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之李家庶子》 第一章 李家郎 隋朝大业六年(公元610年)秋,和风熏柳,谷香醉人,正是北国最为舒适喜悦的季节。 时值正午时分,太阳比平时稍微有些毒辣,洛阳城郊一处村庄的大槐树下,一群妇女正忙里偷闲的耍嘴碎。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因其优越的地理环境,使得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等七朝建都于此。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杨广即位后,又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使得洛阳更加的富庶繁华了。 因为洛阳是帝都,使得洛阳人自有一股傲然之气,这一点,即使是洛阳城郊耍嘴碎的妇女们也不例外。 谢六婶轻摇着蒲扇,向身旁的一个壮妇道:“狗蛋他娘,你家这几天收了多少担稻谷?” 壮妇摆了摆手,“我家就那几亩地,还贫得很能,收得了多少?只怕连你家一半都没有。” 谢六婶心中暗喜,嘴上却道:“那也有不少了,咱这里是天子脚下,没那么多苛捐杂税,交了皇粮后,剩下的够吃许久的了。” 一个妇人插嘴道:“我们这谢家村啊,要说哪一家收的稻谷最多,除了地主谢员外,我看就数那十六年前,不知从哪来的李寡妇一家了。” 一个刚嫁到谢家村不久的俏媳妇好奇的问:“婶子,那李寡妇家田地很多吗?” 那妇人道:“田地倒不是很多,不过都是上等良田,小沟河跟沉戟弯附近那二十多亩地,都是他们家的。” 俏媳妇惊呼一声,“那种肥得出油的地,只怕随便撒些种子上去,不用怎么打理,都能有个不错的收成吧!” “可不是吗?”那妇人继续道:“何况虽然李寡妇常年卧病在床,他儿子李家郎也整天只会耍刀弄棒、结交些不三不四的人,但是他们家的长随周老汉与他儿子却很勤快,似乎这个时候都还在田里忙活呢!” 妇人话音刚落,一阵骨碌碌的车轮声响起,一头大黄牛拉着木车缓缓走了过来。 赶牛车的是个身体坚朗的老汉,牛车上装有一担但的稻谷,牛车后面,还跟着个二十出头的憨厚青年,用肩膀挑着一担稻谷。 妇人看到老汉与憨厚青年后,嘀咕了一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周家郎,怎的现在才收工,可别把你爹跟自己忙坏咯!”谢六婶热情的上前说到。 周家郎真名叫周安,他这时咧嘴一笑,“下午俺还要跟我家公子办些事情,所以就将下午的活做了一些。” 谢六婶嘴角一撇,叹声道:“周家郎啊,别怪我多嘴,那些田地再好,那也都是人李家的,但是活却全是你周家父子做了,这我们大伙可都看不过去啊!” 周老汉一直没吭声,听了这话后眉头一皱,然后猛地一挥手中竹棍,大黄牛“哞!”的叫了一声,拉着木车急急向前而去了。 周安涨红着脸道:“谢六婶,请你以后不许再这么编排李家了,不然我就……我就……” 他最后原本是要说句狠话的,但他本是宽厚之人,狠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挑着稻谷大步走开了。 谢六婶先是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后,大感折了面子,向着周安父子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声,“好心当作驴肝肺,等着吧,他李家没几日风光的日子了!” 那俏媳妇听了这话后,睁大着眼睛,又好奇的问:“六婶,你这话是啥意思?” 谢六婶原本不愿继续说下去的,不过被那俏媳妇哀求了几下后,才压低着声音道:“他李家那三十亩良地就是块肥肉,看中的人会没有?” 她说着伸手指了指远处一座依山傍水的大宅子,继续道:“以前那里是和善仁慈的谢大老爷当家,自然不会拿李家怎样,不过现在谢大老爷过世了,继承家业的可是谢三霸!” 当谢六婶说到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随后都各自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大槐树,似乎对“谢三霸”这三个字充满了忌讳。 话说周安挑着担稻谷,跟在牛车后面,来到了一处农家小院前。 在小院的西边处,立着两根实木柱子,两柱子之间,结实的契着根长木,这东西如果是现代人看到的话,肯定能立马发觉,它像极了了操场常见的单杠,而这时,正有一个打着赤膊的青年,在那拉着单杆。 青年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身体每个部位的腱子肉,都硬得像一块一块铁疙瘩,脸色稍微有些偏黑,双眼却炯炯有神。 周安将扁担放下后,走到青年身前,恭敬的道:“少爷!” 这个拉单杆的青年,正是 此间的主人李隐。 李隐手离单杆后,用毛巾擦了擦汗水,向周安笑道:“周大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叫我‘少爷’了,哪有像我这样的少爷的,别人听了还不笑死。” 周安偷偷看了周老汉一眼,“我爹要是知道我没那样叫你,可要抽板子打我的。” 周老汉这时正在忙着将一但但的稻谷,从牛车上卸下,李隐喊道:“周叔,别忙了,先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接着,李隐向对着屋里喊道:“小蝶,将冷的菜都拿去热一下!” “知道啦!”屋里有女子应了一声,声音清亮好听。 接着,一个娇美可爱的婢女,从屋中走了出来,向着李隐嘻嘻一笑,直往厨房而去了。 周老汉这时终于将活暂时放下,走到李隐身前,像刚才周安那样,恭恭敬敬的向李隐行了个礼,口中啊啊的叫了几时,双手一阵比划。 周老汉竟然是个哑巴! 李隐连忙摆手道:“行了周叔,您老就进屋歇着吧!” 周老汉嘴巴虽然哑了,但耳朵却没有聋,听了李隐的话后,便进了房屋。 李隐和周安本也打算跟着进去的,但这时,忽听得另一间房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李隐不由的止住了脚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暗淡了不少。 周安担忧的道:“主母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吗?” 李隐摇了摇头,“今早去了趟偃师城,将那里一个什么名医请了过来,看了半天,却依旧是跟之前那些庸医一样,说我娘是积郁成疾、心病还需心药医,真是狗屁不通,我娘能有什么心病!” “隐儿……”房屋中的人停止咳嗽后,虚弱的喊了一声。 李隐听后,急急忙忙的进了那屋,来到床边,“娘,叫我有什么事?” 床上躺着的,是个不停咳嗽的妇人,身材丰满修长,脸上却毫无血色,一看就是常年卧病在床的人。 妇人其实也姓谢,只不过十六年前怀着李隐来到这谢家村后,便少与人交流,故而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谢家村的村民也不知到她的姓氏,只称她为“李寡妇”。 谢氏又咳嗽了一会后,才开口道:“隐儿,娘这病是好不了了,你就别再费神四处找什么名医了,安安心心的习文练武,出人头地才是。” 李隐口中连忙答应了,心中却想,是病总有药能治 ,听说邙山翠云峰上,有个精通医术道士,等会吃了饭食,就出发去将他请来。 知子莫若母,谢氏见了李隐的神情后,便知他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她长叹一声,神色幽幽的看着窗外,“隐儿,你请来的那些名医们并没有胡说八道,娘这病确实是常年积郁所致……” 李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急道:“娘,你有什么心事?儿子定能帮你办成!” 谢氏轻摇了下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娘累了,你先出去吧。” 李隐见此,唯有一头雾水的退出了房屋。 吃过午饭后,回到了自己房间,穿上青衣小褂,将一把锋利的匕首绑在小腿上,拿上齐眉棍,这才走出房门。 “小蝶,照顾好我娘!”李隐向正在洗碗筷的小蝶喊到。 小蝶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一定将主母照顾得好好的!” 李隐笑了笑,走出了小院。 周安早已在小院外等候,李隐道:“周大哥,其实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周安挠了挠头,“可是我爹告诉我,这两年有匪徒在邙山落草,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李隐听后,也只能让周安跟着了,他心想,自己这周大哥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对周叔言听计从了。 李隐与周安出了谢家村后不久,周老汉也驾着牛车去继续收割没有收完的稻谷了,整个李家瞬间只剩下婢女小蝶和躺在床上的谢氏两人。 这时,在这附近最大地主谢家大宅的客厅中,一个满脸凶狠的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来回走动着。 忽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的奔了过来,“老爷,李小子与周愣子离村了,那哑巴老头也去田里忙活了!” 这个满脸凶狠之色的中年男人,正是之前在大槐树下,谢六婶提到过的那个谢三霸。 谢三霸听后,立即停下了脚步,他扭了扭脖子,关节发出一阵声响,“快叫齐人手随我去李家,这一次,我要亲自出马,将十六年前属于我谢家的地拿回来!” ------------ 第二章 翠云峰匪盗 谢三霸将家中的家丁护卫召集十多个后,向一个长须老者道:“钱管家,这次你还有什么要说?” 钱管家一脸的有忧虑之色:“不知三爷想怎么拿回那三十亩良田的田契?” 谢三霸双手一摊:“还能怎样?直接抢了便是,他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李家,能奈我何?” 钱管家又道:“那个李隐我看十分的不好惹,他如果还是以前那个书呆子的话,倒也不足为虑,但这两年,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弃文学武,还结交了不少游侠豪客,我们将他逼急了的话……” 钱管家话还未说完,谢三霸已出言将他打断:“好了,你这人啊,就是胆子太小,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从宫里逃出来的。” 谢三霸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附近那十几个家丁护卫,也跟着大笑了几声。 谢三霸笑完后,正色道:“我们出发吧,至于那叫李隐的小子,嘿,他这次去邙山,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 说着,他冷笑了几声,带头向门外走去了…… 小蝶洗了碗筷后,便端起木盆,想要去溪边帮李隐洗中午时换下的衣服。刚走到院子门口处,院门突然被人撞开,小蝶猝不及防下,被撞倒在地,手中的木盆滚到了一边,手掌更是擦出块淤青。 小蝶愤怒的站了起来,向突然冒出来的一大帮人喊道:“喂,你们是谁?怎么这般没礼貌?” “嘿,想不到这李家,竟藏了个细皮嫩肉的俏姑娘,此行真是不虚啊!”谢三霸说着,从人群中走到了前面。 小蝶眉头一皱,知道了这些人是不怀好意,暗暗着急的想:“这该怎么办才好?少爷跟周大哥去了邙山,周叔又在田里干活……对,我得去叫周叔回来才行!” 打定主意后,小蝶慢慢的退到了墙边,然后一跃而起,到了矮墙上,正想要跳下去的时候,小脚却被谢三霸一手抓住了。 谢三霸将小蝶的脚往下一拉,小蝶立马从矮墙上跌下来,脑袋还撞到了单杠的柱子上,登时晕了过去。 谢三霸瞧了小蝶一眼,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对那些家丁护卫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将田契搜出来!” “是!”家丁护卫们齐齐的答了一声,然后往房屋冲了进去去,其中四人闯入了谢氏的房屋,一阵翻箱倒柜。 躺在床上的谢氏艰难的坐了起来,剧烈的咳了一会后,才开口道:“光天化日之 下,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四人并没有离谢氏,继续翻腾东西。 站在屋外的谢三霸,听得谢氏的声音后,迈步走了进来,他看了两眼谢氏的容貌后,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足不出户的李寡妇,定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娘子呢,谁知却是个丑妇,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谢氏的身材充满的成熟女性的韵味,然而那张脸却是凹凸不平,奇丑无比,看上去与她较为优美的身材十分不搭。 “找到田契了!”一家丁忽然在一个精美的木盒子中,发现了那三十亩良田的田契,然后连忙大叫到。 谢三霸惊奇的冲了过去:“快拿给我看看!” 他接过一看,正是自己垂涎多时的那些田契不假,不由的高呼道:“列祖列宗在上,这谢家祖传的三十亩地,终于被我拿回来了!” 谢氏着急的走了过去:“这是他……他给我们母子的,你……你还会给我!” 她说着,便伸手想要抢回田契,但是,谢三霸又哪会给她机会? 谢三霸轻易的将谢氏的手架开,然后按住她的肩膀,猛地向前推去。谢氏蹭蹭的后退了几步,直撞到梳妆台上,才停了下来。 谢氏原本煞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几分,然后“哇”的一声,竟吐了口鲜血出来,接着整个人气若游丝的昏迷了过去。 谢三霸见了这情形后,也是一惊,有些慌张的向那些家丁护卫道:“这……这你们都看到了,是她自己呕血的,可……可不关我是事啊!” 他说着,便将田契揣在怀里,大踏步走出了房门。走到院子时,他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小蝶,暗骂了声晦气,然后带着人向自家走去了。他之前原本打算抢了田契后,再将小蝶掳回家玩几天的,现在见似乎出了人命,便全没兴致了。 …… 邙山翠云峰北望黄河,南顾洛水,林木浓郁,碧山环绕,向来是个好去处。 翠云峰之巅,巍然耸立,山巅之上,有着一座道观,名叫老君观,相传这里是老子练丹的圣地,在这雨雾难分的空冥飘渺中,像是高不可攀的神仙洞府。 “老君观,嗯,就是这里了!”李隐说着,便伸手扣动了几下门环。 过了好一会后,只听得发出吱呀的一声响起,半扇门被缓缓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道士。 “无量天尊,两位不知到这里所谓何事?”年轻道士 细细打量了李隐与周安一番后,如此问到。 李隐抱拳道:“家母身患疾病,我听说贵观的观主长风真人,擅长医术,所以特来求医。” 年轻道士道:“真是不巧了,观主前些天外出云游去了,只怕要一年半载才会回来。” 李隐与周安听后,都是大失所望。 他两人为了能快一点请到人,自出了谢家村后,便一路疾走,中途只停歇过一小会,这时已是口干舌燥,于是李隐便想进去道观喝口水,歇息一会再下山。 谁知那年轻道士却拒绝道:“真是对不住了,观主离开时曾嘱咐,他离开后老君观要闭观一年,这一年内概不迎客,所以两位还是请回吧!” 李隐心中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唯有道了声告辞,然后转了身便要去寻条山溪喝水。 然而就在这时,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呼喝哭闹之声,李隐放眼望去,见到竟是一帮手持刀棒的人,在驱赶着六七个衣着华贵的男女往他们这里走来。 李隐见此,不由的将手中齐眉棍握紧了几分,向周安低声道:“小心了,咱这是遇上强盗了!” 周安听后,连忙从背后取下用布包裹着的砍刀,凝神而对。 老君观所处的位置险要无比,上下山只有一条小道,两边都是陡峭山崖,在李隐与周安两人所站的位置,可以看到从峰顶倾泻往深下百丈的沟壑。 李隐与周安都心里明白,既然在这里遇上强盗,逃是逃不了的,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才有活命的可能。 “老五,老五,快叫些兄弟来帮忙抬东西,今天可走运得很,抓到肥羊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扬声喊到。 这大汉手里也拿着跟齐眉棍,他率先走上来后,看了李隐与周安两人一眼,然后问那年轻道士:“老五,这两个家伙是来干嘛的?” 年轻道士笑道:“说是来找长风那牛鼻子看病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刚才见他们像是练家子,你们又没回来,便不想节外生枝,现在你们既然回来了,可就不能轻易放他们下山了。” 那大汉看了一眼李隐手中的齐眉棍,轻蔑的道:“小娃子,你也会使棍?” 李隐道:“会两下子。” 大汉“呦呵”的叫了一声,大笑着道:“小的们,你们听到没有,这小娃子竟然敢在我刘四爷面前说自己会使齐眉棍!” 那些喽啰立即跟着起哄道: “那就让四爷告诉他什么叫真正的会使棍!” “小娃子能在四爷手下撑过三回合,我王二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这小子口气忒大,四爷快教训教训他吧!” …… 那刘四爷听了那些喽啰的话后,眉头轻扬的向李隐走去,一边走,一边把手中的棍棒使得风车儿似转,煞是好看,喽啰们都大叫了声“好!” 李隐却只做出个比试枪棒的架式,巍然不动。刘四爷看了一看,拿着棍棒翻滚上前,径奔李隐而去。 李隐托地拖了棒便走,刘四爷抡着棒又赶入来。李隐回身,把齐眉棍望空地里一劈而下。刘四爷见棒劈来,用棒来隔。李隐却不打下来,将棒一掣,却望后生怀里直搠将来,只一缴,刘四爷便感到双手一震,手中的棍棒不由的脱手而出,自己也扑地望后倒了下去。 李隐一个箭步上前,将齐眉棍抵在了刘四爷的咽喉处,他的棍要是这么砸下去,这刘四爷便必死无疑。 前一刻还闹哄哄的四周,顿时变得落针可闻,那年轻道士和众喽啰都是目瞪口呆,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们的四头领、号称翠云山寨棍棒第一的刘四爷,就这么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三两下给打倒了。 “好汉,棍下留人!”山道上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 喽啰们自动分出一条道后,走出几个人来,当一人身材挺拔,美髯垂胸,手拿大刀,让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关二爷再世呢。 “王大哥!”李隐看到那人后,惊奇的叫了一声。那人原来是李隐相识的,是并州石艾人,姓王名君廓。 ------------ 第三章 魂殇 大概在两个月前,王君廓与他叔叔路过谢家村的时候,身上的盘缠全花光了,又饥又渴,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之后,王君廓经过向人打听得知,谢家村内有个叫李隐的,身手不俗,而且家有薄资,爱交游侠,更难得的是为人十分的仗义疏财,于是他在找人引荐后,结识了李隐。 在见王君廓之前,李隐知他是个人物,虽为人似乎没什么节操,但很能打战,后来屡立战功,进爵彭国公。 话说李隐为什么会能预知他人的未来? 这是因为他身体里的灵魂,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现代。 他本是个因伤退役的军人,在一次救几个溺水的小孩时,因体力耗费过大,而没能在最后游回岸边,永远的离开了人世,但却魂穿千年,附身到了谢家村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到现在已有两年的时间了。 李隐刚穿越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十分羸弱,好像随时都要挂掉似的,于是开始循序渐进的锻炼身体,终于在花费两年的时间后,将身体打磨得强壮结实而有力量。 他在这两年,之所以会喜爱结交游侠豪客,一是为了向那些人请教这个时代特有的格斗机巧,还有另一个原因,是觉得那些人大都较为直爽,对自己的脾气,不像那些儒生们,弯弯绕绕的贼多。 再说李隐这时见到王君廓后,便知这人倒是不用再杀了,于是收了齐眉棍,向那刘四爷告了声得罪,不过那刘四爷脸色却十分的不好看,捡起自己那滚落在地的棍棒后,便直往道观而去了。 王君廓将李隐向众人引荐,邙山翠云峰离谢家村很近,所以这山寨的许多人大都或多或少听说过李隐的名号,这时听到他便是李隐后,都脸露恍然之色。 王君廓领着李隐和周安进了老君观,来到一处大厅分宾主坐下后,喽啰们给各人斟了一大碗的酒,并摆上了烤好的羊肉。 众人几口酒下肚,吃过羊肉后,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胡天海地的说起事来。 李隐这事才知道,原来王君廓跟他叔叔,在离开自己家后不久,便来到了这里,坐了一把交椅,而且在一个月前,当时的大当家在外出做买卖的时候,意外的死了,勇猛有谋的王君廓便在那之后被众人推举成了这里的大当家。 王君廓这时向李隐说道:“李兄弟,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入伙我们翠云寨?如果你肯来,这第六把交椅的位置,便是你的。” 他说着 ,一脸热切的看着李隐。 李隐没有多想,便拒绝道:“王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小弟家有母亲卧病在床,实在是离不开啊!” 王君廓脸上的不悦之色一闪而过,大笑了一声,“人各有志,也是勉强不来的,不过即使这样,我们一样可以做兄弟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声,但李隐能感到他们对自己的热情,已是减少了七八分。 既然如此,李隐也不愿继续留在这里,起身告辞,与周安下山去了。刘四爷阴阳怪气的道:“嘿,人家是清白好汉,哪像我们都是犯下事的,他自然是不肯与我们同流合污了。” …… 谢家村。 小蝶终于醒过来后,立即冲进了谢氏的房间,见到瘫坐在地上、一身是血的谢氏后,流着眼泪喊道:“夫人,你怎么了?” 谢氏虚弱无比的道:“快……快去叫少爷和老周回来……” 小蝶听后,立即向门外冲去。她来到李家的田地后,向正在与佃户割稻谷的周老汉道:“周叔,夫人受伤了,你快回去!” 老周扔下镰刀,一路疾跑回了李家,一脸悲切的走近谢氏身边。谢氏伸手指了指床头,老周会意,从枕头底下拿到了一个信封和一个精美的玉佩。 谢氏道:“老……老周,我这次是真的不行了,你……你替我把这两样东西,交……交给那个人!” 老周坚定的点了点头,用手比划着让谢氏坚持住,自己这就去找郎中来。 谢氏惨然一笑,没再说什么。 …… 李隐与周安两人下了翠云峰,走了小半个时辰后,见一个女子骑着头毛驴疾跑而来,再仔细一看,那女子竟是小蝶。 李隐原本想笑上两句的,但看了小蝶的神色后,知道了不对劲,喊道:“小蝶,发生什么事了?” 小蝶勒住毛驴,下了地后哭着道:“少爷,夫人被人弄伤了,好像……好像快不行了!”说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李隐早已翻身上驴,向谢家村奔去了,不过那毛驴似乎已是累了坏,跑了没一会,便停步不前,任由李隐怎么抽打,也是动都不动一下。 李隐无奈,只得弃了倔驴,放开脚步疾跑起来。 当他奔回小院,看到谢氏时,心中悲痛无比,“娘,娘你感觉怎样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刘郎中给你叫来!” “隐儿!”谢氏将李隐叫住,脸露微笑的道:“隐儿你到娘身边来,娘有些话要对你说。”她说这两句话时,中气竟很足,原本苍白的脸也有了些许红晕。 李隐却知道她这很像是回光返照,只怕就要离开人世了,想到这后,眼中的泪水终于没忍住的夺框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谢氏握住李隐的手,道:“隐儿,中午的时候,你不是问娘有什么行事吗?现在娘就将一切都告诉你吧。你并不是没爹的孩子,你的亲爹,便是现在我们大隋朝的唐国公李渊……” “什么!”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后,任由李隐平时怎么的淡定,也是惊骇不已。 谢氏继续道:“你外祖父是唐国公府的一个掌勺厨子,我是自小在国公府长大的,有一次你爹喝酔了酒,闯进了我的房间,然后我就怀上了你,不过后来……” 说到这后,谢氏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呼吸加速了不少,不过只一会又平静了下来,“不过后来,你父亲的正妻窦夫人知道了这事,她不仅让人把我的容貌给毁了,还将我从国公府给赶了出来!” 李隐握紧拳头道:“娘,你放心,这毁容驱逐之仇,孩儿将来一定会帮你报了!” 谢氏摇了摇头,“娘这些娘真正恨的,倒不是那狠毒的女人,而是你的那亲爹,十六年了,这整整十六年来,他竟没有来看过我们母子一次!他哪怕要是来过那么一次,我也不会那么的恨他了……” 李隐一拳捶在地上,恨恨的道:“那个薄情之人,永远也别想我叫他声爹!” 谢氏不置可否,她强撑了那么久,就是想要对李隐说出他的身世,这时终于说完后,便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这些年来,她活得很痛苦,现在或许时候后结束痛苦了。 不过,谢氏的心中,这时又忽然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憋屈的离开人世,她将李隐的手紧紧抓住,一脸希冀看着李隐,“隐儿,你能不能帮娘做最后一件事?” “有什么事?娘您尽管吩咐便是,无论多难,孩儿都定能帮你办成!”李隐连忙答应道。 谢氏断断续续的道:“为娘想让你……让你替娘重回唐国公府,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还要比他与窦夫人所生的那几个孩子活得更加的好,这……你能做到吗?” “能!孩儿能做到!”李隐斩钉截铁的答 到,虽然他知道这其实困难无比。 谢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是那样,为娘也能含笑九泉了……” 她说完这话后,李隐忽然感到那双原本紧紧抓住自己双手的手,慢慢的松开了,再看自己母亲时,发现她已笑着闭上了眼睛。 “娘!!!” 一声痛苦的叫声响了彻谢家村…… 几日后。 秋风萧瑟,冥纸随风飘动,安葬着谢氏的坟墓前,李隐已跪了许久许久。 一旁的小蝶看得有些心疼,于是拉了拉周安的衣角,周安只得再次出言劝道:“公子,快日落了,也该回去了。” 李隐长叹一声,终于站起身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想是多日没有睡好的缘故。 “周叔哪去了?”李隐问到。 周安道:“又往洛阳城去了,这几天他也不知为什么老往那里跑。” 李隐不再说话,缓缓的往家里走去。跟在他后面的周安,心中不由的一凛。 周安从李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阵浓烈的杀意…… 谢家大宅。 谢三霸这几天经常举办宴会,邀请了许多亲朋好友来参加,他这时得意洋洋的向一旁站着的钱管家道:“怎样?我就说那姓李的小子不敢拿我怎样吧,嘿,他那丑八怪母亲也是够弱的,只轻轻推了一下,就挂了,真是晦气!” 钱管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但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有人大声道:“别说那丑八怪的死跟三爷没关系,就算是有关系,那无权无势的小子,又能拿咱手眼通天的三爷怎样?” 谢氏刚死的头两天,谢三霸还真怕李隐会来找自己麻烦,所以特意叫人加强的警备,不过李隐却一直没什么动作,谢三霸认为,李隐其实跟自己平时欺压的那些人没两人,不敢拿自己怎样。 ------------ 第四章 唐国公府 谢三霸这时再被众人吹捧了一会后,感到有些翩翩然了,不过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那天在李家看到的小蝶来,使得小腹处不由的感到一阵燥热。 他起身道:“你们继续,我先去办件事。”说着便往后宅走去了。 他记得自家有个丫鬟,长得跟小蝶有四五分相像,此时正好可以用来泻泻火,至于正主,谢三霸已打定主意,改日再将她抢来。 …… 周安的心这时一点都不安定,他看着正在院子中磨着匕首的李隐,感到十分的忧虑,“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隐将刚磨好的匕首,对着屋里的灯火照了一下,反射出一阵清冽的光芒,他开口缓缓道:“要去杀一个人。” 周安心想,自己果然猜得没错,忙道:“少爷,你不能那样做,那会毁了你的前途的。” 李隐咬牙道:“那些医者说,我娘如果安心调养的话,至少还能活个五六年的,但现在就这样走了,不杀谢三霸,我枉为人子!” 周安也觉得谢三霸实在是该死,他沉思一会后,坚定的看着李隐道:“少爷,就让我来出手吧,这样杀人的罪名,就可以让我来担着。” 李隐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有些事,是不能让人替自己办的,杀母之仇,正是其中的一件。” 周安听他这样说后,知道事情已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心想:既然这样,那就全力帮助少爷吧! …… 谢家大宅的一株大梧桐树下,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正脸色潮红的扶着树干,上衣半裸,翘起臀部,在女子的后面,谢三霸正在奋力推车,“说!是你家公子厉害,还是三爷我厉害?” 那婢女喘声道:“当然……当然是三爷更厉害了!” 谢三霸听了这话后,像是吃了一剂猛药一般,加快了冲刺的速度,当他身体一阵抽搐,脑袋变得空白的时候,忽然感到背后传来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谢三霸的心猛烈跳动了一下,感到了不妙,正要向一旁躲闪,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已从他的后背穿刺而入,精准的插到了他的心脏处。 谢三霸的眼睛睁得牛眼似的,用尽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力气转了身,终于看清了杀他人的容貌,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倒下了。 “这李家小子,胆子原来真的这般大,悔不该不听钱管家之言啊!”这是谢三霸脑中最后的意识。 李隐将匕首拔出来后,用谢三霸的衣服抹干血迹,瞥了一眼那个瑟瑟发抖的婢女,冷冷的道:“你不乱喊乱叫,我就不杀你,知道吗?” 婢女一连点了好几个头。 李隐不再理那婢女,从背后拿出一枝大毛笔,沾了沾谢三霸流出来的鲜血,在附近的墙壁上写下了几个血字,“杀人者,李家郎李隐!” 写完这八个字后,李隐将毛笔仍到地上,这才往宅院外走去。他来到西边的墙下时,正要使力跃墙而上,一条粗绳却从墙上垂了下来。 他拉着粗绳爬到墙上后,见到了粗绳另一端的周安。李隐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与周安一起回到了家里。 李隐早已将东西收拾好,他背上包裹,拿着齐眉棍走到门外,留恋的看了几眼这个居住了两年、充满温馨的地方,然后才走出了小院,但他却发现小蝶与周安两人,也背着包裹在那等候着。 “你们怎么也……” “公子去哪,小蝶就跟着去哪,小蝶没将主母照顾好,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公子!” “真是傻丫头。” 三人结伴离开谢家村后,李隐忽然道:“周叔怎么还没有回来?” 周安也是心怀疑惑的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今天去得也太久了点。” …… 周老汉在谢氏下葬后,便又来了洛阳城中的唐国公府,自从谢氏出事后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来一次,但看门的人看他衣着低贱,便将他挡了,他又不能说话,看门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所以一连几天,周老汉连唐国公府的大门也没能迈进一步,更别说见着李渊了。 周老汉没有办法,只得每日到国公府外蹲守,希望能撞见李渊。不过这似乎也碍着那两个看门的了,“老头,赶紧离开,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待的吗?” 其中一人说着,便伸手想要将周老汉推走,那人是年轻后生,有几膀子力气,本以为一下就能将周老汉推得后退几步,但没想到他一推之下,周老汉竟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 “呦呵,看不出老头还有些力气,咱来较量较量!”他说着便挽起衣袖来。 但这时,国公府内走出了一个相貌俊朗、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向那看门的喝道:“阿福,你对一个老人家做什么?” 那个叫阿福的与另一个看门的,见了那青年后,立即恭敬的喊道:“见过大公 子!” 这个青年男子,原来便是这唐国公府上的世子李建成。 周老汉听到“大公子”这三个字时,感到以前一亮,于是向他走了过去,阿福却伸手将他拦住,“大公子,你不知道,这老头天天在我们国公府外蹲着,怕是不怀好意。” 李建成一摆手,向周老汉道:“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 周老汉从怀中摸出那个谢氏给他的精美玉佩,口中“呃呃”的叫了两声。 李建成怀着疑惑接过玉佩后,一看之下,脸色变了一下,“阿福,将这老人家带到偏厅好生伺候着,要是稍有不敬,我拿你是问!” “是,大公子!”阿福答了一声,满脸惊奇的看着周老汉,似乎想要看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堂堂国公府的大公子这般重视。 李建成吩咐完阿福后,便重新返回了国公府,径直走到了府中书房。他正要敲门,里面便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是建成吗?进来吧!” 李建成进了书房后,向一个额头高隆,脸皮多皱的人行了一礼,这人自然便是唐国公李渊了。 李建成道:“父亲,孩儿刚才出门的时候,遇到一个老人家,他给了我个玉佩……”他说着便将那玉佩递给李渊。 这玉佩做工虽然精美,却算不得多贵重,不过上面却雕刻这李渊的名字。这是块随身挂在衣服上的玉佩,一般不会落入他人手中。 李渊看了一眼玉佩后,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脸不改色的道:“那老人家呢,把他带到这里来吧!” 李建成明显愣了一下,这书房是整个国公府最为重要的地方,能在这里与他父亲会面的,无一不是有影响力的王公贵族,然后现在却要接见一个名不经传的老人? 不过虽然心怀疑惑,李建成却不敢提出质疑,立即转身出了书房,快速的将周老汉接了过来。 周老汉踏入书房,看到李渊后,双眼泛着泪光,扑通的跪下,“咚咚咚”的连磕了三个响头。 李渊向李建成摆了摆手,“半个时辰内,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李建成答应后,退了出去,并把门关上了。 李渊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道:“老周,起来吧,我们主仆也有些年没见过面了。” 周老汉起身后,上前将那封信递到了李渊的面前。李渊拆开信,快速看完之后,长叹了一声。 因为病情逐 渐加重,谢氏感到自己随时的有可能死去,于是提前写了这封信,信的大意是希望李渊能在她死后,将李隐接会唐国公府,教养他至弱冠之年。 书信的最后一句话,写的是:“不管怎样,隐儿身上流的都是你李家的血脉,任由子嗣流落在外而不管,只怕是只有禽兽才能做得出来的事。” “那孩子,现在怎样了?”李渊有些好奇的问到。 周老汉用手比划这高手李渊,李隐身体倍儿棒,就是整天喜欢舞刀弄棍,不喜欢读书写字。 李渊笑道:“这倒是与他那三个弟弟一样。” 李渊收了笑容后,陷入了沉思,过许久之后,才道:“老周,你知道这不是一时间能做出的决定,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周老汉听后,脸上的神情变得一暗,给李渊行了一礼后,才慢慢的走出了书房。 李渊看着周老汉有些驼背的身影,心中一阵感慨,心中想到:“这是个难得的忠仆啊,当年我派他去照顾那母子的时候,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之后还用药弄哑了自己……” 周老汉被人带着往府外走去的时候,一个气质高贵的妇人看到他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这人怎么那么像当年国公府的周大护卫?难道是那贱女人派他来这里的?” …… ------------ 第五章 落草为寇 李隐和周安、小蝶离了谢家村后,走上了翠云峰,想着先在那里待上几天后,再做其他打算。 刚走上峰顶,早已收到探子消息的王君廓等人已站在哪里,似乎已等候多时。 “李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咱这里翠云寨了?”王君廓上前说到。 李隐叹道:“小弟犯了事,想来王大哥你这宝地躲几天,大哥不会赶我走吧?” 王君廓道:“兄弟哪里的话?我欢迎还来不及,怎会赶你走?”说着便与众人将李隐三人带到了大厅处。 众人分别坐下,喝过酒水后,李隐将杀谢三霸一事与王君廓等人说了,王君廓竖起大拇指道:“为母报仇、手刃敌人,兄弟真是条汉子,来我们敬李隐兄弟一碗!” 众人一起干了一碗酒后,王君廓又道:“李兄弟,前些日子我劝你入伙,那时你是清白身,那也罢了,现在老哥再邀你加入我们,你该不会拒绝了吧?” 李隐心中,是不太愿意落草为寇的,但一来暂时也没哪里可去,二来确实也没拒绝王君廓的借口,于是只好勉强答应了下来,坐了这翠云峰山寨的第六把交椅。 王君廓知道周安也有一身不俗的武艺,于是便提议让他坐第七把交椅,但周安却一口拒绝了,说他只是李隐的随从,万万不敢与李隐平起平坐,即使李隐出言相劝,周安也是死活不肯答应,众人见此只好作罢。 李隐和周安、小蝶三人于是就这样,在这翠云峰安定了下来。 几日后,李隐叫人打听到,官府已行开了个海捕文书,各路追捉他,并出赏钱五百贯,写了他的年甲、贯址、形貌,到处张挂。 李隐得知这一情况后,便息了短时间内离开翠云峰的打算,转而将精力放在王君廓、王大寨主交给他的任务上来。 翠云寨共有喽啰三百多人,分属王君廓与二当家、三当家三人统率,原本主要都是由刘四爷负责在闲时训练的,现在被分出一半来,交由李隐来负责训练。 这时,道观中的一处房屋内,刘四爷正在与一个手下窃窃私语,“那小子开始训练弟兄们了吗?” “还没呢,听说要明早才会开始。”刘四爷手下答到。 刘四爷咬牙切齿的道:“叫兄弟们明天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一次,我定要让那小子出个大丑不可!” 他自从那日被李隐几招打败后,在山寨中的威望便大为衰落,以前对他恭恭敬敬的 ,眼神中都多了几分不屑,大家都说,他刘四爷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上山的时间比一般人早罢了。 这原本就使得刘四爷对李隐怀恨在心了,再加上王君廓忽然将原本都归他训练的人,硬生生的分了一半给李隐,更是使得刘四爷视李隐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所以他才吩咐了那些与自己有交情,却分给了李隐的那些喽啰,在李隐训练他们的时候使尽手段捣乱,务必让李隐无法展开工作…… 这日清晨,李隐看着归他训练的那一百五十个喽啰,稀稀拉拉的站在空地上,思绪不由的飘到了另一个时空。 那时的他原本是一个大二的学生,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凭着一腔热血,与许多同学一起休学参军,到了西北某部队,那时刚到部队的他们,第一次集合的时候,精气神也跟现在这些喽啰没两样。 场上一片哄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 “唉,大清早的,老子睡得正香呢,怎的忽然就叫咱来这里吹风了?”有人大声嘟囔道。 有人阴阳怪气的说:“嘿,六当家的喊我们集合,谁敢不来?” 有的愤愤不平:“他一个小娃子,能有什么能耐,竟坐了我们翠云峰的第六把交椅?” 最后有个像是百事通一样的人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别看他人家岁数小,能耐大着呢,听说他只一招就打败了刘四爷,前几日更是用两只手,活生生的撕了那大名鼎鼎的谢三霸!” “嘶!”众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隐回过神来,听到有人说他手撕了谢三霸后,心中不由的觉得好笑,这谣言传得,也是没谁了。 他这时从怀中拿出一张白纸来,上面写的,是这一百五十人的名字,其中有的名字被圈了起来,有的则被黑三角重点标记了,有几个名字更是打了好几个黑三角。 李隐自接受王君廓委任以来的这两三天,虽然一直没对这些喽啰进行训练,但并不是任何事都没做,他已对每个人都做了粗略的调查。 前世的经验告诉李隐,要想训练一支队伍,必须得先能使队伍如臂使指,否则的话,即使有再优秀的训练方法,也是白搭。 “吴汉!”李隐喊了一声。 “六……六当家的,叫我做啥?”那个叫吴汉的一脸茫然的答到。 李隐先没回答吴汉,接着又点了十四个人,这才向吴汉道:“你与那十四人 一起,在以后的训练中组为一队,由你来当队率!” 吴汉一脸惊愕,“啥……啥?” 李隐没再离吴汉,接着又一口气将剩下的人分了十四队,每队同样的都由他亲自任免了一个队率。 李隐知道,这一百五十人中,肯定有人是不肯听自己指挥的,这都不打紧,只要指挥他们的人听自己的就行了,刚刚任命的那十五个队率,便是李隐在前几日精挑细选、最大可能不会捣乱的人。 “各队率,请在最短时间内将你们的队伍排整齐了,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李隐大声喝道。 “是,六当家!”那十五个队率齐声答到。 …… 中午时分,下山办完事的刘四爷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脸笑意的问昨天与他商量的那个手下:“可惜早上没空去看那李小子训练喽啰的情形,怎样?一定相当的有‘意思’吧?!” 他说着,似乎看到了李隐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的哈哈大笑了几声。 然而,笑完之后,刘四爷却发现自己那手下脸色十分的不自然,而且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怎么了?难道兄弟们没成功?”刘四爷皱眉道。 他那个手下点了点头。 刘四爷气得“啊!”的大叫了一声,将桌面的茶具摔碎在地,气急败坏的道:“他们都是饭桶吗?那么多人,竟对付不了一个臭小子?” 那手下道:“四爷,不是兄弟们不尽力,无奈那李家小子太过狡猾了啊!” 刘四爷追问下,那人继续说道:“那李小子先是将人分成了十五队,每队由他指定了一个队率,协助他管理全部人,兄弟们见那队率不是自家亲戚,便是与自己交好的,许多人顿时便偃旗息鼓了,还有,也不知从哪传的消息,说那李小子手撕了李三霸,使得不少人见了他心里就直打颤,哪还敢闹事?” “就真的没有一个胆子大一点的肯出头?我可是许下了三十两银子的!” “有倒是有几个,有一个还是他任命的队率呢,但立即便被处罚的处罚,撤职的撤职,之后对李家小子说的话,再没人敢说个不字了。” 刘四爷听后,感到气恼之极,又出手摔起东西来,他那手下见了这情形,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一个月便过去了。 冷风呼啸中,一个山寨的探子带来了一个好消 息,即将有两群“肥羊”,会经过适合他们下手的地方。 老君观大厅内,翠云寨六大当家分别坐在六张兽皮凳上。 “各位兄弟,你们看这次的肥羊,我们该如何下手?”王君廓这时询问到。 刘四爷主动请缨道:“大哥,请拨五十个兄弟与我,我定能收拾掉西南方的那群肥羊!” 王君廓对刘四爷的能力表示怀疑,但碍于他是山寨的老人,与其他三位当家的交情不浅,见他忽然这么热情的想要出手,便在犹豫一会后答应了。 山寨二当家刘地虎也在这时请缨,“那东南那一路,就交给我吧!” 这刘地虎,是在李隐落草翠云寨前,除王君廓外武艺最高强的,王君廓见他要出手,自然不会拒绝。 刘地虎随后又向李隐道:“李兄弟上山也有些日子了,估计闷出鸟来了吧,要跟哥哥我一起去吗?” 李隐不想去,正要开口拒绝,山寨的三当家却道:“按规矩,每个上山的都要交投名状,六弟这次就跟二哥走一趟,就当是交了投名状吧!” 李隐听他这样说后,只好答应了。 之后,刘四爷当即点了五十个喽啰,先行下山了,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李隐一眼。李隐与刘地虎也跟着集齐人马,呼啦啦的下了翠云峰,直往西南方而去。 周安也跟李隐他们一起下了山,他这时在李隐耳边小声道:“少爷,似乎有些不对劲!” 李隐脸色平静,“稍安勿躁,我们随机应变就是了。” 当众人走进前面一个大树林的时候,刘地虎忽然停下,向李隐道:“六弟,再走一会,便是伏击的地方了,你说我们该怎么打才好?” 李隐还没答话,便听到周安大声喊道:“少爷,小心!” 原来在李隐背后,竟有十多枝长矛向他直刺而去。 ------------ 第六章 初见观音婢 不用周安提醒,李隐便已察觉到脑后生风,他就地一滚,从腿上拨出匕首,然后再一个冲刺,已来到了刘地虎身侧,然后着匕首往他脖子抹去。 刘地虎万没料到李隐反应会这么迅速,顿时慌了神,连忙提刀格挡,匕首还没碰到刀身,李隐另一只手却快如闪电的抓住了刘地虎衣服,一带一拖,瞬间将他双手绞缠住了。 李隐这一手使的,是来自前一世在部队学的擒拿手,干净利落,豪不拖泥带水,加上攻敌不备,这才已招得手。 “谁敢上前一步,我就结果了这厮!”李隐向着想要救刘地虎的人,大喊了一声。 “都……都没上来,六……六弟,咱有话好好说!”刘地虎口齿发颤的道。 李隐冷冷的盯着刘地虎:“是刘四让你杀我的?” 刘地虎点头如捣蒜:“就是他,我跟他是老乡,他求了我许久,还拿事危险我,我才不得不从的,六弟,你就饶了哥哥一次吧!” “他说谎,我见刘四给了他好大一笔钱财!”说这话的是吴汉,那个李隐第一个任命的队率,正是他与其他几个队率向李隐使了几次眼色,李隐才会提前心怀警觉。 李隐将匕首抵在刘地虎脖子上,“既然你是处心积虑想杀我,那我就容你不得了!”说着手一拉,割断了刘地虎的喉咙,六地虎在地市挣扎了没两下,便咽气了。 李隐扫了一眼众喽啰,“我现在要去杀那几次三番想至我于死命的刘四,你们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的?” “我!” “算我一个!” “刘四欺人太甚,我也愿意追随六统领!” 八十多号人,竟有超过大半是愿意跟随李隐的,李隐大感欣慰,从周安手中拿过长棍,喊道:“出发!” 李隐与刘地虎这一路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肥羊”,不过刘四爷那一路的肥羊却是真的。 “人怎么还没有来?”刘四爷趴在山坡上,有些不耐烦的问着一旁的喽啰,他还急着要去与老乡刘地虎汇合,一起虐杀李隐呢。 “来了,来了!”有个喽啰跑来禀告道。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率先出现在刘四爷等人眼前,刘四爷看到那马后,不由的眼前一亮。 那匹马可不是普通的驽马,而是高头大马,这可是好东西,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整个翠云寨,也就王君廓的坐骑是这种马 。 少年后面,还跟着俩马车,驾车的是个四十岁左右、仆人打扮的男人,刘四爷等人一看马车车轮碾出的深浅,便知车上的金银器物只怕不少。 “嘿,这次看来是真的逮着肥羊了,兄弟们,跟我上!”刘四爷说着,带头冲下了山坡,在喽啰们呼啦啦的声中,将骑马的少年跟那俩马车团团围住了。 “天子近左,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那少年颇有气势的喝道。 刘四爷不由的被少年的气势镇住了一会,随即恼羞成怒的想道:“我对付不了李家那小子,难道还对付不了你这不知从哪来的家伙?” 他这样想后,挥着手中长棍,一棍向那少年当头劈下。 那少年手中并没有武器,只有在马上挂着把长剑,他连忙拔出长剑,与刘四爷斗在了一起。 两人打了没两下,忽然马车上传来一声惊叫,却是喽啰打晕了车夫,在马车里揪出了个妇人和一个粉琢玉雕的小女孩。 少年见到这后,双眼通红的喝道:“贼子,快放开我母亲和妹妹!”在他这一分神之间,刘四爷趁机一棍将他打落了下马。 “无忌!”“哥哥!”妇人和小女孩分别喊了一声。 刘四爷从一个喽啰手上,拿过长刀,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怎样?服了四爷我没?” 少年哼了一声,“要钱财的话,拿去便是,你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官府可容你们不得。” 他这话却是事实,翠云寨之所以能安然存在,除了老君观的地势险要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山寨的人从来都是只谋财,不害命,只要不出人命,官府也难得理会。 要是换了平时,刘四爷自然是会将少年一行给放了,最多也就将人带会山寨,再向他们的家人要些赎金。 然而现在的刘四爷,戾气却十足,再听了少年轻蔑的语气后,顿时恶向从胆边生,“你这是在吓我?老子是开凿运河之时的逃夫,昏君下令永不宽恕的罪人,老子会怕杀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将长刀抬了起来。 马车上的那个小女孩,见了这凶险的情形后,连忙将眼睛闭上,虔诚的祈祷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您的婢女恳求您派个天神下凡来救我哥哥,婢女愿意为此手抄一百遍的《金刚经》,如果这还不够,婢女愿意……愿意等我长大后,嫁给他为妻!” 就在这小女孩祈祷完的那一刻,忽然 传来一声暴喝:“刘四,你看我是谁!” 刘四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后,哪还顾得上地上那少年,连忙转过身去。 然而,他刚一转身,那根曾经击败他的齐眉棍猛地击在了他的咽喉处,瞬间将他的喉骨震碎了。 刘四爷吐了一口血,双手捂住脖子,“呃呃”的叫了两声后,带着一脸的不甘心,死得不能再死了。 杀死这刘四爷的,自然便是匆匆赶来到李隐了。 那个小女孩见到自己哥哥真的被人救了后,大松了一口气,同时两眼放光的看着李隐,“他……他就是菩萨派来的天神吗?” 李隐那些目瞪口呆的喽啰喊道:“这厮伙同刘地虎想害我的性命,但都被我杀了,你们都跟我会山寨,将这事禀告寨主吧!” 他将话说完后,便迈开脚步,打算离开此处。 那小女孩却大声道:“天神,等我长大后,你能来娶我吗?” 李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心想,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怎会这么的可爱呢? “等你长大后再说吧!”李隐说着,便往翠云峰走去了。 “观音婢,你刚才在说什么傻话?”那妇人埋怨了两句,然后将那女孩扯进马车里面去了…… 李隐跟众喽啰回到老君观后,气愤无比的向王君廓诉说了刘四与刘地虎两人,要杀他反被自己杀了的事,然后说借机提出了离开翠云寨的打算。 刘四与刘地虎两人,平时仗着自己是翠云寨的老人,颇为娇横跋扈,王君廓早已有除去他两人的心思,所以才会在明知刘四爷与李隐不合的情况下,还将刘四训练的喽啰分一半给李隐,增加两人的矛盾。 此时李隐将二刘杀了,可谓是正合了王君廓的意,于是他斥责了一番死去的二刘,苦留起李隐来,他原本以为只要稍加挽留,李隐定会答应留下,然而李隐的态度却相当坚决,似乎去意已决的样子。 王君廓寻思,山寨刚死了两大当家,如果再让李隐离开的话,会不会让别的山头的人以为自家实力受损,前来侵占?而且,经过李隐这一个月来训练,山寨喽啰们的战力有了明显的提升,这时实在是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 于是王君廓一咬牙,向李隐许下了以下的好处:一,升他为翠云寨二当家;二让他统率原本属于刘地虎的那一百号喽啰;三让他接管刘四与刘地虎两人的财产。 李隐听了这三个好处后, 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并向众人道:“我姓李的是个粗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各位如果有看我不顺眼的,直接说出来便是,没有必要耍那么多手段的。” 面对手上还沾有鲜血的李隐,大多数人这时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 轰隆隆! 天边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办完公,刚回府的李渊,思绪不定的看了一眼天空,口中小声自语道:“这大隋朝,只怕是要变天了啊!” 李渊现在的官职是卫尉少卿,负责掌管全国兵器和文物,在这天下太平的年代,本是个闲差,然而这几日,他却忙得不行。 因为在前几日,天子忽然下令让李渊等人挑选、查验兵器和仪仗,要求务必精、新,若发现有粗制滥造的,检查官立即斩首。 看大隋天子这架势,似乎是想要打仗了啊! 这时,四藩尽服,即使强极一时的北方突厥也不例外,只有东北之地的高丽(或作高句丽、高句骊),仍不服管教。 “难道皇上是想要攻打高丽国?那可不是什么善地啊。”李渊心里一阵嘀咕。 同时,李渊由此想到了一件与他那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李隐有关的事。 自从那天李渊得了周老汉的带来的那封信后,李渊便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将李隐接回国公府,然而没过两日,却得知了李隐杀人的消息,于是就将这事暂时放下了,毕竟国公府是不能接受一个逃犯的。 不过这事随着将要来临的战争,似乎也有了转机。 “阿福。”李渊将家中的一个老仆叫了过来,“你去一趟谢家村,告诉老周,让他叫那小子最近最好密切关注朝廷的法令政策,说不定会对他有什么好处。” 老仆阿福得令而去了。 ------------ 第七章 转变之始 大隋朝在洛阳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这时的皇宫内,“美姿仪”的大隋天子杨广,正在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 这时的大隋朝,全国共置郡一百九十个,县一千二百五十五个;有户八百九十多万;国土东西长九千三百里,南北宽一万四千八百一十五里。隋朝的强盛,此时在杨广手里已达到了顶峰,世上没有哪一个国家能比肩。 杨广将目光头绪了地图的东北方,那里有一个叫高丽的国家,这国家不大,然而杨广却它觉得十分的扎眼。 高丽和中原王朝历来的外部敌人有一点不一样,它是一个农耕国家。 游牧政权靠天吃饭的特点,决定了他们的局限,强则强矣,一旦生产力不继就很容易内乱。 而作为一个农耕国家,高丽的国力发展则非常稳定,政体严密,后勤保障度高,所以自东汉末年到隋这七百多年的时间里,每当中原政权出现动乱它就伺机而动,逐步向西蚕食扩大实力,现在已侵占了自古以来便属于中国的辽东半岛等许多领土。 所以,高丽对中原王朝潜在威胁极大。 隋朝篡的是北周的位,当年在北周灭掉宿敌北齐,统一北方的时候,北齐的皇族高宝宁率军出逃,且一直不断在对抗北周,到杨坚取代北周建立大隋以后,这厮又在不断的对抗大隋,这股北齐残存势力一直是隋朝心病。 其中,高丽一直都在大力支持高宝宁,甚至高丽王还亲自带兵,联合突厥和契丹一起营救过高宝宁,直接介入到中原王朝的内战中来。 开皇十八年(公元598年)六月,面对屡次挑衅的高丽,忍无可忍的大隋高祖文皇帝杨坚,终于下诏废黜高丽王高元的官爵,并且以汉王杨谅、王世积并为行军元帅,以尚书左仆射高颎为汉王长史,周罗睺为水军总管,出兵三十余万讨伐高丽。 这次的讨伐行动虽然精兵良将都齐全,可是运气却不站在隋军这一边,天灾接二连三的降临到这支隋军的头上。 首先陆军这边天降豪雨,造成后勤极其困难,军队士兵吃不饱肚子。连续不断的暴雨还造成疫病在军中扩散。祸不单行,在陆军被大雨困住的时候,从山东渡海直捣平壤的隋朝海军也遇上了大风,船只大多被吹散、沉没。 面对这样的情况,隋军的非战斗损失率是惊人的,据史书记载九月撤回国内的 时候隋军死者十有八九。 有了如此巨大的损失,显然战争不可能再进行下去。 虽然老天让高元逃过了此劫,可因为隋军军容极盛,高元慑于隋帝国的强大实力,不敢继续搞对抗策略。于是立刻遣使上表,自称“辽东粪土臣元”,将姿态放到了最低。 有了高元服罪的这个态度,杨坚也是一个明君,不愿为此徒费军力,加重人民的负担,于是就此罢兵。 然而,自从杨广继位后,高丽似乎又不安定了,不仅进觐的礼越来越少了,在大业五年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让杨广感到炸毛的事情。 那时杨广巡至北方后顺便去突厥的启民可汗营帐的时候,恰好见到了高丽使者也在启民的帐里,启民不敢隐瞒,就让他觐见杨广。 高丽的使者,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秘密会见突厥可汗,这种密谋连通直接让杨广气愤不已。 那时的黄门侍郎裴矩劝杨广说:“高丽本是西周时箕子的封地,汉、晋时代都是中国的郡县,如今却不称臣,成了一个国家。先帝很长时间就想征服高丽,但是由于杨谅不成器,以致师出无功。 陛下您君临天下之时,怎能不征伐它,而使文明礼仪之境,成为荒凉野蛮的地方呢?今天高丽的使者亲眼看到启民举国归化中国,可以趁他恐惧时,胁迫高丽派遣使者入朝。” 杨广采纳了这个意见,让当时的右光禄大夫、奇章郡公牛弘宣读诏旨道:“朕因为启民诚心地尊奉中国,所以亲自来到他的营帐。 明年朕将要去涿郡,你回去时告诉高丽王:不要心怀疑虑,只要报答朕养育之恩的礼仪,朕会象对待启民一样对待你们。但是,假如不来朝见,朕将率领启民,去巡视你的国土。” 现在,这件事已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然而高丽王高元还是没来朝见杨广,所以,杨广现在已做出了决定:准备征讨高丽! 大业六年的十二月中旬,这一天,大隋天子杨广正式下诏准备征讨高丽。先同时命督粮官、军需官运送粮草、兵械到涿郡,又下诏召集天下府兵,无论远近,全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赶赴涿郡,接着又征发江淮以南的水军七万,最后还下令大赦天下,只要不是密谋造反的人,全都可以得到赦免。 翠云峰,老君观。 李隐站在峰顶的悬崖边上,吹着二月春风,心中感慨万千,昨日他还是个全国通缉的死刑犯,现在却又突然成了清白身,这人生还真是充 满了戏剧性啊! “少爷,东西都收拾好了!”周安这时来到了李隐身边,向他禀告道。 “那我们走吧!”李隐说了一声,向前走去了。 老君观前,几乎全山寨的人都已到齐了,许多人都背着大包小包的,一场翠云寨开寨以来最大的分别即将来临。 许多人都是犯了事才逃到此处落草的,现在既然都大赦天下了,自然不愿继续为寇,有的打算返回家乡,有的想去其他地方讨生活,而有的则是选择跟随李隐下山。 如果是换了以前,身为寨主的王君廓自然是不会容忍偌大一个山寨,就这样分崩离析了,不过前些日,他一个在河东郡呼啸山林的老乡,邀请他去入伙,王君廓没多考虑,便答应了。 王君廓从来就没打算在这翠云寨一直待下去,因为这里实在不是做强盗的好地方,处处束手束脚,他当了半年多的大寨主,本钱已经捞够,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 “来,我们干了这碗酒,以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再相见,我们还是好兄弟!”王君廓说着,咕噜咕噜的喝起碗中的酒来,其他人也跟着将酒喝干了。 李隐将碗放下后,向王君廓抱拳道:“大哥,小弟这就去了。”王君廓道了声一路走后,李隐便与众人一起走下了翠云峰。 李隐的行礼比一般人的要多许多,大箱小箱的,由几个大汉抬着,里面装的,大部分是搜刮刘地虎与刘四的遗产时得来的金银之物。 此次愿意跟随李隐的,大概有六十人,他们下了山后,直往附近的一个村庄而去,李隐已在那里买了一个大庄院和一些田产,足够安置跟着他下山的那些人了。 …… 这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渊便出了国公府,准备去继续去做他那繁琐的检查军械的工作。 “河南杨柳谢,河北李花荣。杨花飞去落何处?李花结实自然成。”坐在马车里面的李渊,忽然听到有人在唱这这么一首歌,他稍一琢磨歌词内容后,脸色顿时大变。 “快停车!”李渊大声喊道。 马车急急停下后,李渊向车夫道:“你去问问刚才唱那首诗歌的人,歌词到底是他自己写的,还是别人教的。” 车夫去了一会,很快就回来了,“禀老爷,那人说他是听别人唱后学来的,许多孩童也都在唱呢!” 李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阵阴晴不定。 那首诗歌,表面上的意思是说杨柳树怎样怎样,李子树如何如何,但是当今天子正是姓杨,稍懂点文墨的,都能明白诗歌的真正意思,是在说姓杨的将会衰亡,而姓李的则会兴盛长存。 李渊因为自己刚好姓李,所以才会在听了那诗歌后这么大反应,他本想立即打道回府,思索应对的良策的,但他想了一会后,还是选择了让车夫继续前行。 “情况越是危急,就越不能慌,否则更容易让人抓住把柄。”李渊向自己告诫道。 不管心中如何的不平静,李渊去到办公之地后,还是依旧跟平常一样勤勉工作,偶尔与同僚谈笑几句,当他傍晚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心中已有了计策。 “阿福!”李渊喊了一声,老仆阿福很快来到他面前,“去把建成叫来。” 阿福令命去后不久,李建成便匆匆赶来了,“父亲,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渊沉吟一会后才道:“你有听到今天那首传遍大街小巷的诗歌吗?” 李建成点了点头,“这只怕是有人想侵害我李氏之人,父亲可有应对之策吗?” 李渊叹了一声,“历来做皇帝的,都最忌讳这种类似谶语一样的话语,我们现在既然沾上了,除了自污以打消天子疑虑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李建成知道自己父亲还有后话,所以没有出言,只是静静的听着。 ------------ 第八章 兄弟相见 李渊双眼慢慢的变得坚定,似乎终于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你带多点人,去城北一个叫谢家村的地方,最好将声势弄得尽量大一定,将你弟李隐接回国公府来……” 李建成听了父亲李渊那话后,震惊的道:“父亲,这……这不太好吧,即使是想自污,也不能随便找个人认做儿子啊,这可是得拜宗庙,入族谱的!” 李渊沉默了一会后,苦笑道:“他着真的是你的亲弟弟。” 李建成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没能合上。 …… 李隐新庄院里的一处空地上,许多人在那自觉的训练着,周安靠在一株大树下,神色郁郁,无精打采。 他二十好几的人了,之前一直没考虑过婚姻大事,但是前几日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见到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不知怎的就对上眼了。 这事在今天早上被李隐知道后,当下便叫了个媒婆,上门说亲,谁知媒婆很快就被那女子的爹给轰了出来,说是即使将女儿嫁给乞丐,也不会嫁给周安这个当过强盗的。 因为这件事,使得周安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这时,周安忽然见到李隐着装齐整的往门外走去,他知道李隐平时光着膀子的,只有办正事的时候,才会如此着装。 周安连忙跟了过去,“少爷,你这是要去哪?” 李隐笑道:“去帮你将媳妇抢来!” 周安涨红着脸道:“少爷,你可不要乱来,这东西是勉强不来的。”周安还真怕李隐用武力将人给抢了。 李隐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向你老丈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他说着便踏出了庄院。 周安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是也立马跟了过去。 周安看中的那个女子,是个小户人家,住的是几间低矮的房子,那女子的爹罗老汉正在门前整饬农具,现在左右无事做,如果到了来年冰雪融化之时,就该进行忙碌了。 罗老汉这时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这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他女儿萍儿今年十六岁,正是适婚之龄,长得又耐看,最近十里八方的媒婆都快将他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一共来了两个媒婆说亲,其中一个是本村新来那个地主家的好兄弟,另一个是邻村的读书人。 罗老汉本觉得两者都不错,心中难以抉择的,但为读书人 说亲的那媒婆却悄悄告诉了罗老汉,那新来的地主与他的那个兄弟,都曾是翠云峰上的强盗! 罗老汉得知这信息后,二话不说,便将为周安说亲的那媒婆轰了出去。 罗老汉心想,他罗家虽然穷是穷了点,但却家世青白,所以他是万万不会让女儿嫁给强盗,坏了自家祖辈积下来的好口碑的。 “老爷子,在忙呢?”李隐来到了罗老汉面前,一脸笑意的问到。 罗老汉抬起头来,见李隐衣着气质不同一般,疑惑的问:“你是哪位?” 李隐抬手指了指远处自己的那个庄院,“我是那里的主人,名叫李隐,我此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我大哥和你家女儿的亲事。” 罗老汉立即将脸一板,斩钉截铁的道:“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 李隐已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正准备开腔慢慢说服罗老汉,但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然后一大队人马便出现在李隐和罗老汉视野之内。 这队人中,领头的一人骑着高头骏马,衣着华贵,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富家公子,这人正是唐国公府的世子李建成。 李建成先去的是谢家村,但那里现在只有周老汉一人在照看着,经过周老汉的指示,李建成这才带着人找来了这里。 李建成身后,有四人抬着个大轿子,为了让声势弄得浩大一点,他不仅请来了敲锣打鼓的人,还让人举着个大旗子,上书几个鎏金大字:“唐国公迎接儿子李隐回府!” 罗老汉不识字,便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心里猜测着应该是哪位大人物迎亲,又或许是哪位大官人出巡。 李建成走到李隐与罗老汉身边的时候,下了马向罗老汉问到:“老人家,请问李家庄院怎么走?” 罗老汉连忙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往那里直走便是了。”他心里想到:“这些人找李隐做什么,难道是来抓李隐跟他那兄弟的?” 想到这后,罗老汉戏谑的看了李隐一眼,然后向李建成问到:“这位公子,你们是衙门里的人吗?” 李建成道:“不是的,我们是唐国公府的人。” 罗老汉心中一惊,国公啊!那可是他这种小民只能仰视的存在,他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李隐一眼,心中想到:“小子,你这下麻烦了,竟得罪了国公府的人!” 罗老汉接着又崇敬无比的向李建成道:“那敢问公子去李家 庄院,是要捉拿什么人吗?”他说了这话后,慢慢的移步到了一个位置,准备只等李建成说声“是”,他就立即出手,将李隐捉住。 然而,李建成却笑着答道:“我想老人家可能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要捉什么人,相反,我们这是去接人的,那李家庄院的新主人,是我父亲唐国公的亲儿子!” 罗老汉“啊!”的叫了一声万分惊愕的看着李隐,半天说不上话来。李建成也不再逗留,上了马后,带着人锣鼓喧天的往李隐的庄院而去了。 等李建成他们稍微走远了一些后,李隐才继续向罗老汉道:“老爷子,关于我周大哥跟你女儿的婚事……” 罗老汉涨红着脸道:“你……你既然是堂堂国公的儿子,为什么不早说明?这……这不是存心让我出丑嘛!” 他说着,便扔下农具,往屋里面走去了,不过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你回去后,再让媒婆来一趟吧!” 李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然后向躲在暗处的周安打了个胜利的手势,周安看到后顿时感到幸福来得太快,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李建成带着人到了李家庄院,向庄院中接待的人禀明了来意后,接待的那人却说李隐不在庄院,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 李建成听后还未说什么,跟随他而来的一个大汉却气愤无比的大声叫嚷道:“你知道这位是谁吗?