,“嗯。” “这么快?”晓馨放下手中的诗集,有些担忧地看向岚月,“这种论文要是乱写的话可能会影响期末评定地,离截止日期还有两天的样子,你没必要这么赶。” “应该没有问题吧。”岚月把自己写好的论文递给她。 晓馨拿起那叠论文,翻看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确实没有乱写,而且答得还不错。” 听到她的评价之后,晓柔和任天齐也从中抽了几张去看。 “我不得不承认,学妹,你是个天才。”任天齐抚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了评价,晓柔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只能说我比较擅长翻书吧。”岚月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这么长时间下来,我连一个魔法都没有学会。” “我也一个都还没有学会。”正在对着一本书摘抄资料的重吾小声答了一句。 “那是因为你笨!”同样正在抄写地安东毫不客气地打击他,“谁让你现在连基础魔文都没有记全。” “你不是也经常背错吗?”重吾抬起头,开口还击。 “总好过你。”安东一脸地得瑟。 岚月没有管两人的斗嘴,站了起来,指着自己面前那厚厚一摞书籍,问他们两个,“这些资料你们需不需要,不需要的话我送回去了。” 安东头都没抬,直接回答,“不用了,把你的论文给我参考一下就行了。” “胖子,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么?”重吾抬起头,出了嘲讽。 安东翻了个白眼,“行,你有出息,小月,把你的论文借我,参考资料留给他。” 重吾看了眼那堆如山的书,有些神色不自然地低下头,弱弱地开口,“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岚月被他的反应逗得扑哧一笑,抱起了书,“那我把它们放回去了。” “我帮你吧。”任天齐放下手中的事,抱起了岚月面前那些没能一次抱走的书。 晓馨和晓柔也站起来从她那里抽了几本书,他们四个抱着书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书架当中,书桌上只留下星河他们四个继续奋笔疾书。 终于,星河在花了数千字论述完自己对魔灯药剂的看法之后完成了自己的魔药学论文,他放下羽毛笔,伸了个懒腰,开口问,“我就剩下炼金术的论文了,你们还有多少?” “比你慢半篇。”安东回答。 重吾依旧在疯狂地抄书,像是没有听到星河的问题一样,过了许久才小声说,“还有两篇半。” “你可真慢。”蓉若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 “哼哼,你好像比他更慢吧。”安东抬起头,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写过检讨吗,一点经验都没有!”蓉若苦恼地揪着自己的头。 “你就是把头全揪掉了也帮不了你。”安东露出了坏笑。 星河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再看斗嘴的三人,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图书馆里的人也没剩下多少,岚月他们也已经把书都放会了原处,正在往回走。 于是星河也走回桌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今天差不多到这里吧,你们把自己要借的书整理一下,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安东站起来抽了两本关于魔药学方面的书去登记,蓉若更简单,把写了一半的检讨书塞进包里之后就表现出随时可以走的样子,只有重吾苦着脸抱起了一大摞书走向借记处。对此,星河只能表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到他们三个处理好要借的书之后,岚月他们也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几人确认没落下什么东西之后,起身离开图书馆。 路上,星河看似随意地问任天齐,“任学长,你是住校生对吧?” “嗯,我家离学校有些远,住校比较方便,只有安息日才回家。”任天齐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学校的宿舍怎么样?”星河笑了笑。 任天齐挠挠头,“环境还行吧,四人一间寝室,公共的厕所和澡堂,费用比较适中,毕竟大部分学生都是住校,学院在住宿环境上还是挺上心的。” “哦,这样啊。”星河点点头,没有再问其他问题。 因为任天齐是住校生,所以在出校门前就和他们分开了。因为还有论文没有处理完的缘故,他们出了校门后也没有去什么地方闲逛,而是径直回家。 在走完共同路程之后,蓉若也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晓馨见她走远以后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星河,你是打算住校?” “诶,为什么,我们家离学校不是不远吗?”听她这么一说晓柔才后知后觉地现星河的意。 不光是她,岚月他们也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面对他们的目光,星河只是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在众人不信的目光中,他讪讪地摸着后脑勺,加快了脚步,众人见他不肯详说,也只好作罢。 到家后,重吾和安东马上回房继续奋斗他们的论文去了,星河也借着这个借口回了房间,不过却没有马上动手自己的炼金术论文,而是拿出从图书馆借来的最新一版的学生手册看了起来。 江城的那件事结束之后,他们四个一共拿到了四十万的支票,所以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有经济上的麻烦,就连学费方面也可以自己承担,不用再麻烦叶知秋。所以很自然的,星河动了一些念头。 尽管这两天在江城的经历已经让星河彻底把叶知秋当作自己的姨父来看待,但是到底他现自己还是不想依靠其他人而活着。之前同意叶知秋的提议是因为他清楚仅凭他们四个孩子想要在都城过下去是不现实的,然而在拿到四十万的支票之后,不现实已经变了可行的了。 星河肯定在这四十万花完之前,他们肯定能成长到有能力在都城这片土地上赚取自己的生活所需。在最初的想法当中,星河是想带着岚月他们搬到父母在十四环七区的老房子去,然而细想过后他放弃了。 一方面,那所房子离天工学院太远。另一方面,十四环区的治安并不好,叶知秋恐怕不会同意他们搬过去。所以星河想出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住校,住在学院的宿舍里,叶知秋就无法就安全问题反对他了,向任天齐打听宿舍的环境也是出于这个考量,而他不告诉岚月他们则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想好。 已经仔细翻看过学生手册的星河清楚如果住校的话包括寝室安排等一系列事情都是要服从学校安排的。出于有些孩子气的理由,星河并不想他们被分开,尽管他们宿舍全部都在学院里,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隔得亦不是很远,但他就是不太愿意他们被分开,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决定。 他躺在床上,无聊地继续翻弄着学生手册,说到底还是自己有些孩子气了,毕竟都是在学校里,要见面的话也很轻松,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他正这样想着,却无意间从手册上看到了一些内容。 咦,这样说不定可行! 第二章 社团 星河 从江城回来以后,叶知秋就一直很忙,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里,星河都没有机会见到他,自然也无从谈及搬出去的话题,不过他暂时也没有完全规划好,所以也不急。 当天晚上星河又翻了几遍学生手册后便早早睡去了,没有动笔写炼金术的论文,算上明天和安歇日,在截止之前他还有两天的时间,倒也不急于一时。 翌日清晨,他依旧没有见到叶知秋,或许是早早就出门了,亦或是昨晚根本没有回来,星河不清楚,因为无论是福伯还是晓馨和晓柔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在家里吃过早饭之后,一行人走着去学院。昨晚都城又降了一场雪,算不上很大,堪堪把街道都覆盖在一片白色之下,在路上他们碰上了正在和皮克斯斗嘴的蓉若,于是很自然地安东他们和她互扔了一路的雪球,星河并没有加入到他们的打闹之中,因为他现这一路上有一双眼睛时不时就盯到他身上。 星河只是瞥了一眼晓馨脸上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就弄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她还是在怀疑自己打算带着岚月他们住进学院宿舍里去,不过大致是不想让他尴尬,所以没有直接问出来。 星河他们四个今天早上只有一节施法基础课,晓馨和晓柔今天的课是一早上,蓉若他不清楚。总之在课程结束后只有安东和重吾就奔赴图书馆继续他们的论文大业,星河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岚月因为已经完成了的缘故,也没有去而是跟着他一起,星河想了想,觉得让她现在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也没什么。 他带着岚月去了学院的学生活动中心,那是一栋三层的老教学楼,几年前不再用作教学楼之后,被改造一番,成了学生活动中心,在学生会的安排下,教学楼里的教室被当做社团活动室划分给了学院里的学生社团。天工学院对学生的管理基本都是下放给学生会,让学生们自己管理自己,学校方面一般不怎么出手,星河在学生手册上看到管这叫锻炼学生的自主能力。 星河带着岚月先去了活动中心,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这栋建筑,他们几个并不是在正式开学时间入学,没有赶上学校里的社团的招新宣传。而那之后,他们先是忙着追赶课程,没有时间关心这些社团,紧接着他们又收到了重吾带来的玲的死讯,没有心情去关心这些社团,再然后,他们去了江城,直到此时,星河才终于有机会来接触学校里的这些社团。 从学生手册上,星河多多少少对学院里的社团有了一些了解,秉承着让学生们自由展自己兴趣的目的,天工学院对学生社团的管理比较松,所以学校里有挺多社团。有以成为战法师为目的的“战法师联盟”,还有专门研究高深魔法的 “真知之眼”,从兴趣上讲还有诸如“美术社”,“音乐社”一类,这些都属于比较正常的。 非正常一些的有像学霸们的专属社团“三五学社”,加入条件是连续三年至少有五门课程得到优秀的期末评定。不过好歹还在星河的接受范围之内。 不过那个叫做“21点协会”的社团让星河怎么看都觉得纯粹是一个教学生如何赌博的社团。更有甚者,一个叫做“食客联盟”的社团在他们的简介中写道,他们社团的伟大目标就是为都城乃至帝国的每家餐饮机构做出客观评价。 不过正是这些看起来不太正常的社团让星河看到了一些希望,他领着岚月从正门进了活动中心,这里有不少学生往来,所以他们两人并不显得如何突兀。 岚月跟在星河后面,在现是进了这里之后,有些疑惑地问:“哥,你是要加入什么社团吗?” 星河面带微笑地摇摇头,“只是随便看看。” “哦。”岚月看着他,没有再问,只是很安静地跟在他的后面。 星河从头到尾把这栋建筑都逛了逛,楼里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教室还空着,没被人占领,星河在逛了一圈之后把目标放到了三楼的一间教室上,这间教室原本是一间魔药学教室,不是很大,不过通风和采光都挺好,这令星河很满意。 岚月跟着星河逛了一圈,渐渐现了一些端倪,她神色古怪地问,“哥,你是打算把这间教室占下来吗?” “对啊,这里环境不错吧。”星河点点头,没有隐瞒。 “你是打算让我们搬到这里来住?”岚月试探地问。 “嗯。”星河点点头,他就是打着这个想法,学生活动中心里允许学生过夜,并且这栋建筑全天候的魔力供给,水供给不断,每层有公共厕所,学校的公共浴室离这里也算不上很远,而这间教室仔细处理改造一下,幻境绝对会比他们在江城搭的那间树屋好,至少星河很中意这里。 “可是,能行吗?”岚月担忧地问。 “应该能行吧。”星河摸摸后脑勺,“先去问问任学长吧。” 星河领着岚月出了活动中心,直奔学生会而去,任天齐说他很懒,星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他的课表很松倒是真的,今天一早都没有课,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事,每个四全日,他都要在学生会的接待处值班。 今天接待处理值班的只有他一个人,星河和岚月到他那里的时候,他正悠闲地端着一本小说在读。他完全没有想到星河和岚月会来这里找他,先是一脸错愕,不过反应过来后马上就打趣着说:“怎么样,星河,是不是想好了加入学生会来给我打下手?” “抱歉,学长,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星河摇摇头,“今天来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 星河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说出来了,任天齐越听脸上的表情越古怪,好不容易等星河说完了,他才开口问,“你不是来逗我玩的吧,星河,说真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星河很认真的摇摇头,“我真的有这个想法。” 任天齐搓搓手,呲起了牙,“你真打算住学生活动中心里面?” 星河点点头,“嗯,那里的环境我觉得挺好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那就是住在活动中心里不用叫住宿费,尽管他们四个现在手里一共有四十万,并不缺钱,但是在江城两年的生活还是让他养成了能省就省的习惯。 任天齐一甩手,“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星河看着他脸上浮现地一丝怒气很快就反应过来,“我懂你的意思了,不过学生手册上不是说允许学生在活动中心过夜吗?” “但是你不是要在那里过夜,你是打算在那里长住。”任天齐痛苦地负责额头。 “校规里没禁止在活动中心长住啊,学生手册上不是说社团对自己活动室能全权打理吗?”星河问,这也是他的凭仗。 “嗯?”任天齐放下按在额头上的手,思索了两秒钟,“好像是没禁止,不过你这也太……” “那就是可行咯?”星河完全没有听进去任天齐后面说了什么,坐在接待室角落里的岚月一下子竖起了耳朵,也在等任天齐的回答。 任天齐神色纠结的开口,“这方面看起来是倒是可行,不过星河你想好社团的具体计划没有。” “还没有?”星河摇摇头,回顾起来,他最擅长额东西应该是开锁和扒窃了吧,江城的生活让他这方面的技艺还不错,另一方面在罗伊德那里的训练下来,他还有岚月和安东的格斗能力都勉强可以,只不过罗伊德教他们的都是杀人的技术,以此来创办社团似乎不太合适。不过建于学院里那些奇葩的社团都能存在,星河以为成立一个社团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 然而任天齐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学院规定,任何团体只要有一名三年级以上的学生起并至少有五名成员就可以向学生会递交申请成立社团,然后可以申请社团活动室,不用想,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吧。” 任天齐没好气的说,他也没能星河回答就继续说道:“但是啊,星河,还有一条规定你是不是忽视了,学生会每年对学院里的社团进行一次考核,评定优秀的社团会得到奖励。但是啊,评定不合格的社团则会被警告,如果一个社团被警告两次或是刚成立就收到警告的话那么它就会被强制解散,而社团成员也会受到惩罚。” 星河一下子变了脸色,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考虑到,“什么惩罚?” 任天齐翻了个白眼,“扣除绩点,如果绩点不够的话就必须留级,因为我很懒的原因,所以绩点刚刚够用,所以星河,如果没有想好具体的社团规划的话,我就帮不了你了。” “任学长,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星河向任天齐道歉,并暂时打消了社团的念头,就在这个时候,窗户外面传来了骚动的声音。 星河往外瞥了一眼,看见了几个学生在一起似乎起了冲突,因为就在学生会附近,所以马上就有带着袖章的学生会成员上去调解了。 任天齐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后叹了一句,“又是他。” “谁?”星河下意识地问。 “文塔里·繁星。”任天齐回答,他看了一眼星河和岚月脸上茫然的表情之后想起了什么,马上解释:“他也是一年级生,不过和你们没分到一批,你们最近比较忙,可能也没注意,他是个穴居人,性格不太好,已经和不少人起过冲突。” “繁星么?”星河点点头,窗外的学生在学生会的调解下已经分开了。 “对了你可别误会。”任天齐插了一句,“繁星是他的姓,文塔里才是他的名字,穴居人的命名习惯和帝国不太一样。” “嗯?”这倒是令星河真的没有想到,毕竟穴居人在保留区外是很少见的,星河并不了解他们的文化。不过实际上他对那些常见的莫洛人,斯诺人,帕罗等的文化其实也不是很了解。 等等,文化,星河一下子抓住了某个关键,他抬起头,看向任天齐,“学长,你觉得‘各种族风俗习惯研究社’这个社团的可行性怎么样呢?” 第四章 会面 叶知秋 精灵之川大图书馆历史区借阅室中,闭馆的钟声幽幽响起,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们很有礼貌地请那些沉浸在书籍中的人们离开。 在借阅室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正在看《长门年鉴》,没有起来离开的意思,而那些工作人员们也像是没有看见他,没有人来请他离开,一直到借阅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完了之后,这片区域的负责人才来到他的桌边,很恭敬地说:“叶先生,我们要闭馆了。” “嗯,我知道了。”叶知秋点了点头,翻了一页书,继续看下去。 负责人没有再说什么,恭敬地退开,离开了这间借阅室。几分钟后,大图书馆的主要供能被切断,借阅室里的魔灯也熄了,仅留下散着微光的应急灯还亮着。 叶知秋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子,一颗光球从虚无中生成漂浮在他的身边,为他照亮手中的书籍。他已经在这里静坐了两天,但是却没有见到马鲁扎特,那位全知者不可能不知道他来了,但他没有来见他。 叶知秋已经去过不止一次大图书馆的内馆,强行打开通往内馆的门对他来说不是太难,但是那样做了的话,他也就失去了来这里的意义。 “这本书中对长门之战的记叙有些错误的地方。”那个苍老的声音终于在借阅室中响起。 叶知秋合上手中的《长门年鉴》,对于研究长门之战的人来说,这本书很有参考价值,但既然马鲁扎特说它有错,那么它肯定有错,“但我从没有听说您有纠正这些错误。” 马鲁扎特拉开叶知秋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错误,我不可能去一一纠正。” 叶知秋放下书,很认真地看着对面的老人,“这是您的态度。” 马鲁扎特抬起手,一手从虚空中抓出一个茶壶,另一只手在桌上挥过,留下了一只杯子,他一边向杯子里倒茶,一边说:“上一次有人逼我站队还是在126年。” ac126年生了什么,作为一名魔法史教师,叶知秋很清楚,就是那一年,圣推翻了神圣联盟,建立了都灵第二帝国,确立了魔灵的统治地位,那时候会逼马鲁扎特站队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动兵变的圣。 马鲁扎特把倒满茶水的杯子推到叶知秋的面前,平静的说,“我活了很长时间,见过了太多的纷乱,这场魔灵之间的纷争,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叶知秋端起茶杯,没有品尝,而是看着杯中一片上下沉浮的叶片呆,许久,那片叶子终于沉到了杯底,“您说的对,魔灵的纷争,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并不想知道您会站在哪一边,我来找您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叶知秋放下手中的茶杯,见马鲁扎特没有说什么,便继续开口,“圣曾经被认为死于通天塔爆炸,罪与罚之王在传说中被博贺钉死在海上,但他们都回来了,尤其是罪与罚之王,在丹彻斯特被击败了一次,在希瓦镇又被击败了一次,却依旧阴魂不散,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因为王像蟑螂一样生命顽强。那么,是不是不只是他们,还有更多的王没有死?” 马鲁扎特将手搭到桌子上,“王很特殊,他们已经脱了生物的概念,他们或许会沉寂,但永远不会死去。” “所以最终所有的王都会归来。”叶知秋隐藏在眼镜下的双眸渐渐变得冰冷。 “这是无可避免的。”马鲁扎特回答。 这些事情都是叶知秋已经预测到的,他现在只是再向马鲁扎特确认一番,王总会归来,罪与罚之王,圣,还会有更多的王出现,博贺,天工这类人迟早会再一次现世,这样的未来令他感到绝望。 “几年前,我最后一次使用白塔的时候,我预见到了‘一个崭新的国度将在灰烬中诞生,新生的王将决定它的归宿’这个预言。”叶知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从口袋里掏出镜布细细擦拭,“除了那些王以外,您是这个世界上活的最久的施法者,如果有谁会成为王的话,那么您应该是最接近的那个,所以我想知道您的态度。” 马鲁扎特缓缓开口,“知秋,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我活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没有迈出那一步,难道这不能说明什么吗?” 叶知秋摇摇头,“但这不能保证您将来不会迈出那一步,我想要知道您确切的态度,您是否会成为王?” 马鲁扎特笑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知秋,你对‘王’是怎么看得?” “只有死了的王才是好的王。”叶知秋回答的很果断,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虽然正是圣的回归让他这么快就在魔灵的决策层中拥有话语权,但是他依旧不想看到任何一个王从坟墓里爬出来,即便是天工,他也认为学院里的那尊看不清脸的雕像会比本人更好一些。 听完他的回答之后,马鲁扎特那皱巴巴地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大多数人都不会有的想法,不过在这方面我会赞同你,尽管我离那顶王冠很近,但我永远都不会为自己加冕。” “原因?”叶知秋追问,他不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无条件地相信对方,哪怕他是全知者。 马鲁扎特伸出手掌,从他干枯裂地手掌上升起了一颗水球,“知秋,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要脆弱,一点点地破坏就可能导致整体的崩坏,大灾变已经像我们证实了这一点。” 那颗水球中间出现了一些汽泡,马鲁扎特接着开口,“每一位王都会聚集规模异常的魔力,这些高度集中的魔力正压迫着这个世界,为整个伊利尔丹带来巨大的压力,尤其是北边的世界已经衰败,至今都还没有恢复过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南边的王的数量如果出某个阀值的话,南边的世界,也将不可避免地迎来衰败。” 越来越多的汽泡出现在水球中,终于,当最后一根稻草落下的时候,某个天平开始倾斜,崩坏如同雪崩一样一触即,整个水球在一瞬间崩溃,再也无法维持形状。 叶知秋望着四溅地水花,陷入了沉默,马鲁扎特所言的观点是无法证实的,但目睹了这个世界无数春秋的他在这方面还是有很高的权威性的,“那么那个阀值会是多少?” 马鲁扎特笑着摇摇头,“虽然他们称呼我为‘全知者’,但我并不是真的无所不知,我只是活的稍稍久一些,见的事情稍稍多一些而已,这个世界还能容纳多少位王,陷入崩溃之后的伊利尔丹会怎么样,这些问题我都无法回答,因为我没办法对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妄加推断。” 尽管马鲁扎特没有给出答案,但未知也是一种令人绝望的东西,谁又能保证下一个王出现的时候不会是整个体系迎来终结的时候呢?尤其是他曾经得出过那样的预言,“新生的王”。 没有人能保证新生的王会有多少位,尤其是在王不会死去的这个前提下,过阀值的那一天似乎终会到来,但是王真的不会死去吗? 叶知秋抬起头,看着马鲁扎特,“王是不是真的不能被杀死?” “是的,王不能被杀死。”马鲁扎特回答的很肯定。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事情,尽管马鲁扎特给出了王不会死的结论,但他依旧不打算接受,“我拥有不死的能力,迄今为止我受过不少致命伤,但却没有一次真的丧命,尽管这样,我依旧不认为,我真的不会死,只是能够杀死我的方法暂时还没有出现而已。所以,您的话我不能接受,我坚持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杀死王的方法。” “只是还没有出现,对吗?”马鲁扎特接道,“知秋,或许你说的对,存在杀死王的方法,可如果这个方法永远都没办法被人所掌握的话,那么它存在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 “扎古大君!”叶知秋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那位传奇的穴居人大君,他是王,但死在了长门之战中!” “扎古,并没有死。”马鲁扎特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扎古只是在长门之战中被击败了,都城是为了封印他的身躯,阻止他回归而建造的城市,尽管被封印摧残了数百年,他的心脏,依旧会不时跳动。” 一瞬间,一些东西被叶知秋理清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圣在都城会有一种被束手束脚的感觉,为什么他会对何塞带着白帝剑进入都城这么震惊,因为他害怕惊喜扎古。 尽管知晓了都城其实是一个火山口令叶知秋略感不安,但这也让他掌握了一张底牌,至少他知道了圣永远不会在都城大动干戈,不过另一方面,对于如何除掉王,依旧一筹莫展。 马鲁扎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他不会成为王,关于王的事情,从他这里也没办法得到更多信息,至于三王议会和圣的争端,他也大有隔岸观火的意思,虽然自己并不是来要求马鲁扎特站队,但叶知秋还是决定说一些话再走,“尽管这只是一场魔灵之间的权利纷争,但您不能否认,这也是一场凡人与王的对抗,尽管纷争与我们无关,但对我们而言,这都是一次机会。” 马鲁扎特看着叶知秋离开座位,没有起身相送,“知秋,我会考虑你的话,不过我更希望下一回我们见面时能只是简单地喝喝茶。” “或许下次吧。”叶知秋离开了大图书馆,走进了一片苍茫地夜色当中。 第六章 历史 星河 在明镜湖边上与文塔里·繁星那次并不愉快的初遇之后,星河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位同级生,他行踪神秘,即便是与他同批次的学生,也只能在上课的时候见到他。 虽然文塔里就像传闻中一样孤僻,但星河觉得他实际上并非所有人想得那样糟糕,只是大家都不了解他。就像巴尔博先生,他曾认为对方是一个没人喜欢的臭脾气怪老头,但后来才现他其实是个热心肠的老古板。 在与文塔里的那次简短相遇当中,虽然他一开始就表现地不想和他们接触,但真正让交谈破裂地还是因为自己没能回答上对方的问题。那个关于“圣门”的问题。 对于文塔里来说,自己族人的事情似乎是很神圣,很严肃的事情。自己像个愣头青一样扎进去,已经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为此,在回去以后,星河开始去寻找关于圣门的资料,他觉得如果他弄清楚了那个问题,或许就能对穴居人更加了解一些。穴居人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陌生,绝大部分人都知道帝国的疆土正是通过长达几十年的战争从穴居人手中一寸一寸抢过来的。但另一方面,对于帝国的人民来说,穴居人又是神秘的,因为在战争过后,穴居人的生活区仅剩下了恕塔荒地上的保留区,穴居人在这片大6上几乎消失殆尽。 星河第一次有意识的留意穴居人还是在江城,在大角斗场下的那个穴居人遗迹当中,杜泽曾对他说,帝国摧毁了穴居人的城市,然后在废墟上建立起自己的,不过当时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到这个上面。 从这样的方向上去思考,穴居人对所有的帝国人都不会有好脸色吧,毕竟你不能指望自己像强盗一样闯进别人家中之后,对方还能以礼相待。只是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数百年的时间,如今的穴居人又是怎样看待这个帝国的呢,单纯地只抱有仇恨吗? 星河想不明白,以他单薄地人生阅历还无法解答这个问题。他期望在那些关于穴居人研究的书籍中得到一些提示,只是探寻的结果令他有些失望,学院图书馆里与穴居人有关的书籍寥寥无几。即便是有的那些,在形容这个种族时也多用到粗俗,野蛮等这些带有贬义色彩的词汇。 星河觉得这些描述或许并非那么准确,他还记得在江城所见到的那个遗迹,那座古老地建筑很精致,其中的魔力回路在数百年无人打理的情况下依旧正常运转,能拥有这样技术的种族应当拥有同样璀璨地文明才对,只是这个疑问似乎注定无法从那些书籍当中找到答案。他也有想过去向叶知秋询问这个问题,只是,叶知秋几天前说要去一趟精灵之川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这之外,他们几个如期完成了那些论文,任课老师们没有对他们那些赶工出来的论文揪住不放,此事也算是就此揭过。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学院的冬假已经临近,在冬假来临前,将会有一次综合测验,测验结果会影响学年评定,对于在学业上落后不少的星河等人来说,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算多了。 相较于安东他们,因为荷东零星教过星河一些东西,所以他的基础相对要好一些,再加上第一学年的那些东西都偏向基础,所以星河也相应地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对于穴居人的研究星河并没有就此放弃,他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福伯领着他们进的地方就是叶知秋的书房,那里的藏书很丰富,再加上叶知秋是学院的魔法史老师,他觉得在他的书房里或许有可能找到一些想要的东西。 在他向福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福伯很爽快地把书房的钥匙给了他,于是晚饭后星河便一个人一头扎进了书房里。书房里的藏书很多,但排布上并不像学院图书馆那样有序,查找起来要麻烦许多。星河只能沿着书架一本本地扫过去,这样实在是很没有效率。 就在星河纠结于那些书的时候,书房的窗户上忽然响起了敲击声。他好奇地抬起头,窗外黑糊糊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就在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敲击声又响了起来。 星河走到出声音的窗边,窗外,一只乌鸦站在窗台上,眼睛正看着他,当星河走过来以后,它飞起来用喙敲击锁扣的位置,然后又落到窗沿上,看着星河。 “你要我放你进来?”星河试探性地问。 那只乌鸦点了点头,星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过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打开了窗户。窗外地寒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差点把他吹倒,他连忙关上窗户,再想去看那只乌鸦时,窗台上已经空无一物。 “你在找什么书吗?”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星河回过头,现叶知秋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大衣,他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叶先......姨父,刚才.......是你?” 叶知秋点点头,“恰巧看见你在书房里,吓着你了?” 星河摇摇头,“没有,只是没想到。” “阿福,帮我们泡两杯茶来。” “好的,老爷。” 星河一惊,转身看见福伯站在书房的门口,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叶知秋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朝书桌的方向伸了下手,两把椅子响应他的号召飘了过来。 “坐吧。”叶知秋说着坐到了其中一张椅子上,“遇到什么麻烦了?”星河扶着椅背做到了他面前的那张椅子上,摇了摇头,“不是什么麻烦,只是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叶知秋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舒服一些,只是看起来有些慵懒。 星河不禁开始想他究竟是去了哪里,为何这般疲倦,不过嘴上的回答倒是没有停,“姨父,如果我要了解穴居人的话,读哪些书会比较好?” “了解穴居人?”这个问题令叶知秋提起了兴趣,他稍稍坐正了一些。 “是的。”星河点点头,“我也在学院的图书馆里找过,但是这方面的书不多,而且说法都有些...有些偏激。” 叶知秋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看着他,星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叶知秋的嘴角似乎稍稍上扬了一些,这令他有些毛。 就在此时,福伯的声音突然传来,“老爷,星河少爷,茶好了。” 星河有些呆愣地从福伯手里接过温热的茶杯,然而看着他端着托盘离去,在他呆的这一会儿,叶知秋忽然开口了,“关于穴居人研究的书籍,态度比较客观地很少,实在要看的话,可以看一下伊文思的《不死鸟》,不过说的也不太全面。不过要是不闲麻烦的话,去看《长门年鉴》可能会更好一些,里面对战争中穴居人的描述比较全面,但是需要自己分析。” 他说完开始低头喝茶,而星河则开始低头思索,他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开口问:“‘圣门’是什么地方?” 叶知秋放下茶碗,“你见过文塔里了?” 星河点点头,“这个地方似乎对他很重要。” “应该说这个地方对所有的穴居人都很重要。”叶知秋如是说,“圣门即是长门,也就是穴居人曾经的圣都,因为两座巨大的山峰在此交互,包围着这座城市,就像一扇巨大的门户一样,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那现在呢?”星河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不过刚刚问出口他就想起来这个问题有多白痴,ac57年,莫顿·考文和他的敢死队成员们带着一颗名为“湮灭”的魔法炸弹潜入了长门,引爆了这座城市,歼灭了绝大部分穴居人军队,奠定了战争结果,至于那颗炸弹留下的弹坑,就是今天的小星海,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因为是曾经的都,所以很重要,星河感觉自己大致已经理解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大部分的文献里对穴居人的评价都偏向负面?” 叶知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问:“星河,对于帝国建立之前的历史,你了解多少?” “我了解的不是很多。”星河如实回答,帝国至今已经有六七百年的历史了,在帝国之前的历史,已经有些出了常识的范围,星河不是很清楚。 叶知秋把茶杯放到地上,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乌鲁托、魔灵、莫洛人、人类、斯诺人、毛文、帕罗这些种族在历史上曾被统称为先民,而巨龙、海妖、穴居人这些种族则被称为原住民,这其中的原委,你清楚吗?” 星河点点头,他还是清楚的,先民和原住民的区别在于,先民是跨越了无尽之海来到这片大6的,而原住民则是这片大6本来的居民。 “先民们跨海而来来到这片土地上,建立了精灵之川,并在那里成立了神圣联盟,依据不同种族之间的实力差距,有三个种族在这个联盟中最有话语权,也即是乌鲁托、魔灵和莫洛人,其中乌鲁托全部在精灵之川定居,这个他们种下苍白之树的地方。 同样是在这个地方,大概ac19年前后,穴居人出现在了先民面前,尽管彼此之间存在交流障碍,但最初的接触还是很和谐的。然而因为未知的原因,五年后,先民和穴居人的关系突然破裂了,穴居人的军队攻占了精灵之川,乌鲁托们因为不愿意放弃苍白之树而尽数被俘。 同样因为未知的原因,穴居人没有留下俘虏,所有的乌鲁托在苍白之树下被处决,一夜之间,一个神圣联盟的常任理事种族就这样消逝,仅仅余下了一人。正是这件事奠定了穴居人的凶名,导致了此后绝大部分史学家对穴居人的评价都偏向贬义。” 因为大屠杀而受到偏视,这似乎说的过去,星河点点头,问,“那后来呢?” “这之后就是长达数十年的战争了,尽管先民们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因为神圣联盟的魔法水平要优于穴居人,联盟的军队虽然节节败退,但却依旧苦苦支持,直到‘湮灭’的明,穴居人的几支大军被湮灭摧毁,战争的局势生了逆转。 都付出了惨重代价的双方在精灵之川签署了停战协议,划定铁幕以外的土地归联盟所有,铁木以内归穴居人所有,第一次对穴居人战争至此结束。” “但是铁幕以内现在都是帝国的领土,穴居人则聚集在保留区里,所以还有第二次对穴居人战争?”星河问。 “是的。”叶知秋点头,“在ac126年,第二次对穴居人战争生了,只是这场战争的动机就有些暖味了,它的动者是圣,他说服了当时的神圣联盟撕毁与穴居人的和平协议,出兵越过铁幕,荡平了所有的穴居人,几乎把这个种族灭绝。然而圣的动机从一开始就是不纯的,在战争进入尾声后,他立刻带着自己的嫡系部队返回了精灵之川,歼灭了所有的联盟高层,之后又借着天险和他本人的强大实力,击溃了回援的其他联盟军队,建立了如今的帝国。” “可保留区是怎么来的?” “是因为一个人,圣的初衷是抹掉穴居人这个种族,直到这个人找到了圣,他说,‘所有种族都有存活下去的权利,谁都不应到剥夺这个权利。’,这个人说服了圣,于是有了今天的保留区,穴居人也因此得以延续。” 叶知秋的话令星河震惊,他想知道是谁说服了圣,于是问了出来。 “是马鲁扎特,唯一一位幸免于屠杀的乌鲁托。” 这个答案令星河陷入了更大的震惊当中,“可是,为什么,不是穴居人杀死了他的所有同胞,灭绝了他的种族的吗,为什么他还要为穴居人求情?” “或许真的是因为他所说的那样,亦或许又是其他某种隐秘的理由,除了马鲁扎特本人以外,真正的原因恐怕无人能够知晓了。” 星河低着头陷入了沉默,令他不能理解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尽管叶知秋已经为他把这段历史讲解了一翻,但他反而觉得更想不明白了,穴居人对于如今的帝国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呢,对于让他们免于灭族的马鲁扎特又是怎么看的,至于其他那些被魔灵,被圣背叛的种族呢,他们对于如今的帝国,又持有怎样的态度? “想不明白是正常的,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还太早了。”叶知秋从地上端起茶碗,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朝书房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又说了一句,“不过早点想一想也是没有坏处的,毕竟你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东西。”ps:对于每次都必然崩溃的排版,我表示真是太(ri)高(1e)兴(gou)了 第七章 洛希 重吾 江城的经历对于重吾来说并不愉快,甚至说是噩梦也不为过,他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在那辆列车碾过来的时候,如果叶知秋没有及时赶到,那么事情会变成怎样,那样的后果,他每每想到就不寒而栗。 这件事情折磨着他,令他寝食难安,但他却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害怕当星河他们知道自己在那个变道闸前做出的选择之后会再一次地离他而去,他好不容易才和他们和好,他不想再体会那种孤独无助,被人怪罪的感觉。 所以他装的比任何时候都正常,装的就像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正常吃饭,正常睡觉,和他们一起赶工老师布置得论文,跟任天齐学习那些基础魔文。 但他能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尤其是这种事,憋久了,是会把人憋坏的。就在昨天晚上,他甚至梦到了玲,梦到了巴尔博先生,梦到了瓦利特大叔,梦到了他的父母,他们都在看着他,带着和蔼地笑容看着他,他们的笑容非但没有令他感到温暖,反而令他从睡梦中惊醒,浓重地负罪感在他的心头萦绕,令他差点就崩溃地哭出来,幸好安东睡得像死猪一样熟,完全没有现他的异样。 这场梦成为了压垮重吾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想要,不,是他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泄一下。恰巧,他正好知道这样一个地方,学院里的那座白色高塔。 于是第二天,重吾在课后没有和星河他们一起去图书馆,而是自己悄悄地离开。那座白色高塔究竟是什么,他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只是大概知道那座塔不让学生随意靠近。 自从那晚过后,这还是重吾第一次造访白塔。他带着那颗苍白之树的果实,那晚叶知秋并没有收走他的果实,只是嘱咐他不要在使用的时候被人看见,他不清楚岚月和星河的姨父为什么这样做,不过他觉得这大概是默许了他可以进入那座高塔吧。 不过要不是这颗果实可以打开那座高塔的大门,他才不愿意把它戴在身上,因为每每当他握着它,就会想到斯耐夫,而那,正是一切不美好回忆的开端。 昨夜,都城又下了一场雪。白塔位于学院的角落里,重吾一路走去在雪地里留下了一行鲜明地足印,当他来到那个小山丘下的时候,周围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了。 山丘被积雪染成了同高塔一样的颜色,重吾沿着山丘的阶梯缓步向上,山丘顶部的平台上因为无人打理的缘故,积雪已经堆了厚厚一层,重吾费力地踏过还松软地雪地,来到高塔边上。 高塔光滑地塔壁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泽,重吾把手搭到塔壁上,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凉,反而有些温暖,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那颗苍白之树的果实,将其抵在墙上。于是洁白地塔壁化为虚像,让他透了过去。 塔内的光景同他上次来时相比没有什么变化,一条光柱从塔顶垂落,散著令人心安的淡蓝色光芒。重吾感受着这种宁静,背靠着塔壁坐下。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人。 这座塔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重吾从地上弹起来,握紧手里的果实,准备逃出去。 那个人全神贯注地看着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的光柱,当重吾从地上站起来时,他就像是背上涨了眼睛一样,突然开口,“它很漂亮。” 重吾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问:“你...你是...谁?” 那人回过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同时自我介绍道:“我叫洛希。” 重吾迟疑地看着洛希伸到自己面前的右手,没有把自己的手搭上去,而是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对方。 那只手很干净,皮肤白嫩,手指修长,食指上带着一枚古朴的戒指,戒指表面是一个代表天空的纹饰。顺着那只手往上,是一件看起来很典雅的袍子,领口等部位是用重吾认不出品种的动物的毛皮制的,那平顺地毛皮看起来很舒服。 再向上,就是他的脸了,因为年纪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些稚嫩,不过苍翠地双眼在墨色的晶状体中栩栩生辉,散着绝对的自行,红润地嘴唇微微下弯,不经意间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同他相比,重吾感觉自己就像毫不起眼地微小沙尘,黯然无光。不过,这倒不是他放弃了握着果实跑出去,把对方关在塔里的原因。真正让他放弃这么做的,是因为对方是一个魔灵,一个看起来身份不低的魔灵。把这样一个人物锁在这座塔里,即便叶知秋来了,也会是很麻烦的事吧。 洛希看起来毫无戒心,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刚才正在考虑什么危险的事情,开口道:“别害怕,我并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和你一样,我也是学院的学生。白塔这里一般学生不会靠近,看见你有目的的朝这边走,我有些好奇,所以跟了上来,没有事先言明,我表示歉意。” “可是来的路上,我一个人都没有看见,我确认过了!”为了不让人现,他可是确认过的。 “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把戏,隐身术。”洛希善意的笑了笑,同时指了一下背后的那条光柱,“不过在博贺的魔法面前,这些小把戏自然就失效了。” “可是脚印呢,我没有看见别人的脚印!”重吾不觉得隐身术能让脚印也隐形。 “对于厉害的人来说,隐藏脚印是很简单的事情。”洛希一开口就击破了重吾的幻想,然而他又接着开口道:“不过我还没有那种水准,所以我耍了另一个把戏,脚印是有的,只是你没看见而已。” “什么意思?”重吾感觉自己有些被绕晕了。 “我稍稍干扰了一下你的思维,你的眼睛看到了我的脚印,但你以为自己没看到。这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手段,只有对方稍稍有些戒心就会现端倪,而你刚刚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洛希的脸上看不到做作的影子,就像他真的觉得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重吾并不觉得这件事简单,对于现在都还一个魔法都没学会的他来说,这些东西就好像神话一样。 相较于这个话题,洛希看起来似乎对这座塔本身更感兴趣,他的目光转移到了塔壁上到处都有的那些奇异文字上,“这座塔很有意思,博贺的母语是古都灵语,但这墙上的文字大部分都是我完全不认识的语种。” 对于刚刚接触魔法的世界没两个月的重吾来说,洛希的话就是天书,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 好在洛希终于现了他的窘迫,没有再同他讨论这些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我已经向你做了自我介绍,那么出于礼貌,你是不是也应该介绍一下自己。” 这听起来不是一个过分地要求,但重吾话到嘴边之后却突然犹豫起来,“我.......我......” 看着他的样子,洛希笑了,“你不会没有名字吧?” 他没有深究,而是朝塔内的那根光柱走去,“无名氏先生,你和校长的关系一定不浅吧,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允许过谁进来这里。” 重吾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于是开始装起了哑巴,一言不。 洛希脸上露出无奈地笑容,不过却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而是走到塔边,沿着阶梯,开始向上。 “你要去哪?”重吾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跟上去还是留在原地。 洛希倒是完全没有顾及什么,他把手贴在墙壁上,一路向上。重吾看着他,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没办法,他总不能就这么离开,把对方关在这里。 塔顶只是一个空无一物的平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风光,重吾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但洛希不是这么觉得的,他抓住平台边缘低矮地护栏,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弹了出去,“你不过来看看吗,这里的风光很不错。” 重吾摇了摇头,站在楼梯口上不肯移步,那些栏杆实在是太矮了,站在边上只会令他心慌,他不习惯站在那么高的地方。 洛希并没有强迫他,在观赏完风景之后,他的注意力放到了塔顶平台地面的纹路上,忽然他像是现了什么,一口咬破了自己的大拇指,把自己的血涂进一些凹槽内。 “你在做什么?”重吾好奇地问。 洛希盯着那些凹槽的走势,看起来正在苦思,不过还是回答了重吾的问题,“白塔是博贺建造用于预言的魔法造物,正常情况下,只有白塔承认的主人才能使用他。但作为魔法造物,它必然会有一些后门,按照那个年代的习惯,后门通常是他们的血脉。我和博贺同样是高等魔灵,所以我想我的血应该会有些作用的。” 他的话音刚落,整座塔忽然震了一下,吓得重吾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当他再抬起头时,看见洛希的血顺着凹槽流到了终点后尽数被这座塔吸收,接着一些着蓝光的文字漂浮在离地半米左右的地方。 “这是.....是什么情况?”重吾感觉他们两个已经闯祸了。 洛希倒是一点自觉都没有,他捏着自己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光的小字,“从魔文上看,这似乎与时间有关。” 重吾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只知道那些蓝色的小子开始汇聚,变成了一颗光球,耀眼地光芒一下子迸出来,让他都睁不开眼睛,好在闪光只有短短几秒,等他的眼睛能够在睁开的时候,什么异象都没有了。 平台的地面上散落着鱼骨,破布,鸟笼等莫名其妙的东西,洛希站在中央,手里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 “这些都是什么,生了什么?” “你看到了,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说着,他把本子扔向了重吾,“大概就它还有些用处吧,你要是想要就留着吧。” 重吾翻开本子,现这真的只是一本普通的本子,里面全是白纸,稍差的纸质还有些黄。 “哦,有人来了。”洛希的声音让重吾停止了检查本子,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现一只巨大的老鹰正朝他们飞来,重吾下意识地顺着楼梯往塔里退了几步。 那只老鹰在塔顶的平台上着6,然后变换成了叶知秋的模样。看见塔顶乱七八糟的样子,他皱起了眉头。 重吾正以为他们就要挨训,却看见洛希大大方方地走到叶知秋面前,“老师,没想到您已经回都城了。” “这些是你做的?” “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闯入白塔,我表示歉意。”洛希低头表示认错,随后继续解释,“至于这些东西,是因为我的一次失败的尝试,这座塔并不认我的血。” “洛希殿下,你应该清楚,白塔这样的魔法造物并不是什么玩具,你是在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叶知秋的脸色显示他此刻并不怎么高兴。 “谨遵您的教诲。”洛希的脸上完全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他逼宫逼近地说,“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 叶知秋点点头,“我送你。” 重吾只感觉眼前一花,洛希就不见了踪影。塔顶只剩下他和叶知秋两人,他一下子就开始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开始解释,“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他跟在我后面。” 只是叶知秋完全没有责怪他,“我们也走吧,这里的风可不小,还是说你还想在这里再待会儿?” 重吾在有些庆幸地同时又有些疑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您不问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希望我问?”叶知秋看着他。 “我...我...”重吾一下子又结巴了起来。 叶知秋笑着摇摇头,“一个建议,有些事,如果实在难以启口的话,写成日记,也是一种不错的倾诉方式。” 言罢,他又幻化成了一只老鹰,煽动两下翅膀,飞走了。 仅仅留下重吾一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塔顶,日记,真的可以吗? 第八章 断剑 何塞 在强制性假期结束以后,何塞马上领着自己的新助手开始了对“时零”的调查。依据艾米丽奥的分析,他们造访了波旁,作为最早的源地之一,“时零”在当地几乎达到了一种泛滥的底部,挤占了当地所有的毒品市场。 虽然当地警署竭力配合他们,为他们提供了所有的刑侦记录和他们至今为止全部的调查成果,但何塞最终没有从那些东西上获得任何实际进展。 波旁当地的缉毒部门在这段时间内的确破获过一些贩毒案,但就像所有城市一样,这些依据于贫民窟的毒品交易如同野草一般,永远无法彻底根除。至于“时零”,这种大受好评的新式毒品,他的制造者十分谨慎,他没有直接参与任何与“时零”有关的销售活动,尽管这样会使他在每一宗交易中的获利大大缩水,但却也让他的行踪变得无迹可寻。 何塞不得不选择另一条线索来追查,也即是艾米丽奥所说的莱薇花,尽管这个时候,不管什么花的花期都已经过了,但如果有谁曾进入迷雾之森采集莱薇花的话,那么森林里的毛文们应当知情。 事实上,他们确实知道。作为英灵殿的特级探员,他在迷雾之心,这座毛文建立的城市之后受到了最高规格的礼待,部落的长老亲自接见了他。然而当他开始询问有关莱茵花的情报之后,事情就生了变化。 接待他们的长老突然宣称有事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再之后,一些强壮地毛文猎人有礼貌的将他和艾米丽奥请出了迷雾之森,虽然是请,但却不容拒绝。 毫无疑问,毛文们绝对知道些什么,但何塞却没有办法去审问他们,至少现阶段没有办法。迷雾之森在很大意义上与保留区相似,然而帝国对于毛文们的态度却和穴居人不同。在治理上,迷雾之心虽然臣服于帝国,但在日常事务上,迷雾之心都是由毛文们自治,而非像保留区一样由魔灵直接管理。 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毛文们有权要求他离开迷雾之森,在有直接证据证明毛文们参与了此事之前,他无法违反毛文们的要求,否则,便是违法。 这样一来,想要再进入迷雾之森,就只能让都城方面签署一张许可证,然而巧合的是,当何塞回到波旁,试图通过城里的英灵殿办事处联系都城的时候却被告知,办事处里的通讯设备出现了故障,只能接受信息,无法向外传递信息,维修人员正在抢修当中,但是进度并不乐观。 何塞不相信巧合,这样的事实只能说明,他所追查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他,并走到了他的前面。可以想象的到,等他再拿到搜查令回来时,毛文那里一定不会留下任何有意义的线索。 何塞得承认,在这一次的交锋当中,他已经失了先机,莱薇花这条线索,暂时是走不通了,不过对手的布置从一定程度上也恰恰显示了波旁这附近的区域很有可能就是“时零”最初起源的地方。 依据于此,何塞决定在波旁及周边地区扩大调查范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波旁的办事处里却传来了都城方面的指令,丹黙生要求他立即前往都城。因为通讯设备还在维修,何塞只能单方面接受指令却无法向都城提出自己意见。出于对丹黙生的绝对信任,何塞最终接受了这条指令,动身前往精灵之川,尽管这或许意味着失去了一次将“时零”幕后之人揪出来的机会。 在这一连串失败的调查行动当中,艾米丽奥一直忠实地执行何塞的吩咐,没有表过任何意见,但她正处于考核期当中,于是在归途中,何塞在马背上向她提问:“你对现今生的事怎么看?” 艾米丽奥的回答很圆滑,“我只是个小职员,老板怎么要求,我就怎么做。” 何塞不喜欢这样的答案,或者说不能接受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作为一名探员,对案件应当持有自己独立的看法。” 何塞注意到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艾米丽奥耸了耸肩膀,才终于说:“我的观点就是,这次回召肯定和这件案子有关。”她说着说着,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接着道:“老板,既然这件案子暂时搁浅了,那么我的实习考察怎么算,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 因为尚且不清楚丹黙生召自己去都城究竟是为了什么,因此他也无预测自己接下来的安排,所以他只能向艾米丽奥回答,“再议。” 而之后的事实证明,艾米丽奥的判断是对的。何塞最终还是没有去都城,当他和艾米丽奥刚到精灵之川,就收到了丹黙生送来的口信,他临时将会面的地点改在了这里。因为丹黙生的要求,艾米丽奥没有和何塞一起参加这次会面,她没像蓉若那样缠人,在得到命令之后直接走开了。 会面的地点是在一条飘在小星海上的小渔船上,丹黙生穿着一身渔夫的装扮,坐在船头的小板凳上钓鱼,当何塞上船后,他指了指船另一头的小凳和鱼竿。 尽管尚不清楚为什么丹黙生要将会面弄到这么隐蔽,何塞还是遵从吩咐,拿起了鱼竿,并将钩抛到了海里。而丹黙生,他一直没有说一个字,一直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浮漂。 终于,有鱼上了钩,丹黙生熟稔地拉动钓竿,将鱼提出了水面,那是一条不到巴掌大小的小鱼,丹黙生将它拉到身边,仔细看了看后,把它从鱼钩上取下,扔回了海里。同时,他又在钩上挂上新的饵料,再抛回水里。 这一套动作过后,他才终于第一次开口,“你在波旁碰壁了吧。” 何塞点头承认。 丹黙生像是早就料到了,没有一丝吃惊,接着说:“‘时零’的案子比我们想得要复杂,幕后的主事者很有手段,至少有四名长老会的长老被他说动了,有他们的阻挠,你申请进入迷雾之森的搜查令在新年前绝对没有可能批下来。” 这是何塞所没有想到的,如果搜查令要等到新年以后才能批下来的话,那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长老会里没有碌碌无为之辈,能让四名长老出手,说明这件案子里肯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内幕。” 说话间,丹黙生又钓到了一条鱼,这回是一条大鱼,他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它拖出水面。何塞看着他将大鱼放进身边的鱼篓,问:“我应该怎么做。” “波旁那边的事你就不用再担心了,切莉恰好在那附近,我已经让她接手你在那边的工作,你已经引起了太多的注意,暂时不宜有什么动作。”他说着,忽然解开了鱼篓旁的一块帆布,露出了下面的一本黑皮书和一把断裂的剑。 “你的黑皮书已经帮你修复好了,至于白帝剑,除了马鲁扎特之外,恐怕已经没有人有能力修复它了吧,如果实在闲的话,你可以试着带着它们去找他试试,毕竟我们着实需要这样一把武器。”说完这些话之后,丹黙生不再开口,专心摆弄自己的渔具起来。 何塞看了他一眼,捡起了黑皮书,将白帝剑的碎片收入其中,离开了小舟,依据丹黙生的吩咐,离开小舟后,他动身去了大图书馆,去寻觅马鲁扎特。 这位全知者就像是真的无所不知一样,何塞一到大图书馆,就见到马鲁扎特站在阶梯的顶端等着他,一如上次造访一样,他领着何塞进了内馆。 在那间小木屋里,马鲁扎特为他沏了壶茶,何塞脑子里没有什么弯弯肠子,所以他连茶杯都没有举,就道明了来意,将白帝剑的碎片摆到了桌上。 然而这些大人物们今天都显得特别悠闲,马鲁扎特就像完全看不见那些碎片似得,端起茶杯慢慢品了起来,于是何塞也只好慢慢坐着等下去。大概是过了一刻钟左右,何塞忽然觉得有些渴了,于是端起他面前的茶杯把茶水一口喝了下去,马鲁扎特才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早在十几年前,这把剑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如今它的离去也算是寿终正寝。” 何塞虽然情商几乎为零,但他的智商并不低,他听出了马鲁扎特的意思,“英灵殿现在继续这把剑。” 马鲁扎特摇摇头,“你以为我有能力修复它吗?” 何塞点头,“你是它的铸造者。” 马鲁扎特又摇了摇头,“是的,我铸造了这把仿品,但是真正赋予它惊人威力的不是我,而是博贺。他留下白帝剑时曾言,当这个世界真正有需要的时候,白帝剑就会出现,我只是在这个世界需要的时候铸造了这个躯壳,如今躯壳已经损坏,那些力量自然也就回到了真的白帝剑那里。” “真的白帝剑?” 马鲁扎特笑了,“相信我,何塞,白帝剑终有再现世的一天,但不是现在,不要让这把仿制品限制了你,你的成就不当局限于此。” 何塞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马鲁扎特,但至少有一点是确定了,白帝剑已经无法修复,带着这个答案他离开了大图书馆,既然无法再依靠白帝剑,那么三王议会势必要相出一些新的手段来针对已经归来的那些王了。 不过这种层面上的决策从来是和何塞无关的,他所负责的,向来就只有执行而已。于是在告知艾米丽奥,她终于迎来了她迫切希望的带薪假之后,他也返回了自己的公寓,等待丹黙生的下一步指示。 第九章 冬假 星河 ac8o7年9月42日,天工学院如期迎来了今年的冬假,冬假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1月1o日,这段时间里,学院的大部分学生都会回到他们那些位于五湖四海的家里与家人团聚,共度新年。 不过对于星河他们来讲,冬假的具体时间安排,他们还没有完全想好,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留在都城和叶知秋一家一起过这个新年,毕竟江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再回去的理由了。 至于学业方面,一年级在冬假开始前一共有三门课设置了一次测验,也就是魔药学,炼金术和魔文学。因为被告知这次测验会影响学年末的总评定,星河他们在考前加班加点的恶补了一场。 魔文学的考试内容是用随机抽取三条简单魔咒,解释其中各个魔文所起到的作用。岚月在这项考试中以1o分的满分成绩安然飘过,星河和安东都拿了8分和7分安全过线,只有重吾以6.5分的成绩擦边过线。 魔药学的考试内容是蒸馏法提纯酒精,按照提纯出的酒精度数来打分。这场考试纯粹是为了考察学生们的基本功,只要严格按照实验步骤,规范操作,都能成功,所以他们四个都拿到了不低的分数,只有安东在提纯过程中不小心打碎了一支试管,导致老师扣了他一些分,不过无伤大雅。 至于炼金术的考试,则是让学生们对着图纸刻画炼金阵,将被切成几块的铁板重新练成一块。四人中,星河在这个环节中做的最好,成功还原了铁板,拿到了1o分。