堂堂唐国公府上的大公子!怎能让他在外面干等?” 接待的那人道:“你说再多的‘糖’也没有,庄主吩咐,如果是陌生人想要进庄必须得到他跟周爷的首肯才行。” 那大汉气得将衣袖挽了起来,想要教训教训那个接待之人,李建成却笑着将他制止了,“我们就在这等等又何妨?又不会缺斤短两的。” 那大汉只好愤愤不平的退到了一边。 李建成他们只等了一会,接待他们的那个人便见到李隐和周安往庄院走来,立即恭敬的喊道:“庄主!” 李建成立马转身看向李隐,见他竟是刚才站在罗老汉身边的那个青年,不由的一阵愕然,他之前还下意识的以为李隐是罗老汉家的人呢。 李建成感到有点尴尬的道:“你就是李隐?我是唐国公府的世子李建成,我是来请你回家的。” 李隐面无表情的道:“进去里面说吧。”说着便带头走进了庄院。 李建成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料到李隐听了自己的话后,会是 这种反应,这与他预想的不一样啊! 李隐与李建成进到客厅中分宾主坐下,有人奉上茶来,李建成观杯中之茶,茶芽细嫩,色泽带紫,其形如笋,就知道这茶是产自湖、常二州的紫笋茶,这可是难得的好茶,李建成心想:“这小子小日子看来过得还挺不错的啊!” 品过茶后,李隐道:“唐国公弃我母子十几年不顾,现在为什么突然就要接我回府了?” 李建成一阵语塞,他总不能说是他的父亲是因为想要自污,这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吧。 两人沉默一会后,李隐才盯这李建成道:“要我回国公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李建成连忙问:“是什么条件?” 李隐道:“我需要李家能给我一个军职官身,而且是至少旅帅以上品级的。” 隋朝现在实行的是府兵制,现时为农,战时为兵,并按一定的顺序,轮番宿卫操练。长官改称鹰扬郎将、鹰扬副郎将,下属分别为校尉、旅帅、队正、队副等职位。 李隐想着自己现在只是个白身,在毫无军功的情况下,李家恐怕最多只能给自己个队正的职位,他之所以一开口就说要旅帅,只是为了讨价还价罢了。 谁知李建成却一口答应道:“这完全没问题,我答应你了。” 他这么爽快的答应,倒是使得李隐不由的怔了一下,心里想道:“我是不是应该要个校尉的?” ------------ 第九章 都城洛阳 这时天才亮不久,洛阳城门一开启,大批等候入城作买卖的商旅,与赶早市的农民鱼贯入城。 李隐与李建成等人混在人群里,由南门入了城,他们昨日商定妥当后,李隐见天色已晚,便留了李建成等人在庄中住宿,现在才返回洛阳。 洛阳的规模果是非比一般小城,只南城门便开有三门,中间的城门名为建国门,左为白虎门,右为长夏门,型制恢宏。 李隐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两年多的时间,而且就住在洛阳近郊,但说来惭愧,他现在还是第一次进洛阳城, 甫进城门,初抵贵境的李隐顿然眼界大开。 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长。 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如果到了盛夏之时,定是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李建成自然是对这洛阳十分的熟悉,他见李隐饶有兴致的四处大量后,便笑道:“洛阳有两大特色,不可不知。” 李隐兴趣盎然的向他请教。 李建成道:“首先就是以南北为中轴,让洛水横贯全城,把洛阳分为南北两区,以四座大桥接连,而城内洛水又与其它伊、瀍、涧三水联接城内,使城内河道萦绕,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 此时前方忽现奇景,一艘帆船在隐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从他们的角度瞧去,只是帆顶移动,宛若陆地行舟。 李隐道:“我知江南的水乡城镇,多引江湖之水贯城而过,本没甚稀奇,但却少有如洛水般宽深笔直,使洛阳别具严整调谐的气象,而此城的规模,当然亦非水乡城市可比。另一特色又是什么呢?” 此时天色已完全大白,街上人车渐多。 御道上不时有一队队甲胄鲜明的兵卫操过,作晨早的操练,使这美丽的皇城添上刁斗森严的气势。 李建成续道:“另一特色就是在外郭城的西墙外,因其天然环境设置西苑,西至新安,北抵邙山,南达伊阙诸山,周围二百余里,比得上古时汉武帝的上林苑,外郭城与西苑连在一起,令洛阳更具规模。” 他们一直沿街而行,这时已抵达了洛水南岸。 李建成指着 横跨洛水,连接南北的大桥道:“这座叫天津桥,你看它规模如此的大,据说当初可是动用了几万人才造成的。” 李隐走到桥上,放眼看去,这洛阳城不愧为大隋帝都,端是繁华无比,据说为了使洛阳有都城之实,洛阳城建城之时,杨广从全国各地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又将河南三千多家工艺户安置到郭城东南隅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居住,所以眼前才有此气象。 “只是现在这座城市的繁华,又能保持多久呢?”李隐心中默默想到,杨广要征高丽了,这个天下离大乱也不远了。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眉月晚生神女浦,脸波春傍窈娘堤;柳丝袅袅风缲出,草缕茸茸雨剪齐;报道前驱少呼喝,恐惊黄鸟不成啼;” 李隐与李建成在天津桥下船家女的清亮歌声中,走下了天津桥。 唐国公府位于城内洛水之端,外郭城西北处,因毗邻气魄宏大的东皇宫,所以在这里居住的无一不是当朝的达官贵族。 李隐刚和李建成走到唐国公府的大门口,便见到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牵着匹小马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要跟我一起去打猎吗?”那男孩向李建成说着已骑上了小马。 李建成笑着道:“元吉,快过来见过你哥哥李隐。”那男孩便是李渊与窦氏所生的第四子李元吉了。 李元吉瞥了一眼李隐问道:“他的母亲跟我们母亲是同一人吗?”李建成愣了一下,回答说不是,李元吉立即兴趣缺缺的道:“那就只是个庶子而已,有什么好见的,我跟人打猎去了!” 李元吉说完,一挥马鞭,疾奔着走了。 李建成神色有些尴尬的向李隐道:“元吉岁数还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李隐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李建成带着李隐进了门后,发现平时热热闹闹的国公府,现在竟见不到几个人,他之前明明有叫了人提前回来吩咐,让大家都来迎接李隐的。 好不容易瞧见府中的一个管事后,李建成连忙上前问到:“窦叔,府中的人都去哪了?” 窦管事回答:“夫人去白马寺上香了,其他人都跟着去了。” 李建成这才恍然,转头向李隐解释道:“我母亲特别信佛,所以会隔三差五的去白马寺上香还愿。” 之后,李建成将李隐带到了西边的偏院,说是这里以后就是李隐的住的地方了,李隐见这偏 院中的房屋雕梁画柱,摆饰十分讲究,充满贵气,心中还算满意。 李建成刚将李隐安排妥当,之前见到的那个窦管事就匆匆走了过来,“大公子,夫人回来了,叫你到她那一趟。” 李建成连忙向李隐道:“那我过去了,你先四处看看,熟悉熟悉环境。”他将话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李隐正想着随便走走,却发现那个窦管事仍站在那里没走,而且一脸不善的看着他。 “怎么,有事?”李隐开口向他问到。 窦管事嘿嘿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配住这么好的地方,想请你挪一下窝。” 李隐哈哈一笑,“那你觉得我应该住在哪里?” 窦管事伸手指了个方向,“那里有间柴房,我看挺适合你住的。” 李隐冷哼一声,“我要是不去呢?” 窦管事鼓了三掌,似乎早已在院子外等候的五个身材健壮的大汉,立即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们就只能请你去了,给我上!” 随着窦管事的一声令下,那五个大汉纷纷挥着拳掌,向李隐打去。李隐不避反进,然后以肩膀撞向一个离他最近的大汉,那大汉猝不及防之下,立马被李隐撞飞了。 这时,已有两个大汉一左一右的挥着拳头,猛地向李隐脸颊击来。李隐双脚站定不动,眼看着等敌人的拳头就要打中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倏地后仰,接着双手快速出击,实实的打在了那两个大汉的肋上,那两个大汉瞬间痛得直扑在地上哀叫。 剩下那两个大汉见李隐三两下就打倒自己三个同伴,心中已有了些许惧意,但想着如果在窦管家面前临阵退缩的话,只怕事后会被赶出国公府,于是两人大喊了一声,硬着头皮向李隐夹撞而去。 以这两个大汉的体量,李隐要是被他们这样撞着的话,不仅骨头都要断上几根,恐怕还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才行。 李隐又哪会让他们撞到自己?等到那两大汉将要撞到他的时候,他就地向前一滚,瞬间避了开去,只听得“嘭!”的一声响起,俩大汉互相碰撞在了一起,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两人的肩膀都脱臼了,痛得老泪都流出来了。 李隐毫不费劲的解决掉那五个大汉后,冷笑着向窦管家走去。 窦管事害怕的后退了几步,“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国公夫人的远房表亲!” “我管你是谁 。”李隐说着,一把将瘦弱的窦管事举了起来,吓得都窦管事惊叫了几声,大呼饶命,李隐又道:“以后别再来惹我,不然绝不轻饶了你!” 李隐将话说完,将窦管事往前面扔了过去,窦管事摔落在地后,半天才龇牙苦脸的爬起身来,指着李隐喊道:“你小子给我等着,夫人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他放下狠话后,才与那五个大汉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李隐耸了耸肩,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 大隋皇宫之中杨广刚与御史大夫裴蕴商讨完要事,杨广抚着头有些疲惫的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就下去吧。” 裴蕴却没有立即退下,支支吾吾道:“这两日在洛阳城里,有一首歌谣流传得甚为广泛……” “什么歌谣?”杨广皱起眉头道问到。 裴蕴道:“河南杨柳谢,河北李花荣。杨花飞去落何处?李花结实自然成。” “好大的胆子!”杨广一拍桌面,站起身来。“陛下息怒!”裴蕴与四周的太监宫女齐齐的跪在了地上。 杨广来回踱了一会步后,向裴蕴道:“虽然我大隋江山永固,不怕任何侵扰,但此等反言传出,显然是有人心怀不轨,想蛊惑人心,你去将这事给朕查清楚了!” “是,为臣遵旨!”裴蕴答道。 杨广沉思了一会后,又问:“那些姓李的,这两天可有人有异常举动的?” 李氏是陇西贵族中排名前列的势力,自南北朝以来家族显赫,在朝为官者甚多,现在单是国公就有好几个,在朝担任要职显位的也有不少。 ------------ 第十章 夜市 在李氏门阀中,又以右骁卫大将军李浑,权势最大,最受人敬仰。裴蕴在听了杨广的问题后,沉思了一会才道:“好像并没有任何人有异常举动,大将军依旧跟平常一样带了一般子弟亲朋出去狩猎,卢国公一直流连于各个青楼之间,唐国公……” “我那表兄可是又做出什么混事来了?”杨广好奇的问到。 杨广的母亲,与李渊的母亲,都是北周名臣独孤信的女儿,所以杨广与李渊是表兄弟的关系。(独孤信的长女是北周明帝宇文毓的皇后,李渊称帝后,追封其母为元贞皇后,所以独孤信的三个女儿皆是皇后,古今只此一人。) 裴蕴回答:“唐国公竟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今日才将他迎了回府。” 杨广摇了摇头:“我这表兄啊,能力是有一点的,就是太过沉迷于酒色,没法堪当大任!”他说了这话后,似已不再想继续探讨这件事,示意让裴蕴退下去了。 …… 晚上的时候,李建成来邀请李隐去与其他人共进晚餐,李隐不想去找不自在,于是拒绝了,他住的那个偏院有厨房,小蝶忙碌一会后,两人便吃上了热腾腾的的饭食。 李隐到这唐国公府,只带了小蝶一人,周安原本是想来的,但李隐要他照看庄院,于是就没跟来。 吃着饭食的时候,小蝶问李隐:“少爷,我们还会回村里的庄院吗?” 李隐笑道:“怎么,才刚来到这里就想要回去了?” 小蝶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里太大了,小蝶住得不踏实。” 李隐叹了一声,看着门外:“我也不喜欢这里,不过为了母亲遗愿……唉,不说也罢。” 小蝶愣了一下,之前因为那天李隐出发去翠云峰的时候,叫她照看好谢氏,小蝶一口答应了,但谢氏最后却因谢三霸的冲撞死去了,小蝶为此一直感到十分的内疚自责。 现在她听到李隐说来这唐国公府竟是谢氏遗愿,心中不由的暗暗打定主意:“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在这里将少爷照顾得好好的,完成主母的遗愿!” 李隐自然是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小蝶就想了那么多,他这时耳朵一动,听到有人走进了这方院子。 进来的人是李渊,他这时也终于看到了自己十多年没见过面的儿子李隐,看到他长得结实强壮,高大英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长相,果然是我李渊的种!” 李渊 走进了屋大大咧咧的坐下,向小蝶道:“姑娘,给我添双碗筷来。” 小蝶一脸疑惑的看向李隐,向他询问该怎么做。 李隐道:“给他吧!”小蝶听后,这才起身去给李渊添了双碗筷,李渊吃了几口菜后,赞道:“这菜烧得相当不错啊,都快赶上洛阳酒楼的水平了,小姑娘,这是你做的?” 小蝶自豪的道:“是我家少爷教我做的!” 李渊惊讶的看向李隐:“你家少爷,还会做菜?” 小蝶脸露崇拜之色:“我们少爷什么都会,会做菜算什么?” 李渊轻轻颌首,吃了一会菜后,才向李隐道:“听建成说你想入军职?”李隐说了声是,李渊又道:“过了年就要征高丽了,战场上凶险无比,你要不去管后勤,押送粮草?” 李隐摇了摇头:“最好是去水师,其次是能上战场的军队,其他的就算了。” 小蝶睁大眼睛,好奇的看了看李渊,又转头看向李隐心中感到很是奇怪:“这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像是互相认识的样子?” 李隐自然是早已猜出李渊的身份,这并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在这唐国公府里,符合李渊这年纪、穿着、谈吐、气势的,已是别无他人。 李渊在听了李隐那话后,脸卢惊诧之色,但最后叹了一声,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尽量如你所愿吧。”说着走了出去。 “少爷,这怪人是谁呀!”等李渊走后,小蝶好奇无比的向李隐问到。 李隐打了个饱嗝,放下碗筷道:“他就是这间府邸的主人,李渊。” “啊?!”小蝶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 翌日中午时分,在众多李氏同族之人的见证下,李隐被李渊领着拜了李氏祠堂的列祖列宗,入了族谱,算是正式成为了李家的一员了,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就身份来说,已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 之后,李渊向李隐诉说了他们李家的历代辉煌,勉励李隐要奋发向上。 虽然他们这一脉,现在的权势与大将军李浑没法比,但也一直是名门望族。 李渊祖父叫李虎,是五胡十六国时期西凉开国君主李暠的五世孙,李虎本人更是很了不起,是西魏掌握兵权的八位柱国大将军之一,其他的七位柱国大将军则分别是:宇文泰(北周太祖),元欣,李弼(李密曾祖父),赵贵,于谨,独孤信,侯莫陈崇。 李虎死后,被追封为唐国公,爵位被李渊父亲继承,在李渊七岁那年,他父亲李昞病逝,李渊因而继承了爵位。 这唐国公的爵位,虽然的北周封的,但因为杨坚在篡位称帝之后,为了巩固统治,专门下过诏书,宣告“前代品爵,悉可依旧”,所以李渊到现在仍能保留唐国公的爵位。 李隐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一边听着,一边想到:那天小蝶刚进这洛阳城的时候,似乎说过想要看看夜市是怎样的,今晚就带她去瞧瞧吧! 这个仪式虽然比较短暂,但意义还是挺大的,在这个仪式之前,李隐定夺算个李家的私生子,而在这个仪式之后,李隐已正式成为了李家的庶子,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在这个时代,私生子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基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可言,而庶子则不同,除了不能继承爵位之外,还能继承一定的财产,别人也会将其视作是那个家族的一份子。 当然,再怎样庶子毕竟也只是庶子,与嫡子还是不能比的。 …… 傍晚,因为小蝶无意说了句想要见识一下晚上的洛阳城,李隐就穿好衣服,拉着她从偏门出了国公府。 洛阳作为帝都,宵禁的时间要比其他城要晚上许多,此时夜幕刚下,正是洛阳城一天最为热闹的时间。 两人走到卖小玩意、甜食一类东西的街坊,小蝶一会看看这个,以后又兴高采烈看看那个,真是像极了一只寻找花蜜的蝴蝶。 李隐还发现,坊市的店铺中,有不少并不少中原人,稍一询问,他们竟是四方属国的胡商。 原来在大业三年,各蕃部落酋长请求到洛阳市场进行交易,杨广允许了。 杨广先下令整修装饰店铺,屋檐式样要划一,店内挂设帷帐,珍稀货物摆满店堂,商人们服饰华丽,连卖菜人也要用龙须席铺地。 杨广还下令胡客凡有经过酒食店的,命令店主都要邀请入座,酒足饭饱之后,不取酬偿,并诓骗他们说:“中国富饶,酒食照例不要钱。”胡人都惊叹。 不过他们中聪明的人有些发觉,看到用丝绸缠树,就问:“中国也有穷人,衣不蔽体,为什么不把这些丝绸给他们做衣服,却用来缠树呢?”被问之人惭愧得无言以对。 李隐听了直摇头,就为了个面子,而做出这样的国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忽然,李隐见小蝶在一家卖首饰的小铺驻足了 许久,并反复几次将一枝镶嵌有银蝴蝶的簪子拿起了又放下。 李隐摇头一笑,将那簪子拿起,向那铺子的主人问道:“这东西多少钱?” 小蝶忸怩的道:“少爷,我……我并不需要的……” 那老板向李隐笑着答道:“只需两贯钱就行。” 小蝶惊呼一声:“两贯?你怎么不去抢?这都能够我们一个月的用度了……” 隋时主要货币就是铜钱,大额交易都是多少贯钱,一贯钱,大约一千枚到一千二百左右,看铜钱成色而定,两贯钱对小户人家来说,已算是笔巨款了。 小蝶还想要继续与那老板争辩,李隐却已付了钱,小蝶埋怨道:“少爷,你怎么能这么乱花钱?要是……” 小蝶正说话间,李隐已亲手为她戴上了新买的簪子,“真好看!”李隐赞了一声。 “真的吗?”小蝶俏脸飞红,睁着双大眼,带着一脸的期望向李隐问道,她听了李隐刚才的赞美后,心中十分欢喜,但又怕那话只是李隐随口说的。 “当然是真的了!”李隐说着,从小铺子上拿起一个铜镜,放在了小蝶面前,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怎的,小蝶这时见铜镜中的自己,在那蝴蝶簪的衬托下,显得更美了几分。 “呦,好个俏美的小婢女!”就在李隐与小蝶两人心中都充满甜蜜与欢喜的时候,一群纨绔子弟却突然来到了两人面前,这些人年纪都不大,小的八九岁,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其中最大那人,正是刚才说出调戏之言的人。 ------------ 第十一章 俏书生 说出调戏之言的那人走近后,又向李隐道:“你这婢女小爷我看中了,多少钱?开个价吧!” 他说着,便伸出手想要去摸小蝶的脸蛋,李隐一把将他的手掌抓住,稍一增加点力度,那人便痛得哇哇直叫,“快……快住手,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李隐听后,又猛地加大了力度,只听得咔嚓的一声响起,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想是手骨都被李隐弄断了几根。 “李元吉,你还不快点滚出来,我手都要是废了,你也好过不了!”那人向着人群中的某处大声喊到。 之后,李隐便见到李元吉出现在自己眼前,“哥,你就放了他吧!”李元吉有些怯意的道。 李隐将那人往前一推,放开了他,冷冷的盯着他道:“下次你要再敢对小蝶动怀心思,你这只手我可要卸下来的了。” 李隐说完狠狠的瞪了李元吉一眼,牵着小蝶的手离开了。 “欺人太甚,我不会放过他的!”被李隐伤了手的那人痛苦的叫了几声后,说了这么一句狠话。 他名叫杨思讷,祖父是当朝大名鼎鼎的观王杨雄,与大隋天子算是同族,李元吉说了李隐的身份,并怂恿他来调戏小蝶的时候,他本就没将李隐这小小庶子放在心上,没想到却折在了李隐手里,心中自然是恼怒不已了。 李隐与小蝶远离人群后,小蝶怔怔的看着自己仍被李隐牵着的手,脸上十分开心的道:“少爷,你对小蝶真好!” 李隐微微一笑,“傻丫头,你是我捡回来的,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小蝶嘻嘻的笑道:“少爷对小蝶这么好,小蝶就只能更加勤快的照顾少爷,作为报答咯!” 李隐揉了揉小蝶的脑袋,然后跟她往国公府走去了。两人刚走到偏门的时候,看到有两人一前一后的争论着向他们走来。 走在前头的那人是个俊俏的书生,一双大眼睛十分的灵动,“你再来烦我,我……我可要生气啦!”书生这时生气的说道,声音竟十分的娇美,如果是女孩,李隐自然是觉得这声音很好听,但现在却是从一个男的嘴里说出,李隐不由的起了鸡皮疙瘩。 “宁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未嫁,我又未娶,我怎么就不能追求你了?”书生身后那个男人粗声粗气的说道。 “在这个时代,搞基都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吗?”李隐心里一阵嘀咕,拉着小蝶的手,正要赶紧离开这里。 那书生看了李隐几眼,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几下,顿时计上心来。他两步跳到李隐身边,双手挽住李隐的手臂,向那追求者道:“虞仁藩,虽然我没嫁人,但我已有心上人了。” “什么?!”李隐与那个叫虞仁藩的追求者,同时惊愕的叫了一声。 这虞仁藩是当朝权贵内史侍郎虞世基的儿子,他听了那书生的话后,立即一脸怨恨的看向李隐,“你到底看着了这贱小子那一点?” 虞仁藩见李隐衣着普通,所以认定他只是个普通人,与自己的身份天差地别。 李隐的性取向十分正常,被书生挽住手臂后,心中感到一阵反感,正想挣脱的时候,听了虞仁藩那翻话,心中暗恨,便没急着表态。 那书生原本来担心李隐当场揭穿他的谎言的,这时见李隐无动于衷后,心里顿时大定,“我这心上人虽然穷了一点,但却真心对我,从不逛青楼,且能吟诗作对,更绝的是还烧得一手好菜给我吃,你能吗?” 书生这番话倒是将一旁的小蝶给说糊涂了,心中想到:“这人说的,少爷都符合啊,他真的认识少爷?” 李隐鼻子一动,问到了那书生身上的一股独特的香气,厌恶之色一闪而过。这时,他忽然察觉到手臂碰到了一处柔软而又充满弹性的地方,低头一看,见那书生的胸部竟是微微隆起的! 李隐顿时心生疑惑,再往书生的喉咙细细看去,竟然没有发现喉结! “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家伙。”知道这书生是个女的后,李隐心中的厌恶立马消失不见,整个人都顿时放松下来。 虞仁藩这时已被女书生刚才那几句话气得面皮紫胀,两眼通红:“嗳唷唷唷,气煞我了,气煞我了!”说着大步向前跑去了。 “走好,不送了!”女书生带着得意的神色向虞仁藩挥了挥手。 等虞仁藩走远后,女书生立即松开了李隐的手臂,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位兄弟,多谢了!” 女书生说了那句话后,便迈开她两条长腿,走进了国公府,不过她一瞥眼间,见李隐与小蝶也跟着走了进来,转身道:“你……你跟进来做什么?不会真的想做我的心上人吧?那只是说着玩的。” 李隐一摊手,“我是住在这里的啊,并非是跟着你进来的。” 女书生噗嗤的笑了一声,“真能吹牛,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有谁是我不认识的?我怎么就没见过你?” 李隐无奈的道:“大姐,我是刚搬来的啊!” 女书生听到李隐称她为“大姐”后,昂头挺胸的道:“谁……谁是你大姐?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 李隐斜看了一眼女书生的某个部位,心想:“之前还没看出来,原来还停有料的嘛。”小蝶这时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个部位,心想:“难道少爷喜欢这里大一些的?” 女书生见李隐的眼神有些不正经看着自己,脸颊变得如晚霞般红艳,一跺小蛮脚,向府内跑去了。 …… 这两天,虞仁藩的狐朋狗友们发现,这向来最喜欢折腾事的虞仁藩虞大公子,竟整日神色郁郁的,似乎对什么事都提不上兴致来的样子。 经过众人的一番询问后,他们这才知道了虞仁藩苦苦追求了许久的人竟有了意中人的事。 不过在仔细听了虞仁藩诉说那晚发生之事的经过后,他们中的一个花丛老手“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纸扇打开,自信满满的道:“虞兄不用太过伤心,你这是被她给骗了!那个普通男子应该只是她临时捉来的挡箭牌而已。” 虞仁藩也并非情场初哥,只是当局者迷罢了,这时经那人这样一说后,顿时醒悟了过来,一拍大腿,咬牙道:“好个李秀宁,枉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却把我当猴耍,我虞仁藩不当面揭穿你的面目,誓不为人!” 那个女书生的名字,就叫李秀宁,是李渊的第三个女儿,现年十七岁,可谓是芳名远播,在这帝都洛阳,拥有无数的追求者。 那个点透花虞仁藩丛老手,这时轻轻的摇着手中的纸扇道:“虞兄,不是我说你,那李秀宁各方面却是都不错,但以你的身份,什么女人弄不到手?何必单念她那一枝花呢?” 虞仁藩摇了摇头,“你们不懂的,她与别的女子非常的不一样。”他说着看向了窗外,一阵发愣,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 这一天,李秀宁又是一身的书生打扮,正准备出府的时候,忽然见到了远处的虞仁藩,李秀宁心中咯噔的跳了一下,心想:“我这才终于清净了两天,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她连忙躲到的隐蔽处,又见到老仆阿福在眼前走过后,一把将他拉到了身边,压低声音问:“福叔,我们府上最近有没有刚般来不久、身边还带了个俏婢女的男子?” 阿福点了点头,“他不就是住在西偏院的李……”他话还没说完,李秀宁就迈 开两条大长腿,往西偏院跑去了。 李隐这时正光着上身、穿着条独家自制小短裤在做着俯卧撑,每天打熬身体,是他必不可少的功课。 就在这时,李秀宁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她见到李隐的模样后,“啊!”的大叫了一声,然后用手捂住了眼睛,气鼓鼓的道:“你这人,大白天的怎么不穿衣服?!” 李隐无动于衷的继续做着俯卧撑,“谁叫你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的?” 李秀宁一阵语塞,但接着又道:“那你快穿上衣服,我有话对你说。” 李隐站起身来,用毛巾擦拭着汗水,笑道:“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吩咐?” 李秀宁听后一阵气恼,睁开眼睛,狠狠横了李隐一眼,但随即想到既然有求于人,还是暂且忍一忍他为好,于是声音转柔道:“那天纠缠我的人又来了,你能不能继续假扮我的心上人?” 李秀宁的态度忽然转好,倒是弄得李隐有些许的不适应,不过他还是没一口答应,反问道:“我跟你又不熟,不能平白无故的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李秀宁听后顿时又是气得不行,想她贵为国公爱女,平日里那么多王公贵族想要跟她说句话都没机会,现在她主动放下身段,让李隐假扮自己的心上人,李隐不仅一副十分不愿意的样子,竟然还问她要好处! 李秀宁气鼓鼓的用手叉着腰道:“你……你想要什么好处?” ------------ 第十二章 雪中之舞 这个李隐一时间倒是没有想到,就在他苦想着要什么东西好的时候,忽然听得虞仁藩的声音响起:“宁妹?宁妹你在哪里?” 李秀宁着急的道:“喂,你到底想好了要什么好处没有?” 李隐并没有想好,他索性道:“好处以后再向你讨要,现在先帮你渡过难关吧!” 李秀宁听后,首次高看了李隐一眼,“这样才算个爷们嘛,那我们要怎样扮做对方的心上人?” 李隐挠了挠头:“不是由你来安排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这时,虞仁藩的声音已越来越近了,李秀宁与李隐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一时间竟有些抓瞎了…… 虞仁藩几经打听后,终于才知道李秀宁的所在,不过他从没有来过唐国公府的西偏院,所以找了好久后,才来到了李隐住的庭院口。 虽然没有见道李秀宁的人,但虞仁藩却十分肯定李秀宁就在里面,他甚至都已经闻到了李秀宁身上特有的香气。 于是,他满怀期望、带着自认为迷人的微笑走进了庭院,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把他惊呆了。 只见李隐与李秀宁两人一手紧握,李隐的另一只手搂在李秀宁的腰上,而李秀宁的另一只手,则搭在李隐的肩膀上,竟在跳着来自现代的交谊舞,当然,虞仁藩并不知道李隐与李秀两人这时跳的是什么,他气冲冲的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你们怎能这样搂搂抱抱!” 李隐直接无视了虞仁藩心碎后的喊叫声,偷偷瞧了正在认真的走着舞步的李秀宁几眼,心中想道:“这小妞,学得还挺快的嘛。” 这交谊舞李隐是前世当兵那会学的,在部队里平时虽然训练艰苦,但也并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训练、出任务,闲暇的时间还是会有的,李隐就是在某次难得的闲暇之余,跟大伙一起,向他们多才多艺的连长学的交谊舞。 他没想到前世学会之后,也没怎么跳过的交谊舞,混穿千年后,竟然就派上用场了。 李秀宁这时虽然看起来脸色如常。目不斜视,但其实小心脏已是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她平日里虽然豪爽大胆,但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跟一个男子如此的亲密过。 再加上李隐刚锻炼完,身上的汗水还未拭干,使得李秀宁从他身上感到了十足的男人味,让她不由的感到有些意乱情迷。 这时,天空忽然飘起的雪花,跳舞的两人在飘雪之下,跳得更起兴了 。 或许是有些神不守舍的缘故,这时,李秀宁的脚不小心的崴了一下,身体不由的向外倒去,她不由的惊叫了一声,将要摔倒在地的时候,却感到一双炙热的手将她抱住了。 用手抱住李秀宁的、避免她摔倒的,自然就是李隐了。 此刻,李隐与李秀宁的脸部相距甚近,两人心中都不禁的升起了异样的躁动之感,李隐看着她粉嫩的嘴唇,觉得十分诱人,于是慢慢的俯身过去,李秀宁见此,不由的将双眸闭上了。 就在两人将要成就妙事的时候,忽然一声悲恸的叫声响起,这是一旁的虞仁藩伤心欲绝的声音,他在大叫一声后,再也忍受不了,向远处大步跑去了,然而李隐与李秀宁两人也因而终于回过了神来。 李秀宁满脸通红的站起身来,羞得用衣袖掩着脸,小步快跑的离开了。 李隐回想着刚才发生的奇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打熬起身体来,他身体还处在发育期,提升的空间还有很大,所以一天都不能松懈。 …… 这一日,李建成拿着颇费手段才弄来的军职告身文书,找到了李隐。 李建成将东西给了李隐后,说道:“你真的要入军职吗?我们其实给你弄个清闲的文官的。” 李隐坚定的道:“我意已决,可能说起来你不太相信,我觉得我自己天生就是个当兵的命。” 李建成听后沉默了一会才道:“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那天跟我们一起来吃个团圆饭吧,过了年后,就要开始征高丽了,到时你恐怕没个一年半载不能回来了。” 对于此时李建成真挚的邀请,李隐心中颇有感触。 在前世,李隐虽然没对历史有深入的研究,但在无数的隋唐影视作品中,李建成的形象基本都是阴险狡诈的小人。 然而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李隐却觉得李建成这人挺不错的,不仅完全没有富家贵族公子哥的纨绔之气,处理事情、待人接物也十分干练。 就李隐所知,李建成现在虽然并没有入朝做官,但偌大个唐国公府里的许多事情,都是由他一手操办的。 至于为什么在后世李建成的形象会这么的坏,李隐也不知道原因,或许是因为,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又或许是因为,人都是会变的?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时间,应该会揭示一切。 李建成满意的离开了西偏院,因 为李隐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邀请。 这时已是接近傍晚时分,李隐正要回屋做其他的事情,俏书生李秀宁又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那个……虞仁藩又来了。” 李隐脸露无奈之色,“那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原本在那天目睹了李隐与李秀宁亲昵的跳了一段舞,还差点亲上嘴后,虞仁藩本已心灰意冷的了,但又经过他那些朋友的一番劝说后,他又立即打了鸡血似的,经常突袭唐国公府,似乎铁了心要拆穿两人的真面目一样。 “我们还要跳那奇怪的舞吗?”李秀宁询问到。 李隐笑了一下,“那有人天天跳舞的?再跳虞仁藩肯定更是怀疑了,这样小蝶也快做好饭食了,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李秀宁听到李隐说不跳舞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却不知怎的有些许的失落感…… 当虞仁藩再次来到西偏院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温馨的灯火下,有着已桌丰盛的的食物,李隐坐在主座上,就像一家之主似的,平时对别的男子没有过好脸色的李秀宁,正一脸幸福的微笑,在为李隐盛着饭,就跟个居家贤妇一样。 ------------ 第十三章 除夕夜宴 说实话,这些天来,虞仁藩几次“突袭检查”下,基本都见到李秀宁与李隐在做这暧昧之极的事情,与此时的情形大为不同。 然而,不管他们两人之前有多亲昵,虞仁藩看着总是觉得有些别扭,这也是他屡败屡战的主要原因。不过现在,李秀宁与李隐两人虽然没来之前的亲昵举动,但在虞仁藩看来,却是浑然天成一般。 在这一刻,虞仁藩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双眼流着泪水,笑着轻轻说了一句:“宁妹,恭喜你,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自语之言说完,他便转身慢慢的走开了…… 李秀宁在吃过饭食后,低头道:“除夕那天,你……你有什么事要做吗?” 李隐道:“可能会和小蝶去看花灯吧!” 李秀宁拍了拍手,“我正好也有这个打算,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去看华灯吧!”她既然都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李隐也只好答应了,双方约好了时间与会面的地点后,李秀宁便像只鸟儿般,哼着歌声走了。 此时的两人,都对除夕佳节那一天充满了期待,殊不知造化喜欢弄人…… 一群小孩在门前用火烧着竹子,竹子焚烧后发出“噼噼叭叭”的响声,小孩子们听后都欢喜的蹦蹦跳跳起来,隋朝之时,火药还没发明,现在的爆竹,是真·爆竹。 除夕在这时,就已经是华夏人一年中最为重要的节日。 这一天,普天同庆,要是在往年,当夜幕来临之时,负责祭祀和礼仪的官员太常寺卿就会带领手下的官吏们,领着数千皇家歌舞乐团的男女队员们,在大殿前表演傩舞,天子杨广会与百官一同观看,之后,百官还有机会与杨广一同共进晚宴。 不过今年,看完傩舞后,杨广让御史大夫裴蕴等几个重臣留下后,就让其他的官员各回各家了。 有的官员听了这命令后,觉得如释重负,而那些专门为了在皇宫吃顿大餐,而饿了一整天的人,可就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 “少爷,你可要快点回来,不然菜就要凉了。”小蝶向准备赴宴的李隐说道。 李隐虽然答应了李建成,要跟他们一起吃除夕夜的晚饭,但他打算去吃一点,意思意思就回来,所以跟小蝶做了许多好吃的。 李隐穿着厚外衣答道:“我会尽快的,你饿了就自己先吃着。” 小蝶撅起嘴道:“小蝶要等少爷回来再吃。”李隐听 后笑了笑,走出了西偏院。 因为李隐自从在那日入了族谱之后,一直深居简出,极少在这府邸走动,所以府中的丫鬟杂役大都不认识他。 府中晚宴即将开始,丫鬟杂役们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 “你是那个管事手下的?怎么不去做事在这里晃悠?”一个穿着国公府管事衣服的人忽然向李隐喊到。 唐国公府中,总共有五位管事,现在这一位李隐却是第一次与他相见。 李隐平静的道:“我不是谁的手下,我是去前堂赴宴的。” 那个管事嗤笑了一声,“撒谎也不编个靠谱的,就你这模样,能去前堂赴宴?来人啊,将这家伙给我轰走。” 他话刚说完,就有几个护卫快速的冲了过来,将李隐团团围住了。李隐冷笑一声,知道这些人显然是早有准备的,不然不会来得这么快。 就在他们双方将要大动干戈的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轩梧少年忽然走了过来,向那些护卫喝道:“除夕佳节,你们这时在做什么?” 这少年生得方面大耳,年纪虽不大,但形相已颇为高大,眼如点漆,奕奕有神,此刻傲然卓立,意态自若,一派渊渟岳峙的气度。 “二……二公子,你怎么回来了!”那个管事有些慌张的道。 这个气度非凡的少年,正是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那个在另一个世界中,被人称赞为千古一帝的人。 李世民听了那个管家之言后,不悦的道:“怎么,我不能回来?” “不是,当然不是了。”管事慌忙的答了一句,接着又道:“二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家伙是个疯子,也不知怎么闯进来的,我们正要把他轰出去呢。” 李世民大喝了一声:“好贱仆,你当我是傻子吗?这人衣着得体,双眼有神,哪里像是疯子?” 那个管事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心中向到:“听说二公子年少而资聪敏辩,现在我算是领会到了。” 李隐不待那个管家再次开口污蔑自己,就向李世民道:“我是你大哥邀请来赴宴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那些护卫:“还不赶快散开?” 这些护卫虽然平时都是听命于那个管事,但这时自然是不敢不遵从李世民的意思,立即都乖乖的站到了一边。 李世民走到李隐面前,抱拳施礼道:“我是这国公府的二公子李世民,请问兄台怎么称 呼?” 李隐回礼道:“叫我李隐便可。” 两人互相道了姓名后,李世民便领着李隐往前堂走去了,那些护卫向管事问:“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那管事一拂衣袖,瞪眼道:“好不容易支走了大公子,却让二公子搅了大事,还能怎么办?还是让夫人自己定夺吧!” 李隐和李世民刚走到前堂前面的时候,李建成便满头大汗的迎了过来,他先向李世民道:“二弟,你终于赶回来了。”然后又向李隐道:“隐弟,你让我一阵好找。” 李隐一听那话,便直李建成是被人支去别处接自己了,不过他也没将那些鬼把戏放在眼里,所以也就没有道破。 当李隐随着李建成与李世民走进厅堂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饭桌前、精神不是很足的窦氏。 窦氏平淡无奇的看了李隐一眼,向李世民笑道:“我儿,怎的现在才回来?想得娘亲可苦了!” 李世民上前拜见了窦氏,让婢女解下满是雪花的外袍,“都是孩儿不好,让母亲牵挂了,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雪,阻了道路,所以回来得晚了。” ------------ 第十四章 好梦易碎 李隐见着窦氏与李世民母子间感情甚浓,心中不由的十分想念自己死去的母亲谢氏,感到一阵难过,但是,他很快心有警觉:“眼前这一幕,难道是窦氏故意做给我看,让我过个除夕节都不愉快的?哼,我偏不能如了她的意!” 想到这后,李隐强行压下负面的情绪,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时,一阵环佩声响起,李隐别头望去,刚好捕捉到一个美丽的倩影,一时不由的看呆了眼。 只见此女头戴胡帽,形圆如钵,四周垂以丝网,帽上缀以珠翠,式样别致,既华丽又 充满若隐若现的神秘美。 她穿的衣服更与中原和南方的宽襟大袖完全两样,是大翻领窄袖的衣装,与李隐在 洛阳市集上见到的胡女衣着相若,但质料更佳。 这种衣服不但更突显了女性玲珑的曲线,行动上亦方便多了。 这女子让李隐看呆的并不是她曼妙的身姿,而是她的容貌,正是与自己相识多日的那个女书生。 李秀宁之前每次与李隐相见,都是作书生装束,所以李隐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女儿身模样的打扮。 李秀宁在拜见过窦氏后,一眼就看到了在李建成身边的李隐,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走了过去,脸露羞涩的道:“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她一直以为李隐是府中的一名普通护卫,虽然李隐的真实身份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但她却出于女儿家某种奇妙的心里,而一直没向人询问过。 李隐还未回答,一旁的李建成便笑着答道:“三妹,你也认识了隐弟?” 李秀宁神情一怔:“隐……隐弟?” 李建成感到有些奇怪的道:“哦,原来你不知道啊,他就是爹爹前些日子新认回府的儿子李隐呀!” 李秀宁听后,忽然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身体不由的晃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了,她脑海中这时只剩下一个声音:“他竟然是我的弟弟,他怎么就成了我的弟弟呢……” “三妹,你怎么了?”李建成连忙上前扶了一把李秀宁,关切的问到。 “没……没事。”李秀宁说着挣脱了李建成的手,来到窦氏面前,“母亲,女儿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去了。” 窦氏皱眉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要不要叫郎中来看看?” 李秀宁摇了 摇头,然后快步离开了厅堂。 李隐看在眼里,但也唯有低头不语,厅堂中的其他人则一阵莫名,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刚从宫中回来的李渊,打破了厅堂中的沉默,包括李隐在内的李氏兄弟纷纷上前行礼,窦氏则一边亲自为李渊脱去厚重的外衣,一边道:“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往年可没这么早。” “天子让臣下们观看完傩舞后就散了。”李渊随口说了一句,在主座坐下了,其他人也分别坐下了。 李建成本想坐在李隐身边,向他介绍李隐在座之人中,那几个与李隐初次见面的人的,然而窦氏却严声道:“毗沙门,你的位置是在那里吗?” 毗沙门是李建成的小名,他这时听了窦氏之言后,挠头道:“坐哪不都一样吗?”他记得自己家吃饭没那么多讲究的啊! 窦氏却哼声道:“什么叫坐哪都一样?嫡长子有嫡长子的位置,庶子有庶子的位置,嫡长子坐在了庶子的位置上,庶子岂不是要坐在嫡长子的位置上了?” 李建成听自己母亲说得这么严重后,只好起身坐到了李渊的下首位置。 “我是应该叫你为哥哥吗?”李隐身边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这时向他问到。李隐默然的答了声是,便没说其他的了,因李秀宁之事,他这时已有些魂不守舍了。 这个男孩李建成在刚才短暂的时间,已里向李隐介绍了,名叫李智云,现年与李元吉同岁,他的母亲本是窦氏的一个陪嫁丫头,在某次窦氏身体不适的时候,让她顶替自己服侍了李渊,于是便有了李智云。 这种事在大户人家里,实属常事,李智云的母亲因为曾是窦氏丫鬟的缘故,自然不敢有争宠之心,使得窦氏的地位没有因此而动摇。 晚宴开始后,众人都相谈甚欢,唯独李隐闷闷不乐的,山珍海味在他口中如同嚼蜡一般,他吃了几口后,便起身道:“我吃饱了,先告辞了。” 说着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走了出去。 “真是不懂规矩的,家主都没发话,他怎能擅自离席?”窦氏怫然不乐道。 李渊叹道:“他毕竟入府没几日,且就随他去吧。” …… 小蝶见到李隐正的那么快回来后,原本挺开心的,但很快发现他的神情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于是关切的道:“少爷,你是受他们欺负了吗?” 李隐摇了摇头,摸着小蝶头笑 道:“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自己可以先吃饭食吗?” 小蝶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隐心乱如麻的走出了国公府,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洛水之畔的一株大树下,树上结满了冰溜子,在万家灯火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好看。 李隐猛的一拳打在树干上,冰溜子唰唰的从树上掉落下来。 昨日他与李秀宁本就是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然后一同去看夜市花灯的,谁知眨眼之间,佳人却成了自己的姐姐,老天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啊! 李隐这时不由的暗恨起自己来,他本可以早些探知李秀宁的真实身份的,但却一次次的错失了机会,这才让自己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虽然自五胡乱华到隋朝建立这三百多年间,北方地区胡风陋习甚强、礼法崩弛,但至亲之人间仍是不允许通婚、且不被社会伦理所接受的。 除非…… 李隐摇了摇头,压住了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大胆想法。 他并非自怨自艾之人,在这寒冷的树下站了一会后,心情已平服了不少,猛吸几口气、搓了搓手后,向国公府走去了。 李隐始终没有发现,在他所站的位置不远处另一棵大树下,李秀宁正泪眼朦胧的看着慢慢走远…… ------------ 第十五章 孟津渡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窦氏在火炉边暖着手,心中想着许多事情。 首先窦氏她感到忧虑的,是自己的女儿李秀宁,自从除夕那天后,她便一直将自己关在了闺房中,三天过去了,也没踏出房门一步,要是换了以前,以她好动的性子,要让她多待半个时辰,只怕比登天还难。 窦氏一开始还以为她真的是生病了,但请郎中看过后,发现身体好得很,并没有任何的毛病。 “除夕……除夕那天,宁儿是在与那野小子说了几句话后,才变得如此反常的,难道……难道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窦氏想到这后,脸色已是变得十分难看,“窦管事,你进来一下。”在外面候着的窦管事听后立即走了进去。 “你现在立即去给我向人打听清楚了,宁儿在除夕以前,有没有去过西偏院!”窦氏吩咐道。 窦管事得令而去,没用多长时间,便返回了,“禀夫人,老仆已打听清楚了,三小姐在除夕前,确实去过西偏院,而且不止一次,每次逗留的时间都挺长的。” 窦氏听后,怒气冲冲的将身旁的一个精美的花瓶摔碎在地,咬牙道:“真是个贱种,跟他死去的母亲一样下贱!” 窦氏是北周时定州总管神武公窦毅与北周襄阳长公主所生的女儿,出身可谓名门,且自小是被舅父周武帝宇文邕抚养于宫中,向来颇知礼仪,窦管事服侍窦氏这么多年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没见她爆过粗口,这时听后,不由的愣了一下。 窦氏在房中来回走动了一会,停下之时,眼中闪现寒光,“听说那野小子让毗沙门给他弄了个军职告身,还将要去征高丽?” 窦管事道:“不错,他在国公府世交、唐家的世子唐俭手下担任旅帅之职,听说中午就要去履职了。” 窦氏听后,让窦管事摆好笔墨,快速的写下一封书信,吹干后递给了窦管事,“你立即亲自去将这信交给唐俭,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窦管事应了一声,将书信藏在怀里,出门送信去了。 窦氏重新坐下,发出一阵冷笑。自从李隐进了这国公府后,窦氏虽然使了不少手段刁难他,但都是以欺辱为主,并没有想要害他性命的想法。 但此刻,窦氏已然动了杀机。她小时候在北周皇宫学到的东西,除了那些繁琐的礼仪外,还有对付眼中钉的一些手段。 …… 孟津位于洛阳城北不到六十里处,是黄河的重要渡口,当年周武王武王伐纣时,曾会八百诸侯于此, 汉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三月,为镇压黄巾起义,确保洛阳安全,首次于此置关。孟津关北濒黄河,隔河与太行山、王屋山相望,南依北邙山岭、洛阳,西靠崤山,东接小平津关,为洛阳周围的八关之一。 它与小平津关、函谷关互为依托,拱卫洛阳,是洛阳北侧的门户。据此,可扼守津渡,北渡黄河,进逼豫北和晋南;向南可威胁洛阳,切断豫陕走廊,向东片帆可达豫北诸多重镇和直抵齐鲁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所以,孟津实乃兵家必争之地,隋朝也因此在这里常驻有一支八千人左右的水军,分由两个互不统属的鹰扬府统领。 每个鹰扬府以鹰扬都尉为长,鹰扬副都尉两人为副。每军府辖五团,每团八百人,团设校尉。每团辖四旅,每旅两百人,旅设旅帅。每旅辖四队,队五十人,队设队正、队副。每队分为五火,火十人,火置火长。 此时孟津渡的水军校尉唐俭,正在看着手中的书信,陷入了苦思之中。 他现年三十岁左右,祖父唐邕,是北齐高祖高欢的幕僚出身,后来还担任过北齐的尚书左仆射,降了北周后,更被封为安福郡公。父亲唐鉴,曾在文帝时与李渊同掌禁卫军(李渊在隋文帝在位之时很受重用),关系堪称莫逆。 “校尉,李家的人要你做什么事?”唐俭身边的亲信家将唐顺问道。 唐俭将书信投到营帐中的火炉烧掉,摇头苦笑道:“将要来我们这里的一个旅帅,是唐国公府上的庶子,窦夫人让我将属于他的兵全部抽走。” 唐顺听后呆了一会,道:“马上就要打仗了,他一个光杆旅帅,要想活着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最容易死的,却是那些普通的士兵,一般来说,在军中官职越大的,就越不容易死。窦夫人叫唐俭让李隐变成光杆旅帅,明显是想要借高丽人的刀,将他杀了。 唐顺这时问道:“校尉,那我们该怎么做?” 唐俭思考良久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也不能做得太难看了,不然唐国公那里不好交代,你去将他那些人都调走,然后再从别处调些老弱病残和刺头兵痞过去吧!” 唐顺得令而去了,唐俭自语道:“既然是庶子,就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来兵营做什么?” …… “吁……”李隐骑着毛驴来到孟津渡兵营前,吆喝了一声,但毛驴没有立即止住,又向前走了好一会才终于被他勒住。 “什么人!”营寨上驻守的士兵喊道。 李隐从怀中拿出文书令牌晃了晃,“新任四团三旅旅帅,前来上任。” 士兵道:“将令牌扔上来。”李隐依言将令牌仍了上去,那士兵确认无误后,将令牌仍回给他,并向某处做了个手势。 厚重的营寨大门缓缓打开,李隐牵着毛驴走进去后,大门又“嘭”的一声,再次被关上了。 之后,李隐被人带去参见了上官唐俭,两人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李隐领了旅帅穿的衣服,往自己的营帐走去了。 在营寨中,只有旅帅以上职位的,才有自己独有的一个营帐,队正、队副几人一个营帐,之后职位的则是十几人住一个营帐。 走在营寨中,听着士兵们训练时发出的呼喝声,感受着那似曾相识的氛围气息,李隐觉得自己身上沉寂多时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 ------------ 第十六章 招人 然而,当李隐走到属于他辖区的范围时,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现在只是辰时,其他区域的将士都在训练得热火朝天的,而这里的大都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哈欠连连,更有几个人聚在一起正赌得兴起。 “四团三旅各队正队副何在?”李隐大喝了一声,但那些人晒太阳的还晒太阳,赌博的还在赌博,并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李隐怒了,他拔出专属与旅帅佩刀,大步走到赌博的那群人前,将其中一人一手抓了起来,将锋利的佩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寒声道:“在军营里公然赌博,按军法该当如何?” 那人却一点都不害怕,抖着一条腿,昂头道:“按军法该斩,但是你敢杀我吗?我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李隐双手握刀,奋力一斩,鲜血四喷而出,一颗人头骨碌碌的滚落在地上。 原本喧闹的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被斩之人的爹是朝中的一个五品实权官,那人平时仗着自己的家世背景,很是作威作福,谁也没想到就这么被李隐给杀了。 “我再问一遍,四团三旅各队正队副何在?”李隐向众人扫视了一眼,再次喊道。 “我……我是二队的队正孙仲。”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说道,这老汉瞎了一只眼睛。 “我是四队队副李大海。”一个中年大叔站了出来,他的手指断了三根,但应该还能勉强握住武器。 被李隐震慑住的那些队正、队副,这时都纷纷站出来报上自己了名号。不过李隐看了看名册,发现还少一人,“一队队正张平在哪?” 四周的士兵听后,都齐刷刷的看向地上那具无头尸体,这个刚被李隐杀掉的家伙,正是一队队正张平。 李隐不再理会,向一队队副道:“从现在起,由你暂时担任一队队正,叫人把这尸体处理了,其余人等,立即给我集合起来操练!” 说到这,李隐停顿了一下,再次眼露凶光的看了一眼众人,“要是谁再敢做出违反军纪的事情,我能饶你们,我手中的刀却饶不了你们!” 除了少数几人外,大多数人见此,都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特别是刚才那几个有分参与赌博的,真怕李隐又将他们给杀了。 但李隐杀张平,只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众人罢了,效果既然已达到,便没必要在动杀戮了,只是可怜了张平,无端端的就这么丢了性命。 张平的尸 体被抬下去后,众人也开始操练起来。 李隐在一旁看着,再次皱起了眉头。 兵痞只要不敢不听命令,便跟普通士兵没什么两样,年纪稍大的,力气虽然肯定不如年轻人,但胜在经验丰富,也还勉强过得去,但那几个连武器都抓不稳的,怎么能上战场? 而且,他这一旅满员应该是两百人整的,现在数来数去,也只有个一百四十七人,整整少了五十三人,这李隐可不能接受。 于是,他再次来到了唐俭的营帐,向他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俭一本正经的说道:“近日鹰扬郎将大人正在扩充亲卫队,从各个团旅抽调,你们旅缺的那些人,都是被调走的精兵。 李隐道:“那几时才能补齐缺失的人员?” 唐俭道:“这个上面自有安排,李旅帅还是耐心等候吧!” 李隐听后,只得无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然而,过了三天后,李隐发现缺失的五十多人,还是一个没被补上,他问了其他旅的人后,发现都是早已补齐了。 李隐瞬间知道了这里面有猫腻,于是立即理直气壮地去唐俭那里大吵起来,看他的架势,似乎是一定要让唐俭给他补齐人员才肯罢休。 唐俭自知理亏,所以不敢拿李隐怎样,感到头疼不已,心想:“窦夫人啊窦夫人,你这可真是给了我个大麻烦啊!” 忽然间,唐俭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李旅帅,实话跟你说吧,十五日一过,我们就要出征北上了,现在各处人员都已被安排妥当,你这旅的人员我看是是没时间补齐的了。” 唐俭说到这后,缓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我可以向郎将提议,让你自行招募那缺失的五十七个人,你看如何?” 李隐有些迟疑的道:“可以是可以,但我朝能自行招募士兵?你别不是坑我吧?” 唐俭哈哈一笑:“那五十七个士兵,俸禄虽然可以照常发,但他们却不能算是府兵,不能获得战功升迁,就算是兵营中的杂役,向上头报个备的话,没人能说什么的了。” 他虽这样说,但李隐还是不愿冒太大的风险,“相关文书下来的话,我便可以去招募,不然我可不干。” 唐俭只得道:“放心吧,你要的文书很快就会到的!” 他这话没有夸大,仅仅过去两天,相关的文书便递到李隐面前,允许他去招募五十七个 “兵营杂役”,不过却限定他在两天内招募完成,逾期不算。 李隐领命出了营寨后,唐俭眯起眼,嘴角掀起了一个幅度:“这么短的时间内,量你也招不了多少人,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李隐招齐了人,那些没训练过的新兵,在战场上能有什么用处?只怕会让他死得更快吧!” 然而半天不到的时间,李隐就重新回到了营寨,而且还带来了五十七个人,一个没多,一个没少。 唐俭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想道:“怎么可能这么快,难道那小子是随便拉些人来凑数的?” 怀中疑惑,唐俭在唐顺等人的陪同下走出了营帐,来到了李隐所在的辖区,此时各个士兵都在热火朝天的训练着,没有一个是在偷懒的。 对于普通的士兵,唐俭自然是不能一一叫出名字来,但基本都见过、认得脸,所以哪些是新招募的,他现在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唐俭首先看到的一个新兵,竟正在举着个四十斤重的石锁,这也没什么,他麾下许多人都能做到,但那新兵却举得脸不红,耳不赤的,这可是他亲卫队的精兵才有的本事,他一个新兵,是怎么能做到的? ------------ 第十七章 出征 “这李家的庶子的运气真不错,竟找了这么一个好苗子。”一旁的唐顺小声嘀咕了一声,这话其实也是唐俭想说的。 然而,当他们看向下一个新兵的时候,发现那人正弯弓射箭,而且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稳稳的射在了靶子的红心上。 他们再看向一个在打桩的新兵时,见那士兵出手速度快,力量感足,每一击都会打得桩掉落木屑,这水准,已是只用少数的将官才有的了。 这个士兵不是别人,正是与李隐亲若兄弟的周安。他已和罗老汉的女儿定下的婚事,原本打算在下个月成亲的,但得知李隐要招人出征高丽后,便硬是要跟来,态度十分的坚决,李隐无奈,只能如了他的意,他的婚事,看来只能推迟到回来了。 唐俭与同来的几人见到这后,默然不语的看向彼此,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接着看下去后,发现其他的新兵,各方面的素质,也都不必前三个人差。 “这李隐,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招募到这么多的好兵的?”唐俭等人心里都是疑惑不已。 李隐之所以这么快将人招齐,自然是因为,他们其实就是在他庄院中的那些兄弟。 这些人在翠云寨的时候,就跟随李隐训练,实力突飞猛进之下,都对李隐十分钦佩,至此死心塌地的追随他下山,现在则被他趁机招进兵营中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隐没再出营寨,一直在与将士一同训练。 这个时代的士兵训练,主要分为三个项目,分别是打熬体力、练习战技、操演阵形。 古代士兵打熬体力的方式,和现代有所不同,并不练习负重跑什么的,主要是练石锁和砸木桩。在练习上更注重力量,而不是耐力。 练习战技,也就是练习刀弓等武器的使用技巧,有打靶的单人练习,也有两人一组的对练。 操演阵形,看起来和现代练队列类似,但目的和要求很不一样。 现代队列练的是纪律性,而这个时代是真练阵形的,而且变化比现代的队列多得多,但是要求却不高,像整队时间,站位准确,要求都是比较低的(这时的士兵大多是文盲,要求高了很难做到) 而这三种练习,首重战技,次要体力,最后才是阵列。这主要是和这三种练习的效率有关,战技这东西练的最快,体力次之,阵列最慢。 对于这三种练习,李隐结合自己前世的经验,再通过反复的实践研究, 已总结出了一套更有效率的训练方法,此时正好有机会通通用上了。 其实要是在平时,士兵都训练的时间还是挺短的,毕竟训练士兵需要消耗更多的钱粮,不过现在是战时,才会整日不停的训练。 …… 正月十六日,元宵已过,天子杨广正式下令,让四方兵将北上,陆军直至涿郡,水师则赶赴东莱海口待命。 李渊也要随军,负责管理军马兵器等后勤事物,因事情太过繁琐,便让李建成担任了的副手,李世民知道后,也强烈要求随军增长见识,李渊思考一番后,应允了。 李元吉见自己两个亲哥哥都随军去了,也吵闹着要去,但被李渊以他年纪太小为由拒绝了,这让李元吉感到十分的不满。 李秀宁这时正无精打采的在院中散步,忽然听得李元吉在跟李世民争吵着什么,于是便走了过去。 “二哥,爹这也太偏心了,为什么你能随军出征,而我就只能待在家中?”李元吉愤愤不平的道。 李世民笑道:“再过个两三年吧,到时爹肯定会答应你的。” 李元吉一脸的不岔的道:“你跟大哥也罢,那个庶子凭什么可以带兵打战?” 李世民严肃的道:“他虽然是庶子,但也是我们的哥哥,四弟可不能没了尊敬,而且带兵打战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谓是凶险无比,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更加不是你这年纪能想的。” 李元吉还待争辩,却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声响,走过去一看,却又空无一人,只是地上多了条熟悉的手帕。 李世民将手帕捡了起来,手帕上秀了两个小字“秀宁”,疑惑的道:“三姐的手帕,怎么会掉在这里,他来过吗?” 他们两人四处张望了一会,但是并没发现李秀宁的人影。 …… “驾……驾……”李秀宁骑着匹枣红马,飞奔出了洛阳城。 “他是为躲我,才会随军出征的吗?真是个笨蛋,怎能连性命都不要了!”李秀宁在心里暗骂道。 李秀宁骑马技术很好,她并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弱女子,骑马射箭、舞刀弄剑,样样在行。 她很快便来到了孟津渡的营寨中,却被留守的士兵告知,营中的将士已刚刚杨帆出河了。 李秀宁二话不说,立即翻身上马,沿着河边急追而去。 只见黄河之上,帆影连天 ,不下百艘的各式战船,浩浩荡荡的顺河而下,气势如虹。 这么多的艘战船,李秀宁又怎么能知道李隐在哪里呢?况且水流湍急,战船速度飞快,根本不是她的枣红马所能追得上的。 追到最后,李秀宁只得气喘吁吁的停下,眼含泪水的向着变成了一个小点的战船大声喊道:“李隐,你给我回来!!” …… 正在甲板上吹着冷风的李隐,忽然觉得自己听到了李秀宁的声音,立即向四周张望了一会,但并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倩影。 李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想道:“难道是我太想她,以致心生幻听了?” 他叹了一口气,眺望着滚滚黄河水,暗暗对自己说:“这一仗打完后,她应该就差不多会忘记我了,就让这场无谓的孽缘,被时间磨蚀掉吧!” 对于这场战争,现在的大多数人都认为能比较轻易的结束,然而只有李隐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且艰苦无比的战争。 他们正月十六出发,一直顺流而下,速度十分的快,只二月下旬,便已来到了目的地东莱海口,在那等候天子杨广的下一步命令。 ------------ 第十八章 来护儿 大业七年二月十九日,大隋天子杨广自江都北上,御龙舟,渡河进入永济渠,二十六日,杨广正式下诏,通告天下诸藩,他将御驾亲征,讨伐高丽! 同时,他还命令幽州总管元弘嗣到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并限时两个月完成,否则相关人员要受连坐。 官吏们督促工程,工匠、役丁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昼夜站立在水中工作,不敢停下稍微休息一下,他们自腰以下都生了蛆,据后世史书记载,病累而死去的人,十之有三四。 …… 时间已来到了三月暮春时节,草长莺飞,风光迷人,然而现在在东莱海口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会有心去欣赏这些美景了。 因为此时,这附近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挂起了招魂的白幡布,哭泣之声终日不绝。 “唉,仗还没打,就死了那么多的人,真难相像这仗打完后,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李隐这时站在营寨的瞭望塔上,麻木的看着不时飘过尸体,心中感慨万千。 杨广这个皇帝,能力是有的,然而他似乎做什么事都是那么的急切,你叫人做战舰就做吧,为什么非得加个仅仅两个月的期限? 这并非单个案例,修建都城洛阳、修大运河等庞大的工程,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建成的,其中的死伤也是数不胜数。 虽然知道这场对高丽的战争,对大隋朝的百姓来说,就是一场惊天的灾难,但李隐却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旅帅而已。 以杨广偏执的性格,就算是纳言苏威等当朝重臣去劝他,也肯定是无济于事的。 李隐现在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训练手下士兵,以应对接下来残酷的战争。 李隐和那些从翠云峰就跟随他的手下们,陆战的技巧、经验,都已十分充足,但对水战却还属于门外汉,正好趁杨广下一个命令还没到来前,将这个短板给补上了。 四月十五日,杨广的车驾终于到了涿郡的临朔宫,随从车驾的文武官员九品以上的,都命令给宅邸安置妥当。战争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天下的中心似乎一下子移到了这个东北之地。 五月,命令河南、淮南、江南等地制造兵车五万辆送往高阳,以供装载衣甲幔幕,命令士兵们自己拉车;再次征发河南、河北民夫三十万,以供应军需。 七月,杨广又下诏,征发江、淮以南民夫以及船只运输黎阳和洛口各粮仓的米到涿郡,运 粮的船只首尾相连绵延千余里。 运载兵器铠甲以及攻城器械的人来往于道路上的常达几十万人,拥挤于道,昼夜不停。 因为运送物资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超过了期限便要砍头,使得这条北上之路,一下子多了许多互相枕着病累而死的人,路上到处散发死尸的臭气。 自从进入大业七年以来,整个天下都为攻打高丽这事闹得骚扰不安了,在这种不安下面,危险正在一点点酝酿着,等到爆发的那一刻,威力将会超乎人们的相像。 然而这一切,都与李隐关系不大,因为这时的他,觉得自己都快要闲得发霉了。他已整整随军驻扎在这东莱海口四个多月了。 作为进攻高丽的水师前进基地,东莱海口这些月来,几乎每天都有其他地方的水师前来会合,现在已有将近五万大军了。 然而,杨广却一直没下达其他命令,整整五万大军就这么在这里干耗着,每日费粮无数。 现在这五万大军的最高统率是荣国公来护儿,他刚被杨广任免为平壤道行军总管,兼检校东莱郡太守,全权负责由水路进攻高丽的事宜。 来护儿祖籍新野,来姓在新野属于大姓,自东汉的开国大将来歙以来,可谓是人才辈出。但来护儿却是寒门出身,且自小父母双亡,并无显赫家世,有现在的地位,全是他凭自己的本事打拼而来。 来护儿这时正在看着自东莱至高丽的详图,这地图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岛屿,在这地图上,不少岛屿都被标记了个大红叉,被标后叉的岛屿,都是被高丽占领了的。 高丽国王高元自拒绝来洛阳觐见杨广后,便一直积极整军备战,陆地上加固城池,修筑防御工事,水路上则许多岛上,修建了许多据点,想以此阻碍大隋水军的进犯。 来护儿这时想到,没有天子诏令,水师自然是不能轻举妄动的,但就这么干耗着什么事都不做,也是不行,何不派些小部队,前去将这些岛上的据点一一拔除,为将来的行军扫除障碍? 这点权利,他作为平壤道行军总管还是有的。想到这后,来护儿已打定了主意,就以二百人的旅,为这次行动的单位。 来护儿叫人拿来各部队的名册,一连圈了好几个旅帅的名字,当他的目光经过“李隐”这两个字时,停顿了一下,再看到李隐的简介时,鄙夷之色一闪而过,“哼,又是一个靠家族混进来的无能之辈!” 他本想立即将李隐跳过的,但 随即又想道:“这等无能之辈,我看着就心烦,要来何用?不如让他快点上战场,早早死去了事。” 于是,来护儿毛笔一挥,便将李隐的名字给圈住了。 …… “旅帅李隐接令!”中气十足的传令官喊道。 李隐这时正吃着东西,连忙放下碗筷,单膝跪下。 传令官宣读君令道:“着旅帅李隐,自接到军令起,立即点齐本部人马,拔除海上敌寇据点,不得有误!” “末将接令!”李隐喊了一声,从传令官手上接过将令,然后站起身来。 传令官上马离开后,李隐伸了个懒腰,将各关节弄得一阵声响,向周安道:“这下终于有事可做了!” 周安道:“兄弟们训练了这么就,是时候真刀真枪的检验本事了。” 不多时后,一艘,可容纳上百名战兵的“黄龙”战船,和两艘各容纳五十战兵的“舴艋”战船,缓缓使出了东莱海口…… ------------ 第二卷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 第十九章 蝎子岛 隋朝在杨素提出进攻江南的方略的时候,大大加强了对于水军建设,李隐现在乘坐的“黄龙”战船,就是那时杨素在永安(今四川奉节东)主持建造的。 李隐还听说水师中有几艘叫作“五牙”的战舰,有楼五层,是仿照南朝的拍舰建造的,并在舰只的前后左右设置六架抛石机,全舰可容纳八百名士兵,如果算上战舰上掌舵、摇橹等辅助性人员,一艘战舰可容纳一千五百多人,这在现在的时代里,没有哪个国家的造船所能比及。 李隐这时正在船头,向着广阔无垠的海洋眺望,心中渐渐的升起了万丈豪情。 “你们瞧,这不是‘缩头乌龟旅’的旅帅吗?”另一艘“黄龙”级战船,从别处快速驶了过来,船头上一个穿着旅帅衣服的人,正一脸鄙夷的看着李隐,那艘船上的其他士兵,也都是嗤笑不已。 那个旅帅也是大族出身,名叫卢平,但他现在的职位,是从队副慢慢升上来的,所以在听说了李隐的来历后,对他很是不岔。 原来此时距离他们出海已过去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其他旅都已接连出击,拔去了不少的高丽海岛据点,但是唯有李隐他们这一旅,仍迟迟没有出手,所以被人嘲笑成了“缩头乌龟旅”。 “不敢打战,就乖乖早点回家逗孩子,在这里瞎凑合什么?正不知道上头怎会让你们这群懦夫跟我们一起行动!” “就是,一群懦夫,我都替你们感到害臊!” “你们应该是没了卵蛋吧!” …… 那些人喋喋不休的大声说着些难听之极的话,惹得一向老实的周安都怒火中烧了。 李隐的止住了想要干架的众人,脸色平淡的向周安道:“兄弟们都休息好了吧?” 周安点头道:“都休息好了,就等旅帅下命令了!” 李隐看着北方道:“那就行动吧!” 出了东莱海口一路北上的海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岛屿,在后世被称为庙岛群岛,在庙岛群岛的最北端,有一个大岛,叫蝎子岛,过了蝎子岛后,再往上的海域就要到辽东半岛附近才能再有较大的岛屿了。 所以,蝎子岛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隋军只要将这里占,就基本是切断了其以南各个岛屿和高丽的联系,让他们再也无法得到补给,后果可想而知。 李隐他们现在,便是要去攻打这蝎子岛。 不过这显然不是什么容 易之事,高丽也知道这蝎子岛的重要性,以此岛为中心,结合周围的其他小岛,构建了严密的防御体系,再加上岛上坚固的堡垒,和充足的粮食,只怕来护儿亲自率领大军来攻,也会感到头疼不已。 但李隐这三天来之所以会没出手攻打其他小岛,就是全力为攻打蝎子岛做准备,此时,他已有足够的信心拿下此岛。 李隐这时已率领船队来到蝎子岛附近,再继续向前走,就会遇到几个防范森严的小岛,势必会与之正面交锋,那样损失太大,李隐并不打算从这里直接进攻。 他指挥船队转而向西航行,行驶许久后,才折儿向东北,绕了个大圈后,来到了蝎子岛的北面海域。 经过这三天的耐心探查,李隐发现了这蝎子岛防范相对薄弱的地方,便是北面。因为他的北面海域,只有少量几个岛礁,并没有其他适合建造防御工事的小道。 不过高丽人在这里布下了众多的木桩铁索,钩镰纵横,船只要想从此经过,那是想都不要向。 黄昏时分,李隐将战船停在一处岛礁旁,并让二十个士兵留守看船,其余人等,都在他的亲自率领下,口中叼着芦苇管,进入了海水中,直往蝎子岛游去。 那些木桩铁索,钩镰纵横布置得虽然很多,但针对的是战船,自然做不到将那么大的海域给全都布满了,所以,只要摸清了障碍物的大致位置,体力又够的话,人是完全可以游过去的。 蝎子岛的一处瞭望哨塔上,两个高丽士兵正在偷偷的摇着骰子,其中一个士兵在连输了一把后,正想着向海水中撒泡尿,去去晦气。 就在这时,他见到了许多的芦苇管子,正陆陆续续的漂到了岸边。 “这片海域,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的芦苇?”那个高丽士兵怀着疑惑,向下仔细一看,又发现沙滩上不知几时,竟多出了两队脚印陌生的脚印。 “有……有敌袭!”高丽士兵颤颤的喊道。 另一个人听后,先是惊了一下,但接着笑骂道:“我看你是疯了吧,南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哪来的敌人?” 他这话刚说完,忽然感到脖子一凉,鲜血喷涌而出,与他的那个同伴一起倒地而亡了。 出手杀掉这两个哨兵的,是李隐和周安。两人接着快速的下了瞭望塔,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后,海水之中,人影一个个的浮现出来。 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原地休息一会后,便压低身子, 向着岛中的坚固堡垒而去。 李隐将这次谋备多时的计划,称之为“枭首行动”,顾名思义,便是避开敌人的主力,直接击杀敌方的指挥首脑,让敌军直接陷入瘫痪之中,从而被各个击破。 蝎子岛上,蝎子众多。 之所有这么多的蝎子生长繁衍,与岛上特殊的自然环境有密切关系。 这里林木茂盛,花草丛生,枯叶成堆,顽石遍布,为蝎子的生存繁衍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再加上高丽人占领这岛以前,岛上人烟稀少,没人捕杀蝎子,所以蝎子在这座岛上得以大量繁衍。 蝎子喜爱群居,至少三五成群,多者几十甚至上百的聚集在一处适宜隐蔽的地方。 在一些石堆里,若仔细去观察一番,有时可发现上百只大小不一的蝎子抱在一起,形成奇特的“蝎子球”。 这些蝎子有的没毒,但许多些是却含有剧毒的,所以李隐他们此时行军,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免被蝎子给咬到了。 ------------ 第二十章 奇袭 蝎子岛的最高统率,名叫渊大通,是高丽第一世家渊氏的旁系子弟,渊氏的现任族长,名为渊太祚,是高丽现任的莫离支和东部大人,权利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宰相,他已经去世的父亲渊子游,直到死前,担任的职位也是莫离支。 渊大通年少时就十分勇猛,屡立战功,虽然是旁系子弟,但也颇得渊太祚的的看重,此处将他派到蝎子岛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也是为了考验他是否能担当大任。 渊大通这时忽然想起了率军出发前,族长渊太祚对自己说的话:“如果此次你能成功拖住隋军的水师北上,我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渊大通冷笑一声,对着手中散发着阵阵寒光的宝刀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拖住隋军算什么本事?你们就等着我打败隋军,然后渡海攻占隋国土地那一日吧!” 就在这时,渊大通听得屋外响起一阵喧闹之声,他皱眉喊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士兵进来禀告:“巡逻部队发现有人在堡垒外面鬼鬼祟祟窥探,六列队已追出去捉拿可疑之人了!” “这些该死的隋朝百姓,当初就应该全部杀光了!”渊大通咬牙道。 在高丽士兵占领蝎子岛前,岛上本有四个村庄、八百人左右的隋朝百姓,他们占领这里后,壮丁和小孩全都丢到大海里喂了鱼,只留下能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和帮忙做些杂活的老人。 渊大通这时听到说有人在堡垒外窥探,第一反应想到的,自然便是那些还没被杀的原著居民了。 过了半响,屋外的喧闹声又响了起来,渊大通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喝道:“为何再次喧哗?都不怕军法了吗?” 一个士兵跪地答道:“禀将军,之前出去的第六列队还未回来,但刚才却又发现了堡垒外有可疑之人。” 渊大通大怒道:“第三第四列队,给我出去搜捕,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格杀勿论!” “是!”两列队的队长得令而去。 高丽在蝎子岛共有士兵两千人,一百人为一个列队,前五个列队,都两千士兵中的精兵。 做出决定后,渊大通这才重新返回房屋,继续思索着能击败几万隋朝水师的办法。 夜渐渐有些深了,这时四周十分安静,但渊大通却忽然感到有些心绪不宁、坐立不安。 “禀……禀告将军。”士兵的声音忽然响起,将渊大通吓了一跳,“什么事,说!” “将军,第三。第四。第六列队出去许久了,但……但是,还没有回来……” 渊大通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直觉告诉他,那些人应该出事了,不会再回来了。但那可是三百人啊,谁有这么大能耐将他们干净利落的除去? 渊大通觉得这事绝不简单,于是一拳锤在桌面上,向传令兵道:“传我将令,让队官以上职位的人前去厅堂议事,各列队停止休息,紧急戒备!” “得令!”传令兵快速走了出去,渊大通也在穿上战甲后,率先来到了厅堂,等候各军官的到来。 然而,渊大通刚在主位上坐定,心中一突,感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意,自屋顶处传来。元大通连忙不顾形象的向一侧滚去只听的“笃笃”的两声响起,他原来坐的地方,已多了两支弩箭。 渊大通伸手一摸后颈,手上满是血迹,他刚才要是反应再慢一点,此时只怕已去见阎王了。而且他还认出,这两支弩箭,原本就是自己军中的。 “你们是谁,给老子滚出来!”渊大通拔出随身带着的宝刀,大声向屋顶喊道。 渊大通话音刚落,机制弩箭又“嗖嗖”的向他射去,他以刀护住要害,连连躲闪,情形虽然万分危险,但渊大通并不怎么害怕,因为他已听到了自己手下的脚步声,只要自己部下来了,几个只会放暗箭的小贼,能奈他何? 然而就在这时,渊大通忽然感到一阵剧痛从后背处传来,他艰难的低头一看,一把锋利的匕首,已从自己的后背穿刺而过。 “嘭!”匕首被拔出后,渊大通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后,便带着满脸的不甘和他那攻占隋朝疆土的宏大目标,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将渊大通一击毙命的,正是李隐。 他先是以引蛇出洞之计,骗得堡垒中的三队人马相继出来,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队人马一一击杀了。 随后立即利用堡垒中的人还没有反应的空挡,借用铁钩长绳,带着众人翻墙而入,落脚处附近,便是这个厅堂,正准备稍作休整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谁知刚巧渊大通便在这时走来了这里。 藏在桌子地下的李隐,是见过渊大通画像的,于是立即向悬梁柱子背后的周安等人,做出了了攻击的手势,当渊大通全神防备屋子上面的弩箭时,蓦地出手,一击将其击杀。 渊大通接受命令来到蝎子岛的这些日子,也曾想过自己或许有一天 ,自己会在战场上死于大名鼎鼎的来护儿之手,却万万没想过,自己会死在了李隐这么一个小小的旅帅的手里。 李隐与周安等人快速的将渊大通扶到座位上,然后又在暗处躲好。 推门声响起,渊大通的手下终于赶到了,他们之前明明听到有异常的声音的,这时见四周一片安静,而渊大通又在主座位上垂着头,似是睡着了,不由的都感到满是疑惑不解。 “将军,将军醒醒!”一个将官喊道。渊大通平时为人多疑,所以这时众人都不敢走得太靠前。 然而这时,渊大通的身体却忽然倒了下去,众人这才大惊失色的走上前,看到了渊大通身上血迹。 还没等这些将官们反应过来,弩箭又“嗖嗖”的响起了,这些人大都没有渊大通的反应速度,很快便中箭倒下了,剩下没被箭射中的,也很快被李隐故技重施的出手干掉了。 其他的普通士兵,这时也冲了过来,见了现场骇人的情形后,无不胆寒,但也有一些人纷纷拔出武器,叫嚷着要跟李隐他们拼了。 ------------ 第二十一章 周法尚 李隐将渊大通的头颅割下插在长矛上,大声喊道:“你们主帅已死,我大隋十万大军即将到来,现在投降者可以免死,抵抗的则杀无赦!” 李隐这番话说完后,只听得“哐当”的一声响起,有一个高丽士兵率先将手中的武器仍到了地上。 “主帅已死,隋朝大军又将到来,这还怎么抵抗?”超过一半的士兵也跟着扔下武器投降了,剩下有一小半的人则冲出的堡垒,投靠别处去了,也有几个胆大不怕死的,抓起武器向李隐杀来,但很快便身首异处了。 李隐安排人手将俘虏全部关押好后,周安已让人将蝎子岛各个军官的头颅割下,并弄上了防腐之物,准备派让送会东莱请功。 李隐却道:“先不忙禀告上面,我猜测附近有些岛屿的守将,会弃岛而逃,我们再占他几个岛屿在说。” 周安问:“那要是遇到有些守军仍在坚守的,要打下来吗?” 李隐摇头笑道:“那些难啃的硬骨头,就留给友军吧,没必要将功劳全都占了。” 事情的发展果如李隐所料,附近有些岛屿的守将,一听到从蝎子岛溃逃而出的士兵说,渊大通已死,蝎子岛被隋军占领了之后立即收拾细软,连夜逃会高丽去了。 这使得李隐不费吹灰之力的一连接收了好几座岛屿,缴获物资无数。 李隐并不想将这些物质全部上缴了,又在偶然的机会下,在蝎子岛上发现了一个适合储存东西的山洞,于是将缴获来的一半物质,都藏了进去,剩下的一半,才封好上缴。 将战果收获完毕后,李隐这才派人去东莱报功,自己则继续在蝎子岛原地休整。 …… 这天,那个带领手下大肆嘲笑过李隐的旅帅卢平,正意气风发的的向东莱太守府走去。 四周的人见到卢平后,都是肃然起敬。 “他就是那个五天连拔三座高丽据点的旅帅?” “不错,就是他,这样的战绩,怪不得能得到总管大人的青睐。” “听说他最后那一战,硬攻敌方三百多守军,只费了个把时辰就打下来了,己方死伤不到五十人,着实是厉害!” 卢平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心中不由的一阵窃喜,想道:“终有一日,我会让我范阳卢氏之名,享誉整个天下!” 同时,他又忽然想到了李隐与他的“缩头乌龟旅”,暗暗打定主意:“此次面见总管 ,我一定要向他建议,让将这种军中的害群之马剔除了!” 卢平进了太守府,在人的带领下走了一会后,终于见到了还在处理公务的来护儿。 来沪儿放下手中的文书,正要与卢平说话,便见到平壤道行军副总管周法尚喜形于色的大步走了进来,说道:“将军,大捷啊!”因为来护儿还兼任了右翊卫大将军的职位,所以有些人依旧习惯称他为将军。 来护儿听了周法尚之言后,立即站了起来,问道:“可是圣上大败高丽了?” 周法尚神色一滞,“这个……我并没有接到圣上的消息。” 来护儿重新坐定,疑惑的道:“那你说的大捷从什么地方而来啊?” 一旁的卢平也竖起了耳朵,想知道除了皇帝那里,还有那里能有大捷传来。 周法尚从袖袋中拿出功劳簿,递给了来护儿,“旅帅李隐,已攻入了蝎子岛,并斩杀了敌方大将渊大通等人,并占领了附近五座岛屿,现在蝎子岛以南的各个岛屿,已成瓮中之鳖了!” “什么!”来护儿与卢平听后,都是大吃了一惊。 “渊大通等人的头颅可确认了?有没有假冒的可能。”来护儿仍是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周法尚语气肯定的道:“已经确认了,没有一个是假冒的。” 来护儿呼出了一口浊气,心中想道:“这个李家的庶子,看来之前还真小瞧他了,竟有这般本事。” “将军,你看这该如何封赏?需要将这大捷禀告圣上吗?”周法尚询问到。 来护儿思考一会后,沉声道:“先策勋二转,战争结束后,再一并封赏吧,这种捷报,就不要打扰圣上了,等我们进了平壤城,活捉了高元再说吧!” 周法尚却道:“将军,我以为这样做不妥,现在我隋朝与高丽大军尚未开战,现在李隐这个捷报如果能在军中大肆宣传的话,能起到激励士气的作用,所以我建议还是向圣上禀告为妥。” 来护儿不悦的站起身来,然后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了。 周法尚叹了一声,也随之走了出去,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卢平一人。 水师之中许多人都知道,来护儿与周法尚两人其实是有些矛盾的,事实上,杨广正是因为他们两人有矛盾,才会将他们调在一处。杨广虽然将来护儿视做亲信,并十分的重用他,但还是会对他用上一些帝王权术。 周法尚是 官宦世家出身,曾祖父周强是南齐时的太子舍人,祖父周灵起是南梁时的直阁将军、义阳太守,封爵宝城县候,父亲更是当年闻名天下的赤亭王周炅。 周法尚本人自成年以来,便屡立战功,在攻灭南陈、岭南平叛、攻打吐谷浑等战役中,每战都立下了赫赫战功,不仅如此,他还数次出任刺史、太守等文官之职,在任期间,也是颇有建树。 来护儿与周法尚自从当年攻灭南陈之站时,就有过合作,但可能是八字不合,两人每次在处理事情上,都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分歧,以致渐渐的结下了许多矛盾。 李隐在蝎子岛上休整了三天后,便收到了自己被策勋二转的消息,对于这个结果,他已感到很满意了。 一般来说,每次打战的时候,都是在战争结束后,才论功行赏的,以免仗还没打完,得赏的将士就已骄傲自满,没功劳的则心生不满。 每得一功,则策勋一转,一场战争,最高能得到十二转的战功。所以《木兰辞》中才会有“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的说法。 ------------ 第二十二章 卑奢城 但李隐心里盘算着,单凭这个战功,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要想升为校尉,只怕还是有点困难。 “看来还是得再打上几仗才行啊!”李隐心里想到。 伴随着李隐策勋二转而来的,还有来护儿的下一步计划:在快速的消灭蝎子岛以南的敌兵后,继续攻占辽东半岛附近岛屿! 李隐看着海域地图,按他的想法,接下来最好是直接去占了朝鲜半岛浿水(大同江)出海口附近的岛屿,以便让大军顺浿水直击高丽国都城平壤的。 但考虑到一来补给线太长,直接进攻太过冒险,二来即使占领了,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恐怕会使得高丽疯狂反扑,凭着他那点人力肯定是守不住,所以这计划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又过了几日,来护儿终于派了专门的守军来镇守蝎子岛,李隐也觉得自己的部队休息够了,于是在补足物资后,再次扬帆起航,率领战船,向西北方驶去。 他们一路往西北航行,十多天后到了水师的重要补给中转站,临榆关,也叫临闾关,即后世的山海关,是在先皇文帝开皇三年筑的城,此处北依崇山,南临大海,山和海相距只有几里,地势实为险要。 此时,因为隋朝的东北国境直逼东北的缘故,临榆关地势虽险要,但并不怎么受重视,还只是水师的一个重要补给站,直到宋明之时,此处成为边境,才成为中原王朝的咽喉之地,逐年加固后,渐渐有了“天下第一关”的美誉。 此时已到了八月中旬,李隐在这临榆关休整时,闲来无事的时候出关溜达,发现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稍一打听,原来是山东、河南两地发了洪水,淹没了三十多个郡,死伤无数。 幸存下来的人不知该如何生活,官府又不肯在没得到皇帝命令的情况下,放粮赈灾,于是只好抱着一线希望,向涿郡走去,因为杨广就在涿郡。 然而许多人走到半路就死了,也有一些人干脆就落草为寇了,天下的盗贼一下子多了不少。 李隐心情沉重的返回了临榆关,翌日便再次率军出发了。 …… 半月后,李隐有些狼狈的坐在甲板上,气喘吁吁的向周安道:“还有敌人追来吗?” 周安眺望了一会后回答:“终于被我们给甩掉了。” 李隐抹了一把汗,笑嘛道:“这些狗崽子,可真能追的,都快将我们赶回临榆关了!” 这半个月来,李隐 他们的行动进行的并不怎么顺利,他们虽然有成功攻占过辽东半岛附近的岛屿,抢夺了许多物资,但很快又被半岛上的高丽士兵给赶走了。 高丽在这半岛上最重要的一座城池,名叫卑奢城(或作卑沙城、毕奢城,误传为沙卑城,今辽宁复县西北),城中有上万高丽驻军,就是他们这些日子经常出城追击李隐等人。 卑奢城原本为沃沮国之地,坐落在大黑山中、南两峰及相邻的的山脊上,石墙随山势构筑,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唯有西门可进城,可谓易守难攻,而且“卫襟带辽阳,羽翼广宁,控西北之孔道,扼海运之咽喉,辽左重地也!” 卑奢城守军的追击下,李隐的手下已折了几个好手,但这已算是很不错的结果了,因为已有好多个其他的旅,在卑奢城守军追击下死伤过半。 卑奢城位置如此重要,守军又这么多,它如果一直掌握早高丽人的手里,李隐觉得自己只能待在临榆关了,不然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他可没有想过率军攻占卑奢城,在双方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任何的谋略算计,都会变得没有效果。 不过这个局面很快有了转机,因为来护儿终于等来了杨广叫他攻打卑奢城、扫清水师进军平壤障碍的命令。 于是,七万水师浩浩荡荡的自东莱出海,先到临榆关,休整几日后,再气势磅礴的来到了辽东半岛,一路势如破竹的攻城略地,很快便登陆将卑奢城给包围了。 大军还带了许多顶尖的攻城器材,装好后对着卑奢城一阵狂轰滥炸,将卑奢城的城墙撞了好几处,城里的守军皆是胆寒。 接着便是士兵强攻,但效果并不理想,一连大半个月、死伤了无数将士,也没能打下卑奢城。 因为此城只有一面可以攻,使得隋军完全发挥不了兵力上的优势,所以打得异常艰苦。 李隐这时也在大军之中,是来护儿率大军到了临榆关时归的队,他与的队伍在这半个月中,并没有参战,而是负责运送粮食。 这倒不是来护儿特意不让他们参战,只是分配任务的时候,刚好抽到他们运粮食了而已。 李隐本来也是乐得清闲的,但这日传令官却忽然向他宣令,让他立即前往大将军营帐一趟。 李隐急忙忙赶到营帐,走了进去,看清营帐内的清闲后,不由的愣住了。 大将军营帐这时坐了许多人,职位最高的,当然是来护儿了,但最低的,也 是鹰扬郎将,李隐的上司校尉唐俭,也没能在这里。 李隐心里不断的猜想这来护儿这时叫自己一个小小旅帅来,究竟要做什么? “难道我暗藏缴获物资的事情败露了?”李隐想到这后,心中一惊,但还是脸色如常的拜见完了来护儿,站立在一旁,等候下文。 来护儿与其他将官并没有立即发话,而是以一种奇怪的目光上下打脸着他,直将李隐看得心里都发毛了。 周法尚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向李隐笑道:“你就是李隐啊,众为将官对你奇袭蝎子岛那一战很感兴趣,你就为大家说说吧!” 李隐见周法尚慈眉善目的,让他感到十分的亲切,便也没多想,将那日的作战过程,较为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私吞缴获物资之事则自动的略过了。 李隐说完后,包括来护儿、周法尚在内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营帐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后,来护儿双眼紧盯着李隐,严声道:“你既然可以率人突入一丈多的堡垒,那现在可有把握,跃过这座卑奢城的三处悬崖峭壁,进入城中,为我大军打开城门?” ------------ 第二十三章 攀登悬崖 李隐没先回答来护儿的话,反而向他问道:“属下斗胆问将军,在这卑奢城中,可有我们信得过的人?” 来护儿一直就知道这个卑奢城的重要性,所以早已向这城中派了细作,所以这时听了李隐的问题后,立即给予了他肯定的回答。 李隐道:“将军与在座的各位上官听了属下之前的话后,想必是知道我与我们旅的人,并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之所以能成功突袭蝎子岛,全赖于铁钩长绳和过硬的体力,现在要想攀登上卑奢城的悬崖,除非悬崖上面有人抛下绳索,不然属下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来护儿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道:“绳索可以有,我还能再从军中挑选些精锐给你,你如果能打开城门,就是大功一件,如何?” 李隐单膝跪地,抱拳大声道:“末将定能不负重任!” 一旁的周法尚听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原来,李隐之所以能在此时出现在大将军营帐中,便是周法尚推荐的。 卑奢城久攻不下,来护儿十分头疼,便在这天再次召集众将官商议对策,大家讨论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切实可行的良策,周法尚就是在这时,忽然想起了不久前李隐蝎子岛那一战,于是跟众人说了。 来护儿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决定让李隐姑且一试。 …… 两日后,又是黄昏之时。 卑奢城西北方的悬崖下,以李隐为首的四百将士正在隐蔽处严阵以待,准备从此处攀登而上。 这四百人中,大部分是精挑细选而来的军中精锐,每个人都是臂力惊人。 他们即将要攀登的悬崖,虽然是卑奢城三面悬崖中,最低的一处地方,但也有将近一百米的距离,如果没有一身好臂力,走到一半的时候没力气了,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后果就只能是摔死了。 李隐一直抬头望着悬崖,但直到脖子都望酸了,也没见到有绳索抛下来,正想闭眼小睡一会,周安便推了他一下,“旅帅,绳索!” 李隐睁眼一看,果然看到悬崖上这时已多了一条随风飘荡之物。 这东西前半段确实是粗绳,后半段却是由被单、衣服、麻布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成,李隐对其的牢固性深表怀疑。 李隐与众人走到那条“绳索”下方后,伸手拉扯一下,“我们这个细作,在里面混得也太惨了点吧,连条长绳都弄不来!” 虽然这样说,但李隐还是作势准备第一个上去,但好些个士兵却担心这条“绳索”不牢固,争着要第一个上去。 李隐向众人摆手道:“都别争了,我经验比你们充足,应付得了突发状况,你们这些兔崽子还差了一点!” 说着哈哈一笑,拉着“绳索”,蹬着崖壁,迅速的往上攀登而去。 这悬崖虽然是陡峭无比,但偶尔还是有突出的石头和长在峭壁上的树木,可供李隐落脚稍做停歇。 现在已是深秋,晚上的风特别大,吹得四周的树木发出唰唰的声音,悬崖下方的周安等人,都屏住呼吸,望着李隐越攀越高,当见到他手中的“绳索”,终于抓在了粗绳处的时候,才大松了口气。 那段由被单、衣服、麻布等物结成的绳索,虽然看着让人瘆的慌,但似乎还算结实。 又过了半响,李隐终于有惊无险的攀爬上了悬崖,没来得及休息,便从背着的包裹中拿出三条长绳,在附近的大树上绑好,然后抛了下去,再将自己刚才攀登的绳索收了上来,仍到了一边,李隐刚才虽然没出事,但还是感到了有些松动,所以最好是弃之不用。 做完这件事后,他才气喘吁吁的靠在树干上休息起来。 此时的悬崖上,除了李隐自己一人外,在无他人,那个抛下绳索的细作,估计早已离开了。 在这崖上眺望四周,风光甚好,然而在这美好的风光下,却暗藏着无限的杀机。 不一会,周安与另外两个士兵也攀登上来了,他们三人身上也各自带有三条长绳,立即绑好抛下,这样一来,悬崖上就有了十二条绳索,能一下子上来更多的士兵了。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四百将士基本都上来了,不过还是摔死了三人,一个是因为体力不支松了手,一个是因为没抓稳绳索,最后一个是刚上到悬崖时,没能站稳,一个后仰,摔了下去。 李隐沉声道:“全体原地休息一个时辰,不许出声,违者斩!”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远处的隋军营寨和卑奢城中,发出点点的亮光。 一个时辰在一片寂静中慢慢过去,李隐站起身来,取下背上的佩刀,向众人道:“出发!” 他们所处的地方下去后,走过一个小树林,再穿过一片民居,便是卑奢城城门的所在,所以说,李隐他们攀登的那出悬崖,其实是最适合攀登的位置,如果上来后, 离城门距离太远的话,被人发现的几率就大得多了。 李隐他们下了崖顶后,便在小树林中驻足了许久。 卑奢城中有巡逻的士兵不时走过,暗中观察了许久后,李隐发现每了大概是每过三分钟,便有一队巡逻队走过,巡逻得可谓是相当的紧密。 然而三分钟的时间,对于李隐来说已是足够了。 等到下一队巡逻队走过的时候,李隐率先冲出了小树林,带领众人直往城门冲去,他们前行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想,显然是经过了这方面的专门训练。 城门作为一座城池的重中之重,昼夜都有士兵在那防守,当李隐等四百人冲到城门附近时,那些士兵先是一阵错愕,接着手持武器,用高丽话叽叽咕咕的询问起来。 然而李隐回答他的,却是明晃晃的的刀子,他忽然冲到那人身前,一刀将其砍成了两段,然后又向另一人扑去,瞬间又将那人斩杀了,周安等人也几乎同时出手,用弩箭射杀了几个城头上几个想要敲响警示铜锣的人。 ------------ 第二十四章 夺城 李隐与其他的四百士兵,这时就像下山猛虎一般,肆意杀戮起来,城门附近的上百高丽士兵,因为是仓促迎战,完全没有多少抵抗能力,快便被屠杀殆尽了。 但是他们的打斗,显然已引起了城内其他守军的注意,那些守军正快速往这里赶来。 卑奢城的城门十分沉重,李隐叫人将几根顶在城门上的铁棍拿开后,再叫二十多个人齐力去推,才终于将城门艰难的推了开来。 一个士兵将火把点燃,走到城门外举起火把,以某种规律摇晃了几下后,众人似乎感到地面一阵晃动,早已等候多时的千军万马直往城门冲来。 李隐神色凝重的喊道:“准备战斗!” 这时,众多支援而来的高丽士兵,大声呐喊着,凶狠无比的朝城门杀来,想要重新生死攸关的城门。 李隐大刀一扬,带着人迎了上去,双方立即短兵相接,霎时间,一阵血肉横飞。 在这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时刻,最是考验士兵的战技,每一击都不能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稍有迟疑,就是身陨人灭。 李隐等人死死的坚守在城门处,无论高丽士兵如何发了疯似的冲击,也没能将他们逼退一步,不过这代价却是,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四百精兵已死伤了五十多人。 但是这代价是值得的,因为隋军的为数不多的骑兵,这时终于冲到了近前。 “向两边闪开!”李隐大喊了一声,然后与众人闪到了一侧,骑兵如风般冲刺而入,将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几个高丽士兵直接撞飞了。 有了骑兵的加入后,形势瞬间逆转,高丽士兵也士气大跌,陆陆续续的向后退去,双方又厮杀了一小会,隋军的主力步兵也如洪水般冲了进城,高丽士兵纷纷向后逃去。 李隐见此,知道胜负已定,这座卑奢城是属于他们大隋的了。 …… 隋朝水师在占领了卑奢城后,立即论述功勋,李隐率部以夺门之功,拔得了此战的首功,通报全军后,几万水师之中,无人不识李家郎。 因为这一战关系重大,对整个攻打高丽的局面都有影响,所以来护儿写下了详细的战报,随功劳簿一起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涿郡天子处。 来护儿作为当世名将,虽然对李隐看不太顺眼,但不至于做出隐没将士功劳的事情,所以在这份功劳簿上,排第一位的仍然是李隐。 因为这一战伤亡太 大,大隋水师的几万大军便在这里休整了十多日,之后在留下驻军后,继续起航,扫平海上其他的高丽据点。 李隐并没有随大军出发,因为他在夺取卑奢城那一战中,不知怎的,背后中了一刀,留了许多血,伤势还挺严重的,到现在也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所以只能率部继续待在这卑奢城了。 他还年轻,身体恢复的挺快的,又过了十多天后,已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就在李隐准备归队,再捞些战功的时候,副总管周法尚却派人找到了他。 李隐在得知周法尚找他后,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暗想:“这老头,又要我做什么难办的事情?” 与此同时,李隐还得知,那些高丽的海上据点,这时一被隋朝大军摧枯拉朽般扫灭了大半,周法尚这是率领先头部队,先行返回东莱休整,才经过卑奢城的。 李隐跟着人来到了卑奢城的城主府,这座府邸,在一个月前被摧毁得较为严重,现在也只修好了一小半。 进到府邸,见到了周法尚后,周法尚二话不说,便仍给了李隐一张画像,几张路印、田产证明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李隐一头雾水的问:“这些是什么东西?给我做什么?” 周法尚一边低头处理着公务,一边答道:“画像上的那人,是前些日子杀掉的一个高丽富商的儿子,我想让你假扮此人,混进平壤城去,打探高丽的情报。” 李隐通后,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这事我做不来,我擅长的是沙场厮杀,哪是做卧底的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周法尚放下手中公文,严肃的道:“这是来大将军和众将官研究决定的结果,你想违抗军令吗?” 李隐一阵欲哭无泪,只得道:“苟……咳,你们怎么能这样?一点都不尊重我们的个人意愿!” 周法尚没有理会满腹牢骚的李隐,又给了他一堆文书,“这是那个家伙的详细情报,你在路上慢慢看,现在就出发吧,我已为你安排好了船只。” 李隐只得一脸无奈的离开了城主府,与周安等人告别后,启程前往平壤当卧底去了。 …… 高丽都城平壤,古名王险城,乃箕子王朝之故都,其城东西六里,西北依山屈曲,东南面临浿水(今大同江),气候宜人,土地肥沃,是高丽国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 高丽的平壤皇宫,与隋都城中的皇宫,在规 模上完全不能相比,顶多就比杨广的一般行宫大一点而已。 此时的高丽皇宫的一处最大的宫殿内,高丽国王、婴阳王高元坐在最上头,眉头紧皱,在高元下方坐着的,是高元的亲弟弟、荣留王高建武,之后是十多级的台阶,台阶之下,站立着一般文武大臣。 文臣以担任莫离支之职的渊太祚为首,武将则是以战功卓著的大将乙支文德为首。 高元这时开口道:“那暴君又派人来让我们投降了,态度十分强硬,众卿家以为该怎么应对啊?” 现在已接近十月中旬,在九月初的时候,大隋便已备战完毕,随时可以出战,杨广便向高元下了最后通牒,让他自缚来降。 高丽因为是本土作战,虽然也已早早做好的战争的准备,但却想将战争的时间拖到寒冬之时,这个对高丽最有利的时间。 辽东之地,每年六七月间为连绵不断的雨季,亦被成为霖雨季节,自八月、九月至次年二、三月,则为寒冻时期,其中十二月,又为最寒冷的月份,滴水成冰,极利防守。 ------------ 第二十五章 赌徒文成德 为了拖延战争开始的时间,高丽君臣一合计,便使了个缓兵之计,假意答应投降,暗地里依旧积极备战。 如此成功的拖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不耐烦的杨广又派了使者来宣诏,所以高元才会召集众大臣来商议对策。 高丽皇宫中,众大臣议论纷纷许久,都没能给出个有能继续拖延时间的办法,这时,一直眯着眼没有说话的渊太祚,终于睁开眼睛道:“大王,臣以为,如果还想继续拖延时间到寒冬,为今之计,唯有大王亲自前往前线,与暴君虚与委蛇才行。” “不行,大王万金之躯,岂能轻易冒险?”大将乙支文德听后,立即出言反驳道。 荣留王高建武站起来道:“国难当头,岂是爱惜身体的时候?大王,就让臣弟代您前去边境之地吧!” 高元道:“王弟真是关心寡人啊!但你去的话,只怕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大王……”乙支文德还想劝谏,高元却摆手道:“寡人之意已决,爱卿不用再劝了!” 乙支文德只好作罢,转念想着该如何应对大王离开都城后,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后果。 翌日,高元在一万大军的护送下出了都城平壤,往边境之地而去了,而就在高元离开都城后不久,一个叫李元裕的富家公子哥,领着一个大商队,傲然的走进了平壤城…… 平壤城北中,有一个叫文成德的人,祖上出过大官,留下一座五进出的豪宅,但传到他父亲那一代就开始没落了,他父亲死后,文成德经商做买卖,很是赚了不少钱,还娶了个官宦小姐做老婆,生了个女儿。 但是好景不长,这文成德后来竟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渐渐将还算殷实的家底挥霍一空了。 近些日子,文成德又感到手痒了,不住的往赌馆跑,输得一塌糊涂,钱没赢到,反而带回了一叠欠条。 欠赌馆的钱,不还是不行的,除非不要命。眼看着最后的期限一天天到来,文成德一咬牙,决定将这祖传的豪宅给卖了! 不过一连过了好几日,文成德还是没能将祖屋买出去,想买的人倒是挺多的,但一个个都知道他急需钱,所以将价格都压得极低,文成德可不傻,便没有同意。 文通还寻思着,既然找本地的人卖不到好价钱,那就只有找外来的富人了。他几经打听后,得知了城中最近来了个叫李元裕的豪商,出手阔绰大方,而且还正好在找房屋住。 文成德听到这情况后,一拍手道:“就是他了!” 于是,他自动上门。找到了那个李元裕,并向他推销起自家的祖屋来。 这个什么李元裕,其实就是李隐的新身份,原主出身富商家庭,从小就展现出极高的经商天赋,十二岁起就跟随他父亲离家经营海外商业,现在十八岁,似乎是个工作狂,离家后的六年来,再没有回过都城平壤的家,跟他相熟的,全都在隋军攻占岛屿的时候杀光了。 高丽国受中原王朝的影响很深,有许多人的祖先,本就是五胡乱华以来中原战乱时迁来的,使得汉语也属于主流语言,所以李隐来平壤卧底,完全没有语言方面的障碍。 李隐进了平壤城后的这几日,都在李元裕原本的家中居住,但那里人多口杂,不利于他展开刺探军情的计划,而且李隐也怕一个不小心露了馅,所以才决定另觅住处。 文成德颇有口才,李隐这时听了他的话语后,立即便来了兴趣,于是决定去实地看看,文成德自然没有拒绝,亲自引路,将李隐带到了他的祖屋中。 李隐随意的看了一会,暗自点了点头,这处房屋虽然有的地方有点破败了,但布局装饰,都明显的出自大家之手,而且位置相对偏僻,四周很宁静,确实是个适合他居住的地方。 “驾、驾!”就在李隐转过某个院落的时候,前面忽然冲出个骑着竹马的小女孩,李隐闪避不及,被小女孩撞到了身上。 小女孩五六岁左右,还不及李隐的裤头处,梳了个长长的双马尾,小脸有些污渍,像个小花猫似的。 小女孩这一撞,头部刚好撞到了李隐的小兄弟,使得李隐痛苦的弯下了腰,而小女孩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文成德一步上前,怒气冲冲的抓住了小女孩的手,“你这野丫头,竟给我惹事,看我不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着,他便挥手猛的往小女孩身上打去,小女孩立即“哇哇”的大哭起来。 李隐立即不忍道:“我没事,你停手吧!” 文成德似乎没听见,又打了几下,还想再打的时候,李隐一把将他的手抓住,双眼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说让你停手,听见没?” 看着李隐的眼神,文成德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听……听见了。”李隐这才将他的手放开,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文成德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指了指还在哭泣的小女孩,赔笑道 :“这是我的闺女妞妞,从小就野惯了,冲撞了您,真是对不住了。” 李隐没理文成德,从怀中拿出一颗糖果,在妞妞面前蹲下,“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妞妞擦了擦泪水,小心翼翼的接过糖果,睁着大眼睛看向李隐,“多谢大哥哥,妞妞不哭了。” 李隐笑着站了起来。 文成德搓着手道:“那个……公子,你对我这房子还满意吗?” 李隐道:“还算凑合吧,你要多少钱?” 文成德想了想,用手弄了个九的手势,“一口价,白银九……九百两!”这些日子,那些前来想买他房子的,大都只给个三四百两,最低的甚至开出了一百两的价格,文成德这时虽然下一口气喊出了九百两的高价,但心里琢磨着李隐要是能给六白两,他就卖了。 但是李隐却一口答应了下来,“成交!钱等会我会叫人给你送来。” ------------ 第二十六章 采莲 对于李隐这么爽快的答应自己提出的高价,倒是弄得文成德一阵惊愕,心里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的,还挺有钱的啊!” 文成德哪里知道,李隐现在的钱都是“公款”,用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李隐随后脸色有些怪异的向文成德问道:“你府上,现在可有跌打损伤一类的药物?” 文成德愣了一下,“有的,公子哪里受伤了?” 李隐咳嗽一声:“刚才走路的时候,脚不小心扭了。” 文成德听后,立即去拿李隐需要的药物了。 李隐俯身将还坐在地上的妞妞扶了起来,用衣袖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污渍,笑道:“以后再玩竹马的时候,记得要看路啊。” 妞妞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啦,大哥哥,你对妞妞真好,给我糖吃,让爹爹不打我,又帮妞妞擦干净脸,除了我娘,就你最好了。” 李隐随口问道:“你娘去哪了?” 妞妞道:“她去摘野菜了。” “摘什么野菜,你这丫头,瞎说什么?你娘是去买鸡鸭鱼肉去了!”文成德很快拿到药物返回了,听了妞妞的话后,立即出言反驳道。 他怕妞妞再童言无忌的说出什么丑事,将药物交给李隐后,立即拉着妞妞向李隐赔笑道:“公子请自便,我跟妞妞先去接她娘亲了。” 文成德说着,便拉着妞妞向别处走去了。李隐也脸色一变,拿着药物、躬着身子,急忙忙的向不远处的一间房屋走去。 他向文成德要来药物,当然不是因为扭到了脚,他的脚一点事都没有,倒是裤裆中的小兄弟痛得厉害。 快步走到那处房屋门口后,李隐发现这房屋的门槛、房门都挺多泥泞的,不过他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即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李隐随意的扫了一眼屋里面的情况,发现有一个很大的屏风,将屋子隔成了两半,屋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其他的到是没什么特别。 李隐将门关上后,快速的将裤子脱掉,低头一看,发现自家小兄弟都有些红肿了,“怪不得这么疼!” 李隐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将类似后世活络油的的药物,滴在了自家的小兄弟上面。这种药物是文成德家产丰厚的时候买的,很是名贵,因为存心巴结李隐,便从箱底中拿了出来。 只是这种药物,有较大的刺激性,只滴了一点,立马便使得小 兄弟做出了个“敬礼”的姿势,李隐也不由的发出了“呜”的一声。 “夫君,是你吗?”就在这时,屏风里面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将李隐吓了一大跳。 还未等李隐做出反应,里面便走出了一个只披着件薄纱的丰满妇人,这妇人全身湿漉漉的,似乎是刚刚出浴,薄纱里面的美妙风景若隐若现,就像是一朵迷人的出水芙蓉。 “你……你是什么人!”妇人大惊失色的喊道,但还没等到李隐回答,这妇人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双眼一闭,竟晕了过去。 “这……这叫什么事啊!”李隐也算是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但现在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竟有些慌了手脚。 这个妇人,其实便是文成德的妻子、妞妞的母亲,有个小名叫做采莲。 采莲今天本是去摘野菜的,她这个家米还有一点,但却许久没菜吃了,都是靠她出去摘些野菜勉强度日,文成德因为时常去赌友家蹭吃,倒是不用吃野菜。 但今天地比较滑,采莲只摘到一点野菜的时候,就摔了一跤,跌到了泥坑里面,弄得全身都是泥巴,于是只好返回家中将身子洗干净,李隐与她这时所在的房屋,就是一间洗澡的房间,李隐不知道,才在情急之下误闯了进来。 现在平壤的天气已经很冷,采莲在回来的路上其实已着了凉,洗澡时头就有些晕乎乎的,再忽然见到脱下裤子的李隐,惊骇万分之下,便晕了过去。 李隐连忙穿好裤子后,本想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赶紧开溜为妙的,但看了一眼地上的采莲后,心里想到:“这样的气温,她穿得这么少的躺着,久了的话只怕生大病。” 他四处看了看,找到了一张小木凳,费了不少力气,才将采莲搬到了木凳上靠墙坐好,然后他又在屏风里面,发现了一堆叠好的干衣服,随意的披在了采莲的身上,这才呼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采莲呼,脚底抹油似的跑开了。 …… 三天后,李隐终于般进了自己的新居。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为了避免尴尬,李隐没再来过这文家大宅,与文成德的房产交接、付清房款等事,都是他派别的人来处理的。他虽然经常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脑海中会不时的浮现采莲的那若隐若现的曼妙身躯,但很快就被他强制着甩出脑后了。 他来这平壤城,可不是来享乐的,他的身上,肩负着沉重的任务,不允许他想些 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隐来到这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摸清这座高丽都城的底细,尽可能多的打探出有用的情报。 李隐在来的路上已想好了,要想能更好的完成目标,首先要做的,便是打入这平壤城中的上层社会。 因为情报的获得,主要来源于身边接触的人,接触之人的身份越高,得到的情报一般就更有价值。 如果是从贩夫走卒口中得来的情报,一般都是人尽皆知的,而如果是从高官贵人口中得来的情报,则可能是少有认知的秘密,或是还没流出开来的劲爆消息。 李隐虽然有个富商儿子的身份,这些天来又通过出手大方手段,结交了一些人,但这还不够,他还需要结实更多的人。 同时,经进一步的思考,李隐决定了将来主要结交的人群:贵族妇人、小姐。 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更爱说话,那些长舌妇说得起兴了,更是不带把门的,她们这一群人,岂不是卧底们最佳的情报源? ------------ 第二十七章 花魁选举 最近平壤城北附近的居民,发现了一件怪事,刚搬到此处的豪商“李元裕”,先是不断的叫人往他的家里运送各自花瓣,过了一些日子后,人们路过他家附近时,总有能闻到一股醉人的香气。 对于散发出那些香气的东西是什么,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但谁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自然是不会知道那是什么了,因为那东西,原本就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这些香气,是李隐在制作香水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香水,便是李隐用来结实贵族妇女、小姐的利器。 这天,夜幕刚刚降临,李隐便带着一瓶刚刚研制好的香水,乘坐马车出了门。 香水李隐现在是研制出来了,但他还需要将这东西推销出去,让那些贵族妇女、小姐们知道香水的魅力。 城南浿水之畔,向来是风景迷人之地,青楼林立,花船众多,肥环燕瘦,惹得男人们沉醉,每到夜晚,无数达官贵人、风流才子在此流连忘返。 近日,这浿水之畔与平常相比,更加的热闹了几分,因为一年一度的花魁选拔大赛,即将开始。 今年虽然因为战争的缘故,花魁大赛的声势要比往年小了许多,但仍是近些日子来,平壤城中最为重要的事情,对于不用上战场的男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亲眼见证新一届花魁的诞生,更为风雅? 花魁大赛对于男人来说,是件闲暇之余的趣事,但对于即将要选花魁的女子来说,却没那么轻松了,因为这对她们来说,是关乎自己一生命运的大事。 能参加选花魁的,一般都是各青楼的头牌或是私人花船中艳名远播的船主,私人花船因为自主权较大,能参选便是一种荣誉,大大增加了自身的身价,赢了自然是好事,输了的话也可以接受。 但对于那些青楼头牌来说,此次花魁选拔,压力还是挺大的,因为每个青楼的花魁,一生之中一般只有一次参选的机会,这倒不是有什么限制,而是因为如果落选,就得再等一年了。 一年的时间,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眨眼即过,不过对青楼女子来说,一年的时间发生变故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新人不断涌现,这一年的头牌,下一年还是不是头牌都不一定,还有,参选花魁的,必须是清倌人,参选过花魁的青楼女子要想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保持住自己的清白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花魁是青楼的摇钱树,老鸨为了让 花魁为青楼赚更多的钱,将花魁的身价都开到天上去了,能梳笼当届魁的,整个平壤城都找不到几个。 但落选花魁的女子,价格就相对低得多了,不少富商、王公贵族们都喜欢在花魁竞选结束那一夜,花大价钱梳笼落选花魁的女子,使得落选花魁的女子一夜间失去了清倌人的身份,自然就不能参选下一届的花魁大赛了。 百花楼是浿水之畔的八大青楼之一,百花楼此次参选花魁的是头牌翠云姑娘,这翠云姑娘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黛眉紧皱,有些发愁的想着竞选花魁的事情。 翠云姑娘作为百花楼的头牌,容貌自然是顶尖的,但在十五个参选花魁的女子中,却又略显平常,她的优势有两点,一是有着傲人的事业线,二是身材柔软,舞蹈跳得极好。 翠云姑娘现在发愁的,是觉得仅凭自己那两点优势,要想夺得花魁之位,只怕有点困难。 “小姐,沈大娘让你接见一下一个叫李元裕的客人。”一个婢女走进来说道,她是翠云姑娘的使唤丫头,她口中的沈大娘,便是这百花楼的老鸨。 翠云姑娘脸色不满的的道:“我这几日,不是不用接待客人的吗?” 婢女道:“那个人,似乎给了沈大娘好多银子……” 翠云姑娘哼了一声,走出了睡觉的房间,来到了与房间相连的客厅,在客厅的桌子旁,“李元裕”早已在那自饮自酌起来。 翠云姑娘在另一个位置上坐下,“你是要听曲,还是看我跳舞?” 李隐吃了几个摆在桌面上的炒花生,摇了摇头。 翠云姑娘脸色一红,“我……我是不陪客人睡觉的,你要是想和人睡觉,请去找别的姐妹。” 李隐再次摇了摇头,拍了拍手,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放到了翠云姑娘的面前。 “这是什么?”翠云姑娘一脸疑惑的问道。 李隐笑道:“打开瓶塞,你就知道了。” “谅你你不敢在百花楼耍什么花样。”翠云姑娘心里想着,便伸手拔出了瓶塞,一股醉人的芳香立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翠云姑娘和那个婢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种香味她们平常用的水粉那样浓烈刺鼻,带着清凉的味道,十分好闻,让人的迷恋不已。 翠云姑娘惊奇的看着那个瓷瓶,“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隐“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这是我最 新研制出的水粉,名叫香水,不知翠云姑娘可喜欢?” 翠云姑娘双眼放光的看着那凭香水,心里想到:“如果能得到这玩意,我参选花魁的获胜的机会,至少能提高两成!” “这东西,你要多少银子才肯卖?”翠云姑娘急切的问道。 李隐道:“不多,白银一千两!” 翠云姑娘失声道:“一千两?你这是抢钱吗?” 李隐淡然一笑,“如果是别人要买,我要一千两才卖,但既然是翠云姑娘想要的话,那我免费送给你就是了。” 翠云姑娘听了李隐那话后,又是一惊,一脸的难以置信:“免费……免费送给我?” 李隐将香水的瓶塞重新塞上,然后放到了翠云姑娘的手上,“不错,可以免费送给你,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翠云姑娘警惕的看着李隐,双手抱住自己道:“你要我做什么事?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李隐哈哈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什么为难的事情的,你只需在夺得花魁的时候,向众人说几句广告语就成。” ------------ 第二十八章 趋之若鹜 三天后的夜晚,平壤花魁大赛正式隆重的拉开了帷幕。 十五位参与竞选的女子,相继登台献艺,首先登场的,是来自怡红院的头牌燕燕,她唱了一首由本国大才子作词的歌曲,让无数人听后感动得泪流满面。 随后献艺的,是一个来自翠花楼的姑娘,这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是男的见了都会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怜爱。 接着登台的女子,一身的娇媚之气,着装大胆暴露,声音噬骨销魂,让在座的男子,无不幻想着能将其推倒,肆意欺负一番。 近两个时辰后,众女子都一一登了台,只剩下最后的翠云姑娘了。每个人登台的顺序,是经过抓阄觉得的,翠云姑娘在第一个上前抓阄的时候,李隐曾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声,“拿里面那一个贴在箱子上的纸团。” 翠云姑娘不明所以,还是乖乖照办了,于是就这样成了最后一个登台…… 四周这时一阵喧闹,互相大声讨论着要将手中的花投给哪一位女子才好,忽然,迷人的芳香扑鼻而来,翠云姑娘如踏云而来的仙女般走到了舞台上,然后跳起了优美的舞蹈来。 台下众多男子,这时都像是开的热粥一阵,瞬间沸腾了。 “好香啊!”某个男子流着口水道。 “翠云姑娘用了什么水粉,怎么会这么香!”不是都如此大声问道。 有人似懂非懂的道:“会不会是她自己的体香?” 更有痴男狂热的道:“如果能将翠云姑娘楼在怀里,即使什么都不做,我死都愿意了! …… 在某处暗中观察的李隐,见了此等情形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你们的狂热!” 闻着从翠云姑娘身上散发而出的迷人香气,再看着她那诱人的舞蹈,许多人确实都已彻底的沦陷了。 翠云姑娘跳完舞后,众女子的才艺表演也算是结束了,接下来便是在场之人的“投票”了,所谓“票”就是一朵朵的花,得花最多的,便为本届花魁。 十五位竞选者都女子都忐忑的站在了舞台上,在她们的面前,有一个花篮,供人投花。 “我要投翠云姑娘!谁都不许拦着我!”众人原本还在思考着该将手中的花投给谁,原本在角落的李隐,却大叫了一声,冲到了舞台上,将手中的花投在了翠云姑娘面前。 那些早有心要投给翠云姑娘的人,见到这后,也纷 纷不甘势弱的冲了上前,翠云姑娘身前的花篮很快便装了一大半的花朵,惹得其他的女子,都是眼红不已。 “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翠云姑娘这时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她知道,这一届的花魁,是属于她的了。 这时,她不由的向场下望去,想要找到了个帮助自己夺得花魁的神秘男子,然而,却一直没再发现李隐的身影。 不久后,花魁结果宣布,翠云姑娘以压倒性的优势,夺得了花魁之位。 “翠云,你有什么想要跟大家说的吗?”主持花魁比赛的人向翠云姑娘问道。 翠云姑娘脸色红润的走了上前,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翠云姑娘轻启朱唇道:“你们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香,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用了城北李元裕独家研制的水粉——李氏香水,李氏香水,让你抓住自家男人的心! “李氏香水,让你抓住自家男人的心”这句从新花魁口中说出的话,一夜间传遍了平壤城的大街小巷,男人们好奇香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们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传说中的李氏香水,好抓住自家男人的心。 这一下,原本还算安静的城北李家宅院附近,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无数妇人小姐,竟相结伴而来,想要买得香水。 李隐也没继续玩神秘,收购了住宅旁的一处民宅,改建成了售卖香水的专卖店,将香水明码标价的摆了出来。 看到那些价格后,那些囊中羞涩的妇人立马傻眼了,只见那价格,最低的都要十两银子,贵的竟要几百两,真的不是一般的昂贵。 不过那些不差钱的贵妇小姐,对这价格却不仅能欣然接受,而且还觉得挺公道的,只要真能帮助她们抓住男人的心,价格再高又何妨?而且在她们内心深处,就是希望价格能有这么高的,因为如果连卖菜的大婶,都跟自己用一样的香水,那还不如不买呢。 “掌柜的,这瓶八十两的香水,我要了!” “好嘞!” “掌柜的,我要这瓶二百两的!” “给我这瓶六百两的!” “好,马上给您拿来!” …… 摆在架子上的香水很快便全部销售一空,但还有许多人没能买到,李隐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然后才笑道:“各位,本店的香水每日制作有限,售完即止,没买到的明日再来吧!” 买到了的,自热是高高兴兴的走了,没买到的,却一阵抱怨。 “怎么能这样?” “有钱还买不到东西?” 李隐大声道:“各位稍安勿躁,本店以后会陆续推出更多的新品种和逐步扩大生产量,相信以后每个人都能买到自己喜欢的香水的,还有,本店将会推出私人定制的香水,欢迎大家选购!” “私人定制香水?是怎样子的?”有人立即好奇的问道。 李隐回答:“因为每个人的体质、性格等都是不同的,所以每个人适合使用的香水都会不同,有的女子用了梅花香的香水后,更增魅力,但有的人用了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李隐说到这后,许多女人都听得直点头。 李隐又继续道:“所谓私人定制的香水,就是通过让我和买家接触、交流一段时间,对买家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再为其进行私人定制,而研制出独属于她的香水!” 有个少女红着脸道:“这私人订制好是挺好的,但是我们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怎能整日和你一个男子待在一起?” ------------ 第二十九章卖妻卖女 李隐回答那个少女道:“作为专门的香水定制师,我保证不对各位有丝毫的亵渎之心,大家面对我时,就当做是生病了看郎中就好了,要是实在怕人说闲话,大可邀多几个好友一起即可。” 那个少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行。” 而有好几个如狼似虎的妇人,却带着不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起李隐来,心里想道:“这个家伙,长得还挺强壮的,就算不知道是不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如果中用的话,或许可趁机将他纳入罗裙之下!” …… 小小的香水,不仅在几天内,便为李隐带来了成千上万两的白银收入,而且还通过那个“私人定制”,有机会时常与妇人小姐们接触,着实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比如知道了高丽的朝堂并非铁板一块,主要分为两大派系,一派是把持朝政几十年的渊氏派系,另一派是以大将乙支文德为首的支持王族的“保皇派”。 两派在朝政、兵力等方面都是势均力敌,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再加上此时外敌临门,所以能团结一致的合作,只不过却又各怀心思罢了。 这种情报,在上层贵族间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但下层百姓却最多有所耳闻,了解得绝对不多,李隐这时越发的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李隐这天正要出门,路过自家“香水专卖店”门口时,一个女人忽然从里面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瞬间撞在了李隐的怀中。 李隐立即感到两个丰满而有弹性的东西,贴在了自己身上,心神不由的一荡,他后退一步后才站稳,低头一看,不由的愣住了。 因为他怀中的女人,竟然便是那日在那大宅的房屋中见到的那个披着薄纱的曼妙少妇。 采莲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买香水的,这东西现在在平壤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采莲的丈夫文成德,在将祖宅卖给李隐得到九百两的巨款后,全家搬到了客栈中,准备先住几日,再慢慢找适合的房子。 同时,文成德在还了赌馆的三百两欠款后,下了决心要戒赌,为了表明决心,他还将一半钱财都交给了采莲保管,采莲见了这情形后,很是高兴了几日。 然而没过多久,文成德又感到手痒了,他瞬间便忘记了自己的戒赌承诺,立即又再次进了赌馆,只用了不到一晚的时间,便输光了带在身上的三百两银子 。 采莲得知了这件事后,非常的伤心,但又感到万般的无奈,虽然家里还有她保管的三百两,但她知道,如果文成德还要赌的话,只怕自己是守不住那钱的。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香水这种东西,而且还不时的听到别人说起,某某男人,原本整天都不着家的,自从他的妇人买了李氏香水后,那男人立马就变了个人似的,不仅爱妻子、爱家人,还变得上进了。 采莲出身官宦之家,颇有些见识,知道这可能是商家的炒作之言,原本是不信的,但这时在束手无策之下,只得抱着侥幸的心理,向人打听了卖香水的所在地方。 当得知那地方就在自己原来的家附近时,采莲很是犹豫,怕再见到李隐,让自己难堪,但最后还是一咬牙,悄悄的走了过去。 在买到一瓶价格最低的香水后,她便立即冲了出去,打算快点离开,谁知刚巧竟就撞在了李隐怀中。 采莲见到李隐后,吓得差点又晕了过去,,强忍脱离了李隐怀抱,然后慌慌张张的向远处跑去。 采莲刚回到住的地方,便见到丈夫文成德在屋子中一阵翻箱倒柜,她连忙上前止住道:“你……你又要去赌钱了?那是我们最后的钱了!” 文成德一把将采莲推开,然后终于采莲睡觉的枕头低下发现了那三百两银子。 采莲着急的上前抓住钱袋子,央求道:“至少留点买房子的钱,不然我们就没地方住了。” 文成德双眼通红的喊道:“给我将手放开!” 采莲死死的将钱袋子抓住不放,眼含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能将硬汉变得柔情万丈,然而一心想要赌钱的文成德,就像疯了似得,忽然出手,猛的将采莲向前推去。 采莲立即被推得身体后仰,脑袋撞在了墙上,晕了过去。文成德看也没看她一眼,拿着钱袋子大步走了出去。 原本在床上睡觉,但不知道怎么就滚到了床底的妞妞,这时醒了过来,爬出床底后,用手擦拭着还没睡足的眼睛后,见到了躺在地上的采莲,连忙上前,哭喊道:“娘。娘你怎么了!” 采莲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到女儿妞妞后,将她紧紧抱住,默默的流起泪来。 文成德这天的赌运竟出奇的好,当赌道下半夜的时候,竟赢了近一千两银子,使得他笑得嘴都歪了。 赌馆的主人见了这情形后,向摇骰子的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之后,文成德的运气一落千丈,连输不止,等到天刚放亮的时候,他不仅将赢来的一千两输掉了,三百两本钱也一并输光了。 文成德还不死心,向庄家喊道:“再来!” 庄家冷笑道:“再来?你还有钱吗?” 文成德道:“老规矩,欠着先吧!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哪次没按时还上?” 庄家嘿嘿一笑:“打白条要有东西抵押,以前你有座值钱的房子,自然是没问题,现在你房子都没了,你能拿什么抵押?拿你的妻子和女儿吗?” 其他的赌客听后,都是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文成德想了想后,似乎终于做出了个决定,向庄家道:“如果用我妻子和女儿两个做抵押的话,能值多少钱?” 庄家愣了一下,他之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这文成德竟真的想要这么做,不过这庄家并没有什么善心,淡淡的道:“按市场价,大的是官宦小姐出身,长得又好看,能值五十两,小的不值钱,最多三两。” ------------ 第三十章 你卖,还是不卖? 文成德听后,一阵犹豫,显然对这价格不满意。他当初为了能娶到采莲,可是花了很大价钱的。 有一个醉醺醺的汉子喊道:“文不举,反正你也不举多年了,养着个美娇妻有什么用?我看不如六十两卖给我得了!” 赌馆里的许多人都知道,文成德在最后一次跑商的时候,被歹徒狠狠的踢了一下小兄弟,从此不举了,以前他还有钱的时候,大家不说什么,最近知道他连祖宅都卖了,都纷纷称他为文不举了。 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这时接口道:“文不举,你要是肯卖,我老汉愿意出八十两!” 又一个形象猥琐的人道:“文不举,实话告诉你吧,我姚大海早就对你家的娘们垂涎许久了,你要是卖,大小一起的话,我出一百五十两!” 这个姚大海的话语一处,其他也对文成德妻子女儿敢兴趣的人立即闭口了,一百五十两已经能在市场上买到三个相同姿色的了。 文成德也道:“好,那就一言为定,她们都归你了!” 他说着,便向赌馆要来纸笔,写下了卖妻女的文书,按了手印,交到了姚大海的手上,姚大海也爽快的给了他一百五十两银子。 随后,姚大海便急不可耐的向赌馆外走去了。 “大海,不再赌一会?”有人问道。 姚大海头也没回,“老子身体正常得很,得去赶快把她们母女收喽!” 他带了两个壮丁,拿着绳索去到采莲与妞妞所在的客栈,将还在熟睡的两人给绑着拉出了客栈。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采莲大声喊道。 姚大海以十分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采莲,然后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什么王法?你丈夫已将你们母女卖给我了,我喜怎么对你们,就能怎么做!” 