安东稍微做的差一些,有一块碎片没有完全复原,老师给了他8.5分。重吾的话,虽然他把四块铁板融成了一块铁疙瘩,不过也好歹是把他们融到了一起,老师给了他7分。只有蓉若,因为没有魔力的缘故,只画出了炼金阵,不过介于她的炼金阵画的很好,老师还是给了她6分,让她过了线。 大概是出于激励学生们的缘故,学校为学生们的成绩排了序,贴在了主教学楼前的墙上。星河他们的分数在年纪中的排布还算不错,虽然不是多顶尖。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测验中一年级的第一名,居然是文塔里·繁星,为此星河还在围观榜单的学生中扫寻那个家伙的身影,然而却一无所获,似乎他对自己的成绩一点也不关心,或是有绝对的自信? 因为二三年级的榜单也放出来的缘故,所以星河也稍稍关注了一下,晓馨和晓柔的成绩都比较拔尖,处于年纪前列,至于到三年级那边,蓉若的成绩就比较堪忧了,接近年纪垫底,星河觉得这和她懒散的态度是脱不开关系的,尽管作为当事人的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 “洛希?”正在一同观看榜单的重吾在看到某个名字之后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声。 这声嘀咕传到了站在他前面的晓柔耳朵里,她回过头,好奇地问:“你认识空·洛希?” 重吾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接着忽然又摇了摇头。 “一下摇头,一下点头,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晓柔被他激怒了,气地跺了跺脚。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星河的注意,他的视线在榜单上来回走动,最终在一个显眼的地方现了那个人,空·洛希,二年级的第一名,这让他的好奇心更甚了,于是开口问站在自己旁边的晓馨,“他是谁?” “你不知道他吗?”晓馨看起来有些吃惊,似乎是没料到星河居然不知道。 星河茫然地点了点头,“他很有名吗?” 晓馨抿着嘴笑了起来,“当然有名,他可是埃尔陛下唯一的儿子,一位货真价实的王子,除了你们以外大概没人不知道他了吧。” “王子!”重吾在听到了之后顿时陷入了失神当中。 “嘿嘿,被吓到了吧。”晓柔看着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过忽然间她又想到了什么,转而问,“你不会真的认识他吧?” 重吾挠了挠脑袋,模棱两可地回答道:“算是......认识吧......” “你和他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重吾的表现让星河有些担忧。 这个问题令所有人都把视线移到了重吾身上,然而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可是你自己不说啊,到时候出了事可别说我们不帮你哈。”他这种遮掩地态度一下子令安东感到不爽,他心直口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在聊什么呢?”说话间,蓉若带着她的小跟班跳了出来,就像星河所想的那样,她真的不在乎自己那有些难看的成绩,和皮克斯一人拿着一根棒棒糖,丝毫不像是来看成绩榜的。 “呦嚯,社长,冬假有什么安排吗?”说着她大大咧咧用力拍了下星河的肩膀。 在冬假开始前的这段时间里,星河除了恶补功课以外,并没有闲着,他没有放弃对穴居人的探索,《不死鸟》他已经看完了,伊文思在书中描述的保留区令他对穴居人这个种族表示震惊,恕塔荒地是一块沙漠话七成以上的荒地,没有水,也没有适合作物成长的土地,穴居人以一种狼群般的生存方式在这片绝地上艰苦求生,也正是这种不近人情的生存方式是这个种族凶名在外。 此外,《长门年鉴》就不是那么容易看了,作为一本很严肃的编年体史书,它的描述手法显得枯燥无味,加之年代久远,一些语法与现今不同,星河看起来很费力,也无从说的到多大启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穴居人,曾拥有不亚于如今帝国的荣光。 依据这两本书,星河写了一些关于穴居人的见解和想法,然后让任天齐帮他交了上去。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单纯建立一个社团并不困难,种族风俗研究社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社团很快就被确立下来,初期成员包括他,岚月,安东,重吾,任天齐,蓉若以及晓馨和晓柔。 不过对于自己看重的那间教室,学校并没有把它批给他们做社团活动室。按照任天齐的转述,学校认为他写的那些东西确实表明他又在努力研究穴居人,老师们也鼓励他这样做,但是作为钻研种族风俗的学生社团,这些调研活动不应当是他一个人来做,而是应当有所有成员一起参与的,否则就算不上社团活动,只能说是他的个人爱好了。此外,他所写的那些关于穴居人的见解,规格上有些低了,如果他们真的想申请下来那间大教室的话,他们这个社团得拿出一些更高的成果。 只是更高的成果又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达成的,星河倒是想再找文塔里一次,同那个穴居人促膝长谈一番,只是对方完全是一个神龙见不见尾的人物,哪知道该去哪里找。 “还没有。”思绪归思绪,他总归还是要先回答蓉若的问题。 听到他的回答,蓉若脸上露出了皎洁的笑容,“嘻嘻,要不要组织一下社团活动?” “社团活动?”星河有些不明所以,不光是他,晓馨他们也被吸引了过来。 “不要总把目光只放在穴居人身上吗,帝国可是还有一个种族神秘程度不亚于穴居人的啊。”蓉若说到了这里就停住了 “什么种族。”星河承认他确实被吸引住了。 偏偏此事蓉若卖起了关子,“你猜。” “爱说不说,不说我们可走了哈。”安东可受不了这一套,当真摆出了要转身离开的样子。 “真是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蓉若看着他有些怄气地瘪起了嘴,“今年可是举行大狩猎的年份,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星河很诚实地摇摇头,他看了看安东他们,现他们像自己一样,也不清楚。 “你是说毛文的大狩猎吧。”倒是晓馨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为星河他们科普,“大狩猎是毛文的一项活动,五年举行一次,由他们族中的猎手相互比试,在规定时间内谁能获得更多更强大的猎物。可是蓉若,大狩猎不是不对外族开放吗?” “是不对外开放,可是帝国每次都会派人参与啊!而这一次代表帝国参与大狩猎的就有我们家族哦。”蓉若的神情很是得意,“怎么样,社长要不要一起去,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哦。” “可是,既然时你们家族去,难带还能带上我们?”星河对此表示有很大的疑问,从晓馨的话里可以听出大狩猎这场活动对毛文很重要,之所以会让帝国派人参与也无非是为了向魔灵表示臣服,而这样的场合上,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让他们这些小孩子去胡闹。 “怎么不能。”蓉若很没形象地双手叉腰,“我可是我们家这次的领队,带什么人去当然是我说的算。” “想好了没有,反正这几天你们不也没有安排吗。”蓉若催促地声音在星河耳边徘徊,他必须得承认,他有些心动了,看着依旧双手叉腰,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的蓉若,他咬了咬牙,“什么时候出?” 第十章 阴谋 叶知秋 学院的冬假如期而至,但叶知秋并没有因此就变得闲下来。假期只是相对于学生而言的,于校长而言,总有一些事是需要他来忙活的,此外,他还兼任着密党十三家的大家长,那同样是一份闲不下来的活。 因为废除了户籍审查制度,学院的生源得以扩招,与之俱来的便是师资力量开始略显匮乏了。在天工学院的现行体系中,老师大致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来自于密党十三家,数量不多,但贵在精锐,学院内大部分要职都由他们把持;第二部分来自于学院的毕业生,占学院教师体系中的绝大部分以上,这些人对学习生活了七年的学院的感情毋庸置疑,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影藏在学院阴影中的密党,自然也就谈不上对密党有多忠诚了;第三部分来自于英灵殿,这些魔灵们明面上由英灵殿指派而来,暗底下其所占比例一直被密党严格控制,密党需要通过这些人来令帝国安心,通过他们向外传递那些密党想要展示给魔灵们看的东西。 密党的人员不宜在学院内安插太多,否则就会有露出马脚的可能性。至于英灵殿的指派来的魔灵教师,大部分都是由叶知秋向丹黙生要来的,否则正常情况下,哪有魔灵会愿意来这样一所风评不太好的学校任教呢?以丹黙生的为人,这些魔灵教师们当中肯定有被指派来监视天工学院的人,叶知秋不打算招更多的间谍进来了,尽管被指派来的那些教师们大多都很有本事,但派人去监视他们是需要耗费密党不少人力财力的。 于此,叶知秋能做文章的也就只有那些学院的往届毕业生们了。为了在魔灵眼皮子地下生存,密党一直很谨慎,他们会花很长时间去监视一位学生,觉得可行之后再派人接触,一步一步将他们引入密党。学院每年的毕业生当中,只有那么寥寥两三人会被吸收进入密党,除此之外的学生们会在学业期满后自行去谋生路。各行各业具有人在,在帝国的铁律之下,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英灵殿的严密监视,因为他们是一群掌握魔法的异族人。 这种高压的监察政策的影响下,大部分人性情上都会生一些改变。即便是那些曾经最优秀的学生们,也会被这校里校外的巨大反差弄得无所适从。所以,很多人在这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后已经变得不适合教书育人这种工作了,而叶知秋在这个假期里的工作就是去走访搜寻那些能够承担并愿意承担老师责任的人。不光是他,顾西海等在学校任职的密党高层们都要在这个假期去走访往届毕业生,招聘老师,毕竟这是件大事,容不得马虎。 毕业生们地处五湖四海,想要一一走访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此叶知秋的日程表已经被排满了,整个冬假除了新年当天,怕是都不能闲下来了。念及此处,叶知秋觉得有些对不起家里的那些孩子们,所以他决定今天早些回家,至少在离开都城之前大家一起好好吃顿饭,在江城那件事结束以后他还一直没有时间和孩子们真正意义上聚一聚。 叶知秋将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好,披上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准备离开办公室。然而在他锁门的时候,顾秋实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背后。 “先生,那个孩子已经查完了。” 叶知秋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他从大衣内侧的口袋的烟盒里取了一支卷烟,点燃,吸了一口后问,“怎么样?” “很干净,父母和瓦利特私交不错,不过都是普通人,白塔的事应该只是巧合。”顾秋实回答。 叶知秋对着走廊上的垃圾桶弹了弹烟灰,“这世界上没有巧合。” 顾秋实试探得问,“继续向下查?” “不必了。”叶知秋深吸了口烟,随后将烟蒂扔进垃圾桶,“这件事放到一边,我们手里都还有正事要做。” “知道了,先生。”顾秋实点点头,转身离开。 从表象看,重吾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但叶知秋的直觉告诉他,这孩子的事并不简单,至少他背后的事不简单。介于目前事情还没有出控制,叶知秋对让他自由出入白塔并没有什么顾忌,只是没有想到洛希插入其中,引了前段时间白塔上的那一幕。 对于这位王子,一开始叶知秋答应担任他的老师只是为了同埃尔达成政治同盟,但到后来,他改变了想法。同老一辈的密党人不同,叶知秋对这个国家的未来持不同的看法,他不打算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抓住帝国的漏洞后翻身而起,同动一场革命相比,推行一场自上而下的变革更符合他的想法。 几年前,埃尔对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看到了变革的可能性。而在担任洛希的老师的过程中,他看到了更大的希望,这个孩子是下一任摄政王的候选人之一,而他被埃尔像一张白纸一样交到他的手里,允许叶知秋将自己的政治理想书写上去。 只不过,洛希是一个自主性很强的孩子,叶知秋没可能像填鸭子一样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塞进他的脑袋,对那个孩子的教导更多时候其实是在和他互相探讨,叶知秋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对他引导,至于未来洛希会成为怎样的帝王,他无法定论。 叶知秋揉揉脑袋,操心的事情太多,令他不禁有些头疼。至少此刻,他想暂时把他们都放一放,回到家中,和孩子们好好吃一顿晚饭。他是这样想得,也是这样做的。 阿福是一个很称职的管家,他领着佣人们将家里重新打理了一番,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晚饭的氛围很融洽,自从暮雨离家过后,这还是这个家第一次这么热闹。 只是这种氛围只持续了很短一会儿,饭后在闲聊的过程中,星河忽然开口:“姨父,我办了一个社团。” “我知道,有些兴趣是好事。”作为校长,他当然知道星河办了一个叫做风俗研究社的社团,包括晓馨和晓柔都有加入其中。 “我们想在这几天举行一次社团活动,去迷雾之森参加毛文的大狩猎。” 叶知秋心底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你们打算和谁一起去?” 星河看起来有些忐忑,他回答,“和蓉若的家人一起。” “哦,这是好事啊,能去见见世面。” 这个回答让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叶知秋微笑着看着他们彼此击掌,接着问:“你们什么时候出?” 这个问题立刻让星河他们冷静下来。 “就在明天。”“对,明天一早。”孩子们交相回答。 “那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可别落下什么。”叶知秋笑着说,同时还吩咐福伯道,“阿福,你帮他们打理一下吧。” “好的,老爷。”阿福领着兴高采烈的孩子们走出餐厅。 在他们走后,叶知秋的笑脸立刻冷了下去,他从这之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没有任何犹豫,他披上大衣,离开家门,开着自己的老爷车,直奔五环一区的莫顿路而去。 黑色的老爷车出轰鸣,载着叶知秋一路飞驰,最终停在了莫顿路前的那排落英花树前,明晃晃地车灯照耀下,一个人影就站在赫谷家的大宅大门前,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一样。 叶知秋一脚刹车,老爷车出哀嚎,堪堪停在丹黙生面前。叶知秋打开车门,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去,诘问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丹黙生站在原地,面带微笑地回答,“没打任何主意。” 叶知秋丝毫不相信他的鬼话,“如果没有阴谋,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 “难道我就不能是出来散步赏月的吗?”丹黙生打趣的说。 叶知秋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可没有同他开玩笑的打算。 “放心吧,大狩猎是毛文很重要的活动,为了确保帝国的稳定,我不会让任何人搅黄它的,这里没有任何阴谋,你的孩子们会很安全,我保证。” “很安全?”叶知秋冷哼一声,“江城的时候你也说很安全,可是结果呢?你把所有人都置于险地。” 在他的注视之下,丹黙生叹了口气,“自打那些孩子出现以后,你就变得不像你了。”大致是注意到了叶知秋越来越冷的目光,他改了口,“知秋,你我都知道帝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和,也许在下一秒,这个国度就会陷入乱世当中,而你又能像老母鸡一样护住幼崽多久呢?让他们早些成长并不是坏事。” “但我不会拔苗助长,至少在现在他们应当拥有一个无忧的童年,而不是被扯进大人们的破事当中。”叶知秋不打算退让,“告诉我,大狩猎上会生什么?” “什么都不会生。”丹黙生回答,“别忘了,我也是一位父亲,而我的女儿也和你的幼崽们在一起,相信我,他们都会很安全。” 叶知秋已经确定了,丹黙生什么都不会告诉自己真相,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最好如此。” 第十一章 启程 星河 老实说,去问叶知秋的时候,星河是没有底的,他不确定他是否会同意他们和蓉若一起去参加大狩猎。一方面是因为他和叶知秋相处的时间还很短,无法拿捏准自己这个姨父的脾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迷雾之森离都城着实有些远。 不过好在最后,叶知秋同意了。星河感到很惊喜,不光是他,岚月他们还有晓馨她们都很兴奋。他和安东几人这辈子去过的地方也就是精灵之川,江城还有都城。至于晓馨和晓柔更是连都城都没有出过。这回能一下子到迷雾之森这样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所有人都很兴奋。 毛文是一个极度排外的种族,这些酷似猫科动物的大猫咪们不欢迎任何造访者,除了帝国派遣的官员外,每年能够进入迷雾之心的人几乎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这种作风为这个种族,这座森林披上了一层神秘地面纱,不同于穴居人,毛文在外的风评并不差,这使所以很多人都对迷雾之森中心的那座城市充满好奇心,星河他们当然也不例外。 兴奋之余,星河并没有忘了正事,和蓉若去参加大狩猎可不是为了去玩的,他必须弄出一份真正有价值的研究报告出来,这关乎着他们能否拿到他所期望的那间教室。 除了带上自己认为必须的物品外,福伯还为他的行礼添加了一套礼服。不光是他,安东,岚月还有重吾都有一套。福伯说大狩猎是一项很重大的活动,他们必须有一套足够庄重的服饰。那几套完美契合他们身材的礼服不可能是临时取来的,星河觉得这些衣服或许本是为他们准备的新年礼物,不过福伯什么都没有解释。 翌日清晨,星河还在被窝里便听见了蓉若爽朗的声音,“懒虫们,快起来,要不就不等你们啦!” 他打开房门,正看见隔壁的岚月也将房门打开一角,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回房换号衣服,提上自己的行李。 楼下,蓉若大大咧咧地坐在客厅的沙上,看见两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不满道:“你们快点啊,我们的行程可是很赶的!” “大小姐,天才刚刚亮。”星河无奈地指着屋外还未全亮的天空。 “那又怎么样。”蓉若不讲道理地别过脑袋,忽然间,她注意到了什么,“还有几个人呢?” “他们。”星河回头看了眼楼上,“大概还要一会儿吧。” “可恶,你们不知道时间很紧地吗!”蓉若气呼呼地瞪了他们一眼,转念一想,竟忍不住自己冲上了二楼。 顿时楼上传来了鸡飞狗跳的声音,星河和岚月苦笑着看着对方,各自摇了摇头,走进餐厅。餐厅内,福伯已经帮他们准备好了早餐,叶知秋坐在餐桌上,边喝茶边看报纸。 星河和岚月在他身边入座,“姨父,早上好。” “早上好。”叶知秋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报纸,“东西都准备好了,没落下什么吧。” “都准备好了。”星河回答。 叶知秋放心地点点头,“星河,我知道你是个很独立的孩子,能照顾好自己,不过我还是要啰嗦一下,注意安全。” 在他们慢条不紊的吃早餐的时候,睡眼惺忪并且衣冠不整的安东和重吾已经被蓉若像赶羊一样赶进了餐厅。晓馨和晓柔提着她们的行礼走在后面,明显已经仔细打理过衣着,没有像他们两个那样凄惨。 所有人在餐桌上就坐,包括蓉若,虽然她很明显是已经用过早餐,不过在她那恶狠狠地目光的注视下,星河可以肯定,安东他们这顿早餐吃的并不安稳。 几乎是煎熬般,大家吃完了早饭。蓉若终于能够连拉带推的把所有人弄到了大门口,叶知秋和福伯也跟着上来送送他们,大致是第一次离家那么远,晓馨和晓柔竟不禁有些眼睛泛红。 叶知秋摸了摸她们的脑袋,“玩的开心些。” 蓉若完全受不了这种氛围,早已跑到了停在院子里的马车上,探出头冲所有人大喊,“你们快点啊!” 大家无可奈何地朝马车走去,忽然间,叶知秋拉住了走在后面的星河,“星河,姑娘们就拜托你了,好好照顾大家。” 星河看着已经走向马车的众人,坚定的点点头,“我会的。” 岚月也没有急着上马车,而是在等星河和叶知秋说完话。两人再并排朝马车走去。星河从岚月手里拿来她的行礼帮忙提着,接过行礼的时候,他注意到她有些走神,“怎么了?” 蓉若回头看了眼叶知秋,“姨父似乎有些.....心事?” 星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叶知秋正注视着他们,神色平常。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岚月摇摇头,先行上了马车。星河提着行礼也跟了上去。 马车上,蓉若早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在星河和岚月上车以后便迫不及待地合上了门,同时对着坐在一位穿着简朴的女性魔灵说:“我们走吧,索菲亚姐姐。” 索菲亚点点头,敲了一下车厢上的小窗,“马丁,出吧。” 不同于叶知秋,赫谷家族似乎更倾向于这种传统的交通工具,不过星河不得不说,这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打了很多,已经在江城外的营地里见过英灵殿装备的星河自然不会对此感到吃惊,只是没想到赫谷家能在马车里运用这项技术,毕竟他记得叶知秋曾告诉他这项技术成本很高。 马车出了叶家老宅之后沿着街道飞驰,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晓馨她们的情绪也很快调整了过来,兴奋压过了离别的惆怅,几个女孩子开始聊起天来。星河没有加入其中,他的视线停留在索菲亚身上,他记得上次去蓉若家时见过她,他记得她好像是赫谷家的女仆来着。 索菲亚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目光迎上了他的视线。星河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蓉若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尴尬,开口解围,“索菲亚姐姐会和我们一起去这次的大狩猎哦。” “你好,索菲亚...小姐,接下来的旅途请多关照了。”星河顺着蓉若的话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叫我索菲亚就可以了。”对方看起来并没有为他刚才的失礼而生气,反而搂着蓉若说道:“我应该谢谢你们能这么关照我家爱胡闹的小姐。” “不要说的好像我什么用都没有一样。”蓉若气呼呼地把索菲亚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拿开。 星河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忽然间他瞥见了窗外的街景,“咦,我们不是去码头吗?” “当然不是。”蓉若面色神秘地咧起了嘴。 “那我们去哪?”安东转过头问了一句。 “你猜。”“胜利广场。”蓉若和索菲亚的声音同时响起。 车厢里顿时呈现一股怪异地氛围,蓉若委屈地看向索菲亚,后者则以很无辜地目光同她对视。一时间,也不只是谁先开了头,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多时,马车停下了。马丁为大家打开车门,蓉若提着自己的行礼,气呼呼地第一个跳了下去。索菲亚歉意地朝众人一笑,随后下车,静站在车门旁,待所有人都下车后,她又探进车里确定没人拉下东西,随后合上了车门,去吩咐车夫一些事宜。 此时胜利广场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黑曜石制成的方尖碑静静伫立在广场中央。蓉若提着自己的行礼率先跑了上去,星河领着岚月他们也跟了上去。 “我们不是要去迷雾之森吗,为什么要来这里?”安东忍不住追问,不光是他,星河也很好奇。 只是蓉若似乎是打定了注意要掉大家胃口,就是不肯说,反而朝着马车的方向大喊:“索菲亚姐姐,快一点!” 索菲亚小跑着跟了上来,同时嗔怪地看着蓉若,用小指掸了下她的脑门,“这么急躁做什么?” 蓉若吐了吐舌头,从自己的行李包里拿出了一块五彩斑斓地宝石,同时大喊:“都抓紧了!” 耀眼地虹光从天而降,星河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笼罩其中,刺眼地光芒令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待他再睁开眼睛时竟现自己已经不在胜利广场上,而是处在一处高台之上。 这番变故令星河下意识地开始寻找岚月的身影,好在所有人都完好无损地站在他身边,他这才松了口气。而此事的始作俑者还保持着高举那块五彩石的动作,不过星河可以明显感觉到那块石头变得暗淡了许多。 “以后不准这么胡闹。”索菲亚面带怒气地又用手弹了一下蓉若的脑袋。 “知道啦~”蓉若捂着脑门,故意把音拖地很长,看着她的样子,星河觉得她绝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晓馨打量了一下身周的木质平台,语气不确定地问,“这是虹桥?” “猜对啦!”蓉若笑嘻嘻地说,同时又转身面向星河和安东,“我们当然不去码头,因为有什么船能够比虹桥还要快呢?” 第十二章 问题 星河 虹桥,是神话中连结神界和人间的桥梁。这些年的经历令星河比一般孩子早熟很多,使他不会像一般的孩子那样轻易相信神话。所以,在他的见解中,虹桥只是神话故事中杜撰的东西,“虹桥真的存在,那不是神话故事里虚构而来的吗?” “把传说变为现实不正是魔法存在的意义吗?”温和但苍老的声音从平台下传来,一片树叶枝干中走出一个人形生物,他极具特色的皮肤纹理同身周的环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全知者大人。”索菲亚恭敬地态度确定了星河的想法,眼前这个造型奇特的生物便是这个世界最富盛名的传奇之一,最后的乌鲁托,全知者马鲁扎特。 马鲁扎特用那双乌鲁托特有地形似宝石的双眼观察着众人,当目光游走至容若身上时,他笑着问:“小友,又见面了,和我们的小妖精朋友相处的怎么样?” 蓉若听到后蓦然变了脸色,小心地从上衣口袋里抓出尚在安睡的皮克斯,小跑着跑到了马鲁扎特面前,“马鲁扎特爷爷,上次回都城额时候皮克斯为了救我差点死了,我只好让它成为了我的‘使魔’,但是他的样子变了很多,您能看看他还有什么隐患吗?” “确实变了很多,一般的小妖精没有这么黑的皮肤。”马鲁扎特伸出一根指头轻触了一下皮克斯的脑袋,小妖精伸了个懒腰,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不过你不问问关于自己的事吗?” 星河注意到索菲亚的眼中出现了不一样的光彩,不过蓉若本人却摇摇头,“我想知道皮克斯的情况,请您告诉我。” 马鲁扎特收回手指,“皮克斯很健康,但是你要是想问生在他身上的变化好或不好的话,我无法定论,他的变化肯定会让他难以融入族群,但另一方面,小妖精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差,而皮克斯克服了这一点,毫无疑问他能探索的天地会比他的兄弟姐妹们广阔许多。” 蓉若听到这个回答后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掌心正呆萌地挠脑袋的皮克斯,似乎把自己的事情已经忘记了。但星河没有,和蓉若相识这么久以来他已经承了对方很多情,所以他替她问了出来,“那么蓉若呢,她的施法能力可能回来吗?” 索菲亚向他致以感激的目光,而马鲁扎特则微笑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孩,“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你是否在为那些失去的力量而苦恼呢?” 蓉若把注意力从掌心上的皮克斯放到这个问题上,她思索了一会儿,有些迷茫地摇摇头,“一开始的时候我是觉得很苦恼啦,可是现在我好像觉得不是那么在意了。” “属于你的东西是不会消失的,只是暂时用不出来而已,你只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好了,毕竟魔灵其实是一种很感性地生物。”虽说马鲁扎特实在安慰蓉若,但是星河感觉他在说到魔灵这个词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自己一眼。 星河心神不定地看着马鲁扎特。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被称之为号称无所不至的全知者,甚至前几天他还和叶知秋在书房里探讨过他。如果他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无所不知,那么是不是他已经看出了自己和岚月隐藏在幻影下的真相? 身周的众人并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想法,随着马鲁扎特沿着一条隐蔽在繁密的枝叶之间的栈道走下虹桥降落的平台。星河不知道这里是精灵之川的什么地方,不过此时正是隆冬季节,而周围的那些树干上的枝叶却依旧翠绿,能这般无视自然伟力的便也只有苍白之树了吧。 果不其然,栈道前行一段之后,周围豁然开朗,不再有枝干遮蔽,蔚蓝地天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当中,向下看去,可以看到一座充满活力的大都会,几条运河穿过城市,汇入一望无际的小星海中。 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但真的现自己正处于苍白之树的树冠之上却是另一种感觉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再次驻足,扶着栈道的栏杆,眺望这难得一见的盛景。 马鲁扎特也不着急,停下了脚步,等众人看个够。反倒是蓉若仅仅站了一会儿过后就忍不住催促起来:“以后有的是机会来看啦,我们现在可是很赶时间呢!” 这番说辞,星河是不相信的,这里是苍白之树的树冠,很明显就不是什么一般人能随便来往的地方,想要随时登上这里来眺望这座大都会绝对是不现实的。 话虽如此,不过倒也没有人说什么,几个孩子有些不舍地收回视线,跟上了队伍。马鲁扎特笑了笑,继续领路,栈道的并非向星河预料的那样沿着苍白之树的枝干一路向下,而是在一扇安在树干上的门扉前截止。 马鲁扎特先行拉开了木门,然后侧身避开,让众人先行。蓉若大大咧咧地带着皮克斯最先走了进去,岚月他们也跟在后面依次而入。星河本来正跟在岚月后面,但在他迈步的时候,似是有什么拉了他一下,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不经意间迎上了马鲁扎特的目光。 星河会意地慢下了脚步,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没有急着踏进那扇门。只是片刻,安东他们全都走进了那扇门,栈道上只剩下了他也马鲁扎特。 “全知者...大人,您有什么事吗?”星河有些迟疑,有些担忧,亦有那么一丝丝兴奋,马鲁扎特毕竟是当世活着的传奇之一,很多人都梦想着请他为自己解惑。 马鲁扎特和蔼地看着他,如同在看自己的晚辈,“和你父亲比起来,你很不错。” 星河一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迄今为止,他所遇上荷东的旧识便只有姨父叶知秋,但后者很明显对他的家世也只是一知半解,但从马鲁扎特的语气上听来,他似乎很了解荷东,“您...认识我父亲?” 马鲁扎特点点头,“只是素面之缘,勉强相识,不算太熟。” “那您认识我母亲吗?”星河感觉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有了一个突破口,是的,如果眼前这人真的如传闻中那般无所不知的话,那么关于自己那有些扑朔的身世,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是的,我认识,蒂娜是一位很美丽的女士。”马鲁扎特回答。 星河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您能告诉我她的事情吗?我的父母的事情,以及他们和圣之间的恩怨,我想知道这一切。” 然而,面对星河那双期望的双眼,马鲁扎特却没有如他所愿回答这个问题,“欲取必先予,等价交换的道理,你明白吗?” 星河像是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帜热的情绪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星河清楚这个道理,马鲁扎特与他非亲非故,自认也没有为他解惑的义务,他冷静得问:“我...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马鲁扎特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然笑了。星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引起对方笑,心底不自觉的虚了几分,但是这个困扰了他这么久的问题的答案如今就在眼前,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迎着对方的目光,“全知者大人,这个问题对我真的很重要,不管是什么要求,我都会去努力完成。”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让马鲁扎特笑的更厉害了,“你果然比荷东有意思多了。”他顿了顿,“小小年纪不要不要随便把代价这些东西挂在嘴上,难道你会以为自己身上能有什么让我心动的东西吗?” 星河一时有些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冷静下来之后细细想想,马鲁扎特说的并没有错,他是举世皆知的全知者,而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又有什么资格同对方谈代价呢,“那......我的问题?” “等价交换,这个原则不会改变,不过不是要你付出什么代价。”马鲁扎特说道这里低头看了眼星河,“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问题?”星河有些吃惊,对方是号称无所不知的全知者,既然如此又有什么问题需要他来解答呢? 马鲁扎特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思考的时间,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看这个世界的?” 星河整个人一下子陷入了当机的状态,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回答,但是即将开口的那一刻,他蓦然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如果我的回答不能让你满意会怎么样?” “那么我恐怕我的回答也会让你不满意。”马鲁扎特如是说。 “我......”这番回答令星河压力倍增,他苦思良久,最终现自己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窘迫丝毫不落的落入了马鲁扎特的眼中,“现在答不上来没有关系,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那我的问题......”星河追问。 “自然是等你答上来了,我再回答你。”马鲁扎特回答地很果断。 星河还想讨价还价,然而对方却先开口说:“我们已经在这里耗了不少时间,再耗下去,恐怕你的朋友们会有些不喜吧。” 言罢,马鲁扎特也不由星河辩论什么,直接走进了树干上的门扉当中,星河虽然不甘,却也只好跟了上去。 第十三章 夜谈 星河 “怎么耗了那么久?” 星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见了蓉若那张带着些许怒气的脸。他有些诧异地回过头,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了大图书馆前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明明自己刚刚踏入那扇门,怎么就到了这里。 “别看啦,这是那老头的魔法啦,他已经走了,你也别在那傻站着了,我们可是在赶时间呢!”蓉若为星河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同时还不忘催促着他。 蓉若在提醒了他之后登上了旁边的一辆马车,星河这才注意到这辆带有英灵殿标识的马车,他小跑着过去也登上了车厢。 车厢内,大伙早已坐好,就等他了,待他在岚月边上坐下后,安东便忍不住问道:“星河,你们在后面聊什么,用了这么久?” “是啊是啊,快告诉我们,那老头和你说什么了?”蓉若的眼中亦涌现了八卦的光芒,只不过她还没来及兴奋几秒,脑门上就被轻敲了一下。 索菲亚严肃地看着她,说教道,“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 蓉若有些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脑门,令星河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们只是简单地聊了会儿天。” 只是蓦然见,他又想起了自己那尚未得到解答的问题,于是话锋一转,向蓉若问:“如果以后我有问题想要向全知者请教的话,该怎么找他?” “向他请教,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吗?”蓉若疑惑地看着他。 “哥,生了什么事吗?”岚月也同样出了疑问,眼中还带着些许担忧与关心。 尽管星河自认为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但和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小妹怕还是从他身上现了些什么,不过他还是露出了微笑,否认道:“能有什么,那毕竟是号称无所不知的全知者,我有些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啊。” 蓉若倒是没有多想,随意地回答,“马鲁扎特就住在大图书馆的内馆,你要想找他的话,去那里找他不就行了。” “这么简单?”星河有些难以相信,马鲁扎特毕竟是号称无所不知的全知者,他知道很多人都想向他请教,如果仅仅是去内馆找他就可以的话,那恐怕他每天什么事也都不用做了,等着为上门的人解惑也就够了。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索菲亚轻拍了下蓉若的脑袋,否定了她的说法,“全知者大人的府邸的确就在大图书馆的内馆,但是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应允的话,常人永远也找不到进入内馆的路。普通人若是想请教他的话,可以去外馆专门的地方登记,若他愿意接待,就会给你寄进入内馆的邀请函。” “哼,哪有那么麻烦。”蓉若有些不服气,拍着自己的胸脯向星河保证,“你要是想去内馆的话可以找我,我认识去内馆的路。” 她的热情很快又被索菲亚用一盆冷水浇灭了,“小姐,我希望您还记得不做通告就传入别人的家中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可是.....”蓉若本还想辩解什么,但是在索菲亚的注视下,她最终还是放弃了争辩。 星河意识谈话的方向已经有些偏了,急忙岔开了话题,“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诶,我没告诉你们吗?”蓉若反问,见着众人都是一脸的迷茫,她才恍惚道:“哦,那一定是我忘了,不过这种小事没必要在意啦。” 星河心中顿时涌起了一种不靠谱的感觉,他忽然有些好奇丹黙生究竟是以怎样的考量让蓉若代表家族去参加这次看起来很重要的集会。蓉若本人倒是没有丝毫自觉,“马车会带着我们去车站,然后乘坐‘牛顿号’,大概明天在诺里奇行省的边界城市波旁下车,休整半天后进入迷雾之森。” “居然这么赶时间?”晓馨忍不住问。 “那当然,大狩猎后天就要开始了,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蓉若回答。 晓馨的疑惑并没有减轻,“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提早些时候出,现在这样不会太仓促了吗?” 蓉若挠挠脑袋,回答:“仓促吗,我倒是不觉得啦,不过我也是前天才知道这件事的。” 这下便是连星河都觉得有些怪异了,这次参加大狩猎的队伍怎么看都有些过于仓促了,显得有些儿戏。 “依照往届的惯例,本来是由丹黙生老爷亲自前往迷雾之森观礼的。”安坐在一旁的索菲亚在察觉到大家的疑惑之后开口解释,“但是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英灵殿忙于处理江城的后续事宜,丹黙生老爷抽不开身,所以临时决定由蓉若小姐代表家族前来,难免会有些仓促。” “这样啊。”星河点点头,觉得这样好像说的过去,也没有特别在意。 就如同蓉若所言的那般,他们接下来的行程真的很赶,一行人刚下马车又上了“牛顿号”,登上那辆熟悉地带着黄铜光泽的蒸汽机车,星河不禁有些感慨这辆车都快成为他们的专座了,都还没有正式通车,他们却已经乘坐了数回。 相较于已经对这辆车已经很熟悉的星河几人,晓馨和晓柔姐妹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辆划时代的产物,不免很是激动,尤其是晓柔,差不多把牛顿号从头到尾的车厢都逛了一遍。 但实际上,这么长的车程还是很无聊的,尤其是没有了第一次乘坐时的新奇,亦没有上次来时的紧张,星河在上路没多久过后就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等他在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了,所有人都已经七倒八歪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车厢内的大灯已经关闭,仅仅是墙壁上镶嵌的小灯还散着微弱的光芒。在微弱的光芒下,星河可以看见索菲亚正在帮蓉若盖上毯子,她的睡相很明显不太好看。 不光是她,岚月他们还有他身上都盖上了一张毯子,想来亦是索菲亚帮忙盖上的。星河环视了一圈后回过头,正好迎上了索菲亚的视线,她朝星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轻手轻脚的地走了过来。 “你醒了,要喝水吗?”索菲亚从桌上放的水壶里倒了杯水递给他。 星河舔了舔嘴唇,现自己确实有些渴了,没有做作,接过了水杯,喝了一口,现里面的水不凉不烫,温度正好。他有些诧异地看了眼那个水壶,感受到了其间遗留地丝丝魔力。 “谢谢。”星河捂着水杯,由衷地说。 索菲亚微微一笑,“这只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星河摇摇头,他的谢意并非是单指这杯水,“这一路上,感谢您的照顾了。” “你们是小姐的朋友,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或许在索菲亚看来这的确是不足为道的小事,但星河确实很感激,在来都城之前,从没有人关心过他们的生活,不会有人晚上来检查他们是否有好好盖上被子,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准备温水解渴。 “你们能成为小姐的朋友,我很高兴。”索菲亚接着开口,神情毫不做作,她说着回头看了眼又翻了个身的蓉若,眼中流露着宠溺“小姐其实在同龄人当中没有什么朋友。” “没有朋友?”星河有些疑惑。 “蓉若小姐是丹黙生老爷收养的孩子,这在赫谷家族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对小孩子来说,这很容易就让她被同龄人排挤,所以小姐在家族里并没有什么同龄人玩伴。”索菲亚缓缓解释,“等小姐稍稍长大一些后便当了英灵殿的探员,搬出去和何塞少爷一起住,何塞少爷是个好人,但是在人情世故上他反而连小姐这个小女孩都不如,也不可能指望着他去关心小姐有没有交到朋友。” 索菲亚说道这里明显显得有些无奈,“其实我觉得,小姐失去魔力对她来说其实是件好事,英灵殿探员的身份对她来说还是有些早了。” 星河脑海中构想这那副画面,蓉若跟在何塞后面奔赴帝国各地抓捕罪犯,那样的生活,的确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 “我很庆幸小姐能交到你们这些朋友。小姐喜欢胡闹,又不服管教,星河少爷,今后还希望你多看着点她,别让她惹出什么祸来。要是她真的做出什么糊涂事,也希望你能够原谅她。” 索菲亚的这些话令星河有些怪异地感觉,他刚想答话,却听见了一声喷嚏声。他和索菲亚双双有些心虚的回过头,现蓉若只是揉了揉鼻子,翻过身,换个方向,继续安睡,并不是听到了他们正在谈论她。 两人相视一笑,索菲亚从星河手里拿过水杯,放到桌上,“星河少爷,你也休息吧,我们离波旁还远着呢。” “嗯,你也早点休息吧。” “晚安。” “晚安。” 索菲亚依旧轻手轻脚的走开,星河在稍稍看了眼身边的岚月他们,确定盖在他们身上的毯子都没有被掀掉之后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 第十四章 爆炸 星河 翌日清晨,牛顿号在尚在装修的波旁车站做了简短的停靠,放下星河一行后便载着一车的钢轨匆匆离去。听蓉若讲,虽然上次在江城因为斯耐夫的缘故,牛顿号受损严重,不少机组人员被杀,但整个铁路的建设进度却没有因此落下,相反在赶工之下,铁轨已经扑进了黑山矿区,预计明年开春就能正式投入运营。 星河也只能感叹那些莫洛人的智慧果然可怕,想必他们当时第一次乘上“牛顿号”时遇上的工程队负责人萨吉正带着那些工人们在黑山矿区内热火朝天的建设吧。 这件事星河和只是在心底想想便放过去了,他没有忘记自己一行人来这里是有正事的要办的,怎么说他们也是打着探访毛文文化的名义来的,虽然作为名义上的领队的蓉若肯定是不会记得这件事,但他可不能忘记这件事,毕竟他还惦记着那间尚未申请下来的社团教室呢。 一行人提着各自的行礼出了只见雏形的车站,车站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一名年轻的魔灵站在车轴旁。见众人走出车站过后,他马上迎了上来,同索菲亚交流了一番确定了身份之后领着众人上了车。 在江城摸爬滚打了两年,星河也勉强算的上半个诺里奇人,也略微听说过波旁这座城市。地处三省交汇之处,算得上是诺里奇行省的门户城市了,再加上地处平原,雨水充沛,土壤肥沃,城市的展水平远远高于江城,仅马车一路走来,车窗外的街景就明显比战前的江城更加繁华,新修的铁路更是在此处留下了一个站点。反观江城,且不说牛顿号正式运营后带来水路运输的衰退,便是此次的动乱,也不知道那座城市何年何月才能缓过来。 马车最终停在了波旁的英灵殿办事处前,星河一行人下了车,见到院子里还停了几辆同样货运马车,车上装了一些大箱子,几名身着英灵殿文员制服的人正在马车的车轮上安装防滑用的链条。 索菲亚也在同驾车的年轻人说了几句话过后朝众人走了过来,“车队还在准备,我们现在这里休整一会儿,待下午车队准备完成后一起进入迷雾之森。” 众人点点头,随着索菲亚朝办事处内走去。晓柔落在后面看着那些正在被装上马车的大箱子,好奇的问:“那些是什么?” 索菲亚回头看了一眼,回答:“那些是家族为大狩猎准备的礼物。” “哦。”晓柔露出了了然的表情,跟着队伍进入了办事处的大门。 办事处里的人员不多,但看来都很忙的样子,一名女文员带着他们到会客区后便匆匆离开。蓉若率先把自己的行礼往沙上一甩,然后往上面一趟,并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皮克斯也从她的口袋里钻出来,坐在她的胸口上打了个哈欠。 索菲亚看着他们这不雅的姿态,目光渐渐变得阴沉,轻轻地咳了一声。蓉若顿时打了一个寒颤,马上立了起来,讪笑地看着索菲亚。蓦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撒娇地说:“索菲亚姐姐。” “嗯?”索菲亚没好气的看着她。 “你看,时间还这么早,我们坐了这么久的车都觉得挺无聊的,不如让我们出去逛一会吧。”蓉若指着众人。 星河一下子差点被自己呛到,蓉若一句话便把他们所有人都扯了进去。不过安东反应更直接,马上接口:“我没有觉得无聊诶。” 蓉若狠瞪了他一眼,但后者脸皮深厚,居然拉上了重吾开始研究地毯上的花纹,并装得对其很有研究的样子,“重吾,你看那只猫绣的不错。” 出乎星河预料的是,索菲亚居然同意了,“别跑得太远,耽误了行程。” “我知道啦。”蓉若心满意足地打赢,同时还得瑟地扫了一眼安东。 “那我们就去出去逛一下吧?”晓馨开口征询众人的意见,从她的语气上听来,至少她是有些意动的。 星河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岚月他们看起来倒也是无所谓的样子,于是点了点头,“那走吧。” “那就别墨迹了,快走吧!”蓉若从沙上一跃而起,带着皮克斯先行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星河几人放下各自的行礼后也跟了上去。办事处的院子里,英灵殿的文员们还在处理那些礼物。蓉若站在院子中央,回头喊道:“你们快点。” “你以前来过波旁吗?”星河走过去的途中随口问道。 “没有啊。”蓉若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认识路吗?” “嗯...”蓉若皱了一下眉头,忽然喊了一句,“等我一下!”随后也不等星河说什么,穿过众人,又跑回了办事处里。透过办事处没关上的门,星河看见她找上了刚才的那个女文员,两人说了些什么过后,蓉若从她那里拿了一张纸。 随后她又小跑着回到院子里,献宝一般向众人展开那张纸,“锵锵!看我拿到了什么。” 看着她手里的地图,安东眼角抽搐了一下,“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可不想在这里迷路。” “嘻嘻,这就由不得你了。”蓉若一把拉住安东的衣领,拖着他就往院子外跑。 望着前面打打闹闹远去的两人,星河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和岚月他们也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蓉若翻看手里的地图,对照着街边的路牌为众人领路。晓馨和晓柔并肩走在其后,满脸新奇地对着街道两旁的商铺指指点点。安东和重吾跟在后面,不时从地上抓起一颗雪球朝对方砸去。星河则和岚月安静地并排走在最后面,并打量着这座城市,这里较之江城,要繁华一些。但同精灵之川和都城这样的大都会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之处。 一行人在转过两个路口后,一条商业街出现在眼前。蓉若放下手中的地图,指着街口的一家糕点店兴奋地说:“珍妮姐姐说这家店的泡芙很好吃。” 言罢,她便跑了过去,挤进了糕点店前的那群顾客当中。星河对这些甜食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这些东西对女孩子们似乎有不小的吸引力,晓馨和晓柔也跟着蓉若进了糕点店,不过岚月倒是没有动,“你不去吗?” “不用了。”岚月摇摇头。 “去买一些吧,我们现在不缺钱。”江城那件事过后,星河他们每人都得到了十万丹的奖金,已经算得上是小富豪了。 岚月目光闪烁了一会儿,点点头,“那我帮你们也带一份。”随即也跟着进了糕点店。 星河倒是没有跟进去,重吾和安东也留在了外面。三人站在雪地里打量着这条商业街。街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很是热闹。安东指着街头的一个招牌忽然嘀咕了一句,“你们看,那是不是家赌场。” 星河朝那个方向看去,看见了一块巨大的招牌,上面用魔法涂料花了几颗闪闪光的骰子以及一名衣着暴露的女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赌场他们在江城见了不少,但都是在江城的东城区,他们可没见过广场街上有什么赌场。而这家赌场却出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尽管装修明显要比江城的那些赌场高好几个档次,但还是令星河觉得有些诧异。 “那个人看起来有点面熟,好像是杜泽。” 重吾的话一下子吸引了星河的注意力,“你说的是谁。” “喏,那边刚刚走去去那个人。”重吾指着赌场的方向。 星河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人头攒动,哪有什么杜泽。 安东也适时回应,“哪有什么杜泽,是你看错了吧。” “大概吧。”重吾挠挠脑袋,脸上也有些疑惑。 星河暗暗送了口气,同意了安东的说法,这大概是重吾看错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他们刚到波旁就能碰上杜泽。 “你们在说什么呢?”就在这个时候,四个女孩各自抱着一些油纸包回来了。 “没什么,我们就随便看看。”星河一边回答一边接过岚月递过来的一个小油纸包。 “你一个人买这么多,吃得完吗?”安东在接过岚月递来的纸袋的同时问蓉若,她一个人手里提着三个大号油纸袋。 “这份是给珍妮姐姐的谢礼,这份是带给索菲亚姐姐的。”蓉若指着其中两个油纸袋解释说。 轰!轰!轰! 蓉若的话音刚落,街边就传来了几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震动。星河下意识地按住岚月的肩膀蹲下来,直到响声彻底停歇,他才扶着岚月站起来。 刚刚还十分繁华地商业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刚刚他看见的那间豪华赌场的外墙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滚滚浓烟从里面冒出,爆炸是从那里生的,街上的行人惊恐中远离那里。 为了避免被慌乱地人潮冲散,星河他们移到了街边的角落里。因为离爆炸中心很远,他们并没有受到波及。反观那座赌场前面,则有不少人受到了波及,星河站在长街这头都能听到负伤者的哀嚎和痛哭。 突然,星河注意到了一个同周围格格不入的人。所有人都在逃离生爆炸的赌场,但在赌场的街对面,却站着一个人,望着冒着火光的赌场纹丝不动。 那个人穿着土灰色的大衣,衣领高高竖起,遮住了半张脸,头上还戴着顶帽檐压得很低的帽子,星河看不太清他的脸,但却觉得那人有些面熟。猛然间,他想起了重吾刚刚说的那句话,他看见了一个很像杜泽的人! 第十五章 疑惑 蓉若 “杜泽!”星河的牙缝中蹦出了这个名字。 蓉若心中一惊,看向星河,他死死地盯着远方,蓉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一个表现有些异常的行人,他站在生爆炸的建筑对面,没有逃窜,而是点了一根烟,镇定地欣赏对面正冒着浓烟地建筑。 蓉若和何塞在一起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罪犯,其中不乏有一些喜欢欣赏自己杰作的人存在,长街那头的行人的表现已经令他带上了不小的嫌疑。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英灵殿的探员了,即便是有怀疑也不能付诸行动,但如果那个人是克鲁·杜泽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所以她很认真地问星河,“你确定吗?” “我不知道,但是很像。”星河神色严峻,像是忽然下了某种决心,“我去看看。” 一打定主意,星河就立刻行动起来,将手里装有泡芙的油纸袋塞到岚月手里,同时吩咐:“你们呆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 “等等!”蓉若根本没来得及阻止,星河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背影,她只好同样把自己手里的油纸包塞了出去,安东和重吾的怀里各塞了一个,“胖子,我马上回来,别偷吃!” “才不会偷吃!”安东嘀咕一声,忽然又想起这不是重点,“你们要去干嘛?” 闹市街头生爆炸,如果不是意外的话,这一定是一件大案子。这还是蓉若离开何塞之后第一次碰到这种大案子,她在感到紧张的同时还隐隐有些兴奋。 身周都是被这场爆炸吓得惊惶失措地普通市民,他们慌乱地逃窜让这里的秩序十分混乱。但蓉若此刻没有功夫,也没有能力去管他们,她依旧不能随心所欲地释放魔法,此时和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没有很大区别,唯一强一些的大概就是她接受过英灵殿的系统训练,能够凭借自己身材娇小的优势在混乱的人流当中无障碍地穿梭。 相比于她,星河在这点上就做得有些差了,为了穿过惊慌地市民们,他的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令蓉若能过追上他。 “星河,等等。”蓉若伸手拽住了星河的衣角。 然而星河的状态却有些不对,他停下了脚步,对自己被拉住的衣角置若未闻,“杜泽!” 他的语气无比确定,眼中充斥着怒火。是的,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可以清楚的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了,尽管他将衣领树的很高,帽檐拉的很低,但蓉若也看出了那个人就是杜泽,那个在小星海上差点让她送命的人。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蓉若把躲在口袋里的皮克斯抓出来,“皮克斯,去把索菲亚姐姐找来,让她多带些人。” 在小星海的海妖事件过后,克鲁·杜泽已经跻身成为英灵殿的头号通缉犯之一。作为帝国这些年来屈一指的恐怖分子,其危险性自然不言而喻,尽管他看起来只是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但当蓉若施法能力还在的时候就栽在他手里一次,此时她自然不敢托大。更何况被称为恐怖分子的人,麻烦之处不在于他有多强的实力,而在于他会对社会带来多大的危害。 皮克斯带着蓉若的嘱咐展翅飞走了,得益于他们彼此之间的契约,她不担心他找不到他,剩下要做的就是在索菲亚姐姐带着大量的探员到来之前看紧杜泽了。她很庆幸这里离英灵殿的办事处并不算远,支援到来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然而剧本到底没有按照她心中想的那样展,站在她前面的星河忽然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吓得她一把拉住了他,“他看到我们了。” 蓉若一愣,猛然现他们两个周围能跑的人都已经跑得差不多了,而杜泽在抽完嘴里的烟后又好死不死地往这个方向扫了一眼。 杜泽扔掉手里的烟蒂,看着他们两个,神色诧异,“我是该说好巧呢,还是说我们很有缘分呢?” 蓉若顿时陷入了深深地苦恼当中,能亲手抓捕一位在逃通缉犯她是很兴奋啦,只要他们的对话不是生在这样的情况下的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蓉若只能故作镇定地问,她现在只希望能尽可能地久的拖住对方,从这些年和师兄的办案经历来看,这种喜欢搞大动作的人有不少是话痨,对于他们的杰作能吹上三天三夜。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杜泽淡淡地回答:“不用试着拖时间了,波旁现在没有英灵殿的探员驻守,而普通警力的话,至少需要十分钟,我们还有好一会儿的时间可以闲谈。” “那我们就拖住你十分钟以上,杜泽,这回你跑不掉了,你会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的。”星河恨恨地说。 “罪行?”杜泽笑着摇摇头,“星河,别说笑了,你的手也不干净。” 蓉若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但星河却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一样,一股脑地向杜泽冲了过去。蓉若还记得上次他这么做时被杜泽很揍了一顿,她一子都有些不忍去看了。 出乎她的意料,星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败下阵来,而是与杜泽有来有回的过起招来,虽然他的动作不好看,但是效果却不差,每一拳都是朝着杜泽的关节和要害去的,看起来十分狠辣。 蓉若不知道星河是在哪里学到这些手段的,但杜泽确实因此手忙脚乱了一阵,只是星河的攻击也仅限于此了,在硬抗了两记重拳后,杜泽借着自己的体形优势撞开了星河,趁着攻击的间隔朝手伸进大衣,从腰后掏出一根黑色短棍。 蓉若明白自己不能再在这里站着看了,她看见了那根短棍顶端溅起的电弧,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偏向杜泽。好在她虽然没法使用魔法,基础格斗的能力却是还在的,必须感谢英灵殿的培训,她的拳脚功夫说不上好,但也是能勉强拿出手的。 面对一个手执武器的成年男人,蓉若清楚自己没有任何体能上的优势,所以也完全没有打算和对方硬拼,看准了杜泽朝星河挥棍的时机,冲了上去,用肘顶向了杜泽暴露出来的肋下。 然而杜泽表现的比她想得有经验,没有慌张,提脚用膝盖顶了一下她的手肘,让进攻失去了准度,同时又飞快的一弹,脚尖直接踢在了她的小腹上。 这一瞬间,蓉若的表情变得很精彩,剧痛差点让她把昨晚吃的晚饭都吐出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因为在床上躺了许久的缘故,她的身体机能还是不可避免的下滑了许多,虽然他看见了杜泽的变招,但身体却没能反应过来。 杜泽并不是一个绅士,面对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手中的黑色短棍随着手腕的动作一下子换了方向,朝她袭来。蓉若根本做不了任何反应,只能感受到自己肩膀上被种敲了一下,随即强大的电流从短棍传到了她的身上。 蓉若几乎是立刻就晕死了过去,但她的嘴角却微微扬起,因为她感受到了皮克斯,他已经离这里不远了,杜泽跑不掉了。 ........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蓉若感受到肩膀上有丝丝凉意,她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索菲亚那张熟悉的脸,她正在帮自己的肩膀上药,“索菲亚姐姐。” 索菲亚的脸色阴沉地有些吓人,抹药的手加大了力度。 “嘶!”蓉若痛的吸了一口凉气,索菲亚对于愈伤一类的魔法很擅长,正常情况下自己肩膀上的伤应该很轻松就被治好,但现在这么痛只能说明她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索菲亚开始了说教,“小姐,需要我提醒你你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吗?” “为什么不等我们来就出手,和何塞少爷在一起这么久你怎么就把他这点学来了。” “不是没有办法吗,不出手的话杜泽就跑了。”蓉若小声的嘀咕。 索菲亚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对蓉若出的惨叫闻若未闻,“小姐你已经不是英灵殿的探员了,这些事不是你应该管得了,我想你不用我提醒你现在有多么的弱。” “好啦,好啦,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啦,索菲亚姐姐,你就放过我吧。”蓉若不得不向索菲亚讨饶,甚至还挤出了两滴眼泪,好在后者也没有打算继续折磨她,帮她把衣服穿好,同时走出去打开了房门,早已守在外面的星河等人一下子涌了进来。 星河走在最前面,看起来很愧疚,“对不起,我刚才冲动了。” “你别这样,弄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蓉若倒是真的不觉有什么要怪他的,她又没真怎么样,但是他这一脸愧疚的样子令她局的有些不适应,只好主动岔开了话题,看向两手空空的安东,“胖子,我的泡芙呢?”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那些零食?”安东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别想岔开话题,你是不是独吞了?”蓉若可不打算这么放过他,猛然间,她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杜泽招供了吗?” 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还是星河开了口,回答:“我们.....没抓住杜泽,他跑了。” “诶,怎么会?”蓉若也顾不得问安东她的泡芙去哪了,她迫切地想知道为什么杜泽会跑掉,难道她这顿打就白挨了吗?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星河他们进来后就一直站在墙角的索菲亚,“克鲁·杜泽手里有施加了‘来去咒’的物品,他在警察到场之前传送走了。” “这不应该啊!”蓉若很是不解,“来去咒”是一种效果不强的传送咒语,唯一的优点是不要求施法能力,只要有魔力就能触。这样的东西只要要随随便便一位英灵殿初级探员都能阻断。 “波旁的办事处正在处理一宗案子,所有的探员都已经派出去了,留在办事处的只有普通的办事员,所以被杜泽钻了个空子。” 索菲亚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一般不是治安十分混乱的城市,办事处常驻的探员也不会太多,全部出去执行任务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为什么这种事会被杜泽知道。 暂且不论这点,报胖恰好在这个时间点上成了一座空城,也是不是有些太巧了呢? 蓉若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第十六章 毛文 星河 不论心里有多么的不甘,杜泽跑掉了已经成为了无法改变的现实,星河剩下还能做的也只有庆幸没有人真的受到伤害。不论是他还是蓉若,受的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在索菲亚的治疗下最终都无大碍。 爆炸案的后续处理如何,星河已经不知情了。他们的行程并没有被这次袭击所耽误,装有礼物的车队按时出,离开了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波旁。 生了这样的事情过后,一群人早不复来时那般兴奋了,蓉若呆愣地靠在车壁上,用手指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皮克斯的脑袋。晓馨和晓柔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没想到就见识到了这世界不太平的一面,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至于岚月,安东还有重吾都和他一起经历过江城那件事,没有被这次的爆炸案吓到,不过心情却也是好不起来的,马车里弥漫着沉闷的氛围。 心中的烦躁令星河有些喘不过气,他掀开窗帘,想借窗外的风景放松一些心情。车队已经完全离开了波旁,道路两旁已经看不见任何民居,只有他们一行几辆马车孤独地行驶在官道上。 旷野上的景色枯乏单调,星河只是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倦了。不再盯着那白茫茫地雪海,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同时思考一会儿人生。这个冬天以来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玲突然病重,他们陷入窘迫,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他和安东又被关进了流沙岛,岚月为此向何塞求助被带去了都城,他和安东顾不得刚刚有些好转的玲,跟着蓉若踏上了寻妹之旅,却险些在小星海上丧命;好不容易三人相见了,还没来得及寒暄,又被罗伊德抓进了那个鬼地方,他们三个拼尽全力,总算是活了下来,只是没高兴几天,他们又听到了重吾带来的噩耗,几个人还在为玲的逝去而自怨自艾的时候,斯耐夫又将他们拖进了江城那摊泥沼,险象迭生...... 这些经历随便哪一段许多人或许一辈子都碰不上,但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冬天,他们却全碰上了。星河忽然觉得好累,他只是想简简单单地活着,可为什么这就是这么难呢?星河不禁出了一声叹息。 一只有些冰凉的手忽然伸进了他的手里,星河睁开眼,对上了岚月的脸,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一个微笑,但这便够了。他握紧那只有些冰凉的手,靠着靠背,重新闭上眼睛,紧锁地眉头缓缓展开,这一路走来,他做了很多选择,其中不乏一些令他懊悔的决定,但如果让他再来一次的话,他想他依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缓缓行进的马车不知为何突然抖了一下,惊醒了星河,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感觉自己的肩旁有些酸,微微偏过头,看见岚月的脑袋正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很安稳,而他们的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 星河小心地把手抽出,没想到还是惊醒了她。岚月揉揉眼睛,迷糊地问:“哥,我们到了吗?” “不知道。”星河摇摇头,他擦了擦满是雾气的车窗,朝窗外看去。入眼的是一片密林,尽是一些粗壮高耸的树木,不出意外他们已经进入了迷雾之森的范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车队停了下来,而且天空不知何时起开始飘起了小雪。 “我们已经进入了毛文的狩猎范围。”索菲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吓了星河一条。这位女仆很会隐藏自己的存在,星河都没有注意到她到底是像他一样刚刚醒过来,还是一直清醒着,不过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蓉若趴在她的腿上睡得很安稳。 索菲亚提起了马车中央小桌子上的银质水壶,倒了两杯水,递给他和岚月。 “谢谢。”星河接过水杯,捂在手里,杯里的水被索菲亚用魔力加热过,在这样的天气下,用来暖手很不错。 “索菲亚姐姐,我们在等什么?”岚月捧着水杯问。 索菲亚看了一眼窗外,回过头,微笑着说:“他们来了。” 星河也朝窗外看去,大吃了一惊,只是转头的功夫,马车外居然已经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自然弯曲的脊椎,充满肌肉感的身躯,以及那一身的白色毛,他们的马车外站着一名毛文,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浅色皮甲,背负一把风格粗犷的长弓,腰间别着箭筒,里面插着数只风格同样粗犷的箭矢。 这名毛文透过车窗,审视了一眼车内的情况,最后和索菲亚对上了视线。随即他站直了身体,把又爪贴在左胸上,做了一个标准的敬礼,然后,他四爪着地,没有出任何声音跑开了,在他身后的那片密林中星河仿若看到了无数身影攒动,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毛文隐藏在阴影当中。 那名毛文走开之后,停下许久的车队终于再次开动。晓馨也被这动静惊醒,有些迷茫地看着星河,“生什么了?” “我们进了迷雾之森了。”星河回答。 “是吗?”晓馨睁大了眼睛,朝窗外看去,“什么都看不到啊。” “把大家都叫起来吧。”索菲亚说着拍了拍蓉若的脸颊。 星河依言摇醒了安东和重吾,晓馨则叫醒了晓柔。索菲亚为每人倒了一杯热水,同时说:“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大家都整理一下仪表。” “索菲亚姐姐,那些毛文们是做什么的?”岚月看着窗外问。 “诶,毛文,我错过了什么?”晓柔一下子来了精神,同时有些埋汰地看了眼晓馨,“姐,你怎么不叫醒我?” 晓馨无奈的摇头,“我也是刚醒。” “不用担心,我们马上就会进入迷雾之心,到时候你会见到很多毛文的。”索菲亚出言安慰,同时回答了岚月,“那些是迷雾之心的狩猎队,平常也负责森林的警戒工作,我们必须要由他们带领才能进入迷雾之心。” “诶,这个我知道!”蓉若兴奋地打断了索菲亚,自己开口向众人介绍,“帝国规定,毛文在迷雾之森内享有高度自治权,对进出森林的人有自主决断权,迷雾之心的狩猎队一年四季都在森林里巡逻,他们有权把那些闯入森林的人驱逐出去,在极端情况下,他们甚至有权处死入侵者。” 星河出神地望着窗外密林中穿梭地黑影,“他们很厉害吗?” “他们是天生的猎手,号称在丛林里没有追捕不到的猎物,即便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也不愿意与他们在这里兵戎相见。”索菲亚看了一眼窗外,不急不缓地说。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安东对此不太相信,反问道:“不过他们能比帝国的战法师联队更强大?” 索菲亚没有去辩驳他,微笑着为众人手里的水杯中填满了热水,倒是蓉若开口反驳,“建国战争时期,先锋军团就曾经输给过毛文。” “先锋军团?”安东挠挠脑袋,“那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好像在《帝国通史》上看到过。”岚月稍稍思索了一会儿,说:“那是神圣联盟时期魔灵的王牌部队,从第一次穴居人战争起就十分活跃,没有败绩,不过帝国建立后解除了编制。” 索菲亚放下水杯,补充道:“先锋军团有且只有一场败绩,ac128年毛文在溪谷低地伏击了先锋军团,先锋军团惨败。” “那后来呢?”安东追问。 “次年,毛文签署了投降书,宣布臣服于帝国,结束了战争。” 晓柔一下子理解不了这个跳度极大的答案,出了疑问,“等等,那场战役不是毛文赢了吗?” “毛文赢了那一场战役,但输了战争。”晓馨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也在看着密林里的那些黑影,有些出神,“毛文的精锐部队在溪谷低地战胜了先锋军团,但在后方的战役,他们全输了,曾经的三大氏族如今只有灰烬氏族残存下来。” 车厢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事情的真相有些残酷,甚至惨烈。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但却在情理之中,毕竟那场战争的结果早已确定了,魔灵战胜了所有种族,建立了帝国。至于让毛文惨败的,究竟是他们某些错误的战略还是什么原因,星河就无从得知了。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已经能够确定的,那就是这些大猫咪们真的很厉害。 第十七章 无题 星河 从某一刻开始,窗外呼啸地寒风中带上了一些其他的声音,初时微不可闻,但随着车队又行进了一段时间后,嘈杂地欢呼声就如雷贯耳了。透过满是雾水的窗子,星河已经可以看见远方明亮地火光,迷雾之森的阴冷在这一刻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狂欢地气息。 车队行进的度渐渐放缓,那些一直隐藏在密林中的毛文们终于现身,分成两列,行于车队两旁,护送着他们进入了迷雾之心,这座属于毛文的城市。 最先进入星河眼帘的人造建筑是道路两旁树根高大地布满青苔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的形貌被岁月侵蚀地很厉害,只能勉强看出一些猛兽的轮廓,石柱顶端顶着石质地火盆,明亮地桔黄色地火焰驱散了黑暗。 越过这些充当门户的石柱,车队完全进入了迷雾之心,这座城市的神秘面纱终于被揭开。城市内的房屋大多以石块堆磊而成,辅有一些木质结构,与迷雾之森外的世界比起来显得过于粗狂,但细看之下却另有一番韵味。建造房屋都是天然的花岗岩,切割为统一大小的方块,堆砌整齐,并非粗制滥造,且民居之间亦有不少石雕壁画装饰,不过都是以些许猛兽或是狩猎为主题。 街上的来往的毛文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列车队。于此同时,星河也在观察者他们,受益于一身的毛,毛文们不必借助厚实的衣物抵御寒冬,相应的,他们的服饰也显得很单调,以防御要害的皮甲为主,谈不上什么美感。不过,爱美是女性的天性,对于这些大猫咪而言也不例外,一些女性毛文会在身上佩戴一些彩色的饰带。 除却服饰之外,在很多毛文身上都能看到一套相同的配置,长弓,箭筒以及猎刀。猎人的身份已经完全浸入了所有毛文的血脉当中,动物头骨制成的饰品,晾晒肉干的挂杆,处理毛皮的架子一类的东西在这里随处可见。 星河收回视线,问:“所有的毛文们都是靠狩猎为生吗?” 索菲亚摇摇头,“并不是这样,狩猎只占一小部分,迷雾之心的主要粮食供给还是靠种植和畜牧为主,这座城市里有近百万名毛文,如果他们把生计都放在狩猎上的话,恐怕迷雾之森中早就不会有任何活物留下了吧。” “但我在来时的路上没有看见什么耕地。”星河表示疑惑,既然这座城市里有近百万名毛文,那么相应需要的耕地也应当是海量的,毕竟这些大猫咪们的食量看起来并不小。 “迷雾之森里还是有不少耕地的,不过规模并不算太大,这座城市的粮食来源很大一部分还是来自于森林之外,毛文们每年都会从费沙行省和诺里奇行省采购粮食。”索菲亚解释。 “那采购粮食的钱从哪里来?”星河不觉得帝国会大方到为毛文买单。 “珠宝?”晓馨不确定地说。 “是的,珠宝。”索菲亚点点头。 “珠宝?”星河充满了疑惑,看着她们两个。 晓馨提起自己的袖子,从手腕上摘下一条红绳遍的手链,递给众人看,红绳末端有一块圆润光滑地翠绿石头,“我有听说迷雾之森是帝国最大的珠宝原石出产地。” 在星河从安东手里结果手链的同时,窗外响起了号角的声音,他来不及去仔细端详还带着余温的手链便把它还给了晓馨。号角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道路两旁竖立着数座巨大的毛文雕像,雕像下面是一排仪仗队,当车队走过时,那些毛文就会举起手中的巨大号角,吹出低沉地声音。 这还是星河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排场的仪仗,虽然他很清楚这些号角是为了赫谷家族和马车上的英灵殿标识而响起,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觉得心情澎湃,激动不已。 长街的尽头是一尊更巨大的花岗岩雕像,雕刻了一名手握大刀直指远方的毛文。道路围着这尊雕像成了一个转盘,马车沿着转盘行至雕像正后方后缓缓停下。 伴随着马车车门被打开,一个洪亮地嗓音也随之响起,“赫谷家族的蓉若小姐及其随行人员到访!” 索菲亚牵着蓉若的手率先走下马车,星河他们跟在后面,依照索菲亚的吩咐排成两列。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站着一群穿着灰色布袍的毛文,为者是一名看起来已经半截入土的老毛文,拄着一根枯木手杖,看起来弱不经风,但周围的那些毛文都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 星河自认为眼力还不算差,面前的这些穿着布袍的毛文身份应该都不会低,尤其是那个老者。面对这么多毛文的大人物们,星河难以抑制地紧张了起来,呼吸都局促了许多。 蓉若没有显得多紧张,落落大方地朝前走去,拄着手杖的老者开口说:“蓉若小姐,一路幸苦了。” “多谢问候,巴萨长老。我仅代表赫谷家族向贵族的大狩猎表示最诚挚的祝贺,为表诚意,家族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蓉若得体的回答。 “那么多谢赫谷家族的慷慨,不过可以的话我更希望礼物能是优良的种子。”巴萨咧嘴一笑。 蓉若同样露出笑脸,做出承诺:“如果长老您有需要的话,赫谷家族可以在明年开春前为迷雾之心以优惠价格准备一批种子。” 巴萨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再次感谢赫谷家族的慷慨,不过要是能免费的话就更好了。” “长老说笑了。”蓉若回应。 巴萨笑而不语,转头对自己身边另一名灰袍毛文说:“丽萨,蓉若小姐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你领着他们去休息吧。” 双方的会话戛然而止,名为丽萨的女性毛文领着他们离开了这里,星河回头瞥了一眼,巴萨领着剩下的灰袍毛文站在原处没有动,大概是在继续等待迎接其他访客。 那尊巨大的毛文雕像后方是一座巨型建筑,在黑夜的阴影中仅能见到一个巨大轮廓,星河没有机会去细看,因为丽萨领着他们很快就离开了这片区域。 他们最终被带到了一片建筑风格完全迥异的地方,不同于毛文那大开大合的花岗岩建筑,而是如同森林外一样精雕细琢的建筑风格的几栋房子。 甚至星河还在一栋两层小楼上看见了英灵殿的标志,来之前他看过一些简短的资料,大致知道帝国在迷雾之心里安排了一些官员,想来那些人平日里就生活在这片区域中了,因为他已经在这里看到了一些魔灵。 丽萨带着他们走进了一栋带院子的小房子,“蓉若小姐,就请你们先好好休息了,一会儿我会让我儿子过来,在你们在迷雾之心的这段日子里,他会担当你们的向导。” 丽萨交代完便马上离开了,索菲亚在把众人安顿好以后也出去了,她一离开,蓉若也顿时放下了淑女的伪装,把小院的门一关,懒洋洋地躺到了客厅的沙上,同时嘀咕着:“那老头好奇怪啊。” “比你还奇怪?”安东打趣道。 “哈?你找打!”蓉若抓起沙上的靠枕砸向安东,同时喊道:“皮克斯,进攻!” “好像是有点奇怪。”星河回忆刚才蓉若和巴萨那突兀结束的对话。 “那位巴萨长老见到我们好像有些不高兴。”晓馨也点点头,“蓉若,赫谷家族和毛文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正在和皮克斯一起追打安东的蓉若停下了脚步,捏着下巴想了想,“应该没有吧,我们家族一向和迷雾之森没有什么交集啊。” 在这个话题上星河并没有什么插嘴的余地,毕竟他什么也不了解。与其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不如去做些正事,他从自己的行李包中里拿出了笔记本和笔,在客厅中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开始记录自己今天的见闻。 晓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好奇地问:“你在写日记吗?” “不...嗯,算是吧。”星河停下笔,“今天了解了不少事情,我怕自己忘了,所以先记下来。” “我可以看看吗?”晓馨问。 “看吧。”星河很大方的把笔记本递给她,毕竟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晓馨端着笔记本快地浏览了一遍,打趣地说:“星河,你对那间教室势在必得啊。” “说不上势在必得。”星河笑了笑“不过确实很想要。” 晓馨把笔记本递还给他,同时问:“能告诉我原因吗?” 自己想要那间教室的初衷除了岚月他们四个以外星河只告诉了任天齐,那还是因为需要他帮忙成立社团的缘故。虽然社团成立后,晓馨和晓柔还有蓉若都被拉了进来,但星河并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因为他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当听到晓馨的问题时,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撒个谎,好在他运气不错,索菲亚这个时突然回来了。 蓉若像是预见了什么,准备偷偷溜回房间,不过还是被索菲亚堵在了客厅门口,“小姐,在仪式正式开始之前,我想有些人你需要先去拜访一下。” “诶,可是我已经很累了,不去不行吗?”蓉若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索菲亚丝毫不为所动,“小姐,我知道你怕麻烦,但至少你应该去拜访一下安德烈殿下。毕竟,这关乎家族声誉。” “安德烈殿下是?”星河小声的问一旁的晓馨,他对都城的上流社会几乎一无所知。 晓馨抿嘴轻笑,“那是空·埃尔陛下的长子,很有可能会继任下一任苍穹之主的位置,你没有听说过吗?” 星河尴尬地笑了笑,那边的蓉若看起了也因为对方的身份不得不做了妥协乖乖地跟着索菲亚走出了小院。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星河低下头,继续写的日记,站在一边的晓馨因为刚才的打岔,似乎也已经把那个问题给忘了。 第十八章 笔记本 重吾 蓉若跟着索菲亚去拜访那位安德烈殿下以后,小院里清静了许多,大概是看着大家都比较闲,坐在客厅角落里写写画画的星河说:“这次的调研报告我们每个人的心得体会都是要附上去的,你们要是不忙的话也开始写吧。” 趴在沙上的安东抬起头,“不是还有好几天吗,不要急嘛,而且我们才刚来吗,有什么好记的?” “你随便吧,到时候记得别忘了就行。”星河没有强求,低头继续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忙活起来。 安东虽然没有现在动手的意思,不过岚月和晓馨倒是被星河说动了,也拿出纸笔,各自寻了个地方动起手来。重吾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也找到自己的行李包,准备也写一会儿。 行李包中装了两本本子,其中一本是星河给的,他来时给所有人了一本小本子说是用来记录次躺旅途的心得体会。至于另一本,是那本黑色封皮的旧本子,他在整理行礼的时候随手把它放了进来。 重吾在两本本子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拿起了黑色封皮的那本。这本本子是那天他在白塔塔顶拿到的,重吾曾经以为这本本子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毕竟这是那座塔变出来的,但现实是,他把这本本子都快翻烂了也没现其中有何特殊之处,大概它其实和那天出现在塔顶的其他垃圾一样,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吧。 他没有再多想什么,捏着羽毛笔沾了下墨水,翻开本子的封皮,在扉页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本本子虽然看起来很旧,不过纸质倒是还行,书写起来很顺畅。 署上名字以后,重吾翻过了这一页,在下一页的页眉初落笔,准备先写上日期。羽毛笔的笔尖在纸上很流畅的划过,然而却没有留下任何字迹。 重吾不解地拿起笔,将笔尖递到眼前,金属笔尖看起来完好无损,其间也能看到墨迹。他挠了挠脑袋,有些不明所以,捏着笔试着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可是本子上却依旧什么都没有。 难道笔尖真坏了?他将羽毛笔重新蘸进墨水瓶,挑起一大滴墨水来到笔记本上,让它落了下去。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墨水滴在了白纸上,随后慢慢地渗了进去,接着便消失了踪迹,笔记本上又变成了惨白的一片,什么都没有留下。 重吾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引来了客厅里众人的注意,坐在旁边沙上的晓柔好奇地看着他,问:“怎么了,你写错什么了?” “没什么。”重吾下意识地回答道,快合上了黑皮笔记本。 这一下意识的行为似乎让晓柔产生了某种误解,嘀咕了一声:“不给看就算了。” 重吾刚刚想要解释,但看到黑皮笔记本后又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呆了半响,等想要再开口时,却现已经没有人在听他说话了。他瞥了一眼手中的黑皮笔记本,鬼使神差的把它放回自己的行李包,同时换出了星河给的那本。 这本本子倒是一本正常的笔记本,他随意翻了几页画下的波浪线都没有消失,留下了显眼的痕迹。这让重吾暗舒了一口气,同时在笔记本的扉页上署了名字。 翻过扉页,写上日期之后重吾却突然有些难以下笔,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那本黑皮笔记本。终于,他还是现了这本笔记本的特殊之处,只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本本子上无法写字呢,为什么他在扉页上写上名字有没有障碍呢? 重吾想不通,或许自己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星河见识那么多,也许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或许他不知道呢,自己又该怎么解释这本本子的来源。他还记得叶知秋曾经告诫他进入白塔的时候不要让人看见,但他却还是暴露给了洛希,虽然当时叶知秋看起来没有生气,但那似乎并不代表他同意自己把这件事告诉星河他们。亦或者,自己应该拿着这本本子去告诉叶知秋,让他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自己那天在白塔上向他隐瞒了这本笔记本,他会因此而责备自己吗? 时间就在重吾思前顾后的过程中悄然流逝,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而笔记本上却连一个字都还没有写下。重吾摇摇头,意识到自己此刻真的没有任何心思去写什么感悟了,只好放下笔,合上了本子。 “不就是拔了查理的毛吗,一只猫而已吗,而且还是我六岁时候的事,至于每次见到就拿出来说一遍吗?”蓉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声音上听,她现在一定很不爽。 果然,蓉若一脸忿忿不平地推开门,走进小院。索菲亚跟在她的后面,神态平常。 安东很适时地跳出来,嘲讽道:“看起来你不是很顺心啊,生了什么,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下啊。” 这番很作死的言论一下子让蓉若的怨气找到了宣泄口,她指着安东,大喊:“皮克斯,揍他!” 小妖精很听话地从她的领口里飞出,落到了安东的脑袋上,卖力地揪着他的头,索菲亚很了解蓉若的性子,见院子中没有外人,便也没有喝止两人的打闹。 重吾在客厅中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走到客厅口上,望着院子里的积雪呆,暮然间小院外传来了敲门声。 因为离院门最近,重吾便自己走过去开了门。门外是一名毛文,身材精壮,穿着精致的皮甲,裸露部位的毛呈灰白色并嵌有一些褐色的斑点。 “我是巴图,丽萨是我的母亲,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会充当你们的向导。”年轻的毛文做了自我介绍,重吾不太清楚该怎样回话为妙,便没有开口,而是直接侧身让巴图走进了院子。 客厅中刚刚还在打闹的蓉若正端坐在沙上,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如若不是她的脸颊还有些潮红,迹还留有些许汗珠,重吾觉得自己都要被她骗过去了。 “巴图先生,不知道贵族对接下来的活动是如何安排的,可有章程?”索菲亚询问道。 “叫我巴图就可以了。”年轻的毛文看起来对先生这个称呼不太感冒,眉毛抽了抽,“大狩猎仪式会在今晚召开,巴萨长老在圣地举行晚宴招待所有贵客,你们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就可以跟我出了。” 巴图看着蓉若,等着她的回答,而她则看着索菲亚。后者点了点头,于是蓉若做出了肯定的答复:“那我们整顿一下就出吧,巴图。” 没有任何的废话,巴图转身走出了小院,站在门外等候。众人各自放下手中的事,提着行礼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福伯为他们准备的礼服。老实说,重吾并不喜欢穿这种繁杂的古典礼服,虽然看起来确实很有型,不过也让他觉得很麻烦,不过他也知道,出席这种场合,自己想要穿的随意一些糊弄一下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多时,所有人都焕然一新地出现在客厅了,便是平日里一直是假小子一般的蓉若也换上了素雅的长裙,像是变了个人。安东看着她坏笑地出啧啧声,“这样子真不像你。” 蓉若碍于外人在场,不好作,只是面带微笑地过去用力踩在了安东的脚上,直到索菲亚瞪了她一眼,她才走开,不过还是暗自比划了一下拳头。引得重吾忍不住笑起来。 索菲亚没有让他们再浪费时间,领着众人出了小院。站在雪地里的巴图看了盛装打扮的他们一眼,没有表评论,直接开口:“我们出吧。” 巴图带着他们顺着来时的路线回到了他们下车的那座雕像旁,雕像后方的建筑此时已经点上了火把,露出了全貌。那座巨型建筑通体使用半人高的巨型方石建造,约莫数百米宽,几十米高,呈棱台状,仅在正对雕像的位置留了一扇高两米宽七八米的门洞,两排全副武装的毛文站在门洞旁,一动不动。 巴图领着他们走到这里便突然停下了脚步,“到这里你们就自己走吧,明早我会去小院找你们,带你们参观城内。” 巴图说完便有转身就走的架势,引得星河忍不住问:“大狩猎不是说是毛文的全体活动,你不进去吗?” 巴图侧目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半响,还是答道:“只有19周岁以上的族人才能参加大狩猎,我的年龄还不到。”言罢,这位年轻的毛文就直接走开了。 索菲亚没有留时间给他们去目送巴图,带着队伍朝那所谓的圣地走去,如同来时一样,蓉若走在最前方,而他们则充当随行人员的身份,跟在后面。 一进入圣地内部便有充当侍者的毛文走上前来,领着他们到了客席,这里都是一群盛装打扮的魔灵,蓉若带着他们几个一大群人走过来显得有些扎眼。 那些应当来自于帝国名门大族的魔灵们看着他们不时交头接耳两句,重吾想来,作为赫谷家族的代表带着几个人类小孩来参加这样盛大的仪式也确实有些怪异。 在他愣神的跟口,圣地中央那个叫巴萨的毛文长老借着扩音设备出了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重吾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看圣地中那些毛文们兴奋的情绪,他大概实在宣布大狩猎开始了吧...... 第十九章 开幕 星河 巴萨言用的并不是帝国语,所以星河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但是从圣地中那些毛文们兴奋的样子上可以看出那席话一定很振奋人心。 ■在毛文们出一阵集体的欢呼声之后,所谓的晚宴也就开始了。 两队女性毛文推着满载食物的推车从另一个方向进入了圣地。与会的毛文们在推车经过时纷纷从那上面取来还带着血水的烤肉,大快朵颐。值得庆幸的是,送到客席的食物是不一样有好好处理过的,否则星河可不能保证自己在面对那些半生的烤肉时能否下得去口。 他们所处的客席位于圣地的一角,与参加大狩猎的毛文们明显划开。坐在客席上的魔灵算上蓉若和索菲亚一共也才十六个,星河他们一大群人跟着蓉若进入这里显得有些扎眼,不过那些身份显贵的魔灵们涵养都还不错,没有对他们这群人的存在表任何看法。 这些魔灵们举止优雅地进食,不时举杯就这场大狩猎表一些自己的看法。这样的对话,星河他们完全插不上嘴,都默默地与自己面前的晚餐作斗争。 好在今晚的重点并非是这场晚宴,而是毛文们的大狩猎。所以在无聊了一会儿过后,正戏终于开场了。专门的侍者来到客席,收走餐盘,席间的魔灵们用餐巾擦干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圣地中央。 巴萨拄着拐杖再一次颤巍巍地走到了圣地中央,另有十一名同样穿着灰袍的毛文跟随着他的脚步,带着一张古朴陈旧的石盆来到圣地中央。 当那张石盆露面的时候,圣地里的毛文们出了剧烈的欢呼。巴萨举起一只手,示意所有人安静。当圣地重新安静下来以后,巴萨同其他十一名灰袍围着那张石盆站开,神色肃穆。 ▼ 突然巴萨从怀中抽出了一柄石匕,划破掌心,让鲜血顺着爪尖流入石盆,同时他将石匕递给身边的另一名灰袍,后者做了和他同样的事。 “这是不是很像......?”星河看着进行中的仪式,小声地问安东和岚月。 “确实很像。”岚月点点头。 “像什么?”重吾不解地问。 星河失神地看着圣地中央还在进行的仪式,没有听到重吾的问题,毛文们的举动令他回忆起了在罗伊德手里时,圣拿着银月坛所做的仪式,无论是仪式的步骤还是选用的道具,两者都有很多相似之处。 圣地中央,那把石匕在十二名灰袍间传了一圈之后重新回到了巴萨手里,此时石盆中已经积了一小洼鲜血。灰袍们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白布包扎住各自的伤口,随后双手合适,在巴萨的带领下吟唱某种晦涩绕口的咒文。 伴随着灰袍们的咒文,那张石盆上汇聚起了些许魔力,初始时毫不起眼,但只是片刻过后就变得如同汪洋大海一般,给人巨大的压迫感。巴萨和其他灰袍们的吟唱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节奏。 猛然间一股巨大的魔力潮汐以石盆为中心扩散开来,差点把星河冲倒在地,待他稳住脚步,再抬起头时,居然现大量散着蓝光的半透明野兽从那张石盆走出,在圣地中四处逃窜。 更令他震惊的是有一只雄鹿居然朝着他奔来,那双蹄子几乎是朝他的脑袋踩过来,星河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护在前面。 ? 然而预料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来的只是安东的疑问,“星河,你怎么了?” 星河放下遮挡在眼前的双臂,现那只雄鹿早已跑向远方,并没有真的踩上他,确切的讲,应该是从他的身体中穿过去了吧,因为他看见一只苍鹰毫无障碍地穿过了一只毛文的身体。 不过令他有些惊奇的是,圣地中的毛文们根本没人闪躲,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那些动物不会装上他们,还是? 星河转过头,问:“你们没看见什么东西吗?” “看见什么?”安东挠挠头。 “就是那些从石盆里跑出来的动物,你们没看见吗?” “看到了,怎么了?”蓉若偏过头回答,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只从石盆中飞出来的麻雀站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她和皮克斯正盯着它看。 “石盆里跑出来了动物?”安东一脸茫然,不光是他,重吾,岚月晓馨还有晓柔脸上的表情也都表面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些动物是‘自然之灵’。”一个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背后,“抱歉偷听了你们的谈话,我叫安德烈。” 介于这里应该不会有两个安德烈,星河肯定了对方的身份,“安德烈殿下。” 这位帝国的王子没有什么架子,看起来和蔼可亲,也没有脾气,就连蓉若趴在桌子上白了他一眼也只是笑了笑,“毛文们传承着一种古老的魔法,这种魔法依存于他们的血脉,通过特殊的仪式可以召唤出‘自然之灵’,所谓大狩猎实际上就是毛文们的成人礼,他们要在这个过程中猎到属于自己的‘自然之灵’,获得强大的力量。” “可是那些毛文们似乎看不见那些灵,这样的话,他们怎样才能狩猎到自然之灵呢?”星河问。 “仪式可还没有结束。”安德烈指了指圣地中央。 在那里的石盆边上,青壮的毛文们排着队依次走到石盆边上,以巴萨为的十二名灰袍用爪子将石盆中的血抹到他们的眼睛上,随后那些青壮毛文们转身朝圣地外走去,从他们的目光中星河可以感觉到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但是我并没有接受那个仪式,为什么我也能看见自然之灵?”星河回过头问。 “有些人天生就能看见自然之灵,这是一种难得的天赋。”安德烈看着他。 星河干笑两声,自己的天赋到底怎么样他是不清楚了,能让自己有这样特殊的能力的原因,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圣曾经说过的那个双王血脉了,只不过这个是不能说出来的。 圣地中央的仪式已经步入了尾声,圣地里的自然之灵早就全跑出去了,剩下还没接受仪式的毛文也不多了,“狩猎自然之灵所获得的力量是什么样的?” 星河只是好奇,他见识了圣用银月坛做了什么,相似的石盆和相似的仪式,那么他们的效果是否也相似?只不过安德烈大概是误会了他的想法,“你也想参加大狩猎吗?” “外族不能参加大狩猎的吧?”晓馨反问。 安德烈点点头,“毛文不会为外族施加仪式,但你不需要他们的仪式就能看见自然之灵。” 星河觉得他好像从安德烈的话中听出了一点点怂恿的意思,不过他并不觉得那样做是一个好主意,尤其是他们正处在迷雾之心这座城市中,如果做出了什么会惹怒毛文的举措的话,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只是他虽然抵住了诱惑,蓉若却变得跃跃欲试起来,向大伙出提议,“要不我们去试试吧?” 好在索菲亚即是制止了她,没有真的让她胡闹。圣地中的仪式很快就进入了尾声,参与大狩猎的年轻猎人们全部离开圣地之后,客席这边也来了人领着客人们离场。 圣地外的火把依旧燃着,一片光亮,不过却是看不到毛文们和自然之灵的踪迹,也不知道他们都往何处去狩猎了。带领他们一行的毛文并不打算让他们再次久留,领着他们一路朝居住区走去。 那位安德烈殿下在圣地中似乎也是一时兴起,之后和他们再也没有什么交集,径自回了自己的住所。不过星河倒也不想和他扯上太大的干系。 他们一行在迷雾之心的第一天到这里算是结束了,几人回了住所后都各自回了房间,星河依旧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刚才在圣地中的所见所闻,只是到底没弄清楚毛文们从这场盛会中获得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不过巴图说过明天早上回来找他们,届时会带着他们参观内城,到时或许可以问问他。 第二十章 市集 星河 翌日清晨,星河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连脸都还没来得及洗,就听到了小院外传来了敲门声。?? ?巴图如他所说的那样,准时站到了小院的门口。 年轻的毛文在索菲亚将他放进来以后便一直站在院子中央,拒绝了索菲亚邀请他进里屋坐一会儿的提议,甚至连倒给他的一杯热水都没有接受。 星河不清楚巴图是否就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刻意同他们保持距离的行为就有些太露骨了,毛文的排外性真的严重到了这种程度吗? 索菲亚和星河叫醒了所有人,大伙匆匆忙忙洗漱一番,随意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这期间巴图一直站在院子里闭目养神,连位置都没有移过,直到看到他们出来了才睁开眼,问:“准备好了?” “应该差不多了。”星河答道,蓉若被索菲亚拉到一边正在交代什么,所以由他做出了答复。 巴图倒是不介意是谁回答,开口介绍今天的行程:“我们上午先在城区参观,然后去训练场,中午在训练场吃饭,下午去石料加工坊,晚上回来,如果你们对行程安排没意见的话,现在就可以出了。” “没意见,不过我们可以去看看大狩猎的现场吗?”蓉若跑过来,兴冲冲地问。 “不行,大狩猎不容干扰。”巴图毫不犹豫地拒绝,“况且,大狩猎也不存在所谓现场的说法。” “诶?”蓉若有些失落,“那你们追着那些自然之灵去了什么地方,追猎到以后又会做什么?” 巴图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参加过。”年轻的毛文转身朝小院外走去,一行人赶快跟上了他们向导的步伐。 “索菲亚姐姐不一起来吗?”岚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小院中并没有跟过来的索菲亚问蓉若。 “索菲亚姐姐还要去和毛文们的长老们商议一些商业协议。 ?” 星河有些诧异,“你不是说你是领队吗,这种事你不需要出面吗?” 蓉若摆摆手,“这些事太麻烦啦,我才不要管哩,快走吧!”言罢居然催促起巴图来。 巴图没有表任何意见,按照她的要求很快就领着众人出了,他们沿着昨晚相同的路先到了圣地的巨大建筑群前。 此时圣地已经关闭,门口站着值守的士兵。巴图也没有带着他们往那边走,而是领着他们去了圣地对面的那条树满雕像的长街。 长街上现在并没有仪仗队的存在,不过来往的毛文倒是不少。在路过雕像时,他们神色虔诚地朝其行礼,仿若正在朝圣一般。便是充当他们向导的巴图也走到长街尽头那座最大的雕像正前方,右爪贴上左胸,挺直身板。 这之后他才回过头介绍:“这是灰烬使者巴萨的雕像,灰烬氏族的建立者,也是氏族历史上最伟大的战士。” 星河看着那尊握刀指着远方的毛文雕像,有些好奇地问:“巴萨?你们的长老......是不是也叫这个名字。” “是的。”巴图点头,“氏族中最伟大的战士的名字会被传承下去,对于传承者和继承者来说这都是巨大的荣誉。” 星河有些了然地点点头,这也就是说那位巴萨长老是从之前的巴萨那里继承了这个名字,不过他有些好奇,这种姓名的继承方式不会导致什么记录上的麻烦吗? “那么那些雕像呢?”晓馨指着长街两边的那两排雕像问:“那些战士们的名字也都被传承下来了吗?” “并不是所有的。”巴图摇头,“有些伟大的名字并没能传承下来。” 一行人边说边走,观望着道路两边的雕像,重吾随意问了一句:“这里面叫巴图的是哪一座?” “......”巴图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ww. ▲ 星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岔开了话题,“我们接下来要去哪,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嗯,迷雾之心的商业区在哪里,另外要是有什么美味的小吃的话就更好了,对吧,皮克斯。”蓉若马上接上了话茬,坐在她脑袋上的小妖精赞许地点点头。 “商业区,你又要去买什么?”安东白了她一眼。 “当然是纪念品啦!难得来一趟,怎么能不带些纪念品回去呢!”蓉若飞快地答道,“巴图,迷雾之心有什么特别的特产吗?” “特产?我不清楚。”巴图摇摇头,“不过你要是想买东西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市集,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吧!”蓉若立刻催促起来。 巴图点点头,领着大伙沿着长街向下走,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我没有从先祖那里继承荣耀,但有一天我会让我的荣誉传承下去。” 他说完就走,弄得星河一头雾水,同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晓柔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这人好有意思。” 穿过这条长街,就进入了迷雾之心的普通居民区,虽然来的时候已经见过了一次,但那时是坐在马车上,感受是截然不同的。作为一座人口近百万的大型城市来说,迷雾之心的街头有些冷清,人流量似乎比波旁都要差一些,星河一路上只看到了两间酒馆,没有其他任何商铺,不知道到巴图所说的市集上会不会有些改观。 再看街道上往来的那些毛文们,都有着各自的目标,基本看不见无所事事闲逛的人。不过在他们这行人路过时,不少毛文还是会忍不住驻足看几眼他们这群稀奇物种。 到巴图所说的市集的路不算太远,大概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左右。市集的构造算是比较显眼,在城中划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空地,大小不好说,至少星河一眼看不到头,当然这也有市集中摆好的那些摊铺的缘故。 这座城市到这里总算是繁华了许多,至少让星河感受到了一般城市的感觉。不过同外面的世界相比,这里的摊铺还是简陋原始了许多。大部分毛文都是在地上铺一张帆布或是兽皮,在上面摆上自己的活物,自己盘腿坐在后面,条件好一些的能支起一张木桌,条件再好一些的还会再树一张顶棚。 “东边这一块出售生活用具和一些奇怪的东西,西边那一块出售食物香料一类的东西。”迈入市集以后,巴图便开始为他们介绍。 “哟嚯,那我们走吧!”蓉若兴奋地直接拉着几个女孩朝东边跑去。 星河没有跟着一起过去,毕竟他对于纪念品之类的东西并不热衷,不过进入毛文的市集考察感受一番倒是不可多得的体验,于是他所幸往西边走。 市集上出售的食物大部分都是些肉食,间或还有一些鱼之类的,能见到的蔬菜寥寥无几,不过现在毕竟是隆冬时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星河看着这些商铺,不经意想起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一路上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外,他居然没有见过任何小孩,便是像巴图这样的青年也很少见。 他把自己的疑问向安东和重吾说了一说,后者也感觉很奇怪,这个时候自然就是要去请教他们的向导了,正好这边似乎也没有什么还值得看得了,于是他们折道回去找站在市集入口的巴图。 对于这个问题,巴图没有隐瞒什么,“任何幼崽都要在训练场中学习,直到他们成为一名合格的猎人之后才能离开,我们一会儿就会去三号训练场。” 既然等会儿就会去参观训练场,星河也就没有再就此追问下去了。 正好,这几句话的功夫间,蓉若和那帮女孩也回来了,不过她们手中都没有拿任何所谓的纪念品,尤其是蓉若,一脸地不忿。 “怎么了,钱没带够,要我去帮你还价吗?”安东打趣的说。 “哼,他们居然都说不收钱!”蓉若气呼呼地挥了挥拳头。 “啊?” 晓馨捂着嘴笑了一声,“不是不收钱,而是这里不接受现金。” 偏偏此时,巴图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除非是和外面交易,否则这边都不用外面的钱,买东西可以用金子,或者以物易物也是可以的。” “你怎么不早说!”蓉若很不爽,“而且有谁出门会带金子的啊!” 巴图默默地从腰间的小口袋里摸出了两颗金豆,递给了她。 蓉若一下子憋红了脸,不过还是推开了巴图的手,“算了,我也没看到什么值得买的东西。” 就在他们一群人都还在嘻嘻哈哈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撞钟声,巴图一下子变了脸色,伸手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居然甩下他们朝钟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不光是巴图,市集上不少正在摆摊和购物的毛文也都直接丢下手中的事,不知从何处抽出武器就往那边跑。 星河几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 “我们.......怎么办?”晓馨问。 星河都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蓉若说,“当然是跟上去啦!” 根本容不得他说什么话,蓉若和皮克斯已经追了过去,纵使星河还有些担心,也只好带着剩下的人也追了上去。 第二十一章 风波 蓉若 城中突兀响起的钟声对于毛文们来说必然有着很重要的意义,以至于让他们都丢下手中的事朝同一个方向汇聚。蓉若觉得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尽管她很怕麻烦,但身为英灵殿探员的责任感驱使着她跟上他们的向导,虽然她已经不是探员了,不过在好奇心作祟之下,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早就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对于毛文来说,当他们四肢并用,放开奔跑时几乎没有什么能跟上他们的脚步,若不是奔赴钟声的毛文足够多的话,蓉若绝对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向导巴图究竟是去了哪里。 跟随着毛文们的人流,蓉若最终抵达了一座巨大的白房子,它主体部分由巨大的白色巨石搭建,细节之处辅以粗犷狂野地雕刻。大量地毛文滞留在白房子外的街道上,致使她只能站在外围远远地观望。 “发生什么了?”星河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令蓉若想起被她忽视地同伴们。看着他们气喘吁吁地样子,蓉若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诉说了她的发现。 大量的毛文把白房子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警惕地盯着每一个角落,阻止任何人走进那间房子。至少在她到这的这一会儿功夫里,她还没有见到有人走进那里。 “巴图在哪里?”星河问。 “我不知道,我没有追上他。”蓉若摇摇头,他们的向导跑得太快了,而且这里的毛文们太多了,要知道这些大猫咪们凑在一起时几乎看起来一个样,想要找出巴图,实在是太难了。 “嘿,你们看,那门开了!”安东小声提醒。 是的,紧闭多时的白房子终于打开了院门,一位穿着灰袍的毛文长老从门后走出来,他用古老的毛文语说了一句话,蓉若听不懂那是什么,但她想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内容,因为白房子外的毛文们看他们的眼神变了。 “伙计们,我想我们好像有麻烦了。”蓉若萌生了退意。 “他们看起来不太有好。”星河拉住了岚月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他说了什么?” 看着握着尖刀朝他们围过来的毛文们,蓉若觉得很不妙:“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跑了。” “好像已经晚了。”晓馨指着他们的后方,那里也有毛文开始围了上来。 就在蓉若在犹豫是不是该耍些手段突围的时候,谢天谢地,他们的向导回来了,巴图从毛文群中冲出,拦在了他们之间,用毛文的语言同他的同类们交流。 看见了救星,安东立刻大喊:“啊,谢天谢地,巴图,你终于回来了,你得告诉他们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一定是误会了。” 蓉若忍不住踹了一脚这个家伙的小腿肚,他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没见到那些毛文们听到他的话之后反而围得更紧了么。 巴图还在拼命的帮他们解释,不过看起来效果并不大。蓉若本想让皮克斯飞去找索菲亚,但注意到远处有毛文正拉着弓以后,她便放弃了这种冒险的想法。 正当两方僵持之际,有一名灰袍穿过激动的毛文们,走到包围圈中来,她正是昨天带他们去休息区的那名灰袍,丽萨长老。 “都散了吧,他们没问题。”丽萨用纯正的帝国语发出了命令,毛文们这才如潮水般散去。 “丽萨长老,谢谢您的帮助。”蓉若很正式地向对方行礼致谢,她的姿势可以说完美无缺,然而对方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让蓉若觉得有些恼怒和尴尬。 丽萨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除了她的儿子,“幼崽,我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可是,我听到钟声。”巴图试着向他的母亲辩解,但收效甚微。 “幼崽,我很失望,不光是因为你背弃了自己的责任,还因为你试图为自己的过失狡辩。”丽萨毫不客气地教训她的儿子,丝毫不在意这里还有其他人。 “丽萨长老,我想巴图只是想帮忙,所有的毛文不是都响应了那钟声的号召吗?”晓馨忍不住替巴图说了句话。 丽萨并没有被晓馨打动,她瞄了一眼只到自己腰那么高的女孩,“想帮忙?人类,你们似乎还没有理解自己惹了什么麻烦。” 蓉若在这场对话中全程保持安静,不是因为在为刚才被忽视的事怄气,而是因为她感觉丽萨是在故意当着他们的面教训巴图,这让她反感。然而丽萨就像是察觉到了她在想什么一样,忽然把话题迁到了她的身上,“赫谷小姐,我很抱歉你们的参观要暂时结束了,城中有一些状况需要处理,在我们解决问题之前你们最好呆在安全的地方。” 丽萨并不是在提出建议,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吩咐道:“巴图,带他们回去休息。” 年轻地毛文不再做任何辩解,像一只蔫茄子一样耸拉着脑袋,按照命令领着他们离开这里。 安东看起来像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不过在他能发出声音之前,星河已经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而蓉若也一脚踩在了他的脚掌上。于是本想说话的胖子连一声呜咽都没能发出。 这家伙是猪吗?蓉若在心底暗暗诽谤,虽然她对丽萨的安排也很不满意,但周围的局势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即便是在她还掉在何塞背后当尾巴的时候,也很少遇上这么麻烦的局面,这些毛文都是在动真格的,她不觉得对方会因为他们是小孩就对他们网开一面。 丽萨并没有将他们的小动作放在眼里,直接领着几名格外壮硕的毛文回了白房子里面。得到丽萨的命令之后,没有毛文再来阻拦他们,但是蓉若还是可以感觉到不少敌视的目光正注视着他们。 在受到母亲责备之后,巴萨的的情绪显得很低沉,阴沉着脸领着他们朝居住区走去,一言不发。星河依旧秉持着他的一贯作风,牵住岚月的手,警惕地看着周围的街道。晓馨和晓柔两姐妹大概是没有应对这种事的经验,神色略显慌乱。安东和重吾落在队伍的后方窃窃私语,不过看起来全都是安东在说,后者在听。 如果不因为实在没心情的话,蓉若一定会就此把他们每个人都嘲讽一遍。不过城市里怪异的氛围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蓉若隐隐嗅到了阴谋的气味,她感觉城里发生的事情或许和他们的到访有关,毕竟从时间上来说太凑巧了。 他们的队伍在这种怪异的氛围当中回到了居住区。原本用于接待访客的居住区此时已经陷入了戒严当中,大量全副武装的毛文在居住区内巡逻,巴图把他们送进了小院便转身离去,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蓉若本以为索菲亚已经先回来了,但在宅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这让她有些不安,准备出去找找看。 “你要出去吗?”同样从屋里出来的星河看见她的动作问。 “嗯,我要去找索菲亚姐姐。” “我和你一起去吧。”星河提议道,同时对其他人说:“外面不知道情况怎样,你们先留在这里吧。” 蓉若对他的提议没有什么意见,径直走上前去打开了小院的大门,只是还没等她踏出一步,两把明晃晃地大砍刀就交叉横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两把刀差点掉了蓉若的鼻子,这让她很生气,不过她还是忍住怒气,对拦住她去路的两只毛文说道:“让开,我要去找我的同伴。” 可是那两只毛文就像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纹丝不动。跟在后面的星河适时拉了她一把,同时关上小院的院门,“别冲动。” 蓉若倒没有真的头脑发昏到直接从这里冲出去,那种行为太傻了,也不现实。她只是觉得很无奈,因为她发现他们已经被软禁了,到这里她已经能大概确定城里的事或多或少和他们的来访有关系了。 不过就此认命也不是蓉若的性格,不让她出去,并没有说不让她做另一些事,她冲到屋里,从餐厅抱起一把高背椅。不能用魔法让这件简单的事变得有些困难,她费力地把高背椅扑到院墙边上,然后站上去,踮起脚却发现还差了一些距离。 蓉若有些苦恼,她低下头,看见了正好奇地看着她的星河一行人,她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停到了安东的身上,毕竟这群人当中他看起来最结实。 “安东,帮我一个忙。”蓉若微笑着看着他。 胖子摇了摇头,“不要。” 蓉若可不管这么多,从椅子上跳下来,把安东推到椅子上,“帮个忙又不会少块肉。” “会少。”安东看起来像是明白了她想干什么,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 “你肉那么多,少一块也没什么关系啦!”蓉若可不管那么多,她现在很急,并不打算继续和他贫嘴,直接踢了安东屁股一脚,把他逼到了椅子上,随后不由分说的攀着他的背骑到了他的脖子上。 蓉若把手撑在院墙上,向着远方眺望,她在居住区内看到了六七队巡视的毛文,每队六七人,全部配备制式长弓和砍刀。此外在居住区的每栋屋子的每个出口都有毛文驻守。 “好了没?”被她骑在下面的安东晃了晃。 蓉若不满地拍了下他的脑袋,“站稳点,才这么一会儿都坚持不了吗?” “你行你下来试试。” 蓉若没有继续和他贫嘴,因为她看见远处有一大群人被毛文押送进了居住区。随着他们靠近,蓉若在这群人当中看到了安德烈和他的随从,还有其他来访的家族的人,索菲亚也混在人群当中,谢天谢地,她没有事。 蓉若感觉压在自己心底的石头总算少了一块,毛文们押送着人群回到各自的宅邸。令她有些疑惑的是索菲亚没有回来,而是随着安德烈去了他那边。 随着访客们被毛文押送回各自宅院,整个居住区也渐渐平静下来,蓉若继续趴在墙上看了一会儿,见得不到什么新信息,便从墙头跳了下来,一直站在墙角下的星河几人马上围上来询问她有什么发现。 “索菲亚姐姐没事,不过她到安德烈那边去了,等她回来应该就能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了。”蓉若是这样回答的,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就这样干等着,她心底还有一个猜想需要去证实,一个她不希望被证实的猜想。 所以,她偷偷派出了皮克斯。 第二十二章 终曲 切莉 如果人生是一曲交响乐的话,那么格厄斯·切莉这首曲子就是以悲鸣为主旋律的。童年的切莉与别的小女孩没有什么不同,喜欢漂亮的裙子,可爱的玩偶。然而当她那异于常人的魔力显现出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魔灵本就是被魔法眷顾的族类,而切莉则比她的同族们更受眷顾。这并不都是好事,切莉体内的魔力无论是数量还是强度都很优秀,可并非所有人的身体都能承受这么优秀的魔力,切莉的就不能。因为魔力的压迫,她体内的某个器官发生了病变,那就是她的声带。就像是男孩子发育过程中会变声一样,切莉的声音也发生了改变,不是朝好的方向,而是朝一个她不想要的方向,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尖锐,并且音调不受控制,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永远会带着阴阳怪气的感觉。 你可以想像得到这对一个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她还格外的强大,可以一个人轻松地放倒七八个同龄的小伙子。周围的人都害怕她,以至于她的名号被用于不少邻居吓唬他们不听话的小孩。 二十岁那年,切莉加入了英灵殿,成为了一名探员。在这里,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有了用武之地。她以为自己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于是她将自己的一切投入到去掌握身为探员所需要的技能当中,不与任何人交际,这令她成为了同期生都需要仰望的存在,也为她获得了一个称号“孤独的女王”。 切莉的独来独往一直被她带到了她的工作当中,不管是什么任务她总是喜欢单独行动,这种近乎莽撞的行径曾多次置她于险地,至今她的身上都能看到复数条足以致命的伤疤。不过相应的,这种疯狂也为她带来了一些收获,单独完成任务的功勋让她只花了十五年就从初级探员爬到了特级探员。无数次行走在死亡边缘令她开发出了独特的蛛网魔法,也让人们对她的称谓从孤独的女王变成了蜘蛛女王。 在三十七岁那年,身为特级探员的切莉带了第一个后辈,他的名字叫做文森特·瑞德。作为出生入死的搭档,他们之间的关系升温的有些快,快到很快就谈婚论嫁的地步。那是这么多年来切莉第一次为一个人敞开心扉,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于父母以外的人的爱。她以为命运终于向她垂青,直到她犯了一个错,一个葬送了一切的错。 ...... 切莉从来都不是喜欢沉浸在过去的人,但是此刻她的脑子中却止不住的闪过瑞德那张总是挂着笑容的脸庞。从相识到他最终死在她的怀里,一幕幕不停歇的在她的脑袋里上映,人们常说的走马灯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在英灵殿的这些年来,切莉单独执行过很多任务,但这回这个不一样。在一座全是潜在敌人的城市单独行动,没有任何后援,在得到有力证据之前官方甚至不会承认她的身份,这已经不能说是侦查线索了,说是间谍行动都一点错没有。 因为先前何塞明面上的调查已经令迷雾之森中的毛文警惕,切莉不得不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进入毛文的城市。赫谷家族送给毛文的礼物当中有面巨大的魔镜,她就在镜子的暗匣中藏了整整两天。她出色的侦查魔法能让她在没有外人协助的情况下知道什么时候从暗匣出来最合适。 毛文对于送来的礼物并不感冒,清点过后就堆放到了仓库里。虽然他们有检查过每件礼物,但是并没有发现镜子上的机关。切莉一直等到了深夜才从镜子里爬出来,看守仓库的毛文被她很轻松就绕过了。 这些毛文或许都是好的猎手,他们或许擅于追寻猎物的痕迹,但在于侦查施法者方面,他们就不太够看了。切莉很轻松地绕过城里一队又一队巡逻队,这让她的信心稍稍膨胀了一些。 于是她抓了一个舌头,那是一个落单的毛文,很年轻,经验也不足,被切莉放出的金色飞蛛吸引了注意力后直接就被敲晕了。切莉对他施展了读心术后解决了他,把尸体藏到一条阴沟里,她对此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在来之前她就被告知了毛文可能参与了某些危害帝国安危的行动,况且在这种时候对他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 这只毛文刚刚从训练营毕业,正在参加他的成人礼,他知道的东西不多,没能为切莉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不过他的教官或许知道一些东西。 切莉顺着刚刚那只毛文的记忆找到了他的教官,一只瘸了腿的毛文。不过身体上有残缺不代表他比他的学生好对付,光是警惕性方面他就强了不少,不过切莉还是第一时间就用蛛网堵住了他的嘴,并在他扯掉之前用蛛网把他捆成一团。 这只毛文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他知道毛文们在森林里开辟的一些隐田。从这些没有登记在册的田地来看,毛文们实际上的粮食产量要比他们申报的多三到四成,但是他们至今都还在从外面进口粮食,多余的粮食的去处十分可疑。 这是一件很大的事,很难说毛文们要拿那些粮食做什么。不过从这个老教官脑子里,切莉还是没有拿到自己需要的情报,不过她知道了城里的一些禁区。 掩藏好老教官的尸体后,切莉把她的下一个目标定在了一个叫做白屋的地方,从老教官的记忆里她知道那是毛文的长老们办公和处理政令的地方,地位大概和市政厅类似。 切莉在即将天明的时候潜入了白屋,她四处翻查毛文们的隐秘文件,然而这些有毛文古语书写的文件令她陷入了困境,她几乎没有办法从中总结出有用的资料,为此她不得不再次把目标放在在这里办公的毛文身上,尽管这很容易令她暴露。 切莉得承认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她有些自大了。一夜的侦查都没有遇到什么阻力使她对毛文们有些轻视。她几乎没有犹豫就放出了自己的飞蛛,利用这些金色的小飞球监视整座白屋,而自己则潜伏在暗处,等待合适的猎物,就像真的蜘蛛一样。 蜘蛛通过织网来捕捉猎物,可如果猎手不能正视自己的能力而去猎杀过大的猎物,其结果只能是蛛网被挣破。切莉就犯了这个错误,她错误估计了毛文的实力。 她抓了一名落单的灰袍毛文,从老教官的记忆中她知道这是毛文的长老。她用蛛网束缚住了这个家伙,特制的蛛网魔法能够限制对方的行动并抽取魔力,这也是切莉的蛛网魔法成名之处。但是她没有想到在自己施放读心术的时候,这位毛文长老还有余力来反制她。 切莉的读心术被打断,她看到毛文长老的脸上浮现红色的纹身,随后他挣脱了束缚。切莉明白她大意了,毛文的图腾魔法有其独特之处,她的蛛网并不能完全限制住对方。 她没有试图继续和对方纠缠,因为从对方挣脱束缚的那一刻,她就暴露了,这里是敌人的主场,现在不走或许就意味着再也走不掉了。于是切莉没有任何犹豫,朝面前的毛文射了一团蛛网就立即夺路而逃。 她刚刚离开白屋,身后就响起了钟声,城市里的毛文顿时就像疯了一样朝这里汇聚。切莉不打算去刺探更多情报了,从那个毛文长老的脑子里她知道这里似乎正在进行一项人体实验,而时零似乎就是为这个人体实验而制造的,虽然实验的具体地址她还不知道,不过可以确认的是有不少被实验者是从一个叫撒库的村子被抓来的。 隐田加上人体实验的事一旦传出去就足以让英灵殿派人进来,只要大部队到了,总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现在麻烦的是如何把情报传递出去。 在来之前,丹黙生告诉过她这件事牵扯到了一些英灵殿高层元老,所以必需秘密执行。为此整个进入迷雾之心的队伍中只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就是赫谷家族的那个女仆。在原本的计划里,她在这里查出端倪之后将发现交给那位女仆,随后她在访问结束的时候将信息带出去,丹黙生再凭此直接调动波旁附近的卫戍部队进入迷雾之森,在这段时间内她留在这里继续监视并在大部队到达后指引他们。 