采莲神色一阵惨白,喃喃道:“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姚大海大笑了一声,“怎么不可能,文不举将钱赌光了,就将你们卖给我了!” 采莲表情一滞,“文……文不举?” 姚大海道:“哈哈,你不会不会不知道,他早在五年前就不能行房事了吧,可怜的女人,走吧,让爷好好滋润滋润你吧!” 他说着,便让壮丁推着采莲母女向前走去了。 关于文成德不举之事,采莲确实是不知道,这几年来,文成德都是跟 她分房而睡的,她还以为是自己魅力不在了的缘故,所以昨天才会去买瓶香水,想让文成德回心转意,谁知香水还没用上,自己与女儿就被他给卖掉了。 姚大海的住处是在城北,采莲神色萎靡的走着,妞妞则一直哭泣着,当走到某处时,姚大海被她哭得心烦的道:“再哭,你要再哭,我立马就将你卖去最下等的窑子里面去!” 妞妞立马忍住不敢哭了,她年纪虽然小,但也知道什么是最下等的窑子。 忽然,妞妞见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即大声喊道:“大哥哥,救救我跟我娘!” 李隐每都会早起锻炼,今天在舞刀弄棒一番后,想要四处跑跑步,顺便更加详细的了解这座城市,他可不管别人会怎样看待他跑步的行为。 但是李隐出来宅子后,没跑多久,便听到了一道略为耳熟的呼救声,跑进一看,竟是被人五花大绑的妞妞,他也很快看到了在妞妞的旁边的采莲。 李隐立即走到了妞妞面前,推开旁边的壮丁,想要为她解开绳子。 姚大海尖声道:“你要做什么?她们可是我花钱买来的!” 李隐几下子便将妞妞身上的绳子解开了,然后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向姚大海道:“你花了多少钱?” 姚大海又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得意的道:“白纸黑字,整整一百五十两!” “给你三百两,将卖身契给我!”李隐平静的说了一声。 姚大海有些心动,但随即哼了一声,昂头道:“与你那点钱相比,老子更喜欢女人!” “六百两!”李隐又道。 姚大海听到这后,一阵犹豫不决,要是别的女人,甚至是他自己的夫人,他现在早答应了,但偏偏是采莲,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但六百两的诱惑,又实在是太大了。 最后姚大海还是决定拒绝,咬牙道:“老子说了,不卖!” 他说着,拉着采莲的绳索便欲离开。但就在此刻,只见寒光闪动,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已抵在了姚大海的脖子处。 李隐冷冷的道:“给你一个铜板,你卖,还是不卖!” “卖、卖,我卖还不行吗?请您手下留情啊!”姚大海颤颤的答着,然后将手中的卖身契送到了李隐的手上。 李隐拿过卖身契后,从身上摸出了一个铜币,放到了姚大海的手上,然后才将匕首拿开了。 姚大海已被吓得三魂七魂都出窍了,哪还敢停在此处?连忙带着两个家丁,屁滚尿流的跑开了。 李隐将那卖身契当着采莲和妞妞的面撕碎了,然后向她们道:“你们自由了,回家去吧!” 采莲六神无主的道:“家?我们母女哪里还有家。” 妞妞一脸期望的看向李隐,“大哥哥,你可以收留我跟我娘吗?爹爹昨天打了娘,现在又将我们卖了,我们再也不跟他一起了!” 采莲脸色一红,轻咬朱唇,嗔怒道:“妞妞,你说的是什么话?” 李隐见了她的神情后,又想起了那天充满琦旎的一幕,心头不由的一热,“既然你们现在没地方去,那就暂时先住在我那里吧!” 他说着,也不管采莲答不答应,抱起妞妞,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了,采莲无奈,只得低着头,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背后。 三人踏入这座对采莲和妞妞来说同样熟悉无比的宅子后,最近才从自己部队中调过来充当管家的老徐头,立即迎了上来,“公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隐嗯的应了一声,伸手指了指采莲和妞妞:“为她们安排好最上等的房间,并叫几个丫鬟精心照顾吧!” ------------ 第三十一章 大乱起 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隋大业七年的十二月,这个注定不平常的月份。 刚一进入十二月,黄河的砥柱便崩塌了,使得河道堵塞,河水逆流几十里,淹没农田无数。 此时在涿郡,隋朝早已集结了共有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的大军,号称两百万,民夫杂役倍之。(出自《隋书》) 如此多的人在这里,每日耗费的粮食都是个天文数字,何况现在已经待了大半年? 在这大半年来,北上这条道路,运粮的队伍就没有停过,前几个月,因为有提前运送的众多粮食再次,倒没什么,但最近却感到有些捉襟见肘了。 于是杨广再次大笔一挥,又征发小车夫六十余万,两个人推三石米到军粮基地怀远镇、泸河镇(皆今辽宁阜新县西南地区)。 但由于运粮的道路艰险而且遥远,三石米还不够车夫们在路上吃的,等到达怀远、泸河两镇的时候车夫们已经没有可以缴纳的粮食了,只好畏罪逃亡了。 再加上今年以来,劳役频繁,导致耕种失时,田地荒芜,所以许多地方的谷价拼命上涨,东北边境尤为突出,一斗米要几百钱。 吃不上饭的人,自然不会在家里等死,有的拖家带口的四处流落,有的则终于忍无可忍,扯大旗造反了。 齐郡邹平(今山东邹平北)人王薄,本是个普通百姓,在大业七年十二月这天,率人占据了长白山(今山东章丘境内,非东北的长白山),自称知世郎,宣称自己可知世间的任何事情。 王薄又作《无向辽东浪死歌》来劝说人来投靠自己,歌曰: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 长矟侵半天,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莫向辽东去,迢迢去路长。 老亲依闾望,少妇守空房。 有田不得耕,有事谁相将。 一去不知何日返,日上龙堆忆故乡。 这首《无向辽东浪死歌》,文字直白,句句都直击现在普通百姓的内心,所以一下子就流传得十分的广,很多逃避征役的人,都在听了这首歌后,投奔了王薄,使得王薄的部众一下子便达到了几万人。 王薄率领人马,在齐郡、济北郡附近抢劫掠夺,闯出了很大的声势 。 王薄基本算是隋末第一个扯旗造反的人,在他之后,各地的造反的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了出来。 平原郡东有个叫豆子岗的地方,背靠海且环绕着河,地形深远险阻,自从北齐的高氏王朝以来,成群的盗贼多隐匿在其中。 有一个叫刘霸道的人,家住在豆子岗旁边,他家世代为官作宦,资产丰厚且喜好仗义助人,打抱不平,他家的食客常达几百人,待到群盗兴起,远近的盗贼很多都依附于刘霸道,他拥有部众十几万人,号称“阿舅贼”。 漳南人窦建德,年轻时就崇尚豪侠义气之举,他胆识力气超过常人,乡里人都爱归附于他。 正逢朝廷招募人去征伐高丽,窦建德因勇敢而被挑选为二百人长。 同县的孙安祖也因骁勇而被挑选为征士,孙安祖以家被水淹没,妻子饿死为由来推辞,县令发怒,鞭打孙安祖。孙安祖刺杀了县令,逃到窦建德家,窦建德把他藏起来。 官军追捕孙安祖,循踪觅迹追到窦建德家。窦建德对孙安祖说:“文帝时,国家富庶强盛,他征发百万之众去讨伐高丽,尚且被打败。 如今水涝成灾,百姓穷困,加上过去西征吐谷浑,去的人没能回来,国家的疮痍未崐平复,皇上不知体恤百姓饥苦,仍然要发兵亲自征讨高丽,天下必定大乱。大丈夫不死,应当建立大功,怎么能只作逃奴呢!” 于是他就招集了无依靠的少年几百人,让孙安祖率领进入高鸡泊中作盗贼,孙安祖自称将军,也很快闯出了很大的声势。 当时县人张金称在河曲聚众;郡人高士达在清河境内聚众为盗。郡县官吏怀疑窦建德与盗贼来往,把他的家属都抓起来杀掉了。 窦建德率领部下二百人逃奔高士达,高士达自称东海公,任命窦建德为司兵。 在不久的将来,天下人都会知道窦建德这个名字。 从这之后,大隋境内群盗蜂拥而起,不可胜数,徒众多的可达万余人,攻陷城邑。 大业七年十二月十三日,杨广命令都尉、鹰扬郎将与郡县要互相配合追捕盗贼,随捕随杀,但是仍然无法制止百姓造反。 对于国内百姓的造反,杨广只是感到十分生气,并没有将这些造反的人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只要自己从高丽得胜回去,分分钟能将那些泥腿子给镇压了。 此时的杨广,正大为高兴,因为东.突厥的始毕可汗,终于到了蓟城 临朔宫朝见他。 杨广之所以迟迟没有攻打高丽,除了高丽的缓步之计迷惑了他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他想等齐各藩国再打,让他们知道不听大隋号令的后果。 其他的藩国之主早早就到了,但唯独这个实力最强的东.突厥始毕可汗,却一直说在路上。直到十二月中旬才终于到来了。 杨广这时也知道了高丽不会投降,于是便决定开始攻打高丽的行动! 这日,杨广在蓟城城南的北郊,编组出征的各军,亲授诸将节度。 编有左右二十四军,每军大将、亚将各一人,有骑兵四十队,每队一百人,十队为团,每团各有偏将一人,各团以青、绛(深红)、白、乌四种颜色的兵甲加以区别;步卒则有八十队,分为四团,每团的铠胄、缨拂、旗幡也都是颜色各异,每军的辎重散兵也分为四团,让步卒保护而行。 比较奇特的是,二十四军中,每军还设受降使者一人,承诏慰抚,不受大将节制。 也就是说,在打仗的过程中,如果敌方要投降的话,进攻的将军无权受理,需交给受降使者来处理。 这个奇葩的规定,将会是杨广此处征高丽大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外另编有中军(杨广亲率部队)十二卫,并分禁内军为内外前后左右六军,所以共编成了三十军十二卫。 这场影响深远的惊天大战,即将打响。 ------------ 第三十二章 大业八年 大业八年正月,在大军即将出发的前夕,豪气冲天的杨广,向名声颇大的合水令庾质问策:“高丽之众还不到我国的一个大郡,今朕以此众伐之,卿以为能克否?” 庾质回答:“伐之可克,然以臣之愚见,陛下最好不要亲自去征讨。” 杨广脸色一变:“朕现在集结大军在这里,岂能没有见到敌军,就先退却?” 庾质道:“攻战而不能取胜,恐怕有损陛下的威名。要是陛下留在蓟城,指导传授谋略,将指挥权交给各军大将,让猛将劲卒,火速进击,出其不意,必定可以攻克。军机在于神速,迟缓就会无功。” 杨广不悦的道:“你既然害怕,自可留在此地。” 右尚方署监事耿询上书杨广恳切地劝他留在蓟城,杨广勃然大怒,命令左右将耿询斩首,经少府监、右屯卫将军何稠的竭力相救,耿询才得以免死。 另一边的高丽士兵,也知战争即将到来,因国王高元刚刚慰问过全军,加上有长期抗隋的准备,所以高丽士兵的士气此时十分的高涨,并无多少惧色。 高丽的百姓也是不怕隋朝的百万大军的,一是因为文帝征高丽就失败过,二是知道大业五年的时候,杨广征西北的吐谷浑,吐谷浑坚持抵抗,隋军伤亡惨重,最后虽然获得了数郡之地,但并不能将吐谷浑灭国。 高丽抵抗隋朝大军,以天然屏障的的辽水为第一道防线,鸭绿水(今鸭绿江)为第二道防线,萨水(今清川江)为第三道防线。 而辽水防线中,又以辽东城(今辽阳县)为核心。 辽东城控驭戎貉,限隔海岛,汉得之以断匈奴左臂,慕容氏并有辽东城,则蚕食幽蓟,建立燕国,为祸中原,高丽得了此城后,连年加固,其实已算是这东北之地的第一坚城,而且还“负山面海,水深土衍,草木丰茂,粮食自足”。 因辽东城在战略地理上的重要信,所以此地是为隋与高丽此战的主要战场。 高丽抵抗隋朝的最重要防线,是第二道防线的鸭绿水。 《汉志》中记载:“元菟郡盖马县有马訾水,西南至辽东郡西安平县入海,过郡二,行一千一百里,郡二,即元菟、辽东也。” 鸭绿水上游有盖马大山,以为屏障。(盖马大山,古名不咸山,汉朝时称为单单大岭,又称盖马大山,后魏时城太白山,之后又有太山、太皇山等称呼,自金朝到现代,称长白山。) 鸭绿水 的防御重心,是丸都城(今集安市安县),愿为高丽故都,在丸都山下沸流水之东。 当年高丽建这丸都城的时,就是依险筑的城,城的附近有多为大山深谷,城北有盖马大山的余脉作为天然屏障,在丸都城的西面,又有新城,新城东北,还有南苏、木底等城拱卫,共同构筑了一条坚强的抵抗线。 高丽的最后一道防线萨水防线,附近皆为一马平川之地,过了萨水后直到平壤,再无险可守,所以萨水防线,实为高丽的最后生命线。 大业八年正月初二,杨广在桑干水的南面祭祀土地,在临朔宫的南面祭祀上天,在蓟城城北祭祀马祖(非东南沿海一带的妈祖/马祖)。 正月初三,杨广下诏命令即刻按顺序出发,征讨高丽! 隋各路大军自蓟城东进发前,杨广亲自穿着戎装向众将官道:“现在征讨高丽,并非为了功名,诸将或许不识朕意,欲轻兵突袭,孤军独斗,立一身之名,以邀功赏,这不是大军的行法,尔等进军,必分为三路,有所攻击,必须三路相知,千万不可轻军独进,以致败亡。” 接着,杨广扫了众将官一眼,继续道:“尔等凡是军事进止,皆需要奏闻待报,不可擅自行动!” 众将官听了这话后,都是面面相觑,心中都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仗还怎么打?” 前日刚差点被杀头的右尚方署监事耿询,在牢狱中听闻了这事后,大声悲呼不已。 之后,各路大军以高丽都城平壤为总目标,以辽东城和鸭绿水为中间目标开始进发。 各军出时,第一军的骑兵第一团先行,各队间隔十五步,以后每日发一军,每军前后相距仅四十里,一营接一营的前行,经过四十天才出发完毕。 各军首尾相接,鼓角相闻,旌旗相连九百六十里。杨广的御营十二卫及内外前后左右六军最后出发,队伍有连绵了八十里。 此等出师状况,古今未有。 北平襄侯段文振是兵部尚书,现在则兼任左侯卫大将军,率军出南苏道。 段文振率军走到途中时,因操劳过度,再加上受了风寒,忽然病得很重,于是向杨广上表道:“夷狄性多狡诈,必须严加防备,他们口说投降的条件,不宜仓促接受。积水刚刚降下,不可耽误迟缓。只愿陛下严厉约束各军,星驰速发,水陆并进,出其不意,那么平壤这座孤城,势必被攻克。 假若倾覆了高丽国的根本, 其余的城池自然就会不攻自破。但如果不能立即抓住时机,倘若遇到秋雨连绵,便会深陷艰难险阻的境地,兵粮枯竭,强敌在前,人在后,若是还迟疑不决,就决非上策了。” 三月十二日,段文振去世,隋朝大军尚未与高丽正式接触,便折了一个大将军,至于段文振死前为杨广上的奏表,杨广只瞥了一眼,便仍掉了。 杨广如果真能按段文阵所说的去做,这场战争的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然后,万事没有如果。 三月十四日,杨广开始指挥军队,隋军进至辽水之畔。各路军队集结完毕,临辽水排列阵势,高丽兵依仗辽水据守,隋兵死伤无数,无法渡过辽水。 三十八岁的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见了这情形后,对人说:“大丈夫的性命自有归宿,怎么能燃艾灸鼻梁,用瓜蒂喷鼻,治热病不愈,躺着死在儿女怀里呢?” 于是他自请担任前锋,欲率部突破高丽的辽水防线。 ------------ 第三十三章 鏖战 杨广同意了麦铁杖的请求,然后命令工部尚书宇文恺在辽水西岸建造三座浮桥,浮桥建成后,麦铁杖便带着士兵,沿着浮桥向东岸靠近。 因为岸边高丽士兵的阻拦,使得建造的浮桥并没有完全搭建到岸边,距东岸还有一丈多长的距离。 当麦铁杖率领大军走到浮桥的一半的时候,高丽兵便已大批赶到。 隋军中骁勇的士兵争相跳入水中与高丽兵交战,高丽兵凭借地势高,回击隋军,隋军无法登岸,死伤惨重,辽水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麦铁杖双目通红的大喊了一声,然后跳上了岸,挥着大刀奋力拼杀,端是悍勇无比,瞬间将高丽士兵砍倒大片。 然而高丽士兵很快有迅速的补上,而隋军却因为地势的原因,只有少数一些人跟着跳上了岸,铁麦杖虽然勇猛无比,但并不能扩大战果。 奋力厮杀的麦铁杖,渐渐体内不支,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都劝他退回岸边,麦铁杖喊道:“大丈夫,只要死得其所,又有何畏死?” 说着再次挥着答到冲入了敌军之中,最后战得力竭而死,死前以刀撑地,气势慑人,附近的高丽士兵许久不都敢上前。 之前劝麦铁杖的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人,也都跟着战死了。 麦铁杖是此处战争中,继段文振之后,隋军死亡的第二个大将军。 剩下的隋军在麦铁杖等战死后,便收了兵,重新回到了西岸,第一次大规模的渡水之战,以隋军惨败告终。 杨广下诏追赠麦铁杖为宿公,让他的儿子麦孟才承袭了爵位,铁杖的次子仲才、季才都授以正义大夫的官职。 四月,杨广又命令少府监何稠接长浮桥,何稠不仅精通机巧,还善于打战,所以才会兼任少府监和右屯卫将军的职位,他手下除了工匠外,还有御营弩手三万。 于是何稠让弩手掩护接桥,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将桥建成了。 四月十五日,各军依次相继进发,与高丽军大战于辽水东岸,高丽军大败,战死者以万计。 各军乘胜进击,终于包围了辽东城。 杨广车驾渡过了辽水,他带着曷萨那可汗和高昌王曲伯雅参观战场以慑服他们。 杨广还当即命令刑部尚书卫文升、尚书右丞刘士龙安抚辽东百姓,免去辽东百姓徭役十年,并在这里设置郡县以进行统治。 在岁军向辽东城及附近诸 城进击的时候,辽东城的高丽军数次出战,但都被隋军大败,于是就索性不再出战,闭城固守了。 杨广随即命令各军攻城,同时又命令诸将,高丽人若请求投降,立即就让受降使者宣布安抚接纳,不得纵兵进攻。 辽东城城高墙坚,易守难攻,城内的守军虽然在之前死伤了一些,但被没有动伤筋动骨,加上物资充足。 所以隋军要想打下这辽东城,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自攻打之日起,隋军每日的死伤,几乎都要数以万计,辽东城下,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土壤都被染红了,直到几年之后,这里的农民除草翻土的时候,仍能看到这些红色的土壤。 隋军毕竟人多,在将士不惜性命的攻打了差不多半个月后,终于在这一天成功攻占了辽东城的全部城墙,辽东城眼看着便要被隋军拿下了,战场上的隋军将士都发出了高兴的欢呼声。 然而就在这时,城中高丽人却声称要投降,将领们奉杨广旨意,不敢妄动,先命人飞马奏报杨广,杨广要派受降使者进城谈判,但城中的守军却说得先让隋军先撤出辽东城的城墙,才能投降,杨广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了下来。 众将苦劝,说这可能是高丽的奸计,但杨广却不听,让众将士立即退出死伤无数士兵后才占据的城墙。 众将无奈,只得遵守命令,高丽士兵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的重新收回了对辽东城墙的控制权。 之后一连几日,高丽守军便与受降使者不断谈判,直到城中的防守重新调整巩固好了,便将那受降使者杀了,人头挂在了城门上。 杨广顿时气疯了,再次下来军队猛攻辽东城。 之后一连几个月,高丽守军每在辽东城即将高破的时候,便进行诈降,杨广每次受骗,却仍是不醒悟,因而城池久攻不下。 隋军将士见杨广将他们的性命当做玩似的,顿时士气大跌,都不肯再像之前那样卖命了。 …… 五月的平壤城,风光迷人,阳光暖暖的照射大地,让人心中不由的有种舒适的感觉,这个月份,基本算是平壤最好的季节了,过了这个月,就是那两个多月的连绵雨季了。 高丽国王高元之弟荣留王高建武的王府,就在离高丽王宫不足百步的一条街道上,这一天,这条大街车马往来期间,甚是热闹,因为在今晚,荣留王会为自己的小儿举办百日宴。 由于高元没有子嗣,高建武便是此时高丽国 的储君,而且现在高元正在前线激励将士,由高建武暂时监国,可谓权势滔天,他现在请宴,平壤城中的达官贵人,自然是无不挤破脑袋的想参加了。 但是这荣留王府的大门,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这不,有许多没有收到请帖的人,就想要偷偷留进去结交贵人,但却都被挡在了门外。 “这位兄弟,我是王妃七姑姑的女儿的丈夫,跟王爷是亲戚,你就让我进去吧!”有个人说着,还想要给看护大门的人一小锭银子,却被拒绝了。 有人当即拆穿那人的谎话:“王狗剩,你这城西破落户,也敢说自己是王爷的亲戚?” 那个叫王狗剩见被人当面拆穿后,只得悻悻的退到了一边。 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驶了过来,马车停下后,从里面走出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才俊,看护王府大门的人本是一脸傲意的盯着来往的人的,现在见到这个青年后,立即恭敬的走了上去,行礼道:“李爷,您来了!” ------------ 第三十四章 公主找 王狗剩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位随这看门护卫走进王府的青年,向旁人道:“那家伙是谁呀,王府护卫怎么会对他这么恭敬?” 旁人鄙夷的看了一眼王狗剩:“连大名鼎鼎的香水豪商李元裕都不认识,你是刚回来平壤?” 这个从豪华马车上下来的年轻才俊,正是李隐,他是受到了荣留王的邀请而来的。 李隐一走进王府大门,便有许多人跟他大招呼,其中大多数是群芳斗艳的妇人。 他这几个月来,通过“私人订制”香水这个项目,进展得还算不错,结实许许多多的妇人,收集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并非一切都能如意,最让李隐感到苦恼的,是有一些如狼似虎的妇人,对他别有用心,千方百计的要撩他,如果不是他意智坚定,恐怕就要沦陷了。 “您是李元裕吗?我家大人请您去一趟。”就在李隐在王府里瞎转悠的时候,有个长相俏媚丫鬟来到了他的身前。 李隐问:“你家大人是……” “您随我来就知道了。”丫鬟说了一声,便率先向前走去了。 李隐见这丫鬟说得这么神秘,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却见到身后多了几个拿着武器大汉,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好跟着那丫鬟去了。 七转八转的走了好一阵子后,那丫鬟在一间房屋走停了下来,“大人,李元裕已经到了。” “进来吧。”屋子里面传来了一阵威严的声音。 丫鬟将门打开,向李隐做出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李隐自觉应该不会有人会在荣留王儿子的百日宴上,做出什么过激之事,所以毫无畏惧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端坐着一个年长的老者,颇有气势,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掌握大权的人,他这时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李隐,似乎是想要将他看透一样。 李隐疑惑的问道:“不知您该怎么称呼?” 那老者缓缓道:“老夫渊太祚。” 李隐心中一惊,心里想道:“这位高丽的大权臣,找我做什么?” “你那香水配方,可不可以卖给老夫?”渊太祚直截了当的道。 李隐想了想,“卖给你,我有什么好处?这可是我的立家之本。” 渊太祚继续以平稳的语气道:“一,我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官职或是勋位,二,在高丽买得起香水的人也就那些人,你现在 赚的利润,肯定没一开始时那么多了吧,你如果将配方交给我渊家,我们能将那香水卖到别国去,利润就大得多了,到时我们每年都可以从利润中给些钱与你。” 李隐道:“成交,不过,我希望配方可以再缓上两个月再交给您,一是现有配方复杂多样,需要些时间汇总,二是我希望能再赚多两个月。” 渊太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点头道:“这没问题,希望两个月后你不要做出反悔之事,成为我渊家的敌人。” 李隐道:“这怎么可能,除非我不要命了。”他笑着站了起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了。” 渊太祚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李隐随即退了出去。 “父亲,我觉得此人可能有些问题。”李隐走后,屏风后走出了一个少年,这少年现在只有九岁,是渊太祚的儿子渊盖苏文。 如果以后的历史没有发生改变的话,这个渊盖苏文会在三十年后,杀死那时的国王高建武,然后扶持了一个傀儡上台,将高丽的军国大事全部掌握在手里。 渊太祚笑道:“有什么问题?” 渊盖苏文道:“我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他根本就不会将香水的配方交给我们。” 渊太祚哈哈一笑:“我也觉得他不想将配方给我们,但是,他敢不给吗?” 强大的自信心,让渊太祚并不觉得小小的富商李隐,会敢跟他耍什么花样,因为他是渊家的家主,在高丽国的权势足以和国王高元抗衡的人。 渊盖苏文哑口无言,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不给又想不出来。 走到屋子外面的,心里一阵冷笑,“两个月后?嘿……” 总之,李隐是不会将香水的配方,交给别人的。 晚宴很快举行,李隐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后,感到有些无趣,正要离开时,却又被人叫住了,“王爷等会还有请您去一个小宴会,请务必不要那么快离开。” 李隐脸露无奈之色,“看来是宴无好宴啊!” 李隐觉得自己跟荣留王没有一点的交情,荣留王既然这时要留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果然,但他之后被人带到一处偏厅的时候,见在座的都是这平壤城的富商,便知道这荣留王是要割羊毛了。 李隐的猜测很正确,当雷厉风行的荣留王出现在这偏听后,只喝了一口茶,便说道:“现在前线的将 士打得十分辛苦,国家的物资也十分的紧张,各位作为我高丽国的一员,难道就这么安心的在这里享乐,而什么事都不做吗?” “我愿意捐献白银三千两!”有个富商立即秒懂了荣留王的意思,率先喊了一声。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说出了自己要捐献的数目,李隐自然也随之喊了一个合理的数目,不多也不少。 只这么一会,众富商捐的钱总共达到了接近十万两,荣留王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心里想着如果不够了,可以再找他们这些人要钱,便为难众人,让众富商离开了。 平白没了几千两银子,李隐的心情稍微有些郁闷,走出王府后,正要上马车离开的时候,他又再一次的被人喊住了。 李隐一阵厌烦,心里想道:“怎么这些人像是赶集似的,是约好了一起敲诈我的?” 不过当李隐转头一看,见这时喊住他的,是两个萌萌的小萝莉的时候,原本十分不善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带着微笑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小萝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大马车,异口同声的道:“我们公主找你。” ------------ 第三十五章 夏娜与小桃 “公……公主?”李隐惊讶的道。 两个小萝莉“啊”的叫了一声,其中一个连忙摆手道:“不对,不对,公主不让我们告诉你她是公主的,她说她是普通的百济女子,现在我们都告诉你了,这可怎么办,公主知道了看到会骂我们办事不利的。” 此时说话这个小萝莉叫做夏娜,另一个则叫小桃,夏娜说着说着,眼眶中都出现泪水了。 李隐笑道:“那我过去的时候,不告诉她就是了。” 夏娜大喜道:“那太感谢你了,你喜欢吃桂花糕吗?我车上还有两块公主商的,可好吃了。” 小桃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道:“你那两块桂花糕,我……我偷偷吃了小半块……” 夏娜惊讶的道:“你几时吃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小桃羞愧的道:“是在你睡着的时候,真的对不起……” 夏娜拍了拍小桃的肩膀,“没事,下次想吃直接跟我说好了。”然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李隐道:“那我只能给你一块半的桂花糕了。” 李隐笑道:“不用了,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夏娜和小桃这才领着李隐来到不远处的马车前,夏娜道:“公……小姐,你要见的人我们待来啦。” 一道十分动听的声音响起:“让他上车来吧。” 夏娜和小桃一人一边的为李隐掀起了马车的帐幕,李隐当即钻了进去。 在马车里面的,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身材修长,一袭的白色长裙,脸上虽然蒙着白纱巾,但仍能看到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张脸上的美目,这时正冷冰冰的看着李隐。 “看够没有?”这位来自百济的公主轻皱眉头,不悦的说了一句。 李隐不置可否的咳嗽了一声,“你找我何事?” 百济公主直入话题道:“我是来自百济的商人,觉得你那香水利润可观,想与你合作,你有兴趣吗?” 李隐正色道:“兴趣当然是有,只是你想怎么合作?” 百济公主道:“你将制作的方法给我,我每年可以给你两成半的利润。” 这百济公主的价码,倒是比不久前渊太祚所开的大了许多,渊太祚只答应每年从利润中给一些钱李隐,给多给少不知道,而这百济公主却能给两成半的利润。 李隐是想和这百济公主合作 的,但不是通过直接给配方的方式,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于是他在思考一会后,开口道:“我最近这两个月比较忙,暂时没有扩大香水销售反面的精力,我们可以两个月后再谈这事吗?” 百济公主生气的心想:“这肯定是这个讨厌鬼的推脱之词!” 百济公主便将脑袋转到一边,气鼓鼓的道:“那就以后再说吧! 李隐道:“那么两个月后,我怎么才能联系到你?” 百济公主愣了一下,“难道他真的想两个月再合作?”她随即道:“两个月后,我应该回道百济都城泗沘了,你到时去城东的隆兴书籍店,说找……说找雨菲小姐就行。” “雨菲小姐?这是你的名字吗,挺好听的,那行吧,我走了。”李隐说着,便钻出了马车。 “高丽男人,果然都是些没风度的家伙!”百济公主低声骂了一句。 “公主,那个李元裕有跟你说……说……”夏娜和小桃这时双双爬进了马车,吞吞吐吐半天,也没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说什么?”百济公主追问道。 “没……没什么。”“说我们不小心告诉你是公主的事!”夏娜和小桃两女一起回答道,前一句是夏娜说的,后一句是小桃说的。 高丽公主听到小桃的话后,立即给了她们两人一人一个爆粟…… 李家大宅前,几声“驾、驾”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妞妞在和几个小孩在兴高采烈的玩着竹马,妞妞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玩的,现在却有很多人跟她一起玩。 “妞妞,吃饭了!”系着围裙的采莲,从府里走了出来,向妞妞喊了一声。 采莲与六个月前相比,脸上的愁苦之色已消失不见,脸颊多了几分红润,身材也丰满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有女性魅力了。 妞妞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后,采莲拿出手帕,为她擦了擦汗,一脸宠爱的怪道:“又弄的一身是汗,要是被……被他知道了,肯定要骂你了。” 妞妞做了个鬼脸,并没将采莲的话放在心上,嘻嘻笑道:“反正大哥哥又不打人!” 采莲无奈的点了一下妞妞的额头,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府宅。 这座府宅与六个月前相比,要热闹了一些,因为现在多了五十个训练有素的护卫,听说是因为一个月前,位于宅院中放香水制造房被不怀好心的人入侵了,所以才加强了府中的 防卫。 采莲让妞妞自己去客厅,自己则去厨房将烧好的菜一一端上了饭桌,之后,她这才将围裙除下,来到了府中的书房,瞧了瞧门后,走了进去。 书房中,李隐正在看着一张黄纸怔怔出神,连采莲来了也没发觉,实在不合他平时的表现。 采莲站在门口便停下了,似乎不敢太靠近李隐,怯怯的道:“饭菜做好了……” 李隐回过神来后,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那张纸仍递到蜡烛上点燃烧掉了。 然后,他以一脸侵略性十足的看向采莲,一步步的向她走去,采莲转身想走,但却被李隐一手拉住,然后逼到了墙边。 “不要……妞妞还在客厅等着我们呢……”采莲脸色绯红的低声哀求道。 李隐却没似乎没听见,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捏住采莲的下巴,然后俯身亲了下去,双唇相交,瞬间热情四射…… 当李隐和采莲终于出现在客厅时,妞妞嘟起小嘴抗议道:“怎么这么久?妞妞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李隐哈哈一笑,在主位上坐下,目光暧昧的看着脸色潮红的采莲道:“我也快饿死了,我们,这都怪你娘,自己吃饱了,就不管我们了!” ------------ 第三十六章 疯狂的杨广 妞妞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采莲:“娘,你几时吃饱了?“ 采莲嗔怒的瞥了一眼李隐,为妞妞盛了一碗饭,“你别听他瞎说。” 三人吃过饭后,李隐向采莲道:“你去收拾些衣物,我们出城住些日子。” 妞妞听到要出城住,顿时拍手叫好,采莲没说什么,立即回房很快就将东西收拾好了,三人于是乘坐马车出了平壤城,来到了城外的一座大庄园中。 这里是李隐五个月前购置的,虽然花了不少的银子,但他现在暂时最不缺的东西,便是银子。在买到这处庄园后,他便不时的来这里住上几天,当然,并不是每次都是带上采莲和妞妞。 夜晚,在这庄园的一处房间走,烛光在轻轻的摇曳着,床榻上被浪翻滚,关不住的满园春色,李隐在发出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后,虚脱似的离开了采莲的身体。 是的,李隐与采莲早已成就了好事。 李隐自从那天撞见出水芙蓉的采莲后,她那曼妙的身姿便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那时因为任务没有进展,加上采莲又是有夫之妇,这才强行将那情绪压制在心中。 但后来,卧底的工作取得了很多成功,而采莲又被丈夫卖掉后无家可归的来到了他的府上,那时的李隐自然没再客气,对采莲发起了攻势,终于在今年三月分春暖花开之时,将半推半就的她给拿下了。 “我会在明天就返回平壤。”李隐这时坐了起来。 “嗯……”采莲眼也没睁开的应了一声,似乎还没从刚才激烈的运动中恢复过来。 李隐又道:“你跟妞妞先在这里多待几日,不要那么快回去。” 采莲疑惑的问:“这是为什么?” 李隐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因为平壤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不怎么平静。” …… 六月十一日,杨广来到辽东城南,观看辽东城的形势。 随后,他把将领们召集起来斥责说:“你们自以为官居高位,又依恃着家世显赫,想要暗中怠慢欺骗朕吗?在京师的时候,你们都不愿意让我来,怕我看见你们的私弊和腐败。今天我到这里来,正是要观察你们的所作所为!今天你们怕死,不肯尽力,以为我不能杀你们吗?” 诸将都惊惧、战栗而变了脸色,唯唯诺诺不敢发话。 杨广因此就留在辽东城西几里外的地方,住在六合城,敦促各 军卖命攻城,但高丽的城池都各自坚守,一座也未能攻下。 在隋朝各军营帐中,有一个比杨广的御营小一半,但又比大将军营帐大许多的营帐,这是东.突厥始毕可汗的大帐。 始毕可汗名叫阿史那·咄吉世,是东.突厥的前任大汗、启民可汗之子,启民可汗在大业五年病逝,始毕可汗便是在那年,继承的东.突厥大汗之位,现在算来,已差不多有三个年头了。 始毕可汗是在去年十二月末与隋军汇合的,但到目前为止,他带来的两万突厥骑兵,还没跟高丽人打过一仗,始毕可汗自己不愿意打,杨广是更不愿意让隋军以外的军队出力。 这时的大帐中,除了始毕可汗外,还有其他一些突厥将领,都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此时隋军的物资供应虽然有些紧张,但对各藩的供应却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在隋军军营吃喝了近半年,这些突厥将领大都胖了好几圈。 始毕可汗一直在盯着望中的隋朝给的美酒(酒是整个军营中,只有各藩国才能喝到的东西。),低头沉思。 “伯图鲁,你现在去告诉杨广,说我打算回草原了。”始毕可汗忽然开口道。 那个叫伯图鲁的,其实是个汉人,不过在东.突厥中担任要职,他这时听了始毕可汗的话后,愣了一下:“但是……天子还没撤军,我们真的可以先走吗?” 始毕可汗将手中装满酒的碗猛的放在了桌面上,“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伯图鲁立即跪下,告罪了一声,得到始毕可汗示意后,才匆匆跑了出去。 始毕可汗哼道:“这些汉人,就是欺软怕硬!” 大帐中的那些将领,这时都停止了喝酒,一脸惊讶的看着始毕可汗。 那伯图鲁虽然是个汉人,但始毕可汗以前对他还是挺重视的,许多事情也会找他商量,众人都没想到始毕可汗现在会这样毫不留颜面的训斥他。 始毕可汗看着众突厥将领,冷笑了几声,“我已得知消息,现在大隋境内,到处都是反民,而这昏君却还在这里打仗,我看这大隋,是气数将要尽了,所以我们突厥,不用再想以前那样做他们的狗了!” 始毕可汗说完,将碗中的酒一干而尽,然后将碗摔碎在地,大声道:“跟我回草原!” 说着大步走出了营帐。 …… 杨广对这场战争的耐心,在始毕可汗率领部队离开后,终于 被磨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他一面亲自指挥辽东城的攻夺,一面命亲信大将宇文述率领于仲文(左第十二军)、荆元恒(左第七军)、薛世雄(左第十一军)、辛世雄(左第八军)、张瑾(右第十二军)、赵孝才(右第九军)、崔弘升(右第二军)、卫文升(右第一军)等九个军,共三十万五千人,自怀远、泸河两屯粮地出发,避开众多高丽城池,直击高丽都城平壤! 这个举措无疑是疯狂的,行军打仗,首要之事是补给充足,没有补给,任你有百万大军,也只有败亡一途。 所以在这个没有飞机空投食物的年代,打仗几乎都是平推过去的,只有将一座座的地方城池拔去了,保证补给线的安全了,才会继续进军。 当然,这其中又有些列外,比如一路烧杀劫掠的北方游牧名族,就可以不用管补给的问题,还有如果少数几座的城池实在攻不下,而己方兵力又足够将未攻下的城池包围的话,也是可以分兵的。 但是现在杨广让整整三十多万的大军,在敌人城池一座未拔除的情况下,直接挺入敌方国境,在毫无补给的情况下行军数千里,直扑敌国的都城,这……这实在是从古未有之事! ------------ 第三十七章 平壤之战 杨广在下令九支大军往平壤而去的时候,也终于下令,让磨刀霍霍多时的来护儿,率军从海路攻击平壤,配合陆军的行动。 高丽在得知三十多万的隋朝大军直扑平壤后,立即让大将乙支文德率领三万精锐,浩浩荡荡的出了平壤城。 在城中的李隐,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因为李隐知道,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情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的话,乙支文德将会在萨水以少胜多,大败三十多万的隋军。 整整三十多万的隋军,最后安全返回的只有两千多人。 李隐虽然对隋朝没什么好感,但却不忍眼睁睁的看着三十多万汉人,就这样死在敌国的手里。 然而,以李隐现在的权势,有扭转“萨水之战”胜败的能力吗? 答案是否定的,当这三十万隋军不顾补给问题,开始进军的时候,他们就已是注定了必定会战败的了,即使不在萨水被打败,也会在其他地方。 但是,李隐却有机会让更多的人活着回去,不过能不能成功,就全看天意了。 李隐想到的办法有两个,一个办法需要以后才能做,但另一个办法却需要越快越好。 “吴汉!”李隐向府宅中的的一个护卫喊了一声。 吴汉立即跑了过来,“六当家的,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吗?” 这个吴汉,便是李隐当初在翠云峰的时候,训练喽啰时第一个任命的队率,他之后随李隐下了山,又跟他从军厮杀,一个月前则他弄到了这里当护卫。 虽然李隐已不是强盗头子许久了,但这吴汉对他的称呼,却一直改不过口来,还是会在人少的时候,叫他做“六当家”。 李隐从桌面上拿起两封书信,“有件关系重大的事情,需要你去办,将这两封信,分别送给右第一军的大将军卫文升和右第十二军亚将王仁恭,你可能完成任务?” 吴汉站直挺胸道:“我定不负六当家的所托!” 李隐点了点头,将信交给了吴汉,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这是周法尚将军的令牌,你可以凭此与卫、王二人取得联系。” 说着一并将令牌给了吴汉,“现在就出发吧,路上小心点。” 吴汉没有多说什么,将东西收好后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尽人事,听天命吧!”李隐叹了一声,继续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最近这几日,他都十分的忙。 来护儿很快率领大军渡海而来,在六月末的时候,便出现在了浿水河口,离平壤旦夕便至。 平壤的普通百姓,万没想过战争会离自己这么的近,顿时都慌了神,纷纷抢着要拖家带口的逃离平壤,使得原本还算安定的平壤城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李隐在这个月初看了辽东战场的情报后,便知道水师应该快来了,所以这时十分的平静,静静的等候着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刻到来。 同时,想到那座被隋朝战士染红了的辽东城,一向自诩是硬汉的李隐,也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当初他向李建成讨要职务的时候,特别说明最好是能来水师,而非陆军部队的原因,如果随军去了辽东城那个送死的地方,李隐现在十有八九就已交代在那里了。 去那里根本不是打仗,而是送死。 七月三日,来护儿率领大军进入浿水,逆水而上,向平壤直扑而来。高丽匆忙调集大军迎击,双方在离平壤城六十里左右的地方展开激战,高丽军惨败,只几万大军只有五千多人逃回了平壤,整个高丽国都为止震动。 随后,来护儿欲趁胜追击,一口气攻破平壤城,周法尚制止劝他等陆军来了再一起围攻平壤,不然孤军深入太过危险。 来护儿不以为意的道:“平壤城先是调走了三万精锐,接着又被我们大败,城里人心惶惶,士兵斗志低沉,再加上有内应(即李隐等人)接应,此时攻打平壤可谓是万无一失,如果前怕狼后怕虎的,岂不是错失了良机?” 周法尚苦劝不住,便只好道:“根据李隐发来的情报来看,那个荣留王高建武在招募敢死士,请将军务必不可以掉以轻心。” 来护儿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周法尚只好忧心忡忡的退了出去。 李隐因为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来护儿会在不久后遭遇惨败,然后退守到海边的,惨败的主要原因,便是是轻敌大意,被高建武的几百敢死士偷袭成功了。 于是李隐在给周法尚写的情报中,让他一定要让大军万分谨慎,周法尚这时觉得来护儿并没有听进自己的话去,心里想道:“看来得采取与李隐商量好的防范措施了。” 来护儿此次渡海而来,共率领了八万多的大军,之前那一仗,虽是大胜,但也损失了八千多人,现在还有七万多人。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来护儿这时从中挑选了四 万精锐,乘上最好的战船,立即奔袭高丽都城平壤,剩余的三万人则周法尚押后而来。 来护儿此举,除了觉得兵贵神速外,还有一点小小的心思:独占攻破高丽首都的大功! 这个功劳,可以说是整场战役中最大的,来护儿自然是不愿意与周法尚分享了,这其实也是他不愿意等陆军的一个原因。 不到半日,来护儿的大军便来到了平壤城下。 荣留王府的正堂中,此时一片肃然,荣留王脸色难看的坐在首座上,其下是渊太祚等一干大臣。 “大王在前线激励将士,将首都交给我们看管,如果平壤从我们手中丢了,在座的各位和我都是高丽的罪人,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高建武沉声说道。 高建武环视了众人一会,继续道:“值此危难之际,我希望各位可以将家中的护卫兵丁,全都投入到城墙上,守卫平壤城!” 平壤城现在兵力严重不足,但是这些大臣家中,却基本有几十上百不等的护卫兵丁,渊家更是达到上千人,聚集起来也能凑出不少人了。 ------------ 第三十八章 王爷,不好了! 然而在高建武说完话后,在座的大臣却都没说话,都将目光看向闭目沉思的渊太祚,似乎都在等他发话。 高建武见到这种情形后,脸上的愤怒之色一闪而过。 见渊太祚久久不发话后,一个肥胖的官员迟疑的道:“如果……如果城被攻破了的话,我们没有护卫,可就死定了!” 高建武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只要你们再抵挡住敌人半日,我就有把握将敌人击败!” “不好了,王爷,不好了!”有人喊着飞奔了进来。 高建武皱眉道:“慌慌张张的,难道天塌下来了不成?” 那人颤颤的道:“王……王爷,敌人入城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众人都站了起来,包括一直没有说话的渊太祚,也是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那人生气的答道:“那个富商李元裕是个叛徒,是他率人打开了城门!” 高建武喊道:“这个人应该千刀万剐!” 他这话刚说完,渊太祚已一言不发的快步走了出去,回自己家召集护卫逃跑去了,其他的官员也跟着瞬间一哄而散。 高建武咬牙道:“这些国家的蛀虫,更加的该死!” 说完,高建武大步走到了王府中的一处空地上,在那里,五百敢死士正严阵以待。 高建武原本还想再招募多一些敢死士,再进行自己的计划的,现在看来是没有时间了。 “各位高丽的勇士,随我出发!”一身盔甲的高建武,拔出长剑高声喊道,然后领着人出了荣留王府。 区区五百人,即使人人都不畏死,但要想击败来护儿的四万精锐之师,无异于以卵击石,除非来护儿犯下错误,让他有可乘之机。 来护儿会让高建武有可乘之机吗? 四万精锐隋军杀进外郭城后,来护儿便立即向将士下了一个命令:“允许全军劫掠平壤三日!” 各军将士听了这个命令后,都发出了一阵欢呼声,然后三五成群的四处抢劫、找乐子去了,四万精锐之师,就这样四散开来。 来护儿本人,则率领三千亲兵,直往高丽王宫而去,在那里,有着数不清的珠宝财物。 “旅帅,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李隐手下的一个队正向他请示道。 李隐看着一片混乱的平壤城,长长的叹了一声气。 当他 打开城门时,便亲自对来护儿说,平壤城并非没有抵抗的能力,让他最好控制各处街道,严加排查城内敌军,然而来护儿却还是将他的话当做没听见,立即下达了让士兵劫掠的命令。 来护儿领兵打仗的本事却是挺强,平壤城外六十里处的那场大胜,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但他似乎跟一手提拔起他来的杨广有些相像,都是听不进他人的规劝。 李隐回答道:“什么都不做,等周法尚那老头来了再说吧!” …… 来护儿率领着亲兵往高丽王宫疾走了许久后,忽见前面浓烟滚滚,道路两边的房屋都着火了,许多房梁倒下挡住了去路。 来护儿大骂一声,向左右问:“还可以从哪里走。” 有人回答:“往左边走,是平壤城的一座寺庙,穿过寺庙后便可到达王宫的西大门。” “那快走吧!”来护儿说着,便率先向那寺庙走去,其他人则立即快步跟上。 这座寺庙,原本是平壤城中最大的一座寺庙,平时香火不绝,人来人往,李隐也曾陪采莲和妞妞来过,但这时,这座偌大的寺庙,却是空无一人,成了一个空寺,只有几只乌鸦在一棵古树上乱叫着。 “嘿,这高丽人,跑得真是比兔子还快啊!”来护儿身边的亲卫队长笑道。 忽然,只听得“嗖、嗖”的几声响起,一阵雨箭从寺庙的屋顶射来,那亲卫队长立即被一箭穿喉,立即倒地而亡了。 “敌袭!敌袭!”亲卫队大声喊着,将来护儿紧紧围在了中间。 又是一阵雨箭过后,三千护卫,瞬间便死去了五百多人。 “杀啊!”寺中大殿这时冲出了杀气腾腾的五百高丽士兵,这些便是以高建武为首的敢死士。 既然是敢死士自然是个个都不怕死,不怕死的敌人,是最可怕的敌人。 来护儿的亲卫队虽然都是隋军精锐,但在被突然袭击的情况下,本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见到敌人一个个都疯狂无比,都顿时没了战意,连忙保卫着来护儿且战且退。 “悔不该不听周法尚和那李家庶子之言啊!”来护儿见亲卫瞬间死伤大半,心里后悔不已。 “将军小心!”就在来护儿这一失神间,高建武竟不知几时杀到了近前,一刀向来护儿头顶削去,来护儿慌忙拔刀格挡。 “哐铛!” 两刀相击,高建武的臂力却大得 惊人,来护儿一个不慎,手中的宝刀竟脱手而出了。 高建武顺势砍下去,来护儿不顾威仪的向一侧滚去,虽及时闪过了要害,但肋下还是被砍中了一刀。 高建武想要趁机将来护儿杀了,但来护儿的亲兵已经重新将他护住,一阵拼杀后,高建武再没有找到像刚才那样的机会,唯有看着那些亲兵,一直将来护儿护送出了城门。 “大王,我们成功了!”敢死士兴奋的道。 虽然他们没杀死来护儿,但却将他赶出了平壤,现在看来,他们确实算是成功了。 高建武看了一眼到处火光冲天的平壤城,“将城里面这些该死的隋朝士兵杀光再说吧!” 虽然这样说,但高建武心中也是十分的兴奋的,虽然这平壤城中还有许多的隋朝士兵,但却是一盘散沙,没人指挥之下,不逃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根本不足为虑。 “我高建武,总算是保住平壤城了!”高建武的心里大喊了一声,要不是需要给人一种沉稳的形象,他正想将这话喊出口来。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厮杀之声,接着高建武等人便见到一批高丽守军慌乱的向他们这边跑来。 “发生了什么事?”高建武静皱眉头问道 “王……王爷,不好了,又有几万隋军入了城了!”有人神色慌张的回答道。 “哐铛!”高建武听后,顿感晴天霹雳一般,手中的武器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 第三十九章 宇文述 “副总管将令,各军立即归队,停止劫掠,否则,军法处置!” …… “副总管将令,各军立即归队,停止劫掠,否则,军法处置!” 一队队的传令兵骑着马在平壤城中呼啸而过,大声呼喊到,那些正四处抢劫的隋军,在听到命令后,先是愣了一下,不情不愿的大骂几声后,往集结的地方走去。 周法尚作为副总管,自然是有权下让军队重新集结的命令的。 但还是有少数一些军士,自认为自己是来护儿的亲信,只听来护儿的命令,所以对周法尚的命令置之不理,继续在平壤城中四处劫掠,但他们很快便被一队队巡逻的执法军队给当场击杀了。 躲在暗处的高建武,见隋军渐渐集结,变得井然有序了,且开始控制城门、府衙、包围王宫,知道大势已去,只好在敢死士的护送下,趁乱逃出了平壤城。 “禀告副总管,城中各处要害之地,已基本全部被我军控制了!”李隐中气十足的向周法尚汇报道。 周法尚看着李隐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在来护儿率领精锐前行后,也立即让自己的三万大军加速前进,来护儿刚进平壤城,他便也来到了平壤城附近,再留下一万士兵看守船只后,便率领两万大军杀进了平壤城。 周法尚带领军队进了城后,先是与李隐取得了联系,再在李隐的指引下,前去寻找来护儿,但谁知还是晚了一步,来护竟被高建武偷袭成功,惨败出了城。 周法尚当机立断,先让传来兵让劫掠的士兵集结,再组织执法队,击杀不服将令者,这才将四处散落的四万精锐慢慢集结起来。 当然,周法尚做出这些决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李隐的功劳。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四万隋朝的精锐水师,最后能逃出平壤城的,只有不到六千人,来护儿经此惨败后,不敢在有些行动,平壤城也就被高建武给成功守住了。 “大将军现在的情况怎样?”周法尚问道,李隐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旅帅,但因为很得周法尚的信任,再加上对平壤城熟悉,所以周法尚将许多事都交给他去做。 李隐道:“大将军已领人退往浿水河口。” “什么?”周法尚有点懵的道:“我不是已派人向大将军说明了我们已稳住局势的消息吗?难道他没收到消息?” 李隐道:“有可能,因为据返回的人说,大渐渐伤势 有些严重,似乎还昏迷了几次,退往浿水的命令,是他昏迷前下的命令。” 周法尚听后,一阵忧心忡忡,沉思一会后才关切的道:“我们的战船,没被大将军派人开走吧!” 李隐摇了要头:“没有,还在浿水边上。” 周法尚长松了一口起,要是没了船,那他们这些在平壤城的人,可就危险了。 “副总管,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李隐询问道。 周法尚看着台面上的辽东高丽地图,怔怔出神,“我们夺了高丽首都,高丽士兵的士气应该会因此一落千丈,希望圣上他们能因此击败高丽的主力吧!” 李隐撇了撇嘴,心里想道:“隋军要想击败高丽主力,难啊!” …… 七月将近,辽东之地已到了霖雨季节,雨水连绵,道路泥泞不堪,十分难行。 宇文述等率军从泸河、怀远二镇出发,人马供给一百天的粮秣,又装配排甲、枪以及衣资,戎具、火幕,普通士兵每人负担三石以上重量,再加上道路十分难行,一般士兵根本承受不了的。 宇文述还下令:“士卒有丢弃粮食的斩首!”于是军士们都在幕帐内挖坑把粮草等物埋起来,队伍才走到半路,粮食便已将要吃尽了。 而且这时,还发生了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 这三十万大军原本是由宇文述统领的,但走到半路的时候,杨广又觉得左第十一军的的将军于仲文颇有计谋,便又下令让诸君都归于仲文节制,宇文述自是不服,由此心生怨恨。 大军勒紧裤腰带,咬牙走到了乌骨城(今辽宁连山关),此城建在险要之地,要想继续前行,非拔去这乌骨城不可。 于仲文等九位隋军主将,这时正在商量攻打乌骨城的对策。 体型有些肥胖的崔宏升一脸愁容的道:“这乌骨城城墙坚固,城内又有上万守军,我们硬打的话,恐怕要花费些时日才行,而我们的军粮……” 他崔宏升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他人都已明白他的意思,他们的军粮一支撑不了几天了,再拖下去,就要杀运送军械的牲畜了。 “于将军,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宇文述问道,他身材魁梧,但已接近五十岁了,体力精力都大不如前,说了那话后还一阵咳嗽。 宇文述,字伯通,他虽然姓宇文,地位又如此的高,不由的让人联想到前朝的皇族宇文氏,但其实前 朝的宇文氏,与宇文述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因为宇文述原本的姓氏是破野头,后来该姓的原因,是他的祖先在跟人当奴仆的时候,随主人改性为宇文。 宇文述跟杨广的关系不一般,可以说,杨广能登基做皇帝,是跟宇文述的帮助离不开的。 当杨广以晋王的身份镇守扬州时,便与宇文述交往密切,为进一步拉拢宇文述,杨广还奏请其为寿州刺史总管。 杨广那时已有夺太子之位想法,便请请宇文述为他出谋划策。 宇文述说:“废立者,国家之大事,处人父子骨肉之间,诚非易谋也。然能移主上者,唯杨素耳。素之谋者,唯其弟约。述雅知约,请朝京师,与约相见,共图废立”。 杨广听后大喜,当即让宇文述带了大量财宝进京,为他谋划夺太子之位的事情。 杨素的弟弟杨约当时为大理少卿,杨素凡有大事,都先与他商量,然后再去做。 宇文述到了都城后,多次宴请杨约,酒酣之际,宇文述拿出所带珍奇宝玩,让杨约观赏。杨约为人贪财,见如此多的珍宝,爱不释手。 宇文述提出与杨约赌博,乘机将珍宝输与杨约。杨约所得既多,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回请宇文述吃饭。 ------------ 第四十章 乌骨城 席间,扬约提起那些珍宝来,宇文述趁机道:“那些都是晋王让我给你的。” 杨约大惊道:“这是为何?” 宇文述道:“你们兄弟,功名盖世,满朝大臣能与你们家的荣誉权势相比的,可谓屈指可数,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东宫那位,经常有不满你们家的言论。万一主上离我们而去,你们何以取庇? 今若请立晋王,在于贤兄之口。若能因此时建大功,晋王必铭于骨髓,你们家便去了累卵之危,成太山之安了。” 杨约被宇文述这番话给打动了,随即找到杨素,杨素也有此意,闻后大喜。从此,杨素常与宇文述密谋策划此事。 可以说,是宇文述的京都之行,为杨广夺取太子铺平了道路。 从此杨广与宇文述的交情远胜于他人,并将长女南阳公主许配给宇文述的次子宇文士及,前后的赏赐给宇文述的财物不可胜数。 杨广登基后,对宇文述的宠信依旧不减,不仅任命他为左卫大将军,让他参与朝政大事,还封他为许国公、开府仪同三司,可谓是当朝第一红人。 然而,如此大权势的宇文述,现在却需要听一个于仲文的,这自是让宇文述感到万分的不爽。 于仲文这时听了宇文述略带寻衅的提问后,用手捋须道:“强攻肯定是不行的,我们拖不起,所以我们此次唯有智取,不可力敌!” 宇文述又追问:“怎么智取?” 于仲文将自己想好的计策说了一遍,众将听后,都叫了一声好,宇文述也不得不承认,于仲文的计策确实挺不错的。 九人将计策商议妥当后,便回到各自的军帐了,宇文述心想:“于仲文这计策要是成功了,岂不是让他大出威风?” 于是他眼珠骨碌碌一转,挥笔写了一封信,然后找来亲信道:“你去将这封信射进乌骨城中。” 那亲信立即猜到了宇文述的用意,迟疑的道:“国公爷,要是因为我们送了信去,导致这乌骨城久攻不下,那岂不是耽误了圣上的交给我们的任务?” 宇文述哼声道:“耽误了就耽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让于仲文在这战中接连取胜,大肆立功,恐怕回去之后,我这左卫大将军就该他来坐了!” 那个亲信听后,见宇文述态度甚是坚决,便只好按的意思去办了。 于仲文的计策无非是诱敌之策,他让人挑选了瘦弱的马、驴 几千头,放在大军后头,接着率部缓缓往东而行,想让高丽在乌骨城中的守军,见到那些瘦弱的马、驴后,以为隋军已疲弱不堪,然后出兵袭击隋军。 这时,乌骨的守军将,在听闻隋军竟然开始撤退后,都是大为诧异,纷纷走到了城墙上想一探究竟,看到那些瘦弱的马、驴后,守城主将一拍大腿道:“隋军应该是没粮食了,不然这些马跟驴怎么会被饿得这么瘦?哈哈,我们立大功的机会到了,众将士,快跟我一起出城袭击!” 就在这时,有士兵前来禀报说发现了一封可疑的信件,乌骨的守城主将拿过信件一看,见什么写的是几个汉子:“这是诱敌之策,切勿上当出城!” 守城主将将信件交给其他副将,陷入了沉思,有个看不懂汉子的人,向其他人询问过信上的内容后,大声道:“我也觉得是诱敌之策,我们千万不能出城!” 有人纷纷应和,守城主将却冷笑道:“我看这封信,才是隋朝人耍的计谋!” 有人不解的问:“将军,你的意思是?” 那守城主将道:“我问你们,假如隋军现在真的是想诱我们出城,那他们会将这消息告诉我们吗?” “不会!” “当然不会了,他们又不傻!” 乌骨城主将听了众人的回答后,将手中的信撕碎了,然后往空中一抛,“这封信又不是我们的人给送来的,肯定是隋军迷惑我们的手段,所以,各位还在等什么?击败这三十多万大军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在高丽将士的呐喊声中,乌骨城轰然打开,直乌骨城守军几乎全部出动,直向隋军后部袭去,等候多时的于仲文,当即命令回军迎击。 三十多万的隋军,即使现在疲惫不堪且饥肠辘辘,但在组织有度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输给仅仅一万多人的高丽士兵? 不久后,隋军大破高丽军,并一举趁势夺得了乌骨城。 宇文述见到高丽守军出城时,整个人都懵了,事后一直想不通,最后认为是自己那个亲信骗了他,其实并没有将信送到,于是叫人将那亲信拖出去杀掉了。 当晚,隋军进驻乌骨城,连日赶路的将领,有的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有的则去捉了几个高丽妞来乐呵。 右第一军的大将军卫文升,却什么都没做,在夜深之时,仍在勤勉的处理军务。 卫文升,名玄,文升是他的字,是东都洛阳人,少有器识,曾 单骑说服山獠,在北周武帝宇文邕还是藩王的时候,卫文升就为宇文邕的记室,宇文邕为帝后,南征北战,卫文升都随之左右,立下赫赫战功,隋朝建立后到现在,仍是颇受重用。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门没有关,敲门的人自觉走了进来:“将军,有个人持着平壤道行军副总管周法尚的令牌,说有要事见您?” “周法尚?”卫文升疑惑的说了一声。 他对周法尚倒是不陌生,两人曾多次共事过,但是并无太大的交情,卫文升实在想不出周法尚到底派人来找他做什么。 “叫他进来吧!”卫文升吩咐道。 那人得令下去不久后,便将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带了过来,此人正是李隐派来的吴汉。 吴汉能来到这里,并不容易,期间几度生死,因为普通的高丽百姓,都是往南走的,往北走的基本都是成群的士兵,吴汉自己一个人往北而行,显得十分的异常,只好一路抄偏僻的小路走。 他最险的一次,都被人抓住了,幸好在押送的途中,被他咬开绳索成功跑掉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 第四十一章 小人搅局 卫文升向吴汉问道:“周副总管派你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吴汉从怀中拿出一封李隐交给他的信,然后恭敬的呈上,“我家公子是周副总管的属下,被派到平壤城打探敌情,得知了一个重大情报,所以派我来通知大人您。” 卫文升怀着疑惑将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后,脸色大变的站了起来,盯着吴汉道:“这信上说的,可完全属实?” 吴汉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我只是个送信的,并不知道信上说了些什么。” 李隐在那信上,主要说了两件事:一,乙支文德将会来诈降,目的是窥探隋军的虚实;二,如果乙支文德察觉到隋军疲弱的话,他将在萨水对隋军半渡而击或用水淹之策。 如果这信上说的是真的,卫文升觉得隋军麻烦可就大了。 卫文升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后,重新坐下,“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字?” 吴汉道:“我们公子姓李名隐,是唐国公的庶子。” “哦?原来是唐公的庶子,李家多人才啊!”卫文升感叹道。 卫文升跟周法尚属于是泛泛之交,但跟李渊的交情却很不错,年轻的时候,还曾时常一起去青楼喝花酒。 卫文升叫吴汉退下去后,在房屋中来回踱步了许久,最后才打定主意,出了房屋,来到了乌骨城的城主府,于仲文便在此处。 于仲文本已睡下,但卫文升说有紧急军务求见,亲卫也只好将他叫醒了。 “文升,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于仲文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了出客厅。 卫文升没多说什么,直接将李隐那封信递给了于仲文。 于仲文看过这信上的内容后,脸色如常的向卫文升询问了这封信是怎么来的,然后低头沉思起来。 许久后,于仲文才道:“信上说,乙支文德会来诈降窥探我军虚实,这我是相信的,但后面说的,本将却深表怀疑。” 卫文升问:“为何怀疑?” 于仲文沉吟道:“乙支文德不是泛泛之辈,他的威名,就连圣上都是知道的,如果他想在萨水有什么行动,肯定要到最后才会将计划说出,怎会让人轻易得知了这种高级机密?” 于仲文这话,其实也是卫文升心中所想的疑惑所在,不过他还是问:“万一这要是真的呢,到时我军岂不是要大败?” 于仲文捋须笑道:“无妨,我们只 要在他诈降时,将他擒住,就不用管这情报是不是真的了。” 卫文升点了点头,这个办法,也是他心中所想到的,只不过只有于仲文能擒拿降将,所以他才深夜向于仲文禀告此事…… 隋军在乌骨城休息的一夜,第二天便继续出发了,出发前将乌骨城中的粮食全部搬空,并一把火将这座险地烧了。 当大军行至鸭绿水西岸时,高丽大将乙支文德果然率领了几千人前来投降,于仲文不动生色的表示可以接纳。 等乙支文德进了隋军军营,前来拜见于仲文、宇文述等一干隋军将官时,于仲文一声令下,让士兵将乙支文德给绑了。 乙支文德惊恐的道:“将军,为何这么对我?” 于仲文哈哈一笑,“这个问题,等你见到我大隋天子再问吧!” 原来,于仲文要擒拿乙支文德,除了李隐那封信的原因外,还因为他早已事先接到过杨广的密旨:“要是遇到高元和乙支文德来,一定要将他们抓来见朕。” 于仲文这时竟轻易将这高丽第一武将给抓住了,心中自是十分高兴。 然而,尚书右丞兼慰抚使刘士龙,这时却脸色难看的道:“于将军,我反对擒拿乙支文德将军!” 于仲文听后,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这时何为?” 刘士龙在隋军中的地位特殊,他虽然指挥不了大军,但任何人也指挥不了他,他是直接听命于皇上杨广的,其实就类似监军一样。 刘士龙答道:“圣上曾嘱咐我,在大军攻下平壤城后,城中的政务由我负责,让我一怀柔的手段,拉拢一切高丽重要人物,使平壤城能安然等到他的圣驾到来,你现在这样抓了乙支文德将军,对我将来慰抚平壤城十分的不利,所以你还是立即将他放了吧!” 于仲文听后,一时没能理解刘士龙的逻辑,“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攻下平壤城啊,现在就将他放了,会对我们十分不利的,而且这人是圣上让我务必擒拿的。” 刘士龙皱眉问:“乙支文德将军,是圣上叫你抓的?你可有圣旨?” 杨广通知于仲文的是口谕,他这时自然是拿不出圣旨来。 刘士龙手上却有杨广给他的圣旨,并随时带在身上,这时便神气的拿了出来,让于仲文等人看了,并背着手,仰起头道:“于将军,你难道想抗旨不成?” 于仲文这时脸色都涨红了,最后只得颓然喊道:“ 放人!” 刘士龙听后,脸色一阵得意洋洋,然后亲自去为乙支文德松了绑,脸上露出菊花一样的笑容:“乙支文德将军,您受惊了,可否劳您贵驾,去我的营帐中喝杯暖茶?” 乙支文德欣然答应,然后与刘士龙一起走了出去,只留下于仲文、卫文升等将军在那面面相觑。 翌日,乙支文德在刘士龙的相送下出了军营,然后渡过鸭绿水走远了。 卫文升得知这情况后,立即找到了于文仲,“于将军,我们不能这样放虎归山啊!” 于仲文此时正大感后悔,放走了乙支文德,他没办法跟杨广交代啊! 于是,他向卫文升道:“卫将军,你立即率领本部人马出营去追乙支文德,务必将他拿下,但千万不要害了他的性命。” 卫文升得令而去,率领大本部的三万大军渡过鸭绿水后,但一直追了六十多里,两个人影都没见着。 原来,乙支文德早在附近的高丽城中准备有马匹,渡过鸭绿水后,几千人立即骑马去与大军会合了,卫文升的三万隋军,大都是步卒,自然是追不上了。 ------------ 第四十二章 萨水惨败 卫文升无功而返的回到隋军大营后,却却发现宇文述等人正在和于仲文大声争吵。 原来,宇文述因为粮食已尽,所以想要返回,持此意见的,还有左第七军的将军荆元恒、右第十二军的将军张瑾和右第九军的将军赵孝才等人。 隋军占领乌骨城时,虽然缴获了一些的粮食,可是那些粮食,对原本在乌骨城的一万守军来说,算是挺多的,不过对于三十万的隋军来说,却只能应付几天而已,现在也已吃完了。 赵孝才是个大嗓门,这时用他那打雷般的声音说道:“现在粮食已经没了,再走下去,士兵就要溃逃了,立即返回的话,还能通过杀牲畜渡过难关。” 于仲文始终没有说话,等到众人都说完了,才扫了众将一眼,缓缓道:“既然事情都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了,那我就跟大家明说吧,平壤城城坚兵足,我们这疲惫之师肯定是打不下来的(水师攻破平壤的消息还没送达),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灰溜溜的返回,什么事都没做出,在座的各位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崐圣上?到时圣上发起火来,我们的项上人头,只怕都得搬家了!” 包括宇文述在内的那些将军,听到于文仲最后的话后,都默不作声了,赵孝才还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凉的脖子。 宇文述问:“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才好?” 于仲文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就是追捕乙支文德,以立大功,然后立即返回,不过这个计划,我们不能让慰抚使大人知道了,不然就要白忙活了。” 众将都点头答应了,立即率领大军渡过鸭绿水,宇文述因为向抢这个唯一的功劳,便主动请缨做先锋,于仲文见他难得这么积极,便答应了。 宇文述于是率部直追乙支文德而去了。 