但是现在,一切都失控了。曾经能够正面击败魔灵无敌军团的毛文又岂会真的一无是处。他们或许真的不擅长侦测,但在追踪方面,这些家伙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切莉感觉自己都找不到时间喘口气。她刚刚钻进一个小巷,还没过几秒,后面就有两个带着长弓的毛文跟了上来。她的确很强大,但她的魔力和体力并不是无限的,况且这些野兽一样的家伙跑起来真的很快。 在处理了这两个烦人的苍蝇之后,切莉开始继续转移。她没有想过躲到林子里去,毛文们在那里的优势比她更大。她现在最好是能找到一个地方藏起来,并且把消息传到那个该死的女仆那里。 切莉一边思考,一边在房子的屋顶上跳跃,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藏身地。突然她感到后背一痛,一只箭矢命中了她,把她带倒在地。切莉从地上爬起来,忍痛折断背后的箭,她现在不能停下,因为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或许她应该继续藏到那面镜子里去,那面特制的魔镜能有效隐藏她的气息,只是切莉并不喜欢那样坐以待毙的方式。 又是在一条小巷,切莉遇上了一只拿着大号砍刀的毛文,她下意识的控制飞蛛去用蛛网缠住对方,但是令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她的蛛网魔法失效了。时间容不得她错愕,切莉期身从对方手中躲过砍刀并从大腿上抽出匕首抹掉对方的脖子。 站在对方的尸体边,她大口的喘气,“什么.....!?” 切莉发现她的声音有些异样了,变得正常了一些。一阵寒风适时刮过,让切莉打了个寒颤,她的身体出问题了。那只箭上有毒,能够化解魔力的毒药。 在当了几年探员以后,切莉就找到了治疗她的声带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她的声带是因为受到体内魔力的压迫而病变,只要削弱她的魔力,那么自然就能治疗她的嗓子。 此刻她的声音变得不再那么沙哑,她的身体不再能够抵御寒风,这无一不在说明她正在变弱。在现今的情况下,这几乎是致命的,但切莉不打算坐以待毙。她用魔法烧红了手里的匕首,随后费力的从后背抽出那半截断箭,并用匕首烫平了伤口,剧痛险些令她昏却。 切莉不再犹豫,开始向存放魔镜的仓库转移,她现在必须找到一个地方休整一会儿。她握着从刚才那只毛文那里抢来的砍刀在小巷间穿梭,砍倒一个个拦在她面前的毛文。 她开始变得虚弱,脑子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她想到了瑞德,想到了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家伙,人们常说的走马灯大概就是这样的事吧。 切莉总算一路杀到了那间仓库前,在干掉仓库的守卫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藏进去了,她留下了太多痕迹,这会让那面魔镜的秘密暴露,而那会带来更多麻烦。她知道自己大概是过不了这一关了,而那个任务,那个该死的任务也会以失败告终。 切莉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她看到了一个细小的身影,一只飞舞的小妖精,这是蓉若身边的那只小妖精。它鬼头鬼脑的从仓库里飞出来,被门口的尸体吓了一跳。 切莉没有任何犹豫,她抓住了那只小妖精,无视他惊恐的目光,嘶吼着对他说:“告诉你的主人,撒库村、人体实验!” 乱入的小妖精让切莉看到了最后一点希望,她无视被她吓哭的小妖精,把他扔了出去。事情还有一点点转机,那就是她的死,她得用她的死让毛文们以为她没能把消息传递出去。这样毛文们说不定会为了避免暴露秘密而把所有的访客赶出去,这是最后的机会。 切莉一瘸一拐地朝访客居住区那边走去,她没有大摇大摆,但是刻意留下了一些自己的血迹,足以追踪到她的血迹。那些鼻子像狗一样的毛文很快追了上来,切莉干翻了几个,也为自己身上添加了更多的伤口。 一直箭矢从远处射来,切莉把大砍刀横在胸前,挡住了这一箭,但是巨大的力量把她击倒在地。切莉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刚才射她的那人,她从地上爬起来,顺着箭矢的轨迹,找到了射箭的灰袍毛文,一只可恶的母毛文。 那个家伙一箭失手之后马上又在长弓上搭上了另一支箭,切莉双手紧握着砍刀,等待着箭矢的到来。 锵! 箭矢再一次被切莉格开,但她的虎口也因此震裂,手中的砍刀也因此滑落,但那只母毛文没有因此停歇,她手中的长弓再次射出致命的箭矢,巨大的力量直接带着切莉的身体,把她钉到了地上。 切莉试图爬起来,但那只箭矢已经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从她的腹部射入并搅碎了她的脊椎,把她牢牢钉住,她仰头看向后方,居住区已经不远了。 “安德烈!”切莉用她最大的声音大喊。破空声再次响起,她感觉到时机成熟,于是用尽全力吼了出来:“安德烈,这些毛文.......” 一根新的箭矢插入了她的咽喉,阻止她说出接下来的话,切莉感觉到生机正在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伸进怀里,摸到了一只口琴,那是瑞德的遗物。 人们总是向往那些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就像切莉她最大的爱好居然是唱歌。瑞德没有嘲笑过她,而是鼓励她去接受治疗,但切莉接受不了自己变得弱小,这便是那一天他们两个争吵的原因。因为这个可笑的争吵,她抛下了他,在那个危险的地方,导致了他的死亡。 切莉颤抖着将口琴凑到嘴边,少许气体带着大量的血沫从她的嘴里涌出,让口琴勉强响了一声。 如果人生是一首交响乐的话,那么此刻她亲自为自己奏响了终曲。 第二十三章 驱逐 蓉若 刻有赫谷家族纹章的马车在雪地里疾驰,同来时一样的是马车外的丛林里有着大量的毛文一路押送,而不同之处就在于车内了。 车内没有来时的喧闹,处于一种诡异的安静当中。 星河他们保持安静是因为索菲亚姐姐请求他们在离开森林进入城市的范围之前都保持安静,他们或许对现在生的事还很迷惑。但蓉若不一样,她已经理清了一些事情,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关于此次访问的不合理之处都被她串了起来,她之所以现在还能保持沉默是因为她在克制。 一个小时之前,索菲亚回到他们被囚禁的小院,带来了他们被驱逐的消息。不光是他们,所有访问迷雾之心的队伍都被驱逐出境,除了安德烈和他的随从。 如果不是因为在索菲亚回到小院之前,皮克斯先哭着回来的话,她现在也一定会是一头雾水。皮克斯告诉她,一个很凶的女魔灵恐吓了他,并让她带回了两个词,“人体实验”和“撒库村”。 从皮克斯有些混乱的语句当中,蓉若没办法知道他说的女魔灵到底是谁,只能勉强推测是某一位英灵殿探员。分析现今自己收获的情报,她大概整理出了一些事情的脉络。 迷雾之心里有人进行人体实验,她的老爹想要收集线索,但是又不能做的太明显,于是将原本应该是自己亲自前往的访问计划交给了她。从名义上来讲她的确有资格代替她的老爹前往,但实际上她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家族里比她更适合的人选大有人在。之所以选择她是因为她是一个孩子,而且她还带了一群孩子来,这样虽然会令这支队伍显得更另类,但也能打消一些顾虑。 为什么波旁没有探员值守?因为探员们被秘密派了出去。而他们带的那份大礼,那三个怪异地大铁箱,还有什么比那更好藏人的地方吗?蓉若之所以偷偷派皮克斯出去,就是为了去验证那里面有没有藏人。 结果证实了她的猜想,线索传到了她的手上,并且即将通过他们带到迷雾之森外面去,她的老爹成功了。可是蓉若不喜欢这样,她觉得这样是不对的,英灵殿的行动不应该把平民拖入其中,他们的工作应该是保护民众的安全才对。 虽然他们最终无伤的离开了,但这并非是没有风险的,如果探员和他们之间的牵连暴露了怎么办,那是不是意味着星河他们就要为英灵殿的过失而付出代价,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上一次和斯耐夫的江城谈判也好,这一次也好,她的老爹已经两次把星河他们牵扯进英灵殿的行动里了。她不知道丹黙生是以何种基准考虑的,难道仅仅因为他们不是帝国的一等公民就可以无视他们的安危吗? 而且那个传递消息的探员呢?之前城里的钟声和骚乱都是因为她被现了吧,虽然她凑巧通过皮克斯传递了一些信息,但她现在呢,恐怕已经被俘了吧。还有作为人质被留下的安德烈,虽然蓉若不是很喜欢这个总是拿自己开玩笑的家伙,但是他的安危呢?更关键的是,索菲亚姐姐,她对这一切到底知道多少呢? 蓉若一直憋着这些疑问,憋了很久,直到马车终于离开森林,离开那些毛文的监视范围,她才终于开口,“索菲亚姐姐,被我们带进迷雾之心的女探员,是谁?” 索菲亚愣了一下,很茫然地摇摇头,“什么探员?” “皮克斯看见了!”蓉若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她当然希望索菲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可能吗? 索菲亚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明白了,小姐,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蓉若以为她在说星河他们,所以她的情绪更激动了,她指着星河几个人,喊道:“我们把他们置于危险当中,他们有权利知道生了什么!” “不光是他们的安危。”索菲亚补充说,“还有您的。” 蓉若愣了一会儿,因为索菲亚开始向她用敬语了,她觉得有些悲伤,她看着索菲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索菲亚也在看着她,许久,她叹了一口气,伸出左手,隔音法术的光芒从她指尖升起,一下子就笼罩了整个车厢,“各位小姐的朋友,很抱歉把你们卷入危险当中,但这件事和蓉若小姐无关,她毫不知情,希望你们不要迁怒于她。” “和我有关,这是我的责任!”蓉若不满意索菲亚为她开罪,她虽然经常胡闹,但她并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不,小姐。这件事是丹黙生老爷决定的,不是您。但是也请您体谅老爷,他也没有办法。” “索菲亚女士。”星河终于忍不住开始提问,“究竟生了什么事?” “几天前,何塞少爷在调查一起案件的过程中进入了迷雾之心。毛文们接待了他,但对案件的真相遮遮掩掩,何塞少爷想要申请搜查令,但是却受到了阻碍。” “怎么可能?”蓉若皱起了眉头,师兄是英灵殿的特级探员,他申请的调查令没有理由会被拒绝。 “调查令没有被拒绝,但是被暂时压了下来,至少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到何塞少爷手中。”索菲亚解释说,“丹黙生老爷因此判断这次的案子和英灵殿的一些高层有关,所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小姐,希望您不要怪他,毕竟这关乎帝国的安危。” “如果英灵殿能为了所谓的帝国安危就去牺牲无辜者的安危,那么还要英灵殿干什么,直接把一切都交给像夜莺那样的特务机构不就好了吗?”蓉若完全不能认同这种说法,但是忽然间她又想起策划这件事的并不是索菲亚,而是她的老爹。她还记得是她的老爹教会她身为英灵殿探员的责任,但是现在仿佛他自己已经忘掉了这个责任。 “那个被老爹派去侦查的女探员是谁?” 索菲亚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是格厄斯·切莉。” 确实,如果是那个前辈的话会吓到皮克斯很正常。蓉若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烦躁的问,“那么她现在怎么样,被俘了?” 沉默,索菲亚陷入了沉默,着沉默令蓉若有些迟疑甚至惊慌。 安东吞了一口唾沫问,“那些大猫咪不会有胆量对英灵殿的探员下手吧。” 索菲亚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格厄斯·切莉的行动是不被官方承认的。” “那是什么意思?”晓馨问。 “毛文拥有高度自治权,任何人如果非法闯入迷雾之森并行为不轨,他们有权利就地正法对方。”蓉若解释,她需要多说一点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尽管她和切莉的交集不多,但那也是她认识的人,还是一位她有些佩服的特级探员,她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尽管她明白英灵殿的工作其实常常是与危险相伴的。 “所以,现在事情会怎样展。”星河问。 索菲亚的表情有些苦涩,“切莉在侦测和反击的过程中造成了很多毛文伤亡,毛文们以此为由扣押了安德烈王子,想要帝国方面给一个交代。” “但是你们不是说毛文牵扯到了什么案件当中吗,有过错的不是他们吗?”晓柔不解。 “证据,必须要拿出确凿的证据出来,否则就不能给那些大猫咪们定罪。”蓉若已经知道她需要做什么了,她认真地看着索菲亚,“索菲亚姐姐,你送星河他们回都城,顺便通知师兄以最快度赶到撒库村!” “小姐,您的意思是?”索菲亚有些没弄明白。 “切莉前辈在临死前见过皮克斯,她的遗言里说到了撒库村,我必须赶到那里去。” “不行!”索菲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必须去!”蓉若毫不示弱,以前她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和索菲亚说话,但是现在。 “我会拦住您的。”索菲亚回应。 “我是英灵殿的探员,这是我的职责,我不能坐视不管!” “蓉若小姐诶,您已经不是探员了,这不是您的职责。” 是的,蓉若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她的老爹无限期停职了,她确实不再需要承担一个英灵殿探员的责任,但是啊,她果然还是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索菲亚......姐姐,你明白的吧,那是切莉前辈用生命换来的唯一线索,如果错过了时间,毛文们肯定会把线索都掐断。那样的话迷雾之森的事就永远得不到解决,而且以现在的局势演变成内战都是有可能的吧,那样的话,切莉前辈就得为这一切承担骂名。” “所以,我必须去!”蓉若目光坚定地看着索菲亚,“而且这关乎到帝国的安危,就算是老爹也会说我做的对吧。” 索菲亚沉默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蓉若小姐,我知道您不满意丹黙生老爷的安排,但是他对您的关心并不是假的,他从没有想过让您涉险,我希望您明白。您说得对,必须有人接着切莉留下的线索走下去,所以我会去撒库村,而您则要去把何塞少爷带来。” 这回轮到蓉若沉默了,她得承认索菲亚的提议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她还是不打算接受,“不,我去,因为我比你厉害,我和皮克斯在江城一击就消灭了斯耐夫的分身。” “但是您一击过后就倒下了。” “......” 两人瞪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直到星河的声音传来,“索菲亚女士,我们陪她去吧。” 第二十四章 雪地 星河 “索菲亚女士,让我们陪她去吧。”星河打破了索菲亚和蓉若之间的僵持,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你们没有意见吧?”星河把巡视的目光投向其他人,毕竟他还没有征询过他们的意见,不过胖子,小月还有重吾不太可能反对自己,所以他主要是在征询晓馨和晓柔的意见。 “一起去是没问题,只是这么做合适吗?”晓馨有些迟疑。 “星河,还有各位小姐的朋友,我明白你们想帮忙,但是这并不是好玩的事情。”索菲亚还是不同意。 “我当然明白,但是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想我们经历过的事情比很多大人都要多。”星河这般回答,见索菲亚有些被说动,马上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单纯自保的能力我们还是有的,我们会在撒库村等你带人来,不会涉险的。” “况且,如果蓉若非要去的,也没有谁能拦得住吧。”星河添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索菲亚终于妥协,“各位小姐的朋友,谢谢。星河,我会在最短时间内带人过来,麻烦你们在这段时间看住小姐,不要让她乱来。” “我会的。”星河点头做出承诺。 “等等!”蓉若大喊,“我不同意,这不关你们的事!” “那难道要我们看着你去送死啊?”安东毫不犹豫地发出嘲讽。 “什么叫做送死,我可是很厉害的。”蓉若立即反驳。 放任不管的话,他们一定会吵个不停,所以星河制止了他们,确切的说是说服了蓉若,“蓉若,就像索菲亚没法拦住你一样,如果我们想去的话,你也没办法拦住我们。” “可是......”蓉若最终没能说出可是什么来,尽管看起来还是不太乐意,但却默认了他的说法。 马车最终没有去波旁,而是在城外停下,索菲亚带着驾车的英灵殿文员离开徒步进城,并把马车交到了蓉若手里,临别前她再三交代蓉若不要鲁莽冲动。 在这里的所有人当中,会驾车的只有蓉若一个,所以驾车的工作自然落到了她的肩上,星河没有坐在车厢内,同她一起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蓉若一言不发的握着缰绳,保持着较高的车速。在冰天雪地里驾车并不是一份好差事,迎面而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得面颊生痛,皮克斯早就受不了钻进蓉若的衣服里,不再露头。 “喂,这次不会再走错路了吧?”星河试着调节一下气氛,拿出上回的事情调侃了一番。令他意外的是,蓉若没做任何回应,从相识以来,这还是星河第一次见到她的情绪这么差。 星河没有再开口,虽然他一直在安东他们几个之中担任老大的位置,但实际上他并不擅长心灵导师的工作,否则之前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落得那么僵。 说起来,在他们这群孩子当中,心态最好的那个人应该是容若才对。 撒库村绝非是什么很发达的地方,这一点从通往撒库村的路就能看出来,路宽不到官道的一半,并且明显无人打理,很多部分都已经被积雪掩埋,很难辨识,因此蓉若不得不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星河,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呢?”蓉若松开了缰绳,低声问。 “我们是朋友吧,所以肯定不可能看着你一个人来趟浑水啊,而且上回在江城你不也趟了一趟浑水吗?”星河回答。 蓉若摇摇头,“这不一样,你难道不生气吗,毕竟这很危险啊,切莉前辈都已经...已经......” “我可不觉得江城那时候没现在危险,至于生气,这又不是你的错,你那么担心干什么。”说一点都不生气,那是假的,斯耐夫那次虽然是半强迫的,但好歹说明了要干什么。但这一回,丹黙生完全是什么都没有告知就把他们一群孩子抛出来当诱饵,星河当然很生气,但这怒气是针对丹黙生而非蓉若。 “谢谢。”蓉若小声嘀咕了一句,双手揉揉自己的脸颊,重新振作起来,高声喊道,“让我们去把幕后黑手找出来!” 星河一愣,旋即仍不住笑出声来,那个没心没肺的蓉若又回来了,他必须承认,在调整心态上,这个女孩真的很了不起。 心态能改变一些事,但也有一些事是心态改变不了的,比如说进入撒库村的道路,尽管蓉若一再表示自己在很小心的驾车,但他们还是迷路了。 通往撒库村的那条寒酸地小径被积雪完全掩埋,失去了道路的指引,蓉若不得不停下马车,下来寻找道路。 停车的动静引起了车厢里的注意,安东推开门,率先从车厢里跳了出来,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然后看向蓉若,“喂,你不会又迷路了吧?” 正蹲在地上寻找路径的蓉若默默起身,用一颗砸在安东脸上的雪球作为自己的回答,随后继续低头寻找道路的痕迹。 车厢里的其他人也跟着下了车,岚月走到星河身边,看着正张牙舞爪的安东和低头苦思的蓉若,有些担忧地问:“真的迷路了?” “积雪太厚了,把路掩盖住了。”星河如实说。 “天色好像不太好。”晓馨的话引起了星河的注意,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厚重的铅云遮蔽了太阳,导致一切看起来都阴沉沉的。现在他们已经迷失了方向了,如果一会儿再下起雪,那么路肯定会更难找吧。 念及此处,星河不得不再次将目光投到蓉若身上,在他们这群人当中,毕竟在他们当中应对这种情况最有经验的就是她了,他们所有人出远门的经历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她多。 “这没道理啊。”蓉若此刻正有些苦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撒库村的人难道整个冬天都不出门的吗,就算没有人力清理整条道路,也应该留下一些标识啊,他们就不担心自己迷路吗?” 星河走上前去,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办法?” “积雪实在是太厚了,这样根本没办法辨识道路,不过撒库村应该是在西北方向,我们可以试着朝西北方向前进。”蓉若犹豫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方案。 “试着朝西北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确定不会把我们带丢?”安东一脸的惊疑,显然是又想起了上一次蓉若驾车的时候发生的事。 只是没想到蓉若受她一激,反而下定了决心,火急火燎地把所有人赶上马车,宣布向西北进发。安东表示自己就算死也想死的明白一点,没有回后面的车厢,而是一起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 所谓的驾车的地方就是一条长凳,一下子挤三个人上来显得有些拥挤,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体形略大的安东。 蓉若控制着马车朝西北方向进发,然而越往前走,她的脸越黑,因为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发现道路的痕迹,偏偏此时还下起了小雪。 “你不会是带错了路吧,怎么越走越偏。”安东忍不住嘀咕起来,“你驾车就没一次靠谱的。” 蓉若早就积累了一肚子的怨气,安东一下子正好撞到了枪口上,她猛地一拉缰绳,在两匹马的嘶鸣中停下马车,然后很不客气地一脚把安东踹下去,“找不到路还不都是因为你干扰的,你不知道这样很挤吗,滚到后面的车厢去!” 安东的脸和雪地有了一个亲切接触,他一爬起来就很不客气地就要找蓉若算账,以至于星河不得不出来制止,“胖子,蓉若,你们两个都别闹了,专心赶路吧。” 安东顺着星河的话下了台阶,抱怨地朝后面的车厢走去,上了车,而蓉若也重新拿起了缰绳,准备再次上路,然而尴尬地事情发生了,任凭拉车的两匹马怎么出力,马车就是纹丝不动。 坐在后面的安东察觉到了异样,又探出头,问:“又怎么了?” 星河跳下马车,检查后车厢,发现是车轮陷进了雪地里,不得不叫下车厢里的人,“都下来吧,车陷住了。” 车厢里的人听到后全部都下了车,蓉若再次挥动缰绳,两匹马卖力地朝前迈步,但是减轻几个人的重量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车轮在雪堆里空转,没能从坑里爬上去。 “都来推一把。”星河见此,号召几个孩子去推车,并率先走到车尾。严格来说,他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错,但是实际上推车的只是六个十来岁的孩子,其中还有三个女孩,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并没有起到太多的作用,马车依旧陷在雪地里,没有爬出来。 安东忍不住又朝蓉若抱怨起来,“都是你,没事停什么车。” “我哪知道车轮会陷住。”蓉若大概心底有些理亏,反驳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她从车夫的位置跳下来,看着陷住的车轮挠着脑袋嘀咕着,“要是能用魔法就好了。” 她的话提醒了星河,是的,他们可以试着依靠魔法的力量,蓉若因为身体的原因,能力受限,而他们几个只能说勉强站在入门的门槛上。但是还有晓馨和晓柔啊,星河记得她们两个在学院的成绩都不错,应该会有些办法吧。 “晓馨,你们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魔法吗?” 晓馨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试试吧。” 她拉着晓柔,一人站在马车的一边,口中念着咒语,慢慢将车轮周围的雪堆分开。蓉若趁着这个机会挥动缰绳,马儿再次发力,终于将马车从雪地里拉了出来。 众人都面露喜色,然而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欢呼,才走出几米的马车又陷住了...... 星河看向晓馨,她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这一块地方的积雪实在是太厚了,直接没过马蹄,马车的速度上不去的话,很容易就会陷住,晓馨和晓柔不可能一路去帮马车清理车轮下的积雪,偏偏此时雪还有些要下大的意思。 星河有些苦恼,看着马车发呆,究竟该咋么把它弄出这片区域令他犯了难。 “你们看,那边好像有烟。”晓柔指着北方说。 星河惊异地朝北方看去,确实有道青烟倾斜着上升,为了看得更清楚,他爬到了马车顶上向北方眺望,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是炊烟。 有炊烟的地方,就有人。 第二十五章 撒库村 星河 不远处升起的那道炊烟令所有人都燃起了希望。 蓉若看着那道青烟,双手叉腰朝安东龇牙咧嘴道:“怎么样,我没有带错路吧!” 安东偏过头冷哼一声,“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蓉若不依不饶地看着他,“什么叫做瞎猫,这是实力。” 星河从车顶上爬下来,对着围在马车边的一群孩子说:“蓉若、胖子,我们去那边找人帮忙,重吾、小月、晓馨、晓柔你们在这边看好马车。” 见大伙对队伍的划分没什么意见,星河便和蓉若和安东朝那道炊烟的方向走去。在没过小腿的雪地中前进并不轻松,他们费了一番功夫才走到那道炊烟升起的地方。 那是一栋建在溪水边的小磨坊,不过那条小溪此时已经被冻住了,巨大的水车自然也不再运作,而炊烟则是从磨坊边上的小木屋里升起的。 星河三人走到木屋边,敲了敲门。 木屋里顿时响起霹雳乓啷的声音,星河有些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小屋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举着一把短柄斧出现在他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星河下意识地往后一跳,不过好在门里的那个男人并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而是放下了手里的短柄斧,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你们......是谁?” 蓉若走上前来“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从波旁来的,我们的马车陷在雪地里了,先生你能帮帮我们吗?” “波旁?”那个男人看起来还有有些疑惑,不过大概是蓉若魔灵的身份令他放下了一些戒心,他把斧子放到门边的木桶里,“小姐,能问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我们要去撒库村,不过在路上迷路了。”蓉若回答。 那个男人听到撒库村之后明显变了脸色,右手朝门把靠近了几分,不过在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过后他最终没有关上门,这或许是因为看在蓉若的面子上吧,他犹豫地问:“小姐,能告诉我你要去撒库村做什么吗?” “我是英灵殿的探员赫谷·蓉若,我奉命去撒库村做一些调查。” 蓉若的回答令星河一愣,他记得蓉若现在是拿不出来代表英灵殿探员身份的探员证的。不过好在那个男人并没有问这碴,或许是因为他没见过英灵殿的探员亦或许他觉得不会有人有胆子冒充英灵殿探员的身份。 总之,这个男人接受了蓉若的说法,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谅我的冒昧,不过赫谷小姐,您是一个人来的吗,毕竟您看起来有些年轻。” “年龄不能代表一切,而且我带了同伴。”蓉若回答。 男人勉强接受了蓉若的说辞,说:“你们总算来人了,我叫穆勒,是溪木村的伐木工。” “等等,你不是撒库村人?”容若一脸的诧异。 “不是,小姐,这里是溪木村,撒库村在溪水的那一边,在迷雾森林边上。”穆勒指着远方说。 “你不是说自己带的路很准吗?”安东又开始了嘲讽。 “只是偏差了一点啦,你有意见吗!”容若瞪了他一眼。 星河咳了一声,“小月他们还在马车那边等着呢,我们是不是先做正事比较好。” “额。”蓉若反应过来,问穆勒,“穆勒先生,能帮帮我们吗,我们还有几个同伴在马车边。” 穆勒看起来正在思索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听到容若的请求之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了,带我去看看吧。” 穆勒披上大衣,出了小屋,跟着他们三个往马车那边走,他看着方向,有些疑惑的问,“赫谷小姐,为什么你们的马车会开到这边来,这一块是荒地没有路啊。” “我们往撒库村走的时候找不到路了。”蓉若有些脸红,不过马上又追问道:“为什么往撒库村的道路都荒芜了,他们不需要外出吗?” “您不知道?”穆勒有些吃惊。 “撒库村怎么了。”蓉若一下子来了兴致。 “你们不是因为失踪案来的吗?一个月前撒库村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失踪,现在那里人心惶惶,而且年关将近,哪有人有心思去清理道路。”穆勒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 “我们……是因为其他的案子来的。”蓉若犹豫了一会儿说,“你们没有把失踪案报到波旁去吗?” “我听说撒库村那边早就把失踪案报上去了啊,你们没收到吗?我还以为你们是为了失踪案来的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马车旁边,穆勒看着车边的一群小孩,神色犹豫地问蓉若:“赫谷小姐,你们真的是来查案的。” “那是当然,不信你看英灵殿的标示都在马车上呢。”蓉若执着马车上的英灵殿标志说。 穆勒的脸色很纠结,不过到底是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开始打量起陷在雪地里的马车。 “不好办啊。”穆勒绕着马车走了一圈,又试了试周围积雪的深度,最后抬起头说:“要不这样吧,赫谷小姐,你们先到磨坊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村里叫些人,拿些工具来。” 马车的情况,星河是清楚的,他明白穆勒说的没错,自然也就没反对的理由。 穆勒把他们一群人又领会磨坊那边,从壁炉上的锅里给每人盛了半碗热汤,随后便留他们在这里,自己回村叫人去了。 星河喝了一口热汤,问蓉若:“你怎么看。” “有点咸。”蓉若回答。 “我是说撒库村的事。” “你早说嘛。”蓉若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碗,“正常情况下失踪案如果没有明确表明和施法者扯上关系的话,的确不会交给英灵殿,而是由当地的警局自行处理,但是波旁的警察应该早就接到了失踪案的报告,但是却一直没有派人来,恐怕是因为中间有人已经被收买了。” “这样吗。”在江城东城区摸爬滚打的两年经历让星河明白收买警察其实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不足为奇,“那你打算怎么做?” 蓉若想了想,说:“尽快到撒库村去调查一下,如果是大量失踪案的话总会留下一些痕迹的。” 星河又问:“要是发现了线索呢?” 蓉若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追查下去啊,毛文那边肯定已经开始清理痕迹了,如果不尽快顺着线索摸下去的话就什么都赶不上了。” 他接着问:“要是线索指向迷雾之森里呢?” 她立刻回答:“当然是跟上去啊。” 星河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前额,“蓉若,我得直说,我们这些人的战斗力和那些毛文比起来真的差太多了,贸然闯进森林里的话,只会让我们陷入危险。” “师兄在精灵之川,索非亚姐姐就算再快,等她带着援兵过来再快也得两三天。” “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这些事等到了撒库村看过具体情况再说吧。”晓馨放下手中的碗,出言制止了他们的争辩。 几人不再谈论这方面的事,安静地在木屋内喝汤。 大概是过了半个钟头到一个钟头的样子,穆勒带着两个个村民回来了。 穆勒走进木屋,拍拍身上的雪,随后说:“赫谷小姐,您的马车我们已经给您弄到村子里去了,你们也跟我到村子里去吧。” 蓉若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立刻站了起来,“啊,真是太感谢了。”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对于蓉若的感激,穆勒显得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 木屋外停着溪木村的村民们自制的两架雪橇,拉雪橇的是两匹骡子。这些骡子拉的雪橇跑起来并不快,但胜在平稳。雪橇拉着他们花了一小会儿就驶入了一个村落,他们停在了村头的一家院子外。 他们的那家马车已经停在院子里了,从车上粘着的那些雪块来看,村民们把它弄到这里一定花了不少的功夫。 一个农妇正抱着两捆干草到正在喂马,当看见他们回来以后马上打开院子,把他们迎进来。 蓉若跟着进了院子,但在穆勒要领着所有人进屋的时候,她拒绝了,“穆勒先生,我们还要尽快赶到撒库村,就不进去了,能麻烦你告诉我们去撒库村走哪条路吗?” 穆勒皱了皱眉头,“赫谷小姐,现在外面的雪很大,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明天一早再去吧,正好我让我老婆给你们弄些热乎乎的东西填填肚子。” 蓉若摇摇头,“真的不必了,我打算尽快到撒库村那边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勒见蓉若的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挽留,不过还是建议道:“往撒库村那边的积雪都挺深的,你们的马车往那边肯定不好走,不如把马车留在这边,驾我的雪橇去吧。” 蓉若思索了两秒,同意了,“好。” “你会驾驶雪橇吗?”星河走到她边上小声的问。 蓉若摆摆手,“安心啦,肯定不会比驾马车难到哪去啦。” 穆勒把刚刚的简易雪橇一交到蓉若手上,后者就是迫不及待地招呼所有人上雪橇。穆雷为她指完路以后,忍不住再劝了一轮。只是蓉若已经铁了心要尽快赶到撒库村,自然不为所动。 不过在临走之前,蓉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跳下雪橇,从荷包里拿出一些钱交给穆勒。 穆勒大惊,“赫谷小姐,帮忙是应该的,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蓉若却偏要塞到他手里,还说:“把马车拉到这里又不是一份轻松的活儿,而且还要麻烦你照顾这两匹马呢,所以你就收下吧。” 穆勒也只好把钱收下,不过在他们出发之前,又顺便提供了一些信息,“赫谷小姐,等你们赶到撒库村,时间肯定不早了,肯定不好找住的地方,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侄女家留宿一晚,她叫茉莉,就住在撒库村。” 第二十六章 茉莉 星河 蓉若驾着雪橇在风雪中前行,她说的没错,驾驶雪橇对她来说的确不算太难,她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尽管一开始的时候雪橇在她手里东摇西晃的。? ? 要看??书? 拉雪橇的骡子只是用来耕作的普通牲畜,自然不能同那两匹英灵殿专门饲养的马相比。雪橇在雪地里行驶的虽然平稳,但是速度不快,待他们在地平线上看见撒库村的痕迹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而通往撒库村的路也像他们之前走过的那段一样,完全被积雪掩埋,无人清理,一直到临近村边的地方才能看到道路的痕迹。 撒库村比溪木村要大很多,星河感觉它的规模已经勉强够得上一个镇子了,只是很奇怪的是偌大的村子看起来确比溪木村要冷清很多。现在不过刚刚天黑,并且临近年关,可是村里的道路上却看不到一个行人,甚至不少房子里连灯都没有点,撒库村这种诡异的氛围令星河感到不安。 蓉若在村口停下了雪橇,众人从雪橇上下来,开始仔细打量这个诡异的村子。从进入村子的那一刻开始星河就感觉如芒刺背,就好像黑暗当中正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他们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星河其实不想进这个村子,不过他觉得都到这里了再说走的话并不现实,至少他连蓉若那关都过不去。 既然避不掉,那就得小心一些。星河看了一眼众人,尤其是正跃跃欲试的蓉若说,“我们先去找茉莉吧,站在这里也不是事,而且找个村里人对了解情况也有帮助。” 几个孩子包括蓉若对此都没有太大异议,于是大伙开始行动起来,穆勒只说了他侄女住在撒库村,却没有说具体住在哪里,所以他们只能先去找人问问。 当他们牵着雪橇走进村子以后,星河发现了一些刚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那些一片漆黑的房子里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因为它们门前和屋顶上的积雪完全没有清理。??? ?? ?? 要看?书 星河随意选了其中一栋,走上前去查看情况,透过窗户,星河勉强能看到一些屋内的情况,家具的摆放整齐,看起来屋主人走的不算太匆忙。他走到门边,试着转了一下门把手,结果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星河有些诧异,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的心思集中在为什么门没锁这个问题上以至于忽视了身后传来的咒语声,结果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亮光吓了一跳。星河转过头,看见了正举着一颗光球的安东,这一段时间来他总算把这个法术练得熟练了,召出来的光球不至于像当初一样忽明忽暗。 光球照亮了整间屋子,蓉若就着光亮蹲下检查了一下地板上积累的灰尘,又在客厅的橱柜上用手指抹了一下,得出了结论,“这地方大概半个月没人打理了。” 蓉若本来还想继续到里面去检查一下,可身后响起的喊声令他们不得不过去应对。 “谁在那!”屋外传来厚实地男音。 安东下意识地熄灭了手里的光球,屋子里重新回到黑暗当中。星河在屋里朝屋外窥视,喊话的是住在这栋房子对面的一个老头,他双手握着一把叉草用的钢叉站在自家的门廊前,在他身后的屋里还有一个老妪也在朝这边看。 在应对村民上,蓉若的魔灵身份可谓是一块金字招牌,比他们解释再多都好用,所以星河连带着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把对话的工作交给了蓉若。 果然,在蓉若走到那个老头能看见的地方以后,对方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老头不再举着手里的钢叉,不过依旧还保持着警惕,“这位小姐,您到这地方来是做什么的?” “你好,老人家,我们想要找茉莉,我们刚刚从溪木村那边过来,她叔叔穆勒告诉我们在这里可以找到她。”看起来撒库村的诡异令蓉若也不得不小心起来,不再像溪木村那边直接透底。 “茉莉?”老头看起来还有些怀疑,不过他身后的老妪似乎不想让他多说,拉了老头一把,并指着村子的另一边,说:“小姐,茉莉家就住在那边,喷泉边上最大的那栋房子就是。” “对了,两位老人家,你们知道对门的那家人去哪了吗?”星河指着他们刚出来的那栋房子问。 “不知道,不知道!”老妪连忙摆手,同时还把老头拉近屋里,一下子关上了房门,甚至她还拉上了窗帘。 星河有些愕然,他看了一眼周围,他们在这里弄出的动静不小,引起了村里不少人的注意,他观察到不少屋子里都有人站在窗后活着门口看着他们,所以他提议道:“既然知道了在哪,我们就先去茉莉家吧。” 说完他就率先朝老妪所指的方向走去,其他的孩子也很快跟了上来,晓柔回头看了一眼两个老人住的那栋房子,问:“我们就这么走吗?那个老太太看起来明显知道什么。” “很多人看着呢。”蓉若撇撇嘴,“我的探员证被缴了,暂时不能行驶探员的权力,糊弄一下穆勒大叔还行啦。要是强制找人问话的话就算得上违法了,被人识破了可就麻烦了。” “现在还不知道村里的失踪案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我们拿不出什么说法就闯过去找那两个老人问话,不说问不问得出什么,要是被村民误认为和现在的失踪案有关那可就说不清楚了。”星河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偷看他们的两个老人,“况且我们也不可能去逼问两个老人吧?” “那倒是。”晓柔点点头。 撒库村围绕一条东西朝向的道路呈带状分布,北靠迷雾之森,往南则是一片平原,尽管此刻被积雪覆盖,但是能看出来是大片的田地。刚才老妪说的喷泉不难找,就在撒库村的主路上,位于一块圆形广场的中央,看起来应该是撒库村的中心。 至于老太太说的那栋房子,就更好认了,这个村庄的大多数房子都是低矮的木质为主的尖顶房,只有这一栋不满镂空雕花的三层石质平顶房,想不注意到都难。 但是看到这栋房子以后,星河反而开始迟疑了起来。这段时间来他有去了解过帝国的建制,对于帝国来说,一般只在镇一级的官员要通过帝国指派,至于更下面的村落的村长基本是由村民们自己推选的,管理也基本自制,只要按时上交税收就行了。 所以一般在村子里面,那些有身份的人,在村里的地位一般都很高。而这栋房子,看起来很不便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栋房子的主人在这个村子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不过都已经走到门前了,要是不去敲门的话,他们估计就只能去找那些没人的房子住了,不过联想到这个村子里的失踪案,星河觉得那并不安全。 蓉若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这么多,松开套在骡子身上的绳套之后就直接走了过去,拉响了门廊上的铃铛,“你好,有人在家吗?” 屋子里亮着灯,所以里面应该是有人的,不过他们等了好几分钟才听到里面有动静传来,先是大门上的一块小隔板被打开,一双眼睛出现在上面,随即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找谁?” “你好,是茉莉女士吗?是穆勒先生介绍我们来的。”谈话的工作依旧被由蓉若负责。 “叔叔让你们来的?”茉莉并没有因为蓉若的一句话和她的魔灵身份就把门打开,而是双眼到处乱转,像是在观察他们,一会儿过后,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合上了小隔板,随后屋里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星河观察了一下刚才茉莉扫视的地方,觉得她应该是认出了穆勒的骡子和雪橇。不过他很快又被门后的开锁声所震惊,就刚才这么一会儿,他至少听见了四个锁被打开。 大概是开了六个还是七个锁以后,大门才终于被打开,星河简单地扫了一眼,这扇门至少有二十公分厚,并且还用铆钉钉上了铁皮。至于门后的锁,他大略一看,足足有八把,而且样式还都不一样,这个家的防盗措施做的还真多啊。 观察完门,星河这才把注意力放到门后的女子身上。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人类,个子不到一米六,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衣食无忧的那种人,穿着丝质睡裙,双手保养的也很好,只不过面容就显得很憔悴了,就像是刚刚大病一场的样子。 “是茉莉女士吗?”蓉若问。 她点点头,“我是茉莉,穆勒叔叔让你们来做什么?” “我们要在撒库村待一段时间,穆勒先生说我们可以来找你。” 茉莉还是有些犹豫,没有放他们进屋,而是继续追问,“你们和穆勒叔叔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蓉若挠挠头,“谈不上什么关系吧,我们的马车在雪地里陷住了,是穆勒先生帮我们拉到溪木村的,听说我们要来撒库村以后,他告诉我们可以来找你。” “这样啊,那进来吧。”茉莉终于让众人进屋,不过末了还加了一句,“家里的佣人都走了,所以骡子就麻烦你们自己拉到后院去吧。” 第二十七章 案情 星河 安东和蓉若到后院去安顿穆勒的骡子去了,而茉莉则带着他们剩下的人进了屋。趁着这会儿功夫,星河也开始打量起这所宅子。 宅子很奢华,地上铺着抛光过的桦木地板,墙上是有紫罗兰图案的壁纸,天花板上还有精美的雕花,屋子里随处可见一些鎏金饰品。只是与这份奢华所不对应的就是宅子里的冷清了,茉莉说家里的佣人都走了,然而事实是在这所宅子里除了茉莉就看不到其他任何活物了,甚至于茉莉本人都是死气沉沉地。 茉莉把他们安排到客厅,给每人倒了一杯水,之后就一言不发地杵在客厅的角落里发呆。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星河也没去打扰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喝水。 安东和蓉若很快就吵吵嚷嚷地从后院回来了,一进客厅蓉若就对还在发呆的茉莉说:“茉莉女士,有吃的吗,我都快饿死了。” 刚刚从发呆中被打断的茉莉愣了一下又很快清醒过来,点了一下孩子们的人数,说:“等一会儿。”说完她就离开了客厅,看上去是去准备食物了。 蓉若一直盯着茉莉,等茉莉一离开客厅,她便急不可待的开始在客厅里巡视起来,这里翻翻,那里看看。 “你干什么呢?”安东问。 “别废话,去帮我看着,她回来了就告诉我。”蓉若吩咐完就一把把他推开,然后继续到她的搜索大业中去了。 “蓉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这是别人家。”晓馨忍不住开口,家教良好而且脸皮比较薄的她看起来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蓉若的行为。 不过星河对此倒没有什么抵触情绪,毕竟当年在江城的时候,违法乱纪的事他没少做。与那比起来,容若现在做的完全不算什么,而且他大概猜出一点蓉若是想寻找关于屋主人的信息。 所以他凑过去问,“要找什么东西?”他当过一段时间的扒手,对什么东西比较值钱是比较清楚,但对什么东西能展现身份信息就两眼一抹黑了。 “照片,画像或者一些刻了纹章的东西。”蓉若随口回答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很奇怪,这宅子看起来年头不短啊,怎么都看不到什么有历史的物件呢?” 得到了蓉若的指引,星河也开始了寻找,客厅不小,但里面值得一看的物件其实不多,沙发餐桌一类的大型家具都很普通,上面没刻任何符号。至于他们喝水的杯子,上面虽然有些花纹,但只是普通的装饰。至于客厅里那些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小饰物,虽然都很精美,但上面并没有彰显身份的纹章。至于画像,客厅的墙壁上留有一个很明显的长方形痕迹,但原本挂在上面的画早就不知道移到哪里去了。 “这上面好像有字......克....克......?”重吾指着壁炉里的某个地方读道。 “我看看。”晓柔走到壁炉便,对着他指的地方仔细端详,“克鲁,是毛文的语言,意思好像是朋友来着。是吧,姐姐?” “好像是‘挚友’的意思,我也记得不是很清了。”晓馨回答。 克鲁?星河觉得这个词自己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不过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他朝壁炉走去,重吾所指的有字的地方是壁炉内壁上的一块砖,上面被壁炉熏得黑漆漆的,不过勉强还能看到刻字的痕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后面就响起了安东的咳嗽声。星河闻讯知道是茉莉回来了,只好放下心里的疑惑,回到椅子上坐好。 茉莉提着一个篮子回来了,她给每人发了一块面包和一碗蔬菜汤,“东西简单了点,希望你们吃的习惯。” “食物很美味,谢谢,茉莉女士。”星河吃了一口面包,又喝了一口蔬菜汤,不过老实讲,面包有些硬,蔬菜汤的盐也放的有些多。 茉莉对他的赞扬没有任何表示,她看着他们用餐,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又发起呆来。不过她很快就自己清醒过来,问他们:“不知道你们都怎么称呼?” “我叫蓉若,赫谷·蓉若。”蓉若放下碗回答。 在蓉若之后,星河还有其他人也都做了自我介绍。茉莉听完他们的介绍之后又问:“你们到撒库村来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撒库村现在不太安全。” “茉莉女士,我们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蓉若很认真的看着茉莉,“我是英灵殿的初级探员,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撒库村的失踪案的,你有什么线索吗?” “探员?你们?”茉莉完全没有被蓉若的说辞说服,反而劝道:“孩子们,相信我,撒库村现在真的不安全,不是小孩子探险的地方,你们还是明天一早坐雪橇回家去吧,不然你们的家人也会担心的。” “我真的是英灵殿的探员!”蓉若争辩道。 “那能让我看看你的证件吗?”茉莉反问。 “证件.......证件。”蓉若语塞,神色有些尴尬,“我的证件现在除了一些问题,不过我真的是英灵殿的初级探员啦!” 这番说辞很明显是没有说服力的,茉莉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用教训小孩子的语气开口道:“赫谷小姐,扮演探员的游戏到此为止了,撒库村现在真的不是玩乐的地方,还是快点带着你的同伴们回家去吧。” “额,可恶,我们真的不是来玩的。”忽然间,蓉若想到了点子,她看向安东,“快释放一个魔法。” “干什么,我又不是变戏法的。”安东有些不乐意。 蓉若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快~做!” 安东的气势弱了下去,尽管看起来还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开始念咒语,很快一颗明亮地光球出现在他手心。 突然出现的光球吓了茉莉一跳,为了增强说服力,在安东熄灭光球之后,星河还控制着自己面前的餐具飘了起来,随后对茉莉说:“茉莉女士,你看见了,我们都是施法者,而非你想的那样的一般的小孩。” 茉莉的表情终于有些动摇,不过还是说道:“但你们还是些孩子,这事你们不应该参合进来。” “茉莉女士,这点你不用担心,后面还会有英灵殿的探员过来的,我们只是先过来搜集情报的。”蓉若盯着索菲亚,接着道:“所以能告诉我们关于失踪案的情况吗?” 茉莉的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叹了口气,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始讲述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一切是从半年前开始的,当时有人在附近的村落收莱薇花,那是一种白色的小花,在这一片区域还算常见。收购的人要的量很大,很快附近村落里野生的莱薇花就被采光了,毕竟那不是什么粮食作物也不是什么经济作物,没人会去专门种植。 收购莱薇花的那人给出的收购价格不错,至少比收粮食要高不少,而莱薇花这种东西在森林里又有不少,所以撒库村里就有一些人组了一队进了迷雾之森。虽然生活在撒库村的农民们都知道他们在迷雾之森里的那些邻居们的脾气并不好,不过他们想着只是在外围采一些花并不要紧。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事情,收花的人收到了足够的花,心满意足的走了,村民们也拿到了钱,一切都是皆大欢喜的样子。直到入冬以后,事情出现了端倪,村里老汉克一家不见了。 他们的邻居去串门的时候发现他家门没锁,可是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了。这件事虽然怪异,但没有过多引起村民们的注意,因为老汉克家的一切都摆放的很整齐,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只是第二起失踪很快就发生了,又是一户人家失踪,宅子一样的完好无损,并且这还不是终结。一户又一户人家失踪,短短十天内整整六户人家失踪了,并且大家一合计发现正是当初组队进迷雾之森采花的人和他们的家人。 村里很快就派人把这事报到波旁城里了,只是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波旁城有派人过来调查,于是村里便自行组织了一波人进迷雾之森去搜寻,毕竟那些人看起来是因为森林里的那些花而失踪的。 而这又是失踪案的进一步扩大,搜索队没遇上毛文,但也没找到失踪的人,不但如此,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少了两个人。这之后的几天里,那些参与过搜查的人又开始失踪,算然不像之前那样一户一起失踪,但他们的家人也没能完全幸免,总是一觉醒来就发现家里少了个人。 村里这一下终于炸了锅,有些人直接拖家带口的跑了,剩下没跑的也全都闭门不出,曾经算得上富裕的撒库村一下子就变成了如今这幅荒凉的样子。 听完茉莉的讲述,星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件事真的很诡异,这背后真的是毛文在搞鬼吗。 岚月听完描述之后,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她试探着问茉莉,“茉莉女士,你的家人,是也失踪了吗?” 茉莉神色一滞,点点头,“是的,我丈夫和我女儿,我丈夫参加了搜救队,回来两天就失踪了,我女儿也和他一起不见了。家里的佣人害怕,全都跑了。” “抱歉。”岚月说。 “没什么。”茉莉摇摇头,站了起来,“楼上有几间房间空着,你们要是困了就自己上去睡吧,听我一句话,这不是你们应该参合的。” 茉莉说完便要离开,星河在她走出客厅之前叫住了她,问:“可是这里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茉莉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留在这里,总归有个念想,万一他们回来了呢?” 第二十八章 克鲁 星河 茉莉撂下他们自己回房休息去了,星河只能将此归结为在撒库村这种地方,村民们没什么夜生活,休息的都比较早。况且,茉莉看起来精神也不是那么好。这是情有可原的,丈夫和女儿失踪,家里的佣人都跑了,想必换做任何人也精神不起来。 蓉若确认茉莉已经走远以后,小声地对众人说:“我想要到林子里面去看看,沿着村民们当时进村的。” “我反对。”星河毫不犹豫地提出了反对意见,“就这样贸然闯进林子里太不安全了,我们的实力和毛文比起来太弱了。” “是啊,蓉若,我也觉得现在闯进迷雾之森太鲁莽了,我们都还没有弄明白那些村民失踪的原因。”晓馨也不看好蓉若的提议,不光是她,在座的几个孩子似乎都对她的提议不太乐观。 但是蓉若看起来也有自己的打算,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拉出正在熟睡的皮克斯,小妖精在她的掌心伸了个懒腰,有些茫然地看着大伙,“第一,我们时间很紧;第二,我们只是在森林的外围沿着那些村民们的路线寻找,不会深入迷雾之森,没理由会和毛文的巡逻队碰上;第三,村民们失踪的方式很诡异,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失踪和魔法有关,皮克斯对魔力很敏感,林子里如果有魔法残留的痕迹的话,他一定会发现的。” “第一点,正因为时间紧所以我们才不能出差错,如果我们出了意外的话,索菲亚带着援军来的时候还要为我们分心;第二,现在迷雾之心里的局势那么紧张,毛文们肯定会增大森林里的防备,我们没办法保证他们不会扩大巡视范围,在马车上的时候我们已经看过了,那些巡逻队在森林里很强大;第三,如果村民们的失踪真的是因为魔法的话,凭我们这些人的能力根本没办法保证自己不受影响。” 星河针对蓉若提出的三点一一提出了反对意见,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真的要调查的话,我们从村子里面先开始也是可以的。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些失踪的村民是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魔法的影响的话,那么在村子里也会有残留的痕迹的吧,皮克斯如果在村子里找到了这些残留痕迹,我们再决定下一步也不迟。” 蓉若低下头,用手指轻抚皮克斯的脑袋,她没有沉默太长时间,“可以,明天先去村里看看,不过还要问清楚村民们当时进森林的路线和搜寻的范围。” 星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消蓉若进森林去的想法,但至少她暂时选择了妥协。得益于此,明天的安排也定了下来,他们先去村里那些失踪的村民家里去,看皮克斯能不能找到什么魔法的残留痕迹,如果有就顺便分析一下是什么魔法。此外,再去村里问问村民们对当时村里搜救队和当时采花的村民在森林里去了哪些地方。 蓉若对这些安排没有意见,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反对。商榷好这些事情,众人也就到了休息的时间了。房子里留给他们的空房间在三楼,有三个,或许是因为帮佣都跑了的缘故,房间没有整理,不过不算太乱,几个孩子自己简单整理了一下,分了房间。 三个男孩住一间,四个女孩住另外两间,几个孩子都赶了一天的路,此时都有些累了,分好房间便各自上床休息去了。 大概是因为晚上蔬菜汤里的水分有些多的缘故,星河半夜被一股尿意憋醒了,他匆匆从床上爬起来,有些懊恼,睡前应该上个厕所的,星河这样想着单独出了房间。 虽然之前没有问茉莉房子的厕所在哪,星河还是凭着猜测在走廊尽头找到了厕所。解完手后星河准备回房继续睡觉,然而就在路过楼梯口的时候,楼下传来的一些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声音很小,窸窸窣窣地,以至于星河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就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从那声音中辨识出了说话的声音。 是谁?星河陷入了惊疑,那声音不是茉莉的,因为说话的是个男人,联想起这村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星河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他蹑手蹑脚地贴着墙壁下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星河顺着声音一直下到了一楼,房子里的桦木地板成为了他潜行的障碍,为了不发出声音,他脱掉了鞋,赤脚踩在地上。冰凉地地面差点让他叫出声来,不过好在他忍住了。 星河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朝声音的源头挪去,他走的越近,听到的东西也就越多。他听到了两个人在交谈,其中一个是茉莉,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但也令他对另一个男声的身份更加好奇,尤其是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交流的声音最终指引着星河到了厨房边,他背靠着墙壁偷偷往里面打量,厨房里点着一盏油灯,在这微弱的光芒下,茉莉倚靠着墙壁站着,而另一个男人则背对着厨房门坐着。 男人那里传来了吞咽的声音,听起来他正在喝汤,“你晚上吃了没有?” “我不饿。”茉莉回答。 “你这样怎么行,好歹吃点吧,要是人还没找到你先倒下了怎么办,你比希望你女儿回来的时候你是躺在病床上的吧。” 茉莉没有回答,而那个男人则去锅里盛了一碗汤递到茉莉手上,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都背对着厨房的门,所以星河依旧没能看到他的脸。 茉莉接过碗,没有第一时间喝下去,而是看着那个男人,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那个男人打趣道:“真少见,你以前可从不会跟我道谢的。” 茉莉那张憔悴的脸上浮现了悲伤地表情,就像是男人的话勾起了她某些不好的回忆,“对比起,我没能等到你回来......” “打住。”男人没让茉莉继续说下去,他放下碗,走到茉莉身边,帮她擦掉眼中刚刚留下的泪水,“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而且那也不是你的错,再说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还这么爱哭可不行。” 只是这个男人的话似乎起到了反效果,茉莉反而哭地更厉害了,她趴在男人的肩头,而那个男人则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她。此时他的侧脸对着星河,只是在油灯昏暗地光芒下看不大清,不过星河还是觉得这张侧脸的轮廓有些面熟。 过了一会儿,茉莉终于平静下来,她推开那个男人,背对着他,端起他刚刚递给她的汤,喝了一口,又马上吐了出来。 “真咸。”她说。 “我还以为这些年过来你的口味变重了。”男人笑着说。 “可是那些孩子说汤挺好的。”茉莉皱着眉头,有些想不通。 但那男人的反应则一下子变的很激动,他抓住茉莉的肩膀,问:“什么孩子?” 茉莉被他的这阵势给吓到了,那男人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手,茉莉这才缓缓地说:“是几个富人家的孩子,由一个魔灵小女孩带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撒库村的事,就跑过来了。我叔叔不知道怎么就信了这个几个孩子的胡闹,把他们指到了我这里,我让他们先住下了。” “一个魔灵女孩?”那个男人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问:“是不是一个留着红色长发的女孩?” 星河没有继续去听茉莉的回答,因为在那个男人来回踱步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正和茉莉交谈的男人居然是杜泽,这一刻星河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克鲁这个词很耳熟,那是因为克鲁·杜泽这个名字,他很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想起来。 这里居然是杜泽的家,而茉莉则跟杜泽早就认识,星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肯定很亲密就是了。他联想起茉莉曾经告诉过他们的那些关于失踪案的情报,他不得不怀疑那些东西的真实性,他甚至怀疑这些失踪案是不是会和杜泽有关,那家伙在小星海上就差点害一船的人死于非命,在波旁又炸了一家赌场,这样草菅人命的家伙是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的。 星河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他很清楚自己必须要叫醒所有人,在杜泽对他们动手之前。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跑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破空声。 从某些程度上讲,星河必须感谢罗伊德那个疯子,他的训练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星河下意识地就地一滚,避开了砸向他的那个东西——一根黑色的短棍。 星河有些庆幸,他知道这玩意的威力,被砸中的话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他回过头,看见了刚从厨房里出来的杜泽,他嘴里说道:“星河,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星河不打算和他交谈,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杜泽。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喊醒在三楼睡觉的蓉若他们,只是他刚刚开口,还没来得及喊出一个词,就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随即巨大的电流传入他的身体。 星河重重地摔在地上,渐渐地失去意识,在世界完全陷入黑暗前,他瞥见杜泽朝他伸出了一只手,以及站在杜泽背后惊恐着捂着嘴的茉莉。 第二十九章 失踪 蓉若 蓉若是被冻醒的,她一睁开眼就看见岚月缩成一团靠在她身上,至于被子则被自己踢到了床底下。 昨晚她和岚月睡一张床,反正两个人个子都不大,这张单人床也睡得下。自己的睡相不太好这点蓉若自己还是清楚的,在精灵之川的时候师兄会照顾她,在家的时候索菲亚会照顾她,所以她从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结果这时候就害得岚月和她一起挨了一晚上的冻。 要是被星河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吧,她这样想着,有些心虚地下床捡起辈子帮岚月盖上,恰好此时对方还打了一个喷嚏,于是她更心虚了,好在岚月并没有醒过来,于是她松了口气。 随手从床边拿起自己的外套披上之后,蓉若走到了窗边,窗外天色尚早,不过清晨地光芒已经足够她看到很远的地方了,正好这间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小广场上的那座喷泉,能够观察到撒库村的很多地方。 昨夜的降雪让村里的积雪又厚了几分,在雪白地积雪的映衬下,村子看起来没昨晚看起来那么阴暗,但依旧很冷清。从村里几栋房子的烟囱上升起地炊烟显示着村民们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但是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出门打理自己屋前和房顶的积雪。 “蓉若,你在看什么?” 蓉若回过头,看见了刚刚睡醒的岚月,她正揉着自己的眼睛,嘴里嘀咕着:“昨晚好冷啊,你觉得呢?” “是啊。”蓉若有些心虚地回答。同时走回床边拿起自己的衣服穿好,并把还在熟睡地皮克斯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她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不够在这一点上这个小家伙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岚月在穿衣服的过程中又打了一个喷嚏,这让蓉若更心虚了,她飞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告诉对方自己要去叫醒其他人便匆匆除了房间。 她先去叫醒了晓馨和晓柔两姐妹,然后再去星河他们的房间,同时她的脑子里在计算着今天的安排。残存魔力这种东西是很可观地,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所以去那些失踪者家里寻找魔法的痕迹不会花费太长时间。 不过要是皮克斯察觉到了残留魔力的话,将那个魔法反推出来可能会花费不少时间,不过也会在正午之前出结果,因为那也是一件很可观的事,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关于自己的魔法基础背地并没有师兄好这一点,蓉若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之后就是关于村民们进森林的路线和巡视范围了,村民里应该有人知道一些的,不过看这村里的情况,交涉可能会费一番功夫。不过茉莉应该也知道不少,毕竟他的丈夫也参与了搜救行动。如果可以的话,蓉若还是打算说服大家进森林探寻一番,对于那种让村民们失踪的魔法(如果是魔法的话),她觉得并非那么恐怖,虽然她的身体暂时除了一些问题,但她以前可是很厉害的。 至于等索菲亚来再行动这件事,她也知道那回安全很多,但那需要时间,就算索菲亚和老爹有特殊的联系手段,从她把消息传给老爹,然后老爹立即派师兄过来,等师兄赶到这里也得是几天后了,而切莉前辈已经死去这件事情却在催促着她快一点行动,让她无法平静。 蓉若止住了心里的天人交战,推开了星河他们的房门,令她有些意外地是星河不在屋内,已经起来了?真是少见啊,居然没有一起来就去找他妹妹。 当然蓉若是不会把心里的诽谤说出来的,她跑到床边,扯掉安东和重吾身上的被子,在他们的怪叫声中出了房间。这样做让蓉若地心情变得好了许多,她冲下楼梯,准备去找星河。 当蓉若冲到一楼的时候,地板上的焦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希望这是她的错觉,只是因为自己还没睡醒而看错了,但空气中还残留着的魔力是那样的刺鼻,不借助皮克斯她都可以感受到。 蓉若飞快地跑回三楼,冲回星河的房间,没有理会安东骂骂咧咧地声音,走到星河睡觉的地方。那里的被子保持着掀开的姿势,她把手伸到被子下面,摸到的是一片冰凉。 她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但是一时间内心却无法接受,在大伙不解的目光中,她冲回了一楼,在地板上那道焦痕旁边叫醒了皮克斯。从小妖精的口中她知道了这是一个不算强力的元素魔法,一道电弧,四五个小时之前释放。 蓉若站在原地,盯着地上残留地痕迹。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但作为英灵殿的探员这么久,她也清楚,期望是没有用的,有用的证据和结果。 “喂,一大早就神神叨叨的,干什么呢?”安东扶着扶手下了楼梯。 蓉若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肃穆地说,“去看看茉莉在不在?” 安东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她怎么了,哦,对了,你看见星河了吗?” “快去,看看茉莉还在不在!”蓉若忍不住吼了出来。 安东被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其他人也下了楼梯,他们显然也听到了她的喊声。晓柔有些担心地问她,“蓉若,怎么了?” 他们对魔力的敏感程度比自己要差一些,没有察觉到空气中还残留地那一丝魔力。不过她也没时间和他们细细解释,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星河,可能失踪了。” 岚月听完转身就往楼上跑,其他人则一脸震惊,安东惨笑着说:“喂,蓉若,你不是又在开玩笑吧,这个笑话不好笑。”他说罢还喊了两声星河的名字,可是房子里并没有人回应他。 他们几个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晓馨说了一句:“我去找茉莉。”然后也跑上了楼,楼梯上面还听得见岚月带着些哭腔在喊星河的声音。 蓉若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在一楼搜寻,除了地板上留下的那唯一一处焦痕以外,她没有再发现其他魔法的痕迹。房子里也没有搏斗的痕迹,只有楼梯口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坑,像是被什么砸过一样,从墙粉上看,那个小坑应该是新砸的。 半个小时过后,所有孩子都聚集在房子的客厅里,总结了一下发现。星河失踪了,这是已经确定的事情,他的外套都还留在楼上的房间里没有动,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茉莉。 在厨房里他们发现了两碗没喝完的汤,一碗喝了一半,一碗没怎么动过,还有吃了一半的黑面包。房子的门窗都完好,没有入侵的痕迹,结合在厨房里的发现,进来的人要么是被放进来的,要么就是有房子的钥匙。 至于星河,他应该是在楼梯口那里被击晕的,有人用什么东西砸他但没有砸中,然后用电击魔法击晕了他。这整个过程应该非常的快,致使他没能发出呼救。 在这一过程当中,茉莉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蓉若不知道。虽然看起来茉莉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和女儿的可怜人,但是当了那么久探员,她很清楚不能凭外表去判断一个人,而现有情报下,茉莉的嫌疑是不小的。 蓉若再一次地将进入森林的提议提出,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寻找线索,而是为了找到星河,不同于之前,这一次则是全票通过。 不过星河的失踪也让蓉若清醒了很多,他们的一个同伴,在眼皮底下失踪,撒库村的危险比她预想的要大,可以说是她的一意孤行致使了星河的失踪。 蓉若不能再让其他人失踪了,她有些渴望自己失去的施法能力了。关于救了皮克斯这件事,她没有后悔过,如果时光倒流的话,她还是会这么选择。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后悔的事的话,那大概就是胡闹地把皮克斯带离苍白之树吧。 马鲁扎特说属于她的东西不会消失,只是暂时不能用,可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用呢?如果她还有以前那么厉害的施法能力,现在就可以保护所有人而不至于这么苦恼了。 但是她也清楚苦恼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出一个合理的方案。森林里的情况他们不清楚,不能贸然闯进去,至少进森林的人要有战斗能力且不会拖后腿,而森林外面也需要留人,接应不知何时到达的援军。 基于这种考虑,蓉若提出了分兵的想法,最先回应她的是岚月,她用坚定和不容拒绝的声音说:“我去,我要去找我哥。” 原本蓉若是希望岚月留在外面的,毕竟她对魔力的亲和不太好,至今没有学会一个魔法,不过她没能拦住她,而且她的拳脚功夫似乎很厉害。 至于其他的人,像岚月一样不会魔法此外身手也不行的重吾被划进了留守的队伍。安东虽然胖但是没想到身手看起来还行,而且还学了几个花哨的魔法,所以被编入了搜寻的队伍。至于晓馨和晓柔姐妹,因为她们会一个传讯魔法而被分别划入两边,晓馨跟着进入森林,晓柔则留在森林外面,双方约定好每个小时联络一次。 划定好队伍,他们又清点了一下能用的上的装备,四颗能提供护盾的水晶,进森林的人拿三颗,留守的两人拿一颗。此外,从茉莉家,他们找到了两幅打猎用的长弓,还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剔骨刀,分配好这些东西,他们也就是时候出发了。 第三十章 丛林 星河知道这是一个梦,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醒过来。他身处一片丛林当中,像是迷雾之森,却又有些不同,这里的树木长得不是那么密集,但是却比迷雾之森更阴暗恐怖,因为这里的天空是完全黑暗的。 天上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空,可以说是漆黑一片,可是森林中却有光。星河不知道那光是从哪里来的,但那诡异地光芒却能让他看清楚身边数米的范围。至于更远地地方,则是一片黑暗,而那黑暗当中,有些东西在追逐着他。 那些东西看起来是一个个血人,走得很慢,但却怎么都甩不掉。星河也没有试着去攻击那些东西,因为它们足以唤醒他很多不好的回忆。这片森林中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判断方向的东西,他只能凭着感觉朝一个方向跑,不知道哪里是尽头。 在这片森林当中,同样无法判断的是时间,因为天空上空无一物,所以星河无从判断自己已经逃了多久,逃了多远。后面的那些血人还在慢慢朝他走来,那刺鼻难闻地血腥味已经传到了他的鼻子里,他能从那些血人惨不忍睹的脸上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他忽然听见了流水声,不多时一条大河出现在他面前,那河宽十余米,不知从何处起始,亦不知流向何处,将森林砍成两半。 星河走到河边,看着不知深浅地大河,伸手试了试河水,发现十分冰凉。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向这边聚集地血人们,一咬牙,下了河。冰凉地河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他不得不咬紧牙关,艰难地朝对面游去。 当星河游到河中央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血人们站在岸边,并没有下水。他很兴奋,回头大喊,“来追我啊,混蛋们!” 那些血人对他的嘲讽无动于衷,默默地看着他。越来越多的怪物从森林当中走出,星河看着在河边排成一排地血人们,感觉有些渗人,回过头专心朝对岸游去。 就在他离岸边只有一两米的时候,有什么发光地东西从对岸的森林中走出来到岸边,那是一只半透明地散发着蓝光的狮子。从狮子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很柔和,令人心安,但那狮子本身却令人畏惧。它高大凶猛,站在河岸边上喘着气。 星河不觉得自己是这只猛兽的对手,他顺着河流向下飘,可令他绝望地是,那只狮子一直跟着他。当他朝岸边靠近一些,它也朝岸边靠近一些,还露出了獠牙。当他离岸远一些,那狮子也会离岸远一些,就好像它的职责只是在阻挡他上岸一样。 河水的冰冷令星河难以忍受,他回头看向那群血人,不由得目眦欲裂,那些家伙们居然开始下河了,虽然他们当中的很多人被水流冲向了下游,但还是有不少正缓缓地朝他游过来。 星河不得不鼓起了勇气,朝那只狮子大吼,“滚开!” 那只狮子以巨大地吼声回应他,整座森林在吼声之下都震了一震。它在彰显了自己的威势之后,朝河岸迈出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它的爪子紧贴着河岸。它向星河龇牙咧嘴,逼迫着他回头。 狮子的威势迫使着星河后退,他回头瞥见血人们正在靠近,而面前的这只狮子却依旧毫不让步,它张开了嘴,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长长的鬃毛随着威风飘动,甚至于它身上的光芒还变地耀眼了很多。 狮子伸出前爪,甩了一捧水到星河脸上,击得他脸颊生痛。同时它身上的光芒更凉了,迫使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当他再睁开眼时,看见了耀眼的太阳,和一只正在抽自己脸的手。 刚刚醒来的星河还有些茫然,他花了两三秒的时间认出了杜泽,他身上套着一身白色披风,单膝跪在他身上。星河想要愤怒地大喊,却发现自己的最终堵着什么东西,不仅如此,他被绑在一块雪橇上,身上还盖着一块白布。 杜泽没有留时间给他胡思乱想,而是直接抽出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说道:“想开口就不要乱叫,否则我马上割断你的脖子。” 星河只能选择妥协地点点头,他知道杜泽下得了手,这个丧心病狂地家伙手上的人命早就多得数不过来了。 “很好,乖乖听话就对了。”杜泽用匕首拍拍他的脸颊,然后把塞在他嘴里的布抽出来,那是一块破抹布,还带着难闻的恶心气味。 “撒库村的事是你做的?”星河一重获说话的能力就忍不住问道。 啪!回应他的是一耳光,打的星河脸颊充血,火辣辣地痛,“我说过了,我问你答,不是你问我答。” “杜泽!”一道惊呼声传来,星河转头看见了茉莉,她捂着嘴站在一边,同样穿着白色的披风。 “茉莉,收一收你的同情心吧,我们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妙。”杜泽叹了口气,“而且这孩子可不像他看起来那样人畜无害,他手上至少可是有一条人命的。” “你...你!”星河震惊地看着杜泽,自己手上的罪是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从没有向别人提起过。 “很奇怪吗,星河。”杜泽用匕首的刀尖划过他的脸颊,玩味地看着他,“杀过人的人,他的身上是有特殊的味道的。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闻到了那味道,其实我一直有些好奇,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怎么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的。” “你个疯子!”星河用一口唾沫回应了他。 杜泽抹掉自己脸上的唾沫,没有说话,调转了匕首的方向,用力砸到了他的脸上。星河感觉自己的牙好像被砸断了,嘴里充满了血腥味。 “杜泽,别这样。”茉莉有些不忍看着这一幕。 杜泽无奈地耸肩,收起了匕首,然后用手抽了抽他的脸颊,“星河,没死吧,没死就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调查的。” 星河一言不发,双目怒视杜泽。 “你这样我很难办啊。”杜泽站起来,双手叉着腰,在雪地了走了几步,“你们队伍里的那个魔灵,是赫谷家族的那个异类吧,我记得你们应该已经进入了迷雾之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告诉你们撒库村的事情,还有没有其他人在调查?” “不说话?嘴挺硬的啊。”杜泽又蹲下来,贴近他的脸,“小子,你知道么,你的命很好啊,好到我都嫉妒了,只是在江城混了两年就搭上了都城的魔灵,还学了一些他们的小戏法,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光明啊!不过你要想清楚了,你要是不配合的话,你的大好未来可就葬在这里了。” 命好?他的命算哪门子命好,星河不自觉地将心中的想法浮现在脸上,不过这似乎让杜泽会错了意,他摇摇头,重新将那块脏兮兮的抹布粗暴地塞进他的嘴里。 杜泽站起来走到雪橇前面,将绑带挂到自己的肩上,同时对茉莉说,“茉莉,怎么样,走得动吗?我们不能在这里休息太长时间,得尽快赶到庇护所,森林里面应该出了什么事,那些毛文们这两天巡逻地频率变频繁了。” 茉莉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能走,于是杜泽走过来拉起白布把他盖住,随后开始拖着雪橇移动起来。那块白布很厚实,遮挡了星河的所有视线,令他无从判断杜泽究竟在朝什么地方前进,只能从摇摇晃晃地雪橇中感受到他们走得不快。 束手就擒不是星河的性格,他还有一张杜泽没有注意到的底牌,那就是魔法。不,他注意到了,只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其实是一个魔灵。 天工学院所教授的人类魔法在魔法派系中被划为言灵魔法,使用者需要借助魔文也就是咒语的力量来辅助施法,虽然言灵魔法中有无声施法的技巧,但对大部分人尤其是初学者来说,咒语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杜泽堵上了他的嘴。 但是对魔灵来说,他们大部分所修行的魔法是手法魔法,依靠肢体的动作来完成施法,就像他第一次见到蓉若时她所做的那样,双手合十就轻松释放了一个魔法。 虽然星河这段时间以来所学习的都是言灵系的知识,但在江城时,他一直进行的练习都是来自于本能。虽然在手法系上他不得纲领,没有经受过系统的训练,但勉强移动一下绳子还是可以的。 这是份细活,急不得。杜泽这家伙为了防止他挣脱将他的双手反缚在背后,他只能一点点地利用魔力去解开绳子,好在杜泽现在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解绳子。 第三十一章 接手 何塞 从格厄斯·切莉接手了工作以后,何塞就一直待在精灵之川,而丹黙生自上次码头的会面过后也没有再联系过他,留给他唯一的命令就是原地待命。至于“时零”的案子,英灵殿对他提出的对迷雾之心强制搜查令的审批在这两天完全停了下来。 可以说,这几天,他完全没有工作可做了。对于这种现状最享受地恐怕就是他的新助手加西亚·艾米丽奥了,她自作主张的搬进了他的公寓,挑选了一间采光好的房间,介于自己还负责着对她的考核,何塞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这个女人的生活自理能力比蓉若要强很多,不需要他照顾,还会做一些家务,比如说做饭,介于她做的食物不难吃,所以何塞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 相较于在享受休假的艾米丽奥,何塞这几天并没有完全闲下来,他注意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有些过度依赖白帝剑的力量而忽视了对自身能力的锻炼。在江城事件中,斯耐夫毁坏了白帝剑,而马鲁扎特也明确表示了白帝剑已经不可修复,在失去了这把武器之后,他缺少了一些有效的进攻手段。 使用白帝剑的日子里,他发现自己用剑的时候感觉挺顺手的,于是向英灵殿提出想要一把好剑。每一位特级探员的补给需求英灵殿方面都有专人负责,他的要求很快就被接受,几天后就有一把剑送到了他的公寓里。 那是一把双手剑,刃宽不宽,重量比白帝剑要重一些。材料是古龙的獠牙,本身就带有强效麻痹的毒性,此外它对魔力的承载能力也很好。何塞试了一下,感觉不算难用,不过要用得顺手得花时间联系一下。 剑是赫谷家族的人送来的,同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消息和丹黙生的一句话。 那个消息是关于迷雾之心的,切莉在迷雾之心中的行动失败了,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同时也招致了毛文们的怒火,所有进入迷雾之心观礼的人都被驱逐出去了,除了安德烈殿下,他已经作为人质被扣押在迷雾之心。这方面的消息帝国暂时还没有向民众公开,不过诺里奇,费沙,萨克斯三个行省的卫戍部队已经在向迷雾之森附近开拔了,如果这件事不能得到妥善处理,帝国新一轮的内战恐怕就要打响了。 作为指派切莉进入迷雾之心的人,丹黙生对此事负有责任,都城方面英灵殿的元老们已经开始就此事举行元老会,情况对他来说很不利,在元老会召开之前,他托付信使向何塞带了一个词,就是“等”。 信使没有为这个词做任何解释,所以何塞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是等丹黙生的下一条命令,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无法从现有情报中得出结论。 所以何塞只好选择留在公寓里练习自己的新武器,关于这件事情,艾米丽奥则表现得很有兴趣,信使传递消息的时候没有避开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她立刻离开了公寓,直到傍晚才回来。 回来以后,她就钻进了厨房,直到做好晚餐才出来。晚餐是两份牛排肉,艾米丽奥在把何塞的那份递给他的时候,很随意地说:“牛顿号刚刚回了精灵之川,你们家的那个小女孩在车上,还有那些爱惹麻烦的小孩,不过他们似乎不认识我了,你知道些什么吗?” 何塞放下刚刚拿起的刀叉,看着他的助手,很认真的回答:“不知道。”这是实话,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在这种时候任何反常的事都是不正常的。 “所以老板,你一点都不好奇?”艾米丽奥看着他。 何塞没有回答,拿起刀叉,开始分解面前的牛排。 “看来我们可以继续休假了。”艾米丽奥也开始切割自己的那份牛排。 然而他们的晚餐没能继续下去,因为有人从客厅的壁炉里走了出来,何塞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壁炉里居然藏了一条通道。艾米丽奥看着客厅里多出的那个人,放下刀叉,“看来是假期到头了?” 来人卸下兜帽,露出了脸,索菲亚,蓉若的贴身女仆,“抱歉,何塞少爷,打扰了,情况很紧急,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先生让你来的?”何塞放下刀叉问。 “我已经把迷雾之心的事通报给了丹黙生老爷,但现在都城的局势很复杂,他没有发布命令。”索菲亚张开壁炉里的通道,从里面又走出来两个人,“何塞少爷,还有加西亚女士,请给我一点你们的血。” 何塞用桌上的餐刀划破自己的食指,索菲亚取出一只装有药剂的试管小心地接住流出来的血,然后摇晃试管,将摇晃均匀地药剂递给其中一个年轻人。 那人喝完药剂之后变成了他的模样,随后索菲亚将另一只试管递到了艾米丽奥面前,她不太情愿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同时问:“这能算工伤吗?” 喝下变形剂的两个人完全变成了他们的模样,同时还从公寓的衣柜里拿出他们的衣服换上,何塞对此没有意见,但艾米丽奥对别人穿她的衣服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索菲亚对变形剂的效果表示满意,“何塞少爷,加西亚女士,我们走吧,具体的事情我会在路上说,他们两个会在你不在都城的时间内代替你们。”她说着又走到壁炉边上,张开了通道。 何塞跟着她走进了这个他从没发现过的通道,利用空间魔法构筑的通道,完全与房子的构造相结合,最大程度地隐藏魔力波动。 通道的另一头是一间昏暗的房间,索菲亚等他们两个一进来以后就关闭了通道,并递给他们两个一人一套黑斗篷,“这里是家族的安全屋,很隐蔽,没人知道。” 索菲亚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打开房间的柜子,“我们要尽快赶去迷雾之森,这里有几套风暴军团的装备武器,是我们暂时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何塞没有去看柜子里的东西,那些军队的制式武器他以前没用过,至于补给药剂,他本人配置的药剂就足够用了,不过艾米丽奥对那些武器似乎比较感兴趣,她拿了一只魔蝎800节杖和一把黑曜石匕首。 “迷雾之心具体情况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何塞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任务的关键信息上。 “切莉探员临死前传递了一条消息,指向一个叫撒库村的村子,蓉若小姐和那群孩子已经先过去了。”索菲亚回答。 何塞眉头微皱,“蓉若?这种做法很不明智,她现在没有战斗力。” 索菲亚露出了无奈地表情,“何塞少爷,您知道的,如果蓉若小姐决定要胡闹,我是拦不住她的。” “等等,你们说的是那几个爱惹麻烦的小孩吗?我记得刚刚看到他们到精灵之川。”挑选完装备的艾米丽奥从柜子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她看着索菲亚,很快就自己得出了结论,“替身,难怪。” “是的,这次的事情,元老会中似乎有些人牵涉其中,我们要尽可能避开他们的视线。”索菲亚点点头,同时又说出了另一个情报,“在波旁的时候,我简单的查了一下,撒库村上报过数起很离奇的失踪案,但这些案件都被压了下来,没有处理。” “何塞少爷,我们要尽快赶到撒库村,下午会有一班蒸汽机车从精灵之川出发去黑山矿区。” 何塞摇摇头,“我们不坐那辆车,那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索菲亚吃了一惊,“何塞少爷,可是不用蒸汽机车的话,我们没有其他更快的手段了。” “马鲁扎特没有修好白帝剑,我没有以前那样强大了,如果切莉都葬身在迷雾之心的话,我需要一个帮手。” 索菲亚表示坚决地反对,“何塞少爷,恕我直言,元老会现在状况不明,我们不知道谁可以信任,即便是您的朋友,如果您有的话。” “古兰克·科奇不是我的朋友,而且他也不会被收买。”何塞回答。 “科奇探员?”索菲亚露出了更吃惊的表情,“何塞少爷,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一直不太好吗?” “古兰克·科奇,那是谁?”艾米丽奥问。 “你见过他,在江城。” “哪一个,那个长小胡子的大叔吗?” 何塞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索菲亚,“古兰克·科奇是先生的门徒,他不会出卖先生,而且会接受这个任务。此外,古兰克·科奇最近在修行超距离传送,他会带我们去迷雾之心,而且不会被人发现。” 索菲亚思索了一会儿,接受了这个说法,然后说:“好吧,那我们要去哪里找科奇探员。” “古兰克·科奇在精灵之川附近有一所农场,每年这个时候他会在那里休年假,和他的妻子一起。”何塞说着穿上了斗篷。 索菲亚带着他们除了安全屋,这所房子还在精灵之川,不过在远离他的公寓的街区,从这里去古兰克·科奇那里不算太费劲。 第三十二章 交战 星河 星河是夜里上厕所时突然被杜泽掳走的,那时候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外套放在床边没有动,甚至为了避免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声音连鞋都脱了。而杜泽很明显不会好心到去帮他拿这些东西,所以他到现在还只是穿着一身单衣,光着脚,身上唯一遮盖的东西还是杜泽盖在他身上的白布。 而且杜泽选那块白布的时候考虑的应该也只有隐蔽的效果,完全没有在意它的厚度,所以那张白布除了让他觉得气闷以外完全起不到避寒的作用,星河感觉自己其实和一身单衣站在雪地里完全没有什么区别,他的四肢早就被冻僵了,尤其是双手,杜泽为了避免他挣脱,把绳子勒得很紧,其结果就是他的双手现在完全没有知觉了。 此外,昨夜吃的那点东西到现在早就笑话干净了,星河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在抗议了,饥寒交迫对他来说不是很陌生,但绝对是他不想体验的感觉,唯一令他还有些心理安慰的就是他还能动用一点魔力,而杜泽对此没有察觉。 尽管星河不想承认,但罗伊德那个疯子在那个地下室中教会了他如何去克服生理上的苦痛,让他此刻能够集中自己的精神去解开束缚住自己双手的绳子,这个过程虽然缓慢,但在无人打扰之下最终还是完成了。 尽管他解开了绳子,但双手并没有立刻活血,依旧僵硬,为了避免被杜泽发现,他也不能去活动刚刚恢复自由地双手,只能一点一点地把手从背后挪到胸前,然后小心地将遮在自己脸上的白布掀起一角。 透过掀起的那一点缝隙,星河看见了杜泽正拖着雪橇,默默地前行,茉莉跟在他的边上,两人好像不时会有一些交谈,但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星河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至于他们走到了哪里,星河不知道,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们还在森林里,而且周围有不少丘壑。茉莉大概是走得有些累了,停下来喘了两口气,于是何塞放下了缰绳,星河见他回头马上缩回了手,让白布落下。 这个时候杜泽和茉莉走得离马车进了一些,星河能勉强听到他们的声音。 “你还好吗?”杜泽问。 “让我歇会儿......等我喘口气。”茉莉说。 “再坚持一会儿,这里离庇护所不远了。” 在两人交谈的同时,星河感觉自己好像还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像是野猪的叫声,一开始还在比较远的地方,可是叫声越来越近,像是那只野猪正在往他们这边跑,可是令他不解的是,杜泽他们两个就像是没有发现那只野猪一样,依旧在进行他们的谈话。 星河还来不及去为此疑惑便马上听到了新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突然砸到了雪地里,同时响起的还有杜泽的喊声,“趴下,别起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星河再也按耐不住,再一次地把白布掀起一角,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茉莉,她乖乖地趴在雪地里,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只箭矢插进雪地里,仅仅露出末端一小段。 是毛文!他们和毛文遭遇了,星河顾不得暴露,飞快地解开绑住自己双脚的绳子,扔掉塞在嘴里的破布,然后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白布。事实上,杜泽这个时候没有功夫来管他,他背靠着一颗大树,右手握着那根黑色短棍,左手拿着一把匕首。 星河没有看到那只毛文在哪里,而杜泽似乎也只知道大概的方向,他背靠着大树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继续攻击,于是将匕首咬在嘴里,脱下自己的斗篷,并蹲下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塞进斗篷里,然后把斗篷扔了出去。 那件白斗篷刚刚从他藏身的大树后飞出去,就被一箭洞穿,直接定到了雪地上。而杜泽也趁着这个功夫换了一棵大树藏身,同时他还将自己的那根短棍扔了出去,令星河没有想到的是,那根短棍脱手以后居然旋转着飞进了密林当中,就像是被什么操控着一样。 事实上,那根短棍确实正被操纵着,星河看见了在短棍在半空中转弯的同时,杜泽的右手正在做一些动作。那根短棍不仅仅只是能放电那么简单,它还能被使用者操纵着移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被杜泽放倒的了,这样的魔法武器,杜泽究竟是怎样搞到手的。 那根飞出去的短棍在杜泽的操纵下一下子就飞进了密林深处,紧接着密林当中闪过了电光,并有毛文的怒吼声传出,看来短棍成功地命中了对方,杜泽松了一口气,从大树背后走出,握着匕首朝那个方向走去。 杜泽和那些毛文们不是一伙的吗?星河有些疑惑,不过就算不是一伙的,那家伙出现在这里肯定也是正盘算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那只毛文为什么会孤身一人来这里? 星河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他在森林当中看到了一只野猪,一只巨大的野猪,个头就像一座小山一样,它的背上还插着几只箭矢,更关键地是,它是一只自然之灵。 这样就解释地通了,这只毛文孤身一人是因为他不是在森林里巡逻,而是在完成自己的成人礼,他追逐着自己的猎物一路到这里,恰好和他们碰上了。 星河趴在雪橇上观望,茉莉还趴在雪地中瑟瑟发抖,没有发现他已经挣脱了束缚。星河不想继续被杜泽控制,但在见识了那根黑色短棍的力量之后,他明白自己直接跑掉的可能性为零,尤其是在这种缺衣少食的情况下,就是跑了也跑不了多远。而杜泽似乎对这个女人比较在乎,或许他可以用她来当人质来逼迫杜泽,尽管这样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联想到她和杜泽是一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撒库村里的失踪案还和她有关,这样想起来,他心底的负罪感也小了很多。 心里拿定了主意,星河便准备开始行动,拜罗伊的所赐,他学会了如何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也能取人性命,制服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更是不在话下。只是偏偏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这个趴在雪地里的女人抬起了头,令他迟疑了片刻,没有立即动手。 茉莉的脸色惨白,看起来被吓得不清,她朝林子中大喊,“杜泽,你在哪?” 偏偏林子里的杜泽没有回应她,这让她的脸色更白了。星河心里也有些疑惑,难道是杜泽发现了他的异常,所以隐蔽起来了,那这样他更不能等了,必须马上抓着这个女人,用她去胁迫杜泽。 然而当星河刚刚从雪橇上翻身站起来时,有道光晃到了他的眼睛,那是阳光照射在刀刃上的反光。他看见了一只毛文从雪地中扑出,手中的猎刀朝茉莉砍去,在他的胸口上可以看到一片焦黑地毛发,是杜泽击中的那只毛文,他没有因为电击而失去战斗力,相反他偷偷潜行到了这里。 或许是因为自己趴在雪橇上那只毛文没有注意到,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毛文见自己只是个小孩,星河不知道他选择茉莉为自己的第一个攻击目标的原因。他知道的是,如果自己不动手的话,茉莉很快就会身首异处。坦白来说,茉莉的死活和他是没有关系的,甚至于他正准备着挟持她去威胁杜泽,可是当猎刀就要砍到她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救了她。 星河还只是站在魔法的门槛上刚刚入门,他最熟悉的一个魔咒就是移物咒了,他也清楚作为新手的自己的魔法的威力有限,不一定推得动那只毛文,所以他把浑然不知危险将近地茉莉推走了。那女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她一下子推进了远处的雪堆里,这样做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那只毛文的猎刀一下子劈到了空处。 只是这只大猫咪不愧为天生地猎人,在落地地一瞬间一个翻身,调整了自己的进攻目标,双腿在雪地中一蹬,就握着尖刀朝他扑来。 星河只能往后一仰,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勉勉强强地避过这一击。而那只毛文已经从雪地里站了起来,正握着猎刀朝他走来。然而就在他举起猎刀的一瞬间,一根黑色短棍从一个刁钻地角度飞来砸中了他的鼻子,同时爆发出明亮地电光。 那只毛文哀嚎一声,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成功立功的短棍很快就飞走了,落尽了刚刚从林间走出的杜泽的手里。 然而这只大猫咪对雷电魔法地抗性很高,没有因为这次电击就完全失去抵抗能力,还握着猎刀挣扎着就要从雪地里爬起来。星河不敢放任这个危险地猎人重新站起来,他下意识地冲上去,对准毛文刚刚受伤的鼻子又是一脚。 那家伙虽然试图伸爪子去阻拦,但却没有拦住,鼻子上种种挨了一脚。剧痛终于让他发出痛苦地哀嚎,一下子连手中的猎刀都没有拿稳,与此同时,星河完全没有料到那只一直被他忽略地自然之灵忽然发威了,那只野猪迈着矫健地步伐冲向了那只追逐了它许久地毛文,前蹄猛地踩在了他的脑袋上。 它的蹄子穿透那只毛文的身体,然而就在它踩进他脑袋的那一瞬间,星河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破碎地声音,就像是那只毛文的身体当中真的有什么被那只野猪踩碎了一样,随后那只野猪的身体也变得透明,像泡沫一样在阳光中消散了,而那毛文也没了动静。 杜泽走向那只毛文,他揪着他的毛发把他的脑袋提了起来,但那只毛文显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双眸中暗淡无光,一张大嘴无力地张开。这令杜泽很吃惊,他看相星河又看向毛文的尸体,想要明白他刚才究竟用了多大的劲来踢这家伙。 杜泽没有看到那只野猪,但星河看到了,他明白真正导致那只毛文死亡的不是因为他那一脚,而是因为那只自然之灵踩碎了他的脑袋。自然之灵们并不像它们看起来那样无害,正常大狩猎其实就是一场危险地游戏,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并非固定,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杜泽放弃了毛文的尸体,走到星河身边,玩味的看着他,“星河,你还真是总能给我惊喜啊。” 星河知道杜泽误解了什么,他也不想去辩解。至于茉莉,他刚才的那一记魔法的威力不小,把她推出了好几米,这个距离下想再当着杜泽的面冲过去挟持她很明显已经不可能了,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杜泽摸出一把匕首扔到他的脚下。但还沉浸在自然之灵带来的震撼当中的星河没有去捡那把匕首,这让杜泽产生了某些误解,“星河,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看得明白局势,你刚刚杀了一只毛文,而这里深入迷雾之森,你觉得自己能在被那些毛文们追上之前逃出这里吗?而且,我们的目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想找到那些失踪的村民,你不会还以为是我绑架了他们吧?” 星河这才终于回味过来,杜泽正在提议让他和他合作。 第三十三章 庇护所 星河 星河花了些时间才理解过来,杜泽正在向他抛出一根橄榄枝。他觉得这很可笑,杜泽居然会提议让他和他合作,尽管落在他脚边的那把匕首显示对方是认真的。 不过星河没有忘记上一次被迫和杜泽合作发生了什么,他可是差点死在了江城的穴居人遗迹里,杜泽甚至连他自己的手下都没有放过,有这样的先例在那里,他难道还以为自己会相信他。 杜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指着背后的那个雪橇,“星河,我是不介意把你再绑回那张雪橇上的。还是说,你比较喜欢那样。” 星河很不爽,但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低头,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匕首,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放心,星河,这不是免费的午餐,等时候到了,我会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杜泽的这番话令星河稍稍安心了一些,不过当然不是放下全部戒心,他警惕地看着对方,“你要我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杀人放火,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杀人狂吗?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从来不做的。”杜泽回应,“你放心吧,那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杜泽说完便走到茉莉身边,扶起她,同时回头对星河说:“你还打算在那里站多久,我们该走了。” “好歹给我一双鞋子和一件衣服吧。”星河咬牙切齿地说,他的忍耐力也不是无限度的,单衣赤脚在雪地里呆了这么久他全身都不禁颤栗起来。 “很抱歉,星河,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衣物鞋子,不过那只毛文是你杀的,他身上的东西也都是你的战利品,我是不会和你抢的。”杜泽扶着茉莉,嘴角微微上扬,同时还“好心”地提醒,“不过你最好快一点,要是等其他毛文赶过来可就不好了。” 杜泽脸上的那丝丝笑意令星河很愤怒,但却无可奈何,他走向那只毛文,这些大猫咪的毛发是天然的御寒工具,所以他们没有必要准备太厚的御寒衣物,身上只穿了不影响灵活的皮甲。 星河从尸体上扒下那具巨大地皮甲,又用那只毛文的猎刀从皮甲上割出两块,他用这两块皮革包住自己的脚,又用绳子绑好口,做了两只简易地鞋子。 至于皮甲的剩余部分,星河只从上面卸下了胸部的那张大块皮革绑到了自己身上,其余的护手护腿什么因为大小实在差了太多,他没有要。至于毛文的那把猎刀,尽管它很锋利,但过于厚重,他感觉拿起来不方便,所以也没有要。不过幸运的是,这只毛文的行囊里存有不少肉干,他也一并笑纳了。 从尸体上扒完东西,星河还顺手把雪橇上的那块白布一并拿去披在身上。杜泽果然没有向他索要任何战利品,看他收拾完后便扶着茉莉开始前行,于是他也只能跟了上去。 星河觉得自己的脚应该是冻伤了,踩在雪地里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脚不是自己的一样。杜泽肯定是不会在意这他的脚伤的,不过因为扶着茉莉的缘故,他走起来也不快,星河能够追得上。 密林中的景色在星河看来完全一样,他早就丧失了方向感,他不知道杜泽是怎样分辨出道路的,或许可能是他在林间做了一些确认方向的记号,不过这些记号肯定不会告诉他就是了,他只能默默地跟着前面两个人。 铁幕山脉之所被称为铁幕,不仅仅因为其山势陡峭,难以翻越,还因为它和落英河一起将帝国的疆土分为两半。其中一半有着大片地沃土平原,富饶美丽,被称为铁幕之内,而铁幕之外的另一半则遍布丘陵山峦,土地虽不至于贫瘠,但真正方便耕种的良田数量却不及铁幕内的一半,这个数字对比看起来不大,但结合铁幕之外的区域占了帝国三分之二以上的疆域时,铁幕内外的富饶程度对比一下子清晰可见。 而迷雾之森就是一片位于铁幕之外的巨大的原始森林,它位于三个行省之间,地势虽较为平坦,但其中的丘陵石峰也是不少的。而杜泽现在就带着他们往这些石峰当中钻。 星河本不明白杜泽来此处是做什么,直到他终于看见了那个庇护所,所谓的庇护所实际上是山体上的一个溶洞,只不过它只有一个入口,还隐蔽在数座石峰之间,加上此时四周积雪的覆盖十分隐蔽。 进入这个溶洞以后,星河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溶洞内部地地势倾斜,整体打穿了这座山体,沿着这坡道走到头可以到达山体另一端的顶上,那里有一小处自然形成地平台可以监视到很远的地方,同时光线也从这个地方照进洞内,确保了洞里的采光和通风。 杜泽进入山洞以后从地里挖出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生活物品和一堆造型奇怪地金属物件,他从里面把这些金属物件取出,在平地上组装成了一个圆筒。随后他又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罐,那里面是一些淡黄色地液体,看起来像是某种油脂。 杜泽将那些似乎是油脂的液体倒进圆筒下方的一个洞口,然后拿着那根黑色短棍劈了一下圆筒上方的喷口,顿时那个喷口处出现了拳头大小的火苗,“这东西烧起来不会有烟,虽然火不大,不过勉强够用了。” “这是什么,是魔法吗?”茉莉走到圆桶边上问。 杜泽瞥一眼星河,“我可不会魔法,这是那群住在大树下的小矮子们鼓捣出来的炉子,里面烧得是提炼过的沙虫油脂,很耐烧,供我们用四五天不是问题。”说完他就动身往洞外走,“我出去一会儿,包裹里面有食物,水的话用缸子去弄些雪回来烧就是了,别说这还要我教。” “你要去哪?”星河攥紧了手里的匕首,警惕着看着他。 “星河,你对我这么关心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杜泽看着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放心吧,我不会离开太久,我只是去处理一下我们留下的足迹,你不会希望有毛文跟着足迹找到这里吧。” 星河顿时有些语塞,只能忿忿地看着杜泽离开。溶洞里顿时只剩下了他和茉莉两个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不,觉得尴尬地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茉莉直接坐到了火炉边上开始烤火,他在边上站了一会儿,感觉冻得不行也只好坐了过去。 星河伸出双手凑向圆桶上的火苗,从火苗上传来的温度稍稍缓解了他双手的僵硬。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杜泽把他和茉莉单独留在这里,这是一个绝佳的挟持这个女人的机会。 “星河,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茉莉的突然开口让星河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星河,我很抱歉把你拖到这来。杜泽,他的脾气是不太好,但他不是一个坏人。”茉莉说。 等等,星河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杜泽不是一个坏人,这是他这段时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他看着那个一脸真诚的女人,问:“你和杜泽,究竟是什么关系?” 茉莉回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过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故作镇定地理自己有些杂乱地头发,这令星河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是单单地一起长大那么简单。 “你有多久没见过杜泽了?”星河问。 茉莉一愣,“大概有十多年了吧,那时候他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他离开了撒库村到其他地方去谋生,六年前他回来过一趟,不过那次我没能跟他碰上面。” 十多年......,星河今年才十二岁,十多年的时光已经超过了他至今所经历的人生,这么长的时间对一个人的人生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说不上来,不过应该足以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你不知道他离开了村子以后干什么去了吗?” “我不知道,只是听村长说他在外面的生活的不错,他在村长那里留了联系方式,说如果我有麻烦的话可以去找他帮忙。”茉莉茫然地摇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想去麻烦他的,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莉莉还有兰斯都不见了,我真的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 茉莉说着说着忽然就留起了眼泪,她猛然打住,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抱歉,我不该更你说这些的。” 茉莉止住了自己的眼泪,尽管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抽噎,看着这个女人,星河沉默了。无论怎么看来,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可怜人,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去告诉她杜泽的真面目了。 茉莉终于完全止住了自己的泪水,不过因为哭泣而导致的双眼的红肿没那么容易消去,她看向星河脚上的那双简易地鞋,说:“把你脚上的兽皮脱下来吧,我看这里有点针线,可以帮你做双鞋子。” 星河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关于挟持茉莉去威胁杜泽的念头在这一刻也被打消了。 第三十四章 交换情报 星河 杜泽在外面花了太长时间,长到星河都忍不住开始思忖他是不是在森林里被毛文给抓走了。?〔 ? 在这段时间里,茉莉不光帮他做了一双简易地鞋,还帮他把那件从尸体上扒来的皮甲修了一下。 坦白来讲,星河觉得茉莉的针线活不算很好,改过的皮甲和鞋子上很多线头都歪了,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皮革太硬而这里没有合适的工具造成的,毕竟他也没有做过针线活。 大概是几个小时之后,杜泽终于回来了,这个时候星河正在同茉莉进行融洽地交谈。确切地说,是茉莉在讲一些关于她女儿,撒库村乃至杜泽小时候的事,而他一直在倾听,因为他不怎么想谈起自己的事,而茉莉又看起来正好想像别人倾诉。 “看起来你们相处地很融洽。”杜泽一进来便说。 突然从背后响起的声音令星河一下子握紧了那把匕,直到他看清了杜泽的脸,手才慢慢地松开,“你去哪了?” “碰到点小东西。”杜泽说着从背后扔过来两团东西。 星河下意识地接住,然后又差一点抛了出去,那是两只去了皮的兔子。 “处理这东西总是要花些时间的,你总不会指望在这里处理然后把那些大猫吸引过来吧。”杜泽一边说一边拿出了自己的短棍,朝溶洞口上方仍去。 短棍在洞外爆出了强烈地电光随即回到了杜泽手里,紧接着大量地积雪自东口外滑落,一下子就把溶洞地入口给封住了。 “你在干什么!”星河大惊。 “淡定一些,我们暂时用不上这个出口。”杜泽说着就走到自己的包裹那边,从里面翻出了一捆绳子,然后朝溶洞地另一个方向走去。 星河还有茉莉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跟着他走到溶洞地另一侧出口—山体上的小平台上。 那个小平台是山体上突出来的一块石头,离地大概有十多米的样子,看起来比较平整,不过上面其实有几根石柱同山体连接起来。 杜泽走到其中一根石柱边将准备好的绳子捆在上面,然后把绳子抛了下去。他应该是早就预备好了这一切,因为那根绳子刚好可以触到下面的地面。 “茉莉,我饿了,拿那两只兔子熬锅汤吧,行囊里面有盐巴。”杜泽试了一下绳子是否绑紧。 “熬汤?”茉莉有些迟疑,“熬汤的话没有辅料味道会不会差了点,不如烤吧。” “这又不是在露营,有的吃就好了。”杜泽检查完绳子,拍拍手,转过身,“烤起来味道太大了,那些毛文鼻子灵得很。” “哦。”茉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下去了。 看茉莉走远,杜泽队星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什么意思?”星河盯着他。 “总是有个人试一试好不好用。”杜泽回答。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星河瞪着他。 杜泽耸肩,“要是我下去了以后你把绳子收了怎么办?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我可不会错过。”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星河咬牙切齿地回应。 “小心点总没有错。”杜泽说这话的时候的语气就像是在和好朋友开玩笑一样。 星河笑不出来,他不是杜泽的朋友,这个笑话也不好笑,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杜泽现在已经被他杀了好几次了。他无可奈何地走到哪块石板边缘,朝外探了一眼。 这样的高度摔下去的话,少说也得断胳膊断腿,他咽了口唾沫,把手握到了绳子上面。杜泽在背后看着他,笑着问:“要我帮你吗?” 星河白了他一眼,准备顺着绳子滑下去。就在他站在石板边缘,准备下去的时候,杜泽又叫住了他,并向他扔了一双手套,“后面的事还用得上你的手,别划伤了,我可不希望接下来要去照顾伤员。” 星河不会因为这双手套就对杜泽感激涕零,他戴上手套顺着绳子一滑而下,心底却对杜泽说的后面的事更感兴趣了。十余米的高度他一下子就到了底,拉着绳子下滑虽然减慢了他下落的度,不过还是一下子插进了雪堆里。 “我到底啦!”星河从雪堆里爬出来,对上面大喊。 杜泽从上面弹出一个脑袋,“我知道了,你爬上来吧。” “你说什么!”星河感觉杜泽就像是在耍他一样,更可恨地是杜泽说完那句话后就把脑袋收回去了,他尽管觉得很窝火,也只好抓住绳子开始往上爬,他不认识这森林里的路,从这里跑掉不说出不去还有可能被毛文抓住。 上去可比下来难多了,十多米的高度,仅凭一根绳子往上爬,考验的可不仅仅是爬绳子的能力,还有耐力,要是爬到一半跌下去可就有得乐了。终于当他再站在那块凸起的平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接近虚脱了。 更令他气氛的是杜泽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靠在岩体上看风景,看他上来以后还说了一句风凉话,“哟,终于爬上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天黑才能上来呢。” “混蛋,这有什么意义?”星河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双眼死死地瞪着他。 “还是有一些意义的。”杜泽走到石台边上,把绳子收上来,同时漫不经心地说:“你居然在茉莉面前什么都没有说,这很令我吃惊啊。” “你期望我会说什么?”星河冷哼一声,“告诉她你其实是一个十足的坏蛋?” “我也没有说我是一个好人啊。”杜泽回答。 “听起来你好像很鄙视好人。”星河冷笑。 “好人不长命。”杜泽笑着回答。 “歪门邪说!”星河顶了一句,准备回洞里去。 “你只是太年轻,等你见多了就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了,这世道好人永远没有坏人活得滋润。”杜泽说道,“还有别急着走,还有正事要说。” 星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你还要说什么?” “关于撒库村的那些失踪案,你不是想知道内幕么?”杜泽淡笑着看着他。 这句话确确实实地吸引了星河的注意,他盯着杜泽,一字一句地说:“那些失踪案,你果然知道什么。” “别说的跟是我做的一样,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会做,我只不过比你们早来几天,了解的东西多一些而已。”杜泽收住了笑容,露出了危险的目光,“不过你看起来也掌握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我们来交换一下情报吧,为表诚意,我会先说我掌握的东西。” “在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采石场,那里有大量的毛文驻守,但是奇怪的是我观察了几天,现那里没有运出来过一块矿石,相反还有大量的食物被运进去,并且靠近矿坑里偶尔还未传出野兽的惨叫声。星河,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是明白的吧。”杜泽用阴冷地目光看着星河,“但是星河啊,从昨天开始,本来就戒备森严的采石场更是增加了一倍的兵力,致使我靠近那边都困难了,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迷雾之森里生了什么?” 星河沉默了,杜泽给出的情报总的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那座采石场很有可能就关押着那些失踪的村民,虽然关于毛文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一点尚不清楚,不过要是派人到那里搜查一番,说不定会有收获。尽管从杜泽这里听到了有用的情报,但对是否把迷雾之心里生的事情告诉杜泽,他还是有些迟疑。 可是杜泽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星河,你应该清楚,那些欠了我东西不还的人,最后下场都不怎么好,我想你不会想那样吧。” 是的,杜泽以前在江城还放过高利贷,这是很多江城的黑帮都会做的事情,只不过杜泽对于欠他钱的人手段更血腥一点而已。虽然星河还是不想说关于迷雾之心里生的事,但他也知道如果他不说些什么,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揭过去。 或许自己可以挑一些不那么重要的说,星河这样想着,开了口,“英灵殿在查一件案子,那案子牵扯了到了毛文,他们派了一个探员进城里调查,但是那个探员暴露了,毛文们很生气,把所有在迷雾之心的外族人都驱逐出去了。” “听起来像是真的。”杜泽点点头,不过马上又话锋一转,“可是,星河,我从不知道你有偷工减料的习惯。” “什么偷工减料。”星河挺起胸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外强中干。 “英灵殿在查的是什么案子?派进森林里的探员是什么职位的?那个探员现了什么,做了什么,现在人在哪?毛文们是以什么名义驱逐所有人的?”杜泽掰着指头数出了一堆问题。 这些问题令星河有些心虚,他偏过头,“这些问题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顺道进迷雾之心游玩的。” “星河,别在我面前耍你那些小聪明,我比你大十多岁不是白长的。”杜泽说着又摇了摇头,“算了,这些问题你不想说也罢,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毛文们还做了什么?” 星河有些茫然地回过头,毛文们还做了什么? 杜泽叹了口气,把手放到了那根黑色短棍上,“星河,我不想破坏现在这还算融洽地气氛,但如果你坚持不配合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用强的。如果我办了一场宴会,结果闯入了不之客,还和宴会中的某些客人有关联,那么在从对方那拿到一个说法之前,我可是绝对不会把他们驱逐出去的,所以说毛文一定做了什么,而你还没有告诉我。” 星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看着那歪歪扭扭的缝合线,内心在不停的挣扎,终于他咬牙做出了决定,关于他没说的那件事,其实告诉杜泽也没什么关系吧,他又不能靠此做什么,“毛文们扣留了安德烈,苍穹之主的长子。” “沃哦。”杜泽把手从短棍上拿开,“挟持了一位王子,我已经嗅到了战争的气息了。” “听起来你很希望打仗?”星河问。 “谈不上希望,不过战争可是一个财的好机会,而且那也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不是么?”杜泽回答。 “如果把那个矿场的事传出去,从那里找到失踪的村民,证明这件事错的是毛文,那么战争不就不会打起来了。” “把消息传出去?你想把消息传给谁,传给那些魔灵们吗?我可信不过他们。”杜泽看着他,“而且你也不该相信他们。” 星河还想反驳,可是杜泽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打住,这个话题到这里为止,现在是时间去休息了,今晚我们两个要去那矿场探一探。” 杜泽说完就往洞里走,同时嘴上还在向茉莉喊话,问兔子汤做得怎么样了。 第三十五章 遭遇 蓉若 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虽然自己本来也没有什么严谨的计划就是了。不过蓉若觉得她已经做了在这种情景下能做的最好的安排,尽管还是很冒险。 为了进森林去寻找星河,蓉若试着去向那些撒库村的村民们询问当时进森林的人行进的方向,甚至她有想过找一个村民做他们的向导,可是村里的村民们对此都忌讳颇深,不愿谈及当时进森林的事,更不用说会有人愿意担任他们的向导了,她唯一取得的助力是一条狗,还是她花钱从村民手里买过来的。 茉莉的宅子里停在后院的雪橇不见了,不过拉雪橇的骡子倒还留在那里,昨晚掳走星河的人或许就把他装在雪橇上拖走了,这令她有些疑惑,因为这和以往村里的失踪案有些不一样。不过她没有时间去分析,因为不光她对于星河的失踪很焦急,岚月想要立刻进森林里面去找她的哥哥,谁都拦不住她,蓉若第一次知道她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 从村民那里买来的狗是一条老猎犬,没什么活力,看起来似乎连走路都有些费劲。尽管这样它还是蓉若靠着自己魔灵的身份才从村民手里买来的,因为在那些村民看来,进入森林就和死了没什么差别。 他们拿星河的衣物给那条老狗嗅了嗅,谢天谢地,它的嗅觉还没有褪化,他闻到气味以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往森里里走,在她们进入森林的过程中,蓉若瞥见了几个村民咋站在背后对他们指指点点,不过安东还有岚月都急于去寻找星河,没有注意到这些。 昨晚的降雪磨抹掉了一切足迹,让追踪变得很困难,对那条老猎犬来说也是如此,它在雪地里很卖力地寻找星河的气味,但是却进度缓慢。 在走了一个多小时以后,那条老猎犬累了,它停下脚步蹲在原地喘气,岚月走到猎犬边上试图强行让他动起来。 “岚月,它需要休息。”蓉若开口阻止她。 岚月的情绪很激动,“我们在这里多等一会儿,哥哥就会被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小月,冷静一点,我们会找到星河的。”安东走过去拉住了岚月。 “是啊,小月,星河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只能靠这条狗,如果它罢工了的话,我们就更没有办法去找星河了。”晓馨也出言相劝。 岚月总算冷静下来,放过了那条老猎犬。蓉若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一些切好的香肠片喂给那条狗,又给了一些水给它,它实在是太老了,吃过东西喝了水还在原地喘了好一会儿。 蓉若没有浪费老猎犬休息的这段时间,她让晓馨测试了一下同晓柔之间的联系,那是他们唯一的对外联络手段,而且之前他们两姐妹也没有测试过她们最远能在多大的范围内联系彼此,所以他们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确定对方是否还在联络范围内。 休息了十多分钟以后,老猎犬终于能够再上路了,几个孩子也便跟着上路,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有心事,所以整个队伍都十分沉闷,即便是蓉若也一路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 她的心里也很烦躁,虽然她表现得比岚月他们要冷静一些,不过那是也只是因为曾经身为英灵殿探员所受的训练的原因,时刻保持冷静是一名探员的基本素养,越是在这种时候焦急越没有什么用。 