乙支文德因为那日入隋营时,见隋朝的士卒面有饥色,因此故意让隋军疲乏。等遇到宇文述率兵来追时,每次与之交战,便立即就退走,宇文述便这样在一天之中,七战七捷。 宇文述军士气大振,但是却在不知不觉间,追到了萨水之畔…… “神策究天文,妙算穷地理,战胜功既高,知足愿云止。”在距离宇文述部队约五十里左右的地方,是隋军的后续主力,于仲文这时吟诵着这首诗。 于仲文在以大军追铺乙支文的同时,还派了使者快马加鞭的向他劝说:“如果你还有之前的降意,可以再来归降,我一定以礼相待!” 然而乙支文德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回了这么一首《文德遣仲文诗》。(此诗是朝鲜半岛现存最早的诗词之一) “战胜功既高,知足愿云止。”于仲文反复的读着这首诗的最后两句,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于仲文出身名门,祖父是北周时威震天下的柱国大将军、燕国公于谨,而于仲文本人,更是年少出名,成年后就屡立战功。 隋朝一统天下后,只有北方的突厥为患,但实力十分强大,隋对突厥的策略,是外交军事双管齐下,外交上主要由长孙晟主持,使之分裂为现在的西突厥和东·突厥,而在军事上,则是数次任免于仲文为行军元帅,与突厥交战,于仲文不负众望,多次大破突厥,可谓战功卓著。 到了现在,于仲文的恩宠荣誉,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顶峰。 卫文升这时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于将军,宇文述将军的大军竟一直追到萨水了,最近雨水不停,萨水暴涨,乙支文德恐怕真的会在那里设伏啊!” “哦?我知道了。”于仲文随口应了一句,心里却还在沉吟道:“战胜功既高,知足愿云止。我要是再立功,圣上还有东西可以赏给我吗?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卫文升原本是来让于仲文叫宇文述回军的,谁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镇定自若的于仲文,现在却是像是失了魂似的,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宇文述率军渡过萨水,凭借山势扎营,以等候大军,于仲文也很快率领大军渡过了萨水,与宇文述部汇合。 乙支文德又派使者来诈降,向于仲文请求道:“平壤城险峻坚固,你们人马虽多,但定难攻下。假若隋军能退兵,我就一定让大王高元去朝见隋朝皇帝所在之地。” 宇文述见士卒疲惫,不能再战,而自己又有了七战七大捷的功劳,于是竭力赞同退兵,卫文升、薛世雄等则表示反对,但于仲文却双目无神的表示了赞同退兵。 于是隋军列成方阵而退,高丽军队从四面八方包抄攻击,隋军率军且战且走。 七月十四日,隋军到达萨水渡河,刚渡过一半,霎时间,喊杀震天,高丽军忽然从后面袭击隋军的后部,殿后将军辛世雄被流矢射死,引发各军溃乱,无法制止。 隋朝这三十万大军,走到这萨水时,因为缺粮的原因,其实本就差不多要崩溃了的,乙纸文德的半渡而击,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三十万的大军 ,一旦溃散,那就跟三十万头任人宰割的羊没什么区别。 卫文升几日前渡萨水时,因一直记着李隐的情报,所以在渡过萨水后,不仅没有将浮桥拆掉,反而还多搭了许多的浮桥。 直至此时,卫文升一是没料到于仲文会在此时答应退军,二是没想到殿后的军队会直接溃散,这才使得眼睁睁的看着战局糜烂,但是幸好有他之前的那些浮桥,使得他的部队很快便渡过了萨水,且没有溃散。 同样也没有溃散的隋军军队,还有由第十二军亚将王仁恭率领的一万多人。 乙支文德随即率大军继续追杀隋军而去。 隋军将士奔逃,一日一夜就跑到鸭绿水边,行程四百五十里。实力还在的亚将王仁恭为后卫,截击高丽军,将他们挡住,为其他军队军的渡河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不过他的部队也因此而损失惨重。 ------------ 第四十三章 班师回朝 在原本的历史中,宇文述等率领的三十多万大军,在萨水大败后,能活着返回辽东城下的,仅仅只有二千七百人。 而在这个位面,因为李隐的缘故,幸存的人要多了不少,卫文升和王仁恭军一直没有溃散,且慢慢的收拢溃兵,总兵力一度达到八万人, 但是他们要想安全返回,还是挺大的,一是全军士气低迷,二是乙支文德不停追杀,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粮食。 没有粮食,只能靠攻下城市来抢,但为了避免被乙支文德大军追上,又没太多的时间攻城,如此困境,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 所以因为重重因素,卫文升和王仁恭军的一度达到八万人的军队,回到辽东城时,也同样是损失惨重,只剩下四万多人了。 但与其他的部队相比,以算是好得太多,宇文述部只有一百五十多人、于仲文部只有八十人、辛世雄部全军覆没…… 总之,此次全军出兵时三十万五千人,返回辽东城下时,总计四万三千人,虽然比原本的历史上多了四万多人,但是对整个战局并没什么帮助。 杨广得知整个情况后,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下来罢免了于仲文、宇文述等人的官职,并全部关进了大牢等候发落。 此时的辽东城下,隋军总共只有二十万左右,且士兵疲惫,士气低沉,后勤难以供应,再加上处于辽东霖雨季节,无法攻城,而高丽军又陆续前来增援,这仗已是完全没法再打下去了。 于是,杨广在八月二十日这一天,终于下令班师回朝! …… 平壤城的城墙上,李隐正在抬头眺望远方。 萨水离平壤城比较近,大概三四十里的样子,当双发发生大战的时候,李隐便向周法尚建议,出城去营救隋军。 但是周法尚并没有同意,因为平壤城外,有高建武召集而来的八万多高丽士兵,在虎视眈眈。 高建武那八万士兵,是由农夫、罪犯和地方士卒组成,战斗力虽然不高,但纪律严明,仍是不容小觑。 占据平壤城的隋军只有六万,如果全部出城,平壤就会被高建武占了,切断隋军后路,如果分兵去救,太少又怕被高建武的军队围剿,太多平壤城安危又没保障,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周法尚才没有答应李隐的请求。 不过李隐倒不是什么事都没做,隋军在萨水大败,大部分都是往辽东城的方向溃逃,但慌不择路的也有 不少,周法尚便让李隐在平壤城外设营收拢溃兵,到目前为之,李隐已收拢了两万多的溃兵。 李隐这时叹了一声,他地位不高,在这场大战中,能做的事情也就这些了。 “旅帅,周副总管找你!”吴汉匆匆走上城墙喊道。 李隐回过神来,然后直往周法尚的所在地方走去,去到周法尚那里后,只见周法尚一脸颓废的坐在那里,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许多,向李隐叹道:“唉,皇上撤军了,让我们也即刻返回东莱。” 对于这个结果,李隐早已猜到,所以没什么好惊奇的。 周法尚之所以精神这么不好,是因为他想要以平壤为中心,通过战船不断运送士兵物资,然后逐步侵占高丽国土的,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被杨广给否决掉了。 如果杨广批准了周法尚这个计划,假以时日,高丽即使不被灭亡,也得国立大衰不可。 但是杨广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灭亡高丽,在他看来,将一个敌国灭亡,并不算什么本事,他想要的,是让这桀骜不驯的高丽国,乖乖的屈服自己。 这就是他屡屡受骗、接受高丽假投降的原因。 “你去让众将士收拾东西,到城南集结,准备撤离吧!”周法尚向李隐吩咐道。 李隐道:“副总管,这平壤城我们不能轻易的就这么撤了,至少要向高丽讨要些好处才行。” 周法尚抬起头来:“要什么好处?” 他们现在已经将平壤城的皇宫给搬空了,得获金银无数,主持此次行动的便是李隐,周法尚觉得高丽已没什么可以给他们的了。 李隐道:“隋军在萨水之战中,俘虏了我军许多将士,我们应该将那些将士要走。” 周法尚脸露迟疑的道:“可是,我们的战船已装不了多少人了。” “船还能装多少,就要走多少吧!”李隐叹道。 几日后,浿水之上,战船连天,当最后一个隋朝士兵踏上战船后,周法尚下达了全军启程的命令,战船开动,顺江而下,速度十分的快,眨眼睛平壤城就变成一个小点了。 在城外的高建武,也立即率领他的部队重新入驻平壤城,不过当他见到几乎被夷为平地的皇宫和荣留王府后,气得身体直发抖,而在得知这是李隐一手主持的后,更是发下毒誓,此生一定要杀了李隐不可。 “阿嚏!”站在船头的李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眺望着已几乎看不到的平壤城,心中感慨万千,也不知那些和自己交往甚厚的妇人少女们,现在是不是都对自己这个残暴的侵略者咬牙切齿。 “旅帅,这里风大,你还是回去船舱中休息吧!”周安走过来劝道。 李隐点了点头,回到了他住的船舱中,并轻轻的关上了门。 在船舱的床上,妞妞睡得正香,采莲则在摇着扇子,为她驱赶虫蚊。 李隐原本对采莲会不会跟自己离开高丽,并没太大把握的,毕竟隋与高丽两国有着血海深仇,但问过她后,采莲竟一口答应了。 原来,采莲并不能算是高丽人,她爹原本是新罗人,中年的时候,才带着妻女逃到高丽,然后后做了个小官的,采莲从小是在新罗长大的,对高丽的感情并不深,所以当李隐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时,采莲便没多想就答应了。 李隐躺在床上,采莲将脑袋靠在李隐的肩膀上,李隐抚摸着采莲的秀发,心里想到:“不管怎样,这一场充满血与泪的大战,现在终于算是结束了!” ------------ 第四十四章 战后 隋第一次征讨高丽之战,从大业六年十二月开始准备,在大业七年正月十六,下诏让四方兵北上,百万民夫运粮,直至大业八年正月初三,诸军自涿郡出发,到萨水大败而后撤兵,正式的战争历时八个多月,算上准备期,则达一年八个多月。 但隋朝最后,却仅得辽东附近的几座小城,死伤了隋朝最精锐的府兵八、九十万,民夫百姓死在路途的,多不胜数,耗费的物资器械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次战役,对隋来说,无疑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惨败! 现在的隋朝,跟战争开始之时相比,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扯旗造反的贼徒,多如牛毛,一派乱世景象,那个十几年前的开皇盛世,只能存在于人们的脑海中了。 不过,现在大隋的局势虽然糜烂,但是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因为现在造反的,基本都是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世家大族地方官府,除了被流民胁迫的之外,都没有参与造反。 如果杨广现在开始不再折腾,一边休养生息,减免劳役,一边派兵剿灭反民,局势相信能很快被稳住,这个天下,还能继续姓杨。 然而,只要是明眼人,现在都知道,他们这个大隋天子,还要继续打高丽! 杨广下令班师回朝之时,军队刚过辽水,他便下令,让人搬运洛阳、黎阳、洛口、太原等粮仓的的谷子前往北上要道望海顿,当到达涿郡后,杨广又命左武卫大将军樊子盖镇守此地。 杨广的上述举措,表明了就是还要再征高丽。 九月初,杨广返回都城洛阳,斩慰抚使刘士龙以谢天下,宇文述、于仲文等都除为平民,唯有卫文升、王仁恭、薛世雄三人得以保全官职。 当然,有罚就有赏,虽然百万步卒立功者寥寥无几,但水军不仅捷报连连,最后还攻下了高丽首都平壤,总管来护儿,更是身身先士卒,以致重伤昏迷,最近才清醒过来,真是大隋第一忠臣! 水军能如此战况,也终于让此时的杨广略感欣慰。 “陛下,兵部将水军的功勋册拿来了!”皇宫的大太监马德如这时向杨广禀告道,这功勋策,原本是应该让兵部尚书亲自呈给杨广的,但杨广此时不想见百官,所以最近都是通过马德如来递送奏折。 杨广将功勋册打开,只见纸张功勋排在第一的,是个叫李隐的人,杨广耐心的将李隐的功劳一一看了过去:奇袭蝎子岛,斩杀高丽大将渊大通, 记功两转、夺卑奢城城门,记功两转、卧底平壤城,传回众多有用情报,记功一转、为大军打开平壤城门,记功三转。总共得功八转,为海军战功第一! “真是我大隋的好儿郎啊!”杨广大声喝道。 杨广立即转头向一旁马德海道:“快让这李隐来入宫见朕,朕要亲自封赏他!” “诺!”马德海应道。 杨广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李隐,李隐,这名字朕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的感觉啊!” 马德海躬身道:“回陛下,这个李隐,是唐国公原本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大业六年十二月的时候,才召回府成为庶子的。” 杨广恍然:“原来是那小子!”随即又叹道:“我那表哥,生得几个好儿子啊! …… 北风呼啸,马蹄声急。 李隐自己也没有想到,当他再次回到这都城洛阳之时,已是大业八年的十月,离开了接近两年的时间。 他路过谢家村的时候,发现那里一片荒芜,那群总是喜欢聚在一起说人闲话的长舌妇,已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几个走路艰难的老头,双目无神的坐在门槛上嗮着太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样子。 李隐马不停蹄的独自进了洛阳城,他在今晚,将要入宫,所以才这么赶,采莲、妞妞和周安等人,则还在后面坐船慢慢返回。 李隐低调的走进了唐国公府,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刚踏入西偏院,一个熟悉的倩影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小蝶想你想得好苦啊!” 这道倩影,正是李隐放婢女小蝶,感受着怀中的人儿,李隐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眨眼睛,原本胸部平平的小蝶,已变得十分有料了。 李隐为哭成泪人似的小蝶拭去眼角的泪水,笑道:“我不在的日子,可有人欺负我家小蝶?” 小蝶猛的摇了摇头,“有大公子庇护,没人敢欺负我,四公子来捉弄过我一次,但被我用少爷教我的手段给暗中教训了,就没再找过我的麻烦了。” 李隐牵着小蝶的小手往屋子走去,听后笑道:“很好,下次我再帮你教训那小子一次。” 小蝶破涕为笑道:“谢谢少爷!” 李隐刚进屋坐下,李建成便飞快的走了过来,“隐弟,你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李隐起身行礼道:“大哥,近来可好!” 李建成道:“一直帮着父亲做事情,过得还行吧。”他接着两眼放光的的道:“听说你得到皇上的召见了?真是了不起!” 这件事已被大肆选样,传得挺广的,现在整个洛阳,不知道这事的人还真不多。 李隐憨笑道:“得了一些小功劳,估计能捞个校尉当当。” 李建成拍了拍李隐的肩膀道:“明天晚上,去醉仙楼,我为你举办庆功宴!” 李隐道:“行,到时我一定准时去。”从尸山血海中走了一遭,此时的李隐,比以前更加的珍惜与每个亲人的关系。 …… 在唐国公府的北苑中,有一个佛堂,供着观世音菩萨,信佛的窦氏时常会来这里吃斋念佛,乞求家人的平安。 但是自从在半年前传来消息说辽东死了很多人后,来这佛堂来的最勤勉的,便成了三小姐李秀宁。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你保佑李隐,让他活着回来,让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信女秀宁,愿为此一生吃素,求菩萨一定要保佑他。”李秀宁穿着麻衣,敲着木鱼反复的祷告着…… ------------ 第四十五章 进宫面圣 城内洛水之端,外郭城西北处,坐落着气魄宏大的东皇宫。 皇宫分为皇城与宫城两部分。皇城围护在宫城的东、南、西三面,呈“凹”形,北面与宫城有城墙分隔。 皇城城墙都是夹城,有两重城墙。北面则有三重,更增其防御能力。 皇城内东西有四条横街,与南北三直道交错,中央大道居中轴线,什么省、府、寺、尉等官署分别排列在大道两侧的横冲,众星拱月般,不离皇宫左右。 李隐在几个太监、御卫的带领下,在黄昏之时从唐国公府走出,缓缓走进了这个帝国的权利中心之处。 李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一路看着这巍峨庞大的皇宫,心中还是充满了震撼的感觉。 泰宁殿是这此御宴举行的对方,此次御宴并非只有杨广和李隐两人,当李隐被带到泰宁殿时,发现那里已有不少人在正襟危坐的等候了。 “李小子,过来这里!”周法尚起身向李隐招了招手。 李隐快步走了过去,“您老怎么也来了?” 周法尚假装不悦的道:“怎么,你这小子能参加御宴,我这老头就不能来?” 李隐一摊手,“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忽然见到您,感到有些惊讶罢了!” 周法尚示意让李隐在他下手位置坐下,李隐迟疑的道:“这个位置好像有些靠前了,我真的能坐这里?” 周法尚不耐的将李隐按在那位置上,“叫你坐就坐,这是陛下的意思。” 李隐只得乖乖坐下。 “你小子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之一,坐这么前是应当的。”周法尚随口解释道。 这时,人已接二连三的到来,在周法尚的介绍下,李隐着实认识了不少高官名人,纳言苏威、内史侍郎虞世基、民部尚书裴矩…… 就在御宴即将开始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引着一个体貌雄伟、须髯漂亮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李隐见的这男子竟身穿二品官的文官官服,心中大为诧异。 文官不像武官,可以通过打仗来火速晋升,文官一般都是通过慢慢熬资历晋升的,三十岁的年纪,能有个四品官已经很不错了,但这中年男子却已是二品大官,所以李隐才会觉得诧异。 “他是礼部尚书杨玄感,先司徒、楚国公杨素之子。”周法尚看出了李隐的疑惑,主动在他耳边小声为他解释了一声。 “竟然是 他!”李隐瞬间恍然。 楚国公杨素的大名,那是整个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杨玄感凭着其父的门荫,能在这个年纪做到二品官,自然是十分正常的事了。 杨玄感被那小太监直接带到了李隐身旁的空位前面,杨玄感瞥了李隐一眼,“恕我眼拙,这位是哪位公卿啊?” 小太监道:“这位是水军旅帅、唐国公府的庶子李隐。” 杨玄感听后,立即气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一拂衣袖,咬牙在他的位置坐下了,他双手紧握拳头,心里怒吼道:“杨广小儿,欺我太甚!” 官场座次尊卑有别,是十分严格的,官高为尊坐上位,官低为卑处下位。这泰宁殿的建造也很讲究,室内东西长而南北窄,皇上的位置在北处尽头,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位置,坐北而向南,这也是世人常把称王称帝叫做“南面”的原因。 除了皇帝的那个位置外,室内最尊的座次是坐西向东,其次是坐南向北,最卑的是坐东向西。 不过其中又有些变通,比如此次御宴,并没有安排坐南向北的位置,所以坐西向东的位置,也不算差。 而且,现在坐西向东的位置上,也就几个人,首座是纳言苏威,接着是虞世基、裴矩等当朝宠臣,杨玄感与知道自己与皇帝杨广关系不怎样,没期望能在坐在那里。 但是,以他杨玄感世袭楚国公、礼部尚书的身份,怎么着也能坐在坐西向东之位的第一二个位置吧? 然而,坐西向东之位首座是昏昏欲睡的来护儿,接着是周法尚,再接着竟是个小小旅帅、庶子李隐,之后才是他杨玄感。 所以这时的杨玄感,顿时感到无比的屈辱,对杨广生起了滔天的恨意,也同样的恨起了李隐,这个杨广用来羞辱他的“工具”。 “皇上驾到!”马德如尖声喊道,李隐立即跟其他人滚下,大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今日不议朝政,不须多礼!”杨广坐下后说道,群臣的重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李隐趁机偷偷的瞥了一眼这位“名扬后世”的天子,他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身材魁梧挺拔,颇具威严,面相英俊,果然不负史书上“美姿仪”三字的评价。 御宴开始了,众多体态万千的宫女,纷纷往各人身前的案几上摆放各种食物,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看得李隐食指大动,要不是得等杨广开始吃后,其他人才能动口,李隐早就开 始狼吞虎咽了。 一旁的周法尚用手撞了一下李隐,压低声音道:“小子,注意点形象啊!” 李隐抹了抹嘴角的口水,一本正经的坐直了,但肚子却咕咕大叫起来,整个泰宁殿中的人都清楚的听见了。 李隐感到尴尬无比,这也不怪他,他平时饭量本就大,从黄昏之时开始来赴宴,现在早就已过饭点,实在饿得不行了,肚子才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杨玄感斜眼看了一下李隐,一脸的嫌弃鄙夷之色,跟他一样表情的,泰宁殿中还有不少。杨广却毫不在意的大笑了一声,“你就是唐国公家的李隐吧?饿了就吃吧,我刚才说过,今天没那么多的规矩。” 李隐听后,知道此时是不吃也不行了,于是随意的夹了些食物,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如果谁真的以为可以在杨广面前不顾规矩的话,那就太傻了。 直到杨广动了筷子后,宴会才算真正的正式开始,李隐也终于可以敞开肚皮的吃了起来。 动听的琴声响起,一群貌美的舞女飘然而入,随着琴声翩翩起舞,十分的赏心悦目,看得李隐心生不虚此行之感。 ------------ 第四十六章 封赏 当御宴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杨广看了一眼马德如,马德如会意,立即让那些舞女退了下去,众人知道杨广这是有话要说,于是都恭敬的侧耳倾听。 杨广看向神色不佳的来护儿,“来爱卿,你们水军跟高丽人换来的三万五千溃兵,现在怎样了?” 三万五千溃兵中,两万是李隐收拢的,只有一万五是以撤出平壤城条件,向高建武换来的,因为战船只能挤下那么多人了,所以只向高丽要了那么点人。 向杨广汇报的时候,周法尚觉得以仅仅一万五千人,就交出了高丽首都,实在有些不好听,便将那李隐收拢的两万溃兵,也一并说成了是跟高丽换来的。 来护儿站起来躬身回答道:“禀陛下,如您的吩咐,已在东莱郡的水军军营旁,建了一个新的营寨,将那些人安置在那新营寨中了。” 杨广听后,点了点头,然后轻描淡写的道:“由你负责,将那些人都给朕杀掉吧。” “什么!”在泰宁殿的人,无一不是经历丰富的人,但听到杨广这个决定后,基本都被惊得大叫了一声。 纳言苏威立即站了出来,“他们都是些普通将士,即便战败,主要责任也在几位将军身上,与他们何干?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周法尚听了苏威之言后,也立即跟着跪下劝杨广收回成命。 杨广一脸怒气的道:“战败没什么大不了的,溃逃也不是他们的错,但做了俘虏而不为国尽忠的人,都通通该死!” 周法尚一连磕了十多个头,将额头的磕出血了,声泪俱下的求杨广收回成名,别的不说,三万五千人中,可是有两两万人,是因为他大笔一挥的缘故,才由“溃兵”,变成“俘虏”的,他那时并没多想,只是为了让撤出平壤的行为,变得更有理由罢了,要是他们全被杀了,那他可就将人害惨了。 杨广连哼了几声,似是铁了心要将那些人给杀了。 李隐心中也很不安,这三万五千人,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回到隋朝的,如果没有他李隐,这些人最大的可能,便是成为奴隶,为高丽人当牛做马一辈子,但还不至于死。 李隐是万万没想到,杨广竟要杀了自己的子民,仅仅因为他们有俘虏之名而已! 李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出来,他也是打算要劝杨广收回那条血淋淋的命令, 但是李隐知道,杨广作为全天下最有权势之人的同时,也是全天下最为固执 己见的人,他要是能听得进别人一丁点的劝谏,高丽之战就不会惨败了。 “陛下,请您饶了他们一条性命吧,将他们发配边疆也行啊,末将愿意放弃此战的所有战功,为他们赎罪!”李隐跪下恳求道。 李隐这话一出,杨广明显愣了一下,殿中的其他人也都惊呆了,他那可是整整八转的大功啊,足以让他连升几级的官了,他却说不要,就不要了。 杨广脸带怒色的看着李隐,殿中的人这时大气都不敢发一下。 许久后,杨广终于开口道:“你既然肯拿出功勋为那些该死之人赎罪,那我就姑且饶了他们一命吧!” 李隐听后,大松了一口气。 杨广又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将他们那些人发配到太原郡的孟县,去开采矿石吧!” “陛下英明神武!”众官大声附和道。 杨广一脸失望的看着李隐,“你是个将才,我大隋对于人才,向来是不拘一格使用的,朕原本打算提拔你做一个鹰扬郎将,明年再随朕率大军出征高丽,现在是不能这么做了,你就暂且当个小校尉,帮朕去镇压那些反贼吧!” “末将谢主隆恩!”李隐心中窃喜的大喊了一声。 苏威神色激动的再次走了出来,“陛下,您……您怎么还想要再征高丽?” 杨广脸色一变,冷冷的看着苏威道:“怎么,朕做出什么决定,还要问过你吗?” “老臣不敢。”苏威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词是有些不妥,连忙告罪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接着道:“陛下,这仗不能再打了,现在各地都是反民,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应该集中兵力,快速剿灭反民,然后休息声息,恢复国力才是上策啊!” 杨广哼了一声,“就那些泥腿子,能成什么事?让各地郡尉、鹰扬郎将出兵剿灭就是了。高元小儿,狡猾之极,反复无常,此次朕不会再心软了,百万大军再临辽东时,就是高元小儿授首之日!” “陛下……”苏威还要再劝,杨广却一拂衣袖,站起来道:“朕累了,各位爱卿都回去吧,从明日起,都开始准备征高丽的事宜吧!” “圣上起驾!”马如德尖声喊道,杨广很快便离开了泰宁殿。 …… 第二日中午,李隐便得到了封赏他的圣旨,虽然在那日的御宴上,李隐说愿意用他的的全部功勋,来求杨广饶了取那三万五千人 的性命,但杨广并不打算什么都不封赏他。 李隐得到的封赏是:白银五百两、从五品的武将散秩——仪同三司、正六品的酸枣鹰扬府校尉。 武将散秩,分为以下几种:都督(正七品)、帅都督(从六品)、大都督(正六品)、仪同三司(从五品)、车骑将军(正五品)、上仪同三司(从四品)、开府仪同三司(正四品)、骠骑将军(从三品)、上开府仪同三司(正三品)、大将军(从二品)、上大将军(正二品)、柱国(从一品)、上柱国(正一品),共十一等。 六品以下,又有翊军等四十三个杂号将军,品凡十六等,有职务者为执事官,无职务者为散官。 李隐的仪同三司散秩是从五品,看起来挺不错的,但其实散秩的用处并不大,就是个荣誉性质的,在洛阳城,往有功之臣的子女中一抓,有府仪同三司、骠骑将军以上散秩的,准是能一抓一大把。 ------------ 第四十七章 宇文智及 所以,李隐并没有看重仪同三司的武将散秩,真正让李隐看重的,是酸枣县鹰扬府校尉的职务。 酸枣属于荥阳郡,其东为东郡,北面则是河东之地的河内郡,实乃三方交汇之地,附近的反贼多不胜数,立功的机会很多。 至于在泰宁殿的时候,杨广说原本想要提拔李隐做鹰扬郎将,然后明年再随他率大军出征高丽之事,李隐表示,幸好这事没成,辽东那送死的地方,谁爱去谁去! 因为李隐知道,杨广这即将开始的第二次征讨高丽之战,也是以失败而告终的。 夜晚,洛阳醉仙楼。 这醉仙楼共有五层,巍峨耸立,气势宏大,是洛阳三大酒楼之一。 这醉仙楼与其他的酒楼相比,还有个规定,普通人只能上一二层,财富雄厚的豪商能上第三层,而四、五层,则只有王公贵族能上。 因为这一规定,许多普通人都不怎么喜欢醉仙楼,但王公贵族们却喜欢来此聚会。 此时翠云楼第五层的一处雅间中,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李隐正站在窗边,眺望着夜色之下的洛阳城,心中想道:“大乱已起,洛阳作为天下重心所在,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虽然依旧无比繁华,但这份繁华,相信保持不了多久的了。” “隐哥,听人说你单枪匹马夺了高丽城门?”李世民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原本李隐入了族谱后,按年龄排序,他比李世民大四岁,应该算是“李家老二”的,但无论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都不习惯以辈分叫他,所以都十分别扭的叫着他“隐弟”或“隐哥”。 李隐笑道:“那都是以讹传讹罢了,一个人再厉害,也是不可能单枪匹马夺取敌人的城门的。” 李世民呼了一口气,“他们都说得咋呼呼的,就像是亲眼见到的一样,弄得我都有些信了。” 李隐正要接话,但是这时,雅间的门却被人猛的一推而开,门撞在墙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雅间门口,这时已多了一群形态各异的青年纨绔。 “宇文智及,你们这是做什么?”一手操办此次宴会的李建成,略带怒意的走了上前。 那群纨绔中间的一人,一身的绸缎华服,尖脸塌鼻,长得实在不怎样,一双贼眼漂浮不定,一看就不是善类,这人正是宇文述的第三子宇文智及。 宇文述 有三个儿子,长子宇文化及、次子宇文智及和三子宇文士及。 宇文化及年少的时候不守法度,被时人称为“轻薄公子”,但随着年纪的增长,行事渐渐收敛,现在为太仆少卿,已许久不做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的事情了。 然而,宇文化及这个“轻薄公子”虽然退隐了,但他的这个弟弟宇文智及却是妥妥的“轻薄公子”升级版,整天就领着一帮纨绔子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宇文智及这时哈哈大笑了一声,笑声十分的难听,“听说这里有宴会,我们就来凑凑热闹,怎么,李大公子这是想赶我们走吗?” 李建成眉头紧皱,李家跟宇文家没有半点交情,李建成本人也是打心眼里讨厌这个胡作非为的宇文智及的。 但是宇文家毕竟势力派大,宇文述现在虽然是被一撸到底了,但以他跟杨广的关系,官复原职只是早晚的事情,如果宇文智及现在只是来参加宴会的话,李建成也不好强硬的拒绝。 宇文智及见李建成没说话后,便带着人自动自觉的走进了雅间,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呦,挺上档次的啊,看来唐国公近几年,赚了不少油水嘛!” 李世民发怒的看向宇文智及,双手紧握,恨不得能揍宇文智及一顿,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宇文智及看向一个有些矮胖的公子哥,“嘿,刘文虎,你竟也在这里,你妹妹最近可好,她的嫩臀我可是怀念的紧啊!” 那个刘文虎立马气得涨红了脸,起身吼道:“宇文智及,你胡说什么?你还要不要脸!” 宇文智及得意的大笑了几声,“那么激动做甚?以我们的老交情,开个玩笑都不行了吗?” 刘文虎哼了一声,然后快速的走出了雅间,不愿再跟宇文智及多待一刻。 宇文智及转头对身边的狐朋狗友道:“这人真是没脑子,就他那妹妹的姿色,哪有什么嫩臀?” 狐朋狗友们哈哈大笑了几声。 宇文智及又将目光看向靠在窗边的李隐,“这就是咱大隋朝征辽战功第一的‘好男儿’李硬吗?” 有人立即答话道:“宇文兄,是李隐不是李硬?” 宇文智及故作没听清楚的道:“你说什么?李隐不会硬?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他这话一说出口,便与同来的纨绔们一起狂笑起来。 笑过之后,宇文智及再次向李隐看去,希望见到他气得怒 火冲天的样子,然而出乎宇文智及意料的是,此时的李隐一脸平静,只是双眼凌厉的看着他,就像是老虎看着猎物,随时在准备择人而噬一样。 宇文智及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颤栗了一下,但接着却走到了李隐身前,“你这什么眼神?难道想打我不成。” 李隐没有答话。 宇文智及道:“来呀,有种就打我一下!”他说着伸出脖子,歇斯底里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脸庞:“是爷们就往这里打,打结实了!” 宇文智及此次来到这里,其实纯粹是为了找茬而来的,他的一个小妾,是被当年被李隐杀掉的那个谢三霸的女儿,谢三霸之所以能在洛阳城郊为非作歹,便是依仗了宇文智及的名头。 那个小妾的姿色倒也只算是中上,但甚在皮肤白嫩兼且极擅房事,让宇文智及爱不释手,所以在宇文智及的众多小妾中,还算受宠。 在得知自己的父亲被杀后,那小妾打听到凶手的身份后,多次向宇文智及吹枕头风,甚至还说出过“不将李隐关进大牢,就别碰我的身子”之类的话语,宇文智及便也上了心,时常寻思着怎么才能将李隐关进牢房去。 ------------ 第四十八章 打! 宇文智及办法是想到了不少,但奈何李隐一去高丽,便是接近两年的时间,让宇文智及没有下手的机会,现在终于回来了,而且还离开了国公府,宇文智及于是便叫齐狐朋狗友,来到了这醉仙楼。 这醉仙楼后台极硬,而且李建成等人又在一旁看着,宇文智及虽然骄横惯了,但也不傻,不会就这么动手。 宇文智及怀打的主意,是惹恼李隐,让李隐先动手打他一下,然后才让众多护卫一哄而上,迅速将李隐制伏,光明正大的送到牢房,因为李隐好歹是国公的庶子,宇文智及倒是没想过要害了李隐的性命,但是一顿暴打、伤筋断骨肯定是少不了的。 “来呀,打我啊!不敢动手?真是个没卵蛋的家伙。”宇文智及继续嘲讽道,见李隐依旧无动于衷后,心里暗暗鄙夷道:“原来这个家伙,是真的没卵蛋的啊!” 宇文智及这样想后,立即感到十分的无趣,正要离开另想办法的时候,李隐却墨地出手了,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宇文智及的脸上,宇文顿时感到脸庞火辣辣的。 “你……你……”宇文智及虽然是想引李隐出手打他,但却没想到李隐真话下这么重的手,一时间都气得说不出话了。 还没等宇文智及缓过气来,李隐又踏前一步,瞬间挥手而出,“啪!”的一声响起,宇文智及另一边的脸也变得红肿起来。 “反……反了!”宇文智及大喊一声,正要叫雅间外的手下护卫冲进来时,又是“啪”的一声响起,李隐再次一巴掌扇在宇文智及脸上,直打得宇文智及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我打你应该,不打你悲哀。”李隐左右开弓扇着宇文智及的耳光,或许是打得兴起了,还说了一句星爷电影中的台词。 当李隐终于收住手的时候,宇文智及的脸已肿得跟猪头似的,他那些狐朋狗友,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的,全程张大嘴巴,一脸震惊的在旁边看着,也没个人来上前阻止,或是出去叫手下揍李隐。 宇文智及这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抬手指着李隐道:“你……你死定了,来人……”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便是一黑,竟整个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李隐踢了踢宇文智及,摇头道:“这就晕过去了?没意思,真是不禁打。”然后他又看向宇文智及那些狐朋狗友,“你们不赶快将这家伙抬去看郎中的话,他这条小名只怕要不保了。” 狐朋狗友们听后下了一跳,立即分了两人上 前架起宇文智及,然后往雅间外走去,“宇文家不会放过你的!”这些人走的时候还不忘撂下狠话。 李世民向李隐竖起大拇指道:“隐哥,你真厉害!” 好些人也同样表示实在是解气,但李建成却忧心的道:“宇文家不会就此罢休的,隐弟,他们要是报复起来,我们该怎么办?” 李隐平静的道:“放心吧,我几日后就要去酸枣了,他宇文智及能把我怎样?” 李建成听后点了点头,但脸上的愁容并未因此消去。 …… 当宇文智及被人抬着回府的时候,着实惊动了整个宇文家,家主宇文述这时已被放出大牢,暂时闲赋在家,相比之下,与他一同被关押的于仲文等人则还在大牢里待着。 “老爷,不好了二公子被唐国公家的庶子李隐给打了!”宇文智及身边的丫鬟立即向宇文述禀告道。 “嗯,有没有生命危险?”宇文述目不转睛的写着书法,随意的问了一句。 丫鬟道:“郎中说没有大碍,但至少得静养两个多月才能康复。” 宇文述道:“死不了就行,你下去吧,没什么事不许再来烦我!” 那丫鬟唯有悻悻的退了下去,并把这一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躺在床上的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手拿起一个瓷器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死老头,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要说一个家庭的孩子中,老大是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宠爱之极,老幺作为最后一个孩子,父母一般也当做是心头肉,但处在中间的孩子,不上不下的,就十分的没存在感。 这在宇文家也一样,长子宇文化及和三子宇文士及,都很受宇文述的重视,现在这两人都混得相当不错,宇文化及不久有着太仆少卿的实职,宇文述还早早的为他弄了个濮阳郡公的爵位。 三子宇文士及则娶了杨广的长女南阳公主,封尚辇奉御(管皇帝出行事宜的官),时常出入宫廷,结交高官贵人,虽没有担任什么大官,但颇受人敬重。 相比之下,宇文智及就差得远了,一没爵位二没职位三没公主娶,整日在洛阳城瞎晃悠,以欺压一下普通百姓为乐,徒惹得人见人烦,每年闯祸不断,惹得宇文述有好几次要提剑要杀了他,在宇文化及的百般劝阻下才收的手。 宇文述提剑要杀宇文智及这事,虽然很大肯能是吓唬宇文智及的,但 也由此可见,宇文述实在不喜欢宇文智及,所以现在对宇文智及被打一事漠不关心,便不足为怪了。 宇文智及没在老爹那里找到关怀,便驼项上的大猪头,找到了大哥宇文化及,他们两兄弟的关系还不错宇文智及以前遇到麻烦,都是靠宇文化及解决的。 “大哥,你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出了这口恶气!”宇文智及只睁着一个眼睛,口齿不清的道。 宇文化及瞧见宇文智及的模样后,强忍着没笑出来,思索一会,有些为难的道:“二弟,这事实在有些困难,一是爹爹正在谋划复出,咱不能为他添乱,二是那家伙可不是普通的庶子,皇上也是知道他的……” 宇文智及不满的道:“那我这次,就只能白白的挨他一顿打了?至少也得让官府把他关押了吧!” 宇文化及思考了一会,“现在将那李隐关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过不了几天,他就能安然无恙的出来,不如等爹爹复出了,我们再对付他吧!” 宇文智及听后,只得一脸不甘的答应了。 ------------ 第四十九章 酸枣被围 大业八年十一月初五,李隐单骑出东都,入荥阳,快马疾奔多日,终于踏入了酸枣境内。 酸枣四通八达,是中原地区重要的交通要道,东汉末年之时,袁绍、曹操、袁术等十几路诸侯人马,就曾齐聚酸枣,举行讨伐董卓的大会。 李隐其实不用这么快来酸枣上任,他的报到最后期限是明年的二月初二,但他留在洛阳左右也没什么事做,又不喜欢应付各种宴会,所以才早早的来上任了。 李隐赶了许久的路,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见不远处的路边有一间茶馆,便拍马走了过去。 下了马后,李隐将马绳绑在柱子上,喊道:“店家,给我的马送些好马料来!” 说后好一会不见任何回应,李隐狐疑的想道:“难道没人?” 怀着疑惑,李隐掀起了的门口的粗布帘,见到里面坐了三四十个凶神恶煞的人,每人的手上都握有明晃晃的的武器,一看便知不是善类,这些人现在都齐齐的看着位于门口的李隐。 李隐暗道不妙,大声嘟囔道:“入娘贼的店家,客人来了也不出来招呼,老子不喝你家的茶了。” 李隐说着,转身便走。 “给我拦住他!”一声娇喝声响起,茶馆中的汉子立即杀气腾腾的向李隐冲去。 李隐刚要去解开马绳,一把大斧头便向他奋力砍来,李隐只得向一旁闪去,只这么一阻,他立马便没十多个人给包围了。 李隐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知道这次看来是不打不行的了,但口中还是说道:“光天化日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撞见了我们的大事,岂能容你离开?”一个女子哼声道。 李隐立即明白过来,应该是这伙人在这茶馆里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然后被自己误打误撞的瞧见了。 “哈哈哈!”李隐大笑了几声。 “事到临头,你笑什么?”那女子问道。 李隐道:“你们这些人做事情是不是都不带脑子?在这大马路边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就算了,还不派些人把守放风,真是可笑之极。” 李隐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起围着他的人,希望能找出突围而出的最佳位置。 “王二蛋、大牛,你们两个是怎么看门的?”女子向两个汉子大声质问道。 “回大小姐,我吃坏肚子了,所以上茅房去了……”王二蛋话还没说完,便放了好几个 响屁,顿时臭不可闻,众人都不由的捏住了鼻子。 “给我滚!”女子吼了一声,王二蛋如释重负,连忙往茅厕跑去了。 “大牛死哪去了?”女子向人问了一声,但没人回答,都不知道这个大牛去了哪里。 经过这一插曲,李隐已看清敌情,悍然出手,一刀劈向东北方向的一个少年,此人长得强壮无比,但却是众人中年纪最轻的,临敌经验应该最浅,所以李隐才会将他视为突破口。 果然不出李隐所料,那少年见李隐突然向他出手后,眼神中流露出慌张之色,没有奋起迎击,反而匆忙的向一旁躲闪过去。 李隐大步跨前,附近几人立即挥着武器向他击去。李隐一把抓住那少年放衣领,向那几人推去,那些人不愿伤及同伴,连忙回撤武器。 李隐大喝一声,虎目放出精光,使尽全身力气劈向前面一人。 那人见李隐刀势来得甚猛,本不敢硬接,但知道一旦他闪避的话,李隐便会冲出包围,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挥刀格挡。 “哐当!”两刀相交,那人虎口剧痛无比,手一松,武器立马甩手而出,李隐顺势将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英雄,饶命啊……”那人颤颤说了一声。 李隐走出包围圈,面对着敌人,然后将制伏之人向众敌猛的推去,随即向远处的树林拼命疾奔。 李隐奔跑的速度极快,就像追逐猎物的豹子似的,众敌又受了他制伏之人的那么一阻,自然就追不上了。 当跑到树林附近之时,李隐心中暗喜,只要入了树林,就算是敌人再多几倍,也休想捉到他!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树林中忽然冲出一大队人马,当先一人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手持马槊,胯骑骏马,意气风发,真是好一员少年良将! “徐头领,不要让这人跑了!”后面那女子大喊了一声。 这位年轻的“徐头领”听后,将马槊一摆,拦头就砍,李隐连忙以刀架开,眼见着后面的敌人又迅速追了过来,心中暗暗叫苦,这真是前有猛虎,后有群狼啊! 这位徐头领年纪虽轻,但力气一点都不比李隐小,加上有好马助势,武器又长,两人交手十多个回合,李隐只能频频招架而完全没还手之力。 李隐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便用话语挤兑道:“仗着马力欺人,算什么本事?” 这徐头领见 李隐以一柄普通的刀挡了他这么久,心中已生佩服之感,于是立即跳下了马,“某家敬你是条好汉,便跟你公平打上一架!” 说着一挥马槊,便向着李隐的面门直击而来。 李隐边打边往树林退去,然而敌人却始终将他死死的包围住,让他看不到任何逃跑的可能性,于是又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又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难道非要赶尽杀绝?” 徐头领听后,脸露迟疑之色,手上的攻势也随之慢了几分。 “谁知道你有没有撒谎?大伙可别被他骗了!”那女子喊了一声。 徐头领跳出站圈,向李隐拱手道:“这位好汉,看你的衣着打扮,也只是个普通人,既有一身好本事,不如加入我们山寨,一起推翻暴隋的统治?” 得,原来真的是遇到强人了。 “你若肯加入我们山寨,那咱就是兄弟了,自然也就不怕你知道我们的大事了。”众人分开,走出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李隐看着围了三四层的敌人,知道要想逃走,态度太大,此时还是先行答应,再寻良机为上。 ------------ 第三卷天下英豪出我辈 ------------ 第五十章 瓦岗寨 虽然李隐已打定主意,但还是故作迟疑的问:“你们是什么山寨的?” “徐头领”猜到李隐已有入伙之意,于是解释道:“我们山寨名叫瓦岗寨,在此间临郡东郡的韦城附近,我叫徐世绩。” “瓦岗寨?徐世绩?!!”李隐瞬间被这两个信息给惊到了。 瓦岗寨的大名,他在前世的时候自然是如雷贯耳的,众多英雄豪杰聚集在那里的各种事迹,也都耳熟能详。 徐世绩更是大名鼎鼎,他字懋(mao)功,在《隋唐演义》、《说唐全传》等评书中,以他字的谐音,化名为徐茂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机妙算,料敌于先,就是一个诸葛武侯再世。 在史实中,徐世绩虽没评书中说的那么神,但也是一位极其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出将入相,位列三公,享尽人间荣华,别的暂且不提,现在不可一世的高丽国,便是他带兵灭掉的。 李隐缓过神来,向徐世绩抱拳道:“瓦岗寨的之名,我也有所耳闻,如此便多多关照了!” 徐世绩大喜,上前拍了拍李隐的肩膀,“如此一来,我瓦岗又添一员大将啊!” “喂,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向李隐问道。 或许是看出李隐眼中的疑惑感,徐世绩便向他解释道:“这是我们瓦岗寨寨主翟让的女儿,翟娇。” 原来是瓦岗寨的“公主”,怪不得这么神气,李隐立即向翟娇露出自认为迷人的微笑,“大小姐好,我是李元裕,原是东都洛阳人,听说昏君又要征高丽了,便不想继续待在洛阳,打算去河北投奔仁义无双的窦建德,没成想撞见了你们。” 曾在平壤城卧底多时的李隐,现在撒起谎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翟娇道:“窦建德虽然是有些名声,但哪比得上我爹,你真要有本事,又忠于我们瓦岗的话,我爹绝不会亏待你的。” 李隐听后,连连点头。 又经过一番交谈,李隐知道了翟娇他们来到酸枣县,是打算与此地的“同道中人”与瓦岗寨互通有无的。 徐世绩上了瓦岗寨后,首先便向翟让提了一条建议道:“瓦岗附近,都是你我的家乡,乡里乡亲的,不宜侵扰,宋、郑两地有运河通过,商旅众多去那里劫掠官私钱物非常方便,足以供应山寨一切开支。” 翟让很赞成徐世绩的建议,自此之后便时常让徐世绩和其他头领率 众进入荥阳郡、梁郡等地,而从不劫掠东郡。 酸枣作为瓦岗出入荥阳郡的桥头堡,历来很受瓦岗重视,为了避免受到官府阻拦截击,加强与本地同道联系,以便提前得知消息就显得很重要,翟娇此来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在众人商量好事情,打算离开这里,返回瓦岗寨的时候,翟娇一直记挂着那个失踪的大牛,担心他被人给捉走了,便让人四处找找。 “大牛,大牛”大家喊了一会后,马槽上忽然坐起一个人,一脸迷糊的问:“你们喊我做什么?” 翟娇走过去给了那人一个爆粟,双手叉腰道:“叫你望风,怎么睡到马槽里去了?” 大牛似乎很怕翟娇,怯怯的道:“我就想坐一会,谁知便睡过去了……” 翟娇一脸的绝望之色…… 瓦岗寨,位于东郡韦城的西侧,南是匡城,西是胙(zuo,四声)城,北则是白马渡口,属于四不管地界,历来多有亡命之徒逃到此落草。 瓦岗寨寨主翟让,原本是东郡的法曹,年轻时以骁勇而有胆略闻名于郡,后因私放重犯,按律当被处死,狱吏黄君汉曾受过翟让的恩惠,便为他打开了牢房,翟让这才逃亡到瓦岗为盗,并依靠他的名气,整合了零散的强盗,组建了瓦岗寨。 “爹,我们回来了!”众人进了瓦岗寨后,翟娇便像只燕子般飞奔进了大厅,随后便挽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魁梧男子走了出来。 “懋功兄弟,一切可都还顺利?”魁梧男子走上前问道。 徐世绩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禀寨主,一切都顺利,只伤了五个兄弟,共劫了四条船,三船粮食,一船黄白之货。” 这魁梧男子,便是瓦岗寨的寨主翟让了,他欣慰的笑了一声,连叫了几声“好!” 徐世绩拉着李隐向翟让解释道:“寨主,这位是李元裕李兄弟,一柄单刀使得炉火纯青,跟我打得不相上下,所以便拉他来入伙了。” 翟让脸露喜色,正要说些什么,但这时大厅中又走出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不满的道:“三头领,瓦岗寨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这人的家世来历你问清楚了吗?万一是朝廷的奸细怎么办?” 徐世绩立即反驳道:“周头领,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既然在此开山立寨,就不该惧怕朝廷,遇到有大本事的,就该招揽上山,就算其中有人是奸细,但能以此瓦解我们瓦岗不成?” 徐世绩的话 语之间,充满了自信,让那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翟让见气氛有些凝重,便干笑了一声,向众人道:“想要入伙,有人做担保就行,没必要什么都问清楚,这位李兄弟既然是徐兄弟推荐的,那就来坐第十把交椅吧!“ 李隐没有推辞,立即上前拜谢了。 翟让接着向李隐介绍了刚才走出厅堂的那几个人,最左边一人,原是曹州(今山东曹县)二贤庄庄主,姓单名雄信,生得面如蓝靛,发赛朱砂,使一根金钉枣阳槊,有万夫不当之勇,为瓦岗二头领,领兵将校。 再一人一身游方道士打扮,姓贾名雄,为瓦岗寨的军师、四头领,翟让向李隐介绍时,说这贾雄知晓阴阳,擅长占卜,李隐暗笑,这人一看就是个大骗子,但翟让似乎对他十分的信任。 接下来的是行军书记、五头领邴元真,和四个将校头领:外黄人王当仁,王伯当、雍丘李公逸、君城周文举,可谓是人才济济。 ------------ 第五十一章 结拜 之前想阻止李隐加入瓦岗寨的,就是那个排名最后的周文举,他能力平平,而瓦岗寨的交椅之位又是看能力与战功的,所以怕李隐坐到他前面去了,这时仍是一脸不满的看着李隐,但李隐一直没鸟他。 随后,徐世绩又带领李隐四处参观起瓦岗寨来。 瓦岗寨比起当初的翠云寨来,不知大了多少倍,现在有徒众万余,算是河南地界造反之民中较大的势力之一。 现在这个时候,反贼主要还是集中在山东、河北两地,其他的地方虽然也有反贼,但规模都比较小,不过李隐知道,这一现状会在明年发生改变。 杨广一征高丽,天下松动;二征高丽,天下皆反! …… 腊月寒冬,雪花飘落,整个瓦岗寨这时都被裹上了厚厚的银装。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煮上一壶热酒,与朋友共饮,将会是一件畅快的美事。 “李兄弟,你是那一年出生的?”徐世绩喝了一口酒后,向李隐问道。 李隐回答:“我是开皇十四年(公元594年)八月出生的,徐大哥你呢?” 徐世绩一拍大腿,“妙啊,妙啊,我也是开皇十四年出生的,咱还是同年啊,怪不得我与你这么投缘!” 李隐灵机一动,“徐大哥,不如你我就此结拜为兄弟如何!” 徐世绩道:“我也正有此意!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结拜吧!” 李隐听后,顿时喜不自胜。 徐世绩叫人摆上香案后,两人一起在香案前跪下,各自举起了一碗烈酒,说了“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之类的话语,因徐世绩是十月出生的,所以李隐便做了兄长,徐世绩则为弟弟。 李隐和徐世绩两人结拜后,都是心情大好,又煮了几壶酒,大喝起来,两人酒量都很好,喝得虽然但,但并没有一点醉意。 这时,翟娇忽然闯了进来,她皱着黛眉,猛的用手扇动鼻子附近的空气,一脸嫌弃的道:“真是两个大酒鬼!” 当她看到附近的香安后,眼睛发亮的道:“你们是结拜成兄弟了吗?” 李隐道:“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翟娇拍着手道:“有趣,有趣,我也要跟你们结拜成兄弟!” 李隐摇头道:“这怎么成,你又不是带把的。” 翟娇给了李隐一记爆粟,露出两颗小 虎牙,超凶的道:“谁说女的就不可以结拜的?” 李隐还是猛的摇头,不愿与她结拜。 翟娇一屁股坐在地上,嘟起嘴道:“你们要是不跟我结拜,我……我就不走了!” 李隐一副无所谓的继续喝着酒。 翟娇又负气道:“我……我要告诉我爹,就说你占我便宜,是个大色.狼,我要带着厨房的顾大娘她们,去偷看你洗澡,将你衣服偷走,让你没衣服穿,还要在你上茅房的时候,把厕纸拿走……” 翟娇坐在那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毒计”,李隐瞬间不淡定了。 徐世绩一脸无奈的向李隐道:“我们这个大小姐,可是说到做到的。” 李隐听后,脸庞不由抽搐了一下。 新的香火再次燃起,三个人举起了装满酒的碗,“不求同年同日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 结拜完后,翟娇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而李隐和徐世绩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由于翟娇小了李隐和徐世绩两岁,于是就成了两人的小妹。 …… 这一日,在瓦岗寨的厅堂中,众头领齐聚于此,结合现在的形势,共同商讨对策。 翟娇作为翟让的独生女,时常代表他去联络各地同道,所以也有权出席,但她显然对这没什么兴趣,一直昏昏欲睡的样子。 李隐坐在最末一席位,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他并不打算发言,因为他并不打算在瓦岗寨久留,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够重回酸枣。 周文举一直脸色不善的打量李隐,见李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后,眼睛骨碌碌一转,瞬间计上心来,“我们的李兄弟一言不发的,想必是对我们瓦岗寨的方针策略很有‘看法’的了,不如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李隐神色如常的道:“我之所以不发言,并非是对瓦岗的策略有什么看法,相反,是因为没看法,才不发言,至少在现阶段来说,我们瓦岗的策略是最好的。” 周文举打蛇顺棍上,继续道:“现阶段?李兄弟话里的意思,难道是以后我们这策略就不行了。” 李隐感到一丝不耐烦,沉声道:“若是以后官府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到处都是扯旗的义军的时候,瓦岗就不能固守在这一隅之地,需攻城略地,发展壮大才是,否则后果就只能是被别人吞并!” 徐世绩、单雄信和邴元真三人听了李隐之言后,都深 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原本昏昏欲睡的翟娇,这时也精神抖擞的睁大了眼睛。 周文举见李隐说得头头是道,一时语塞,但一会后又问:“那兄弟想必是知道我们到时该如何攻城略地、如何发展壮大的了?” 李隐知道不说些干货,周文举这只苍蝇是不会停歇的了,于是站了起来,扬声道:“瓦岗食无仓廪,唯靠掠夺,若大敌临之,必涣然离散,故而需先攻下提壶关,进而夺取洛口仓以为根基,开仓纳民,到时得兵数十万也是易事,何愁大事不成?” 李隐这话说完,厅堂之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许久后,随军书记邴元真喃喃道:“要是到了那时,这个天下我们瓦岗也是可以争一争的啊!” 翟让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聚众为盗,只是为了在这乱世偷生罢了,天下什么的,我们还是不要多想了。” 翟让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然在历史上,他也不会主动的将瓦岗寨的大权,交给那个野心勃勃的李密了。 李隐刚才说的那番话,其实便是历史上李密上了瓦岗寨后,献出的大策略中的一部分,因着这个策略,瓦岗军之名,响彻了四方。 ------------ 第五十二章 离与聚 大业九年(公元613年)正月初二,刚刚过了春节的杨广,便急不可耐的再次下诏征召天下府兵到涿郡集结,同时,因为上次的惨败,使得府兵数量严重不足,于是杨广又下令各郡招募平民为骁果兵,置折卫、果毅、勇武、雄威等郎将率领之,同赴涿郡征高丽。 此令一下,天下再次为之震动,辽东道上的白骨今犹在,血迹仍清晰可见,谁也不想再去白白送命了。 已在瓦岗寨待了一个月的李隐,在得知杨广再次征高丽的消息后,渭然长叹了一声,这大隋又在作死的路上迈前了一步。 次征高丽,将会拉起真正的乱世,真是大好男儿有用武之地的时候,李隐十分急切的想要离开瓦岗寨。 瓦岗寨虽然不错,未来也必将会搅动天下,但这里并不是成就大事的所在,能与徐世绩结为兄弟,与单雄信、王伯当等豪杰混个脸熟,李隐就觉得已经够了,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当晚,李隐寻徐世绩喝酒,翟娇也跟着凑热闹,酒过三巡,李隐停杯长叹一声,脸露愁容。 徐世绩疑惑的问道:“兄长为什么发愁?” 翟娇一手拍在李隐的肩膀上,“是不是看中那家的姑娘了?我带兄弟们去帮你抢来!” 李隐又喝了一口酒,才开口道:“不瞒二弟、三妹,我并不是普通人,我实乃唐国公府的庶子李隐,现为酸枣鹰扬府校尉,现在到任的期限将至,如果超过期限,恐怕会连累家人,所以发愁。” 徐世绩听后神色平静,但翟娇却变得怒气冲冲,“大骗子!连名字都骗我们,气死我了!” 李隐尴尬的道:“那时不是怕被三妹你砍成肉酱嘛,也是逼不得已才撒谎的。” 翟娇将身子转到一边,噘嘴道:“别叫我三妹,我是跟李元裕结的拜,又不是跟你李隐!” 李隐挠了挠头,忽然灵光一闪,“元裕是我的字,我姓李名隐字元裕,所以你还是跟我结的拜!” 翟娇神色稍缓的道:“真的?要是再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李隐猛的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翟娇又拿小拳拳猛捶了李隐的胸口几下,怒气这才平息。 徐世绩道:“大哥身份之事我并不在意,但为弟担心的,是大哥去了酸枣鹰扬府后,会不会与我们瓦岗对立?” 李隐道:“这点二弟不用担心,如果我到了酸枣,一定 竭力促成酸枣与瓦岗结成同好、互不侵犯,甚至共同对抗不善的贼寇!” 徐世绩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有十足的把握,劝各头领让大哥回去。” 李隐听后,自是十分欣喜,但翟娇却怫然不乐,“那我以后,岂不是不能天天与大哥玩乐了?” 李隐没落摸翟娇的头,笑道:“酸枣、瓦岗相距甚近,想我了来找我就是了!” 翟娇拍手叫好,憧憬道:“到时你要带我去你们的军营或者是县衙玩,哈哈,强盗光明正大的进军营、衙门,有趣,有趣!” 李隐瞬间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特想打自己的嘴巴几下…… 翌日,太阳刚升起,瓦岗寨前正面临着一场送别,在徐世绩的劝说下,瓦岗寨各头领都同意让李隐下山,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一直怕李隐抢了他位置的周文举了。 周文举这时一脸笑意的向李隐道:“没想到李兄弟竟是唐国公的儿子,年纪轻轻更是当上了鹰扬府校尉,正是前途无量啊,到时可别忘了我们瓦岗寨的兄弟啊!” 李隐心里对这人厌恶不已,但还是笑道:“一定,一定!” 翟让道:“李校尉……”李隐打断他道:“寨主,我虽下山了,但一样还是瓦岗寨的十头领,您还是跟之前一样叫我吧!” 翟让道:“那行吧,李头领,一路走好!” 李隐点了点头,再与徐世绩、单雄信、翟娇等人一一道别了,然后翻身上马,一扬马鞭,急驰出了瓦岗寨。 …… 酸枣鹰扬府坐落在酸枣闲城城西的军营中,是个中等鹰扬府,只有三个团,每团八百人。 当李隐来到那里报到的时候,其中两个团的将士一片忙碌,准备北上涿郡之事,剩下那一个团属于李隐管辖,因杨广说过让他留在酸枣剿灭反贼,所以不用北上。 此时的大帐中,酸枣鹰扬郎将一脸笑意的问道:“李校尉,去见过你的兵士了吗,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给我提!” 这位鹰扬郎将是寒门出身,到了他这个位置,如果没有机缘的话,基本就到头了,他知道李隐是进宫面过圣的,来头大,背景深,所以极力讨好,希望能对自己的仕途有所帮助。 李隐也没客气,回答道:“有两个不满的地方,一是缺员严重,二是粮食好像所剩不多了。” 鹰扬郎将叹了一声:“缺员是因为上年死了太多人 ,才修养了三个月左右,也就没来得及补齐,这种情况各府都一样,我也是无能为力啊,至于粮食,则是在昨日被督粮使运走了大半,不过我可以让酸枣县令再拨一些给你。” 李隐道:“如此多谢了,缺员的问题我可以自己解决!” 鹰扬郎将脸露诧异之色,心里想道:“果然是来历不一般的人啊!” 李隐回到自己的营帐后,立即挥笔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飞马送到了洛阳李建成的手中,没过几日,周安、吴汉等他以前的手下便陆续的来到了酸枣。 又过了几日,酸枣鹰扬府那两个团的人,在亲友的含泪送别中,充满悲壮的离开了酸枣,整个酸枣鹰扬府,最大官职的就这样变成了李隐。 李隐看着那些渐行渐远的将士,长叹了一声,心里想道:“也许只有灭了隋朝,才能阻住更多的人送死,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少爷!”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稍微驱散了李隐心头的阴郁,他转头一看,见小蝶正在不远处向他猛的挥着手,笑颜如花,一如初见时那样美。 随后,只见小蝶身边的马车上,走下一个成熟少妇,手里抱着个熟睡的小女孩,正是采莲和妞妞…… ------------ 第五十三章 贼寇来袭 寒冬的月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阵阵亮光。 这一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小蝶慢慢的坐了起来,她看了看身旁的妞妞,一脸的无奈之色。 在以前,小蝶都是跟李隐住在同一间房屋的,同屋不同床,这在大户人家实属常见,还美曰其名为陪房丫头。 陪房丫头的职责很多,从递送夜壶,到穿衣梳头,男女主人进行房事时,还要在一旁助兴,如为男主人提供助力、帮女主人擦汗等等。 小蝶一直知道自己的职责,然而李隐却从未让她做过上述的事情,现在还让她搬到了隔壁的房间跟妞妞睡,而他则和采莲睡一间屋,这样小蝶有些心情郁郁。 忽然,小蝶似乎听到了隔壁的房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于是悄悄的下了床,将耳朵贴在墙壁,听到了采莲起伏不定的叫声,似欢乐,似痛苦,似愉悦,听得小蝶的心像小鹿乱撞一般。 小蝶脸色通红的重新睡下,感到更加的难以入睡了…… 李隐这晚跟采莲折腾了许久才入睡,所以起来得比平常也晚了一些,刚洗漱完,便见周安匆匆走了过来,“少爷,有一股反贼往酸枣而来,崔县令叫你去县衙商议此事。” 李隐没有耽搁,立即与周安往县衙赶去。 酸枣县令叫崔文轩,是五姓七望中清河崔氏的旁系子弟,他身体有些发福,正在县衙门口着急的走来走去。 终于,崔文轩远远的看到了李隐与周安,于是大步迎了上去,“李校尉,你可算是来了。” 崔文轩说着,向李隐拱了拱手,行了一个平级相见的礼仪。 自汉末以来,地方实行的都是州郡县的三级制,县令的品级并不高,隋开国的时候,因为经过长期的战乱,使得“百室之邑便立州名,三户之民,空张郡目”。 于是隋文帝在开皇三年十一月甲午,废天下诸郡,以州统县,由州郡县三级制,变为州县二级制,县令的品级因此升高,为正六品。 杨广继位后,该州县制为郡县制,各方职司不变。 崔文轩是正六品的官,李隐也是正六品的官,两人因此是平级。隋朝之时,武官的地位和文官是一样的,没高下之分,不像宋、明之时,一个七品文官都能蔑视一个正二品的武将。 “具体是什么一个情况?”李隐问道。 崔文轩道:“还是让刘县尉跟你说吧,刘县尉?” 县有县尉,从七品,主管治安、追捕匪徒等事,酸枣县的县尉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姓刘名通,这时恭敬的向李隐道:“据探子来报,有一伙上万人的反贼几日前攻打汲郡的黎阳仓,不果后向我们酸枣逃来,现在还有五六千人左右,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想要攻打酸枣的,我们应早做准备才好。” 崔文轩发颤的道:“我已向郡守大人发了求助信,且派人去组织壮丁了,李校尉,酸枣能不能守住,就多靠你了。” 李隐笑了笑,散发强烈的自行:“崔大人放下,区区五、六千的乌合之众,还是屡败之兵,他们要赶踏入酸枣县一步,我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崔文轩愣了一下,一会后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问:“李校尉,你……你不会是想出城迎敌吧!” 李隐坚定的回答:“没错,我要率众出战!” …… 酸枣北边是河内郡,河内郡的东边则是汲郡,汲郡有隋朝的最为重要的官仓之一的黎阳仓。 隋朝有非常完备的粮食仓储制度,一种为官仓,另一种为社仓又称义仓,开始实行于开皇三年,以为水旱之备,主要建在晋、豫间的黄河、伊水、洛水、衡河、颍水等流域中。 储存百万石粮食以上的官仓有以下几个:汲郡的黎阳仓、上洛郡的河阳仓、河南郡的常平仓、京兆郡的广通仓等 文帝时期,隋的都城在关中长安,需从各地千里迢迢运粮至都城,仓储制度建立后,则改为集中分段运输,既省时又省力。 杨广继位,迁都洛阳后,又在大业二年于洛阳临郡的荥阳郡置洛口仓,在洛阳北七十里设回洛仓,洛口仓城周围二十余里,共有三千个窖室;回洛仓稍小,周围十里,有三百个地室,每个窖室可以容粮食八千石。 仅仅洛口、回洛两仓,便储存了两千六百万石的粮食,据后世学者估计,隋朝储仓中所存的粮食,可为后来建立的唐朝五六十年之用,由此看来,隋朝国家的富裕,实乃史之罕见。 但是,国家有粮,并不代表普通百姓也有粮,隋朝的各大官仓中虽然有粮食无数,但杨广并没有下令开仓放粮,以解救没东西吃的流民。 看守储仓的官员,如果敢私自开仓放粮,罪同造反,是要杀头的。 平原人格谦,为人勇武,在去年从豆子冈拉了数千人扯旗造反,四处烧杀抢掠,杀官放粮,最盛的时候有兵八万。 那时的 格谦可谓是意气风发,只觉得世间何事都可为,他听说齐郡有个叫张须陀的,是齐郡的郡丞,数次杀得名声甚响的王薄丢盔弃甲,威震山东。 于是格谦便琢磨着,如果他能打败或者是杀掉张须陀,那他的名声岂不是大了去?到了那时,只怕全山东的义军,都会尊他为主。 于是格谦便率领自己的八万部众,北上去了齐郡,并成功的将张须陀的八千主力从城了引了出来,八万对八千,硬碰硬的打,格谦认为自己是稳赢不输的。 然而,那一仗,格谦却败了,而且是惨败八万人逃出齐郡事只剩下不到两万人,现在只要一听到“张须陀”三个字,格谦就会忍不住的打冷颤。 格谦慌不择路的逃出齐郡后,很快进入了汲郡地界,然后看上了其中的黎阳仓。 “黎阳收,固九州”,黎阳仓西濒永济渠,东临黄河,水运便利,是洛口仓建立前的第一大官仓,现在随着杨广再次北征高丽,各种物质齐聚黎阳仓,更显其地位的重要。 ------------ 第五十四章 骑兵突击 格谦向来是个胆大包天的人,黎阳仓守军虽然精锐,但他还是毅然的做出了偷袭黎阳仓的举动,他想着只要成功了,不仅可以立即恢复元气,再收十万部众也完全没问题,到时就能再去找张须陀一雪前耻了。 然而,格谦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怎的,他还没摸到黎阳仓的城门,便撞上了一支人数上万的北征队伍,没几下便被那支打得落花流水,逃出汲郡的时候,仅剩下五千出头的人了。 短短几日,格谦的部众便从八万大军,变成了现在的五千多一点,他觉得这人生啊,就像是做梦一样。 “将军,前面就是酸枣县了!”探马的回报,让格谦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将军”是格谦自称的,现在河北山东扯旗造反的虽然很多,但大都是自称为“将军”或“某某公”、“某某郎”,还没人敢自称为王,称帝的更是没人敢想。 格谦原本打算在击败张须陀后,自称为“鲁王”的,但现在只有五千人的他,已是心灰意冷,打算离齐郡越远越好。 格谦打算攻下酸枣县城,取些补给,恢复些元气,再南下淮泗,去南方寻找发展壮大的机会。 “只有远离了张须陀,才能称王称霸。”这是格谦现在的内心独白。 