大概是第五次还是第六次休息以后,蓉若感觉大家都已经有些疲惫了,于是叫停了队伍,停下吃午餐。进入森林之前,他们从茉莉家的厨房带了一些面包,还用钱从其他村民们那里换了一些肉干和香肠。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即时的,毕竟他们不可能在森林里生活,那样费事不说,还容易吸引注意。 他们走了一早上,现在的地方已经足够深入森林,为了安全起见,蓉若让皮克斯到天上去侦查,小妖精在森林里能充当出色的斥候。同时蓉若还让晓馨联系了一次在撒库村的晓柔,从通讯中得知晓柔和重吾在房子的地窖里发现了一些老物件,他们正在检查那些老东西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两边互相通报了一下平安以后就切断了魔法。 整个午餐过程中,岚月只吃了半片面包,这和没吃基本没什么差别。这些速食的食物在味道上并不是那么理想,但也没有到不能入口的程度。蓉若只能将此归结于她糟糕的情绪已经影响到她的胃口了,她思索再三之后并没有选择去劝说对方多吃一些,毕竟这些食物不需要加热,什么时候她想吃了随时都可以吃。 大概是他们休息了二十多分钟左右的时候,在天上观察的皮克斯发现了一些东西,那东西有些奇怪,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没有敌意。所以蓉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所有人,毕竟大家的神经已经够紧绷了。 蓉若走到一棵树边,装作靠在树上休息的样子,不过双目一直盯着皮克斯告诉她的那个方向,很快有一只散发着蓝光的小鹿从林间走出。她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只自然之灵,毛文们的大狩猎正在进行当中,森林里会有自然之灵并不奇怪。 既然确定了是自然之灵,那就更没有理由告诉岚月他们了,毕竟他们看不见自然之灵,告诉他们有一只看不见的动物在身边只会让他们不安。 见警报解除了,蓉若便叫大伙继续上路,老猎犬或许是休息够了,表现比早上要活跃一些,它领着他们在丛林当中来回穿梭,蓉若注意到他们已经进入了一块有很多丘壑的地带。 追踪看起来很顺利,但是有一件事却令蓉若感到很不安,那就是那只自然之灵,那匹小鹿一直跟着他们,每当她试图靠近,它就跑开,但很快又会跟上来。 小鹿本身没有什么威胁,但是现在是毛文的大狩猎,不少年轻地毛文正在森林里寻找自己的猎物,有这样一只自然之灵跟在后面说不定会把那些正在寻找自己猎物的毛文吸引过来。如果是前两天,蓉若还会很高兴能见证毛文的大狩猎,但是现在这意味着麻烦。 蓉若思索着是不是告诉大家关于这匹鹿的事情会比较好,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条老猎犬突然狂吠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老猎犬就像是一匹脱缰地野马,一下子冲进了林地里,岚月第一个跟着它跑进了森林里,其他人也马上跟了上去,这样的情况下蓉若没有时间去思考那匹鹿的问题了。 蓉若没想到那条老猎犬居然能跑得那么快,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小点,岚月他们紧跟着那条猎犬,蓉若本来也在跟着猎犬跑,但半路中她停了下来,因为在一棵树上,她发现了不正常的黑色焦痕。 蓉若朝前面喊,让岚月他们先等等,但岚月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怎样,并没有停下来,安东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还在跟着老猎犬的岚月,最终决定跟着岚月一起去追猎犬。只有晓馨在听到她的呼唤以后犹豫了一下,停了下来。 “你发现什么了?”晓馨走过来问。 蓉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召回了在天上警戒的小妖精,有了皮克斯的确定,她才指着树上的焦痕说:“这焦痕上残留着和房子里一样的魔力。” “这么说我们找对方向了?”晓馨脸上露出了喜色。 “希望是。”蓉若点点头,“我们也过去吧。” 不过他们还没走几步,一把断了弦的弓让他们又停下了脚步,那把弓粗犷的造型显示它是一把毛文的猎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便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了狗吠声。 蓉若和晓馨顾不得继续研究,匆匆从雪地里捡起那把弓就往前面跑,跑过了一个小山丘以后,她们看到了安东和岚月,他们站在一块雪橇板边,在雪橇板的边上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趴在雪地里,老猎犬在它的身边狂吠。 蓉若和晓馨马上跑了过去,那个毛茸茸地东西是一具毛文的尸体,老猎犬发现的就是这个东西,岚月对这个发现并不满意,情绪看起来很低落。 “我在后面发现了和房子里一样的魔力残留,这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这里虽然有毛文的尸体,但并没有血迹,这说明没人受伤,星河现在一定还是安全的。”蓉若简单地安慰了一下大伙,然后去检查那具毛文的尸体。 那只毛文的胸甲被人拿走了,但是护手和护腿却没有动,此外他的武器,一把锋利地猎刀也留在原地。毛文的身上有两处外伤,一处在胸口,一处在鼻梁,这两块地方都看到了电击留下的焦痕,并且都有轻微地骨折。但这些应该不是导致这只毛文死亡的原因,无论是胸口还是鼻梁上的伤看起来都没有严重到致命的程度,一只年轻的毛文身体不应该这样脆弱。 然而蓉若没有在毛文的尸体上找到其他任何外伤,她不是法医,只能凭经验做一些简单地判断,导致这只毛文死亡地或许是某种特殊魔法。 “这里有脚印!”安东的喊声突然传来,让蓉若把注意力从那具尸体上收回来。 她去查看了安东发现的脚印,一共是三个人的脚印,其中两个人走在一起,另一个人单独走。足迹一直延伸到远方,终于有一些线索了,蓉若感觉自己紧绷地神经松了一些。 “晓馨,和晓柔联系一下吧,告诉她我们找到线索了。”蓉若对晓馨说。 晓馨点点头,闭上眼,开始小声念咒语,微弱地魔力波动从她身上涌现,但很快又沉寂下去。她睁开眼,摇了摇头,“不行,联系不上,好像有点超出范围了。” 这是已经考虑过会发生的事情,晓馨和晓柔没有测试过他们之间的传讯魔法的极限距离,现在看来这个距离不是太长,大概十多公里的样子。 蓉若看向岚月,“岚月,我们往回走一段距离,和晓柔联系一下再去追踪足迹吧。如果不说清楚就失去联系,森林外面的晓柔和重吾也会担心我们的。” 岚月低下头,看起来像是在考虑这个提议。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趴在地上的老猎犬突然又狂吠起来。蓉若一惊,把目光投入丛林深处,她看到了林间有点点反光。 “护盾!”蓉若大喊。 队伍中唯二的两块护盾石分别在晓馨和安东这两个能自由使用魔力的人身上,在她喊出护盾以后,晓馨马上反应过来,淡白色地护盾从那块石头上涌出将他们包裹在里面。 而后马上就有很多东西像雨点一样打在护盾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不过这没有任何美感,因为那些打在护盾上的东西是一根根箭矢。 第一轮射箭很快就结束了,而晓馨也为抵挡这些箭矢花费了不少魔力,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蓉若踩了一脚安东,“胖子,准备随时接替晓馨!” 好在第二轮箭矢并没有到来,藏在林间的毛文们纷纷从林间走出,包围了他们,蓉若看着毛文们的包围圈,又瞥了一眼雪地里的那具毛文尸体,这似乎是最糟糕的状况呢。 第三十六章 野猎 蓉若 蓉若得承认,叶知秋设计的护盾石很精巧,只需要输入魔力就能够产生强效的护盾,对使用者的魔法水准没有任何要求。然而这东西也不是没有缺点的,那就是在受到强力攻击时会消耗使用者大量的魔力,这些石头在设计之初所考虑地是短时间内制造足够抵御一切攻击的护盾,而没有考虑护盾的持续性。这种设计本身没有问题,但在现在的情况下却导致了晓馨在一轮射击之后就耗费了大量的魔力。 她不知道晓馨剩下的魔力还足不足够应对下一波箭矢,所以让安东准备随时顶替晓馨。不过下一轮箭矢并没有马上到来,毛文们只是包围了他们,蓉若粗略地数了一数,他们的数量应该在二十个以上。 一名灰色鬓毛地雄性毛文从包围圈中走出,他似乎是这些毛文中地位最高的那个,随着他做了一个手势,所有的毛文都松开弓弦,把箭收回自己的箭筒里。 灰鬓毛文走到那具毛文地尸体身边,他端起尸体的脑袋,让他的双眼对上自己的双眼。蓉若感觉到灰鬓毛文身上出现了一些隐秘地魔力波动,她看见他的双眼附近出现了红色地纹身。 灰鬓毛文盯着尸体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他将尸体放回地上,嘴里念着一些晦涩地古毛文语,像是某种祷告,听起来有些悲伤,随着他的低语,那只毛文的身体居然快速地开始腐化,很快便只剩下了一具骨架。 灰鬓毛文起身对着那具骨架说了一句,“愿你回归先祖的怀抱。” 他身后的那些毛文也说了同样的话。 灰鬓毛文站起来以后没有把目光投向护盾内的孩子,而是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在看什么?”紧握着护盾石的安东问。 安东他们三个看不见自然之灵,但蓉若能够看见,她知道那个灰鬓毛文是在看那只一直跟在他们队伍里的小鹿。刚才这些毛文们从森林里走出来的时候那只鹿被吓退了,不过却没有走远,一直躲在后面偷偷地看这边。 “这是你们谁的猎物?”灰鬓毛文看着几个孩子问。 安东他们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岚月更是误解了些什么,她一把从蓉若手里夺过那把断了弦的弓,把两段弓弦打了个结,勉强连在一起,并从地上捡了一只还算完好地箭矢对上那灰鬓毛文,“我哥哥在哪,他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岚月的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几个呼吸地时间,蓉若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那些包围他们的毛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们飞快地抽箭上弦,将箭头对准了他们几个。 “岚月,冷静一点。”蓉若按着岚月的手,让她放下了弓。 毛文那边,灰鬓毛文也挥了一下手,让所有毛文放下了弓,不过两边的气势依旧剑拔弩张。 灰鬓毛文再次开了口,“那只鹿,是你们谁的猎物。” “我不知道,它只是一直跟着我们。”蓉若回答。 “什么鹿?”安东凑过来小声地问。 “一只自然之灵,这一路上一直跟着我们。”蓉若小声地回答。 “什么?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安东露出了震惊地表情。 灰鬓毛文没有给他们世间继续窃窃私语,他摘下自己背上的猎弓,扔了过来。蓉若下意识地接住抛向她的猎弓,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马上听到了灰鬓毛文的声音,“这是你的野猎。” 蓉若呆愣地握着手里的猎弓,这把弓很大,也很重,她学过射箭,但没有用过这么重的弓,英灵殿训练营里的弓都是用特殊材料制造的,弓身很轻,她更习惯那种弓。不过这不是现在的重点,她不是很明白灰鬓毛文的意思,什么是她的野猎? “魔灵的幼崽,完成你的野猎,这是森林对你的恩赐。”灰鬓毛文见她没有反应,高声喊道。 “我......不太明白......”蓉若费力地握着手里的猎弓。 “幼崽,无论是什么原因,你已经身处大狩猎当中,森林赐予了你猎物,现在该是你去回应森林,完成你的狩猎的时候了。”灰鬓毛文回答。 大狩猎?我?蓉若还是没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已经身处大狩猎当中了,明明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啊,她看着灰鬓毛文,问:“你是说让我射死那只鹿?” 灰鬓毛文点点头,“大狩猎神圣不可干预,在你完成你的野猎之前没有人会干预你。”他话音刚落,包围着他们的毛文们散开了一个口子,令她和那只小鹿之间没有任何障碍。 蓉若从地上捡起一支箭矢,颤颤巍巍地搭在弦上,瞄准了那只小鹿。那条小鹿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它呆萌地站在原地,用那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她,看起来很可爱。见鬼,她有些下不了手。 蓉若放下猎弓,转向灰鬓毛文,“如果我完成了野猎,会怎么样?” “你会获得森林的祝福,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灰鬓毛文回答,并继续说道:“然后我会给你应有的尊敬,让你像一个战士那样死去。” 蓉若可不打算死在这里,她看着灰鬓毛文,问:“你说大狩猎不可干预对吧?” 灰鬓毛文点点头。 蓉若把猎弓往地上一扔,说:“那么你们都快走开啊,你们已经干预到我了,我现在不想射它!” “幼崽,这没有任何意义。”灰鬓毛文盯着他们,双眼上的红色图纹更加红艳了。 “我不管,反正你们干预到我了,是你说的大狩猎神圣不可干预的。”蓉若双手叉腰,做出不讲理的姿态。 灰鬓毛文沉默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手势,瞬间包围着他们的毛文尽数散去,退进了森林当中,不留一点踪迹,“现在可以了吗,幼崽。” “还有你,你也要走开!”蓉若指着他喊。 灰鬓毛文很愤怒,他龇牙咧嘴起来,口中发出意义不明地低声嘶吼,“幼崽,你在挑战我的耐心。” 灰鬓毛文从身后抽出自己的猎刀,双目上的图纹红艳地像要滴出来一样。他双脚在雪地里一蹬,朝他们扑来。 岚月飞快地射出了一箭,箭矢像流星一样射向灰鬓毛文的面门,但在到达之前却被他一刀斩落。 “光!”安东大喊,炽烈地白光从他身上出现。尽管蓉若是背对着光源,依旧感到十分刺眼,更不用说直面强光地灰鬓毛文了。 蓉若可以肯定安东和岚月没有事先排练,但当安东制造强光的同时,她也做出了配合。岚月从地上捡起她扔掉的那把弓弦完好地猎弓,搭箭再次射向敌人。 安东制造的强光很快散去,以他的能力并不能长时间维持这种超亮地光球,然而他和岚月这一次堪称完美的配合却只做到了让敌人止步。 灰鬓毛文站在原地,他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那支射向他的箭矢在命中他之前就被他用手抓住。在强光散去以后,他睁开了那只闭上的眼睛,握着猎刀,缓步朝几个孩子走来。 灰鬓毛文走到护盾边,用猎刀猛砍护盾。每一刀落下,护盾表面就荡漾起一圈波纹,只是两刀下去护盾就破碎了,晓馨也因为耗尽魔力而近乎虚脱,差点跌倒。 灰鬓毛文挥刀的速度很快,他砍在护盾上的两刀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的,安东还没来得及接上护盾,手中的护盾石就被他用刀背拍掉,紧接着他的刀就停到了蓉若的脖子边,在这个过程中他还顺便砍断了岚月手里的猎弓。 他们的防御阵势在一瞬间就被打破了,横在蓉若脖子上的刀令安东他们不敢妄动,灰鬓毛文看着眼前的女孩,“幼崽,我给过你机会,像一个战士一样光荣地死去。” 虽然自己还有一个进攻的机会,但蓉若暂时不打算用,同皮克斯一起爆发出所有的魔力的确能造成强力的攻击,但那是最后的手段,况且她也不能保证不会误伤岚月他们三个。 “大狩猎不容干涉,这是你说的,那么我也有自己参与大狩猎的方式,我不想用弓,也不想你看着。”蓉若挺起胸膛,硬气地回答。 她感觉到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稍微松了一些,灰鬓毛文看着她,“幼崽,说吧,你先怎么样?” “让我的同伴们离开,离开森林。”蓉若回答。 “你们闯入了森林,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灰鬓毛文回答。 蓉若地脑子快速地运转,她抓住了一个漏洞,“又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迷雾之森禁止进入,所以你凭什么说我们是闯进来的,我们只是来找我们的同伴的。”她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帝国将迷雾之森划给毛文们当作自治区,而毛文们禁止外族人进入森林是一项不成文的规定,人人都知道如此,但是毛文们并没有将这条规定写入法律当中,也即是说严格从帝国法律上来讲,所有人进入迷雾之森都是不违法的。 “迷雾之森不欢迎外人,尤其是现在,这是毛文的规矩!”灰鬓毛文看着他们。 “是毛文的规矩,但不是帝国的,还是说你觉得毛文的规矩比帝国的规矩要大?”蓉若狡猾地眨了眨眼睛,“我叫赫谷·蓉若,来自于赫谷家族,我父亲是英灵殿元老会的大长老,我不会把你刚才的话当作没听过,毛文的规矩要大于帝国的规矩,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毛文们打算背叛帝国了吗?” 灰鬓毛文愣住了,他是一个很厉害的战士,但他也很明显没有去研究过帝国的法制,一下子就陷入了套里,不过蓉若不会天真到这样就能解决问题,这里依旧是深入森林的地方,也即是说,这里是能毁尸灭迹而无人发现的地方。 “幼崽,你想要怎样?”灰鬓毛文收回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蓉若知道提出让他们离开森林这种要求他肯定是不会同意地,所以决定干脆直接去面对这次事件的核心,“我要见巴萨!” 第三十七章 发现 重吾 重吾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是一个累赘一样,偏偏对于这点他还没有办法反驳。因为看起来岚月都比他厉害,他明明记得以前在江城的时候她从没有打过架的。不光是她,还有安东,他们两个现在看起来似乎都很厉害,自己同他们不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大半个月,但是他们却像是变了很多一样。 他一来到都城就注意到星河他们有一些不一样了,虽然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刚到都城的那段时间里因为玲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陷入了危急,直到斯耐夫那事结束以后才算恢复正常,所以他并没有问过在他没来都城的那三十多天里发生了什么。 况且他也从没有想过那三十多天里会发生什么,但现在看不应该不是那样的,他在天工学院呆了这么长时间并没有见到学校里有教格斗这门课,那么岚月他们是和谁学得打架的呢,便只能是在那三十多天里发生了什么了。 重吾试着不让自己去想这么多,但他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脑海中的疑惑也就更甚。蓉若带着安东他们离开后,这间宅子里就只剩下了他和晓柔,这让他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因为他和晓馨晓柔两姐妹的不算太熟。 尽管重吾已经在叶知秋家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得承认他和晓馨还有晓柔两姐妹的关系处得很一般,甚至有些陌生。这并不是因为对方难相处,事实上他感觉这两姐妹都是比较随和的人,问题其实还是出在他身上。 他不擅长与人相处,不,应该说很不擅长与人相处。重吾之所以能够和星河他们建立起那样的羁绊纯粹是因为他们共同在希瓦镇失去了家人,然后共同在江城相依为命了两年。但在同陌生人的交往上,他完全不行,几乎在每一段人际关系上,他都令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尽管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主动对不认识的人开口对他来说太过困难,这种性格致使了他同晓馨还有晓柔两姐妹之间并没有星河他们那么熟稔。 星河他们那段时间都住在叶知秋家,那么晓柔应该知道一些关于那段时间的事情,他想要问她,但是却不知道怎样开口为好,以至于他不自觉地在晓柔身边晃了好几圈。 晓柔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额......”重吾挠了挠头。 “你要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晓柔有些不耐烦。 “我就是......想问一下.......”重吾犹豫着开了口,但还没来得及问出问题就被打断了。 “等等,姐姐在联系我。”晓柔打断了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低头同远在森林里的晓馨交流起来。 这个魔法很神奇,晓馨明明远在森林当中,但她们两个却能跨越这么远的距离无障碍地交谈。重吾很羡慕这种能力,因为他做不到,他似乎在魔法上没什么天赋,这么长时间下来没有真正学会任何魔法,而星河他们却似乎做得很轻松,他得承认他甚至有些嫉妒了,尽管他知道那是不对的。 晓柔很快结束了同晓馨的交谈,“姐姐他们已经进森林了,那条猎犬好像闻到了一些气味。对了,你刚才要问什么?” 重吾感觉有些尴尬,好不容易挤倒嘴边的问题一下子又问不出口了,“没......没什么,我去屋子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说完他就逃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原本重吾只是想找个借口暂时离开,化解尴尬,可是随后他感觉或许真的可以仔细搜索一下这间屋子,因为这间屋子是那么的诡异,曾经发生过失踪案,女主人和星河在这里失踪,这让屋子看起来不太安全,不过听说这村里的失踪案都是在晚上发生的,白天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吧。 重吾打算先从最高层开始,那里是昨天他们住的地方,房间内的东西他们在之前找星河的时候已经翻过一边,都是些很普通的家什,没有什么特殊的,这令他有些丧气。 结束了对第三层的搜寻以后,重吾下到了第二层,第二层里有屋主人的房间,他们在找茉莉的时候也造访了,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细搜。重吾在房间里到处翻了翻,只在床边的地板上看见了两个空衣架,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想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他还在第二层看到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小床,床头柜上放着一一面镜子。重吾走到柜子边上,拉开抽屉,发现了他在这屋子里看到的第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那女孩的照片令他想起了玲,不过他好像没有见过玲露出这么灿烂地笑容,而且他也没有留下玲的照片。照相不是什么稀奇事物,但是去照相馆照相的费用对那时的他们来说不是一笔小数字。 重吾摇摇脑袋,不再去想和玲相关的事情。他把注意力放到照片上,他想起自己刚才在茉莉的房间的墙壁上见到了一个方框状的痕迹,那里似乎也拜访过照片,不过被撤走了。还有客厅里的那个方框痕迹,那里应该也有过照片,这些照片或是画像都去了哪里? 重吾从这间小女孩的房间退出来,他觉得如果茉莉没有扔掉那些照片或是画像的话,它们一定还存放在这间屋子里。巴尔博先生喜欢把自己用不上的老物件堆放在阁楼里,但这是间房子是平顶屋,没有阁楼,那么茉莉会把物品放在哪里呢? 带着这个疑问,重吾下了楼,结果正碰上晓柔上楼,她抬头看见他,说:“正找你呢,你中午想吃什么,别说太复杂的,太复杂地我不会弄。” 中饭,关于中饭吃什么这个问题重吾现在没有想过,不过他觉得他来做也可以,毕竟在江城活了那么久,做饭的技能他还是会一点的,不过到底他没好意思说出来他来做,而是犹豫了一下回答,“随便什么都可以。” “那我随便做了,别说难吃哈。”晓柔说罢转身下楼。 “等等。”重吾叫住了她。 “干什么?”晓柔回头问。 “你...有没有......在房子里看到储藏室之类的地方?”重吾问。 “储藏室?”晓柔想了想,“我没注意到,不过一楼走廊尽头那边有间上了锁的房子,不知道是不是。” “哦。”重吾走下楼梯,朝那间房间走去。 房间在走廊的最尽头,房门只是普通的黄铜锁。重吾从口袋里拿出开_锁_器(我是真不知道这个词为什么违禁)走到了锁边。 “你要干什么?”晓柔的声音突然出现令他吓了一跳,他没注意到她也跟了过来。 “我想打开看看。”重吾挠着脑袋回答。 “用这些东西?”晓柔指着他手里的开_锁_器问。 重吾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所谓的开_锁_器本身不过是两片细铁片和铁丝,卖相确实不好。关于开锁这项技能,他还是在江城的时候学得,虽然他没有星河那么厉害,但他还是会一点的。 重吾把开_锁_器插入锁眼,把耳朵贴到门边,开始试探锁的内部结构。然而传入他耳朵里最多的却是站在他背后的晓柔的呼吸声,有一个人站在背后看他开锁令他觉得很紧张,这进一步地导致了他开锁的不顺利,偏偏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晓柔站在后面看了很久,见他一只没有打开,才问:“你是不是去找一找钥匙会快一些。” 重吾很尴尬,他红着脸说:“让我再试一试。” 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波动开_锁_器,终于他感觉到了机簧被推到了正确地位置,他趁势转动开_锁_器,终于打开了门。 “喔,挺厉害的呀。”晓柔站在后面发了一句感慨。 重吾涨红了脸,他觉得很惭愧,如果是星河的话,绝对不超过半分钟就能打开,可是他却花了这么久。他转开门把,推开了这间房间的门,顿时一股灰尘扑面而来。 等灰尘散尽,重吾走进了这间房间,是的这里就是储藏室,房间里摆放了很多不满灰尘地小箱子,更关键地是他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到了几块蒙着布的板状物。 他走过去,掀开其中一块板状物上的布。这房间没有窗户,仅有一点光从门那里透进来,他只能认出这些板状物确实是画像,但却看不清楚上面画了什么。 为此,重吾拖着一块画板往储藏室外走。 “这些就是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晓柔问。 “好像是茉莉房间的画像,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藏起来。”重吾把那幅画拖到走廊上,在阳光下他能清楚地看到画上画了什么。 这是一张全家福,画面中央是茉莉坐在一张椅子上,她抱着一个小女孩坐在她的腿上,就是他在二楼那张照片里看到的那个小女孩,不过这画上看起来似乎要更可爱一些,此外一个看起来比茉莉大不少的男人英明神武地站在椅子边,这幅画一定要花很多钱吧,重吾这样想。 “茉莉把画藏起来或许是因为她不想想起伤心的事吧,毕竟她的家人失踪了。”晓柔看完画以后做出了评论,“等一下,姐姐又联系我了。” 晓柔简短地告诉那边他们两个找到了一些东西后就切断了联系,据她说晓馨那边也还比较顺利,那条老猎狗没有跟丢气味,他们一直在前进,不过现在正暂时在休息吃午饭。 看来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他们或许马上就能找到星河,重吾这样想着又走进了储藏室,他打算去把其他两幅画也搬出来看一看,不过因为有些心不在焉,他不小心踢到了一只旧箱子。 箱子翻倒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一下子都漏出来,他连忙把那些东西往箱子里捡。那些东西都是一些很老地饰品,烛台,叉子,汤勺一类的东西,此外还有一本书。 原本重吾没有在意这本书,但当他捡起书的时候无异见看了一眼封面,他看到那上面写了一个词,是他昨晚在壁炉上发现的那个词,他还记得那个词是叫克鲁来着。 重吾拿着书从储藏室里走出,把它递给晓柔,让她看一看,这书的年头不短了,很多地方都有些模糊,他有些看不准。 晓柔在辨认过后分析,这应该是一本族谱,在书的前半部分讲了一个故事,说的是很多年前,有一个农民捡到了一个毛文婴儿,他悉心照料这个毛文婴儿,并将他送回了森林。农民的善举让他获得了毛文的友谊和大量的宝石,农民用这些宝石发了家,并用古毛文语中的挚友“克鲁”来作为自己家族的姓氏,并说民如果家族后人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去向森林中的毛文寻求帮助。 至于书的后半部分,就是这个克鲁家族的族谱了,然而因为保管不当的缘故,后半部分很多地方都残缺了,只能大致看到这个家族自创始人到现在应该是四五代人的样子。 克鲁是一个姓氏。重吾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但是偏偏又想不起来,他绞尽脑汁也没有一点头绪,只好宣布放弃。 第三十八章 乌鸦 重吾 重吾最后没能在储藏室里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至于那剩下的两幅画也不过是很普通的画像,上面看不出什么信息。不过晓柔倒是说这房子里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这个克鲁家族是有他们自己的家族纹章的,但是不论是在储藏室里还是在家具上都没有看到这个文章存在的痕迹,对于一个已经存在很久的家族来说,这是很奇怪的。 见储藏室内一时间也找不出其他什么有意义的线索,正好他们两个又都有些饿了,于是他们打算现吃饭,饭后再来看看还有么有什么没发现的东西。 关于午餐的制作,重吾最后还是出了一点力的,因为他是在是没有什么事做了。他煮了一锅玉米汤,加了些蘑菇和熏肉进去,这是他为数不多会做的东西,做得不难吃不过也算不上好吃,不过如果是安东来做的话味道或许会好很多,他的厨艺比他要好很多,胖子对吃的向来很敏感。 重吾常常会觉得自己弱爆了,他身边的人各个都要比他厉害,星河比他更勇敢更坚强更有主见,不论遇上什么事总是能站在最前面;安东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别的地方看不出什么优秀的,但单论做菜的本领就远远要强于他;岚月是他们几个里最小的,但却是他们里面最聪明的,那些难记的知识,难懂的问题,她总是能轻易解决;蓉若,她永远能够保持乐观地心态,不知疲惫;还有晓馨和晓柔两姐妹,她们在学习魔法还有其他事上也显得很优秀。所有人都很厉害,只有他,像是个多余的角色,什么都不会,还经常把事情搞砸。 就像是现在,星河失踪了,不知道还是否安全,所有的人都在为了寻找他而努力,只有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等等,你刚刚已经放过一勺盐了吧!”晓柔的声音突然传来。 重吾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跑神的过程中居然往不自觉地拿着小勺往汤里加盐。他有赶忙放下小勺,双手不知道落在哪里好。 晓柔拿着汤勺从锅里舀了一瓢递到嘴边,“味道还不错。” “真的吗?”重吾兴奋地问。 晓柔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难道你对自己做得东西这么没自信吗?” 重吾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午餐的全部内容是他做得汤和晓柔烤的鸡蛋饼,以他在江城的时候的水平来说,这是一顿很丰盛的午餐,不过以叶知秋家的伙食水平来说这顿饭还是寒酸了点,好在晓柔并没有介意,她似乎真的觉得那锅汤不错,喝了不少,这令重吾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借着这个功夫,重吾鼓起勇气提出了自己刚才没问出口的问题,“晓柔......,你知道...在我没来都城的这段时间里,星河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正在喝汤地晓柔一下子呛到了,她放下碗不停地咳嗽。 重吾很尴尬,他感觉这个问题好像有些问题,但是他确实为那段时间里的事感到疑惑,星河在寄到江城的信里也什么都没有说,他以为晓柔没有理解他的问题,所以说得更具体了一些,“我和星河他们一起住在江城的时候也会碰上和别人打架的时候,那个时候安东还有岚月他们都没有,都没有那么厉害,所以我就是想问问,我没来都城的那段时间他们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晓柔终于止住了咳嗽,不过脸色还有些潮红,她有些犹豫,“他们都没有跟你提过,对吧。” 重吾点点头,“那时候,我们之间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也没有问他们。” 晓柔了然地点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会跟你说我知道的,所以你以后最好也别问他们那件事了。” “嗯?”重吾有些不理解。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件事上了报纸,是一件很大的事了。”晓柔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组织语言,“大概是在建国日前后,有人在都城的贫民区绑架了很多小孩,总共大概有四五百人的样子,星河他们那天正好去十四环上的老房子,结果也被绑架了。” “什么?”重吾发出一声惊呼,他完全不知道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爸爸那个时候找了他们很久,甚至还托了不少关系,最后才在一座老钟楼下面找到了那些孩子,不过最后只救出了很少的人,绑匪带着其余被绑架的孩子逃了。我不知道星河他们三个在被绑架的那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但肯定都是些很糟糕的回忆,所以我和姐姐也从来没有问过他们,因为我们觉得他们肯定也不想回忆起那里的事,你明白吧。”晓柔看着他,见他没有反应,便默默地收拾自己的餐具,离开了这里。 重吾很震惊,也很自责,他不知道在他没来都城的那段时间按里星河他们居然遇上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他们那个时候只是希望自己照顾好玲,但偏偏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也没有做到。在星河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做到,这次也是,斯耐夫那次也是,杜泽那次也是,他总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等等,杜泽!重吾终于回忆起了自己是在那里听过克鲁这个姓的。克鲁·杜泽,他们以前在江城的时候还常常为为什么一个有着族名的人会来东城区厮混而奇怪,可为什么他偏偏就没有想起来呢。 重吾从餐桌上飞奔而下,找到他刚才找到的那本族谱,他指着末尾的名字一个个指认,终于他找到了,他看到了一个已经模糊不清的名字,位于族谱的最末位,克鲁·杜泽。 他们来波旁的时候,杜泽也在波旁,他还炸了一家赌场,打晕了蓉若,打伤了星河。而他们兜了一个打圈子之后居然又闯进了杜泽的家里,重吾敢肯定,星河的失踪还有这村子里的失踪案都一定和杜泽有关。 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件事告诉在森林里的蓉若他们。 重吾飞速地跑到厨房,找到正在收拾餐具的晓柔,抓住她的肩膀,“晓柔,快联系你姐姐。” 晓柔推开他的手,嗔怒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重吾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联想到事情的重要性,还是马上说道:“快联系你姐姐,告诉他们,我有发现了。” 晓柔的表情这才好看一些,“你发现什么了。” “是杜泽,克鲁·杜泽,这间房子是杜泽的家,我在那本族谱上找到了克鲁·杜泽的名字,我们到波旁的时候杜泽也在波旁,星河的失踪一定和他有关。”重吾一下子把自己知道的和推断的东西全都说出来。 “你是说真的?”晓柔认真起来。 重吾肯定地点点头。 得到了确认之后,晓柔闭上眼开始念咒,但很快她就睁开了眼,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姐姐他们已经超出了魔咒能联系到的范围了。” “啊?那怎么办?”重吾对魔咒的事完全不懂。 晓柔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姐姐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魔咒超出范围的事,我们等一会儿吧,她们很快就会联系回来的。” “那就这样吧。”重吾点点头,毕竟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然而他们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而晓馨却根本没有联系回来,晓柔因此也开始变得焦躁起来。她在房子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姐姐她怎么还不联系我们,现在已经过了固定联系的时间了。” “他们或许正好发现了什么线索,或是不方便联系。”重吾试着安慰她。 “不可能,姐姐不会这么粗心,她一发现魔咒超出范围,肯定会先退回来和我联系的,但现在都过了这么久,她们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晓柔很肯定地说,猛然间,她做出了决定,“我要进去找她们。” “诶?可是他们让我们在外面等他们同时接应援军啊,这样闯进去会不会不太好。”重吾有些犹豫。 “可是姐姐他们现在肯定遇上危险了啊!”晓柔很焦虑,“我不能等了,你要不是不去的话,我一个人去!” “等等,要是蓉若说的援军来了怎么办。”重吾问。 “我不知道啦,那样的话你在这里等,我一个人去就是了!”晓柔说完就冲出了屋子。 “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重吾说完跑到屋里找了纸和笔,写下了他们在这里的发现以及关于他们要去森林里找蓉若这件事。他把纸留在餐桌上,用一个被子压住,如果蓉若说的援军在这段时间来了的话,他们一定会发现的。 做完这些,重吾跟着晓柔出了门,他们说好一联系上晓馨他们就折回来。毕竟晓馨和晓柔的联系魔法能跨越那么远的距离,他们或许不用太过深入森林。 不过出门的时候,重吾看见有只乌鸦盘旋在宅子外面,老人们总说乌鸦是不详的象征,而这只不时发出难听叫声的乌鸦就像在宣告他们会遇上厄运一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第三十九章 夜巡 星河 夜幕很快便降临了。 星河跟着杜泽借着夜色的隐蔽顺着绳子从山体上的那个小平台下去,依旧是他先下,杜泽再下来,尽管他对这个安排不满,却不能改变什么。 在他们两个落地以后,山洞里的茉莉把绳子收了上去,他们约定好用特殊地口哨声做信号。茉莉听到口哨声以后会把绳子再放下来,供他们爬上去,不过星河并不知道约定好的口哨声是什么,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回来的话肯定是上不去的。 落到雪地里以后,杜泽没有马上带着他离开,而是从雪地里刨出了两幅滑雪板并将其中一幅扔给了星河。 星河抱着滑雪板很茫然,问:“这是?” “滑雪板,你难道不认识吗?”杜泽一边说一边将滑雪板套到自己的脚上。 星河当然知道这是滑雪板,但他的问题不是这个,“为什么要滑雪板。” “你不会以为自己能在森林里跑得比那些野兽还快吧?”杜泽已经穿好了滑雪板。 “可是我不会用啊。”星河很无奈地说。 “那你最好学快一点。”杜泽嘴角上扬,似乎是很高兴能看到他出丑,“要不然死了可别怪我。” 星河感到愤怒,但却无可奈何,他弯下腰学着杜泽刚才的动作为自己穿上这幅滑雪板。等他确认两块板子都已经绑紧,杜泽又扔给他两根雪杖和一小瓶药剂。 “这东西你喝过,在江城。”杜泽笑着看着他。 星河看着那瓶药剂,打开瓶盖,仰头一饮而尽,嘴中是有些熟悉地苦涩味道,很快他的双眼中又出现了那剧烈地炙热地疼痛感。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喝这个药,星河还是被这深入灵魂的疼痛给弄得死去活来,不过这东西的药效也是很明显的,他获得了夜视的能力。 “好了,我们该走了。”杜泽地声音有些沙哑,星河知道这是这药的副作用。 杜泽撑着雪仗率先滑了出去,星河学着他的动作跟了上去,不过对于从来没有学过滑雪的他来说,一开始就差点摔了一跤。好在杜泽有意识地控制了自己的速度,让他能够跟得上。 大概滑行了数百米以后,星河终于找到一些感觉,滑起来不再摇摇晃晃地,杜泽察觉到这一点以后马上加快了速度。 “我们这样不会碰到毛文吗?”掌握了一些滑雪的技巧以后,星河终于有闲力向杜泽提出问题。 “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就不会碰上毛文。”杜泽一边回答,一边转了向。 星河不知道杜泽哪里来的底气,但是他注意到杜泽行进的路线很奇怪,转弯的地方都是在没有任何障碍的地方,就像他正在规避什么一样,尽管他感觉不可置信,但还是问:“你能侦测到毛文的所在?” 杜泽没有回答,星河将这理解为他默认了,“你怎么做到的,我没有在你身上感受到任何魔力。” “那我只能说你孤陋寡闻。”杜泽嘲讽道。 星河没有理会这嘲讽,他感觉这样还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你能侦测到毛文的话,那为什么白天的那只你没有发现?” “看来我们的速度还不够快,你还有闲工夫在这胡思乱想。”杜泽说着又加快了速度。 星河很勉强地跟在后面,喊道:“你说让我和你合作,但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拿我做炮灰,你在江城的时候就那么做过。” 杜泽在雪地里滑了一个大弧停下了,星河作为初学者完全不知道怎么刹车,想要强行停下来结果一下子在雪地里翻了一个大跟斗。当他从雪地里抬起头时,看到了杜泽居高临下的脸。 “星河,记得我说过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做吗?”杜泽看着他问。 “你要说什么?”星河从雪地里爬起来。 “茉莉你见过了,她只是一个失去丈夫女儿的蠢女人,她和所有的事都没有关系。”杜泽说。 “我不......明白。”星河很困惑。 “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在所有事结束以后,你要告诉所有人茉莉和你一样,是被我绑来的。对你而言,这只是一句话的事。”杜泽回答。 “我不懂。”星河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杜泽要他这么做。 “只要茉莉还继续在撒库村生活,她就必须和我撇清关系,否则等着她的就不会是和谐的家庭生活而是牢狱和绞刑架了,甚至她的丈夫她的女儿也会受牵连。”杜泽认真地说。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吧。”星河有些迟疑。 杜泽脸上露出嘲弄地表情,“星河,是不是你在上流社会呆太久了,所以忘了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魔灵们什么时候在意过我们的死活,茉莉只要被怀疑了,那么又有谁在乎是不是真的和她有关呢?” 星河陷入了沉默,在都城的这段日子确实让他忘了一些事情,又或者他本来就是一个魔灵,所以对此没有那么深的概念。像蓉若这样的魔灵毕竟是少数的,绝大部分的魔灵都是高高在上的,就像雷纳德那样,如果茉莉和杜泽的关系说不清楚的话,因为杜泽通缉犯的缘故,茉莉的下场也不会太好,魔灵们才不会在意有没有冤枉一个乡下的女人,所以杜泽对他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星河抬起头,问:“所以白天的那个毛文,你早就发现了,只是为了测试我是否会去救她而故意假装作没发现。还有之后你也是故意把我和茉莉单独留在山洞里,就是为了让我对她心软。” 杜泽没有否认。 “卑鄙!”星河忿忿地说。 “茉莉的命就在你手上了,你只要一句话就能救她,至于救不救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杜泽看着他。 星河默然,事到如今,在知道茉莉只是一个没做错任何事的普通母亲以后,再让他去看着她去死,显然是办不到的。 “我们该上路了。”杜泽撑着雪杖滑向远方。 星河也马上跟了上去,之后两人没有再对话,但星河却莫名地心安了一些,如果杜泽对茉莉的感情不是虚假的话,那么他留下自己只是需要自己去帮茉莉脱罪,这比对杜泽的目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让人心安多了。 杜泽领着星河又滑行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渐渐放缓了速度,他在一棵大树边停下,同时还帮他停下来,“我们离采石场不远了,滑雪板就留在这里。” 杜泽说完脱下自己的滑雪板,连同雪杖一起埋在树边,然后戴上斗篷的兜帽,趴到雪地里往前爬。星河学着他的样子跟在他后面。 只是跟着他爬了一会儿,星河就看到前面出现了火光,在夜视能力的加持下,那火光显得十分显眼,照得周围如同白昼一般。 杜泽领着他朝火光的方向爬去,随着他们向前,周围的树渐渐变得稀疏,大小不一地石头反而多了起来。 忽然杜泽停了下来,并对他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星河朝前看去,看见了一只毛文站在一个火盆边上。 杜泽从怀里取出一支吹箭对准了那只毛文,一根细小的箭标从吹筒口飞出,射中了那毛文的脖子。那只毛文一下子摇摇晃晃起来,杜泽一下子窜出去,在毛文倒地之前接住他,然后把他平放到地上,并拔掉自己的箭标。 星河也马上跟了上去,站在这个位置,他可以看到一个巨大地露天矿坑,而刚才这只毛文的位置就处在这个矿坑的边上。他朝矿坑的其他地方看去,看到了不少亮着火光的火盆,那些都是毛文的巡逻点。 杜泽没有让他多看几眼,就一把按着他趴到了地上,同时压低声音说,“我们可不是来观光地。” 杜泽说完便沿着矿坑地边缘爬起来,星河跟在他的后面,并不时朝矿坑里面看去,整个矿坑呈现锥形,有一条路沿着矿坑内壁螺旋着向下,在那条路上还可以看到有不少毛文正在巡逻。矿坑的底部从这个位置看不太清楚,勉强能看到有不少的小洞口深入地下,想必里面地形很复杂。 杜泽并没有领着他朝那条进入矿坑的小路爬,而是朝着一个有些远离矿坑的方向爬去,星河对此感到不解,但是碍于这里的情况他也没办法去问,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 一直到星河确定他们爬入了一片没有人的区域,他才小声问:“我们这是去哪,矿坑不是在那边吗?” “别废话,跟上就是了。”杜泽头也不回地说道。 星河只好继续跟着杜泽往前爬,直到他们爬到一堆石块之间,杜泽才停下,并不停地刨开积雪和碎石。 星河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直到杜泽居然刨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这是矿坑的通风井,直通最下面。” 星河站在那个直径半米的洞口边,尽管有药水提供的夜视能力,他还是完全不能看到这个洞到底有多深,而杜泽却正在对他做出请的姿势,“你确认我从这跳下去不会摔死?” “我们没时间在这瞎晃,那些毛文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留下的痕迹,你要是不愿意自己下去,我不介意把你踹下去。”杜泽看着他说。 他是认真的......。星河没有忘记穴居人遗迹那回被杜泽扔进水里的事,他咬紧牙关,从那个通风井的口子一跃而入。 既然非要跳下来,自愿的总比被强迫的要好。 第四十章 交谈 蓉若 蓉若在一张床上醒过来,她茫然地四处观望,这里是她的房间,不过不是在都城她家的那个房间,而是迷雾之心中毛文给她安排的那座宅子中她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都还同她被驱逐离开时一样,没有改变。 她从床上下来,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而自己藏在身上的武器以及一些小物件都已经被拿走了。 对了,还有皮克斯! 蓉若在房间里寻找起来,不过很快就松了一口气,小妖精安然无恙地趴在枕边呼呼大睡,她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把他从睡梦中唤醒。 “敌人!”小妖精大喊着从睡梦中惊醒。 “皮克斯,是我。”蓉若小心地把他捧起来,让他安静下来,然后把他放到自己的肩上,小妖精很快就钻进她的头发里藏了起来。 还有岚月他们,他们去哪了?蓉若开始回忆自己晕倒之前的事,那个灰鬓毛文同意了她的要求,然后一记手刀劈在了她脖子的大动脉上,然后她就晕了过去,接着她就在这里醒了过来。 蓉若推开自己的房间门,既然自己在这间房间醒来,那么岚月他们说不定也在他们的房间。还有星河,他或许也在这里,不对,他应该不在这里,他是失踪的。 怀着种种心情,蓉若推开了房门,但是她没有立刻去岚月他们的房间,因为她看见了一个灰袍站在走廊的尽头看书。 “你醒了?”那灰袍抬起头,露出了巴萨那张苍老的脸。 “我听说你想见我,赫谷小姐。”巴萨合上手中的书并夹到怀里,“既然这样我或许可以邀请你坐一会儿。” “我的同伴们,他们在哪?”蓉若盯着他问。 “他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安全,至少现在是这样。”巴萨躬身对着楼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蓉若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顺应了对方的邀请,下了楼。她走到了那个面向院子的客厅里,令她诧异的是,那只一只跟着她的小鹿居然也在院子里,甚至它一见到她还主动凑了上来。 “尽管我这辈子见过很多自然之灵,但这样的,我得承认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巴萨走到她的身后,那只小鹿看起来很惧怕他,见他走来马上躲到了院子的墙角,他转过头,“不过从我的个人角度来说,我依旧建议你完成你的狩猎。” “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这只鹿,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蓉若问。 “年轻地毛文们总是以为大狩猎是森林的赐福,这其实是一种片面的理解。大狩猎不单单是一个赐福的仪式,它是一个成长的过程。先祖们将他们的智慧和意志凝结在自然之灵上并幻化成最适合我们的猎物,我们在追寻自己的猎物的同时也是在追寻我们成长过程中所欠缺的东西,所谓的大狩猎实际上就是完成自我成长的过程。”巴萨回答。 “可我的先祖不是毛文呀,我也没有喝你们那个坛子里的水,为什么会有我的猎物出现?”蓉若盯着那只小鹿问,“而且,为什么我的猎物会是一只鹿,这是在说我欠缺着什么?” “供奉在圣地中的先祖不光是毛文,还有先民中那些值得尊敬的英雄们,魔灵也曾是先民的一员,只是你们忘了而已。至于为什么你的猎物是一只鹿……“巴萨转头看着她,“当我小的时候总是很怕黑暗,于是我在大狩猎中遇上了一只夜枭,当我用箭射中那只夜枭的时候,我也驱散了隐藏在我内心深处的黑暗;你不忍猎杀这只鹿,这或许本身就是你会遇上这只鹿的原因。” 蓉若抿着嘴看着那只躲在墙角的小鹿,“我不觉得有同情心是一件坏事,如果大狩猎的要求就是这样无谓地猎杀,那我对这种森林的赐福没有任何期待,而且有谁规定过大狩猎一定要以杀戮来完成吗?” “这一点都是没有人规定过,不过从古至今还没有人用狩猎以外的方式来完成这仪式。不过赫谷小姐你可以放心,我也不会强迫你来做这件事,因为你不是毛文。”巴萨转身朝屋里走去,“所以赫谷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在被驱逐以后再回到属于毛文的森林当中呢?” “毛文只是拥有这片森林,但这森林属于帝国,身为帝国的公民我可以出现在帝国的任一片领土上。”蓉若纠正他。 “赫谷小姐,你我都知道这森林的规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这样的文字游戏是没有意义的。”巴萨坐到桌子边,用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不如我们坐下喝杯茶慢慢聊。” “我不喜欢喝茶。”蓉若在巴萨的对面坐下。 “是吗,我以为你们魔灵都喜欢喝茶,你们总是要一边喝茶一边谈事情。”巴萨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所有人都喜欢又不代表我一定也要喜欢。”蓉若回应。 “是的,你说的有道理,正好我也不喜欢这味道。”巴萨把已经倒好的两杯茶推开,“那么赫谷小姐,你可以说一说你们到底为什么又回到森林里来了吗?” “先说清楚,森林里那具毛文的尸体,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到那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躺在那里了。”在开口谈正事之前,蓉若先撇清同那具尸体的关系。 “这个我知道,我并没有说过那孩子的死是因为你们,他只是在狩猎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巴萨感慨了一句,“可怜的孩子。” “等等,你是说大狩猎会致死?”蓉若有些不敢置信。 “赫谷小姐,那毕竟是狩猎,不是所有的猎物都像你的一样没有攻击性。”巴萨回答,“好了,绕了这么久,该说你的事了,赫谷小姐。” 蓉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巴萨长老,我到了撒库村,我见过了那里的情况,很多村民失踪了。”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不过你说的那个村子在哪?”巴萨问。 蓉若强忍着不发作,回答道:“那个村子就在迷雾之森边上,甚至那些村民有很多人都是直接在森林里失踪的。” “赫谷小姐,就像你说的,那个村子在迷雾之森边上,它不在森林里,所以那里不归迷雾之心管辖,至于你说的那些在森林里失踪的人,我会派我的猎人们去搜寻,但是赫谷小姐你要清楚,这森林很大,有人在里面迷路是常有的事。”巴萨不急不缓地回答。 蓉若真的是被这老家伙的脸皮给折服了,她受够了这样兜圈子,“巴萨长老,能不能不要再装了,我们都清楚那些失踪案和你们毛文是扯不开关系的!” 然而巴萨的脸皮就如同城墙一般厚,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反咬一口,“赫谷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没有任何证据表面是毛文做了那些失踪案。相反,你们魔灵派了人到迷雾之心里大开杀戒却是证据确凿的,毛文不欠帝国说法,反而是帝国欠那十七名枉死的战士一个说法!” 蓉若觉得很可笑,她知道真相是什么,巴萨也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他们两个现在却像是审判庭上的律师一样,在做无谓的争论,“巴萨长老,昨天晚上我的一个同伴失踪了,在撒库村失踪的,他叫星河,是一个十三岁的人类男孩。” 巴萨沉默了两秒,“对于你同伴的事,我只能表示抱歉,我会让巡逻队在森林里搜寻他的下落,如果他身在森林当中的话,我们会确保他的安全。” 巴萨站了起来,接着道:“不过赫谷小姐,在所有事情有一个结果之前,还请你和你的朋友们呆在这间屋子里,食物我们定期会有人送过来。” “这是软禁吗?”蓉若盯着她问。 “不,这是对你们的保护。”巴萨回答。 他说完便朝院子的小门走去,在他即将走到门边的时候,蓉若喊了一句:“帝国的军队已经在开拔了,巴萨长老,你真的想让内战打响吗?” 巴萨的脚步顿了一下,他佝偻的背部一下子变得很明显,就好像突然变得苍老了一样,他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所有事最终都会有一个说法的。” 巴萨留下这句话出了院子,从他开门时留下的一点缝隙中,蓉若看到这宅子外面布满了正在巡逻的毛文,他们确确实实地被软禁了。她有些泄气,回到二楼,走向岚月他们的房间。 开门以后,蓉若才发现,巴萨是给了她特殊对待的,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被绑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眼睛上蒙着布,嘴里还塞着东西。 她急忙上去把岚月放下来,她一挣脱绳子就问:“蓉若,我们在哪,找到我哥哥了吗?” 蓉若只能遗憾地摇摇头,并先去解开其他两个人身上的绳子,令他有气又有些好笑的是安东居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当她放开他的时候,他的口水甚至都流出来了。 他们最后一个解开的是晓馨身上的绳子,他们一抽掉塞在她嘴里的东西,她就急急忙忙地说:“晓柔他们也进森林里了!” 第四十一章 狮吼 星河 星河从通风井口跳下以后便一直沿着井壁往下滑,这口通风井虽然是斜着打的,但倾斜的程度也就比垂直稍微好一些,他下落的速度非常快,沿途也没有什么可以抓的地方,只能靠背部和井壁的摩擦来控制速度。 通风井的末端是水,星河以极快地速度冲进水里,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状况,立刻就呛了一口水,然后拼命挣扎着踩水才从水中浮起来。不过他才刚刚露头,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气,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大水花,激起的水溅了他一脸。 这里的水流还是有些急的,星河因为这水花的原因一时大意又被吸入了水下,等他再一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杜泽已经在往岸边游了。 这里没有光,但得益于夜视能力,星河可以看到这里应该是一处矿道,或许是地震或许是其他原因,一条地下河改道淹了进来,淹没了矿道地势低的部分。 地下河的河水很冰,星河跟着杜泽上岸以后就忍不住开始打哆嗦起来,他解下了自己身上用白布做的那个斗篷扔到地上,它被打湿了以后完全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杜泽看起来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他背靠着矿坑地墙壁,手哆嗦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他打开瓶塞喝了一小口,然后把这个只有半个拳头大的瓶子递给星河,“喝一点就好了。” 星河接过瓶子,他不知道杜泽指的一点是多少,举着瓶子往嘴里倒了不到小半口,立刻就有股热流从身体里涌出,让他觉得暖和了许多。 “你喝多了。”杜泽从他手里夺过只剩不到小半瓶的药水,盖上瓶塞并塞回自己的怀里。 星河很快明白了他说的喝多了是什么意思,从身体中出现的热流越来越多,并开始让他感到燥热甚至都开始出汗了。 “把衣服脱掉。”杜泽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什么?”星河没有搞懂。 “你要是想穿着湿衣服我也没有意见。”杜泽说着从腰带里抽出了那根黑色短棍对准了自己放在地上的衣服。 星河在光着膀子的杜泽的右手手臂上看到了一圈图案夸张的纹身,他看到那纹身上闪过很暗淡的光芒,随即短棍顶端涌出了电弧笼罩了他仍在地上的那堆衣物,很快衣物就散发出了一些焦糊味。 杜泽捡起已经烤干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同时瞥了一眼还没有动作的星河,“怎么,你难道还在要人帮你脱衣服的年纪吗?” 星河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解开自己身上的皮甲并脱掉身上的单衣,仅留一件底裤。杜泽再次用短棍对准了他的衣物,但他的注意力却没有在那些衣服上,他看着杜泽的手臂,他确认了自己刚才没有看错,在杜泽使用短棍的同时,他手臂上的纹身确实亮了,不过那光满很弱,即便药水提供的夜视能力对光很敏感也只能看见很暗淡的光芒,如果在平时的话肯定完全注意不到。 这是怎么办到的,刚才两次星河都没有从杜泽身上感应到魔力,但是他却通过那纹身和短棍施展了魔法。 或许真的是我孤陋寡闻吧,星河这样想,他系统学习魔法的时间还太短,有不了解的知识很正常。 杜泽把自己的短棍别到裤腰带后面,星河也走过去捡起自己还热着的衣物。大概是刚才那个药的药效全部上来了,星河在穿上单衣以后就感觉很热了,不是很愿意再把那套皮甲穿上。 不过杜泽并不同意他的做法,“不想死的话就把衣服全穿上,那药只能激发你身体的热量,可不能帮你保暖。” 星河只好套上皮甲,这些厚实的皮革不怎么透风,穿上以后令他感觉更燥了,连情绪都变得焦灼了几分。 “我们走,往这边。”杜泽似乎又在发挥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感应力,领着他在矿坑里穿梭。这里的的矿道看起来已经废弃了有一段时间,支撑的木梁已经因为这里的潮气而变得腐朽,再往前走一段路后星河甚至看到了不少蛛网。 他有些烦躁地扯开一些粘到自己身上的蛛网,身体上的燥热令他连保持冷静思考都有些困难,真不知道这药的药效什么时候才会衰退。 忽然在某一个岔口,杜泽突然把他按到了墙壁上。星河本还有些疑惑,但当他的耳朵贴到石壁上以后,他听到了一些杂乱的声音。他把身体同石壁贴得更紧了一些,那些声音像是翅膀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了。 猛然间,十余只乌鸦从坑道中扑腾飞过,带起大片扬尘。杜泽等那些乌鸦完全飞走以后才从墙壁上下来,他走到岔口处,看着那些乌鸦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你确定是这边?”那些矿坑中的乌鸦让星河感到诡异,连带着对杜泽选的这条路也开始顾忌起来。 “你跟上就是了,别那么多废话。”杜泽猫着腰向前。 这跳矿道比刚才那条看起来要好一些,星河甚至在某些石壁上看到了一点点晶莹地石头,这座采石场以前应该就是来开采晓馨说的那些玉石的地方。 杜泽领着他又往前走了大概数十步后放缓了脚步,坑道在前面有个小坡卡住了他们的视角,不过虽然看不到坑那边是什么,但是却可以看到那边有火光。 杜泽把自己的身体又压低了几分,他对星河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以后慢慢朝那个小坡挪去,他一直走过了那个小坡,到了星河完全看不到的地方。 在杜泽消失后没一会儿,星河听到了乌鸦的叫声,同时那小坡上方的墙壁上出现了影子,他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准备转身逃开,不过幸好从小坡上出现的是杜泽,他朝他招了招手。 星河松了一口气,他猫着腰朝杜泽走去,走过那个小坡之后他才发现这条矿道是一条断地矿道,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获得了一个天然的隐蔽点。 这矿道穿进了一个天然的洞窟,有一条石梁连接矿道在洞窟内壁上的两个洞口,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那石梁中间有一小段坍塌了。杜泽领着他趴到那石梁的断口上,从这里窥视下面的洞窟。 这石梁大概有十来米高,从上面可以很方便地看到下面。下面是一片平地,有明显休整过的痕迹,此外下面还有数个连接这矿道洞口通进这个洞窟当中。 洞窟中央摆放着一具很显眼地人形石棺,上面刻着大量的魔文和魔法阵。在石棺的边上摆着一圈蜡烛,应该是某种阵法,星河不认得是什么阵法,他这样认为只是因为那些蜡烛上的火光是诡异地幽蓝色而非正常的颜色。 不过洞窟里的照明并不是靠这些诡异的蜡烛来完成的,而是靠洞里其他地方摆好的火盆。所以洞窟里的光照看起来还算正常,不至于太诡异。 忽然下面的一个矿道洞口前出现了光亮,有一道身影从那个洞口里走了出来,走进洞窟以后他把手里的火把插到了墙上的火把架里,他身上没有长毛,不是毛文,此外他的皮肤也不是斯诺人那样的青黑色。 他是一个人类或者魔灵,穿着衬衣,戴着眼镜,具体的相貌和年纪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个男的。 总之这个男人站在原地吹了一声口哨,顿时有数十只乌鸦从洞窟的各个角落飞出,发出难听的叫声,甚至有一只乌鸦刚才就停留在他们对面的石梁上。 数十只乌鸦在那个男人头顶盘旋,随着那个男人又一声口哨声以后融合到了一起。 是的,那些乌鸦们融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乌鸦,如果那只有人那么大的鸟还算得上是乌鸦的话。 总之,那只巨大的乌鸦落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把脑袋在男人身上蹭了蹭,男人也宠溺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后,那只大乌鸦退了两步,居然开始呕吐起来,两个身上占满了粘稠液体的小孩被他从嘴里吐了出来。 星河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细看去,居然震惊地发现,那两个被大乌鸦吐出来的小孩,一个是重吾,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晓馨还是晓柔。 他们两个趴在粘液堆里,生死不知,星河几乎就要跳起来,然而杜泽死死地压住了他,还捂上了他的嘴。 那个眼镜男摸了摸乌鸦地脑袋,然后蹲下身子,翻开地上两个孩子的眼睛看了看。令星河小松了一口气的是,他们两个都还活着,在眼睛男拨弄他们眼睛的时候身体都出现了反应,只不过并没有就此醒来。 星河试着要挣脱杜泽,但这家伙的手就像是铁铸的一般,压住他纹丝不动,令他只能看着那个眼镜男对大乌鸦说了些什么,随后得到命令的大乌鸦用双爪分别抓住两个小孩飞进了一条矿道。 第四十一章 实验 星河 星河从通风井口跳下以后便一直沿着井壁往下滑,这口通风井虽然是斜着打的,但倾斜的程度也就比垂直稍微好一些,他下落的速度非常快,沿途也没有什么可以抓的地方,只能靠背部和井壁的摩擦来控制速度。火然文 通风井的末端是水,星河以极快地速度冲进水里,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状况,立刻就呛了一口水,然后拼命挣扎着踩水才从水中浮起来。不过他才刚刚露头,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气,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大水花,激起的水溅了他一脸。 这里的水流还是有些急的,星河因为这水花的原因一时大意又被吸入了水下,等他再一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杜泽已经在往岸边游了。 这里没有光,但得益于夜视能力,星河可以看到这里应该是一处矿道,或许是地震或许是其他原因,一条地下河改道淹了进来,淹没了矿道地势低的部分。 地下河的河水很冰,星河跟着杜泽上岸以后就忍不住开始打哆嗦起来,他解下了自己身上用白布做的那个斗篷扔到地上,它被打湿了以后完全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杜泽看起来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他背靠着矿坑地墙壁,手哆嗦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他打开瓶塞喝了一小口,然后把这个只有半个拳头大的瓶子递给星河,“喝一点就好了。” 星河接过瓶子,他不知道杜泽指的一点是多少,举着瓶子往嘴里倒了不到小半口,立刻就有股热流从身体里涌出,让他觉得暖和了许多。 “你喝多了。”杜泽从他手里夺过只剩不到小半瓶的药水,盖上瓶塞并塞回自己的怀里。 星河很快明白了他说的喝多了是什么意思,从身体中出现的热流越来越多,并开始让他感到燥热甚至都开始出汗了。 “把衣服脱掉。”杜泽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什么?”星河没有搞懂。 “你要是想穿着湿衣服我也没有意见。”杜泽说着从腰带里抽出了那根黑色短棍对准了自己放在地上的衣服。 星河在光着膀子的杜泽的右手手臂上看到了一圈图案夸张的纹身,他看到那纹身上闪过很暗淡的光芒,随即短棍顶端涌出了电弧笼罩了他仍在地上的那堆衣物,很快衣物就散发出了一些焦糊味。 杜泽捡起已经烤干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同时瞥了一眼还没有动作的星河,“怎么,你难道还在要人帮你脱衣服的年纪吗?” 星河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解开自己身上的皮甲并脱掉身上的单衣,仅留一件底裤。杜泽再次用短棍对准了他的衣物,但他的注意力却没有在那些衣服上,他看着杜泽的手臂,他确认了自己刚才没有看错,在杜泽使用短棍的同时,他手臂上的纹身确实亮了,不过那光满很弱,即便药水提供的夜视能力对光很敏感也只能看见很暗淡的光芒,如果在平时的话肯定完全注意不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是怎么办到的,刚才两次星河都没有从杜泽身上感应到魔力,但是他却通过那纹身和短棍施展了魔法。 或许真的是我孤陋寡闻吧,星河这样想,他系统学习魔法的时间还太短,有不了解的知识很正常。 杜泽把自己的短棍别到裤腰带后面,星河也走过去捡起自己还热着的衣物。大概是刚才那个药的药效全部上来了,星河在穿上单衣以后就感觉很热了,不是很愿意再把那套皮甲穿上。 不过杜泽并不同意他的做法,“不想死的话就把衣服全穿上,那药只能激发你身体的热量,可不能帮你保暖。” 星河只好套上皮甲,这些厚实的皮革不怎么透风,穿上以后令他感觉更燥了,连情绪都变得焦灼了几分。 “我们走,往这边。”杜泽似乎又在发挥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感应力,领着他在矿坑里穿梭。这里的的矿道看起来已经废弃了有一段时间,支撑的木梁已经因为这里的潮气而变得腐朽,再往前走一段路后星河甚至看到了不少蛛网。 他有些烦躁地扯开一些粘到自己身上的蛛网,身体上的燥热令他连保持冷静思考都有些困难,真不知道这药的药效什么时候才会衰退。 忽然在某一个岔口,杜泽突然把他按到了墙壁上。星河本还有些疑惑,但当他的耳朵贴到石壁上以后,他听到了一些杂乱的声音。他把身体同石壁贴得更紧了一些,那些声音像是翅膀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了。 猛然间,十余只乌鸦从坑道中扑腾飞过,带起大片扬尘。杜泽等那些乌鸦完全飞走以后才从墙壁上下来,他走到岔口处,看着那些乌鸦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你确定是这边?”那些矿坑中的乌鸦让星河感到诡异,连带着对杜泽选的这条路也开始顾忌起来。 “你跟上就是了,别那么多废话。”杜泽猫着腰向前。 这跳矿道比刚才那条看起来要好一些,星河甚至在某些石壁上看到了一点点晶莹地石头,这座采石场以前应该就是来开采晓馨说的那些玉石的地方。 杜泽领着他又往前走了大概数十步后放缓了脚步,坑道在前面有个小坡卡住了他们的视角,不过虽然看不到坑那边是什么,但是却可以看到那边有火光。 杜泽把自己的身体又压低了几分,他对星河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以后慢慢朝那个小坡挪去,他一直走过了那个小坡,到了星河完全看不到的地方。 在杜泽消失后没一会儿,星河听到了乌鸦的叫声,同时那小坡上方的墙壁上出现了影子,他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准备转身逃开,不过幸好从小坡上出现的是杜泽,他朝他招了招手。 星河松了一口气,他猫着腰朝杜泽走去,走过那个小坡之后他才发现这条矿道是一条断地矿道,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获得了一个天然的隐蔽点。 这矿道穿进了一个天然的洞窟,有一条石梁连接矿道在洞窟内壁上的两个洞口,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那石梁中间有一小段坍塌了。杜泽领着他趴到那石梁的断口上,从这里窥视下面的洞窟。 这石梁大概有十来米高,从上面可以很方便地看到下面。下面是一片平地,有明显休整过的痕迹,此外下面还有数个连接这矿道洞口通进这个洞窟当中。 洞窟中央摆放着一具很显眼地人形石棺,上面刻着大量的魔文和魔法阵。在石棺的边上摆着一圈蜡烛,应该是某种阵法,星河不认得是什么阵法,他这样认为只是因为那些蜡烛上的火光是诡异地幽蓝色而非正常的颜色。 不过洞窟里的照明并不是靠这些诡异的蜡烛来完成的,而是靠洞里其他地方摆好的火盆。所以洞窟里的光照看起来还算正常,不至于太诡异。 忽然下面的一个矿道洞口前出现了光亮,有一道身影从那个洞口里走了出来,走进洞窟以后他把手里的火把插到了墙上的火把架里,他身上没有长毛,不是毛文,此外他的皮肤也不是斯诺人那样的青黑色。 他是一个人类或者魔灵,穿着衬衣,戴着眼镜,具体的相貌和年纪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个男的。 总之这个男人站在原地吹了一声口哨,顿时有数十只乌鸦从洞窟的各个角落飞出,发出难听的叫声,甚至有一只乌鸦刚才就停留在他们对面的石梁上。 数十只乌鸦在那个男人头顶盘旋,随着那个男人又一声口哨声以后融合到了一起。 是的,那些乌鸦们融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乌鸦,如果那只有人那么大的鸟还算得上是乌鸦的话。 总之,那只巨大的乌鸦落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把脑袋在男人身上蹭了蹭,男人也宠溺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后,那只大乌鸦退了两步,居然开始呕吐起来,两个身上占满了粘稠液体的小孩被他从嘴里吐了出来。 星河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细看去,居然震惊地发现,那两个被大乌鸦吐出来的小孩,一个是重吾,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晓馨还是晓柔。 他们两个趴在粘液堆里,生死不知,星河几乎就要跳起来,然而杜泽死死地压住了他,还捂上了他的嘴。 那个眼镜男摸了摸乌鸦地脑袋,然后蹲下身子,翻开地上两个孩子的眼睛看了看。令星河小松了一口气的是,他们两个都还活着,在眼睛男拨弄他们眼睛的时候身体都出现了反应,只不过并没有就此醒来。 星河试着要挣脱杜泽,但这家伙的手就像是铁铸的一般,压住他纹丝不动,令他只能看着那个眼镜男对大乌鸦说了些什么,随后得到命令的大乌鸦用双爪分别抓住两个小孩飞进了一条矿道。 随后那个眼镜男走到洞窟中央地石棺边,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石棺表面的魔文和魔法阵,一会儿过后那只大乌鸦飞回来了,双爪还抓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那男人不知为何没有意识,任由那个眼镜男和大乌鸦把他摆放到石棺之上,随后眼镜男拿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药剂,用注射器注进了那男人的身体。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以后,眼镜男开始念叨某些咒语,一开始他的声音很只看得到嘴巴在动,但他的声音就越来越大,很快就响彻了整个洞窟。 眼镜男的咒语中有部分魔文星河听得懂,但绝大多数都是他没有听过的魔文。随着咒语的进行,星河感受到下方突然出现了强大的魔力波动,其源头源自于那座石棺,而石棺上的那男人受到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居然飘了起来并开始不停地抽出。 星河不知道那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身上出现了巨大的魔力反应,那男人似乎醒了过来,开始痛苦地大喊,但眼镜男的咒语似乎也进行到了关键时刻,他根本没有去管自己的实验品是否痛苦。 然而这个时候,又有人走进了这座洞窟,是一个灰袍毛文,星河只是大致看了看,感觉看起来是那个毛文的大长老巴萨。 巴萨的出现让那只大乌鸦警惕起来,它越到巴萨身边,张开双翅去恐吓他,然而巴萨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瞪了一眼这只大乌鸦,结果它就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弹开了,爬在远处盯着巴萨不时发出难听的叫声。 而眼镜男在巴萨出现以后也结束了自己的法术,他结束了自己的咒语,那个可怜的男人一下子砸到石棺上,发出一声呻吟。但无论是眼镜男还是巴萨都没有看他一眼。 眼镜男和巴萨开始交流起来,一开始他们还是在谈,但是眼镜男的情绪就变得激动了起来,他突然吼了起来:“我只需要再有一点时间就能达到目标了,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安稳的实验场所,这要求很难吗?巴萨,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们家一个情!” 巴萨也提高了声音,“克鲁兀瑟!毛文从不忘记承诺,我收留了你,我同意你在迷雾之森进行你的那些人体实验,我还为你提供了你需要的一切资源,但做事不干净的是你!因为你的失误,十七名毛文的战士死去了,你们家族的恩情我已经还完了!” 兀瑟沉默了一会儿,他指着石棺上的那个男人,“我就要成功了,巴萨,我离成功就只差一步了,我只需要再有一点时间就好了,只要我完成了这个魔法,对你们毛文也是有好处的!” 然而巴萨并没有被说动,他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沿着来时的那条矿道出去了。 兀瑟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疯魔一般地开始四处砸东西,而那只大乌鸦则躲在一边看着他。 终于兀瑟发够了疯,他指着石棺上的那个可怜男人发出了命令,那只大乌鸦领命地衔其那个可怜男人飞走了。 兀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那具石棺,也离开了这个洞窟。 第四十二章 雄狮(上) 星河 等到杜泽确认洞窟里没有人留下以后,他才松开了按住星河的手。 星河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来,“为什么要按住我?” 杜泽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刚才那样的情况,就算我不按住你,你又能做什么。” 星河没有回答,因为他没办法回答,在刚才的情况下,他的确什么都做不到,这里的石梁离地面有近十米,他连从这里下去都做不到,更不用对上那只诡异的大乌鸦以及那个戴眼镜的施法者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本应保持冷静,但眼见重吾他们两个被抓来,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且之前喝的那药的药效也让他燥热不堪,根本平静不下去。 星河做了两个深呼吸,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并开始整理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毛文和撒库村的失踪案没有直接关系,不过他们为那个眼镜男提供了实验场所,物资和掩护。而那个眼镜男,他在这里进行某种魔法实验,并且已经研究到了关键时刻,不过这个时候巴萨似乎不想再为他提供庇护了,这可能是森林外正在调动的军队让毛文们感受到了压力,不想再趟这趟浑水。 眼镜男在这里研究的魔法是什么?还有他和巴萨所说的恩情又是什么?以及还有一点重要的,那个眼镜男,巴萨叫他克鲁·兀瑟。星河转头看向杜泽,“你叫克鲁·杜泽,而那个男人叫克鲁·兀瑟,你不需要解释些什么吗?” “我以为我们已经说清楚了,我和撒库村的失踪案没有任何关系。至于那个克鲁·兀瑟,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星河,你要知道,帝国这么大,有个把同名同姓的人都是有可能的。”杜泽看着他,目光看起来很真诚。 星河承认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一个相同的族名在帝国的确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但是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怎么相信你?我们一见面你就在波旁炸了一家赌场,还有撒库村的那栋房子,我在那栋房子里发现了克鲁这个族名,你怎么证明这些都只是巧合。” 杜泽没有说话,他走到石梁的断口边坐了上去,“那些不是巧合,你看到的那栋房子,以前属于我。不,应该说是属于我爷爷,但是十七年前,我爸在那家赌场里把我们家的一切都输掉了然后再也没回来,我爷爷被他气死了,我妈妈在村头的树上上吊了,我在撒库村呆不下去了,便离开了。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这样的答案是星河没有想到的,茉莉只跟他说杜泽因为一些事离开了撒库村,但却没有说是这样的事。不过即便知道了是这样并不代表着他会去同意杜泽的做法,杜泽的爸爸在赌场里输光家产确实有赌场的责任,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爸爸的原因,他有愤怒不代表他可以去炸掉那座赌场,牵连到那么多无辜的人。 “那么茉莉呢?她怎么还住在那栋房子里?”星河问。 “茉莉没告诉你吗?”杜泽回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星河摇摇头,“她只说你们一起长大。” 杜泽笑了笑,“她这么说倒也没错。” “你有喜欢的女孩吗?”杜泽忽然问。 星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是吗,以后总会有的,不过你要记得以后有喜欢的女孩以后千万要抓紧了,别给别人留机会。”杜泽低下了头,开始回忆起自己的往事,“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很喜欢茉莉,她也很喜欢我,我们两家的大人关系也不错,如果没出意外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 “不过事情总不可能一帆风顺,对吗?”杜泽抬起头问星河,不过他并没有期望星河的回答,很快又自顾自地说道:“在我家出了那档子事以后,她父母便不太希望我们在一起了,所以我离开了撒库村,在外面闯荡了一段时间,赚了些钱。我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于是我回家了,不过那个时候茉莉已经嫁人了,嫁给了买下我家房子的人。” “对了,我记得我家房子被卖出去的时候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你是在哪看到克鲁这个族名的?”杜泽转头问他。 “在壁炉里的墙砖上,那里的雕花上刻着克鲁这个词。”星河回答。 “是这样啊。”杜泽笑了,他的笑容有些苦涩,透露出伤感但也有解脱的意味。 杜泽看起来情绪不高,尽管这是他造成的,但星河却不想去安慰他。他的遭遇的确让人同情,但他的所作所为却让人同情不起来,所以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他岔开了话题,“我要去找重吾他们。” “再等等。”杜泽抬头看了看洞窟顶上的岩壁,“毛文们正在撤出这座采石场。” “你确定?”星河问。 “再等一会儿吧,那两个小孩才刚刚被抓过来,就是排号也没这么快排到他们。”杜泽回答。 星河在他背后又站了一会儿,直到他真得忍不下去了,“不确认他们两个没事我没办法安心,而且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找茉莉的女儿和她丈夫的吧,你就不担心他们出事吗?” “真的要出事也不差这一会儿。”杜泽这样说,不过还是站了起来,“不过现在动身夜也差不多了,毕竟还要找路。” “你不认识这里的路?”星河诧异地问。 “当然不认识,之前我又没有进来。”杜泽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你之前的路都是怎么带的?”星河没好气的问。 “凭运气啰。” 这样的回答,星河是不相信的。不过虽然他觉得杜泽是有识路的方法,但在听到他这样回答以后心里多少也还是有些打鼓的。只是,这矿道里的路他也不认识,所以也只好跟着杜泽了。 这条矿道的前路已经断了,而这里的石梁离地面有近十米,也跳不下去,所以他们两个也只能走回头路了。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刚才的那个岔口,星河不知道岔口的另一条路通向哪里,不过刚才那些乌鸦从这里飞进来至少证明这条路不是死路。 只是,在星河跟着杜泽通过这个岔口走进那条他之前没走过的路的时候,他听到了某种野兽的吼声。 第四十三章 雄狮(中) 星河 “你听到了吗?”星河问走在前面的杜泽,“那吼声?” “吼声?”杜泽回过头。 “你听!”星河说,那吼声刚刚又响起了一次,像是某种大型野兽。 杜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不会是开始出现幻听了吧?” 杜泽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他真的没有听到那吼声。可是星河很确定自己真的听见了吼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吼声来自于自然之灵,杜泽感应不到自然之灵,所以他也听不见自然之灵的吼声。 现在毕竟还是毛文的大狩猎时期,而这里又有大量的毛文,所以会有自然之灵出现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在见到之前的那个毛文死于自然之灵以后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刚才的吼声显示这会是一只不小的野兽。 确认那是只自自然之灵以后,星河也就不再对那吼声感到奇怪了,不过介于这事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他直接回答杜泽,“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你确定自己没有事?”杜泽问。 星河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太紧张了,走吧。” 杜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继续在矿道中摸索道路。他们走了一段距离以后,星河感觉到了有微弱地凉风迎面吹来,这稍稍缓解了他的燥热,同时这也说明这条矿道是可以通向矿坑外面的。 所以他们在下一个岔口转了方向,毕竟那个洞窟应该在更里面的地方,只是令星河不安的是,那只野兽的吼声依旧不时响起,就像是在宣告他的存在一样。 忽然杜泽停下了脚步,并小声说:“等等,前面有声音!” 星河一直把注意力放到那只自然之灵的吼声上,以至于有些忽视周围的声音,直到在听到杜泽提醒以后他才去侧耳倾听。 前面确实有些奇怪的动静,星河仔细地去辨认,这声音有些熟悉,是刚才的那些乌鸦! 他刚刚辨认出声音的来源,就被杜泽一把按到了地上。他们两个趴下还没多久,那群乌鸦就从他们头顶呼啸飞过。 待到所有的乌鸦飞走以后,他们两个才从地上爬起来,星河有些担忧地看着后方的矿道,“那些乌鸦,是不是看见我们了?” 在见到这些乌鸦的诡异之处以后,星河难免会对这些乌鸦心存顾虑。从重吾他们两个被抓到这里的情况看,村里的那些村民们想必也是这样失踪的。只要那只怪异地乌鸦分裂成一群小乌鸦,就能很轻松地从烟囱等地方飞进屋里,抓到人以后再从房子里飞,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诡异地乌鸦,智力应该不会太低,他们两个被发现以后它恐怕很快就会去通知那个兀瑟,或许那个兀瑟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在这里。 “发现了又能怎样,现在担心已经来不及了,这群乌鸦至少说明这个方向是对的。”杜泽简单地拍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抽出腰间的短棍握到手上,开始小跑起来,“越是这样,我们现在动作越要快一点。” 星河跟着他跑了起来,同时也抽出杜泽给自己的那把匕首握到手里,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用上它。 在跑过了数百米以后,前方出现了光明,他们果然跑进了那个巨大的洞窟当中。洞窟里面还有刚才兀瑟歇斯底里的时候留下的一地狼藉,不过那具怪异石棺边上的几圈蜡烛倒是依旧完好无损地燃放着诡异地蓝色火焰。 杜泽从腰包里拿出一个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地拳头大小的东西黏到了石棺下面。在他打开腰包的时候,星河瞥了一眼,看见里面至少还有三四个这样的包裹。 “你在做什么?”星河问。 杜泽的回答比较含糊,“给我们留一条后路,走吧。” 因为不清楚那些小包裹里面装的是什么,所以星河也弄不清楚他说的后路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在他们走进刚才兀瑟和大乌鸦走进的那条矿道的时候,杜泽把一个油纸包黏到了矿道口。 在进入这条矿道以后,杜泽开始小心了一些,压住自己脚步的身影慢慢前进。这里的矿道都比较曲折,所以没办法一眼看到矿道有多长,不过好在兀瑟激动的情绪暴露了他的位置。 他们还在矿道里就听到了兀瑟的咆哮,“为什么,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明明就只差一点了,为什么就是不能成功!” 杜泽回头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猫着腰缓步向前,星河跟在他的后面,在转过了一个弯以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小一些的洞窟。洞窟中间有一张解剖台,上面绑着那个刚才被兀瑟施咒的男人,而兀瑟则站在解剖台边,正好背对着他和杜泽。 杜泽没有错过这样良好的时机,他用力将黑色短棍甩了出去。 兀瑟听到了短棍破风的声音,他回头查看,看见了飞向他的短棍,也看到了站在矿道里的他们。星河看见了他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但很快这表情变成了嘲弄,他的嘴唇微动,像是在默念什么咒语。 只是兀瑟没有想到黑色短棍并没有那么简单,当然这点很大程度要归功于杜泽的诡异,他身上没有任何魔力波动,这令大部分施法者都不会认为他能使用魔法。 那根黑色短棍上突然爆发出电光,并猛然加快了速度,在兀瑟震惊的眼神中撞上了他的脸,瞬间的重击击碎了兀瑟的眼镜并让他的脸颊变形,同时短棍上的电还让他脑袋上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杜泽扔出短棍到兀瑟被击倒,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短棍在立功以后飞回到杜泽的手里,他为了保险还走到已经倒地的兀瑟身边,用短棍电了他好几下。 确认兀瑟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以后,杜泽才把他捆了起来,并脱下兀瑟的鞋,用他自己的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来防止他醒过来以后念咒。 星河跟在他后面走进这个比外面那个小很多的洞窟,不同于外面那个天然形成的洞窟,这里的这个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甚至为了避免这里坍塌,这里面还树了好几根木桩来支撑。 那张手术台位于这个洞窟的中央,手术台上的那个男人被死死绑住,星河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没有多想。 手术台上方有一盏魔能灯,发出明亮的光芒,让这个洞窟比外面那个亮很多。手术台的对面是一个架子和一张桌子,架子上摆放着很多魔法实验要用到的器皿。而那张桌子上则烦着一本笔记本和不少图纸,不过星河现在没有功夫去看那张桌子,他的注意力在手术台两边的空地上摆放着的铁笼子上。 在手术台左边的空地上是一排笼子,不过里面都很空,只有两个笼子里有人。而手术台右边的那排笼子里的人要稍微多一些,大概有十来个,大人小孩都有,重吾他们两个也在其中一个笼子中。 星河跑到笼子边,他瞥到杜泽也朝这边走过来了,他应该是在找茉莉的女儿和丈夫。 星河没有把过得注意力放到杜泽身上,他看向铁笼下意识地就准备撬锁,不过他猛然想到自己被掳来的时候只穿了单衣,开_锁_器在外套里并没有带来。 星河有些苦恼,不过联想到兀瑟就倒在身后,于是准备去兀瑟身上摸摸钥匙。只是他一回过头,就看到杜泽走过来,简单粗暴地用黑色短棍砸断了铁笼的锁,并说道:“不用谢。” 短棍砸在铁锁上的声音惊醒了笼子里的其他人们,他们茫然地从笼子里的草垛上爬起来,在看到星河打开了关着重吾他们两个的笼子以后,他们的眼神中出现了希望。 他们开始向星河和杜泽求救,然而杜泽并没有直接放他们出来,他用冒出电光的黑色短管从这一排铁笼的第一根铁棍敲一口气敲到了最后一根。 短棍上的电光令这些被囚的村民恐惧起来,他们不敢再在杜泽面前造次。而杜泽也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看向这些村民,问:“茉莉的女儿莉莉在哪?” 星河不喜欢他的这种作派,不过倒也没有说什么,他钻进笼子里,查看重吾和.......和晓柔的情况,作为一堆双胞胎,晓馨和晓柔长得完全一样,好在两人在平时的着装打扮上有一些细微的差距,比如扎辫子的时候,晓馨习惯偏左扎,而晓柔习惯偏右,这令她们两个不至于让人完全无法辨识,虽然这可能是她们两个故意为之。 重吾和晓柔两人没有因为刚才杜泽闹出的动静而醒过来,不过他们两个的呼吸都挺平稳的,身上也没有外伤,所以星河也没有太过担心。他走到重吾身边,捏住他的鼻子,过了一会儿,呼吸不了的重吾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睁开眼,茫然地环顾周围,“星河,你怎么在这?” 星河没有离开回答他,而是先去用同样的办法弄醒了晓柔,不过比起重吾醒来考虑的事是自己在哪,她考虑的第一件事是为什么自己身上会黏糊糊的。 第四十四章 雄狮(下) 星河 “你们两个是在哪里被抓的?”星河问重吾。 重吾皱着眉头开始回想起来,“被抓.......被抓......对了,我记得我听到了很多乌鸦的叫声,然后......然后我们就在这里了。” “嗯,你们被那只大乌鸦吐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星河打断了他,“我是问你你们还记得自己是在哪里被抓的吗,还有小月他们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对了,我记起来了。你不见以后,我们都很着急,尤其是小月,所以蓉若就带着她和安东还有晓馨进森林里找你们。你没看见他们吗?”重吾反问。 星河摇摇头。 “姐姐他们没有找到这里?”晓柔很吃惊。 “没有,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森林的,还有你们是怎么回事?”星河问。 可是晓柔没有回答她,而是闭上了眼睛,并开始念咒语。 星河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还是重吾替他解答了这个疑惑,“她在联系晓馨,她们两姐妹有能够互相联系的魔法,所以蓉若让她和我留在森林外面。不过吃过中饭以后,我们在房子里有了一些发现,结果想和他们联系的时候,发现联系不上他们了,晓柔很担心她们,所以我们也进了森林,可是我们进入森林没多久就遇上了一群乌鸦,然后就......” 在重吾简述他们的遭遇的同时,晓柔也睁开了眼,“我联系上姐姐了,他们被毛文们抓到了迷雾之心,然后被软禁在那边了。” 星河松了一口气,这不是好消息,但也不是什么坏消息,至少他知道了小月他们现在都还是安全的。 “对了,你说的在房子里的发现是什么?”星河随口问。 “是杜泽,还记得我们昨天晚上在壁炉上看到的那个族名‘克鲁’吗?那栋房子和克鲁·杜泽有关系,撒库村的失踪案肯定也和他有关系。”重吾很兴奋地回答,不过很快他的兴奋剂就散去了,“不过现在知道也没什么用了,我们都被抓过来了,蓉若他们也都被抓住了。” “你们几个弄好了没有,我们该走了。”杜泽的声音偏偏在此时响起,星河回过头,看见他抱着一个小女孩从笼子里走出来。 “那是......杜泽,星河,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重吾问。 星河得承认现在的情况看起来的确很容易让人误解,他们三个都在笼子里,而笼子的铁门又自动合上了,这样看怎么都像是杜泽把他们三个关在笼子里。 星河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来帮杜泽辩解,只是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在这里同杜泽翻脸,所以他也只好推开铁笼的门走了出去。 重吾和晓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精彩,重吾问:“星河,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被杜泽掳来的吗,怎么会......” 相较于他,晓柔的反应则更激烈一些,她拉着重吾退了一步,警惕着看着他,问:“你真的是星河吗?” “当然是我。”星河朝他回答,“我的确是被杜泽从茉莉家掳走的,不是事情和你们以为的是有一些出入的。” 晓柔追问道:“什么出入?” 偏偏此时正在给手术台上那个男人松绑的杜泽又开口了,“你们三个是不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就不管你们了。” 星河瞪了他一眼,回过头对晓柔说:“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可能说不清楚,我们离开这里以后我再告诉你们具体的吧。” 然而晓柔并不买账,她在原地站定,“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用什么证明你就是星河?” 怎么证明我是我自己?星河因为这个问题愣住了,他看了一眼重吾,想到了一件事,虽然说出来会有些对不起他,不过用这来证明自己会比较有说服力,于是他对着重吾说:“重吾,在我们刚刚从希瓦镇到江城的那个晚上,你做了噩梦,结果尿裤子了,是我帮你瞒下来还帮你洗了被子。” 重吾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他拉着晓柔的衣角点点头,小声说:“是他。” 将这件尴尬往事说出来以后,重吾和晓柔总算相信了他,不过他也注意到晓柔不时以好奇地目光看向重吾,对此他只能在心底对重吾表示歉意了。 在重吾走出铁笼的时候,晓柔突然叫了一句,“等等,别回头。” 星河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问题了,只见她走到重吾背后,把他的衣领往下拉一点,露出了脖子,小声念道:“55。” 星河凑上去,看见重吾的脖子后面有一个“55”字样的黑色纹身。他不记得重吾有去纹过身,那么这个纹身是兀瑟做的?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走到晓柔背后,让她将自己的头发提起来。 果然,在晓柔的脖子上映着另一个数字,“56”。 “什么,我也有,擦不掉吗?”晓柔问。 星河试着帮她擦了一下以后摇摇头,说:“好像是用魔法纹上去的,没办法擦掉。” “怎么会这样?”晓柔的表情很纠结。 “爸爸。”这个时候一个略带沙哑的稚嫩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星河回过头,看见杜泽已经解开了绑在手术台上的那个男人身上的束缚带,而那个小女孩一下子扑到那个男人身上哭了起来。 在小女孩扑到那个可怜男人身上的时候,星河从她的脖子上看到了一个数字,“37”。 这一下可以确定了,那个数字是兀瑟给这里被绑架的人的编号,重吾和晓柔的编号是55,56,说明算上他们这里已经有56个人被兀瑟绑到了这里。但是手术台两边铁笼里的人加起来数量也不过二十出头,至于那些剩下不见的人......想必已经遭遇不测了。 星河走到手术台边上,问杜泽:“这就是他们?” “是的,茉莉的丈夫兰比亚斯和她女儿莉莉。”杜泽点头,“不过这男人情况看起来不太好,他要是醒不过来的话就只能把他丢在这里了。” “等等,你说什么?”星河以为自己听错了,杜泽不是专程来救这一对父女的吗。 “这男人至少有80公斤,如果他不醒过来的话,我们可没办法拖着这么一个累赘在森林里赶路。”杜泽理所当然的回答。 趴在兰比亚斯身上的莉莉听到杜泽的话,抬起头,带着哭腔说:“不要扔下我爸爸。” 相较于这个小女孩,星河从杜泽的话里听出了更多的意思,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的意思是,要抛下这里所有人?” 听到星河的话以后那些铁笼里的人开始哭喊起来,他们在哭着求杜泽放他们出去,但是杜泽只是举起了自己手中绽放着电光的黑色短棍。于是那些村民门的声音又小了下去。 “杜泽,你不是在撒库村长大吗?这些人不都是你的同乡吗?你难道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星河问。 这句话令村民们燃起了新的希望,有一个男人从草垛里爬起来,把手伸出铁笼外,对着杜泽大喊:“杜泽,你是克鲁·杜泽,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霍_克村长的孙子啊,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的!” 回应那个村民的是一道电光,他浑身抽搐两下,晕倒在地上,村民们见此终于不敢再央求杜泽,而是畏惧地躲在笼子的角落里,有几个女人甚至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星河别过头,他不满这种做法,但却不能改变什么。 “好残酷的魔法实验!”晓柔的惊呼吸引了星河的注意力,她正在操作台边看那些图纸和笔记。 星河走了过去,问:“这里在研究的是什么实验?” “我不清楚,看起来是某种物种转化的技术,牵扯到了大量的变形咒和物质转化的知识。”晓柔回答,她指着那本笔记本上的记录,“但是已经进行过的三十多次实验都失败了,而且被实验者大部分都死了。” 杜泽听到了晓柔的感叹,于是问:“所以你们两个能不能告诉我这男人会不会死?” 晓柔白了他一眼,“我不知道,第三十五次实验的记录没有写上来。” “那你们最好在那边给我找到些能弄醒这家伙的东西。”杜泽说。 在这个功夫,重吾也走了过来,他小声地说:“星河,我觉得这里的事还是和杜泽有关系。” 星河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往手术台上粘油纸包的杜泽,摇了摇头,“不是他,是地上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晓柔问。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叫克鲁·兀瑟,那些毛文们似乎欠他一个人情,所以不得不帮他。”星河回答。 “他也姓克鲁?”晓柔问。 “星河,这样的话,杜泽和他肯定有关系。”重吾断言。 杜泽听到了这句话,他看向这边,“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他说着还刻意显摆了一下手里的黑色短棍。 重吾被吓到了,有些迟疑起来。 “你还知道什么?”星河问他,同时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在......那栋房子的储藏室里,我找到了一本族谱,一本克鲁家族的族谱,杜泽的名字也在那上面。”重吾看着杜泽,接着说,“克鲁家族的创始人曾经救过一个毛文婴儿,他因此而有恩于毛文,被毛文认定为时代的朋友,所有他们家族用古毛文语中的朋友‘克鲁’这个词来作为族名,并说家族后人若是遇上麻烦可以去寻求毛文的帮助。” 几个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杜泽身上,在理解了克鲁这个族名是从何而来的以后,让被人再相信杜泽和地上的那个兀瑟没有一点关系已经不可能了。 “别看我,你找到的那族谱上难道也写了克鲁·兀瑟这个名字吗?”杜泽问重吾。 杜泽的这个反问没有任何说服力,一时间洞窟里只剩下了莉莉和那些村民们的哭声。 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杜泽突然变了脸色,“我们该走了,刚才那只毛文又回来了!” 没有人动,因为杜泽的这个说法就像是在找借口叉开话题一样。 便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只乌鸦飞了回来,落在了兀瑟的脑袋上。 星河知道鹦鹉会说人话,但是他不知道乌鸦会说人话,更不知道乌鸦会念咒语。 那只乌鸦念了一个很简短的魔咒,只用到了三个魔文,但是效果却很明显。一道冲击波以兀瑟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站在洞窟里的四个人瞬间就被推到墙上,然后跌倒。 之后,那只乌鸦念了第二个咒语,兀瑟的背后的虚空中出现了一条裂缝,大量地乌鸦从那里面飞出来。攻击所有人,而杜泽是被着重照顾的那个,上十只乌鸦围绕着他飞舞。 那只乌鸦开始念第三个咒语了,星河没有任何犹豫,拉着重吾和晓柔就往洞窟外面跑,余光中他看见杜泽的身上覆盖满了乌鸦,而绑在兀瑟身上的绳子也断成了一截截的。 一圈散着白光的护盾突然出现将他们三个罩了进去,星河转过头,看见晓柔手里握着一块护盾石,护盾和煦地白光将他们三个同那些乌鸦隔开,接着护盾的保护,他们三个一路跑到了外面那个大洞窟里。 星河跑到墙边,从墙上取下火把,对准后面紧追不舍的乌鸦们挥舞,乌鸦惧怕火焰而不敢靠近。 星河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便在这个时候,那些乌鸦们忽然一起叫唤起来。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些叫声很难听,但过了一会儿以后,星河发现这些声音很有穿透力,直刺进他的脑袋里,让他头痛万分,连手里的火把都握不住了。不光是他,晓柔也因为乌鸦的叫声而握不住护盾石,保护着他们的护盾因此消散,不过星河已经连担心都做不到了,因为那些乌鸦的叫声搅乱了他的脑子,让他没办法思考其他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吼忽然传进了星河的耳朵并打断了所有正在叫唤的乌鸦,他回过头,看见梦中的那只雄狮正缓步朝他走来。 第四十五章 魔法(上) 蓉若 迷雾之心,外宾居住区的宅子里,蓉若几人围坐在客厅的大桌子边。 桌上摆着毛文送来的食物,但是却没有人动。 “所以我们要像没事一样坐在这里吃晚餐?”岚月紧紧抓住桌子的边缘,双手青筋暴起。 “岚月,你冷静一点,我们在这里孤立无援,只能先等下去。”蓉若安慰她。 他们现在的确孤立无援,在迷雾之心中她们能说的上认识的就只有他们的向导巴图和安德烈王子了。前者刚才来送饭的时候,把食物送进来就走了,都不留给她说话的机会。至于后者,安德烈的情况不比他们这里好到哪去,他的宅院外面驻守着更多的毛文,毕竟他是毛文手上现有的最有分量的人质,是唯一能令森林外的军队投鼠忌器的筹码。 除此之外,蓉若已经数不出任何在森林里可能给他们帮助的人了。可是此刻的岚月并不能理解这一点,她有些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来,“哥哥还失踪着,重吾和晓柔现在也联系不上了,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蓉若没有答话,她低下头,回忆起在接受探员培训的时候她的教官所说的:在查案的过程中,什么样的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而他们要做到的就是永远临危不乱。如果遇上身边人员情绪崩溃,比去安抚他们更有效的办法就是去震慑甚至打晕他们,因为在别人不想听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不过我不可能去打晕岚月,而且我也不是探员了,没必要非按着探员的行事准则去办事。 想到这里蓉若看向低头发呆的晓馨,“晓馨,你再试试能联系上晓柔吗?” “嗯?”晓馨抬起头,“哦...哦,我知道了。” 在晓馨刚醒来的时候,她说晓柔曾经联系过她,但那个时候她只说了她们也进了森林就中断了联系。之后晓馨一直被绑着,没办法念咒,也没办法联系晓柔。等到蓉若帮她解开绳子以后,她试图再去联系晓柔,但却没有成功。 按照晓馨的说法,晓柔的状态很奇怪,她感觉她们两人的距离并没有超过魔咒的联系范围,但是她传出的信息却很难到达晓柔那里,所以也不知道晓柔到底有没有接收到。 晓馨闭上眼睛,开始念那个咒语。只是马上她又睁开了眼,蓉若不解地看着她,尽管她并不会那个魔咒,但是也知道晓馨的咒语没有念完。 只见晓馨满脸兴奋地说:“是晓柔,她联系我了。” 几个孩子一下子都来了兴致,甚至是岚月都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了晓馨。 “她和重吾都没有事,还有,他们遇上星河了。”晓馨对他们说。 “真的,他们在哪?”岚月急匆匆地问。 “她也说不上来,不过他们被关在铁笼里,周围还关着不少人,好像是那些失踪的村民。”晓馨回答。 “他们还说了什么?”蓉若追问,他们终于找到了线索,只要能弄清楚晓柔他们在哪的话,就可以找到那些失踪的村民,证实切莉所说的人体实验,那样的话,所有的事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然而晓馨却遗憾地摇了摇头,“联系中断了,他们那边好像有什么事。” “怎么这样,至少把话说清楚啊!”安东发出一声感叹。 “晓馨,你再试着联系一下晓柔,问清楚一些。”蓉若站起来走到院子边上,叫出了躲在她身上的小妖精,“皮克斯,你到天上看一看周围的情况。” 大概是过了十余分钟过后,晓馨才终于联系上了晓柔,但传回来的消息很含糊,而且并不太好。 晓柔只是说他们一个废弃的矿场里,但是不知道具体在哪,三人都受了一点轻伤,而星河的情况有些诡异。但是具体是怎样的晓柔也没有明说,因为他们那边似乎正处于某种麻烦当中,致使晓柔没功夫来说太多的事。 皮克斯也飞了回来,告知了这栋宅院周围的情况,至少有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毛文在宅子外面站岗,他们封锁了房子的每一个死角,致使他们根本没办法通过翻墙出去。 “我们闯出去?”安东问。 “没可能的。”蓉若摇摇头,“切莉前辈都办不到的事情,我们没可能做到的。” “可是哥哥他们那边有危险啊。”岚月说道,“我们难道就在这里干等着吗?” 不光是她和安东,晓馨看起来也想去星哥他们那边,毕竟那边有他们的家人。 蓉若理解他们的心情,她也担心那边,但是她们不能就这么直接闯出去,那样做的话,他们肯定会被外面的毛文们射成马蜂窝的。 “容我想想。”蓉若说着走到了院子里,那只小鹿凑了上来。 蓉若随手伸向那只小鹿的脑袋,那只鹿没有躲避……不过她却想起这只鹿不是真的鹿,而是一只自然之灵。 她收回了手,不过却不小心地触碰到了那只鹿。她的手没有从那只鹿身体中穿过去,而是搭在了小鹿身上。 蓉若还记得在前天的晚宴上,一只自然之灵从星河的身体中穿了过去,但是现在她却摸到了自然之灵。并且,从手上传来的那种触感显示这只自然之灵和真正的鹿并无差别。 为什么会这样?蓉若感到疑惑,或许这就是那些毛文说这是她的猎物的原因。因为这是森林给予她的猎物,所以她能触碰到这只鹿,而大狩猎中那个寻找猎物的过程,就是要去找到自己能触碰到的猎物。 蓉若用手轻抚着小鹿,从它的脑袋沿着背脊一直往后,小鹿很喜欢这种感觉,往她的身上靠近了一些。当它完全挨到她的身体上的时候,她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魔力存在于伊利尔丹的万物当中,每个生灵体内都具有魔能,将魔能引导出来转化为魔法效果的过程称为施法,施法依照方式的不同被划为不同流派,人类施法者建立的天工学院所传承的施法方法属于言灵系,而魔灵们代代传承的则是手法系。 手法系施法使用肢体动作来协助施法,不同于言灵系那些套路固定的魔咒,相同效果的魔法在不同手法系施法者手上用到的动作都是不尽相同的。 所以手法系施法者对魔法的学习方式和言灵系也是不同的,不同于言灵系通过学习魔咒魔文去学习一个魔法。而手法系施法者则是先去理解一个魔法的内涵,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演绎出来。 这种演绎的方式,在魔灵的术语当中,有一个比较形象的称呼,那就是构筑圆环。在同皮克斯的契约当中,蓉若的一部分灵魂和小妖精发生了置换,她的圆环不再完整,因为圆环的一部分进入了小妖精体内。同时,那个因为那个契约魔法有残缺的缘故,她和皮克斯虽然共享了生命和魔力,但她却没办法调用皮克斯那里的一部分圆环,这也就是她失去施法能力的原因。 然而当蓉若和那只小鹿紧紧靠在一起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那久违地圆满的圆环。 第四十六章 魔法(下) 蓉若 蓉若双手合十,她感受到了那熟悉又有些陌生地魔力涌动的感觉。当她松开手时,一朵小火苗出现在她双手指尖,火苗很微弱,在风中摇曳了一下便熄灭了。 这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小魔法,但蓉若却感动得都想要哭了,这是自从她和皮克斯签订契约以后她真正意义上成功释放的第一个魔法。 晓馨是唯一看出来她刚才做了什么的,她诧异地问:“蓉若……你……好了?” “我不知道。”蓉若从小鹿身边退开,当她们两个分开以后,那种圆环圆满的感觉消失了,她再次失去了调用体内魔力的能力。 她看着那只呆萌地小鹿,心情很复杂,巴萨说先祖会给予他们最适合的猎物,他是对的,蓉若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完成了自己的野猎,就能够恢复自己的施法能力。 可是为什么是一只小鹿呢,如果是一只豹子,一只野猪或是其他什么野兽甚至一只成年雄鹿她都不会这么犹豫。那些先祖们真的觉得她的同情善良是多余的? 蓉若猛然摇摇头,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为什么会纠结这么多,就像她自己说的,没有谁规定这场狩猎必须以杀戮结束,她只需要知道这只小鹿能够帮助自己施展魔法就好了。 “你们都靠过来。”蓉若对所有人说,然后她翻坐到了小鹿的背上。 “你…你怎么做到的?”安东就像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蓉若看着他反应过来其他三个人看不到自然之灵,在他们眼中她现在正坐在半空中,想到这里她觉得这很有意思,要是能把这只小鹿带出森林就好了,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们还想不想去救星河他们了?”蓉若朝他们喊道。 岚月立刻靠了上来,“这距离够吗?” “差不多啦。”蓉若看其他两人都靠过来以后说道:“都站好别动。” 因为以前经常从家里偷跑的缘故,隐身术成为了蓉若最精通的几个魔法之一。不过即便这样,一次让四个人隐身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实现隐身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以靠影响别人的思想,让他忽视自己;可以靠让自己变色,同周围的环境融成一体;还可以让光线绕过自己,令别人看不见自己。 同施法者有不同方式来施法一样,同一种魔法效果也可以通过不同的途径来达成,就像上面提到的三种实现隐身的方法。 当然,不同的实现方式其难度也是不尽相同的,比如以上三种方式的隐身中,改变光路是比较难的一种,但却也恰恰是蓉若会的那一种。 以往的时候,蓉若只需要扭曲自己身周的光线就行了,但是现在她需要将光线扭曲的范围扩大到足够笼罩四个人,所以她才让其他人都尽可能地靠近她。 不过这依旧对她是很大的负担,毕竟每扩大一点范围,施法的难度和消耗都是以指数级上升的。 至少第一次施法的时候,蓉若就失败了,好在她的隐身术足够熟练,在第二次施法的时候成功笼罩了所有人,不过即便这样她也感受到体内的魔能在飞速地流逝。 “都跟紧我,有什么话等离开了这里再说,我支撑不了太久!”蓉若说完俯身把嘴贴到小鹿脑袋边,“小家伙,我们走吧。” 小鹿听懂了她的话,撒开蹄子就要往外冲,这可吓到了蓉若,要是跑得太快把岚月他们三儿拉下就得不偿失了,“小家伙,慢一些”。 蓉若看得出来,安东他们几个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体内飞速流逝地魔力可容不得她去向他们解释。 她合十双手,唤出飓风推开了宅院的门,并乘机带着所有人闯出了宅院,守在门口的毛文警惕地朝院门走去,不过他们看到的只是院门又被风吹上。 蓉若小松了口气,那些毛文没有发现异常,他们暂且过了第一关,不过蓉若可不敢保证他们一直不会被发现,现在要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她毫不犹豫,带着所有人快步离开了外宾居住区,并且尽可能地远离了那里。 不过蓉若对迷雾之心的地形不熟悉,她没办法撑着这样大消耗的隐身术在城里乱逛,所以她找了一所没人的石屋躲了进去。 石屋的主人不知道去哪了,至少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不过这正好为他们提供了暂时歇脚的地方。 一确定石屋里安全以后,蓉若立刻从小鹿背上翻下来,躺在地上直喘气,刚才这一路走来,对她的消耗太大了,她需要好好缓一会儿。 “蓉若,你还好吗?”晓馨走过来关切地问。 蓉若没有回答她,而是先对着安东吩咐:“胖子,去门口望风。” 难得的是,胖子居然没有置疑,乖乖的守到门口望风去了。 蓉若感到很欣慰,这才回答晓馨,“没事,我只是魔力使用过度了,让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蓉若,你不是没办法施法了吗,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晓馨问。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还记得那只鹿吗?”蓉若指着卧在墙角的小鹿,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误,“我忘了你们看不见它,就是之前我和你们说的那个自然之灵,当我和它在一起的时候就能暂时恢复施法能力。” “它在这吗?”晓馨好奇地走到墙角。 “额,算是吧。”蓉若别过头,晓馨却是走到了小鹿的位置,只是她直接穿过了它,并和她重叠在了一起。 蓉若现在还是弄不懂自然之灵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为什么自己能触碰到那只鹿,但对其他人而言那鹿却是没有实体的。 “我们接下来去哪?”岚月问。 “先尽快离开迷雾之心吧,说不上来什么时候毛文们会发现我们已经不在那宅院里了,到时候引来大批毛文追捕就麻烦了。”蓉若这样回答并同时向晓馨问:“能再联系一下晓柔吗,只是知道他们在一个废弃矿厂实在是太笼统了,我们对森林里也不熟。” 晓馨点点头,“我试试。”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门口望风的安东突然压低声音对里面说道:“我看见有人影过来了!” 蓉若一愣,随即意识到不好,隐身术虽然帮他们隐藏了身形,但却没办法遮蔽他们留在积雪里的足迹,而刚才他们走过的路线中,有不少地方的积雪是没有清理的! 第四十七章 向导 蓉若 蓉若的心情一下子从谷底上升到了云端,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行于沙漠中的旅人发现自己的水囊破了,水洒了一地,正绝望的时候前方却出现了一片绿洲。 这是因为安东发现的那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向导,巴图,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蓉若心里因为留下足迹而留下的阴霾一下子一扫而空,她从地上弹起来,跑到小鹿身边,毫不犹豫地对所有人说:“我们去抓住他。” 尽管自己说得是我们,但当行动的时候,蓉若还是一个人冲了出去,在骑着小鹿冲出门的时候,蓉若为自己套上了隐身术,只是自己一人她没有任何压力,她很确定巴图是没办法看见她的。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巴图就像能看见她一样,一直直勾勾地看着这边,一开始他看起来很疑惑的样子,但是后来他变得兴奋起来,他从背后抽出自己的猎刀,横于胸前,摆出了冲锋的姿态。 蓉若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已经冲到这里了,不可能再回头了,她双手合十,集中魔力,将巴图脚底的雪凝成了一根绳子。 令蓉若感觉更奇怪的事发生了,尽管巴图似乎正在戒备着她,可是她很轻松地就用那根雪绳缠住了他的脚,然后一下子把他甩上了天。 然后蓉若用一记灵魂冲击击晕了还在半空中的巴图,这个年轻的猎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她放倒了。 晓馨小跑着来到刚刚显形的蓉若身边,看着已经被击晕的巴图,发出感慨:“蓉若,你好厉害!” 蓉若知道自己作为英灵殿最年轻的探员,实力还算不错,可是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放倒一只全身戒备的毛文才对,尽管他还是一只没有经过成年礼的毛文,可是这也有些太轻松了吧? 难道他刚才没有看到自己,那他刚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才摆出那样的姿态的? 蓉若心底隐隐有了一些想法,不过没有深究,毕竟比起考虑这个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们尽快出城,要是被人发现我们抓了他就不好了。”蓉若对所有人说。 “可是你不是说不认识路吗,我们现在要往哪里走?”安东问。 “往南!”蓉若不假思索地答道:“南边是都城的方向,不管怎样,我们先出迷雾之心再说,至于找星河他们,进了森林以后让巴图带我们去那个旧矿场就好了。” 没有人表示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蓉若继续顶着隐身术带着所有人出城,这回又多了一个巴图,她维持隐身术的范围不得不又增加了一些,这致使她魔力消耗的速度更快了。 说到巴图,尽管他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毛文,他的体重依旧突破了天际,所以他们为了带上他不得不用上了一些特殊手段,用绳子绑住他,然后拖着他走。 他们已经顾不上一路身体都和地面亲切接触的巴图舒不舒服了,反正他也昏迷了,没法发表反对意见。不过带上这么一个累赘,众人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许多,为此蓉若不得不在中途休息了两次。 面对这种情况,蓉若不禁希望自己手上要是有补魔药剂就好了,尽管一直以来她都很嫌弃那些英灵殿配发的难喝地药剂,不过现在要是手上能有两三支的话她一定能轻松许多。 三个小时或是四个小时以后,蓉若已经累地分不清了,总之他们终于看到了城市的边界,一道将城市与丛林隔开的巨大城墙。 作为一座风貌原始的城市,迷雾之心依旧保留着城墙这种在帝国大多数城市都已经罕见的建筑,它们遵循着毛文那独特的建筑风格,高大厚实并且粗犷,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可以算得上一道只有在迷雾之心才看得见的独特风景线。 不过蓉若现在没办法去欣赏这些风景,过渡消耗魔力令她感到头疼,而城墙上巡视的毛文却令她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来。 “你们看看登城马道在哪,我头有些痛。”蓉若小声对周围几人说,她没有派出皮克斯去寻路,小妖精因为同她共享魔力的缘故,现在的状态也不太好。 “你还好吗?”晓馨关切地看着她问。 蓉若趴在小鹿背上朝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放心啦,至少坚持到出城还是没关系的。” “那边那个应该是上城墙的马道。”岚月指着城墙的东侧说。 蓉若提起头,眯着眼睛看向那一块,那里的城墙上有突出的斜坡,应该就是登城马道没错了,她晃晃脑袋,强打起精森,说:“那我们快走吧,早点离开这里。” 几人拖着巴图来到斜坡下,城墙附近都有被仔细打理过,登城马道上没有积雪,露出了下面不太平整地青石路。他们拖着巴图上城墙的时候蓉若忍不住想,这样在石头上敲来敲去,会不会把这个年轻毛文的脑袋磕坏掉。 因为局势紧张的缘故,迷雾之心的戒备十分森严,城墙上有不少站岗的毛文,这些大猫咪们警惕地看着城墙下方的森林,完全就是一副正在备战的模样。 蓉若很明白现在的迷雾之森就像一个危险的火药桶,周围到处都是火星,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她不想看到帝国在这里打响内战,所以她必须召出隐藏在迷雾中的真相,并藉此扑灭一切可能引燃火药桶的火苗。 所以蓉若只能对眼前正在站岗的高个毛文表示抱歉了,她双手合十,魔力构成的无形之手握成拳头分别从他脑袋的两侧重重敲下,高个毛文闷哼一声后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伴随着高个毛文的倒下,一行人的身形也显露出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蓉若的剩余魔力已经不容许她在施展无形之手这个魔法的同时还维系着所有人的隐身。 “都准备好,咬紧牙关别喊出来了!”蓉若对所有人说。 “准备好什么?”安东问,只是他手里拖着巴图的绳子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人就从城墙上飞了出去。 不光是他,所有人,包括那个被击晕的高个毛文都被蓉若用无形之手从城墙上抛了出去,随后她拍了拍小鹿的脖子,“我们也走吧!” 小鹿载着蓉若从足有六七米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为了不惊动毛文,这是最便捷的办法,很迅速,也很危险,不过也很刺激。 魔力构筑的无形之手拽着蓉若一下子就到平稳到达了城墙下的雪地中,然后她再用无形之手一一接住从天上落下的安东他们,整个过程有惊无险,虽然被她甩到天上的安东他们不是这么认为的。 尤其是安东,一落地就骂骂咧咧起来,“你疯了吗!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安心啦,我们又没办法从城门出去,只好这样下来了,而且你们不都没有事吗?”蓉若小声辩解。 “你看看她们,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安东指着另外两个女孩说。 岚月面色惨败地靠在一棵树上,而晓馨更是扶着树干吐了起来,呕了一会儿过后,她才抬起头:“蓉若,下回要做这样的事,先跟我们说清楚。” “我有提醒你们啊。”蓉若小声嘀咕,不过看着她身边状态都不好的三个人,她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而是转身看向两个还在昏迷的毛文。 她从小鹿身上翻下来,因为过度使用魔力的缘故,蓉若落地的时候踉跄了几步,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步伐,走到高个毛文身边蹲下,作为城墙的值守人员,他全副武装,带有一套完整地毛文制式装备。 之前毛文把他们带去迷雾之心的时候拿走了他们所有的武器和装备,所以蓉若只好把主意打到这个高个毛文身上了,她先从他背上取下猎弓和箭筒交给岚月,然后拿走他的长猎刀扔给安东,至于他剩下的武器就是一把骨质匕首了,她把它交给了晓馨,至于自己,因为过度消耗魔力而导致的疲惫,她暂时不想拿任何武器。 分配完武器以后,蓉若站直了身子,对其他几个孩子说:“我们走吧。” “他怎么办?”晓馨指着地上刚刚被扒光的高个毛文问。 “就扔这儿呗。”蓉若努努嘴,“带路的话有巴图就够了。”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让巴图合作帮他们带路却并非是那么简单的。在抛下那个倒霉的高个毛文以后,他们几个拖着巴图进入了密林当中,在找到一个小山坳并确认周围没人以后,他们弄醒了他。 “好痛。”年轻的毛文先是发出了一声闷哼,他想要伸手去揉因受到灵魂冲击而疼痛的脑袋,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被捆住了,他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蓉若几人,“是...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巴图,我们想知道一座旧矿场的方位。”蓉若对他说。 “这是那里......还有你们,你们应该在居住区才对。”巴图转动脑袋观察周围的环境,他注意到了跟在蓉若身后的那只小鹿,“那只鹿,对了,我应该早认出来的,那只鹿是你的猎物。” 到这里蓉若终于有些理解自己刚才为何那么容易就放倒巴图了,她之前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她忽视了毛文当中也有能够天生就能看见自然之灵的人,而巴图显然就是这样的人。因为自然之灵的特殊性,她的隐身术对那只小鹿没有效果,而巴图当时所戒备的也是小鹿而不是她。 