格谦扬起马鞭喊道:“小的们,都打起精神来,打下前面的酸枣城,就能吃上热乎的了,偏亮的姑娘随便你们怎么玩!” 听了格谦这话后,他这些部众原本低迷之极的士气,才稍微的提高了一点。 夕阳西下,几只大鸟忽然从前方的小树林里飞了出来,随后一支上千人的隋军出现在了格谦等人的面前。 格谦先是颤抖了一下,立即下令让队伍停止前进,他以为又遭遇了大队隋兵,“难道是老天要亡我格谦?” 但一会后,格谦的心便完全安定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那一千官兵根本就没有后续部队,仅仅只是一千人而已。 格谦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入娘贼的,真以为老子是码头边的姑娘,人人都可以来调戏?区区一千人就敢出来,真是不要命了!” 格谦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经过两次大逃亡,现在还能跟着他的,没有一个是老弱病残,全都是结实的山东汉子,虽然士气是低了一点,但战斗力一点都不需。 那一千隋军出了小树林后,没有一点停歇,继续勇往向前,他们中有七百是酸枣鹰扬府的府兵,有三百是县兵,统辖的是旅 帅周安和县尉刘通。 那么李隐去了哪里? 他正在西侧较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与他一起的,还有鹰扬府的一百精锐骑兵。 李隐眼看着隋军与格谦军即将短兵相接后,喊道:“上马!” 一百精锐,整齐划一的翻身上了马,李隐拔出长刀,指着格谦军侧翼道:“随我出击!”说着一踏马镫,瞬间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 格谦在与隋军接战后,以两千人顶住了隋军的进攻,随即便掉左右两翼各一千五百人从两边夹击隋军,这一招叫“火钳战术”,格谦曾以这一招屡屡得手,在山东南部地区创下了偌大的声势。 然而,侧翼部队刚行进到半途,格谦忽然听得一阵急切的马蹄声响,扭头一看,便见到了李隐率领的百人队骑。 “快,让右翼部队停止前进,回防右翼!”格谦连忙下了一个命令,百人队骑人数虽少,但格谦不敢大意,因为他是知道骑兵厉害的。 右翼的部队已走了一半,要想回防,哪有那么容易,要想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这要隋军精锐才勉强做得到,格谦的人马显然没这能力,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李隐自然是不知道什么“火钳战术”的,他事先既然就敢出击,便没将格谦军的右翼部队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们既然走了一半,又陷入了混乱,那就再好不过了,很快便畅通无阻的率众到了格谦军的中军附近。 只听得一声惨叫响起,格谦中军中的一名普通士兵被马匹撞飞而起,重新落下时,已是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隐率领的这支百人骑兵,就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般,直往格谦军的心脏刺去! 骑兵为什么能成为战场利器?是因其有如风般的速度与强大的冲击力,李隐这百人骑冲入格谦中军后,没有丝毫的停留,敌人拼命阻拦,但在李隐带头冲杀下,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格谦中军的人数不多且大都在前与那一千隋军交战,所以李隐他们很快便冲到了格谦的附近,格谦一看大事不妙,一踏马镫,便要逃跑。 别的不敢说,逃跑的本事格谦这些日子那是大有长进的。 “贼子,哪里逃!”李隐怒喝一声,一阵挥砍,眨眼睛便杀死了好几个人,这阵势,吓得附近的这些原本就士气不高的人纷纷向两旁逃去,使得李隐与格谦之间变得毫无障碍。 “可恶!”格谦大骂了一声,然后猛的挥 起马鞭来。 李隐那肯放过这个大贼枭?立即拍马向格谦疾驰而去。 格谦的马由于连日奔波,体力稍有不足,很快便被李隐追上了,李隐弯弓搭箭,一箭向格谦后背射去。 李隐的马上功夫,是在谢家村过闲日子的时候练就的,那时虽然骑的不是马,是毛驴和大黄牛,但总算是有些基础,等到开始征高丽,在东莱郡等任务的那段时间,才有机会每日骑马射箭,所以他的马上功夫,一点也不差。 这格谦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听到弓弦声响后,立即向前压低了身体,“梆!”的一声响起,格谦头顶的头盔被弓箭射落在地,惊的格谦出了一身冷汗,惊恐万分的拼命挥打着马鞭。 但这都是徒劳无用,因为李隐靠着格谦躲闪弓箭而使得速度稍微放缓的时机,已追将格谦追上,抡起大刀便向格谦砍去。 格谦连忙用手中长枪抵挡,然而李隐大刀的力道却一刀胜过一刀,十几招后,心力憔悴的格谦终于抵挡不住,被李隐一刀砍落马下,纵横山东之地的一代大贼枭,就此毙命。 ------------ 第五十五章 再升官 酸枣城城墙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妞妞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玩着石子,在她身旁,采莲和小蝶两女正垫起脚,满脸关切的往远处眺望。 “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小蝶脖子的望酸了,便着急的来回走动着,随即又用手轻轻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呸呸呸!少爷怎么可能会出事?真是臭乌鸦嘴!” 采莲这时也是等得有些心烦意乱,但还是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从容淡定,小蝶:“小蝶妹妹,放心吧,他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小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继续像个望夫石般向远处望去。 “娘,妞妞饿了!”妞妞拉了拉采莲的衣袖,摸着自己的小肚皮说道。 采莲将妞妞抱起来,笑道:“再等一小会,娘再回去帮你煮好吃的,行不行?” “好吧!”妞妞乖巧的答应了,随后她睁大眼睛的看着远处,高兴的喊了一声:“好像是大哥哥他们!” 小蝶和采莲也看到远处出现了一大队人马,旗帜正是隋军的,军队走近后,她们也终于在人群的正中间,看到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那个人。 “公子……”小蝶猛的挥了挥手臂,忍不住喜极而泣。 渐渐走近的李隐,看着城墙上那三个熟悉的人影,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柔情,同时也感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 县衙中,县令崔文轩一脸笑意的道:“李校尉真乃孙武再世啊,不仅击败了五倍于我方的贼徒,还让贼徒首领枭首,佩服,佩服啊!” 李隐摆了摆手,没将崔文轩的吹嘘当回事,他喝了一口暖茶,咂了砸嘴,“崔大人,关于此战,还请你与我一起上书禀告兵部,另外此次我还俘虏了三千多人,也请你帮忙将他们安置好,等候上面的发落。” “没问题,这些事我一定能办妥!”崔文轩拍着胸口保证道,他这人虽然胆气不足,但在处理政务上还过得去。 李隐想了想,又道:“那三千人闲着着也是闲着,最好让他们去加固一下我们酸枣城的城墙,或是做些什么事情。” 崔文轩点头答应了,因着李隐打败敌军的威势,他提出的意见,崔文轩不敢有丝毫的抗拒。 不久后,一骑捷报出了酸枣,直往洛阳而去。 杨广现在一心准备再次征辽,但最近却常常被反贼的事情闹得心烦,于是他便下令,凡是与反贼有关的事情,都先递与内史 侍郎虞世基处理。 就揣摩上意这点来说,隋朝的朝廷中有三大能人,一个是民部尚书的裴矩,一个是是御史大夫裴蕴,还有一个便是这个内史侍郎虞世基了。 虞世基领了杨广的命令后,立即知道了杨广的意思,于是便将各地军官与反贼打的败仗通通隐不上报,只从中挑一两份捷报上奏。 这么一来,杨广的耳根子瞬间清净了许多,一高兴,便赏了虞世基上百两黄金。 这一天,虞世基漫不经心的品着茶,随意的翻开着刚刚呈上来的奏报,“清河县被高士达攻破?” 虞世基只看了几个字,便将那份奏折随手仍到了火炉中,接下来不到半盏茶的世界里,虞世基接连将十几份奏报仍到了火堆里。 “难道今日没捷报?那我要不要动手撰写一份。”就在虞世基一阵嘀咕的时候,忽然见到了那份来自酸枣的奏报:“……酸枣鹰扬府校尉李隐,与酸枣城北五十里处,击败贼寇五千余人,斩杀贼寇首领格谦,俘虏贼寇三千余人…… 虞世基感到眼前一亮:“就是你了!” 他将其余的奏报,全部扔到了火炉中烧掉,整理整理衣冠,然后进宫去了。 皇宫中的杨广,正在谋划出征前的准备工作,首要之事,便是要做好西京长安和都城洛阳的防备。 杨广也知道天下不太平,所以得在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能放心北征。 思考良久后,杨广动笔写下一份诏书:“……任卫文升为刑部尚书,辅代王侑留守西京长安……” 杨广有三个儿子,长子是元德太子杨昭,生性谦和,可惜在大业二年(606年)就病逝了,年仅二十三岁,但留有三个儿子,两嫡一庶子,嫡子为代王杨侑和越王杨侗,庶子为燕王杨倓。 次子齐王杨暕,骄纵而亲近小人,时常犯法,整日声色犬马很不得杨广的欢心。 幼子杨杲,现在年仅七岁,少而聪颍且懂事,很得杨广喜爱,昨日刚封了赵王。 就年纪来说,最适合留守长安的当然是齐王杨暕了,但杨广对他这儿子已是失望透顶,已多年没让他办过实事,现在也是在稍一犹豫后,最终将留守长安的任务,交给了孙子杨侑,又因为杨侑年仅八岁,所以让可靠的卫文升加以辅佐。 处理完一件大事后,杨广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就在这时,大太监马德如禀告,虞世基前来奏事…… 杨广见 了那份捷报后,心情立马变得更加的大好,笑道:“前几日刚看到齐郡张须陀大败这个格谦,今日李隐便将格谦的人头给争送来了,有此两人,那些贼寇何愁不灭?” “圣上洪福齐天,大隋江山永固!”虞世基大声回应道。 杨广来回走了几下,“这个李隐,虽然颇不识趣,但打仗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那朕就升他为酸枣鹰扬府副郎将,继续讨伐贼寇吧!” …… 当李隐收到升官的诏令的时候,他着实愣了好一会,他没觉得那个功劳有多大啊,估计最多也就升一级武官的散秩,万万没想到直接提拔他做了从五品的鹰扬副郎将。 从校尉到鹰扬副郎将,虽然只升了一个品级,但这一步,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能踏出去的。 鹰扬副郎将主要职责是帮助鹰扬郎将处理鹰扬府的事情,本身并不直接统兵,但李隐的升职诏令上,还写到:“在征高丽结束前,允许统兵二千人征讨贼寇,缺额兵士,可自行招募骁果。” ------------ 第五十六章二征辽东 靠着那一条诏令,李隐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是去招人了。 酸枣县是个中等县,人口不少,但李隐并不打算从酸枣县的百姓中招那一千二百人。 这一日,李隐来到了城东的城墙附近,此时这里强壮的汉子正在修补城墙,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铛铛铛!”主持修补城墙的酸枣县主簿敲响了铜锣,那些汉子立即有秩序的围了过来。 等人都到齐后,酸枣县主簿走到一处较高的地方,大声道:“各位,请安静下来,鹰扬府副郎将李大人有话要说!” 原本还闹哄哄的人群,听到“李大人”这三个字后,立马变得安静无比。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李隐那日捉来的俘虏,都明白在这酸枣县城里,能让主簿恭敬的称为“李大人”的,除了李隐不会有别人。 这些山东汉子虽然是被李隐俘虏的,但他们并不狠李隐,恰恰相反,他们的心中都对李隐充满了感激。 因为他们之所以追随格谦四处征战,并不是格谦有什么王霸之气,仅仅只是因为格谦能让他们吃得上饭而已。 现在造反的,无论是河北、山东或是其他地方的人,之所以走上这条路,主要有两大原因,一是不想去辽东送死,另一个原因,则是吃不上饭。 自从大业六年以来,山东先是遇到了大旱,而后又发了洪水,再接着又遭了蝗虫之祸,别说普通百姓了,就算的地主家,也没有多少余粮了。 张须陀在山东齐郡率兵打仗,为什么能每战皆捷? 这除了他个人的勇武以外,更重要的,是他在齐郡百姓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冒着杀头大罪,打开了官仓放粮,救活了无数的齐郡百姓,在那之后,齐郡子弟兵追随张须陀杀敌时,人人都不惜性命,只是为了报答张须陀的救命之恩。 “大隋只有一个张须陀。”这是许多人心中的想法,说的不仅是他的能力,还有杨广对他的信任,得知张须陀开仓放粮后,杨广并没有杀他,只是付之一笑而已。 山东除了齐郡以外的其他郡的百姓,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既然官府不肯打开粮仓,那就只有参与造反,自己去打开粮仓了。 这就是现在酸枣城中,这些山东汉子造反的原因,等到他们被李隐俘虏后,最近这些日子,不仅不需要每日担心几时会做了别人的刀下鬼,而且还有吃的东西! 再加上李隐那日虽然将他们击败了,但 其实一场战役下来,隋军并没有杀几个人,五千人中的另外两千号人,基本是跑得快跑掉的。 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没理由怨恨李隐的。 李隐站到高处后,看了看向他瞩目的人,扬声道:“本将是李隐,现在是酸枣鹰扬府的副郎将,将你们召集来,主要想说两件事,一,朝廷对里面的处置下来了,赦你们无罪,遣返回籍;二,本将需招募一千二百名骁果兵,有意愿的,可到前面左拐处报名,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李隐将话说完后,便走下了高处,四周瞬间变得哄闹起来,每个人都在议论纷纷。 只过了一小会,便有人快步向前方走去,那人一动,便有一大群人跟着往前走去,最后一大半的人都往那里冲了过去。 在这些山东大汉看来,遣返回籍,跟送死没多大差别,而加入李隐的部队,不仅能有饭吃,说不定还能捞军功光耀祖宗呢,所以自是人人都抢着去报名了。 经过一番挑选后,长得最为强壮结实、憨厚老实的人被李隐招收了,其他人一脸的失望,继续哀求李隐,务必让他们留下。 李隐只好道:“酸枣县中的城墙还没修好,你们还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至于以后,那到时我再想些办法吧!” 众人听后,这才作罢。 李隐便领着新收的一千二百人返回了军营,亲自训练这些“新兵蛋子”去了。 李隐看中这些认得原因,是因为他们不仅身体素质好,还都是见过血的,只要再训练一些时日,便能成为精锐之师! …… 大业九年二月二十五日,杨广下诏曰:“宇文述以兵粮不继,遂陷王师;乃军吏失于支料,非述之罪,宜复其官爵。” 宇文述再次当回了他左翊卫大将军的职位,还多了个开府仪同三司的武将散秩,圣宠不衰反升。 不过跟宇文述当初一起入大牢的于仲文,就没能等到这一刻了,因为他已于去年腊月去世了,医者说是忧郁而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忧郁些什么。 随后,杨广又对身边的侍臣道:“高丽这个小虏,竟敢侮慢我隋朝上国,如今我大隋,就是拔海移山,也是可以办到的,何况这个小虏呢!” 于是他又召集群臣,商议出兵征伐高丽。 左光禄大夫郭荣劝道:“戎狄之国无礼,是臣子应该处理的事情,千钧之弩,不会为小老鼠而发射,陛下何必亲自 征讨这样的小小敌寇呢?” 杨广不喜,叫人将郭荣赶出了议政殿。 将郭荣赶走后,杨广看了看太史令庾质,在第一次征高丽的时候,庾质那时还是合水令,杨广在大军出征前夕,曾向他问策,庾质也是像这郭荣一样,劝他不要御驾亲征,遣一主将征讨即可。 于是杨广这时又向庾质问道:“你现在有什么要说的?” 庾质回答:“臣实愚昧迷,犹执前见,陛下若动万乘,劳费太多,宜速战速决,不宜御驾亲征。” 杨广大怒:“我乃天之子,尚且不克,遣人去安能成功?” 随即下令将太史令庾质以不敬天子的罪名,关入了大牢。 三月初三,杨广下令征发男丁十万,到长安城,加强西京防御,初四,命新任民部尚书樊子盖等辅佐越王杨侗留守都城洛阳,随即率领大军出发,再次北上征讨高丽。 几乎就在同一日,山东济阴人孟海公起事为盗,据守周桥(今曹县),几日间便拥有部众几万人,声势比之前的格谦更大了几分。 ------------ 第五十七章 卢公郭方预 季春时节,草长莺飞,各地的反贼,在杨广再次北征高丽后,就像这春天的草一样,拼命的冒了出来,可把李隐给忙坏了,他几乎每隔几天都要带兵讨伐贼寇。 幸好出现在酸枣地界的贼寇,规模都不太大,基本都能直接碾压过去,轻轻松松解决掉。 最近由于连日的阴雨天,出现了倒春寒,气温稍有降低,妞妞一个不小心着了凉,便时刻由采莲照顾,晚上也不例外,小蝶就跟以前一样,回到了李隐房间中的小床睡。 这一晚,李隐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军营回到了民房处,他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军营里待的,但偶尔还是回来住上一宿。军营有周安等人看着,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李隐进了自己的房间后,见到他睡的床上隐隐约约的有个人,嘿嘿一笑,走到床边,快速的将身上的衣物脱去,然后一头钻进了被窝。 李隐伸手搂住被子中的娇躯,一阵上下其手,“嘤咛”的一声响起,李隐忽觉不对劲,点灯一看,不由的惊呼一声:“小蝶?” 小蝶红着脸坐了起来,“少爷……” 李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怎么跑到我的床上来了,采莲呢?” 小蝶低头道:“采莲跟妞妞睡了,天气有点冷,我……我想帮你暖暖被子,所以就……” 李隐无奈的道:“那你回你的床睡吧,被窝已经暖了。” “哦。”小蝶朱唇轻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 山东北海郡人郭方预,近日刚起兵反隋,自称“卢公”,还攻下了北海郡城临淄,有众三万余人。 北海郡西边就是齐郡,郭方预原本打算去哪会会张须陀的,因为在山东,没跟张须陀照过面的人,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造反的。 现在山东之地,名头最响的,当属知世郎王簿,原因有二,其一是王簿乃首个“起义”之人,那首《无向辽东浪死歌》更是妇孺皆知;其二是这知世郎王簿自“起义”以来,便一直在跟张须陀死磕,四、五万人的队伍,被张须陀打败了,过些日子,又拉起一支更大的队伍来,继续再去打齐郡,屡败屡战,让人佩服。 这位“卢公”郭方预刚带着人杀入齐郡境内,忽闻之前那个纵横山东的格谦,竟然死于非命了,头颅被挂在了都城洛阳的城墙上。 郭方预立马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一样,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格 谦八万多人尚且打不过张须陀,我这三万人能顶什么事?” 于是郭方预立即下令:“全军掉头,往西南而行。” “卢公,我们不去齐郡了?”有人问道。 郭方预大骂道:“去齐郡做什么?老子可不想做第二个格谦!” “卢公,那咱这是去哪里?”有另外一人问道。 郭方预指着西南方道:“河南之地,人口稠密,受灾祸少,粮食多,油水足,去那里准能过上好日子!” 郭方预带着部众出了齐郡,进入鲁郡,继续行了十几日后,进入了河南之地的济阴郡,在济阴郡一番攻占劫掠扩充后,郭方预的队伍已达五万人。 济阴郡都尉董平率兵前去征讨,大败而归,再不敢出城,郭方预随后兵围郡城济阴城。 范阳卢氏出身的太守卢坤无奈,只得计划派人突围而出,向都城洛阳和附近郡县求救。 都尉董平向卢坤进言:“如洛阳不肯派兵,府尊应该请求让酸枣的李郎将来救援我们。” 卢坤迟疑道:“那酸枣李郎将之名,我也略有耳闻,他虽然骁勇能战,但只有两千人,能击溃声势浩大的郭贼?” 董平道:“来了总能增加赢的机会。” 卢坤觉得有些道理,便在给洛阳的求救信上多加了几句话。 当晚,五百隋军突围而出,在死伤大半后,终于还是将信送了出去。 …… 忙碌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再过两天,便是四月了。 这时的庭院中,妞妞兴奋的骑在李隐的肩头上,李隐不时的将她举起,逗得她哈哈大笑。 采莲坐在桂花树下,弄着刺绣,看着眼前的情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小蝶搬着一张小板凳坐在了采莲身旁,她这是要向采莲学习刺绣,这些日子,小蝶经常向采莲请教学习,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各种生活技巧,都在孜孜不倦的学习,采莲也都一一耐心的教她。 已被李隐提拔为旅帅的吴汉这时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李隐面前,“禀郎将大人,有来自东都的传令使,现在正在军营等你。” 李隐将妞妞从肩膀上放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去你娘那里吧。” 妞妞“嗯!”的应了一声,然后跑到了采莲身边。 李隐进了屋,迅速的换上戎装后,很快的赶回到军营,从传 令使中接到了让他救援济阴郡的命令。 酸枣与济阴郡挺近的,往东南反走,过了东郡的封丘县,便是济阴郡的济阳县,沿着济阳县中的济水,向东继续走上五六十里,就可到达郡城济阴城,以普通的行军速度,最多花费一天多一点的时间。 第二天,李隐穿着整齐,即将率军出发,采莲为他戴好头盔,柔声道:“你上战场,要时刻记得小心谨慎,不要大意轻敌,最要紧的,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李隐笑了笑,答应了一声,每次他出征,采莲都会对他说一次刚才说的那些话。 “走了,等我回来!”李隐说着亲了一下采莲的额头,然后拿起武器,大踏步出了房门…… 济阴城依旧被围着,郭方预让部众发起过试探性的进攻,但损失较大,知道这城实在不是一块容易啃的骨头。 “卢公,隋军的来援队伍越来越多了,要不咱撤离这里吧!”有人向郭方预劝道,许多人也立即随声附和,都觉得没必要耗在这济阴城。 郭方预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问道:“来援的隋军有多少了?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 第五十八章 济水之战 为郭方预掌握情报的人名叫傅鹰,他这时回答:“来援的隋军现在有一万两千人左右,现在全都在济水边上安营扎寨。” 郭方预感到有些诧异的道:“哪个郡能一下子调来这么多人?” 因为杨广现在征讨高丽,各地的府兵基本抽调一空,只剩下些郡兵防守,这也是郭方预等反贼能随意四处攻占郡县的缘故。 按照郭方预的估计,隋军即使有增援,但互不统属的,应该会分散各处才对,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一万两千隋军,既然驻扎在同一个营寨,看起来像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但是傅鹰却答道:“这一万二千人并非来自同一个郡,东平郡、梁郡、东郡各来了三千多人,总共一万出头,还有两千人,是由酸枣鹰扬府的副郎将率领,这些人之所以能聚在一起,似乎跟这李隐有关。” “李隐……李隐,难道就是杀了格谦的那个李隐?”郭方预忽然睁大双目问道。 傅鹰点头:“没错,就是他。” “哼,老子可不是格谦那丧家之犬!”郭方预思考了一会后,眼露凶残之色的喊道:“随我去济水,先将那一万二千隋军灭了,再回来攻打这济阴城!” …… “禀郎将,郭贼正在往我军方向而来!”探马回报道。 “知道了,再探!”李隐淡然的回了一声,探马立即继续探明情报去了。 “李……李郎将,我们人少,要不先避敌锋芒吧!”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脸色有些发白的向李隐说了一声。 这人是东郡的副都尉,东郡虽然有瓦岗寨这一伙贼寇,但瓦岗寨并不劫掠东郡,而其他贼寇又不敢侵犯瓦岗寨的“地盘”,使得东郡相对来说安稳不少,所以是有兵可派的。 以前,凡有驻兵处,则刺史带诸军事衔以统之。杨广在大业三年时则别置都尉,副都尉。都尉正四品,副都尉正五品,统领郡兵,使得太守彻底的失去了领兵权。 隋朝的主要战兵是府兵,各郡都尉的郡兵并不多,多的一万出头,少的则只有两三千,只要职责是维护治安、剿灭山贼,东平郡、梁郡、东郡都是人口稠密的大郡,所以即使抽调一半来救援,也能有三千多人。 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各郡的都尉都是不敢轻易离开郡城,所以派来的都是济阴的都是副都尉,不过即使是副都尉,也是比李隐的官职大了一级,按理来说,李隐应该听他们的才对。 但是,因为这三个副都尉都是出自各大家族的子弟,基本没见过什么血,根本不懂怎么打仗。 而李隐就不同,第一次征高丽,战功无人能及,为世人所知,到了酸枣后,屡战屡胜,善战之名,传遍河南。 所以,当李隐去劝他们合兵一处得到时候,这三个颇有自知之明的副都尉,都将指挥权交给了比他们低了一级的李隐。 李隐这时露出自信的笑容,向东郡副都尉道:“都尉不必担忧,贼寇人数虽是我方的五倍,但以我视之,不过都是些土鸡瓦狗罢了,定能将他们杀得个片甲不留!” 李隐这话一出,那三个副都尉的心都瞬间安下来不少。 …… 郭方预很快率领大军来到隋军附近,只与隋军隔了一条济水。 济水发源于王屋山上的太乙池,从太乙池出七十余里一直都是在地下,之后才冒出地面,听说以前还有“三隐三现”的自然奇观,现在则看不到了,在穿过大半个济阴郡后,最终汇入了东平郡中的巨野泽。 济水只能算是一条小河,不过现在是春夏之交的时节,雨水多,使得现在的济水,不是轻易就能渡过的。 郭方预早已叫人提前搜刮到了渡河的船只,每次能渡一万多人,郭方预立即下令,让最精锐的部队先渡河, 傅鹰立即劝道:“卢公,敌人毫不避让,必有所依仗,万一敌人半渡而击……” 郭方预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不懂兵理的人吗?如果对面的人有我军一半以上,我自是不敢轻易渡河,但我军每次能渡一万人,与敌军人数基本持平,首次渡河的,又是我军精锐,敌军即使再厉害也定然不能在短时间内击溃我军,小小济水,宽不过一里,旦夕便至,等我军剩余的队伍再渡河而过,定能大败敌军!” 郭方预这话说完,傅鹰立即哑口无言了,但不知怎么的,心中依然是不安定。 郭方预这支贼寇队伍,由于连胜了几场战斗,所以士气很是高涨,先头的一万多人,就这样呐喊着登船渡河了。 …… 当那一万人渡过济水开始登陆后,东郡的副都尉道:“李郎将,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击了?” 李隐摇了摇头,“再等等。” 当那一万人全都上了岸,摆好阵势后,东郡的副都尉摸了摸额头山的汗水,又问:“李郎将,现在可以出击了吧?” 李隐 依旧摇头:“再等等。” 过了一会,船只再次去而复返。又接了一万人来,这些人刚登岸,东郡的副都尉着急的道:“李郎将,这下该出击了吧!” 李隐还是脸色如常的回答道:“再等一会。” 这位东郡副都尉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还等?等什么?等着送死吗?” 他说完这话后,连忙调转马头,准备去接管自己的队伍,然后赶紧开溜,在这东郡副都尉看来,李隐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浪得虚名。 但这东郡副都尉还没来得及走,李隐猛的将他拉了下马,并拔刀相向,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冷冷道:“我现在既为主帅,那一切就得听我的,我说再等一会,你要敢动一下,看我不毙了你!” 东郡副都尉颤颤道:“你……你……”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但最后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隐收了刀,向另外两个副都尉道:“你们要细细我,再等一会,胜利就是我们的!” 看着杀气凛然的李隐,那两个副都尉都是噤若寒蝉,不敢提出异议。 ------------ 第五十九章 知己知彼 等到郭方预军的第三批部众全都上了岸边后,几乎所以的隋军将来都将目光看向了李隐。 李隐将目光看向周安,向他点了点头。 四五百辆牛车、驴车、马车从隋军中缓缓走了出来,这四五百辆畜力拉着的木车,隋军中许多人都早已看到,木车上似乎装有什么东西,但有粗布遮住,所以没多少人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这时粗布被掀了起来,众人这才看到原来在木车上的竟是一大堆杂乱的东西,金银珠宝、锅碗瓢盆、绫罗绸缎、菜米油盐,什么物品都有。 “就凭这些东西,能大败对面的五万大军?”东郡副都尉嘟囔了一声,他现在十分肯定李隐是疯掉了。 在周安的指挥下,几百个士兵用手中带刺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牲畜,这些牲畜立即疯了般向敌军冲了过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隐虽然在东郡副都尉等人面前,等是一副十分藐视敌军的神态,但从未小瞧过郭方预率领的这队庞大的贼寇。 根据探查而来的情报,李隐总结出了郭方预部众的三大优势,一为士气高涨,二是兵粮充足,第三是郭方预本人颇懂用兵之道。 当然,李隐也看出了郭方预部众的两大弱点,一是纪律性差,二是十分贪财,上到“卢公”郭方预,下到烧菜大叔,只要一攻破城池,首要之事便是四处劫掠。 事实上,这两大弱点,基本算是现在各地反贼势力的通病,不仅仅只有郭方预的队伍才是这样。 …… 现在郭方预军渡过济水已有三万人,远远超过了隋军的人数,由于郭方预之前下过命令,等齐人马才能出击,所以现在这三万人都在岸边干等着。 他们神态放松的互相聊着天,直到群畜拉着木车快速奔来,一些人才惊慌的躲避。 这四五百辆牲畜木车是分散开来的,并不具有太强的冲击力,不久便被一一被人给制伏了,造成的些许混乱很快重新平静下来。 队伍中的傅鹰见到这情形后,暗松了一口气,心里想道:“这难道就是敌军的依仗手段?也太无力了吧!” 他刚这样想完,便听到人群中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接着又听到有人大声喊道:“是真的黄金!” 这些人很快就看到了木车上的那些珠宝杂物,牲畜在奔跑的过程中,由于颠簸,已将木车上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有人立即快步上前将看 中的东西,揣到了自己的怀里。 其他人也不甘吃亏,纷纷上前抢东西,僧多粥少,没抢到的眼红不过,便动手抢别人手上的,各处多有打斗发生,三万人的队伍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傅鹰感到了不妙,立即喊道:“各位军官,立即管好你们的手下,不得哄抢东西!” 然而他这一命令下了之后,没有一丁点的作用,因为队伍中的军官也早已加入了到抢夺财物的行列中。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鼓声响起。 《荀子·汉兵》曰:“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在战场上,鼓号令表示的是进攻,此时郭方预这三万部众一片混乱,自是不可能发起进攻的指示。 傅鹰骑在马上寻声眺望,见到那一万二千隋军终于动了,像一只苏醒的巨兽,张开了噬人的大口。向着他们而来。 “完了!”傅鹰口中喃喃说了一句,看了一眼还陷入争抢东西的部众,一咬牙,骑马向远处逃去了。 吴汉率领骑兵队率先杀入了混乱中的郭方预军,横冲直撞,简直如入无人之境,郭方预军立即便出现了小规模的溃逃,一些人立即跳上了还没来得及返回对岸去接人的船只。 等到隋军的主力开始与郭方预军碰触厮杀的时候,郭方预军这三万毫无组织之兵,立即全面奔溃,四散逃离,有的在惊慌之下,直接跳入了济水中,被河水一冲而走,有的相互践踏,死伤无数,济水边上,瞬间充满了血腥味。 …… 郭方预这时正在济水边上眺望对岸,他原本是打算随最后一批人渡河的,这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做出的决定。 不过眼见着三万人都过去了,隋军依旧没什么动作,郭方预原本有些悬的心立马定了下来,觉得随下一批队伍渡河,然后立即发起进攻。 但就在这时,他远远看见了对面自己的那些部众忽然一片混乱,接着全面溃败,立马傻眼了。 有些溃兵夺船逃了过来,郭方预连忙派人前去询问,但那些溃兵似乎已被吓破了胆,没有停留的继续向前奔逃,反而将岸边这两万人的队伍也冲得七零八落。 郭方预费了好大功夫,也没能止住溃兵奔逃,不过他这时总算是知道对岸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公,咱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有人向郭方预大声劝道。 郭方预看着四周一片混乱的场景,心中很是不甘心,他原本 打算灭了这一万二千隋军,再继续围攻济阴城的,只有攻破了郡城济阴城,定能收获钱粮无数,还能提升自己的威望,到时再将队伍扩充到八九万人,就能纵横中原大地了。 然而,郭方预没想到自己的美梦,就这样在这济水边上破碎了,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卢公,八千隋军渡河而来,即将登陆!”有人禀告道。 郭方预咬着牙,艰难的说出了几个字:“全军向东撤退!” …… 济阴城,太守府。 太守卢坤感激涕零的向李隐等人说道:“多谢各位同僚千里来援,不然这济阴城肯定是坚持不了几日的。” 东郡副都尉在心里想道:“要不是你范阳卢氏用了一些手段,谁会管你这济阴城的死活?” 卢坤拍了拍手,几个婢女捧着精美的木盒走了进来,木盒打开后,东郡副都尉瞬间两眼放光,原来里面装着的,竟是一根根黄金。 卢坤道:“这是我代表全城百姓,为各位送上的薄礼,还望各位务必要笑纳。” ------------ 第六十章 寻芳院 “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家都是同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那个东郡副都尉嘴上说是不好意思,但双手却已急忙忙的将他面前的木盒接拿了过去。 其他两个副都尉假意推迟了一会后,也都将黄金收下了,心中大为感叹道:“看来还是做文官比做武官赚钱啊!” 说实话,这点钱财虽然算是不少了,但李隐并没放在心上,他接过几年征战,官职提升的同时,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别的暂且不说,高丽皇宫可是在他的主持下摧毁的,从中得到的财物大部分都上缴了,但他还是从中留了大概二十分之一给自己,这小小的一部分,就已是笔惊人巨款了。 虽说不差钱,但李隐这时还是跟着将卢坤送来的钱财收下了,毕竟他也不好标新立异。 在隋军的追击下,郭方预已率领着不到一万人,像丧家之犬一般往东南的彭城郡逃窜而去,已完全对济阴郡构成不了威胁了,卢坤一时高兴之下,便赠送了这么多财物给李隐他们。 当众人闲聊完后,天色已晚,李隐走出了太守府,打算回返回自己的营寨休息,第二日便离开这里,返回酸枣。 “李贤侄留步!”有人忽然喊了一声,李隐转头一看,见喊他的人是这济阴郡的都尉董平。 李隐行了一礼,“董都尉找我有什么事?” 董平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我们董家与你们李家是世交,你父亲在开皇年间当刺史的时候,我曾与他共事过,贤侄现在既然到了济阴城,我理应招待你才是。” 李隐感到有些无语了,这世家大族之间,还真是盘根错节啊,他那便宜父亲李渊,表面看起来的权势似乎不大,但凭着家族的几代经营,暗中的隐含的力量着实不小,这不,随便来到一地,此地的“二把手”竟是与李家有不错交情的人。 寻芳院虽然不是济阴城中规模最大的青楼,但却是最有品味的,接待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仅仅有钱而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是进不了这寻芳院的大门的。 “董老爷,这边请?”一个素妆淡抹的女子在前面引路,将董平跟李隐带到了一个静雅的小院中。 四周篁竹葱葱,叮咚流水从旁而过,李隐和董平在院中的石凳坐下后,有美妙的婢女送上热茶糕点,忽然间,美妙动听的琴声,此情此景,真让人有种忘记尘世间烦恼的感觉。 良久,琴声停止,余音绕梁不绝。 董平 压低声音道:“刚才弹琴的,是寻芳院的秋嫣姑娘,她还是处子之身,你们好好交流,我就不打扰了。” 董平说了这话后,便快步离开了,李隐也是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原来这里是青楼!” 这事先董平并没有跟他说明,只是说要带他去一个不同寻常的好地方。 “这位公子,敢问贵姓?”珠帘里面的女子忽然问道。 李隐回答:“我姓李。” “原来是李公子,你现在是要继续听曲,还是要我陪你谈些风月之事?” 李隐想了想,“将你刚才弹奏的那曲子再弹一遍吧!” “是。”女子说了一声后,那曲动听的琴声再次响了起来。 琴弹到一半的时候,小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使得李隐从那美妙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王公子,你不能进去,秋嫣姑娘正在招待客人。”之前将李隐与董平带来此处的那个丫鬟的声音响起。 有个男子大声道:“秋嫣是我王濠的,谁也不许碰她!” 又是几声争执后,那个叫做王濠的男子似乎要硬闯进来,婢女阻拦不了后说道:“你要是不离开,我就要去告诉黄妈妈了!” “你以为我王濠会怕她这个老鸨吗?”这声说完后,坐在庭院中的李隐,也终于看到了这个王濠。 这王濠长得五大三粗的,一身酒气,还不时的打着酒嗝,让人看着生厌。 王濠摇摇晃晃的走到李隐面前,用审视的目光看了李隐几眼,“就是你小子想梳笼我的秋嫣的?毛长齐了吗?” 李隐面无表情的看向珠帘,“这家伙跟你有关系吗?” “我……我只跟他见过一面。”珠帘掀起,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女子,这女子身材高挑,长发披肩而落,仅在中间以一根白色绸缎扎着,端是素雅动人。 “秋嫣,你还是跟三年前我见到你时那样美。”王濠痴痴的说了一句,然后竟伸出手来,摸向秋嫣的脸庞。 秋嫣轻叫了一声,连忙向往一旁躲去,但似乎没王濠的手快,眼见着他的手便要摸到秋嫣,王濠心中兴奋不已:“要是被我摸着的话,让我死也愿意了!” 就在王濠的手离秋嫣仅有一脸寸的时候,王濠发现自己的手再也动不了了,扭头看去,发现是李隐将他的手给抓住了。 “坏了老子的好事!” 王濠嚎叫了一声,用另一只手向李隐横扫过去,李隐往后一跳,顺势将王濠猛的一拉,王濠立马趴在了地上。 王濠站了起来,再次嚎叫一声,卯足了劲撞向李隐。 李隐先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等到王濠将要撞到他时,才快速的闪到一边,他的背后便是石凳,王濠来不及停下,脚撞在石凳上,身体凌空而起,瞬间摔得远远的,好一会都没能爬起来。 这时,寻芳院的老鸨黄妈妈,领着四五个拿着棍棒的汉子走了过来,他们见到在地上哀叫的王濠后,愣了一下,然后才拉着王濠拖死猪般拖了出去。 黄妈妈接连向李隐赔罪道歉了几声,直到李隐不耐烦的向她摆了摆手,她才跟其他人退了出去,小院中再次只剩下李隐和秋嫣两个人。 “谢谢李公子刚才的解围!”秋嫣盈盈施礼道。 李隐道:“举手之劳罢了。” 秋嫣用她那双俏目看向李隐,见到他这么年轻后,愣了一下,随后道:“李公子,那首曲子……” 李隐坐到石凳上,“继续弹奏完吧!” ------------ 第六十一章 杨玄感造反 隋大业九年四月二十七日,杨广的御驾渡过了辽水,二十九日,杨广一面遣宇文述和上大将军杨义臣统领大军,以王仁恭为前将军,直驱平壤,一面命诸将围攻辽东城。 或许是吸取了上次战败的教训,杨广没有往各军派受降使者,且直言允许围攻辽东城的诸将便宜行事。 大隋和高丽两国,在相隔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再次在这辽东城展开生死交战。 战争一如去年那样激烈,隋军诸将用飞楼橦、云梯及地道四面进攻,昼夜不息。 高丽守军经验守城经验丰富,又因不久前才打败过隋军,士气高涨,没有畏惧之感,所以面对隋军的进攻时,能随机应变的抵抗。 双方眨眼间激战了一月有余,死伤无数,辽东城依旧不能被攻下。 辽东城虽然现在还没攻下,但因为此城四处被围,没有增援,损耗颇为严重,城墙多出破裂,所以隋军诸将向杨广保证,最多月余,便可将此城彻底攻下。 杨广听后颇为欣慰,唯一不足的,就是军粮比较紧缺。 在黎阳为大军督运粮草的,是礼部尚书杨玄感,杨广已派人多次前去催促,杨玄感却说水路多盗贼为由推辞不发粮。 杨广这时正为此事恼怒不已,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派人去将杨玄感给罢免了。 这时大太监马德如却匆匆走了过来,“陛下,监事许华来报,礼部尚书之弟武贲郎将杨玄纵、鹰扬郎将杨万硕,竟偷偷离开辽东逃亡到了高阳,许华已将杨万硕斩于高阳,但杨玄纵却跑掉了。 杨广听后,立即站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看着马德如道:“你说杨玄感那小儿,这是要造反吗?” 杨玄感如果没有不臣之心,他那两个弟弟为什么会突然偷偷的从辽东返回隋境? 马德如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不敢那样回答,只得硬着头皮道:“他们杨家两代受尽皇恩,礼部尚书没理由造反啊!” …… 杨玄感是有理由造反的。 杨玄感之父杨素,在当年东灭北齐,南灭南陈中,都是最主要的统率之一,隋朝能一统天下,杨素可谓是居功至伟。 但是自古以来功高而震主,隋文帝宽厚,没对杨素怎样,杨广虽是得到杨素的相助,才当上皇帝的,但也因此更加猜忌杨素。 杨素一次卧病在床,多日不能好,杨广常派御医前去诊治侍候,并 赏赐了许多药物,然而却时常向御医询问杨素病情,在得知杨素的病还不至于死的时候,大为发怒。 杨素在得知这个情况后,便不肯再服药了,没过多久后便病死了。 杨广得知杨素病死的消息后,对近臣道:“如素不死,终当夷九族。” 杨玄感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他知道自己累世贵显,在朝文武多是他父亲的故吏,以杨广多猜忌的性格,只怕迟早会拿他开刀,于是时常内不自安。 大业五年,杨广御驾亲征吐谷浑,屡次大败,伤亡惨重,杨玄感那时便想要袭击杨广的行宫,但他叔叔杨慎那时劝他道:“今心士尚一,国未有乱,不可图也。”杨玄感听后,这才停止了疯狂的举动。 在去年冬天那场御宴上,杨广竟然让他堂堂贵胄,坐在职位不高的李家庶子下首,这件让杨玄感倍觉羞辱之事,更加坚定了杨玄感的反叛之心,一直耐心的等候着最佳的时机。 终于,杨广二征辽东后,隋朝境内各地反叛更加的激烈了,百姓流离失所,民心离失,杨玄感觉得是时候举起反旗了,不然自己迟早身首异处。 虽然他本事没多少兵力,但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杨玄感相信,只要自己扯旗造反,定是从者如云,从而推翻杨广,成为九五之尊! 大业九年六月初三,杨玄感派家奴伪装成东方来的使者,诈称来护儿谋反(来护儿正率领水军从东莱将要入海进兵平壤),率众进入黎阳城,关闭城门,大肆索要壮丁。 然后,杨玄感叫人用帆布制成头盔铠甲,任命官员僚佐,废除杨广继位以来的所有改制,恢复隋文帝开皇年间的旧制,并向附近各郡发送文书,以讨伐来护儿为名,命令各郡发兵在黎阳仓集结。 随后,杨玄感以运粮的名义将郡县官吏中有才干的人召集在一起。他任命汲郡赞治赵怀义为卫州刺史,东光县尉元务本为黎州刺史,河内郡主簿唐祎为怀州刺史。 治书侍御史游元正在黎阳督运军粮,杨玄感知道此人颇有才干,便对他道:“杨广逞肆暴虐,使自己陷于绝远之地,这是上天要灭亡他的时候啊。如今我亲率义兵诛来无道之君,您意下如何?” 游元正色道:“你父亲受隋室的宠信恩遇,近世无比,你弟兄几个都位居高官显爵,正应该对国家竭诚尽节,上报鸿恩才对,怎想到你父亲坟土未干,你就亲自策划谋反!我只有一死而已,不能从命!” 杨玄感听后发 怒的将游元关押起来,屡次以兵器威胁他,但不能使游元屈服,就将他杀害了。 游元是北魏靖候游明根的孙子。 杨玄感挑选输送军粮的民夫中身强力壮者五千余人,丹阳、宣城的船夫三千余人,杀三牲誓师:“皇帝无道,不体恤百姓,使天下受到骚扰,死在辽东的人数以万计,现在我与你们起兵以拯救百姓于水火,你们待如何?” 众人都踊跃高呼万岁,于是杨玄感统率部署军队,准备攻占城池。 杨玄感骁勇善战,骑射娴熟,爱读书,喜欢结交宾客,海内很多知名之士都与他来往。蒲山公李密便与他交情很好。 李密是西魏八位柱国大将军之一李弼的曾孙,年轻时就胸有才略,志气抱负远大,轻财而好结交名士,世袭蒲山郡公。 李密曾当过左亲侍(皇宫的侍卫),但有一次杨广见到李密后,心中不喜,便对宇文述道:“在左翊卫的那个黑皮肤的青年,相貌非常,不要让他宿卫!” 宇文述于是就暗示李密,让他称病自请免除宿卫。 ------------ 第六十二章 李密三策 李密自从辞去左亲侍的职务后,就屏绝了一切的应酬来往,专心读书,但他看的都是史书,学习的都是兵法,并常指挥稚童排兵布阵,虽然隐居了,但只是蛰伏以待天时罢了。 某日,李密坐在牛背上,“随意”而行,并在牛角上挂书,朗声而读,在读《汉书》的时候,恰好被杨素遇到了。 这当然是李密精心准备的偶遇,这点心思,杨素自然是一眼识破了,但还是对李密勤勉读书的行为大赞了一番,李密因此名气大涨。 之后,杨素还把李密召到自己家中和他交谈了一番,感到李密确实是非同一般,是有真才实学的,于是对杨玄感等儿子道:“李密有如此的见识气度,你们都不如他!” 因此,杨玄感和李密结为深交。 李密虽出身名门,但父亲早逝,家族人丁单薄,即使的远系族人,也没什么人在要职上,加上李密好施财,使得他家是既没财又没势,真正的“名门中的寒门”。 杨玄感有时以此侮弄李密,李密义正言辞的对杨玄感道:“人应该说实话,怎么能当面阿庾奉承?要是在两军阵前交战,大怒喝喊,使敌人震惊慑服,我不如您;但要是指挥天下贤士俊杰各自施展才能,您不如我。怎么可以因为您地位较高就轻慢天下的士大夫呢!” 杨玄感听后笑了,之后更加的佩服李密了。 杨玄感在打算反叛之前,就暗中派家奴到长安,召李密和他弟弟杨玄挺到黎阳来。 等到杨玄感终于起兵,并将诸多要事都准备好后,李密和杨玄挺正好赶到,杨玄感大为高兴,立即任命李密作自己的谋主。 就在杨玄感认为万事都已俱备之时,却发生了一件让他感到糟心的事情,他刚刚任命的怀州刺史唐祎,竟然逃回河内郡去了。 杨玄感于是立即召集众将,商议下一步的行动,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唯有李密轻摇羽扇,脸带微笑的坐在那一言不发。 杨玄感向李密请教道:“公常常以拯救百姓为己任,现在正是时候了!我们的策略将如何呢?” 当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李密时,李密站了起来,他额锐角方,眼瞳黑白明澈,仪态出众,这时露出强大的自信:“愚有三计,惟公所择。” 杨玄感道:“愿闻其详!” 李密用羽扇指了指地图,“今杨广出征,远在辽外,地去幽州,悬隔千里。南有巨海之限,北有胡戎之患,中间只一险道, 理极艰危。今公率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据守临渝关等险要关隘,扼住这条路的咽喉,征伐高丽的隋军归路便被切断。 高丽人要是知道了,必然追踪于隋军之后。杨广大军前有高丽,退无归路,不过旬月,赍粮必尽。到时吾等举麾一召,其众自降,不战而擒,此为上策也。” 李密说了自己的上策后,立即双眼热切的看着杨玄感。 杨玄感低头沉思了一会,最后说了一句:“此计策太过疯狂了,你再说其余两策吧!” 李密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知道杨玄感是不会采纳他这个上策的了。 李密这上策杨玄感不敢采纳,他现在兵不过万,且都是些民夫杂役,武器又匮乏,这叫他怎么敢直接北上硬杠杨广的几十万大军? 但在李密看来,此计虽然有些疯狂,可是只要成功了,那这天下可就立即变天,乃一劳永逸之事,所以见杨玄感兴趣缺缺后,不由的大为失望。 李密又指了指地图某处:“关中有四塞,沃野千里,乃天府之国、帝王之基,虽然有卫文升率众防守,但不足为意。 今宜率众,经城勿攻,轻赍鼓行,直取长安,招收长安的豪杰之士,抚慰长安的士民,凭借险要据守长安,杨广即使从高丽返回,但失掉了根本之地,我们就可以慢慢进取了。此为吾之中策。” 杨玄感又想了一会,“再说说再次的策略吧。” 关中虽然是个好地方,是杨玄感做梦都想得到的,但奈何距离黎阳太远了,真要按李密所说的“经城勿攻,轻赍鼓行”,杨玄感觉得只怕连关中的大门都打不开,更别说攻取长安了。 李密暗自叹了一声,继续道:“那就挑选精锐士卒,昼夜兼程,袭取东都洛阳,借以号令四方。只是只怕唐祎告诉了东都守备,东都事先进行了固守的准备,要是率兵进攻东都,百日内攻城不下,全国各地的军队四面八方地到来,其结果就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了。所以此计之下也。” 杨玄感道:“不然。公之下计,乃上策矣。如今文武百官的家属都在东都,要是先攻取东都,就足以扰乱百官们的心。而且,如果经过城池却不攻取,怎能显示我军的威风?” 李密无言以对。 翌日,杨玄感先派人烧了黎阳的龙舟水殿,然后以其弟杨玄挺率领骁勇之士一千人为前锋,先攻取河内。唐祎凭借城池拒守,杨玄挺攻城不克。 唐祎原本的官 职就是河内郡的主簿,在河内很有名望,他逃回河内郡后,一面派人通知留守东都的越王杨侗和樊子盖率军防备,一面组织修武县的百姓据守临请关(今河南新乡县东二十里)。 河内郡就在汲郡西边,而河内郡的西南方,便是东都洛阳,杨玄感要想从黎阳到洛阳,最方便快速的路途,便是借道河内郡了。 河内郡与汲郡交界处,有一险要关隘,是为临请关,北依太行山,南临黄河,易守难攻,而杨玄感要想从汲取入河内,又必须攻下临请关才行。 杨玄感军攻了半日,无法攻下关隘,只得从汲郡向南渡河,准备经东郡、荥阳军再到洛阳。 杨玄感是天下闻名的人物,贵为楚国公、礼部尚书,身份崇高。在他造反以前,隋朝境内的贼寇首领,最大的也只是像瓦岗寨翟让的这种郡吏,大字不识一个的比比皆是。 所以,当杨玄感渡过黄河,进入东郡之时,听闻他的大名的人,都纷纷前去投靠他。 ------------ 第六十三章 交锋 当杨玄感到达东郡的灵昌县时,已有部众两万余人,他这时意气风发的向左右问道:“前面是什么地界?” 左右回答:“禀楚公,前面便是荥阳郡的酸枣县。” “酸枣……酸枣……”杨玄感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李渊家的庶子李隐,便是在这酸枣鹰扬府任职?” “不错,李隐现在是酸枣鹰扬府副郎将,受昏君之令,在此四处剿灭义军,四月份的时候,他刚在济阴郡大败围困郭方预军。”左右较为详细的回答道。 杨玄感再次想起了泰宁殿中的屈辱情形,双眼冒出了怒火,“传我将令,全军加速前进,围攻酸枣县城!” 大军加速前进了一会后,李密匆忙的骑马来到杨玄感身边,“楚公,为什么要围攻酸枣小城?当务之急,因趁洛阳防备不足,火速前去洛阳才是啊!” 杨玄感恨恨的道:“李隐小儿,那日在泰宁殿中欺我太甚,此次刚好路过,我岂能轻饶了他?”说着拍马上前,不想再说什么了。 李密看着杨玄感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声。 …… 李隐自从在四月份在济郡击败郭方预军后,便没有再参与过一场像样的战斗了。 没办法,他的名声在那一战后便传遍河南之地了,附近的盗贼都逃得远远的,五月份的时候,听闻有一批人数上万的贼寇似乎要路过酸枣,李隐兴冲冲地的带人前去迎战,但等了老半天,都没发现人影。 之后再派探马去打听,才知道那批上万人的贼寇,竟绕了个大弯,去了别处了,只好郁闷之极的返回了酸枣。 他只是酸枣鹰扬府的郎将,只能管酸枣境内的事情,没有诏令,是不能出境的追捕的,否则就是谋反的大罪。 所以这些日子,李隐都是无事做的训练军队,偶尔回去住处与采莲做些没羞没躁的事情、与小蝶、妞妞戏耍,倒也清闲自在。 同时,李隐估摸着黎阳那位杨大爷应该也快要造反了,便让县令继续加固城墙,因为酸枣似乎就在那位大爷的行军路线上,而李隐知道,心高气傲的杨大爷是肯定不会饶过酸枣县的。 这日,杨玄感造反的消息终于穿到了酸枣,酸枣城中的官员百姓一片哗然,因为这是以前谁也没有想过是事情。 当杨玄感率军渡过黄河,来到了灵昌县,离酸枣仅一步之遥的时候,酸枣县令崔文轩再次慌慌张张的找到了李隐,“李郎将,杨玄感将 要来酸枣,这……这该如何是好?” 李隐道:“崔县令莫慌,你立即派人组织壮丁,再让刘县尉加强巡逻,抓捕行迹可疑之人,我自会率兵防守,杨玄感要是仅仅路过酸枣也就罢了,他要是敢来攻打酸枣城,我定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痛!” …… 杨玄感军很快进入了酸枣县,接着又迅速的包围了酸枣城。 酸枣城中,现在有李隐的直属府兵两千,县兵五百,刚组织起来的壮丁三千,这三千壮丁,有接近两千人是当初李隐击败格谦军时的俘虏,那时李隐只将其中的一千二百人纳入手下,剩下的则让他们继续在城中做些修补、加固城墙等杂事,现在终于派上大用场了。 《孙子兵法·谋攻篇》曰:“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双方兵力相等)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兵力比敌人少)则能避之。” 在行军打仗中,攻城战是最为困难的。 在冷兵器的时代,一座城池如果守军士气高涨、粮食充足、军民同心,而守城主将又善于战事的话,是很难被攻下的。 所以孙子才会觉得,只有在己方军队的兵力是敌方十倍的时候,才选择围城,五倍于敌人的兵力,才能进攻。 现在双方兵力对比为四比一,李隐是相当有信心守住酸枣城的。 况且,杨玄感这两万人是东拉西凑而来的,而李隐直属的两千府兵,却是精锐之师,他又怎会怕杨玄感? “李隐小儿在哪,可敢出来答话?”杨玄感在城下一手拿着头盔,一手用马鞭指着酸枣城大声喊道,由于双方相距一百多米,杨玄感也不怕暗箭射来。 李隐没说什么,叫人抬来一张超大号的大弓,将特制的弓箭放在弓弦上,用脚蹬着弓身,双手齐拉弓弦,拉满后,弓弦一放,大号弓箭立马激射而出,直直的往杨玄感射去。 这箭李隐是在城墙的箭塔边上射出的,加上距离又远,所以杨玄感军并没有人发现。 杨玄感这时正想等李隐出来后,将他大骂一通,扬己军士气,灭敌军威风,如果李隐不敢出来,也没关系,因为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当然,杨玄感自是希望李隐能出现被他辱骂一顿的。 不过,杨玄感万万没想到此时等来的,却是一支夺命之箭,几声“小心”响起,杨玄感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接着他便感到右耳处传来一阵疼痛,伸手一摸,右耳朵已经没了,手上满 是鲜血。 “李隐小儿!不杀汝,吾誓不为人!全军攻城!”杨玄感神色恐怖的喊道。 城墙上的李隐见弓箭似乎伤到了杨玄感,心中还算满意,两人距离这么远,大型弓箭操作又不灵活,他本来就只是为了吓唬吓唬杨玄感而已,根本没想到真的能伤到人。 杨玄感在下了攻城的命令后,立即让人为他处理、包扎伤口,弄好之后,见自己的部队仍站着不动,怒火冲天的道:“怎么还不进攻?” 他弟弟杨玄纵回答:“大哥,我们没攻城器材啊!” 杨玄感一马鞭抽向杨玄纵:“那还不赶快叫人去造?” 杨玄纵慌忙离开,指挥人砍倒附近的大树,制作起攻城器材来,半日后,成功制造出了二十余把云梯,投石车、箭楼什么的,就不是短时间能做出来的了。 但这时,已近黄昏,不宜交战,杨玄感只好气急败坏的下令就地安营扎寨。 一夜无事。 ------------ 第六十四章 酸枣城攻防战 第二日,双方正式展开酸枣城攻防战。 杨玄感军从四面进攻,主攻西城门,由于酸枣城小,所以守军没有太过分散,李隐带着亲卫队四处走动,沉着调度。 泼滚水、扔落石、放滚木,守军一开始还有些慌乱,但过了一会后,便慢慢变得熟练了。 由于杨玄感军除了简陋的云梯外,和刚造出来的四辆撞城车外,再没有其他攻城器械,加上他们基本没什么攻城经验,所以酸枣守军,打得还算轻松,一个多时辰后,杨玄感军已死伤八百多人,但登上城墙的却没几个。 “楚公,离开这个酸枣小城,去攻都城洛阳吧!”第一轮进攻无果后,李密再次向杨玄感劝道。 “如果连这个小小的酸枣城我们都攻不,又谈何攻东都洛阳!”杨玄感双眼通红的道。 李密继续劝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一路收民而行,以楚公的威望,到了洛阳附近时定有十万之众,到时再收罗兵甲器械,大事可谓,但是如果在这酸枣城多待一日,我等的希望就会减少一分啊!” 在李密几近哭泣的劝说下,杨玄感继续攻城决心有些动摇了,但最后还是说道:“此时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酸枣,只怕会被天下人嗤笑,撤退之事,不要再提了。” 随后,杨玄感一面命人制造大型的攻城器械,一面再次指挥军队对酸枣城发起第二次进攻。 县令崔文轩本已弄好包裹行李,时刻准备着带他的夫人和五个小妾逃命,当这天天色将暗的时候,崔文轩见街道上巡逻的还是自己的人,知道酸枣城算是暂时守住了,不由的大松了一口气,这才出府组织人犒劳军队去了。 经过一天的攻防,杨玄感军在酸枣城下损失了近三千人,而李隐军仅仅伤亡三百余人,战损比为一比十。 虽然损失了不少人,但杨玄感还是打算明日继续攻城,促使他继续攻城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经过昼夜不停的赶工制作,他们现在已造出了一台攻城塔和、五台投石车十几架的云梯,二是有一伙五千人的贼寇慕名前来投奔他,使得他的兵力反而比开打前多了两千人,这让他信心倍增。 然而李密却因为大军在这无谓的酸枣城停留了两天之事,对杨玄感有些死心了,产生了“竖子不足以与之谋”的感觉,想要立即离开,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一展抱负的机会,使得心情很是郁闷。 “或许,只有我自己取得兵权,才能够真正施展心中的抱负吧!”李 密看着广阔无垠的夜空,忽然如此想到。 此时夜已深了,李密正准备会营帐休息,却猛然见到营寨的西侧一阵火光冲天并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李密愣了一下,“那位置,似乎是攻城器械的地方。”李密随即不悲反喜,“这把火烧得好啊!” 杨玄感这时却气急败坏的向人喊道:“发生了什么事?快派人去救火!” 过了一会,杨玄感才知道,原来是酸枣城中的士兵不知几时出了城,放火烧了他报以重望的攻城器械,火势很大,当扑灭是,那些器械只剩下一点灰烬了,连制作器械的木材等物也一起被烧了个精光。 杨玄感看到这个情形后,气得吐出了一口老血,“敌军抓到没有?” “我……我们发现的时候,敌军已经往城里跑去了……”看管器械的将领颤颤答道。 “来人,给我拉出去斩了!” “楚公饶命,楚公饶命啊!” …… 李隐带着人马平安无事的返回酸枣城后,喊了一声:“各自回营休息!” “谨遵将领!”众将士答了一声,有条不紊的离开了,李隐也随即回到了自己在的住处。 守城之战,一味的防守是不符合兵理的,善守者必然要善于寻找最恰当的时机出城侵扰敌军,因为这既能提升己军士气,又能打击敌军的士气。 李隐今晚的突然出击,一把火烧了敌军的全部攻城器械,只是小试牛刀罢了,他打算明晚再次出击,偷袭杨玄感的中军! 不过李隐这个打算很快就落空了,因为当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探子来报,杨玄感军竟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开拔离开酸枣城了。 “李郎将,我们要追击敌军吗?”县尉刘通眼神炙热的向李隐询问道。 杨玄感叛乱,天下震动,酸枣县能成功拖住他们两日,已是大功一件,要是趁胜追击,击败杨玄感,那这功劳可就大得去了,到时他刘通肯定也能沾光升个大官。 但是李隐却摇了摇头,“敌军虽退,但士气仍在,且退而有序,不宜追击。” 刘通听后,感到十分的失望。 李隐拍了拍刘通的肩膀,笑道:“刘县尉放心,我们还会与杨玄感交手的。” …… 杨玄感终究还是灰溜溜的率领军队离开了酸枣地界,他虽然恨不得继续攻下酸枣城,将李隐千刀 万剐,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继续耗在酸枣城了。 好不容易做好的大型攻城器械被烧,重新制造至少也要一天多的时间,再继续围攻酸枣,又得花费个三四天,到那时候,杨广说不定已得知消息,开始率领大军从辽东返回了,留给他的时间已十分紧迫了。 所以,在李密等人的苦劝之下,杨玄感这才心怀不甘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杨玄感军离开酸枣县后,一路向西而行,经过原武、荥泽两个大县时,这两县的县令均是杨素当年的门生故吏,与杨家私交甚厚,故而都为杨玄感打开了城门。 杨玄感不仅从这两县补足了军娘,还得了许多兵器、收纳了五千多流民,使得全军在酸枣城下的阴霾情绪一扫而空。 随后,杨玄感率军绕过防守严密的荥阳郡郡城荥阳城,继续向洛阳进军,最后到达了洛水之北的偃师(河南今县),派他四弟杨积善率兵三千从偃师以南沿着洛水从西面进军;再派三弟杨玄挺率军四千五人,准备从白司马坂越过邙山从南面进,而杨玄感自己则率领剩余的一万多人,跟随其后,相隔约十余里,自称大军十万。 ------------ 第六十五章 洛阳城外 东都洛阳。 越王杨侗虽在名义上是现在洛阳城中权力最大,但他现在年仅九岁,基本算是个摆饰,真正做主的还是民部尚书樊子盖。 樊子盖,字华宗,庐江人氏,历任枞阳刺史、辰州刺史、武威太守、涿郡留守等职务,以清廉谨慎著称,颇得杨广的信任。 “樊尚书,杨玄感已逼近洛阳,我们该如何是好?”越王杨侗这时有些慌乱的向樊子盖问道。 前几日刚得到河内主簿唐祎的消息,说杨玄感已反的时候,樊子盖也是十分慌张的。 但现在已过去多日,所以他已能从容的处理事情了,“禀殿下,洛阳乃天下雄城,只要再继续征调军士防御,杨玄感定攻不下洛阳,救援的信也已发出去了,只要拖到救援之兵到来,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 “樊大人这策略也位面太过被动了,杨玄感号称十万,但实际不过两三万人罢了,而且还是分兵而行,只要与我五千人,我定能将其中的一支队伍灭掉!”有人这时豪气十足的说了一声。 这人名叫达悉善意,是个鲜卑人,达悉氏自北周以来,出了好几个名将,达悉武、达悉长儒等都是声名赫赫的人物,不过现在,达悉氏别说名将了,领兵的武将也没几个了。 这个达悉善意也不是领兵的武将,他现在的官职是河南郡、河南县的县令。 河南县县令可不是什么小官,根据隋制,大兴、长安、河南、洛阳四地的县令,均为正五品,而且河南县就在天子近左,只要出了政绩,很容易就能得到赏识,升官的机会很大。 达悉善意虽然做着文管,却一心以恢复达悉氏的武名为奋斗目标,只是一直都没什么机会,现在他听说杨玄感在小小的酸枣县碰了钉子,又分兵而行,而且士兵大都是手执单刀柳,没有多少弓箭甲胄。便觉得这是一个使达悉氏武名重震天下的机会,于是就自告奋勇了。 樊子盖对达悉善意的军事才能深表怀疑,但在达悉善意的苦苦请缨下,还是勉强答应了,达悉善意意气风发的领命而去。 河南赞治(赞治即为后来的郡丞,从四品)裴弘策这时心里琢磨道:“要是真让达悉善意这家伙击溃了杨玄感的其中一路军队,那他还不坐到我头上来了?” 想到这后,裴弘策也主动请缨,要去迎击杨玄感军,并愿意立下军令状,樊子盖心想,既然都同意达悉善意善意出战了,就不好让他成为孤军,于是便也同意了裴宏策的请求 。 达悉善意率领五千士兵,渡过洛水,在洛水岸边的南汉王寺扎营,准备迎击杨积善的三千人。 第二天,达悉善意得探马来报,杨积善兵已将到来,达悉善意立即排兵布阵,严阵以待。 这时的达悉善意,可谓自信满满。因为他的人数占优,而且是以逸待劳,根本没可能是失败,“就让我达悉氏的善战之名,在今天再次传遍天下吧!” 终于,杨积善兵到了,双方刚已对峙,达悉善意正要传达进攻的指令,却发现自己的士兵竟纷纷向后逃去。 “发生了什么事??”达悉善意瞬间懵逼了。 “大人,快让执法队出动,止住溃逃吧,不然可就完了!”一旁的河南县尉着急的喊了一声。 “没……没错,执法队何在?”达悉善意回过神来后,大喊了一声,但却没人回应,似乎脸执法队也逃跑了。 而这时,杨积善瞧见战机后,立即指挥军队掩杀过来,达悉善意只好在亲卫队的掩护下匆忙逃窜而去。杨积善继续追击,缴获了大量的铠甲武器。 这些隋军之所以会不战而逃,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斗志,杨素虽死了多年,对军队的影响力还在,导致他们都不愿意与杨素的儿子交战,这才未战而逃。 这一点,达悉善意到了死去的时候也没能想明白。 河南赞治裴弘策遇到的情况也差不多,他率领八千精兵到达白司马坂,迎战杨玄挺四千五百人,结果一战即败,抛弃了大部分铠甲武器。 杨玄挺也不追击,裴弘策退兵三四里,收集散兵,重新列阵等待杨玄挺军。 杨玄挺率军慢慢到来,士兵们坐下来休息了很久,突然起来进攻隋军,裴弘策又败退,就这样双方交战五次。 六月十六日,杨玄挺直抵洛阳的太阳门前,裴弘策只带着十余名骑兵驰马逃入洛阳,此外再没有一人返回,全部归降了杨玄挺。 经此两战,杨玄感军威势直升,洛阳城中一片哗然,惊呼杨玄感军不可战胜,人心也变得浮动了,樊子盖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 十七日,杨玄感屯兵上春门前,站在高台誓师道:“我身为上柱国,累积的家资巨万,至于富贵,无所求也,现在之所以不顾灭族之祸,毅然举旗,无他,但为天下解倒悬之急耳!” 杨玄感这番话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话刚说完,四周顿时响起了阵阵的喝彩声,父老们争相献 上牛、酒,之后,青年壮丁到杨玄感军营门口请求效力的,每天都有几千人。 不仅是普通百姓纷纷投靠杨玄感,洛阳城中的世家大族也没有例外。 内史舍人韦福嗣,是故荆州总管、北周驸马韦世康的次子,他在这天只带了十几个人,便出城“迎战”杨玄感军,接过毫无意外的被杨玄感俘获了。 杨玄感对韦福嗣优礼相待,稍一劝降,韦福嗣便答应了,于是杨玄感让韦福嗣和他的亲信胡师耽共同掌管军队的公文信札。 韦福嗣之所以能这么容易混出城门,是因为樊子盖对洛阳的掌控力不足。 樊子盖此前一直都是地方官员,是今年才从涿郡调入东都作京官的,这使得东都旧有的很多官吏对他都很轻慢,所以在军事部署等方面,很少向樊子盖汇报请示。 这天,杨玄感让韦福嗣给樊子盖写信,历数炀帝的罪恶,樊子盖怒看了那信后,立马气炸了,几下间就将杨玄感的来信撕得稀巴烂。 ------------ 第六十六章 各自手段 杨玄感之信言道:“……今上纂承宝历,宜固洪基,乃自绝于天,殄民败德。频年肆书,盗贼于是滋多,所在修治,民力为之凋尽。荒淫酒色,子女必被其侵,耽玩鹰犬,禽兽皆离其毒。朋党相扇,货贿公行,纳邪佞之言,杜正直之口。加以转输不息,遥役无期,士卒填沟壑,骸骨蔽原野。黄河之北,则千里无烟,江淮之间,则鞠为茂草。 玄感世荷国恩,位居上将,先公奉遗诏曰:‘好子孙为我辅弼之,恶子孙为我屏黜之。’所以上禀先旨,下顺民心,废此淫昏,更立明哲。四海同心,九州响应,士卒用命,如赴私雠,民庶相趋,义形公道。天意人事,较然可知。公独守孤城,势何支久!愿以黔黎在念,社稷为心,勿拘小礼,自贻伊戚。谁谓国家,一旦至此,执笔潸泫,言无所具。” 就两军阵前的书信来说,杨玄感这封书信写得可谓是相当的有水准,前半部分历数杨广的罪状,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让普通人难以分辨,都以为是真的。 下半部分更是抛出了个大杀器,说他之所以造反,是因为他爹杨素有隋文帝的遗诏,可以为皇室除去恶子孙,这甭管人信不信,反正使得杨玄感瞬间有了大义的名分。 这就是为什么樊子盖在看了那封信后,这么生气的原因。 看着此时樊子盖那狰狞的面目,四周的官员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樊子盖扫了众官员一眼,他也知道现在洛阳最大的忧患,不在城外,而是在萧墙之内,如果他还不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控住洛阳,杨玄感定能轻松进城。 要想掌控洛阳,必先立威,而最能快速达到立威效果的,自然便是杀人了。 樊子盖将目光看向了前番出战讨伐杨玄感失利的裴弘策,“杨玄感太过嚣张了,裴赞治,就由你再次领兵出战,灭灭他的气焰吧! 裴弘策此时哪还有胆量出战?立即坚决表示不愿出战。 樊子盖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来人啊,将这抗命之徒给我拉押出去斩首示众!”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个甲士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然后将裴弘策拉了出去,没过多久,其中一个甲士捧着个血淋淋的头颅进来,身为堂堂四品大员的裴弘策,就这么死于非命了。 国子监祭酒、河东人杨汪,见到那人头后,立即呕吐了许久,脸色发青的道:“这太不像话了,一个四品大员,怎能说杀就杀?这洛阳可不是你姓樊的说了算!” 樊子盖又将目光看向杨汪,“你也要尝试一下人头落地的滋味?那我就成全你吧!” 说着向甲士挥了挥手,杨汪立即惊出一身冷汗,他只是一时心有不岔而已,可不想就这么送了性命,于是立即向樊子盖叩头求饶。 杀人立威,最要紧的是得把握尺度,如果杀得人人自危,那这洛阳城恐怕今晚就会被人打开了。 于是,等到杨汪将头都叩得流血了,樊子盖这才答应免他一死。 从这一天起,东都的将领官吏都震惊肃敬,不敢再直视樊子盖,樊子盖在东都得以令行禁止。 六月二十一日,杨玄感已得军六万,然后使用全部兵力猛攻洛阳城,但东都兵力充足,人口近百万,樊子盖这时的掌控力又大为加强,足以防守。 所以樊子盖根据军情率兵坚守了多日,杨玄感依旧无法攻克城池。 不过,那些在外募兵救援东都的达官子弟,听到裴弘策被处死的消息后,都不敢进城,纷纷投靠了杨玄感。 其中包括一代名将韩擒虎的儿子韩世谔、观王杨雄的儿子杨恭道、虞世基的儿子虞柔、来护儿的儿子来渊、裴蕴的儿子裴爽、大理卿郑善果的儿子郑俨、周罗的儿子周仲等四十余人,杨玄感将亲信要任的职位都授予了他们。 这件事发生之后,杨玄感军的声势再次暴涨,使得更多的人前来投奔,故而杨玄感的人越打越多,很快兵力便已多达十余万人。 …… 辽东城许久攻取不下,杨广自从得知杨玄感之弟逃走后,便担忧他会谋反,但又不愿就此撤军,只得一面派人去打听情报,一面采取了苏威之计策,派人制做一百余万个布袋,每个布袋装满土,打算用布袋堆积成一条宽三十步、与城墙同样高的象鱼脊梁一样的坡道,让士兵们登道攻城。 杨广又命人制做八轮楼车,楼车高于城墙,设置在鱼梁道两旁,打算向下射杀城内的人。 这两个法子一出,辽东城的高丽军顿时压力倍增,渐渐有些抵挡不住了。 辽东城已危在旦夕,隋军很快就要攻破这座被鲜血染红的城池了,杨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然而就在这时,报告杨玄感谋反的公文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上。 杨广大为惊恐,他可以将全国各地的那些反叛视若无睹,是因为知道那些反叛对他的皇位威胁不大,一群泥腿子也就抢点东西,杀点人,除此之外还能怎样? 杨玄感 却不一样,弘农杨氏自西汉以来就是顶级的豪门大族,父亲杨素更是权倾天下的人物,如果让杨玄感得了洛阳或关中之地,肯定会有许多其他门阀的人倒向他的。 到了那个时候,这皇帝的宝座该由谁来坐,可就说不定了。 杨广让纳言苏威进入帐中,将杨玄感反叛之事跟他说了,然后忧心忡忡的道:“此子恐怕要成为大祸患了。” 苏威道:“杨玄感为人粗疏,不必为他谋反而忧患,只要在他攻下洛阳或进入关中之前,让援军合围,他必败无疑。”苏威说到这后,眉头紧皱的道:“但是,就怕这件事会因此逐渐成为动摇国家根基的来由啊。” 杨玄感是第一个反叛隋朝的豪门贵族,但是恐怕不是最后一个,普通百姓造反动摇不了隋朝的根基,但要是各地的豪门贵族都参与造反了,这天可就要大变了…… ------------ 第六十七章 杨广再撤兵 杨广又听说许多达官的子弟都在杨玄感那里,越加忧虑震怒。 兵部侍郎斛斯政平时和杨玄感交情很好,杨玄感谋反,斛斯政曾与他一起谋划,杨玄纵兄弟逃回内地是斛斯政暗地送他们回去的。 杨广要追究查办杨玄感的党羽,斛斯政内心极为恐惧不安,在六月二十六日这天,逃跑投奔了高丽。 因为杨玄感反叛之事,这高丽是不能再打了,就算杨广不顾都城洛阳等地的安慰,他也没多少粮食继续打下去了,杨玄感虽然离开了黎阳,但他还派了个亲信元务本继续镇守在那,使得杨广大军依旧不能得到新的补给。 二十八日,夜里二更时分,杨广秘密召集诸将,让他们率军撤退。所有的军资器械、攻城之具堆积如山,营垒、帐幕,都原地不动,遗弃而去。 隋军人人惊惶恐惧,军队部署已乱,各路兵马分离涣散。 高丽方面对这种情况很快就觉察到了,但是不敢出去,只是在城内击鼓呐喊。 到第二天中午时,高丽方面才渐渐地派兵出城,四处远近地侦察,但仍然怀疑隋军撤退是假的,眼看着隋军就要攻破辽东城了,怎会突然撤退? 高丽人怎么想也没想明白,只能归之于是隋朝人的鬼把戏。 又过了两天,高丽人才终于觉察到不太对劲,于是出动几千名士兵在隋军后面追踪,但仍然畏惧隋军人多,不敢逼近,两军常常相隔八、九十里。 快到辽水时,高丽人得知杨广的车驾已经渡过了辽水,才敢逼近隋军后部,当时隋军后部还有几万人,高丽军队就包抄袭击隋军,最后有上万名隋军老弱士兵被杀死。 再说那支以宇文述、杨师道为主将,以王仁恭为前军的大军,他们一如第一次征高丽事那样,直驱平壤。 作为前军的王仁恭到达新城的时候,高丽兵数万人背城结阵据战,王仁恭亲率两千劲骑,直突高丽军的中军,威猛无比,势不可挡,直接斩杀了高丽军的主将,大破这数万人的高丽军。 逃回新城的高丽残余部队继续固守新城,王仁恭四围攻之,再给他几日的时间,定能将这座鸭绿水边上的重要城池攻下。 此时的王仁恭豪情万丈,心中想到,只有攻下了新城,再攻高丽都城平壤也就指日可待了,到时他必能凭着战功,荣升卫府大将军,不用再看宇文述等人的脸色行事了。 但是就在这时,王仁恭接到了让他撤退的诏令 ,他火热的心头瞬间被浇了一盆刺骨的冷水…… 各军于是将器械物资全部丢弃,疾奔而还,虽没有敌军追击,但许多士兵不愿归队,导致失散颇多,渡过了辽水的时候,这支大军已是十不存一。 杨广一面率军返回,一面派遣虎贲郎将陈棱先行去黎阳进攻元务本,以打通粮道,又派遣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右候卫将军屈突通乘驿站的传车,发兵讨伐杨玄感。 来护儿这时率军在沙卑城,闻知杨玄感围困东都,而他的儿子来渊还投靠了杨玄感时,气得大喊了几声“逆子!”他并不觉得杨玄感能夺得天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杨玄感夺得了天下,但能给予他来护儿的东西比得上杨广? 于是来护儿立即召集诸将,商议回师救援东都。 一向与来护儿意见不同的周法尚,此次难得的大力支持来护儿的决定。 不过其余诸将都认为没有皇帝的敕命,不宜擅自回师,所以坚决不服从来护儿的命令。 来护儿厉声说道:“洛阳被包围,是心腹之患,高丽抗拒王命不过是疥癣之疾。国家的事知道了就不能不去做。我来承担专擅权力的罪名,有阻拦商议回师之事的人,军法处置!” 众将只得答应,来护儿即日回师。 途中,来护儿怕杨广猜疑他,便命令儿子来弘、来整两人驰马传报上奏杨广。 杨广这时刚回到蓟城,刚要下令让来护儿救援东都,他见到来弘、来整后,非常高兴,赏赐给来护儿的玺书中道:“公回师之时,即朕赦公之日,君臣相意,远同契合。” 对于臣子,杨广这位君主是比较奇特的,只要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比如他认定来护儿、张须陀、虞世基等人是大忠臣,就信任有加,无论几时都不会怀疑。 又比如,他认定李渊就是个沉迷酒色、做不成大事,但能力还是有一些的人,而且毕竟是自家表哥,关键时刻还是可以用一下的,于是他便紧急诏令李渊为弘化郡留守,以抵御杨玄感入关,并让关右诸郡都受李渊节度。 李渊瞬间由一个小小怀远镇督粮使,摇身一变,成了隋朝当前最大的一个封疆大吏。 不过对于印象差的臣子,杨广可是会一直记得的,比如这时,他就忽然想起来护儿的军中,有一个叫李子雄的,这人原本是右武候大将军,但竟在家中私藏了许多兵器,被人告为意图谋反。 杨广那时便动了杀人的心思,还 是经过许多人的苦劝,加上李子雄说收藏兵器只是他的爱好,这才免了他的死罪,但将他官职、爵位全部除去了,让他去水军做了个小军官。 杨广怕这李子雄会与杨玄感勾结,便派了个使者,前去将李子雄上枷锁送到他的行营来。 李子雄一直就没有造反之意,这时接了旨后,知道如果去了杨广营帐,必死无疑,于是发起狠来,悍然出手,杀死了使者,并连夜逃走,去投奔杨玄感了。 杨玄感因久攻洛阳不下,又知道隋朝援军将至,便分兵把守要道,以五千兵把守慈道,五千人把守伊阙道,又派韩擒虎之子韩世谔率六千人包围荥阳。派顾觉率五千人攻取虎牢关,虎牢关的隋军投降,杨玄感任命顾觉为郑州刺史,镇守虎牢关。 李子雄在昼夜不歇的赶路下,终于来到了杨玄感的军营,杨玄感大为高兴,当即命李子雄做了他的谋主,至于之前的谋主李密,则由于时常劝谏,让杨玄感很不喜,自从投奔他的人越来越多,杨玄感已许久没向李密问过计策了。 ------------ 第六十八章 初遇李靖 七月十一日,余杭人刘元进起兵响应杨玄感。 刘元进手长一尺有余,手臂垂下来超过膝盖,自认为自己相貌非同寻常,一直就暗中图谋不轨,正逢杨广再次征发三吴之兵去征伐高丽,地方动乱。 三吴之兵都互相道:“往年国家处于全盛时期,我们父兄中出征高丽的人还大半没有回来,如今国家已经疲惫,又要被征召去打仗,我们的这辈人就要灭绝了!” 因此很多人都逃亡。郡县官吏捕捉逃亡的人非常急迫,刘元进又闻杨玄感造反,便觉得时机已到,于是扯旗造反了,那些逃亡的三吴之兵,闻知刘元进起兵,都聚集到他的麾下,不到一个月,刘元进部众达几万人。 杨玄感知道这一消息后,十分高兴,李子雄说天下响应反抗隋朝的人会络绎不绝,于是便劝杨玄感称帝,以号令其他地方的起义人士。 杨玄感对此感到有些纠结,许久不能抉择,最后只好去征求李密的意见。 李密道:“从前陈胜打算自己称王,张耳规劝却被排斥在外,魏武帝曹操打算谋求加赐九锡,荀彧劝他却被诛杀。如今我打算直言规劝,却恐怕落得张耳、荀二人的下场。但是阿谀奉承迎逢上意,又不是我的本意。 我为何反对称帝?因为自从我们起兵以来,虽然屡次取胜,但郡县一级的官员却无人响应。东都的防卫力量还很强大,全国各地的援军到的越来越多,楚公您应当挺身奋力作战,早早平定关中,可您却急于称帝,为什么让人看到您那么狭隘呢?” 杨玄感听后虽然心中十分不喜,但还是觉得李密说的有道理,称帝之事就作罢了。 虽然杨玄感是不打算称帝了,但还是自命为大将军,并命人攻占洛阳附近郡县,革除旧制,委任官职。 此时的杨玄感,威势如日中天,很多人都觉得他或许真的可以取杨广而代之。 这日,有探马匆匆来报:“楚公,不好了,韩擒虎之子韩世谔,被酸枣鹰扬府副郎将李隐给擒住了!” 韩擒虎作为一代名将,其子韩世谔倜傥骁捷,时人都说他有乃父之风,所以杨玄感对他是寄予厚望的,前些日子才让他领兵去围攻荥阳城,打算如果他攻下此城的话,就委任他为荥阳太守的,没想到却被李隐给擒住了。 “李隐,又是这小儿李隐,此次我定要灭了这小儿!”杨玄感大声喊道,他此时对李隐的恨意已跟杨广差不多,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当初在酸枣城耽搁了 两日,这洛阳城或许就被他给攻打下了。 一旁的李密正要相劝,忽然又有探子前来禀报,这次带来的消息更为令人震撼。 情报说是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日前已派刑部尚书卫文升统兵四万出了长安,来救援东都了。 杨玄感听后眉头紧皱,挥了挥手,想让吗探子下去,但那探子却没立即离开,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杨玄感有些不悦的问道。 探子跪下答道:“卫文升率军到了……到了华阴之后……” 杨玄感脸色大变的站了起来,厉声道:“他到华阴做了什么?” 探子颤颤回答:“他……他派人掘了老国公的坟墓,并将老国公的骸骨挫骨扬灰了!” “嘭!”杨玄感一拳打在桌面上,龇目欲裂,“好贼子,不杀你报此大仇,我杨玄感誓不为人!” …… 李隐是在十多天前,接到东都的救援令的,那时他就可以出酸枣击叛军了,但那时杨玄感风头正盛,又没分兵,李隐可不敢去捋他的胡须。 直到前几日得知韩世谔围攻荥阳后,这才领兵出了酸枣,并在韩世谔攻打荥阳时,找准时机,突然从背后出击,与荥阳郡兵的里外夹击下,一举大败韩世谔军,并亲手将韩世谔擒于马下。 韩世谔别看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武艺着实稀松平常,捉了他也不算什么难事。 这一战之后,李隐猜想以杨玄感的脾气,很可能会率兵来打他,于是便退出了荥阳城,在城外安营扎寨,以便能及时跑路。 他就这么点人,可不想跟杨玄感的大军死磕,而且他知道,杨玄感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等到他实力受损的时候,再与他交手不迟。 不过等了两日,李隐杨玄感没等到,军营中却来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物。 “什么?你说军营外来的人叫什么名字?”正在研究地图的李隐,忽然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向周安问道。 周安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将自己说过的话再说了一边:“军营外的来者,是即将上任的马邑郡郡丞李靖,他说有事要求见郎将。” “带他进来,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迎接他吧!”李隐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周安见了这情形后,心里疑惑不已,“你位李靖,是什么来头,让少爷对他这么看重?” 李隐能不 看重吗,这可是李靖啊,一位被后世的好事者誉为军神的人物,一生战功卓著,再有“风尘三侠”、“红拂夜奔”等传奇小说的渲染,李靖可是后世无数敬仰羡慕的人物。 营寨大门打开后,李隐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额,年纪有点大,只怕不少于四十岁,仪表魁梧,脸部瘦长,一身的衣服被洗得发亮,但十分整洁干净,给人一丝不苟的感觉。 这似乎跟传奇小说中的描述出入较大啊!李隐心里在心中嘀咕了几句。 李隐立即上前自报了家门,李靖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拱了拱手,也自我介绍一番,李隐随即将李靖请进了营寨,到他的营帐分宾主坐下。 喝过茶后,李隐问:“不知郡丞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李靖看了看四周的人,李隐秒懂,立即让那些将校都退了出去。 李靖呼了一口气,似乎要说的事有些难以开口,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求李郎将放我表弟韩世谔一命。” ------------ 第六十九章 战争转折 “韩世谔是你的表弟?”李隐惊讶的道,这一点他是真不知道。 李靖点了点头,“先新义郡公擒虎,正是鄙人的亲舅舅,他仅有韩世谔这么一个独子,我实在不忍看着他韩家绝后,这才厚颜来求,郎将如果能网开一面,李靖定永记恩情!” 李隐听后,没有立即回答他,眉头紧锁的沉思了许久,然后眼露精光的看着李靖:“你来为犯了谋反大罪的人求情,就不怕我将你也绑了?” 李靖神色如常的道:“我听闻李郎将曾在陛下面前,以自己的战功,为三万隋军将士乞命,便知郎将是位有仁者之心的人,所以笃定你不会贪图功劳而害我。” 李隐不置可否的哈哈一笑,随后说道:“今晚将会有‘敌人’偷袭我这营寨,韩世谔会在那时趁乱逃走,你看怎样?” 李靖道“善!,如此多谢郎将了!” 两个人随后又交流了一会,李隐发现李靖其实是个闷葫芦,不苟言笑的,跟他说话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李隐咂了口茶后,看着地图道:“李郡丞怎么看现在的杨玄感?” 李靖道:“杨玄感冢中枯骨而已,败亡是迟早的事情,可惜老楚国公一世英名,竟毁在其子手上,可悲可谈。” 李靖是见过杨素的,当年他与杨素一番交谈后,杨素抚着坐榻对他道:“你终当坐上这个位置!” 那时李靖刚二十出头,受杨素的这番激励,兴奋了许久,然而二十年过去了,他却仍只是一个边塞之地的郡丞而已。 李靖每说完一句话后,便闭口不言,李隐这时又问:“李郡丞,你是如何看待当今天下之势的?” 李靖道:“如果陛下能向天下人承诺不再征辽,再开仓济民,剿灭各地反叛,而后休养生息,一切都还可为。” 李隐再问:“要是陛下还要征辽呢?” 李靖怔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道:“国家糜烂至此,陛下应该不会再征辽了吧。”他随即又叹道:“要是陛下还有征辽,那我等食君之禄,唯有忠君之事了。” 李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原本还期望李靖能说出个类似“隆中对”、“卧榻策”之类的话来的,谁知这李靖竟是一个大大的忠臣,这就有些尴尬了。 李隐这时也忽然想起一件关于李靖的事情:马邑郡与太原郡同属河东之地,在原本的历史上,李靖在得知作为太原留守的李渊想要造反后 ,竟想要千里迢迢的去给远在江南的杨广告密…… 怀着些许的遗憾,将李靖送出了营寨,他原本还想问问李靖的老婆是不是叫红拂女的,但觉得不礼貌,所以最后还是忍下了没说。 当晚也信守承诺的将韩世谔给放了,这韩世谔在这之后披发入山,扬言不再出世了。 …… 卫文升之所以将要扒了杨素的坟,是要以此向士卒们表明自己必死的决心。之后他便率军出了潼关,有人向卫文升建言,前面的崤函地界恐怕会有杨玄感的伏兵,所以建议卫文升从陕县的沿水东下,直驱河杨,以击杨玄感军的背部。 卫文升不以为然,“以我看来,这早设伏兵之计,不是那个竖子能做到的。”于是继续让大军击鼓而行,果然如他猜测那样,平安无事的过了函谷,卫文升也因此对杨玄感更轻视了几分。 之后,卫文升以虎贲郎将张俊为疑军,自南道向东而行,而他自己则率剩余的军队直驱到了洛阳城北面,想要依靠邙山的地利来攻杨玄感。 玄感为报掘墓挫骨之仇,亲率六万大军前去迎战,两军对峙了半日,就人数来说,当然是杨玄感军占优势,但卫文升所部都是关中精锐府兵,是杨广特意留守长安的。 所以卫文升军人数虽少,但面对杨玄感军一点都不虚,最后率先出击,双方军队厮杀了一会,杨玄感假意不敌,且战且退。 卫文升军则且战且进,之后屯于金谷(今洛阳西北),卫文升为了激励士气,命人扫地而祭高祖文皇帝,祭词抑扬顿挫,三军听后莫不涕咽。 随后卫文升以步骑二万,从浅水之处渡过瀍、涧二河迎击杨玄感军。 然而,杨玄感早已依李密之计,在这附近设下三万伏兵,这时杀喊着忽然冲了出来,卫文升军中伏,渡河前军全部被灭。 这一败,使得卫文升好不容易在金谷激励起来的士气,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数日之后,之前作为疑军的虎贲郎将张俊所部,前来与卫文升部汇合,使得卫文升军士气稍有振作,于是卫文升再次出兵与杨玄感交战。 双方军队在涧水边上厮杀起来,一度陷入胶着,杨玄感依李子雄之计,令人在军前大呼道:“官军已得玄感矣。” 这话对杨玄感自己的军队造成了一定的混乱,但卫文升军听后,以为胜负已定,于是稍有懈怠。 杨玄感随即亲自率领数千骑从侧翼出击,他骁 勇多力,亲运长矛,身先士卒,喑呜叱咤,所挡之人莫不震慑,都以为是项羽再世。 杨玄感又善抚驭,赢得将士效命,于是这数千骑无人可挡,使得卫文升军大溃,拥八千人而去。 之后,卫文升在北邙山扎下营寨,收拢溃兵,虽然所部士气极低,但因为所带粮食不多,所以仍是每天出营与杨玄感军决战。 一日之间,双方激战十余次,都是卫文升军败而杨玄感军胜,但是杨玄感之弟杨玄挺却一时有些得意忘形,中流矢而毙,杨玄感悲恸之际,攻势稍缓。 这日,杨玄感正在营中将其弟杨玄挺的尸体火化了,以便携带,择日再下葬,这时,忽然有探马来报,又有大批隋军来援。 原来这时,从辽东战场返回的屈突通已率军到了河阳,而宇文述则率军跟随其后,而东都留守樊子盖,也随之率了一支大军出了洛阳城,渡海而来的来护儿,也即将达到洛阳附近,总兵力超过十五万。 杨玄感得知这个情况后,不由的慌了神,于是问计于李子雄。杨玄感对李子雄十分信任,遇事首先必向他询问,李子雄不能答时,才会转问李密。 ------------ 第七十章 黄君汉 李子雄回答杨玄感道:“屈突通精通军事,一旦他们渡过河来,那就胜负难分了,我们不如分兵抗击。屈突通不能渡河,那么樊子盖、卫文升就会失去援助。” 杨玄感认为这个意见很对,就准备抗击屈突通。 第一个投靠杨玄感的韦福嗣,一直被杨玄感视之为心腹,但是韦福嗣每次为杨玄感筹划计谋时,都是模棱两可的。 李密揣测到韦福嗣的心意,就对杨玄感道:“韦福嗣实际上还心存观望,您刚开始做大事就有奸人在身旁,听从他的是非评断,必然被他耽误,请将韦福嗣杀掉!” 杨玄感那时听后十分不满,拂袖道:“哪会至于如此!” 李密从那之后,心灰意冷,也不再有任何的劝谏了。 韦福嗣在得知各路援军都陆续到达后,觉得杨玄感已不足以成大事,于是偷偷溜出了杨玄感军营寨,骑马投奔了樊子盖,并将李子雄之策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樊子盖,想凭此脱罪。 樊子盖听了韦福嗣带来的情报后,面无表情的叫人将韦福嗣锁上枷锁,送往杨广处。 韦福嗣感到有些不妙的喊道:“樊大人,还请看在我冒死带回这个情报的份上,为我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啊!” 樊子盖似是没听见樊子盖的喊声一样,转过身去看起地图来。 几日后,韦福嗣被押送到了杨广那里,被杨广下令车裂而死。 樊子盖既然知道了杨玄感的意图,自不会让他的计谋得逞,之后几次率部进攻杨玄感的营垒,使得杨玄感无法去阻击屈突通,屈突通得以率军渡河,在破陵(河阳南岸,洛城东北)驻军。 …… 李隐这时也率军离开了荥阳郡,往洛阳赶去。 之前各路救援洛阳的军队都是各自为战的,并没有人指挥,现在杨广的车驾已到黎阳附近,命令各援军都统一听宇文述的调令,宇文述日前已下令让各路援军在洛阳城外集结。 当李隐率军走到偃师城附近,下令让全军就地休息的时候,忽然有几个士兵押着一个樵夫打扮的男子走过来。 这男子三十岁出头,体型高大,像是孔武有力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李隐感到奇怪的问道。 当头的士兵答道:“禀郎将,我与几位兄弟巡逻的时候,发现这厮在附近鬼鬼祟祟的窥探我军,怀疑是奸细,便将他捉了过来。” 李隐看向那男子,“你有什么话要说?” 那男子道:“我名叫黄君汉,久仰郎将大名,一直想要前来投靠,但苦于没有门路,便没敢贸然拜访,不过现在知道郎将有危险临近,这才特来相告。” 李隐眼中露过诧异的之色,“你可是原东郡的狱卒黄君汉?”李隐说着,向那些士兵摆了摆手,让他们将黄君汉放开了。 黄君汉听见李隐似乎认识自己后,大为惊讶,“郎将怎会识得小人?” 李隐让那几个士兵下去后,笑道:“我曾去过瓦岗寨,与寨主翟公交谈甚欢,知道他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得以逃出牢狱的。” 黄君汉愣了一下,“郎将竟与翟大哥还有交情,这……这实在是让人感到意外之极啊!” 李隐知道黄君汉之名,除了翟让提到过以外,自然是还与他的“先知”能力有关了,据他了解,这黄君汉虽然没在各类史书上被单独立传,也没被各种传奇小说花笔墨描述过,但也相当的不简单。 因为李隐前世在读李靖、徐世绩等人的传记中,便时常能看到这黄君汉的只言片语,比如李靖平定江南,黄君汉是李靖的手下大将,比如李世民灭关东诸侯,黄君汉曾是他的八大总管之一,又比如徐世绩跟突厥交战时,黄君汉是他指挥下的某一路的将军…… 额,总的来说,黄君汉就是一个“千年老二”,一直没有做过主帅。 但是,能一直被李世民、李靖、徐世绩等这个时代的牛人委以重任,可见他的能力也是顶尖的,黄君汉本人最后也因战功被封为虢国公、持节六州总管。 李隐这时向黄君汉问道:“你刚才说我有危险临近,这是怎么回事?” 黄君汉伸手指了某个方向,“在前方四十余里的兴龙坡处,杨玄感任命的郑州刺史顾觉带了五千人埋伏在那里,意图伏击郎将。” 李隐听后惊出一身冷汗,他以为这洛阳附近现在基本没有忠于杨玄感的军队了,所以就没让探马走得那么远,要是没有黄君汉的告知,在这大意之下定会损失惨重。 在感激黄君汉的同时,李隐暗暗告诫自己,任何时刻都不能丢了警惕之心。 “这顾觉还真是大胆啊,在各路援军陆续到来的时候,不逃去与杨玄感汇合,竟还敢来伏击我!”李隐也是不得不佩服这顾觉的胆量。 李隐看向黄君汉,热情的道:“不知黄大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黄君汉道:“不满李郎将,现在天下大乱,生活着实不易,我原本是打算去瓦岗投奔翟大哥的,但近来听闻了你的事迹后,觉得你跟你混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不知道你嫌不嫌弃我黄某是个犯事之人。” 李隐哈哈一笑,“只要是有才能的人,我都不嫌弃,我军中尚缺一个旅帅,你就暂时屈居一下如何?” 黄君汉听后大喜,立即跪下拜谢。 李隐随即让士兵加固营寨,防止顾觉在前面等得不耐烦后直接出兴龙坡来袭。 李隐既然知道有埋伏后,自是不怕这顾觉的,但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顾觉那五千人战斗力即使再差,要将他们击溃,自身也是要付出损伤的,李隐可不想这么干。 所以他一边让人加固营寨,一边派人四处向附近赶去洛阳的援军,述说顾觉那五千军在兴龙坡的消息。 这些援军少则一两千,多则有个四五千,都立即像饿狼见着肉一般,纷纷往兴龙坡赶去,都想要杀顾觉立功。 李隐见去的人多了后,便率军离开偃师,绕了个大弯,来到兴龙坡较远处的斜侧方。 ------------ 第七十一章 兵败 李隐带着人在兴龙坡较远处的斜侧方等了半个时辰后,听到了阵阵厮杀之声传来,想来是各路援军终于和顾觉的人马打起来了。 李隐没立即上去凑热闹,等双方人马打了一会后,这才伸了个懒腰,指挥着军队冲杀了过去。 …… 屈突通得以率军渡河之后,杨玄感只得把军队分为两部分,西面防范卫文升,东面阻击屈突通。 由于隋朝各路援军的到来,杨玄感军的人心已经不稳了,自从韦福嗣逃走后,短短两日之内,又接连有二十多个达官子弟带着人马逃走了,虽然气急败坏的杨玄感派人捉回来了一些,但这对全军的士气打击非常的大。 那些成功从杨玄感军中逃离的人,大都投靠了樊子盖,樊子盖由此觉察到了战机,又出兵与之大战,杨玄感的军队因士气低落,屡次被击败。 这日,感到困窘的杨玄感,再次与党羽们谋划计策。 李子雄率先道:“救援东都的军队到的越来越多,我军几次都被打败,看来已不可久留此地了,不如直入关中,打开永丰仓赈济贫苦百姓,三辅之地就可以挥手而定了,我们据有府库,或凭借雄关自守,或向东争夺天下,也可以成就霸王之业!” 杨玄感也觉得这时现在的唯一活路了,于是点头答应了。他又将目光看向李密:“法主,你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李密道:“弘化郡的太守元弘嗣向来跟杨家交好,他在陇右掌握着强兵,我们可以扬言他谋反并派遣了使者迎接您,咱们借此机会入关,就可以欺骗众人了。” 杨玄感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久前得到消息,那昏君已派李渊取代元弘嗣了,现在关右十三郡都是在受李渊节度。” “什么!”李密听后大惊失色。他在之前还是挺淡定的,就是因为觉得杨玄感还有元弘嗣这个好棋子,但没想到现在唯一的一个好棋,也不存在了,这才瞬间慌了神。 七月二十三日,杨广以弘农华阴县的杨氏族人为向导,彻底舍弃洛阳,引兵西图关中,并向人四处言道:“吾已破洛阳,取关中矣!” 樊子盖、宇文述、屈突通等人知道后,立即掩兵直追。 杨玄感军抛弃辎重一路往西疾奔,进入了弘农郡,此处是杨氏老巢,附近的百姓听闻杨玄感带兵到了之后,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使得有些落魄的杨玄感十分感动。 有个慈眉善目的此地父老向杨玄感 道:“离此地不远的弘农宫宫城空虚,有多秸栗稻谷,攻之易下,进可绝敌人之食,退可割宜阳之地也!” 杨玄感听后认为这计很好,随后指挥军队往弘农宫而去。 弘农郡的太守,是蔡王杨智积(隋文帝之弟的儿子),他在几日前就对官员僚属们道:“杨玄感听说朝廷大军将到,定会打算向西谋取关中,要是他这个计划成功了,就很难把他打败了,我们应当用计牵制住他,让他无法进军,不出十天,就可以将他抓住。” 于是他便派了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去对杨玄感说了那一番话,其实弘农宫并不空虚,相反,此地早已被杨智积布下重兵,而且这里地形较为险要,比弘农郡的郡城更容易防守。 当杨玄感兵临弘农宫的宫城之下时,杨智积怕杨玄感攻城之心不坚定,便登上城上的女墙以恶毒的语言大骂杨玄感。 杨玄感勃然大怒,立即停止前进,准备亲自率军攻城。 李密察觉到有些不妥之处,立即向杨玄感劝道:“楚公如今蒙骗众人向西进军,兵贵神速,何况追兵将到,怎能在此地停留耽误。要是向前不能占据潼关,退后又无地可守,追兵一到,何以自全?” 怒气冲天的杨玄感不听李密的劝告,立即率军攻城,早有准备的杨智积从容调兵防守,杨玄感军久攻不下。 随后,杨玄感依李子雄之计,放火烧弘农宫城的城门,但杨智积却从城内向外放更大的火,通天大火在城墙附近猛烈的烧着,杨玄感的士兵因而无法进城,一天过后仍未攻下城池。 “楚公不好了,蒲山郡公在昨夜离营而去了!”口干舌燥的杨玄感,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后,将附近的东西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大骂道:“以前有方士对我说,李密这斯脑后长有反骨,不是可靠之人,现在果然应验了!” 这时,杨玄感之弟杨积善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慌张的道:“大哥,大事不妙了,樊子盖、宇文述、来护儿、屈突通、卫文升共领兵二十余万,已离我们不到三十里了。” 杨玄感脸色一变,以怨恨的目光看了看弘农宫,然后下令全军向西疾奔。 宇文述、卫文升、屈突通等各路军队在閿(wen,四声)乡县的皇天原(今河南閿乡县西南四十五里处)追上了杨玄感军。 杨玄感率军登上盘豆(皇天原附近),摆开战阵,连绵五十里,且战且走。 隋朝各军分军出击,杨玄感军一天之内三 次被击败。 当杨玄感率军到达一个叫董杜原(盘豆之西不远处)的地方时,知道再这么下去,唯有死路一条,索性不再撤退,于八月初一这天摆下战阵,与隋军正面对战。 隋各路大军一起进攻杨玄感,来护儿、樊子盖、卫文升等军冲在最前列,宇文述、屈突通等军则在侧翼进攻。 李隐这时也在宇文述的大军之中,不过纯属打酱油的,因为隋军人数太多,此时任谁都能看出杨玄感已是穷途末路,正是抢大功之时,所以李隐这类“杂牌军”都安排在远远的,收割人头的机会并不多。 双方鏖战一个多时辰,正胶着之时,屈突通率领奇兵袭击杨玄感军后方,杨玄感军瞬间大乱,士兵开始大队大队的溃逃。 杨玄感军于是在这董杜原大败,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杨玄感本人见大势已去,唯有长叹一声,率众突围而出,等到摆脱隋军时,身边只剩下十余骑了。 ------------ 第七十二章 末路 秋风萧瑟,已有树木开始枯黄,一阵凉风吹过,落叶纷飞。 黄昏之时,几只乌鸦在一株老树上“呀,呀”的叫着,一阵马蹄声响起,乌鸦四散飞走。 来的人有十余骑,每个人都显得疲惫异常,身上沾满了未干的血迹,这些血迹不知是他们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中间的一匹马,或许是精疲力尽了,这时前蹄一弯,倒了下去,将马背上的人狠狠的摔了出去。 “楚公!”其他人大喊了一声,立即勒住马,下去将那人扶了起来。 这个人便是这几个月以来搅动大隋江山的楚国公杨玄感,不过此时,他的身边除了十几个亲卫外,就只剩下弟弟杨积善了。 杨玄感亲卫扶起来后,过了好一会才能重新站稳。 杨积善道:“大哥,你来骑我的马吧!” 杨玄感惨然一笑,摇了摇头,“四周想必都是敌兵,骑马不骑马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说着一晃一晃的向前走去。 杨积善与众亲兵见此,也只好放马离去,随杨玄感徒步而行。 众人的脚踩在落叶上,发出“莎莎”的声音,沉默许久的杨玄感忽然开口问道:“这附近是什么地界?” 杨积善答道:“这里名叫葭芦戍。” “葭芦戍……葭芦戍……”杨玄感念叨几句后,忽然放声大笑了一会,“这里不就是一百多年以前仇池武都国的国都吗?他们的最后两个王杨僧嗣和杨文度,都是死在这里的,老天看来对我不薄,让我死在一个杨姓的国都里。” 杨积善愕然道:“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只要逃入关中,我们未尝不能东山再起啊!” 杨玄感渭然一叹:“四弟,我们逃不掉的了,他们已经将我们合围了!” 杨积善听后,脸色惨败的后退了几步,一阵颓然。 杨玄感将自己的武器拔了出来,递到杨积善的手上,双眼盯着他道:“为兄即使是死,也不愿忍受别人的侮辱,你杀了我吧!” 杨积善连连摇头,“我怎敢弑兄?弑兄之后,我还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父亲?” 杨玄感道:“你杀了我,那昏君或许会饶你一命,那我们杨氏一脉也就可以保全了,动手吧!” 在杨玄感的咱三威逼之下,杨积善最终还是流着泪水,举起刀来,大叫了一声,一刀将杨玄感尸首分离,隋末第一个称得 上枭雄的人物,就此毙命。 杨积善抽空全身力气似的瘫坐在地上,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转瞬之间,杨积善等人已被团团包围。 杨积善脸如死灰的瞥了一眼当中的以为青年,眼神空洞的道:“你就是唐国公的儿子吧,我在酸枣城的时候见过你。” 包围杨积善等人的,正是李隐所部。 李隐这时下了马,走到杨积善身边,给了他一个水囊。 杨积善不客气的接过水囊,猛灌了几口水,然后道了一声:“谢谢!” 李隐始终沉默不语,杨积善看了看自己大哥的人头,然后看向李隐,“你说,我拿着这个人头去见天子,他会免我一死吗?” 李隐摇了摇头,“最轻的,只怕也是车裂之刑。” 杨积善苦笑了一声,“历朝历代,哪一个帝王会轻饶谋反之人?可笑我大哥还想靠我保全杨氏血脉!” 杨积善随后又看向李隐道:“看在同为关陇门阀子弟的份上,请你允许我自行了断。” 李隐点了点头,起身走开了。 一会后,有士兵将杨玄感、杨积善两兄弟的头颅,撒上防腐之物后,装在特制的盒子上送到了李隐面前,李隐没看一眼,摆了摆手让那士兵退下了。 李隐看向那最后的十余名杨玄感亲卫,轻叹道:“脱掉你们的盔甲,将武器丢了,往西北方跑去吧,应该能活命的。” 那十几个亲卫互相看了看对方,眼神中流露出决然之意,然后忽然拔出武器,齐齐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不可!”李隐话音刚落,这十几个杨玄感亲卫都倒了下去,四周的枯叶,立即被鲜血染红了。 “唉,这又是何必呢!”李隐好一阵子才回过神,然后翻身上马,将一个火折子抛在枯叶上,火焰慢慢燃起,渐成熊熊大火,将那里的尸体全都烧了。 …… 中秋佳节将近,东都洛阳比平时要更热闹了几分,丝毫看不出不久前这里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皇宫之中,刚返回洛阳的李隐,正跪在那答话。 杨广端坐在远处的龙椅上,让人看不清龙颜,他这时道:“李隐,你在此次平定杨玄感叛乱中立功不小,朕定有重赏。” “末将不敢贪功,全靠陛下洪福齐天,将士卖命!”李隐大声道。 杨广沉吟一番后,又道:“杨玄感与其弟杨 积善的尸身,你为何没带回来?” 李隐道:“回陛下,末将嫌麻烦,就只带个头颅回来,其余的都一把火烧了!” 杨广淡然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可不许再自作主张了,朕原本还打算将杨玄感的尸体五马分尸,然后在闹市陈尸三天,最后才剁碎焚烧的,你这倒是便宜那贼子了。” “末将该死!”李隐立即诚惶诚恐的喊道。 杨广道:“这次念你年轻不懂事,就算了,你是朕看重之人这才特意点醒,以后不要再犯就行了。” 李隐连声称是。 杨广摆手道:“好了,朕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你就先下去吧!” 李隐躬身走了出去,将出宫门的时候,远远的见到了御史大夫裴蕴、刑部侍郎骨仪、大理卿郑善果和东都留守樊子盖,李隐知道,这四人一起入宫面见杨广,只怕没什么好事。 李隐的猜测没有错,他们那四个人,面见了杨广后,接了一个在最短时间内,追查、处置杨玄感党羽的命令。 四人在离开皇宫前,应该对四人道:“杨玄感振臂一呼,就有十多万人响应,我越发觉得天下的人不必多,人一多就相聚为盗。若不把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完全杀干净,就不能惩戒后人。” ------------ 第七十三章 有女初长成 负责追查、处置杨玄感党羽的四名官员中,以裴蕴和樊子盖为主,樊子盖性情本来就残忍,裴蕴又一直是秉承了杨广的旨意的,因此在听了杨广那番话后,都觉得用严刑惩治杨玄感的党羽。 短短几日之后,被处死的人便有上万人,他们的家产全部被官府没收,其中冤死的人占了大半,流放发配边地的有三千余人。 长孙无忌与观音婢的舅舅高士廉,与兵部侍郎斛斯政是很要好的朋友,而斛斯政无疑是杨玄感一党的,现在还逃在高丽待着呢。 按理说高士廉肯定是不算杨玄感一党的,他跟杨玄感同朝为官多年,话都没说过几次,但谁让他是杨玄感同党的朋友呢。 裴蕴和樊子盖等人办案,但反能与同党扯上丁点关系的人,最轻的也是流放发配的,高士廉作为大罪臣斛斯政的好朋友,樊子盖原本是要判他死刑的,但裴蕴知道高士廉交友甚广,不愿为此多得罪人,所以就从轻判了个发配边疆,为交趾郡朱鸢县(今越南河内南部)的主簿。 高士廉事母至孝,但因岭南地区多瘴疠,许多发配到那些地方的官员,大都死在半途中,所以哭泣着将母留下,让妻子鲜于氏留下照顾母亲。 同时高士廉又怕他走了之后,妹妹一家三口没有着落,就卖掉大住宅,买了较小的地方安顿妹妹一家,并将多出来的钱财,都给了妹妹和母亲。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高士廉这才在家人的相送下,来到城外的十里长亭处,由于现在是非常时期,高士廉的好友都不敢前来相送,场面略显冷清。 “母亲,天气凉了,您要多注意点身体啊!”高士廉关切的对一个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道:“我儿放心吧,我身体硬朗着呢。” “舅舅,你几时才会回来洛阳?”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问道。 这姑娘年纪虽不大,但神色从容有度,身上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锦衣上绣有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的宽腰带勒紧细腰,突显出她窈窕身段。 高士廉看着这姑娘,眼神中闪过无奈之色,“舅舅还会回来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可就说不定了,观音婢,你真的不在考虑考虑舅舅给你相中的那门亲事?” 这位姑娘,原来便是长孙无忌的妹妹观音婢。 “我……我……”观音婢脸色绯红的低着头,用玉手弄着裙边,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高士廉见此叹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妹妹道:“你有时间再劝劝她吧,我看人不会错的,唐国公之子李世民,绝对是个人中龙凤,是观音婢的好姻缘,不要轻易错过了。” 高氏也是一脸无奈的道:“我要是劝得了她就好了,这丫头,倔得很!” 高士廉又与妻儿说了几句话后,上了马车,最后从窗户上向长孙无忌道:“无忌,好好照顾你娘和妹妹。” 长孙无忌已将要举行冠礼,儒雅而健壮,他这时坚定的答道:“舅舅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 高士廉点了点头,马车行动后,他向众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回去,但众人却一直站在长亭相望,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内后,这才转身返回了洛阳城。 高士廉卖掉大宅后,为他母亲、妻子和妹妹买的小住宅,位于城东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这附近的住宅都比较便宜。 …… 虞柔是虞世基的小儿子,他是杨玄感叛乱时,跟一大帮达官子弟一起投靠过杨玄感的,不过他现在并没有进牢房,也没被流放发配,好端端的坐在城东一处小酒肆中消遣。 当初投靠杨玄感的那帮达官子弟,大部分都在最后关头,“幡然悔悟”主动投降了樊子盖,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被流放了。 少数几个什么事都没有的,除了虞柔外,还有观王杨雄的儿子杨恭道、来护儿的儿子来渊、裴蕴的儿子裴爽、大理卿郑善果的儿子郑俨四人。 他们的爹都是当朝一等一的天子红人,其中,裴蕴和郑善果还是处理杨玄感之案的主审。 虞柔虽然靠在老爹的关系,躲过了一劫,但现在毕竟风头正紧,他也不敢继续像以前那样招摇过市,于是只好带了帮人偷偷躲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消磨日子。 这个小酒肆已被虞柔包场了,除了虞柔以及他的几个朋友和十多个奴仆外,还有一帮从附近青楼找来的姑娘,这些姑娘姿色还过得去,但以前经常出入洛阳顶级青楼的虞柔,这时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 “虞爷,怎么愁眉苦脸的,要不要妹妹我帮你解解愁啊!”一声矫作的声音在虞柔的耳边响起,他扭头一看,见到了一张浓妆重抹的脸,猛的向他抛着媚眼。 这人的模样将虞柔吓了一跳。他依稀记得这人是那家青楼的老鸨,不知几时也跟了过来。 虞柔怒火中烧的将那老鸨往前推倒在地,歇斯底里的喊道:“滚!都 他娘的给我滚!!” 那些青楼女子立即跑了出去,剩下的人则一阵面面相觑。 虞柔一阵无趣,走到门口,正要回府,忽然,只见眼前走过一个美貌非常的姑娘,这姑娘年纪不大,似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这个年纪就这般吸引人,长大后岂不是倾国倾城? 虞柔顿感眼前一亮,搓了搓手,跟了过去。 …… 洛阳城东有一家十分普通的面馆,经营着多种面食,其中的鸡蛋面,李隐十分喜欢,倒不是这鸡蛋面有多好吃,只是它的味道十分像他母亲谢氏以前做的罢了。 李隐每次回洛阳,都会来这吃上一碗鸡蛋面,上一次吃,还是大半年以前的事了。 他这时便在这家面馆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的吃着面,偶然一瞥眼间,见到了一个美貌的年轻姑娘从街面走过,李隐皱了皱眉头,不知怎么的,觉得这姑娘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 第七十四章 拳打虞柔 高家和长孙家现在只有一辆驴车,最多能挤下四个人,观音婢出城的时候是坐驴车的,但回去的时候,她想让给表妹坐,自己则和哥哥长孙无忌一起走路返回。 原本是戴有面纱的,她容貌非常,被轻薄的男子见了,总是会有些麻烦,但刚走到街口的时候,却被一阵大风给吹到树上去了,怎么弄也弄不下来,只好低着头,跟着她哥哥匆匆往家里走去。 当走过一家酒肆的时候,一群脸色不善的人忽然挡在了他们兄妹两人的前面。 长孙无忌立即将观音婢护在身后,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这群人中间的那人便是虞柔,他直接无视了长孙无忌,以一双贼眼毫无顾忌的打量着观音婢,猛吞了几口口水,“姑娘,我爹是当朝的红人虞世基,我看上你了,你就乖乖的跟了我吧,不然的话……嘿嘿!” “放肆!天子脚下,岂容你如此撒野!”长孙无忌大声训斥道。 虞柔一脸不屑的看着长孙无忌,“你谁啊!” 长孙无忌傲然道:“我乃长孙无忌,我爹是长孙晟!” 说到他父亲的名字时,长孙无忌神情十分骄傲。 虞柔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是那家名门呢,原来是没落多年的长孙家啊,你爹长孙晟我也听说过,一箭双雕定漠北的大人物嘛,可都死了好几年了,现在还有多少年记得他?” “你……”长孙无忌紧握拳头,脖子青筋显露,显然已是生气到了极点。 虞柔继续笑道:“姑娘,我看你们住在这种地方,日子想必是过得紧巴的很,只要跟了我,保证让你想要什么有什么!” 观音婢轻皱黛眉说道:“哥哥,这人十分讨厌,我们还是走吧。”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拉着观音婢的手,便往前面没人拦住的方向走去。 虞柔哼了一声,“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我看中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弄不到手的,都给我上!” 随着虞柔的一声令下,十几个健壮的奴仆立即向长孙无忌兄妹冲去。 长孙无忌怒斥一声,挥拳打倒追来的两人,但眼看敌方那么多人,他带着观音婢实在不方便,于是喊道:“妹妹,你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观音婢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没用,反而会拖累哥哥,所以听话的卖力向前跑去。 在一旁窥伺的虞柔,见到这情况后,嘿 嘿的笑了几声,叫奴仆们拖住长孙无忌,然后向观音婢追去。 观音婢跑得虽快,但比较腿比较短,不多时后,眼看着就要被虞柔给追上了。 观音婢心中暗暗着急,忽见前面有一条巷子,便冲了过去,想凭借七转八弯的巷子摆脱虞柔。 然而冲进巷子之后,观音婢才绝望的发现那是条死巷,是没有出路的,当听转身的时候,虞柔已一脸坏笑的从巷口走了进来。 “你……你别过来!”观音婢神色害怕的道。 虞柔原本是想将观音婢捉会府再行凶的,但此刻见这小巷十分偏僻,而观音婢的这时的神情,更是诱人无比,于是虞柔不由的恶向胆边生,一边猴急的解着裤腰带,一边笑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救命,救命啊!”观音婢大声喊道。 虞柔道:“喊吧,尽管喊,就算喊破喉咙,又有谁敢来坏本少爷的好事?” 他这话刚落下,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呀!”虞柔一脸不耐烦的向后转身,刚转过身去,便见到一个铁锤般的拳头猛的向他砸来。 …… 李隐在面馆瞥见的那个有些眼熟的姑娘后,因实在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她,便打算不再去想,但没过多久,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噪杂之声。 李隐好奇之下,便走出了馆子,见到不远处有一群神色嚣张的人在拦着一对男女,女的正是刚才瞥见的那个姑娘,于是便走了过去。 附近的居民不敢惹事,都躲在远处看着,李隐刚走没几步,便听到那个被拦的青年高傲的喊道:“我是长孙无忌……” 李隐听后一惊,再看向那位姑娘,心想:“这位难道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长孙皇后、观音婢?” 这兄妹可不是一般人物,李隐立即有心搭救,但再向前走去时,长孙无忌兄妹已开始向一旁走去,紧接着便是长孙无忌拦住众奴仆,观音婢快速逃离,而又有一个长相猥琐的人紧追观音婢不舍。 李隐见长孙无疑仍能抗住,当即不再迟疑,打算先去救观音婢。 等追到小巷的时候,李隐刚好见到那虞柔竟欲行禽兽之事,瞬间火冒三丈,一拳向他打去。 这一拳,直接打在了虞柔的鼻梁骨上,直打得他鼻血直流,鼻子歪到半边,李隐紧接着又一拳打出,这一拳,打在虞柔的右脸颊,直打得虞柔掉落了六颗牙齿,口吐 鲜血。 李隐再一拳打在虞柔的肚子上,虞柔感到一阵气闷,白眼向上一翻,竟晕了过去。 “怎的这么不禁打?”李隐嘀咕着又用脚踢了踢虞柔,确认他确实不是诈晕后,这才作罢。 李隐看了一眼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观音婢,笑道:“快回去吧!”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但观音婢却快步跑到了他的身边,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服,“你……你就是三年前观音菩萨派来救过我的天神吗?” 李隐愣了一下,感到一头雾水,道:“我不是天神,我叫李隐,你快回家吧,我去将你哥哥解救出来。” 观音婢连忙松开手,恳求道:“求你快去救救我哥哥。” 普通奴仆只会用些蛮力,仅靠人数优势才能拖住长孙无忌,李隐一加入后,两相配合,没多久就将他们给打发了。 “多谢这位仁兄。”长孙无忌向李隐道谢了一声,因担忧妹妹的安危正要离去,藏在人群中的观音婢却跑了过来,兄妹俩见对方都没事后,这才将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下来。 长孙无忌在得知观音婢也是李隐搭救的后,感激之情更盛,极力邀请李隐去他家作客,李隐推辞不过,便只好答应了。 ------------ 第七十五章 当有李氏为天子 长孙家的住宅虽然不大,但胜在清幽雅致,高士廉之所以买下这里,看中的便是这点。 “哦?原来李兄竟是世民兄的的哥哥?”客厅中,长孙无忌惊讶的道。 李隐好奇的问:“无忌兄认识世民?”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我与世民相识了几年,他年纪虽小我几岁,但见识相当的不凡,我对他很是敬佩。” 李隐心中一阵吐槽,他这几年四处“刷威望”,也才渐渐得人看重,李世民现在可才十五六岁,也没见他做什么事,这就能得人敬佩了?果然不愧是位面之子啊! 李隐见长孙无忌眼中似乎隐隐有忧虑之色,便道:“无忌兄是在担心那虞柔还会来惹事?” 长孙无忌道:“不错,他这次吃了大亏,只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李隐道:“那不如你们暂且搬去唐国公府?谅他虞柔也没那个胆敢去唐国公府闹事。” 李渊现在可是封疆大吏,节度着关右十三郡呢,可谓风头正紧,只怕就连虞柔的老子虞世基,也是不敢惹的。 不过,李隐知道李渊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了几个月。 长孙无忌听了李隐的建议后,有些意动,他这两年经常在唐国公府走动,与李世民关系要好,与李建成的交情也不错,去住上一段时间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 另一间房屋中,观音婢正跪在她母亲高氏面前,高氏一脸茫然的道:“阿婢,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观音婢欲言又止,最后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娘亲,我想嫁给客厅中的那个李隐!” 高氏顿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惊得呆住了,过了一会后才稍微定了一下。 高氏已跟李隐见过,觉得那他为人还不错,但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看中了他!高氏心中自然是不同意这事的,长孙家好歹是名门,长孙家的女子,怎能嫁给庶子为妻? 不过高氏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极具主见,而且她是长孙晟老年得女,一直十分痛爱,长孙晟去世前,曾嘱咐高氏,观音婢的婚事一定得让她心甘情愿才行。 所以,考虑再三后,高氏打算使用“拖字诀”,打算以后再慢慢劝劝这个倔强的女儿。 她咳嗽一声,道:“阿婢,你还年幼,这婚事咱先不急,以后再说吧。” 观音婢一脸奇怪的问道:“还小吗?为什么我看我们 长孙家的好多个姐姐,都是十二岁嫁人的?” 长孙氏原是北魏皇族鲜卑拓跋氏的一支,因为是拓跋氏长房,故而被赐姓“长孙”,现在虽然基本与汉人无异,但仍存在一些鲜卑人的风俗习惯,比如,普遍早婚。 在这个时代,汉族女子十五六岁结婚的比较普遍(女子一般在十八岁以前出嫁,二十岁还没嫁人的,算是老姑娘了,会遭人非议的。),十二岁嫁人是还是比较少的。 高氏又找了几个借口,来劝观音婢,观音婢这才勉强答应,只是有些担心的道:“万一再过几年,他娶了别人怎么办?” 高氏心里暗道:“要是这样就好了!” …… 自晋到隋以来,方士(即道士)盛行,有个叫安伽陀的方士,自言知晓图谶,名气很大,杨广以前还召见过他几次。 这天安伽陀在入宫面见杨广时,对杨广道:“当有李氏,应为天子。”然后劝杨广诛尽天下所以姓李的人。 杨广听后,将信将疑。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与李氏有关的谶语了,自北周以来,就有“李氏当兴”的谶语流传甚广,大业六年十二月那首“河南杨柳谢,河北李花荣”更是闹得人心惶惶,不过这两个谶语都是比较隐晦的,可以有多种解读。 但安伽陀现在说的“当有李氏,应为天子”就很直白了,身为皇帝的杨广,听了这谶语后自是十分不喜,当即拂袖而去。 至于安伽陀所说的“诛尽天下所以姓李的人”,他自是不会做的,天下姓李的那么多,怎么可能杀得干净? 杨广听了安伽陀所说的谶语后,一直心绪不宁,当晚还做了个噩梦,梦见洛阳发了滔天洪水,连皇宫也被淹了,他本人也在快要被淹死的时候醒了过来。 翌日,杨广心怀余悸的找来几个重臣,让他们给自己解梦。 宇文述自然也在场,他右骁卫大将军李浑是姻亲,但两人一直不合。 李浑字金才,跟李渊一样,也是出自陇西李氏,事实上,他算是现在陇西李氏的门阀之主,其父名为李穆,在隋文帝篡位过程中立有大功,位列三公,有“赞拜不名,无反不死”的殊荣。 李浑只是李穆的第十子,按理说李穆死后,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继续家业,但他的妻子的兄长,便是宇文述,那时李浑对宇文述道:“若得袭封,当以封国赋税的一半,每岁俸公!” 宇文述贪图这份 钱财,于是经过一番操作,让李浑继续了李穆申国公爵位,但李浑得常如愿后,竟然反悔了,之前答应给宇文述每年一半的封国赋税,在给了两年后就不再给了。 宇文述于是对李浑大恨,有一次在喝醉酒后,对于象闲道:“我今为金才所卖,死且不忘!” 于象闲后来又将这事告诉了李浑,李浑由此不再与宇文述交往,两人由此结怨愈深。 此时,宇文述在听了杨广的梦之后,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一个灭族之计已在心中生成。 他率先上前答道:“陛下,右骁卫大将军金才有一个儿子,名为李洪,正应了陛下梦中的洪水,而且我知金才的性情行为最近有些异常,时常与其兄李敏、善衡等人日夜屏语,有时终夕不寐,他又手握重兵,昨日安伽陀‘当有李氏为天子’的言论,恐怕也不是子虚乌有之事啊!” 杨广听后,脸色大变,来回踱步了一会后,向宇文述道:“你说的有理,李浑不可不防,朕名你即刻派人去监视他,一旦发现异动,立即向朕禀报!” 宇文述双眼露出凶狠之色的领命而去。 ------------ 第七十六章 女儿情 宇文述自然是不会慢慢收集证据的,他立即遣手下将领武贲郎将裴仁基上表告李浑谋反,杨广当即让宇文述带了千余宿卫将李浑全家老小给捉到了大牢里。 杨广随即让裴蕴审理李浑案。 李浑作为陇西李阀之主,牵连太广,裴蕴虽然什么事都迎合杨广,但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更何况,李浑又真的没有任何反状,于是连审了几日之后,裴蕴就如实上报了。 杨广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意,于是将案件交给宇文述来审。 宇文述当然是不会按部就班的审理案件的。 李浑的哥哥李敏的妻子,是杨广的外甥女,宇文述找到了她,对她道:“夫人是陛下的外甥女,何患无夫?李敏、金才犯了谋反大罪,必死无疑,夫人不会想为他们陪葬吧!” 李敏之妻哀求道:“还请尊长教我!” 宇文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让人递上笔墨,由他一边口述,李敏之妻则一边书写奏表,当晚,宇文述便拿着那份奏表面见杨广。 奏表先是讲诉了李浑兄弟二人的一些怀有不臣之心的言论,然后再详细的介绍了两人的叛乱计划,包括了几时发动叛乱,让哪些将领带兵,找什么借口叛乱等等。 杨广看了这奏表后顿时大怒,下令诛杀了李浑、李敏宗族上百人,只有没成年的才得以免死,流放边疆,至此,陇西李氏李穆一脉,就此没落。 不过,陇西李氏李穆一脉虽然没落了,陇西李阀也受到了严重打击,但整个陇西李阀并不会消亡,陇西李阀的那些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现在门阀中实力最强的李渊…… 李隐这几日一直都待在洛阳城中,他要在这里等候封赏,四月份时在济阴军击败叛军郭方预、杨玄感初反时拖住他关键的两日、参与救援东都、擒杀杨玄感,杨积善兄弟,几件大功一起算赏之下,李隐觉得自己这次的封赏应该差不了。 中秋之夜,圆月慢慢的爬上了柳梢头,李隐独自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回到了西偏院,在小院中抬头出神的看了许久月亮后,忽然转身走出了小院。 由于李渊去了弘化郡当官,带着了李建成等国公府的不少人,所以现在的国公府略显冷清。 李隐在暗处悄悄行走了好一会后,来到了一座阁楼前,附近花团锦簇,花香醉人。 不远处阁楼的窗边,坐着一个正在赏月的女子,风姿卓约, 仙资玉质,正是唐国公府的三小姐李秀宁。 李隐神色郁郁的暗叹一声,正要转身离去,就在这时,窗边的李秀宁轻轻的唱起歌来,这歌还是以前李隐教她的,李隐迈到一半的脚不由的停了下来。 皎洁的月色下,一片宁静,只回荡着李秀宁令人沉醉的歌声: 鸳鸯双栖蝶双飞,春色满园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依,爱恋依 愿今生相随 …… 这首歌名叫《女儿情》,是电视剧《西游记》中女儿国剧情时的一首插曲,女儿国国王喜欢唐僧,想要跟唐僧成亲,于是问唐僧,“女儿美不美”,还劝他不要怕戒律清规…… 李隐还没等李秀宁将这首《女儿情》唱完,就狠下心来匆忙离开了,就如唐僧最终还是离开了女儿国一样。 “小姐,你这歌唱得真好听,就是曲调有些奇怪,不像咱们中原的。”李秀宁身边的婢女说道。 李秀宁浅浅一笑,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婢女点了点头,“都收拾好了,小姐,我们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去关中吗?现在的道路可不太平。” 李秀宁从墙壁上将一把利剑取下,放在包裹旁,“不太平才有趣呢,我就是嫌这洛阳闷得慌。” 第二日,李秀宁一身戎装的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唐国公府,骑马往关中去了。 …… 杨玄感之乱虽然只用了两个多月就平定了,但这场叛乱对隋朝造成的影响远远没有结束。 江南地区自刘远进七月份时起兵响应杨玄感后,八月初,吴郡人朱燮、晋陵人管崇也聚众在江左一带起兵抢掠。 朱燮本来是还俗的和尚,个子很小但涉猎经史,很懂得兵法,还是昆山县的博士。他和几十名学生起兵后,那些苦于官府赋役的百姓都去投奔他。 管崇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抱负不凡,他在常熟隐居,自称有王者之相,因此群盗都尊奉他。 杨广命令虎牙郎将赵六儿率兵一万人在扬子驻军,分为五营以防备南面的刘元进和管崇、朱燮等人。 管崇派遣部将陆渡江,袭击赵六儿,攻破他的两个营垒,缴获官军的军资器械而去。管崇的势力越发强盛,部众达十万人。 中秋之后,杨玄感兵败的消息传到江南,刘元进这时正准备率部众准备渡江北上支援杨玄感,听到这个消息后,只得作罢。 朱燮、管崇等在一番商议后,共同迎接刘元进,推举他为盟主。刘元进乘势占据了吴郡,并自称天子,朱燮、管崇都被任命为尚书仆射。 刘元进随后任命百官,毗陵、东阳、会稽、建安等郡的很多豪杰之士都把地方官吏抓起来响应刘元进,江南震动。 刘元进是第一个敢称天子的人,在他之前,称王的都没有,而且他还任命百官,对地方进行管理,这却是借鉴了杨玄感在河南的作为,在此之前,各地的叛军基本都是流动的,走到一个地方,就烧杀一地,在这之后,不少人转而开始占据郡县对抗隋军了。 杨广在得知刘元进称帝之后,震怒不已,天无二日,他怎能容忍别人称天子? 于是一个遣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光禄大夫鱼俱罗率大军前往讨伐刘元进,并言道,得刘元进头颅者,升官三级。 吐万绪、鱼俱罗与刘元进交战,屡战屡胜,但就是灭不了刘元进,江南战事于是陷入胶着之中。 ------------ 第七十七章 打猎 八月二十三日,李隐终于等来了他的封赏:缣彩一千段、上仪同三司(从四品)、雁门鹰扬府郎将(正五品)。 这个封赏结果,略低于李隐心中的设想,但也没差到了去,他终于成为了一个卫府的郎将,这是他一直奋斗的目标,终于在花了接近三年的时间后完成了。 只是这雁门鹰扬府,可是在北方边境啊,那地方可着实不好混,当然李隐相信,挑战一直都是与机遇并存的。 李隐这次封赏,一次子从中原富庶之地,调到形势恶劣的北方边境,怎么看都像是明升暗贬,这时因为有人向杨广进了谗言的缘故。 能影响杨广决策的人不多,虞世基则是其中一个,他的儿子虞柔那次被李隐打了三拳后,一直在床上躺了五日,才能勉强下地走动,要想完全康复,没个两三个月是不行的了。 虞柔事后派人多方打听,知道了李隐的身份,于是便百般请求他爹虞世基为他出气。 虞世基虽然答应了,但那时李家风头正盛,虞世基也不想在这时得罪李家,但在李浑案之后,李渊的好日子似乎也到头了。 先是有人说他的姓也犯图谶,不宜重用,接着又有人向杨广打小报告,说李渊到了弘化郡后,四处结交能人贤者,且在关右十三郡暗中安插亲信,又对部下显示宽厚容忍,得到许多人的归附,似乎意图不轨。 安伽陀的那个“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语,贤者都快成了杨广心中的一根刺,再加上众说纷纭,杨广不免就对李渊也起了猜忌之心。 不久,炀帝征召李渊回洛阳见他,李渊以患病为由未去应召谒见。 李渊的外甥女王氏是杨广的一个妃嫔,杨广便问王氏:“你舅舅为什么迟到?” 王氏回答说李渊病了,杨广又问:“那病能死人吗?” 李渊知道了这件事很害怕,于是只好再次像以前那样,以酗酒受贿来自污。 这件事发生后,虞世基知道,李渊现在的官职肯定保持不了多久,便不再有所忌惮了,恰巧这时,杨广正在处理封赏的事宜,李隐战功卓著,位列前茅,所以也是由杨广亲自封赏的。 杨广原本是打算提拔李隐为骁果军的一个虎贲郎将,明年再次随他去征讨辽东的,但因为李隐也姓李,而且还是刚受他猜忌的李渊的儿子,所以心中就有了疑虑,于是向一旁的虞世基问策。 虞世基想了几下,心中便有了定计,答道:“臣闻东 .突厥最近似乎蠢蠢欲动,而上谷等边境之地的地贼寇近来也多了起来,不如就派这李隐去雁门郡,为陛下扫清贼寇,震慑突厥!” 杨广认为这个办法很好,于是就采纳了,于是便有了李隐现在的职位…… 李隐原本打算在受封赏后的第二天,就离开洛阳的,但长孙无忌和李世民却兴致勃勃的邀请他在这天到城外打猎,李隐不好推辞,便答应了。 这天,李隐与李世民、长孙无忌三人,穿上了劲装,带上弓箭等物,与七个护卫一起骑马出了洛阳城,直往北邙山而去。 秋季是动物最肥的季节,所以最适合打猎,而洛阳附近的天然猎场,当然是非北邙山莫属了,故而李隐他们在道上一路北行,遇到了许多与他们目的相同的人。 道路旁的一个凉亭中,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兄弟俩正在那停歇,他们两人也是打算去北邙山打猎的。 忽然几匹马呼啸而过,原本懒洋洋坐在凉亭中的宇文智及猛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宇文化及问道。 宇文智及脸色难看的道:“刚才过去的,是李隐那家伙。” 宇文化及随意的答了一声,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他虽然答应过宇文智及要为他报仇,但对这事一直不怎么上心。 要是李隐身份一般的话,宇文化及早就叫人动手了,但李隐怎么看都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宇文化及才不想无缘无故的去招惹他。 宇文智及见了自己大哥神情后,也猜到他的想法,心中暗恨,不过他已有了让宇文化及出手的办法。 宇文智及道:“这李隐可不简单,现在还凭着战功,当上了雁门郡的鹰扬郎将呢!” “还有这事?”宇文化及立即不淡定了,因为他们宇文家在雁门郡可是有大利益在那里的。 宇文智及又道:“这李隐要是到了雁门郡,知道了我们家的那些事情……”他一直有密切关注李隐的事情,所以昨日李隐刚得封赏,他现在就知道了这消息。 宇文化及立即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下,最后脸露狠色的道:“绝不能让他到雁门郡坏了我们宇文家的好事!” 宇文智及听到顿时大喜,“那我们该怎么做?” 宇文化及看向远处的北邙山,笑道:“那里悬崖险沟那么多,他李隐一个不小心摔死了,也怨不得谁吧!” 宇文智及满意的点 了点头,随即又道:“这李隐还得罪了那个大软蛋虞柔,我们不如也邀请他来一起行事?” 宇文化及道:“可以,不过我才等他的人到了,我们已将事情办妥了。” …… “嗖!”一支弓箭离弦而出,瞬间将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贯穿而过,李隐拍马上前,将兔子连着弓箭捡了起来。 “隐哥好箭术!”李世民称赞道。 李隐看了看李世民马上挂着的猎物,“你的箭术也相当不耐啊!” 三人中,长孙无忌打到的猎物稍少,他这时道:“打了这么久,也没见个大一点的猎物,不如我们再往山里面走吧!” 兴致很高的李世民立即表示赞同,李隐自然也就没说什么。 他们三人与七个护卫向深山前行了半个多时辰后,忽见一头满是肥膘的獐子从树丛钻出,往前方快速跑去,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两人兴奋的喊了一声,立即拍马追去。 李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大声道:“辅基、世民,快回来!” ------------ 第七十八章 反杀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听了李隐的喊声后,立即勒住了马,转头疑惑的问:“怎么了?” 李隐赶到两人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前方:“我有不好的预感,这里太安静了。”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知道李隐社会经历丰富,听他这样说后,自然是选择相信他,虽然他们心里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李隐搭箭拉弓,对着前面某处喊道:“快给我滚出来,不然我要射箭了!” 他并没看到那个位置有人,单纯只是凭感觉而已,当然,他只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没有人的话就更好了。 然而,就在李隐以为自己是太过疑神疑鬼了,准备将弓箭放下的时候,只见高大的灌木一阵晃动,接着走出一大队凶神恶煞的人马。 位于这群人中间的两人,便是宇文化及跟宇文智及两兄弟了。 “宇文化及、宇文智及,你们这是做什么?”李世民皱着眉头道。 宇文智及一脸傲然的道:“李世民、长孙无忌,这里没你们两个什么事,赶快给老子滚蛋,我们只要李隐小儿的命!”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你竟敢直言要杀我李家的人,是谁给你们的胆量?” “有什么事,是我们宇文家不敢做的?”宇文智及仰头道。 在李世民与宇文智及对话的时候,李隐已小声向两人道:“对方人多,而且装备精良,不可力敌,等会听我口号,你们直接向后跑,我单独往左侧跑。” 长孙无忌知道李隐这时要为他们吸引敌人火力,便着急的道:“要走一起走,我们怎么能丢下你逃跑?” 李隐道:“我有丰富的树林对敌经验,他们奈何不了我的,就这么决定了!一、二、三,跑!” 李氏说到最后一个字后,立即猛挥马鞭,向左侧跑去,长孙无忌和李世民等则调转马头,向后疾驰。 宇文化及兄弟立即带人追来,走到他们分离的位置时,李隐已越过前方的灌木丛消失不见,但长孙无忌等却还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宇文智及问:“大哥,要分兵吗?” 宇文化及道:“只追李隐,其他人不用理会!”说着率先骑马向李隐跑的方向追求。 他们兄弟现在带来的五十多号人,全都是从他爹的军中挑选出来护卫宇文述的,属于军中精锐,个个弓马娴熟。 他们追了一会后,发现了李隐的坐骑正在 山溪边喝水,李隐却不知去了哪里,宇文智及生气的将那匹马射死后,大骂道:“真是狡猾之徒!” 宇文化及道:“他丢下坐骑更好,说明他跑不了多远的,咱仔细搜!” 于是,宇文化及让众人三五成群的已李隐的坐骑为中心,四散搜查。 离那匹马不远处的一处地方,枯树叶和枯树枝很多,李隐便将自己埋藏在厚厚的树叶树枝下,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当一个三人队骑马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李隐忽然一跃而起,张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一人背心,其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隐再次迅速无比的接连射出两箭,将那两人射落马来,然后快速的往其他地方走去。 半个多时辰后,宇文智及一脸慌张的看着四周,“大哥,情况有些不妙啊,咱的人已经死了十个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兄弟恐怕都要有危险了!” 宇文化及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李隐这么难对付,最后做出个决定:“收拢人手,一起搜索!” 这时,马蹄声急,宇文两兄弟正猜疑间,一脸虚弱的虞柔出现在他们面前,“宇文兄,那小子你们解决没有?” 宇文智及道:“就快了,你来得也太慢了吧!” 虞柔咬牙道:“要不是伤势未愈,不能疾驰,我早就到了!” 虞柔带来了八十多号人,也都是兵马娴熟之辈,两方合计超过百人,顿使宇文两兄弟信心大增。 “这下看你往那里跑!”宇文智及恨恨的道。 然而,他们这么多人搜逻了两个多时辰后,连李隐的隐都没再见着,李隐也没像之前那样出手袭击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忽然消失了一样。 宇文智及气喘吁吁的道:“大哥,你说那家伙不会逃离这北邙山了吧!” 