不像她还有闲心来思考这些事,岚月直截了当地问巴图:“我哥哥他们被你们关到哪去了?” “你哥哥?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巴图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别装蒜!我哥哥,还有重吾和晓柔,他们都被你们关在了一座废矿场里,那座废矿场在哪?” 在岚月说话的同时安东更是配合地把猎刀横在巴图的脖子边,然而年轻的毛文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呲牙咧嘴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偏过头,摆出引颈就戮的姿态。 “胖子,把刀收起来。岚月,你也冷静一点。”为了避免局势进一步失控,蓉若赶忙出言制止了有些冲动的安东和岚月,她理解他们两个现在都很焦急,但他们没必要非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蓉若看向依旧横着头的巴图,“巴图,安东和岚月激动了一点,不过这是有原因的,我们有三个同伴,星河,重吾还有晓柔,你之前见过他们的,他们被关在一座矿场里,而且正处于危险当中,我们必须找到他们。” 巴图稍稍平复了一些心情,他回过头,说:“你们已经被驱逐出了森林,如果真遇上什么危险的话,那也是你们擅自闯入森林咎由自取。” “你!”他的这番话激怒了安东和岚月,他们几乎就要拿起武器对准巴图了。 “你们冷静一点!”蓉若再一次制止了他们两个,在她和晓馨的努力下,她们勉强让安东和岚月放下了武器。 “巴图,迷雾之森的局势现在很紧张,帝国的军队就在森林外面,战火随时都有可能被点燃,你不希望看见你的家园成为战场吧?”蓉若对巴图说。 “你是什么意思?”巴图盯着她,“毛文不惧怕战争,如果你们要挑起战争,那就来吧!” “我们是要阻止这场战争!”蓉若很想知道这些毛文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她提高了音量,“你们扣押了帝国的王子,这让这个迷雾之森都处于战争边缘!” 巴图针锋相对地看着她,“这不是我们的错,是你们魔灵闯入迷雾之心,在我们的大狩猎上大开杀戒,我们只是想要一个说法!” “原来你是这么以为的?”蓉若觉得有些可笑,“切莉前辈确实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但她绝对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因为你们的巴萨长老在森林边的村子里抓人回来做人体实验!切莉前辈只是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而进入森林的!” “你说谎!”巴图毫不犹豫地反驳,“巴萨长老是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蓉若盯着巴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附近的那座废弃矿场里,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亲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你帮我们救出我们的同伴,并将真相公之于众,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 巴图的呼吸变得沉重了很多,良久,他看着她的眼睛,同样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咬断你的脖子!” 第四十八章 搭档 何塞 在迷雾之心陷入这场风暴的时候,都城的政坛也因此暗流涌动。不过对于政治的事,何塞从来都不去考虑,他只是一个探员,接受案件然后查明真相,这就是他的工作,仅此而已。 这次的事件对于何塞来说没有本质的区别,尽管此刻处于风口浪尖的是他的伯父赫谷·丹黙生,受到牵连的是他的家族赫谷家族,但对他来说要做的依旧是查明真相,只是多了一个公诸于众的环节,不过这部分的事索菲亚会处理,用不上他操心,至于案件结束过后,这场政治风波会怎么结尾,那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不过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政治影响这些东西肯定是想都不会想的。何塞清楚自己这两年发生了一些改变,尽管他依旧是一个没什么情感的怪物,但同两年前相比,他已经开始偶尔试着去用常人的思维模式思考。 何塞至今依旧认为自己在第一次大型任务上直接灭杀那个小女孩是当时情况下最合理的解决方案,不过他也有偶尔考虑在一个感情健全的思维模式下,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真的错了。 他会这样想并不是介意古兰克·科奇对他持有敌视态度,对于人际关系的问题,他从来都是无所谓的。索菲亚曾对他说,在现今的局势下,所有的朋友都是没办法完全相信的。 不过这个问题不会困扰到他,因为何塞不记得自己有朋友,而且他也从没有完全相信过任何人。他只是能够依据对一个人的了解而推测出一个人的行事准则。 而古兰克·科奇是一个很重情感的人,他曾跟随丹黙生学习过一段时间,他会背叛丹黙生的可能性很低。结合现今局势分析,同他接触的风险完全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至于古兰克·科奇会不会欢迎自己的造访,何塞没想过。 农场位于精灵之川西北方大概三十公里的样子,这点距离不算远,加持一些魔法,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就跑到了。 科奇的农场只是一个小农场,总共占地不过三四十亩地,其中只有大概一般的土地上种了便于管理的小果树,不过在现在这个季节都只剩下光秃秃地枝干,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品种。 农场用木栅栏圈了起来,一条路穿过木扉直通农场里的木质房子。何塞在木扉前停下脚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之后,把手搭在木扉上。木扉上设有简易地防护魔法,不过这种完全是样子的货的东西他一只手就能够破解。 魔法崩溃造成的暗淡光芒在木扉上一闪而过,何塞轻松地推开了木扉,不过这时他却听到了索菲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何塞少爷,这里是有门铃的。”她指着木扉边魔能灯灯柱上的一个小安点说。 “老板,你这样算不算是私闯民宅了?”跟着过来的艾米丽奥问了一句。 何塞没有回答,不过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呼吸保持着平缓的节奏,身上没有出太多汗,尽管她已经离开军队很多年,但看起来她的身体素质没有下降太多,至少对大部分探员工作来说都足够了。 开门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小屋传来,科奇握着一颗法球出现在门后,看见众人之后,他显得很吃惊,“何塞?” “抱歉,古兰克先生,我们突然造访,有些失礼了。”索菲亚走上来说。 “你是?”科奇问,同时他解除了手中的法球。 何塞打断了科奇和索菲亚的对话,说:“古兰克·科奇,我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协助。” 科奇转投看着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何塞,我现在正在休假,除了工作外我是有私人生活的,而且我家院子外是有门铃的。” “何塞少爷。”索菲亚在何塞继续说话之前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走到他身前,“古兰克先生,请您别把何塞少爷的行为放在心上。” 科奇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还不至于为这点事情生气。” “感谢您的大度,古兰克先生。我是赫谷家族的女佣索菲亚。”索菲亚微笑着说。 科奇点点头,问:“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我不记得有邀请任何人来。” “科奇先生,请问您知道最近都城政坛发生的事吗?”索菲亚问。 “都城发生了什么?”科奇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我休假的时候都不怎么关注工作上的事。” “科奇,是谁在外面?”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是.......几个同事!”科奇回头喊了一声。 “同事?”一个女性魔灵出现在科奇背后,令人注目的是她是一个孕妇,而且从高耸地腹部来看,离预产期不会太远了。 何塞认识这个孕妇,她叫帕里什·伊斯梅,是古兰克·科奇的妻子,不过他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好几年前,那时候她和科奇刚刚结婚,而他也还是科奇的助手。 不过伊斯梅显然是没有认出她来,她看着众人,说:“你们都是科奇的同事吧,外面这么冷,都进来坐会儿吧。” 何塞不懂感情,但是为了工作需要,他对人体表情变化有一些研究,他注意到伊斯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按照心理学分析,这表明对方并不是真的想笑。 不过伊斯梅为什么要假笑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她不是他的凡人,他没有必要去分析每一个表情变化背后可能蕴含的心理变化。他只是顺应她的邀请走进了科奇的小屋。 “梅,我不知道会有同事来,我真的有请了半年的假。”科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伊斯梅回答,“你那么着急解释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你没有生气?”科奇问。 伊斯梅没有回答他,而是过来领着三个访客到了客厅,并热情得问,“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何塞直截了当地回答。 伊斯梅楞了一下,她干笑了一声,问:“我们两个以前见过吗?” “我当过古兰克·科奇的助手。”何塞的回答依旧简短。 伊斯梅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是赫谷·何塞。” “夫人,冒昧能问一下,您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吗?”艾米丽奥问。 伊斯梅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回答:“医生说预产期在下个月。” “是男孩还是女孩?”艾米丽奥接着问。 刚刚走进客厅的科奇接下了这个话茬:“是个男孩,我们准备给他取名为波特,就像他的外祖父。” 艾米丽奥说:“那恭喜你们了。” “谢谢。”伊斯梅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起身,说:“麻烦你们在这里先做一会儿,我去沏壶茶来。” 言罢,伊斯梅离开了客厅,把这里留给他的丈夫和何塞他们。 科奇看着客厅里的客人们,神色不太友善,“事先说明,我请了半年的假期,我答应了伊斯梅,要陪着她直到孩子出世。” 何塞向来没有假期这种概念,所以他不是很清楚科奇这具话的具体意思,他只能将此理解为对方希望他直接说重点,所以他说道:“格厄斯·切莉死了,就在前天。” “怎么会?”科奇一下子变了脸色,追问道:“是什么案子?” 何塞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回答,“我接手了对‘时零’的调查,线索指向迷雾之心,毛文们不配合我的调查。先生派格厄斯·切莉接替我在迷雾之心的工作,她失败了,然后被毛文处死了。” 科奇沉默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问:“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 何塞本打算继续答下去,但索菲亚说:“何塞少爷,还是我来说吧。” 她看着科奇,解释道:“这次何塞少爷接手的案件牵扯很广,涉及到了一些英灵殿的长老,所以丹黙生老爷秘密派切莉进入迷雾之心调查,因为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所以官方不承认切莉的行动,毛文们据此扣押了安德烈王子。这件事虽然还没有宣扬出去,但迷雾之森周围三个行省的卫戍部队已经在调动当中了,而丹黙生老爷也因此也正被元老会问责。” “如果事态继续发展,就是内战?”科奇神色阴沉地问。 索菲亚苦笑,“恐怕是的。” “所以你们来找我是为了?”科奇看着他们,“还有,这位医生小姐又是充当什么角色?” 艾米丽奥先回答了她的第二个问题,“如果按官方一点的说法就是我现在暂时充当他的助手,并且他是我实习工作的考察官。” 至于第一个问题,则是由索菲亚回答的,“因为现在局势的原因,我们没办法确认其他人是否可信,而何塞少爷很信任你,他说需要你的帮助。” “他,信任我?”科奇指着何塞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不会背叛先生。”何塞回答,“而且你正在研究超距离传送,能够带我们去迷雾之森。” “研究超距离传送?”科奇盯着他,说:“那只是一个请假的借口,你明白么,借口。” “你会不会超距离传送?”何塞直截了当地问。 科奇叹了口气:“会一点,不过中短程传送更熟练一点。” “那我们现在出发吧。”何塞直接说。 “等等,我都什么还没答应呢!”科奇站起来说。 “让你们久等了。”就在这个时候,伊斯梅端着一个装有茶壶茶杯的托盘回来了,她为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何塞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红。 忙完以后,伊斯梅走到科奇身边,小声说:“你的行礼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科奇大惊,“梅,我还没有答......” 伊斯梅把手按到他的嘴唇上打断了他,“别忘了你答应过我波特出生的时候你会在一边。” 说完她逃一般地离开了客厅。 科奇呆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半响才回过头,看着何塞,认真地说:“要我帮忙可以,但是你得保证指挥权在我。” 何塞看着他,回答:“可以。” 第四十九章 僵持 星河 星河知道昨晚做的那个梦很怪异,但他以为那只是个梦而已,然而当他亲眼看见那只雄狮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发现,那个梦并没有那么简单。 自然之灵显然是一种比他预料地更复杂的东西,它的吼声能够影响到那些诡异地乌鸦,打断了它们那直刺脑海的叫声。晓柔看不见那只自然之灵的雄狮,也听不见雄狮的吼声,所以自然她也不会知道是什么让那些乌鸦退了回去。她捡起了从自己手里滑落的护盾石,并神色焦急地问:“星河,你站着干嘛,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星河伸手拦住了准备逃进前方矿道的晓柔,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他是知道的,尤其是在见到那个毛文被自然之灵的野猪踩中脑袋死去之后,他明白了这些自然之灵并非是无害地东西。 之前踩死那个毛文的还只是一只野猪,而面前的这只却是一只雄狮,两者的危险性不可同日而语。星河自然不敢放任晓柔和重吾走过去了。 “星河,你怎么了?”重吾问,他和晓柔都看不见那只雄狮,自然不能理解他现在的做法。 “姐姐?”晓柔在这个时候忽然又低下了头,陷入了同晓馨的联系当中,“我不知道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一个旧矿坑。还有星河的状态好像很奇怪。” 自己的状态奇怪?星河刚刚想开口解释就看见杜泽单手夹着那个叫莉莉的小女孩从他们刚刚逃出的那条矿道里冲出来。莉莉被保护的比较好,尽管一直在哭闹,不过身上的伤却不多,相比之下杜泽本人就显得凄惨很多,刚才被那些乌鸦们重点照顾的他全身到处都是被鸟喙啄出的伤口。 一冲出矿道,杜泽另一只空着的手抽出黑色短棍对这身后一挥,一条电弧从短棍顶端涌出,落到了他黏在墙壁上的那个油纸包上。那个油纸包一下子涌出火光,然后猛然炸开,幸亏晓馨反应够快,即是张开了护盾,他们三个才没有被爆炸激起的碎石伤到。 当烟雾散去,那个矿道口已经被落石所掩埋,被彻底堵上了。星河看着刚刚从里面逃出来的杜泽,问:“那个男人还有那些村民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杜泽从腰包里拿出一只吹箭的箭矢在还在哭闹的莉莉的手臂上扎了一下,小女孩的声音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你们还杵在那里干嘛,我们要走了。”杜泽说完就夹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莉莉朝那条通向矿坑外面的矿道走。 “等等!”星河下意识地开口,不过还是晚了一些,杜泽已经带着那个小女孩走向了那只雄狮。 “怎么了?”杜泽奇怪地回过头,此时的他已经和那只雄狮重叠在了一起,但雄狮完全穿透了杜泽的身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星河愣住了,尽管在圣地的时候他也体会过一只巨鹿穿透了他的身体,但之后他也有见到一只野猪杀了一个毛文,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被这些自然之灵搞昏了,他呆呆地答:“没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那个被堵住的矿道就炸开了,那只巨大的乌鸦在飞溅地乱石后从矿道中飞出来,它落在乱石堆上,斜着头,用单侧的眼睛盯着他们。 这一刻星河顾不上对那只雄狮的顾忌,他拉着重吾和晓柔朝通向外面的那条矿道跑去,如果杜泽可以穿过那只狮子的话,他们也可以,只要当作那只狮子看不见就好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在他跑到雄狮跟前的时候,它挥动了左爪,轻轻一扇。爪子从重吾和晓柔身体中穿过,却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的右肩上。 尽管雄狮看起来只是很随意地挥了一下爪子,但从右肩上传来的力量却是巨大的,星河一下子就被拍飞了出去,地上散落的碎石间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这一爪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肢体上的伤势,还有深入灵魂地撕裂感,就好像自己要被扯开了一样。 “星河!”重吾的惊呼声这时候才传来,他和晓柔想要过来扶他,但是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兀瑟踩着乱石从被大乌鸦重新开拓出来的矿道中走出,他的眼镜碎了一块镜片,仅存的一块镜片上还有不少裂纹,脸上更是残留这不少血迹,这副模样配合上他震怒的表情令他看起来十分面目可憎。 杜泽在兀瑟从矿道里走出来的时候便举起了黑色短棍对准了他,粗壮的电弧从短棍顶端喷涌而出,射向兀瑟。电弧激射地速度很快,比他上一次偷袭兀瑟时还要快,但却没能建功。 电弧在到兀瑟身前不到半米的距离的时候碰上了一堵无形的屏障,四散地电光勾勒出一个球形地透明护盾,随后无力地消散在空气当中,没有伤到兀瑟丝毫。 在杜泽攻击的同时,晓柔趁机念了一段咒语,控制着地面的碎石聚成三根石矛射向兀瑟,但她的攻击却连兀瑟的护盾都没有够着就被那只大乌鸦扇翅拍碎。 “杀了他们,碧翠丝。”兀瑟神色阴鸷地对大乌鸦下命令。 名为碧翠丝的大乌鸦兴奋地叫了两声,它扇动巨大的双翅,卷起狂风从地面飞起,并露出了自己一双尖锐地利爪。然而它刚刚离地,那只雄狮又发出了一声巨吼,将它惊退。 星河知道雄狮并不是在吼那只大乌鸦,而是在吼他。在他从地上爬起来并朝重吾和晓柔也就是那只雄狮的方向靠近的时候,它对他发出了一声巨吼,那只大乌鸦只是被连带着惊动而已。 星河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在他的身后是兀瑟和那只大乌鸦虎视眈眈,而眼前却伫立着那只雄狮,就如同在梦中一样,它不攻击他,但却拦截了他逃离的道路。 只不过这是他眼中的景象,在其他人眼中则是另一番模样。 “星河,你还在发什么呆!”这是晓柔的声音,她很焦急。 “碧翠丝,你在做什么!”这是兀瑟的声音,他很愤怒。 第五十章 魔咒 重吾 “它在害怕。”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重吾回过头,看见了一个毛文从身后的矿道走进了这个洞窟,他身着灰袍,有些面熟,当他进来以后,杜泽立即将他那根奇怪地黑色短棍对准了他。 那灰袍毛文没有看杜泽,而是对着兀瑟说:“兀瑟,你的使魔在害怕,因为它看见了真正的百兽之王。” 他的声音终于令重吾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这不就是那晚在毛文的圣地中主持大狩猎仪式的毛文长老巴萨吗。 “是你搞的鬼?”兀瑟的双目中透露着凶光。 “我?”巴萨摇摇头,“野兽的野性让他们能感受到森林的意志,令它畏惧的是丛林与先祖的化身,而不是我。” 重吾注意到了巴萨在说话的时候看着他和晓柔这边,不过他的视线却不在他们身上,而是看向他们身后,只是那里空无一物。 “不要和我装神弄鬼,巴萨,你可以不帮我,但至少能不能不要给我添堵?”兀瑟盯着巴萨,“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理解呢?我所研究的这个魔法将是能解决这片土地上这么多年来不公与纷争的钥匙,就连英灵殿元老会的那些老家伙都承认这一点,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 “抛弃自己的身份只是一种懦弱而且愚蠢的做法。”巴萨怜悯地看着兀瑟,“你的先人会为你感到悲哀的,即便你把自己变成了魔灵,也依旧有很多事是改变不了的。” “比如呢?”兀瑟冷笑着问。 “比如现在困扰你的使魔的东西,即便是你变成了魔灵也没法感受到它是一只自然之灵所化的雄狮。”巴萨说。 “你懂什么?”兀瑟抓着自己的胸口咆哮起来,“我要的不是去感受你那些破烂自然之灵,我要的是能被足够的尊重和不受歧视的身份!” “尊重和身份源自你的行为和内心,而非出身和血统。自然之灵也不是什么破烂,它们是先民意志的化身。”巴萨纠正兀瑟。 “够了!我不是你的儿子,用不着你来说教!”兀瑟指着巴萨,“如果你真的遵守承诺的话,那就帮我抓住这些小兔崽子们,完成实验过后,我就会离开这里,从此你也再不欠我们家任何东西。” “帕克的灵魂会哭的,如果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子孙的话。”巴萨叹了口气,摘掉灰袍,露出自己苍老的身躯。 尽管他的毛发都显得暗淡杂乱,但身上从胸口到双臂的火焰纹身却依旧明显,当他提气舒展身体过后那些纹身上更是涌起了火焰般地红色光芒,尤其是他的双手,变得如同烧红地烙铁一样。 他挥动那双流动着橘红色光芒地双手,一个散发着黑烟的火圈将星河圈起来。火圈出现的同时,一股热浪也从火圈的边缘涌出,逼退周围的人。 重吾被这股热浪逼退了好几米,晓柔和杜泽亦是如此,唯一没有退的就是制造火圈的巴萨和被大乌鸦护住的兀瑟了。至于星河,尽管他被圈在火圈当中,但却并没有受到伤害,实际上,他好像连汗都没有流。 “巴萨!”兀瑟发出一声怒吼,“你在干什么?” 老毛文挺直了腰板,中气十足地说:“毛文从不背弃承诺,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传统,大狩猎神圣不容干涉,这是铁律。这孩子正面临着先祖和森林的考验,我有责任确保他完成自己的狩猎。” 兀瑟的情绪很激动,“你疯了吗?他只是一个人类的小孩,不是毛文!” 巴萨摇摇头,“这和他的血统无关,只要森林和先祖承认了他,我就必须要维护这场狩猎,这是我的责任。” “哈哈真是可笑,要发疯你一个人疯去吧!”兀瑟转头看向自己的乌鸦,“碧翠丝,把你的力量给我!” 大乌鸦得到命令后分裂开来,化成大量地小乌鸦,然后冲向了兀瑟的身体,并融合了进去。大量逸散地魔力在兀瑟身边形成了黑雾,令重吾看不清里面,只能看到对方的身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当雾气散尽,兀瑟的身影重新显现出来的时候,他的背上多了一双漆黑地羽翼,并散发着令人作呕地腐朽气息,他盯着囚禁星河的火圈,用已经长出利爪的手指着里面说:“这就是你那可笑地先祖意志,我只要一只手就能捏碎它!” 兀瑟煽动微微煽动背后的羽翼,大量燃烧着墨绿色火焰的乌鸦从他的羽翼中飞出,在洞窟中四处盘旋,形成了一股风暴。这股群鸦风暴直冲火环而去,尽管每只乌鸦在越过地面的火环的时候都马上被烧成灰烬,但他们无穷无尽且前仆后继,一时间在火环上空炸出了无数地墨绿色或是桔黄色地焰火。 尽管在火环内的星河看起来险象迭生,但重吾却没办法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因为群鸦风暴席卷了整座洞窟,不少逸散地乌鸦冲向了他们。晓柔在第一时间激活了护盾石,但那些携带着腐朽气息而来的乌鸦十分诡异,它们撞在乳白色地护盾上之后便炸裂开来,四溅地墨绿色火焰却没有消失。就仿若干柴遇上烈火一样,护盾上那些被沾染上的地方一下子也燃烧起墨绿地火焰。 “那火在燃烧护盾上的魔力!”晓柔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那怎么办?”重吾一下子也慌了神,这一个多月来他对魔法的学习仅仅是到能勉强感受魔力的程度,连帮晓柔向护盾石注入魔力都做不到。 晓柔没有答话,她大吼一声为自己提劲。乳白色地护盾一下子撑得很大,把护盾上燃烧着地墨绿色火焰盖了下去。然而猛然扩大地护盾却一下子吸引了众多乌鸦的注意,它们一齐冲向了护盾。 乳白色地护盾上爆出一大片墨绿色火焰,随即碎层一块块碎片并马上逸散。维持护盾地晓柔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向后倾倒,重吾急忙接住她,发现她面色惨白,已经晕死过去。 那些乌鸦没有停下,它们继续朝他们两个飞来,重吾赶紧脱掉自己的外套去击打这些鸟。他赶走了一些,但依旧有不少撞到了他的身体上,并没有任何疼痛感,那些乌鸦穿过了他的身体,然后带着点点蓝光飞回兀瑟那边。 尽管自己还没有完全学会怎样操纵身体里的魔力,但重吾能感觉到,当那些乌鸦从自己身体中穿过的时候,自己身体里的魔力被偷走了,不是一点点,而是近乎全部的魔力,一种被掏空的感觉一瞬间弥漫在身体里。 伴随着魔力枯竭而来的就是精神上的疲惫,重吾感觉自己很累,用来驱赶乌鸦地外套变得重俞于千斤,再也难以挥动。随着乌鸦从身体里拿走地魔力越多,他感觉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就当重吾以为自己也要晕过去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那是一个有些沙哑地男声,他在他的脑海中念叨着一个词“s”。 重吾觉得那听起来像是两个魔文,不过却不在自己背过的那些基础魔文当中。 那声音重复着这个简短地咒语,尽管他没有说其他的话,但他觉得那声音的意思是让他跟着念,于是他照做了。 尽管那咒语有些绕口,不过胜在简短,重吾很轻松就照着念了出来,立即又有一部分魔力从身体里消失了,这令他的心脏绞痛起来。等他终于缓过这口劲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本书。 重吾勉强挣开眼,看见了自己放在行李包里的那本笔记本,它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并保持着翻开的姿势。 重吾得承认,这东西吓到他了,当他发现这本子能诡异地吸收墨水的时候,他还只是觉得好奇,但当它教会了他一个魔法并瞬移到他手上以后,他对这诡异地笔记本就只感到害怕了。尤其是刚才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令他感觉手中就像是捧着一个活物,让他下意识地就想扔开它。 正当重吾准备扔掉笔记本的时候,他发现了另外一件事,被乌鸦偷走魔力地感觉不见了,所有袭向他和晓柔的乌鸦居然都被这本老旧地笔记本所吞噬,甚至于他还感受到有微弱地魔力从笔记本上顺着他的双手回传到他的身体当中。 重吾不知道这笔记本是怎么做到的,但至少现在他离不开它了。尽管心里依旧觉得别扭,重吾也只好抓紧手里的旧笔记本,借它保护自己和晓柔。 洞窟里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杜泽单手提着那个小女孩被逼到了墙角,他不时挥动手中带着电光的黑色短棍去驱赶乌鸦。在火圈里的星河虽然没有被乌鸦侵扰,但却像是在躲避某个隐形人的攻击,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 至于巴萨和兀瑟,他们打在了一起。苍老地毛文挥动着通红地双臂,撕碎扑到眼前的乌鸦。兀瑟向他扔出许多闪耀着墨绿色光芒的法球,但都被老毛文的双爪给挡下了。 兀瑟振动背后地双翼,想要飞上天去,巴萨见状后踩着一块大号地碎石跃起,抓着他的脚把他从天上拉了下来。随后就是血腥地一幕,老毛文一爪扯掉了兀瑟的一只翅膀。 失去平衡地兀瑟摔倒在地上,席卷洞窟地群鸦风暴也渐渐平息,他看着巴萨惊叫道:“巴萨,你疯了吗?你居然帮着他们来对付我!” 巴萨在原地喘着粗气,“我说过,大狩猎不容轻犯,无论你想做什么,可以等他完成他的狩猎之后再来。” 兀瑟阴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他背后的独翼消失不见,变为一只无精打采地乌鸦落到了他的肩上,“无所谓了,反正那小子也马上就要丧身狮口了。” 就在这个时候,重吾感到自己双手间的笔记本突然变得很烫。他低下头,看见笔记本淡黄色地书页上出现了一句话:“想活命地就照我说地做。” 重吾愣住了,他有些害怕,同时又有些希冀。 笔记本上的字符开始扭动,变成了另一句话,“把手放上来。” 随即那些字符变成了一个手的图案。 早在晓柔倒下的时候,重吾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此时笔记本上的命令使他下意识地照做,既然他它能阻挡那些乌鸦,那他也会有办法解决现在的事吧,他这样想。 手心与书页接触地部分传来一阵灼痛,重吾急忙把手抬起来,他发现自己的手心上多出了一个奇怪地符号。而书页上也出现了下一句话。 “星河下一次翻滚地时候,会滚向你这边,乘着这个机会,把你的手按到他的后背上。” 重吾看着那阻挡了无数乌鸦地火环,咽了一口口水。 第五十一章 疯魔 星河 当火圈升起的时候,星河同那只雄狮被困在了一起。源自于火圈地热浪迫使着他走向那只狮子,原本慵懒地趴在地上的狮子站了起来,张开嘴露出了满嘴的獠牙。 星河本能地想要后退,但这时兀瑟召出了大量乌鸦冲击巴萨布置地火圈,尽管那些乌鸦没能真得冲进火圈当中,但那些在身后爆开地焰火还是令他下意识地朝前躲避。 等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离那只狮子太近地时候,已经迟了,狮子扑向了他。尽管星河在反应过来以后立即采取了规避动作,但狮爪还是从他地胸口划过。胸口地皮甲虽然削弱了部分力道,星河的胸口还是多了三道血痕,这不深不浅地伤口令他感到火辣辣地痛。 余光中,星河瞥见了兀瑟的群鸦风暴在洞窟当中肆虐,晓柔虽然为她和重吾撑起了护盾,但却支撑地很勉强。他感到心急如焚,然而来自于雄狮的攻击却令他无暇他顾。 星河的现有的身手都是在旧钟楼里被罗伊德训练出来的,只是从那个疯子那里学来的躲闪技巧在面对野兽的时候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纵然那雄狮似乎并未使出全力,他也应付地很艰难,几个来回身上就多了几道伤口。 星河也不是没有试过进攻,只是他手里只有杜泽给他的匕首。不过成人小臂长短地匕首能提供的攻击距离太短,他要攻击那只狮子就势必会让自己陷入它的攻击范围当中。结果他还没能对狮子造成什么实质性地伤害,左臂就被对方的獠牙刮了一下,殷红地鲜血染红了单衣的袖子。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希瓦镇过后,星河就对鲜血感到恐惧,但对于自己流的血,他虽然也有些触动,但却不会有什么严重地反应。这好歹让他不至于因为受伤而完全失去战力。 在这一轮交锋过后,那只雄狮似乎失去了主动进攻地兴趣,迈着轻盈的步伐饶着他开始转起圈来。这也让星河有了喘气的机会,他借机撕掉袖子,用手和牙齿把左臂上的伤口堵住。伤口时地剧痛令他不得不要紧牙关挺过去,他必须保持清醒,这样才能盯紧那支雄狮,在它扑过来的第一时间躲避。 借着同雄狮周旋的空档,他也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其他人,巴萨不知道为什么和兀瑟打了起来。而重吾和晓柔,他们的护盾已经碎裂,晓柔更是已经晕死过去! 一瞬间的失神令雄狮找到了机会,它猛地扑上来,星河只能侧身避过,并把匕首插向雄狮地腹部。因为力道不过的原因,他只在雄狮的肚皮上划了一道小口子,自己的右肩却似乎被装得脱臼了。他只能换左手握住匕首,然后翻滚到远离狮子的地方。 虽然星河还没有放弃,但也感觉到有些绝望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只狮子,而巴图又非要自己和它斗上一场。他完全不是它的对手啊,这样下去,自己像那个被野猪踩死的毛文一样,丧生于狮口。 “无所谓了,反正那小子马上就要丧身狮口了。”兀瑟的声音传入了星河的耳朵,这话无论是谁听到都不会高兴,但星河没能力去反驳他,因为受伤的缘故,他感觉躲避起来越来越费劲了。 在雄狮下一次扑过来的时候,他尽力用右手握着匕首朝狮子的脑袋递出,结果那雄狮张开血盆大口一嘴将他的右手咬住,然后带着他冲起来。 星河害怕了,他的整只右手都被狮子包在了嘴里,只余肩部一点点还在外面,并不断有鲜血从狮子的齿缝中流出。狮子前冲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把他带到了火圈上,他的后背碰上了结界的内壁,一下子传来灼热地剧痛。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好像有一只手按到了他的背上。 在这一瞬间,世界忽然慢了下来,雄狮依然保持着前扑的动作,但在星河眼中却变得异常缓慢,那只狮子咬着他的手臂凝滞在了半空中,依旧保持着前扑的姿势。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狮子身上每一根毛发的抖动,都是那么的缓慢,就仿佛时间陷入了静止。 不,应该说是他的意识超越了时间更合适。在这时间静止的视界中,他的感官同样消失了,无论是被咬住的手臂,还是被灼伤的后背,都没有伤痛的感觉。在这静止的时空当中,他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转动眼球都做不到。 星河无从得知自己的意识被困在这样的状态下过了多久,因为时间在静止的那一刻便失去了意义,也许只是一瞬间,也有可能是很久以后,无边的寂静终于被打破。他听到了仿若玻璃破碎的声音传入耳中,随后他视野中的世界也如同玻璃般碎成一片片地,在那些碎片过后是漆黑一片的未知领域。 星河陷入了那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直到他发现有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黑暗就此褪去,展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空间,天上是一片晴朗的夜空,三颗月亮都清晰可见,但却不知道为何竟有大量雪花从天飘落,地面上是一座诡异地森林与城镇的混合体,众多苍天巨木和建筑交错分布甚至还有的纠缠到了一起。 这样一个按理说不可能存在的景象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正当星河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一条弯弯曲曲地荒芜小路出现在他的脚下,这条路延伸进黑暗当中,令他本能地不想靠近。 可星河突然感觉有什么从背后用力撞了他一下,令他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到了好几步。他回过头,想要确认刚才是什么撞了他,他看到了一只雄狮站在原地,张开大嘴朝他发出一声怒吼。 小路自雄狮前脚开始发生坍塌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这坍塌不断向前延伸,为了避免被不断扩展的深渊所吞噬,星河只能不停的向前跑。 他冲进了第一片黑暗,他看到了一座有些面熟的酒吧,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只是瞥了一眼酒吧的橱窗就猜到了里面是什么。那里面正有一个孩子在残忍地屠戮其他几个小孩,他一边屠杀,一边在笑。 尽管自己心神不宁,星河却没办法停下来,身后的小路依旧在不断坍塌,逼迫着他继续向前并冲进了下一片黑暗当中,在那里他看到了一片废墟,在废墟上跪着一个男人,那是他的父亲荷东,他跪在地上,然后被地面的魔法阵所吞噬。 在下一片黑暗中,他看到了叶姨,她把手放在一个黑卵上,大量地鲜血伴随着魔力从她身上涌向那颗黑卵,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最后一滴血被放干。 “够了!”星河朝天大喊,这些都是他埋藏在内心最深处刻意隐藏的伤口,但在这一刻却被人无情地翻了出来,他感到自己的内心正在滴血。他害怕继续向前,但身后的深渊却让他无法停下。 小路还在延续,在下一段路中,星河看见了那些一桶被罗伊德绑去的孩子们,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中,有很多人已经死在了那座旧钟楼里,至于没死在那里的也被罗伊德和圣带走,不知去了哪里。 在一段又一段黑暗当中还夹杂了很多没有发生过的画面,有被漆黑长矛刺穿的叶知秋,被巨龙吞噬的何塞,被吊死的蓉若,被箭矢射成蜂窝的安东,坠入深渊的重吾,那些画面十分真实,并穿插在他的回忆之间出现,令他到最终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身后吞噬小路的深渊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再扩大,但已经麻木地星河没有发现,他只是机械地朝前走。一幕又一幕冲击心灵的画面让他一步步走向崩溃地边缘,离他失去理智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身影忽然撞入了星河的怀里,那是岚月,更重要的是她不是虚假的影像而是真实的有温度的躯体,他无神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但很快那丝神采就被恐惧所替代。岚月的背上插着半截黒矛,穿透了她的胸膛。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不要死!”星河想要堵住那伤口,但血就是怎么都止不住,岚月张开了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从嘴里出来的都是血沫。 她放弃了,闭上了嘴,颤巍巍地伸出手搭在星河的脸颊上,那只手十分地冰凉,她看着他强挤出微笑,但表情很快就凝滞了,伸出的手也无力地落下。 名为理智的天平上终于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被压抑的情绪终于冲破了阻碍,爆发出来。星河抱着已经开始变凉的尸体仰天大吼,他的心脏超负荷的跳动,将活化地魔力伴随着血液注入全身,在两年之后,他再一次进入了那种名为“魔化”的状态,理智也随即被毁灭一切的冲动所替代。 周围诡异地空间在他状态转变的那一刻破碎消失,他回归到了现实,依旧保持着被雄狮咬住手臂顶到火圈边界上的姿势。身体中活化的魔力止住了伤口的血,魔化的状态令他感受不到胳膊和背上的伤痛。 星河用左手按住雄狮的脑袋,右手从它嘴里抽出,在崩碎了它的牙齿的同时,他还用手肘击向把手按到他后背上的那个人,那个人一下子就被击飞了出去,此刻的他完全不在意刚才被他打飞的是谁,他只想立刻撕碎眼前的这只狮子。 受了伤的狮子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扑了上来。星河正面迎了上去,双手分别抓住它的上下颌,用力掰开。狮子直立起来想要用双爪来挠他,然而他的小个子在这一刻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忽然生生地顶住了狮子,令它够不到他。 与此同时,星河的那把匕首在他的魔力控制下飞出,以远超他清醒状态下的控制力在狮子身上肆虐,划出一道又一道伤口。这种厮打的感觉令星河充满了快意,他露出了邪异地笑容,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最终居然硬生生地从嘴把狮子的脑袋撕成了两半。 这场屠戮令星河满意,但却不能满足,他的视线盯到了站在火圈边的兀瑟和巴萨身上,他冲过去,但是撞在了火圈的结界上,在爆裂地焰火中,他被弹了回去。 但身上的灼伤不会令此刻的星河退却,身体里活化地魔力很快压制住了伤势,他再一次扑向了火圈,不过确实用手插入了结界当中。他的双手被结界点燃,但他没有停歇,而是嘶吼着掰开结界。燃烧着的结界居然真的被他撕开了一条小缝,兀瑟被他震惊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就在这个时候,火圈里自然之灵的尸体开始裂解,变成了大量地淡蓝色光华,缠到了星河的身上,那些光猛然插入他的身体,令即便是在这种状态下的他都感到心脏剧痛,掰开结界的动作也随即一滞,使他再一次被结界弹开。 星河重重地摔在火圈中心,自雄狮身上而来的光全部涌入了他的身体并聚向他的心脏,他的心脏也因此暂时停止了跳动,在他的胸口左胸部位,一个造型诡异地鲜红纹身缓缓出现在他的胸口,在纹身完全成形的那一刻,他的心脏才终于跳动起来。只是魔化的状态却开始消退,魔化所提供的巨大力量也随之褪去,星河的理智终于一点点夺回了他意志的控制权。 第五十一章 疯魔 星河 当火圈升起的时候,星河同那只雄狮被困在了一起。源自于火圈地热浪迫使着他走向那只狮子,原本慵懒地趴在地上的狮子站了起来,张开嘴露出了满嘴的獠牙。 星河本能地想要后退,但这时兀瑟召出了大量乌鸦冲击巴萨布置地火圈,尽管那些乌鸦没能真得冲进火圈当中,但那些在身后爆开地焰火还是令他下意识地朝前躲避。 等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离那只狮子太近地时候,已经迟了,狮子扑向了他。尽管星河在反应过来以后立即采取了规避动作,但狮爪还是从他地胸口划过。胸口地皮甲虽然削弱了部分力道,星河的胸口还是多了三道血痕,这不深不浅地伤口令他感到火辣辣地痛。 余光中,星河瞥见了兀瑟的群鸦风暴在洞窟当中肆虐,晓柔虽然为她和重吾撑起了护盾,但却支撑地很勉强。他感到心急如焚,然而来自于雄狮的攻击却令他无暇他顾。 星河的现有的身手都是在旧钟楼里被罗伊德训练出来的,只是从那个疯子那里学来的躲闪技巧在面对野兽的时候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纵然那雄狮似乎并未使出全力,他也应付地很艰难,几个来回身上就多了几道伤口。 星河也不是没有试过进攻,只是他手里只有杜泽给他的匕首。不过成人小臂长短地匕首能提供的攻击距离太短,他要攻击那只狮子就势必会让自己陷入它的攻击范围当中。结果他还没能对狮子造成什么实质性地伤害,左臂就被对方的獠牙刮了一下,殷红地鲜血染红了单衣的袖子。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希瓦镇过后,星河就对鲜血感到恐惧,但对于自己流的血,他虽然也有些触动,但却不会有什么严重地反应。这好歹让他不至于因为受伤而完全失去战力。 在这一轮交锋过后,那只雄狮似乎失去了主动进攻地兴趣,迈着轻盈的步伐饶着他开始转起圈来。这也让星河有了喘气的机会,他借机撕掉袖子,用手和牙齿把左臂上的伤口堵住。伤口时地剧痛令他不得不要紧牙关挺过去,他必须保持清醒,这样才能盯紧那支雄狮,在它扑过来的第一时间躲避。 借着同雄狮周旋的空档,他也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其他人,巴萨不知道为什么和兀瑟打了起来。而重吾和晓柔,他们的护盾已经碎裂,晓柔更是已经晕死过去! 一瞬间的失神令雄狮找到了机会,它猛地扑上来,星河只能侧身避过,并把匕首插向雄狮地腹部。因为力道不过的原因,他只在雄狮的肚皮上划了一道小口子,自己的右肩却似乎被装得脱臼了。他只能换左手握住匕首,然后翻滚到远离狮子的地方。 虽然星河还没有放弃,但也感觉到有些绝望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只狮子,而巴图又非要自己和它斗上一场。他完全不是它的对手啊,这样下去,自己像那个被野猪踩死的毛文一样,丧生于狮口。 “无所谓了,反正那小子马上就要丧身狮口了。”兀瑟的声音传入了星河的耳朵,这话无论是谁听到都不会高兴,但星河没能力去反驳他,因为受伤的缘故,他感觉躲避起来越来越费劲了。 在雄狮下一次扑过来的时候,他尽力用右手握着匕首朝狮子的脑袋递出,结果那雄狮张开血盆大口一嘴将他的右手咬住,然后带着他冲起来。 星河害怕了,他的整只右手都被狮子包在了嘴里,只余肩部一点点还在外面,并不断有鲜血从狮子的齿缝中流出。狮子前冲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把他带到了火圈上,他的后背碰上了结界的内壁,一下子传来灼热地剧痛。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好像有一只手按到了他的背上。 在这一瞬间,世界忽然慢了下来,雄狮依然保持着前扑的动作,但在星河眼中却变得异常缓慢,那只狮子咬着他的手臂凝滞在了半空中,依旧保持着前扑的姿势。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狮子身上每一根毛发的抖动,都是那么的缓慢,就仿佛时间陷入了静止。 不,应该说是他的意识超越了时间更合适。在这时间静止的视界中,他的感官同样消失了,无论是被咬住的手臂,还是被灼伤的后背,都没有伤痛的感觉。在这静止的时空当中,他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转动眼球都做不到。 星河无从得知自己的意识被困在这样的状态下过了多久,因为时间在静止的那一刻便失去了意义,也许只是一瞬间,也有可能是很久以后,无边的寂静终于被打破。他听到了仿若玻璃破碎的声音传入耳中,随后他视野中的世界也如同玻璃般碎成一片片地,在那些碎片过后是漆黑一片的未知领域。 星河陷入了那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直到他发现有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黑暗就此褪去,展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空间,天上是一片晴朗的夜空,三颗月亮都清晰可见,但却不知道为何竟有大量雪花从天飘落,地面上是一座诡异地森林与城镇的混合体,众多苍天巨木和建筑交错分布甚至还有的纠缠到了一起。 这样一个按理说不可能存在的景象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正当星河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一条弯弯曲曲地荒芜小路出现在他的脚下,这条路延伸进黑暗当中,令他本能地不想靠近。 可星河突然感觉有什么从背后用力撞了他一下,令他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到了好几步。他回过头,想要确认刚才是什么撞了他,他看到了一只雄狮站在原地,张开大嘴朝他发出一声怒吼。 小路自雄狮前脚开始发生坍塌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这坍塌不断向前延伸,为了避免被不断扩展的深渊所吞噬,星河只能不停的向前跑。 他冲进了第一片黑暗,他看到了一座有些面熟的酒吧,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只是瞥了一眼酒吧的橱窗就猜到了里面是什么。那里面正有一个孩子在残忍地屠戮其他几个小孩,他一边屠杀,一边在笑。 尽管自己心神不宁,星河却没办法停下来,身后的小路依旧在不断坍塌,逼迫着他继续向前并冲进了下一片黑暗当中,在那里他看到了一片废墟,在废墟上跪着一个男人,那是他的父亲荷东,他跪在地上,然后被地面的魔法阵所吞噬。 在下一片黑暗中,他看到了叶姨,她把手放在一个黑卵上,大量地鲜血伴随着魔力从她身上涌向那颗黑卵,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最后一滴血被放干。 “够了!”星河朝天大喊,这些都是他埋藏在内心最深处刻意隐藏的伤口,但在这一刻却被人无情地翻了出来,他感到自己的内心正在滴血。他害怕继续向前,但身后的深渊却让他无法停下。 小路还在延续,在下一段路中,星河看见了那些一桶被罗伊德绑去的孩子们,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中,有很多人已经死在了那座旧钟楼里,至于没死在那里的也被罗伊德和圣带走,不知去了哪里。 在一段又一段黑暗当中还夹杂了很多没有发生过的画面,有被漆黑长矛刺穿的叶知秋,被巨龙吞噬的何塞,被吊死的蓉若,被箭矢射成蜂窝的安东,坠入深渊的重吾......,那些画面十分真实,并穿插在他的回忆之间出现,令他到最终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身后吞噬小路的深渊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再扩大,但已经麻木地星河没有发现,他只是机械地朝前走。一幕又一幕冲击心灵的画面让他一步步走向崩溃地边缘,离他失去理智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身影忽然撞入了星河的怀里,那是岚月,更重要的是她不是虚假的影像而是真实的有温度的躯体,他无神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但很快那丝神采就被恐惧所替代。岚月的背上插着半截黒矛,穿透了她的胸膛。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不要死!”星河想要堵住那伤口,但血就是怎么都止不住,岚月张开了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从嘴里出来的都是血沫。 她放弃了,闭上了嘴,颤巍巍地伸出手搭在星河的脸颊上,那只手十分地冰凉,她看着他强挤出微笑,但表情很快就凝滞了,伸出的手也无力地落下。 名为理智的天平上终于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被压抑的情绪终于冲破了阻碍,爆发出来。星河抱着已经开始变凉的尸体仰天大吼,他的心脏超负荷的跳动,将活化地魔力伴随着血液注入全身,在两年之后,他再一次进入了那种名为“魔化”的状态,理智也随即被毁灭一切的冲动所替代。 周围诡异地空间在他状态转变的那一刻破碎消失,他回归到了现实,依旧保持着被雄狮咬住手臂顶到火圈边界上的姿势。身体中活化的魔力止住了伤口的血,魔化的状态令他感受不到胳膊和背上的伤痛。 星河用左手按住雄狮的脑袋,右手从它嘴里抽出,在崩碎了它的牙齿的同时,他还用手肘击向把手按到他后背上的那个人,那个人一下子就被击飞了出去,此刻的他完全不在意刚才被他打飞的是谁,他只想立刻撕碎眼前的这只狮子。 受了伤的狮子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扑了上来。星河正面迎了上去,双手分别抓住它的上下颌,用力掰开。狮子直立起来想要用双爪来挠他,然而他的小个子在这一刻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忽然生生地顶住了狮子,令它够不到他。 与此同时,星河的那把匕首在他的魔力控制下飞出,以远超他清醒状态下的控制力在狮子身上肆虐,划出一道又一道伤口。这种厮打的感觉令星河充满了快意,他露出了邪异地笑容,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最终居然硬生生地从嘴把狮子的脑袋撕成了两半。 这场屠戮令星河满意,但却不能满足,他的视线盯到了站在火圈边的兀瑟和巴萨身上,他冲过去,但是撞在了火圈的结界上,在爆裂地焰火中,他被弹了回去。 但身上的灼伤不会令此刻的星河退却,身体里活化地魔力很快压制住了伤势,他再一次扑向了火圈,不过确实用手插入了结界当中。他的双手被结界点燃,但他没有停歇,而是嘶吼着掰开结界。燃烧着的结界居然真的被他撕开了一条小缝,兀瑟被他震惊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就在这个时候,火圈里自然之灵的尸体开始裂解,变成了大量地淡蓝色光华,缠到了星河的身上,那些光猛然插入他的身体,令即便是在这种状态下的他都感到心脏剧痛,掰开结界的动作也随即一滞,使他再一次被结界弹开。 星河重重地摔在火圈中心,自雄狮身上而来的光全部涌入了他的身体并聚向他的心脏,他的心脏也因此暂时停止了跳动,在他的胸口左胸部位,一个造型诡异地鲜红纹身缓缓出现在他的胸口,在纹身完全成形的那一刻,他的心脏才终于跳动起来。只是魔化的状态却开始消退,魔化所提供的巨大力量也随之褪去,星河的理智终于一点点夺回了他意志的控制权。 第五十二章 矿场 蓉若 在旧矿场中激烈地一幕上演的同时,在森林的另一端,巴图带着蓉若他们在林间穿梭。绑在他身上的绳子早就被蓉若解开了,尽管其他几个孩子对此不是很放心,但她还是力排众议地这样做了。 在巴图同意带他们去矿场的时候,蓉若便确定他是不会耍花招的,她能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的毛文对巴萨的尊敬是出自内心的,在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之后,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要去弄清楚一切,这些都是从他的双眼中能看到的。只是她也忍不住担忧,当他心中那个偶像的身影真的崩塌的时候,他又会陷入巨大的失落当中呢? 为了令巴图适当放松紧绷地内心,蓉若问了一个无关旧矿场的问题,“你也能看得见自然之灵吗?” 她突然地提问在一群沉默地人当中显得比较突兀,大家都在费劲地赶路,连喘气都困难,哪有闲力开口说话,只有她是骑在小鹿身上相对轻松很多。不过被她提问的巴图倒也显得并不吃力,他们现在的速度对自幼在森里长大并接受训练的他来说并不困难,只是他神色阴沉,并没有搭理她。 “在城里的那个时候,你是因为看见了小鹿才抽出武器的吧?”蓉若接着问。 巴图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他的表现令蓉若有些想起了师兄,当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总是用这种回答来敷衍她,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要多长时间才能赶到这里,她其实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能做的事也不过是拖延拖延时间而已,这次的事太大了,真的要解决还是得等索菲亚姐姐带着增援赶过来。 “那迄今为止你一定已经见过了很多自然之灵吧?”蓉若接着问。 巴图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应该完成自己的狩猎的。” “诶?”蓉若摸了摸小鹿的脑袋,“可是它看起来很可爱啊。” 巴图回头继续看路“你的同情毫无意义,无论你动不动手,大狩猎结束之后,自然之灵都会回归森林的怀抱。” “嗯,是这样吗?真是可怜呢。”蓉若低头看着小鹿,所以说其实无论她杀不杀它,它的生命都马上会走向终结吗?毕竟大狩猎剩下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多了吧,这令她觉得小鹿更可怜了。所有的自然之灵,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所拥有的不过是短暂的生命和被猎杀的宿命,想起来总有一种令人悲伤的感觉呢。 “随便你。”巴图发出一声冷哼。 蓉若抬起头,接着问:“那么你呢,你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大狩猎吧,你遇上的猎物是什么?” 巴图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没有遇上过猎物。” 蓉若愣了,纵使大狩猎是几年一度的,巴图至今也应该经历过不少次大狩猎了。她只是第一次来就碰上了这只小鹿,那么他也应该早碰到了才对,不过她也知道他没有骗他,那个时候他看见小鹿的时候的确表现地很兴奋,那大概是以为自己终于遇上了属于自己的猎物吧。 “巴萨长老......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巴图接着说,但提到巴萨过后,他的语气明显生硬了许多。 “别他难过啦,说不定事情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啊。”蓉若随口安慰。 巴图猛然停下,回过头说:“我说过,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咬断你的脖子。” “诶?我是在安慰你啊!” “毛文从不背弃诺言。”巴图回过头,并接着说:“还有,我们到了。” “嗯?”蓉若一惊,翻身从小鹿身上下来。 这一带的树木很稀疏,在雪地间可以看到很多裸露地巨石以及一些布有石料加工台的木棚屋,那些木棚屋有不少都被积雪压垮了屋顶,那些没被压垮的木棚状态也不是很好,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蓉若走到那些木棚间,虽然晓柔已经在传讯魔法中说过这里是一个废矿坑,但作为进行人体实验的隐蔽点,这里总是应该有毛文值守才对的吧。 “我说过巴萨长老是不可能做那样的事的,这座矿场已经废弃很久了。”巴图说。 “这里只有这一座旧矿场吗?”蓉若不甘心地问。 “这附近只有这一座旧矿场。”巴图扫了眼已经荒废的石料加工坊,“新矿场在其他地方。” “晓柔.......说他们...被关在矿道里,那些矿道...在什么地方?”晓馨气喘吁吁地问,在几个人当中,她的体力相对是最差的,在雪地里赶了这么久路后开始不停喘气起来。 “矿道的入口在哪里?”蓉若问巴图。 “跟我来。”他们的向导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朝前走。 穿过石料加工坊以后又走了大概百余米,巴图忽然停下来脚步,他指着前方说,“旧矿坑就在这里。” 蓉若绕过他,走上前去。今晚天空明朗无云,三颗月亮都朝地面投下明亮地月光,但这个巨大地矿坑却像一个深渊一样吞噬了月光,完全没办法看到底。 “这边有个火盆。”安东在矿坑边缘有了发现。 蓉若走过去,火盆里很潮湿,还有没燃尽的木柴,“这些柴火是用雪浇灭的,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这是说晓柔他们已经被带走了?”晓馨发出一声惊呼。 她的话令岚月和安东一下子炸毛了,他们将武器对准了巴图,质问道:“我哥哥他们被带到哪里去了?” “你们先冷静一点啦!”蓉若挡在了他们中间,然后问巴图:“你不是说这矿场没有人了吗,可是那火盆才浇灭没多久诶。” 巴图没有搭腔。 “你知道星河他们有可能会被运到哪里去吗?”蓉若接着问。 巴图摇摇头。 ...... 蓉若也感觉到很无奈,离上一次晓柔和他们联系已经过了太长时间了,当时他们就好像很危急的样子,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她看向晓馨,“怎么样,能联系上晓柔吗?” 晓馨闭上眼睛低声念咒,然后抬起头,失望地摇了摇头,“她没有回应。” “你去哪?”安东双手握着猎刀指着巴图的后背,那个年轻的毛文走向了通向矿坑底端地坡道。 “我要下去看看。”巴图说。 “诶,等等!”蓉若牵着小鹿也跟了上去,并回头说:“跟着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随着他们下的越来越深,月光能提供地照明越来越少,蓉若不得不让安东用了照明术,尽管这会让他们在黑夜中很显眼,但他们并不像毛文那样有能夜视的眼睛,在黑暗中行走的话还是很容易摔倒的。 关于这座矿坑有人的事已经能够确认了,在矿道上蓉若还看到了不少用雪浇灭的火盆,此外这条盘旋着下降地坡道上的积雪也都有清理过。唯一有一点令她比较在意地是,随着他们下的越来越深,被她牵着的小鹿也就越来越不安,就好像矿坑里有什么令它害怕的东西一样。 沿着坡道蓉若还看到了不少矿道口,因为不知道这些黑漆漆地洞口到底通向何处,他们没有贸然闯进去,直到蓉若看到了一个有些特殊的洞口,“这里有车辙的痕迹。” 虽然这里的积雪都有清理,但在某些角落部位并没有打扫的那么干净,而在这个矿道洞口的一部分积雪上,她看到了一段车辙印。雪是这几天下的,那么车辙印也是这几天留下的,虽然只有一小段看不出来是什么样的车留下的痕迹,但却足够说明这里这几天内有人进去过。而且,站在这个洞口,小鹿格外地不安分。 “我们进去看看?”蓉若回头征求众人的意见。 没待有人回答巴图就率先走进了矿道当中,安东背着猎刀马上跟了上去,晓馨和岚月就着他手中的光球也跟了上去。蓉若被落在了最后面,她花了不少功夫才终于安抚住小鹿,才带着它跟了上去。 进入矿道以后,蓉若有些明白小鹿为何感到不安了,她感受到有矿道深处有庞大的魔力波动,为了确认她还向皮克斯求证了,在矿道深处的确正有着某项大型魔法正在运行着。这些魔力波动被山体所阻碍,在外面感受不到,但一进来就显得很明显了。 “大家都小心一些,前面肯定有一个很厉害的施法者!”蓉若开口提醒众人。 她的话音刚落,矿道前面突然有了点动静,岚月立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出了一根箭矢。 箭矢直接钉到了矿道的岩壁上,蓉若走过去发现一只乌鸦被箭矢钉在了墙上。岚月的箭射得很准啊,不过,这地方为什么会有乌鸦呢?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矿道深处就传来大量翅膀挥动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黑压压一片乌鸦朝他们飞了过来,“晓馨,护盾!” 晓馨立即张开了护盾,把所有人罩了进去,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大量地乌鸦从矿道里面飞来,砰砰砰砰地撞在护盾上,它们前仆后继地撞在乳白色地护盾上,看起来很吓人。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乌鸦!洞窟里不是应该蝙蝠什么的比较多吗?”蓉若问。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倒是晓馨说:“我快撑不住了。” 尽管这些乌鸦撞击护盾的力道也就那么大,但它们都疯狂地往护盾上撞,晓馨会感觉吃力也是正常的,蓉若想了一会儿对安东喊道:“胖子,把你的光球熄掉,乌鸦是被它吸引的!” 安东按照她的命令取消了照明术,只是他的光球熄灭之后,护盾本身也还散发着淡淡地乳白色光芒,而这足以吸引那些乌鸦继续撞击护盾。 “可恶,你们往前冲!”蓉若对其他人喊道,“这个魔法我控制不好!” 本来还有些犹豫地几个孩子在听到她的后一句话后立刻顶着护盾往前冲。一离开护盾的庇护,蓉若身上就被鸟喙啄了不少伤口,没关系地,自己比这更痛地伤都受过呢。她咬紧牙关,背靠着小鹿,合十双手。 把晓馨他们支开确实是因为她对火蛇术这个魔法不太熟练。大范围杀伤性的火焰魔法对于英灵殿的探员来说实用性实在是不高,如果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大肆放火的话反而会造成比犯罪分子更多的破坏吧,所以蓉若基本没有练习过这方面的魔法,所会的也只有一个半生不熟的火蛇术,能保证自己不被烧到就算不错了,可没办法保证不误伤到身边的人。 随着魔法构筑完成,蓉若张卡双手,一条火焰构成的巨蟒从她的双手间冲出,在矿道中到处扭动。源自火蛇身上的热浪令蓉若自己都难以睁开眼睛,更不用说那些乌鸦了,它们被火蛇炙烤地发出难听地惨叫。 蓉若松了一口气,刚刚这条火蛇消耗了差不多她剩余魔力的三分之一,总算解决了这些讨厌的乌鸦。 然而正当她带着小鹿准备去追上已经跑开不远距离的晓馨他们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爆炸声,她回过头,看见自己制造的火蛇从中间爆裂开来,一只巨大地......乌鸦从火蛇身体里钻出将火焰构成地巨蟒撑爆。 那样大的东西......真的还算得上是乌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