原本自信满满的宇文化及,这时也拿不定主意了,眼看着已近黄昏,不宜再久留山中,只好建议撤退,虞柔虽是一脸的不甘,但也只好同意了。 当他们百来人撤到北邙山外的时候,天色已暗,虞柔提议在附近设营把守,以待李隐。 虞柔最后还怨恨无比的道:“不将趁这机会将李隐除去,他誓不为人!” 宇文智及立即表示赞同,宇文化及迟疑了一下,最后也同意了,并派人去家里再调些人手过来。 这一夜,十分的平静,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然而当宇文化及走出营 帐的时候,便见到虞柔身边的人神色惊慌的走了过来。 “宇文大公子,不……不好了!”那样满头大汗的道。 宇文化及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颤颤道:“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不见了!” 宇文化及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事,他应该是去哪瞎逛了吧!” 那人继续道:“不是的,我们已将四处都找遍了,就是没见到我们家公子,而且,据昨晚看守我家公子营帐的人说,他们似乎被人击晕过,就是他们首先发现公子不见的。” 宇文化及听后,脸色顿时变了,连忙向自己弟弟的营帐走去,发现宇文智及没什么事后,才暗松了一口气,接着连忙下令:“立即返回洛阳城!” “宇文大公子,你不帮我们找我家公子了吗?”虞柔身边的人着急的问道。 宇文化及道:“那里还用得找,肯定啊被李隐给干掉了,你们要是不想被他老子怪罪的话,还是赶紧逃吧!” 宇文化及说着便大步往坐骑的所在走去。 宇文智及越想越害怕,三步作两步的走到自己的骏马旁,一踏马镫,翻身而上,坐在了马鞍上,但随后却发出了杀猪般的声音,然后摔下马来。 众人吃惊的向不停哀嚎宇文智及看去,只见他臀部处已是血流不止,宇文化及走到那匹马旁边,见马鞍上竟满是细小的锋利之物…… ------------ 第七十九章虎将 大业九年八月末,山东齐郡章丘县。 章丘是山东要地,地处泰沂山脉北麓,其东便是知世郎王薄的起家之地长白山,所以王薄对这座城的执念颇深,自从大业七年起兵以来,就一直想要攻占这里,但却从未得偿如愿过。 此时,这座不大的章丘县县城,这时已被王薄率军围住,王薄这几年来多次被王须陀,但这次他却是自信满满。 因为他此次联合了河北的孙宣雅、郝孝德等部,总兵力达十四万人,王薄用马鞭指着对身边的孙宣雅、郝孝德等人道:“这一次,我不仅要攻下章丘城,还要活捉张须陀!” 章丘城的城墙上,双鬓发白但却虎目放光的张须陀指着王薄道:“谁愿为我擒下此獠!” “末将请命!”有三员虎将立即抱拳半跪喊道,他们分别是东阿人程知节、历城人秦琼、罗士信,三人均有万夫不当之勇,是张须陀的左膀右臂。 其中,罗士信现在年纪十六岁。 大业七年,王薄席卷齐郡,张须陀招募郡兵,只有十四岁的罗士信就混进了军中,并数次主动请求要上战场,但张须陀看他年幼,认为他穿盔甲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就没答应。 罗士信见张须陀小觑了自己,便穿上两层盔甲,悬挂两壶,上马疾奔射箭,每箭都正中靶心,张须陀见人这么威猛,这才同意让他上战场。 初战时,罗士信跟随张须陀在潍水进攻贼人。贼人刚开始布阵,罗士信驰马到阵前,刺杀数人,斩下一人的首级抛到空中,用长矛接住,他挑着首级在阵前巡走,贼众惊得目瞪口呆,不敢靠近罗士信。张须陀趁机率兵奋力进攻,贼众大败溃逃。 张须陀对此也是感叹赞赏,便让罗士信随侍身旁。每次打仗,张须陀身先士卒,罗士信都紧随其后。 征战三两年,罗士信屡立战功,齐鲁之地,没人再敢小瞧这位年纪不大的少年(罗士信即为演义小说中罗成的原形)。 秦琼字叔宝,他一开始是来护儿手下的小将,很得来护儿看重,母丧后回家守孝,复起后则成了张须陀手下将领,也是和老乡罗士信一样,以悍勇名震山东。 程知节本名咬金,擅长马槊,本是当地富户,世道大乱后,聚众数百人保护乡里,张须陀领兵路过东阿时投到张须陀帐下效力,因觉得咬金这名有些不雅,便改名为知节,但大家依旧还是叫他的本名咬金,让他感到十分郁闷。 张须陀这时看了看秦 琼、罗士信和程咬金三人,略表欣慰的道:“那我就命你等三人,立即各自领兵一千,直突敌方中军,我随后便会杀到。” “末将尊令!”秦琼、罗士信和程咬金三人大声喊道。 章丘城门缓缓打开,三员猛将一马当先,直往王薄的十多万大军冲去,双方兵马刚一接触,王薄军便节节败退,每个人见到秦琼、罗士信和程咬金三人中的一人,都会心生胆怯,何况是此时同时面对他们三人? “快……快给我挡住他们!”王薄大声呐喊道,然而根本没有,他的十几万大军就像是纸糊的一样,根本就抵挡不住猛虎下山一般的三人。 眼看着秦琼、罗士信、程咬金就要杀到眼前时,王薄只好下令让中军往其他位置移动,匆忙之间,弄得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章丘城门再次打开,张须陀亲自率领一万七千多人往王薄军杀来,张须陀虽然年纪已过五十,但依旧是勇猛无比,带头冲杀下,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一合之敌,王薄军在他的冲杀下,瞬间一片大乱,士兵四散溃逃。 这支十四万的大军,有五万多人是孙宣雅的,他这时见形势不妙,便率众往西南逃去了,直接引发了全军的大逃亡,王薄、郝孝德等人率领残部逃窜。 王薄、郝孝德等人一路收拢溃兵,逃至津梁时,刚要停下暂时休整,但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的周法尚,忽然带领水军杀了出来,与随后赶来的张须陀水陆夹击,王薄等人于是再次大败,成功逃脱时,身边只余百来人。 王薄仰天悲叹:“既生薄,何生果?” 章丘之战开打前,是这知世郎王薄声势最足的时刻,在这一战之后,他再没有此前的声势了,从此破罐破摔,成为了众多叛军中的咸鱼。 而张须陀则凭着此战,威震天下,连杨广听了这一战后,也大为高兴,并派宫廷画师画下了张须陀的单人画像和一幅此战详细经过的图画,秦琼、罗士信、程咬金三人也有幸出现在那幅描述此战详细经过的图画中,只不过看不大清楚模样。 再说那个率先带人逃跑的孙宣雅,他一路往西南方而逃,最后竟跑到了东郡地界,向人打听后,知道了瓦岗寨的名头。 孙宣雅听到别人说瓦岗寨只有万把来人,但钱粮十分充足后,便起了黑吃黑的心思,他先是派人去瓦岗寨,表明了入伙的意愿,想通过阴谋手段来抢夺瓦岗寨,谁知却被瓦岗寨给一口回绝了。 孙宣雅愤怒不已,立即指挥 大军围攻瓦岗,然而瓦岗寨的难打程度却有些大出他的意料,苦攻半日后,死伤无数,瓦岗寨依旧牢牢掌握在翟让手里,期间还让寨中一员用金马槊的人带人突围了出去,不知去了哪里。 黄昏之时,孙宣雅见士兵已疲惫不堪,正要鸣金收兵,但在这时,一阵响亮的鼓声忽然从大军背后响起,随后杀出一对人马,为首的是个杀气凛然的青年,青年旁边的一人,正是之前突围而出的使金马槊之人。 这队人马从孙宣雅军背后突然杀出后,直往中军杀去,与此同时,瓦岗寨大门轰然打开,全寨上万人马也齐齐杀了出来。 孙宣雅这五万多人,原本就是败军,又是从齐郡远道而来,加上已攻打一日瓦岗寨,疲惫不堪,所以这时在两军的前后夹击下,立即大败,孙宣雅本人则被金马槊挑下了马,去阎王殿报到了。 ------------ 第八十章 河东 “李隐兄弟,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的及时出手,我们瓦岗寨还不知几时才能解围呢!”翟让感激涕零的道。 在关键时刻带着军队从孙宣雅军中杀出的人,自然便是李隐了,他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以瓦岗之力,用不了几天也定能击败这孙宣雅。” 众人互相客气一番后,便回到了瓦岗寨里面…… 夜深之时,李隐与徐世绩两人在院中小酌,两人互诉了离别后的遭遇,徐世绩大为羡慕的道:“大哥每日金戈铁马的,大丈夫当如是啊!” 李隐稍有迟疑的道:“二弟,你要不跟我一起去雁门?我们兄弟二人定能在那里开创一片基业。” 徐世绩听后有些意动,但沉思一会后还是摇了摇头,“寨主待我甚厚,我如果离他而去,也太不仁义了。” 李隐也知道他很大可能会这样回答,唯有道了声可惜,深表遗憾。 徐世绩似乎对拒绝李隐的邀请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便道:“大哥,你的军中缺人吗?要不要我推荐个人才给你?” 李隐听后顿时来了兴趣,“是什么人?” 徐世绩道:“他叫张亮,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头目,不过挺有才能的,应该对你会有帮助。” 李隐听到“张亮”这个名字后略感诧异,这个人李隐是见过了,也知道他是个人物,历史上李世民弄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这个张亮就位列其中第十六位,比徐世绩、秦琼、程咬金等人的排名还要高(秦琼是最后一位)。 不过,这并不代表这张亮的本事能比徐世绩、秦琼等人大,要不然李隐早就去跟他结交了。 李世民之所以将他的画像弄到凌烟阁,可能只是因为在那场充满血腥之气的巨变前夕,身为李世民心腹的张亮,竟被人捉到大牢去了,但一番拷打之后,张亮咬紧了牙关,什么秘密都没说出来…… 那这么看来,张亮算是个大忠臣咯,但这又不然,因为他最后的结局,是以谋反罪被杀的。 不管怎么说,这张亮既然能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李隐虽看不出他有什么亮点,但终究能算个人物吧? 所以,李隐权衡一番后,还是答应了让张亮到自己的队伍来。 翌日,瓦岗寨门外。 李隐再一次于这里向众人一一道别。 翟娇前阵子出去办事了,今早才赶回来,没想到李隐却就要走了, 所以不高兴,扁着小嘴道:“就不能再留两日吗?你这一去雁门,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了!” 李隐叹道:“时间紧迫,不得不现在启程,有缘再见吧!”他随即又笑道:“如果是三妹嫁人了,我一定回来给你道喜!” 翟娇恼羞成怒的踢了李隐一脚。 两日闹腾一会后,才平静下来,徐世绩道:“大哥,河东是定鼎之地,雁门郡又地处险要,大哥此去那里,或许可以成就一番大事!” “承你吉言!”李隐说着拍了派徐世绩的肩膀,然后上了马,最后再向众人抱了抱拳,这才骑马离去了…… 隋朝的河东之地,大体上相当于现代的山西全境,再加上少部分的外蒙古地区。 河东的地理形势,是十分完好而坚固的。 东面,有太行山这天然屏障,西面,有黄河为之襟带。北方,外则有茫茫戈壁大漠和阴山为之外蔽,内则有勾注山、雁门雄关为之内险。 在南方,则有首阳、底柱、析城、王屋等山,靠在黄河,交错屹立。再往南,孟津、潼关皆可为河东的门户之地。 汾水、浍水萦流于河东右边,漳水、沁谁包络于河东左边,可以灌注良田,运输粮食。 公元前1106年,叔虞初封于唐国的时候,不过百里之国,其后并兼弱小,渐以盛强,并在后来改国号为晋。 春秋之时,晋国就时常充当霸主,后来即使三家分晋,韩赵魏三国依旧是战国七雄之一,由此可见河东之地在这个时代中的地位。 临汾郡,以前各朝多叫平阳郡,东面连着盛产马匹的上党郡,其内有汾河谷地,良田甚多。 临汾郡的北部有座东西纵横的大山,名为霍山(又称太岳山),山势十分险要,要想从霍山进出汾河谷地,只能经过霍山之下的霍邑城,李隐这时便是来到了这霍邑城歇脚。 李隐要想北上雁门郡,不一定非得走汾河谷地这条路,他渡过黄河到了河内郡后,直接往上走,经长平郡、上党郡、太原郡后,便进入达雁门郡境内,走到这临汾郡来反而是绕了许多路了。 李隐独自一人绕了这么多的路,也没其他的想法,只是为了亲自考察地形罢了。 他现在看到霍邑城后,不由的赞了一声:“真是好一座坚城!” 霍邑城之所以这么高大坚固,是因为它并不是隋朝时建造的,临汾郡是当年北齐高祖高欢的起家 之地,高欢为北魏臣子时,便是常年镇守在这里,霍邑城便是在那时慢慢成为坚城的。 这时天色已不早,李隐便牵着马进了霍邑城,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继续赶路。 李隐是在霍邑城中最大的一家客店落的脚,当睡到半夜的时候,李隐忽然一跃而起,他听到了自己的马嘶叫了一声,虽然这声音不大,但李隐还是感到有些不对劲。 当他拿着武器迅速的跑到马厩附近的时候,看到一个衣着破旧的汉子,正在奋力的拉着他的马往外走。 “好你个偷马贼!”李隐大喊一声,挥着刀便向前跳去,他这些年来,什么事情都遇到过,但是被人偷马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人见到马的正主后,今不害怕,从腰间取下柄大斧头,便向李隐迎来,两人于是就在这马厩边厮打在了一起。 这偷马贼的斧头虽别看锈迹斑斑,但力气忒大,武艺也不弱,显然是练过的,李隐虽略占上风,但要想取胜似乎没那么容易。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三十几个回合后,李隐跳出战圈,向那马贼问道:“你是什么人?偷我的马做什么?” ------------ 第八十一章 盂县 那马贼猛的喘了几口气,然后将斧头扛在肩膀上,神色傲然的道:“要打就动手,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看他的神情,似乎一点都没偷马当场被捉的窘迫感。 李隐走过去牵着自己那马的缰绳,往马厩走去,扔下一句话道:“可惜了你一身好本事,竟沦为偷马贼,如果想有用武之地,明早到霍邑城外等我!” “口气好大,你是哪位?”马贼一脸狐疑的问。 李隐将自己那匹马拴好后,向屋子里面走去,并没有回答马贼的问题。 马贼自语道:“神神秘秘的,只怕也没有多大能耐。” 第二天一早,李隐骑马出了霍邑城门不久,便见到路边躺了个大汉,模样正是昨晚的那个偷马贼。 偷马贼并没完全睡着,这时立即站了起来,盯着李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说可以让我有用武之地?” 这偷马贼此时双眼发红,似乎一整晚没有睡好。 李隐道:“我是雁门郡新任的鹰扬郎将,以你的本事,当个旅帅不成问题,总好过你偷马为生吧!” 偷马贼听后有些心动了,但却傲然道:“旅帅太小了,以我的本事,怎么着也能当个校尉吧!” 李隐哈哈一笑:“你以为鹰扬府的校尉是那么好当的?我能给你个旅帅,那是因为征辽时那些原来那些旅帅都差不多死光,有许多空缺,校尉的空缺朝廷已派人补上了,可不由我来决定。” 偷马贼又问:“那鹰扬府的文官呢,还有有空缺的吗?” 一个鹰扬府中,不全都是武官,还有一些处理文书的文官,比如司马、行军书记、典薄等等。 这偷马贼长得五大三粗的,竟然说要当文官,让李隐听后感到一阵好笑。 偷马贼见了李隐的神色后,有些不高兴的道:“怎么?我就不能做文官?老子以前可是一名儒生!” 李隐笑道:“文官有没有缺员,我倒是没有留意,这个去到雁门郡再说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偷马贼迟疑了一下,答道:“我叫刘……刘宏,事先说好啊,没有鹰扬府司马的职位,我可不干!” 李隐不置可否,“走吧!”说着挥了挥马鞭,向前而去。 “停下,老子没有马啊!”刘宏大声喊道。 出了霍邑城,往北走不多时便是西河郡,再穿过西河郡后,就到了河东重地太原郡了。 太原郡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是河东的根本之地,为古今兵家之必争,其郡城为晋阳,也是河东数一数二的坚城。 李隐和刘宏在晋阳城中待了几日,这才继续启程。 太原郡的北面大都是与楼烦郡接壤,但东北角却是与雁门郡接壤的,所以李隐和刘宏出了晋阳城后,就直往东北方而去。 慢悠悠的走了几日,两人来到了太原郡与雁门郡接壤处的县城——盂县,听到这个县的名字时,李隐感到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什么来。 这盂县的道路尘土很重,几匹快马奔过,尘土飞扬。 刘宏捂住脸大骂道:“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那几个骑马之人听后又倒了回来,指着刘宏的鼻子骂道:“他奶奶的,你刚才骂谁?”这几个人身材都很魁梧,从穿着上来看,似乎是县兵。 刘宏一点不虚的继续骂道:“刚才是你爷爷我,骂你们这些兔崽子,咋了?” 那几个县兵听后顿时大怒,挽起袖子便要打架,但其中一人看清李隐的相貌后,立即惊喜交集的跃下马,“扑通”的跪在地上,激动的道:“恩公,恩公,您怎么会在这里?” 李隐一脸疑惑的问:“你是……”他完全记不起自己几时对这么一个人有恩。 那人向其他几个县兵喊道:“你们都愣在那干嘛,这位就是救了咱两次的李恩公啊!” 那几个人听后,立即跃下了马,齐齐跪在地上给李隐磕起头来。 李隐连忙下了马,“不敢当,不敢当,这是怎么回事啊?”他现在可谓是一头雾水。 最先认出李隐来的那人名叫苏伦,他大声答道:“恩公,我们便是当年你在平壤城收拢的溃兵啊!要不是你为我们求情,我们现在早已被那昏……皇上给下令杀了,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李隐听后,这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们都是大业八年事,被流放的三万府兵中的几人,李隐这时也才记起,他们的流放之地,可不就是这太原郡的盂县吗?怪不得他之前听到这个县的名字之时,会有熟悉的感觉。 不过他们那时不是流放到这里挖矿的吗,怎么这几人看起来似乎混得还不错的样子。 李隐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现在确实是还在挖矿,但少部分的人,则被盂县给弄到县兵中去了。 “这盂县的县令胆子不 小啊,这可是违反《隋律》的。”李隐心中想到。 李隐又向他们问:“那你们中的大部分人,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挖矿?” “在藏山附近。”苏伦回答。 藏山在河东名气不小,因为春秋时期的赵氏孤儿赵武,便是被门客程婴、公孙杵臼藏在这座山中,抚养长大的,赵武后来当上了晋国执政,声名远播,这座山也被更名为藏山,文人雅客也很喜欢到那游览。 盂县多山,盛产各种矿产,这藏山因其名气,不宜开采矿石,但藏山附近的大小山头,就没那个顾虑了。 李隐与刘宏随着苏伦等人到了藏山附近转了几圈后,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那些府兵们干的活可着实不轻,每个人与当初相比,基本都要瘦了许多。 “唉,要不是怕牵连到恩公,兄弟们早就反了,那还会乖乖在这里干这些苦力?”苏伦叹了一声,然后以热切的目光看着李隐,其他的几个县兵也是如此,意思不言自明。 李隐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道:“你们放心,他们在这里受苦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苏伦等人听后,顿时脸露喜色。 ------------ 第四卷城头变换大王旗 ------------ 第八十二章 到雁门 盂县再往上走,就是雁门郡的五台县地界了。 五台县有五台山,《名山志》曰:“五台山,五峰耸立,高出云表,山顶无林木,有如垒土之太,故曰五台。” 《古经》上就有记载:五台山左临恒山,右接天池,南属五台县,北至繁峙县,环台大约有五百余里。 五台山地区环境优美,各种名胜宝刹多不胜数,可惜李隐没多少闲功夫驻足欣赏这些美景。 从五台山的山间小道艰难而行,穿过五台山区后,就到了雁门关管辖的地区。 雁门关,便是雁门郡的郡治所在。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雁门关又称西陉关,高踞勾注山上(勾注山又称雁门山),附近群峰挺拔,地势险要,有“太原之锁钥,全晋之咽喉”之说,是历朝历代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天堑,战国名将李牧,便曾在这里抗击匈奴十多年。 刘宏看了看略显冷清的雁门关门,笑道:“堂堂鹰扬郎将到任,怎的每个人出来迎接?我看你这似乎不受人待见啊!” 李隐无所谓的蹬马上前,“我辈行事,又何须看人脸色?”说话间已骑马进了这雁门关。 李隐是九月初开始启程来雁门关赴任的,现在已是十月末,白雪纷飞,天寒地冻,偌大的雁门关内,并没有多少行人。 大隋的府兵主要还是集中在关中、河南两地,像雁门郡这种边塞之地,整个郡就一个鹰扬府,共辖四千五百人。 雁门郡只有一千五百郡兵,但雁门关还有六千驻兵,由虎贲将军王智辨率领,这六千驻兵常年守卫雁门关,只负责雁门的安全,没有特殊调令,不会调离雁门关。 整个雁门郡兵力共一万两千人,足以在平时守卫这座关键的要塞,如果遭遇大战,则能随时请求太原等郡的增援。 当李隐去到雁门鹰扬府营寨的时候,周安、吴汉、张亮等人立即迎了出来。 由于接连两次征讨高丽都伤亡惨重,使得雁门鹰扬府总共只剩下一千出头的人,所以朝廷允许李隐带他在酸枣的旧部前来上任。 李隐在酸枣的旧部,也就一千多人,李隐觉得只带这点人太少了,所以又自行招募了八百多人,名曰辅兵。所以他总共带了两千多人来这雁门关。 周安他们是直接北上雁门关的,没绕什么路,但不走汾河谷地的路段不易于大军行走,所以他们也是刚到雁门关没多久。 至于采莲、小蝶和妞妞她们,由于现在这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所以李隐打算一切安定下来再去接她们来,就让她们暂时留在了酸枣县,李隐在酸枣县的威望很高,没人敢为难她们三人的。 “郎将大人,您终于到了,可把我们给盼苦了!”张亮声情并茂的道,一边说着还用衣袖擦拭着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眼泪。 李隐正要答张亮的话,一个文士打扮的人上前参拜道:“下管雁门鹰扬府司马潘仁海,见过郎将大人。” 刘宏立即意挑剔的眼神看着这潘仁海,他原本想着如果雁门鹰扬府没有司马的话,就让李隐给他来当的,没想到却是已有正主了。 李隐对此也是感到有些诧异,“不必多礼。” 潘仁海道:“郎将大人,太守他们现在已在回雁楼摆下宴席,要为大人接风呢,大人您打算几时去赴宴?” 李隐愣了一下,正要答应立即就去,但忽见周安拼命的给他使眼色,知道其中有蹊跷,于是便道:“那潘司马先行吧,我随后就到。” 潘仁海于是先行离开了。 李隐见四周都是自己的人后,才看向周安,“难道这回雁楼的宴,不是什么好宴?” 周安点了点头,“据我们这两天的观察,雁门郡上到太守,下到普通官吏,似乎都对我们不怎么友善,现在突然要宴请郎将,只怕没什么好事。” 李隐冷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有什么招,我接下就是,调五十个兄弟来,咱一起去会会他们!” “这……这是要动武吗?”张亮脸色发白的道。 “没卵蛋、害怕的话,就回去待着吧!”刘宏嗤笑道。 张亮挺直腰道:“谁……谁说我害怕的?我张亮除了怕郎将大人威风外,还曾怕……怕过谁?” 刘宏仍是一脸的鄙夷,但没再说什么。 回雁楼是雁门关中最大的酒楼,现在已被包了场,没有一个闲杂之人。 此时回雁楼最大的雅间中,已坐有好些个人,为首的一人满头白发,正在那打着瞌睡,他便是这雁门郡的太守邱行善。 座在邱行善右下首的,便是虎贲将军王智辨,而左下首的则是雁门郡丞陈孝义,王智辨与陈孝义之后则是一郡的文武官员,王智辨的下首位置是空着的,应该是留给李隐做的。 此时这雅间中没人说话,气氛十分的压抑,只有太守大人邱行善的 呼噜声回荡其间。 郡丞陈孝义咳嗽了一声,扫了众人一眼,“如果这个李隐非要坏咱的财路,那我们该怎么办?” 邱行善忽然睁开眼睛,一脸迷糊的问:“什么路断了?那立即派人去修吧,不然耽误了皇上的圣旨,可是要杀头的……” 邱行善似乎还有继续说下去,陈孝义立即打断他道:“回太守大人,雁门郡的道路十分畅通,一点事都没有!” 邱行善“哦”的因了一声,又继续闭上眼打起瞌睡来。 司马潘仁海眼神闪烁的道:“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之下,那李隐不可能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吧!” 陈孝义道:“这可不好说,具我得来的情报来看,这人是属于油盐不进的主。” 雅间中的众人又是一阵讨论,最后都将目光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王僧辨。 王僧辨面无表情的说出了一个字:“杀!” 这正是陈孝义等人想要的答案,所以听后都纷纷点了点头,都不再说什么了。 “鹰扬郎将李大人到!”回雁楼门口的小厮喊了一声,雅间之中,除太守邱行善外,这些各怀心思的人都站了起来。 ------------ 第八十三章别用心思 “李郎将真是年轻有为啊!”当众人互相见过、并在雅间坐下后,陈孝义一脸赞赏之色的说道。 李隐道:“年轻是真的,有为却不敢当。” 陈孝义哈哈一笑,“没想到李郎将还是风趣之人!” “哈哈,哈哈!”雅间中的潘仁海等人也都随之哈哈笑了起来,李隐实在没弄明白笑点在哪里,所以感到十分尴尬。 陈孝义向在远处站着的回雁楼掌柜点了点头,回雁楼掌柜立即会意,前去指挥着人将食物一一摆了上来。 “终于可以吃东西了?”太守邱行善睁开眼睛,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说道。 在来的路上,李隐已听周安说起,这位太守大人脑子似乎不好使了,现在看来,似乎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似的。 众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与李隐尬聊着,酒过三巡菜入五味后,陈孝义再次露着笑脸看向李隐,“我们这边塞之郡,也没什么好厨子,做的菜只怕与中原差远了。” “还行。”李隐随意的回了一句。 陈孝义感到一阵语塞,自李隐进来后,他原本想好的话就一直没机会用比较委婉的话语说出来,这时索性也不再饶弯子了,于是拍了拍手,几个汉子立即抬了一箱东西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李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些银子,问道:“陈郡丞,这是什么意思?” 陈孝义笑道:“这些都是众位同僚对李郎将到任我们雁门郡,表示的敬意,还望郎将大人务必要收下啊!” 李隐道:“无功不受禄,大家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还是收回去吧!” 陈孝义的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了,盯着李隐道:“郎将这么做,岂不是寒了大家的心?” “是啊,是啊,郎将大人还是收下吧!”其他人也跟着劝到。 李隐又推辞了一番后,才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吧,刘宏,将东西拿下去吧!” 在李隐身后站着的刘宏听后,立即走上前将那箱银两扛在肩上,“蹭蹭”的走了下楼。这箱银子刚才可是要两个壮汉合力才抬进来的,没想到刘宏一人就弄走了,许多人看到后都惊呆了。 “李郎将的手下,真是卧虎藏龙啊!”陈孝义奉承道,他因为李隐收了银子,便是会与他们一起做那些见不得人勾当,所以心情大好。 下楼去的 刘宏很快重新返回,再次铁塔般的站在了李隐的身后。 陈孝义咳嗽了一声,终于将宴请李隐的目的说了出来:“雁门郡物资匮乏,将士们过得十分艰苦,所以我们这些做上官的,就只好像商贾一样,做起了买卖,有钱当然是大家一起赚,李郎将你看我们将赚来的钱,分给你多少合适?” 李隐作为雁门郡的最主要官员之一,瞒他是瞒不住的,所以索性便邀他一起入伙。 李隐听了陈孝义的话后,略感诧异,怪不得一直觉得这些人古里古怪的,没想到竟是在做这种事情。 郡丞、虎贲将军都不算是小官了,能让他们铤而走险的买卖,只怕是有着惊人的利润在里面。 李隐不动声色的问:“你们都在做什么买卖?” 陈孝义正要回答,却见王僧辨给他使了个眼色,陈孝义只好笑了笑,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额,李郎将就不要细问了,坐等收钱,岂不是更好?” 李隐别有心思的点了点头。众人见此,都觉得达成了件皆大欢喜的事,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宴会过后,王僧辨在窗边看着李隐离去的背影,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陈孝义问道:“王将军,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王僧辨道:“就怕他是说一套,做一套。”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孝义说着来回走动起来。 王僧辨道:“现在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派人观察他们一段时间再说吧!” 陈孝义眼露寒光的道:“要是他李隐真的有什么别的心思,可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 李隐回到鹰扬府军营后,刚刚坐下,便向身边的一个亲兵道:“去把傅鹰给我叫来。” 傅鹰便是之前在“卢公”郭方预军中,只要负责情报事宜的人,济水之战的时候,他眼看着郭军已是必败无疑,于是便率先逃走了,不过最终还是被李隐的部下给擒住了。 李隐是研究过郭方预军在济阴郡的大小战斗的,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在济阴郡屡战屡胜,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似乎知道郡兵的虚实,所以便将这傅鹰留在了自己的军中。 傅鹰很快来到李隐的营帐,“郎将大人,你找我?” 李隐点了点头,“这雁门郡的官员也不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去查清楚了,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傅鹰领命而去,没多说一句废话。 一旁的张亮道:“郎将,依我看啊,猜也能猜到那些人在做什么事情。” 李隐道:“哦?那你不妨说说看吧。” 张亮道:“以他们的地位,一般的买卖也看不上,能入他们眼的,肯定是朝廷禁止的东西了,这其中的利润才大得足够让人铤而走险,此地又是北塞边疆,所以我猜他们定是将盐、铁等东西卖给突厥人,从中谋取暴利!” 李隐听后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他们要正是这么做,那正是胆大包天了。” 盐是朝廷禁止私人贩卖的,铁作为军用物资,自然更是不能贩卖的,何况是卖给突厥人? 突厥人全民皆兵,只要有铁,就能打造武器,只要有武器,就能装备出一个善于杀敌的战士来,此时隋朝的实力已逐渐衰弱,北方的突厥人自是虎视眈眈,南下只是迟早的事情,到时雁门郡肯定是首当其冲。 如果雁门郡的官员,真是是将铁卖给突厥人,岂不是给敌人以武器吗? “希望他们没那么短视吧!”李隐如此想到。 然而,李隐很快会发现,他实在是高估某些人为人处事的底线了。 ------------ 第八十四章 傅鹰之所见 由于中原各地战乱,使得雁门郡这个边塞之地,多了许多逃难的人。雁门郡耕地有限,雁门关以北之地只适合放牧,只有雁门关以南的一些谷地才适合耕种作物。 逃难来的人大都得不到耕地,坐吃山空自然不是长久之计。 雁门关南门外,是商旅的集散之地,现在也成了逃难到此处的人,寻找营生门路的地方。 衣着破烂的傅鹰,这时走到一个堆人群中,跟其他人一样拼命往前挤去。 在最前面,一个衣着光鲜的发福中年人,在一群壮汉的护卫下,向众人喊道:“王大善人又招人搬运重物了,身体健壮的来,管晚上一顿饭,做得好的还有工钱,先到先得喽!” “我来!” “招我,招我!” “我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四周的人都疯了一般,大声喊着往起挤去,要不是有那些护着,那个身体发福中年人说不定都要被他们给挤扁了。 “一个个来,不要急!”中年人脸带微笑的道,因为他时常带着笑脸,又给大家带来吃得上饭的活计,使得大家在背后都称他为笑脸佛。 这个中年人的笑意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要是在以前天下还太平的年月,他这种又累又苦的活,花大价钱还不一定请得到人帮忙呢,现在就好了,只要给几个发霉的馒头就打发了,工钱?不存在的。 傅鹰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挤到了最前头,他长得十分健壮,毫无意外的被选上了,等选够五十人后,便一起被人带着某处走去了。 当众人被带到一处庄院外头的时候,领着他们来的那人神情严肃的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进去里面以后,就给我安安静静做事,不许交头接耳,更不许打听搬运的是什么,否则,小心小命不保!” 那人说完后,这才将众人带到庄院门口,交由另一个人将众人带进庄院,来到一个大仓库外,让众人将大仓库中一包包不知装了什么的大麻袋,扛到庄院的另一个出口的木车上,由一群精悍的的人不知运到何处。 麻袋里面的东西虽然看不见,但心细如发的傅鹰,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将袋中之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麻袋中的东西分为两种,一种细小,一种像石头一样,这傅鹰搬运了几次后便察觉出了。 每个麻袋都十分清洁,似乎在装运前被人特意弄干净过,让人找不到任何线索,但是傅鹰却在仓库的几 处门缝中,都看到了一点点细小的白色颗粒和几乎没人会留意到的些许铁屑。 两相结合,傅鹰基本可以肯定这些麻袋中装的东西,便食盐和铁矿石! 虽然已心中已有主意,但傅鹰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所以并没有急着离开,与其他人一起做到晚上,吃过又冷又硬的馊馒头后,这才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有个胡子发白的人从庄外匆匆走了过来。这个庄院的主事,也就是招傅鹰他们到这里来做事的那个发福中年人,立即迎了上前,与胡子发白那人小声嘀咕了一会。 中年人咳嗽一声,向正准备离开的人道:“现在涂管事那里需要大量人手,谁愿意去帮忙的?给二十文钱!” 有钱赚,众人当然是想要做的,但无奈大家这个时候,基本都疲惫不堪,走路都有些吃力了,实在是没那个力气再做事了,所以答应的并没有几个,傅鹰虽然也很疲惫,但他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平常,于是也跟着答应了。 于是傅鹰与其他几人,被那胡子发白的老头带出了庄院,并被蒙上眼睛,用简陋的马车快速的送到了另一个庄院中,离这个庄院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傅鹰便听到了响亮的打铁之声。 “老吴,我有找来了几个人手,你看够了吗?”胡子发白的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傅鹰他们走了进去。 傅鹰立即发现,这个庄院竟是个武器制作的工坊!四处都在紧张有序的制作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而且做得最多的武器,还是突厥人最常用的弯刀! “不仅卖盐铁,这还直接卖武器给突厥人?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傅鹰一阵惊疑不定。 这个地方的管事老吴,立即将傅鹰等人安排到各处帮忙,之后向胡子发白的人道:“上头突然加大制作量,还让我们限时完成,这些人还是不怎么够啊,你再去找些人来吧!” 胡子发白抱怨道:“要是早上,要多少人都有,这个时间人不好找,我尽力吧!” …… 傅鹰白天做了一整天的重活,这时在这工坊中的活也不轻松,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忙活到半夜的时候,没能撑住,竟晕了过去,管事老吴立即让人将他仍到了一处荒郊野外。 等那些离开后,傅鹰慢慢的醒了过来,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样,不由的苦笑一声。 此时天寒地冻的,傅鹰不敢久留,见到一处微弱的灯光后,便朝着那里走去。走近后发现,原来是一间小 破庙,大殿中央烧有柴火,火堆四种,横七竖八的睡了许多同样衣着破烂的人。 傅鹰找了许久后,终于找了个小空地,勉强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清晨,傅鹰还未睡足,便听到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他起身走到破庙外,见许多人正围着个吐沫横飞的人。 只听那人说道:“卖身给大户人家为奴,虽然不自由,但不愁吃不愁穿,睡的也是干净的屋子,这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各位要捉紧了!” 傅鹰听到是大户人家招奴仆,本没在意,正要离开时,却听得一个老汉拉了拉身边一位蠢蠢欲动的青年,低声道:“去不得,咱走吧!” 那青年一脸不解的道:“阿爹,为什么去不得?” “我说去不得,就是去不得!”老汉说着,神色紧张的拉着青年往后他处走去了。 傅鹰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便悄悄的跟了过去。 当那老汉和他儿子远离小破庙的时候,跟在他们背后的傅鹰这才出言喊道:“老乡,老乡留步!” ------------ 第八十五章 杀心 那老汉听到傅鹰的喊声后停了下来,转身问道:“你是在叫老汉我?” 傅鹰笑道:“老乡,刚才听你说不能去那大户人家当奴仆,是怎么一回事?” 老汉脸色一变,猛的摇了摇头,快步向前走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鹰从衣领缝中拿出一粒碎银,拿到那老汉面前,“老乡告诉我呗,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老汉看着那碎银两眼放光,他儿子也嘟囔道:“爹,你就说说吧,不然我可不甘心就这么失去这个大好机会。” 老汉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其他人后,这才一手拿过那碎银,用牙咬了咬,确定不是假的后,才道:“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说是到大户人家当奴仆,但其实最后都是卖到草原里去做牛做马!” 傅鹰听后一惊,“这话可是当真?” 老汉道:“你爱信不信,这是老汉我一次在偶然的机会下听到的,而去据我观察,凡是被那些家伙带走的人,都没有再出现过雁门关。” 老汉说到这后,便不愿再多说了,拉儿子的手便向远处走去了。 傅鹰呼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返回了雁门关中的鹰扬府营寨。 听完傅鹰的汇报后,李隐一脸寒气的站了起来,“卖盐卖铁卖武器给突厥人也就罢了,竟还将通国的人卖到敌国去,这真是……真是畜生不如!”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做?”傅鹰问道。 李隐沉吟了一番,“你继续去将其中的门门道道,都打探清楚了!” “是!”傅鹰得令而去。 做人是要有底线的,将盐铁等物卖给突厥人,李隐可以隐忍,但将汉人卖去给外族当牛做马,这就不是李隐所能接受的了。 傅鹰要想将那些黑幕探查清楚,单单靠他一人之力,自然是不行的,所以他将他的五十多个手下,也通通派了出去。以傅鹰为首的这五十多人,组成了李隐现在较为简易的情报部门。 傅鹰那些手下,伪装、探查情报等手段与傅鹰相比有些差距,如果没人留心的话,倒也看不出来,然而,王僧辨却已派人监视鹰扬府的一举一动。 那些监视之人之前没发现傅鹰之前的行动,现在鹰扬府五十多号人一起行动下,立即被他们察觉了出来。 监视的人见这情况后,马上向王僧辨禀告了,王僧辨震怒,派人将陈孝义等人叫了过去…… 李隐这天走在营寨校场上查看军队训练,现在整个鹰扬府共有士兵三千四百多人,还差一千多人才满员,李隐琢磨着怎么将人招满。 边军天高皇帝远的,吃空饷是普遍存在的事情,就如王僧辨统率的雁门驻军,说是有六千人,实则只有五千人左右。 雁门关是边陲重地,王僧辨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兵力上吃得太过,其他地方就比较严重了。 现在不吃空饷的军队主将,要么是对朝廷忠心耿耿之人,要么是野心勃勃之辈。 “郎将,太守府来人了,说是有紧急军情!”有人忽然匆忙的向李隐说道。 太守痴呆,太守府其实是在郡丞陈孝义的掌控之中,太守府的人,其实就是陈孝义的人。 李隐见了太守府的人后,连忙道:“有没有说是什么紧急军情?” 那人回答:“这个倒是没说,只是让小人让郎将大人快快赶去太守府商议事情。” 李隐点了点头,答应随后就到,那人便先行告退了。 等那人离开后,张亮眼睛转了几转,正要开口,一旁的刘宏却已说道:“我看这事有些不对劲,如果说有什么军情,怎么不见狼烟升起?” 刘宏这话,正是张亮想要说的,没想到却被刘宏抢先了,心中感到十分郁闷。张亮现在的职务是行军左书记,刘宏硬是要做文官,李隐只好给了他一个参军记室的职位。 张亮和刘宏两人的职务虽然不同,但都希望能当上鹰扬府的司马,这个鹰扬府文官最大的职位,所以都极力表现自己。虽然鹰扬府司马这个职位现在已有人,但那个潘仁海明显是心向外人的,张亮和刘宏都知道李隐将潘仁海弄走是迟早的事情 李隐心怀考校的向众人道:“那你们说,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张亮又想说话,却刘宏却已用他的大嗓门道:“郎将不妨带多点精兵去,如果他们敢心怀不轨,那就干他娘的!” 这话也是张亮想说的,他此时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颇受李隐看重的黄君汉也站在一旁,他有些迟疑的道:“真要打起来,弄得势同水火的,以后郎将还怎么跟他们相处为官?” 李隐从亲卫手中拿过武器,眼中闪过寒光,“既然人家都不打算与我相处了,我还与他们相处做什么?” …… 回雁楼所在的街道,便是从鹰扬府军营到太 守府必经之路,此时回雁楼楼顶上,王僧辨与陈孝义等人都站在窗边向远处眺望。 “那家伙怎么还没来,不会被他看出什么来吧!”陈孝义有些忧心的道。 王僧辨皱眉道:“以紧急军情为由,他敢不来?” “来了,来了!”潘仁海急冲冲的跑上楼来,“他们现在已到了醉香楼,就快到我们的埋伏之地了。” 王僧辨点头道:“很好,这次定会让他有来无回!” 陈孝义却忽然有些患得患失,“王将军,或许那个李隐只是出于好奇才派人打听的,没必要生死相拼吧!” 王僧辨哼了一声,“当断不断,不受其乱,既然已做出觉得,陈大人就不要有忧虑了!” 王僧辨其实是宇文述的亲信出身,宇文化及不久前已给他来信,说明了李隐跟宇文家的恩怨,让他务必想办法除去李隐。 王僧辨本来以后再想慢慢找机会来除掉李隐的,但没想到李隐现在却已着手调查雁门的各种黑幕,这让是让李隐知道了他与宇文家的关系,肯定会多有防范,就不太好下手了,所以王僧辨这才决定提前使出狠招来。 ------------ 第八十六章惊变 天空又在这时飘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呼啸,泼水成冰。 李隐带着五十多个亲卫,缓缓走到了回雁楼附近,在李隐身边的两人,分别是张亮和黄君汉,周安和刘宏等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色虽然严寒,但之前的街道偶尔还会见着几个人,但此处附近,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李隐将手微微一抬,亲卫随即整齐划一的停下,默然无声。 李隐口中吐出一口白气,喊道:“王将军和陈郡丞可是在前面?”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回雁楼中,陈孝义从窗户的缝隙中将目光收回,脸露着急之色的道:“这李隐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王僧辨也是感到诧异,皱眉道:“他是胡乱说的吧!” 陈孝义感到有些不妥,“我觉得在这里有些危险,还是回太守府比较妥当。”说着便快步往楼下走去了。 王僧辨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胆小如鼠的家伙!” 潘仁海作为鹰扬府的司马,在雁门郡鹰扬郎将、鹰扬副郎将都出现空缺的时候,是有少许希望晋升为鹰扬府郎将的,潘仁海也一直满怀希望的等着,谁知最后等来的却是空降而来的李隐。 所以,潘仁海这时虽然也是有些胆怯,但还是希望王僧辨能除掉李隐,让他继续当回鹰扬府的头儿。 于是潘仁海向王僧辨道:“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李隐现在还没到我们伏兵的射程内啊!” 王僧辨思考一会后说道:“他既然不前进,那我们就只有强杀过去了!”他说着便拿起武器向走楼下走去。 王僧辨刚走到回雁楼,便感到有水滴滴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个天气,怎么会有水滴? 王僧辨下意识的用手摸向脖子处,再看自己的手时,却见到手已是红色的。王僧辨抬头看去,见到他事先安排在回雁楼顶隐蔽处的手下,竟一个个的倒下了,尸体流出的鲜血,从屋顶上慢慢的滴了下来。 “不好!”王僧辨叫了一声,大步往太守府走去,太守府护卫森严,是个安全的所在。 然而这时,四周人影浮现,无数弓箭拉满齐齐的对着他们一行人。 潘仁海见此情形后,吓得腿都软了,跪下哭泣道:“李郎将饶命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他们逼迫的。” 王僧辨一脚将潘仁海踢 翻,昂头挺胸的向前走去,口中道:“我是朝廷亲封的正四品虎贲将军,谁敢动我?” 指挥这些人包围住王僧辨等人的,是周安和刘宏两人,他们听了王僧辨说的那话后,都是一阵迟疑,不敢下令杀人。 这时,包围的人分开一条道来,李隐骑着马缓缓出现在王僧辨等人的面前。 潘仁海等人连忙磕头求饶,王僧辨却冷笑道:“李隐小儿,你敢拿我怎样?我可是许国公的人,还曾做过当今圣上护卫,是圣上亲自委派我外雁门的,我敢杀你,但是你有种敢杀我?” 李隐一言不发,从身边一个士兵手上拿过一支军用弓弩,安上弩箭,拉好机括,对准了王僧辨。 “郎……郎将大人,这不妥吧!”一旁的张亮颤颤说道,其他人也是神色紧张,王僧辨可是正四品的武官大员啊,可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况且他可是有势力庞大的宇文家作为靠山的。 王僧辨见到那弓弩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像这些软蛋那样向你跪地求饶了吗?有种你就扣下扳机射死我!” 王僧辨话音刚落,李隐扣下了弓弩的扳机,“嗖”的一声响起,弩箭急速飞出,直接射在了王僧辨的咽喉处。 王僧辨的眼睛睁得像牛眼一般,双手捂住脖子,但鲜血依旧还是从他的手掌中猛的流出来。 “嘭”的一声响起,王僧辨倒在了积雪之中,至死也没明白李隐到底是哪里来的胆量,竟敢真的出手杀他。 “这……这……”王僧辨身边的潘仁海等人,见到这一幕后,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张亮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心中想道:“这就是惹恼了这位郎将大人的后果?看来我以后得小心一点做事才行。” 李隐没再看一眼王僧辨等人,“随我去太守府!”说着一夹马肚,往太守府而去。 太守府中,太守邱行善正在一个火炉旁坐着,昏昏欲睡。而陈孝义则神不守舍的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郡丞大人,不好了,鹰扬郎将李隐,带了大批士兵出现在了太守府外面!”有人匆匆进屋禀告道。 “什么?”陈孝义震惊不已,“王僧辨将军他们呢?” 那人还未回答,又有一人走了进来,“大人,李郎将扔进了个包裹来,说是给你的。” 陈孝义心怀警惕的道:“你走远一点打开。” 那人走 到门外,将包裹打开后,一颗人头滚落在地,赫然便是王僧辨的人头。 陈孝义脸色发白,颤颤道:“这个李隐,好大的胆子!” 又有一人慌忙走了进来,“大人,李隐说大人如果不出去见他,他就要攻打太守府了。” “他李隐难道是要造反不成?”陈孝义说着与其他人走了出去,房屋中便只剩下了太守邱行善一人。 昏昏欲睡的邱行善忽然张开眼睛来,双目炯炯有神,哪里有半点痴呆的神色? 邱行善矫健的往太守府的后堂走去,到了他居住的院子。 两个丫鬟正在院子中吃瓜子聊天,见到健步如飞的丘行善从眼前走过后,都懵住了。 丘行善很快从她们的视野中消失,两个丫鬟齐齐擦拭了一下眼睛,然后互相看了看对方,“你刚才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我好像看到我们老爷像个壮小伙一样走了进去。”“我好像也是是见到了……” 雁门太守邱行善可没有得什么老年痴呆症,他之所以要假装成那副模样,一是知道雁门郡的各种勾当后,既无能力抵制又害怕事发后被杀头,所以就索性装起糊涂来,其二则是王僧辨飞扬跋扈,时常在邱行善面前傲慢无礼,装作老糊涂后,耳根也清净了许多。 ------------ 第八十七章 挟太守以令雁门 不过邱行善可不甘于一直任人摆布,他一直在暗中寻找能够翻身的机会,但奈何这个边陲之地,从王僧辨到陈孝义、潘仁海等人,都是背后有人的,他邱行善可不敢乱动,所以就这么一直装了好几年的老糊涂,装得他都快成真的老糊涂了。 李隐并没有让人将太守府团团包围,只是将兵力集中在南大门,邱行善这时在亲信的护卫下,从太守府的北门走了出去,往雁门关驻军的军营而去。 王僧辨已死,雁门关那几千驻兵已是群龙无首的状态,要是能将他们控制了,他邱行善就能不用再忍受别人的鸟气了! 李隐虽然没有将太守府包围,但却有让傅鹰等人在暗处监视太守府的各处出口,所以邱行善与他的亲信一出太守府后,立即就被傅鹰给发现了。 傅鹰一边派人将这一情况通知李隐,一边调集人手将邱行善等人堵住了。 “太守大人,您老这是要去哪啊?”傅鹰脸带微笑的道。 邱行善色厉内荏,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官的事情?” 傅鹰道:“我不是什么东西,也管不了太守大人的事情,但我们郎将大人既然让在下看守这里,在下就唯有冒犯了,太守大人,您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李郎将也管不了我堂堂雁门太守!快给我让开!”邱行善说着,便要往前硬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李隐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邱行善面前。 邱行善见了这情形后,立马就萎了,再无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 李隐道:“太守大人身体有病,不宜这天寒地冻的外面,来人啊,将太守大人带进去好生看管!” “是!”傅鹰说着,便与几个人走了上前,将邱行善架着往太守府走去、 “我没有病!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邱行善大声喊道,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的言语。 雁门关驻军的军营位于关城的中央位置,占地甚广,无战事的时候,除了每日轮番守卫城墙的人外,其余的人都待在军营中训练。 军营哨塔上的士兵这时忽然见到一马疾奔而来,连忙射箭在地,向来者示警,那位骑兵立即停了下来,喊道:“虎贲将军遇刺,伤势严重,现在正在太守府,太守大人与郡丞大人叫四位武牙郎将前去议事,这是太守与郡丞大人的手书!” 骑兵说着将手书绑在弓箭上射了上去,哨兵看了手书后,确认无 误,这才将手书交给哨兵长,再由哨兵长递送给了营中的四位武牙郎将。 武牙郎将是正五品的官职,是王僧辨的副手,各领兵一千,其余的则由王僧辨亲自率领,驻军中,还有从五品的长史一人,又有录事参军、司仓、兵、骑、铠等员。 那四位武牙郎将听了王僧辨遇刺的消息后,都十分着急,加上又有陈孝义的亲笔手书,自然不疑有他,立即带了几个人往太守府走去。 谁知他们刚一踏入太守府的大门,便被人给团团围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四人一脸的茫然,但随后,他都看到了被高高挂起的王僧辨头颅,顿时惊骇万分。 李隐骑在马上道:“王僧辨意图造反,现已被我们鹰扬府击杀,你们四人还是乖乖投降吧!” “这不可能,这一定是你这兔崽子的阴谋,我们跟你拼了!”其中一个武牙郎将大声说着便带人向李隐杀去,另有一个武牙郎将也随之行动,但另外的两人却畏畏缩缩的向后退去。 “嗖嗖嗖!”四周的弓箭手在周安的指挥下,立即将箭射出,那两个武牙郎将与他们带来的几个士兵立即身中数箭,除刚才喊话的那人外,其余的都倒地而亡了。 那位武牙郎将也是悍勇,在身中数箭的情况下,仍能睁大虎目,继续一步一步的向着李隐走去。 他走到李隐身前后,举起刀来,大喊一声,便要砍向李隐,李隐身边的刘宏蓦地出手,斧头劈过,那位武牙郎将顿时人头落地,鲜血很快将雪地给染红了一大片,就像是忽然盛开了一朵妖艳的梅花一样。 李隐看了一眼那个武牙郎将的尸首,“是条汉子,给他厚葬。” 染红,李隐看向了另外两个瑟瑟发抖的武牙郎将,那两人立即跪下痛哭流涕的求饶。 李隐道:“只有你们肯听令于我,你们就不会有事,知道我李隐为人的都应该知道,我一向不是嗜杀之人。” “我们一定遵从郎将大人的命令!”两个武牙郎将立即大声喊道,李隐点了点头,让刘宏和张亮看护太守府,他则带着人,押着那两个武牙郎将,在风雪中往雁门关驻军的军营走去…… 几日后。 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阳光照射大地,雁门关中的居民再次像往常一样在扫着自家的门前雪。 一切都像以前一样,然而,这座雄关的主人却悄然发生了改变。 李隐这时 已完全掌控住了这里,虎贲将军王僧辨被杀,郡丞陈孝义、鹰扬府司马潘仁海等人被他囚禁,太守邱行善也被他挟持了。 现在,鹰扬府的军营与雁门关驻军的军营已并在一处,雁门关驻军中死掉的两个武牙郎将已被埋葬,他们的职位则分别由周安和黄君汉暂代,驻军中的不多中低级军官也被替换了,从而使李隐将这支军队牢牢掌控在了他的手里。 李隐这么做,难道是想造反了? 这个问题,不仅是陈孝义等人心中的疑惑,就连张亮等人的心中也是一阵嘀咕。 “郎将大人,不然我们反了吧!”刘宏这时一副不怕事大的道,“现在咱有八千精兵,如果再得盂县那三万矿工的效力,席卷河东肯定不是问题!” 李隐笑道:“那席卷河东之后呢?” “呃……”刘宏一阵语塞。 李隐道:“现在造反,即使前期声势闹得再大,也不能怎样,下场也只是另一个杨玄感罢了,所以这事休要再提。” ------------ 第八十八章 善后 张亮有些忧心的道:“那我们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廷知道了可怎么办?” 李隐满不在乎的道:“还能怎么办,太守大人、郡丞大人、潘司马等雁门郡大小官员,都能证明是王僧辨意图谋反,然后才被我们英勇击杀虽然平定叛乱的,给朝廷的诏书我都已经写好了,等会就派人送去洛阳,只是现在大雪阻路,不再几时才能送到。” 道路不通之下,从雁门到洛阳即使快马加鞭,一来一回只怕没个三个月是不行的,那时至少已是大业十年的二月份,杨广又该要去征高丽了,除了在雁门关有利益的人,谁还会关心这种小事? 就算有人管,也管不到李隐头上,因为他杀王僧辨,可是太守丘行善大人下的命令,他只是配合镇压叛乱而已…… 花了几天时间,将雁门关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之后,李隐首先便下令,让傅鹰带队,去将拐卖人口的据点给端了,然后再查封了多处盐铁仓库,接管了制作武器的作坊,作坊不会停止制作武器,但却不会再将武器卖给突厥人。 现在李隐有一个感到头疼的地方——雁门郡的流民安置问题。 雁门郡流民很多,而且大都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前几天的一场大雪过后,雁门关中的街头巷尾,都多了不少冻僵的尸体。 寒冷不是大问题,只要肚子里面有足够的食物提供人体热量,在一个能够遮挡风雪的地方,几个人抱团取暖并不容易被冻死,何况雁门郡有许多裸露地表的黑石(煤炭),也能凭之取暖。 要紧的是粮食。 占地面积还算广阔的雁门郡,其实总共就是一关四个县,关当然是雁门关了,四县则分别是雁门关南部的崞县、雁门关东南边的五台县、雁门关东北边的繁峙县,以及繁峙县东北方的灵丘县。 繁峙县、灵丘县多草地戈壁,所以全郡绝大多数的耕地,都是在雁门关南部的山谷、河谷地带以及崞县附近区域,还有五台山的盆地地区。 那些耕地产出的粮食,连雁门关的军民也不足以供应,全赖每隔一段时间从晋阳运送而来的粮食支撑。 当然,雁门关中还囤积有不少的粮食,以备战事,李隐这时也敢动用这些粮食来接济流民,但是坐吃山空,并不是长久之策,所以这才为这事而发愁。 思考良久后,李隐这才终于做出了决定:购买粮食,以工代赈。 李隐本身就积累了许多钱财,现在已开始安排人 手从各处往雁门关运送而来,再加上最近也抄没不少钱财,所以并不缺钱,完全可以向本郡以及临郡的大户购买粮食。 辛苦得来的粮食白白送人不是良策,最好能让他们干些活,李隐为此瞄上了五台县地区,一是看上了五台县丰富的矿产,二是想修从五台先到雁门关的道路。 五台县作为与太原郡盂县接壤之地,修通其中的道路,好处多多,是十分必要的。 主意既然已定,自然是立即实行了。随着李隐的一声令下,整个雁门郡都忙碌起来,买粮食的买粮食,组织流民的组织流民,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时间进入大业九年的十二月份的时候,又接连下几场大雪,最近才放晴,在雁门关生活多年的老人都说,在这个月结束前,都不会再有大雪下了。 闲了许久的商人慢慢的开始活络筋骨,准备出关北上,去与草原上的人做买卖。对于与突厥人做买卖,只要不贩卖违禁之物,李隐并不反对,如果能从突厥人那里贩马回来,李隐甚至是大力支持的。 想出雁门关做买卖的人,在得知雁门关的实际掌权人已经改变后,都是惊异万分,但随即又对李隐百般打听,千方百计的想要与他交上关系。 刘宏是爱马之人,但现在的坐骑却是李隐当初在晋阳城的时候,随便给他买来的,所以他一直都不甚满意,一直想要亲自买匹好马来。 这日,刘宏刚从关外为李隐办完事回来,正要返回军营的时候,却听得有人喊道:“卖马!上等的好马!卖上等的好马!” 刘宏立即勒住缰绳,寻声看去,见到一个商人牵着三匹马在那叫卖,那三匹马以刘宏的眼光看来,品质都还行,但要说是上等的好马,可就差远了。 刘宏当即拍马走了过去,“喂,你还有没有品质更好一点的马?” 那马贩道:“有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有屁就放,真不像个爷们!”刘宏生气的道。 马贩恭恭敬敬的向刘宏心了一个礼,“不瞒刘爷,小的是太原郡田福通门下之人,田老爷府上现在有两匹千里马,想要敬献给郎将大人和刘爷,还请刘爷为我们田老爷给郎将大人引荐引荐。” 刘宏不满的道:“好啊,原来你这个贼子是在这里给我下套的!” 马贩连忙告罪了几声,“我家老爷也是苦于认识郎将大人而找不到门路,这才出此下策的,还望刘爷不要怪罪。” 刘宏在心中权衡几下后,问:“你家主人的的府宅在何处?” 马贩当即将地址详详细细的与刘宏说了一遍,刘宏听后,立即调转马头走远了,也没回答马贩到底答不答应给他们田老爷引荐李隐。 刘宏回到李隐营帐中,向李隐禀告了出关所办的事情后,便立在一旁,一阵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李隐无奈的道:“有屁就放,这么不像个爷们!” 刘宏挠了挠痒自己的后脑勺,笑道:“大人,我看你那坐骑,似乎也太普通了点,太不配您现在的身份了吧!就不考虑换匹千里马来骑?” 李隐一边低头处理着公文,一边道:“怎么,也有人想通过你来结识我?” 刘宏一脸的惊奇之色,“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隐摇了摇头,“张亮那家伙今早来问我喜不喜欢名家字画,说是有人对此有大量精品收藏,就连吴汉那个憨货,也在中午的时候,来问我喜不喜欢西域美女,我哪还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 第八十九章 马场 刘宏泄气道:“那你还去不去?别人可是准备了两匹千里马给咱呢!” 李隐将手头的文书放下,沉思了一会,“要给我们送马的那人,贩的马多不多?” 刘宏道:“那人叫田福通,是我们这河东的大马商,在好多处地方都有马场,一说他贩卖的马多不多?” 李隐道:“那我就见见他吧,毕竟我们军还是缺了点战马。” 刘宏脸露喜色的道:“那我去告诉他们了,太好了,千里马要到手了!”他说着,便立即走了出去。 田福通能成为河东数一数二的大马商,自然有他的精明之处,他知道做贩马最重要的,是要跟官府打好交道,不然很容易被眼红的人盯上,拥有有再多的好马也是白搭。 这日,田福通正陪着几个贵公子,在繁峙县的一个大马场中看马,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因为这雁门郡实际的掌控者李隐,已答应在近日与他会面了。 忽然,一个奴仆匆匆走到了田福通的身边,小声说了几句,田福通听后,立即向那几位贵公子告罪一声,然后与奴仆一起向马场外走去了。 贵公子中的一人名叫彭滨,是繁峙县县令彭尚的儿子,他这时一脸不满的道:“太过分了,哪有主人抛下客人先行离开的道理?这田福通太不将我们几个放在眼里了吧!” 又有一人道:“或许人家是去见什么大人物去了吧!” 彭滨看了看他们这群人中间的一个年轻公子,“在这地界,还能有谁的身份比我们的葛公子尊贵?” 彭滨说的那个葛公子,是临郡楼烦郡太守的儿子葛东,葛家又是河东北部的一个大族,身份自然是无比高贵了。 葛东这时也是一脸的不爽,“那我们就去看看他田福通到底接待了什么大人物吧!” 他们几个贵公子于是都随着葛东往田福通离去的方向走去,没走一会,便见到田福通正带着两人往他们这边走来。 只见田福通身边一人,虽然沉稳从容,气势不凡,但是年纪并不大,身份能高到哪里去?众贵公子见到这时的田福通,正对那青年极尽谄媚献好之色后,都不由的暗自气恼不已。 在这雁门郡的地界,能让田福通撇下众多位贵公子,亲自前去迎接的人,除了李隐还有谁? 李隐现在来到这里,是想与田福通接触接触,看看有没有与之长期合作的可能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马。 田福通感到有些诧异的道:“各位公子,怎么都走到这里来了?” 彭滨哼了一声,瞧了瞧李隐,“田老板,这位谁啊?不给我们哥几个介绍介绍?” 田福通正要说出李隐的身份,李隐却摆了摆手,“我们自己先看马去了,田老板随意。”说着竟与刘宏往前面走去了,完全没有理会彭滨、葛东等贵公子。 彭滨、葛东等人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顿时都气炸了。 田福通尴尬的笑了一声,“各位公子,要不咱现在也去看马?” 彭滨正要破口大骂几句,葛东却冷笑一声,“走吧,我倒要看看那人是何方神圣,竟如此目中无人!” 田福通有些不安的带着众人往马场中的一处马厩走去,那里养着这个马场新到的几匹好马。 刘宏一到那马厩后,一眼就看重了一匹骏马,大步走上前去拍了拍那马的颈部,“不错,这马真不错,一看就是良种配出来的。” 田福通笑道:“刘爷真有眼光,这是西域高昌国的上等好马,与突厥播拖湖的马配出来的,健壮而有耐力,属于品质上上等的好马!” 田福通一说起马来,便有些滔滔不绝了。 刘宏哈哈一笑,“好,这匹马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田福通豪爽的道:“刘爷要的话尽管牵走就是!” 刘宏也不客气,便要伸手去牵着缰绳。 但这时,葛东却道:“慢着,田老板,我刚巧也看上这匹马,你说该怎么办啊?” 田福通脸露为难之色的道:“这个……这个……我们这的好马有许多,葛公子要不换另外一匹?” 大冬天的,葛东手上仍拿着把折扇轻轻的摇着,他这时“啪”的将折扇合上,盯着田福通道:“其他的,就算是千里马,我也没兴趣,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们楼烦郡天牧马场的五年经营权吗?只要这马卖给我,我就让我爹给你经营权。” 葛东说完后,脸露得意的看了看刘宏与李隐,他就不信他给出了那么一个诱人的条件,田福通这见利忘义的家伙,还会不乖乖的将那匹马给他。 彭滨等人也是一脸戏谑的看着李隐与刘宏,心中想到,这下终于可以稍微的出口恶气了,还是葛少有手段。 田福通听后确实一阵心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葛公子,真是对不住了,你还是选另外一匹马吧!” “你……”葛东听了田福通的话后,顿时脸色变得铁青,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刘宏将那匹马牵出了马厩,翻身上马,看着葛东等人道:“一群毛蛋子,在这里瞎搅和什么?”说着一挥马鞭,疾驰而出,遛马去了。 葛东指着田福通的鼻子道:“田老头,有你的,你以后别想再在楼烦郡做生意了!” 田福通露着笑脸道:“葛少爷说笑了,只要楼烦郡还是我们大隋的管辖,怎会不让我做生意呢?” 葛东冷哼一声,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全程在看马的李隐,拂袖而去了,彭滨等人也跟着葛东离开了。 田福通毫不在意的向李隐道:“郎将大人,您看中了那匹马?” 李隐看了许久,并没有中意的,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得后边的槽头有马嘶叫。 李隐举目望去,见是一匹羸瘦黄骠马,虽身高八尺,却毛长筋露,不十分雄壮,而且身上长满了癞子,丑陋不堪。 按理说在这里的都是这个马场中的好马才对,怎么出现这样的一匹马? “这是怎么回事?”田福通有些生气的向一位马场负责人责问道。 ------------ 第九十章 李隐的坐骑 马场负责人一脸无奈的道:“回老爷,这是匹倔马,刚从漠北买来的正要分马厩的时候,它自己却挣脱缰绳,跑到这里来了,拖都拖不走,没得办法,这才让它在这里住下了。” 田福通道:“叫人宰了吧!” 那位负责人答应了一声,正要去叫人宰马,李隐却将他叫住了,“这马为什么这般瘦?” 那人道:“一言难尽,这马是漠北马商贩卖到此的,那马商养了三月有余,每日上足料喂养,无奈只是落膘不起,这谁还肯要它?那马商急着离开这里,我便应了三十两马价给他。此马我又在这里养了两个月,总是这样羸弱,已是准备再过几日将它当普通牲口宰了。” 李隐对田福通道:“这马我要了。” 田福通道:“李郎将莫不是说笑,这里好马这么多,为什么看中这匹瘦马?” 李隐并不解释,田福通只得让人将那瘦马牵了出来,李隐向田福通问马的价钱,田福通连称不要钱。 李隐却一脸严肃的道:“我李某做事,向来最讲究公道,你是马商,我来买马怎能不要钱?” 田福通见李隐的神情不像作假,只好说了一个最低的成本价,李隐并刘宏那马的价格一起付了。 随后,田福通领着李隐到了此处的客厅中,正式谈起正事来。 一番商谈后,李隐答应降低田氏马商进出雁门关时,所需要交的赋税,并予以一定的保护,而田福通则答应长期为李隐的军队供应马匹,这时双赢的事情,田福通与李隐又不是不斤斤计较的人,所以很快就将事情谈妥了。 那匹瘦马似乎有些灵性,许是知道李隐救了它一命,当李隐去牵那匹瘦马的时候,它竟纵声欢嘶,伸头过来在李隐腿上挨挨擦擦,甚是亲热。 刘宏撇嘴道:“你看人的本事不错,比如一眼就知道我是有大才能的,但你相马的本事,可就差得多了。” 李隐没说什么,牵着瘦马走出了马场,走远之后,李隐解开了瘦马身上的缰绳,拍了拍马背,“你自己走吧,不要再回来这里了,不然就要被人宰了。” 刘宏这才知道,露之所以从田福通手上要来这匹瘦马,原来是为了避免这瘦马被人宰掉,他心中一阵困惑:“这家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有时杀起人来毫不手软,有时又能对一匹毫不相干的畜生,行仁慈之心。” 李隐骑着自己来这里时的马,往雁门而去,但没走一会,却 听得背后传来马蹄声响,转头一看,竟是自己刚放走的那匹瘦马跟了过来…… 那瘦马一直跟着李隐回到了军营中,李隐也没赶它走,让人好生照料。 照看马的人,因为得了李隐的吩咐,便用最上等的马料来喂养瘦马,不到半个月,那马竟变得十分肥润,且健壮而峥嵘,步履如飞,李隐、刘宏再见这马时,都感到诧异无比。 原来,这黄骠马其实血统十分尊贵,对吃的十分挑剔,一般的马料都不怎么入得了他的口,故而其他人养的时候才会变得那么的瘦。 而来到雁门关后,伙食水平大幅度的提高了,这才又恢复了本来的英姿,只是身上还是有一些癞子,影响了它的美观。 这匹黄骠马,就是这样成了随李隐南征北战多年的坐骑。 太原郡,盂县县衙。 盂县县令陶方这时正一脸微笑的向李隐道:“鹰扬郎将大人,您来找下官所谓何事啊?” 李隐道:“那日我路过盂县的时候,见到有几个县兵,刚巧的是,我认得他们是流放到此处的矿工……” 陶方的额头处,已出现了不少的冷汗,颤颤道:“郎……郎将大人,您可……可否高抬贵手?” 杨玄感之乱后,整个河东地区也开始不安定了,盂县也是盗贼四起,原本的县兵个个贪生怕死,根本保卫不了盂县,有一次盗贼甚至都嚣张的扬言要攻打盂县了,陶方没办法,最后在县尉的建议下,弄了两百个流放的矿工进县兵。 这些矿工原本就是隋朝最精锐的关中府兵,作战经验十分丰富,有了两百个加入后,盂县顿时安稳了许多。 陶方一开始也是怕被人发现,但过去许久了,一直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万没想到却被李隐给发现了,所以立马就心慌了。 李隐盯着陶方道:“陶县令你可能不知道,这三万矿工可是我为陛下求情,才流放到这里的。” 陶方暗道一声:“这也太巧了吧!难道是天要灭我?” 李隐又道:“陶县令不必紧张,你只要答应我两件事,这事我就当没看见。” 陶方连忙问:“郎将大人要我答应什么事?别说是两件,就是二十件我也答应。” 李隐道:“一,你需改善那些矿工的生活条件,住的吃的都要尽量提升到最好,并且减少他们的工作量。” 陶方一口答应道:“郎将大人放心,这点我可 以做到。” 李隐点了点头,“第二,我需要带走其中的两千五百人,以补充我部人数的不足。” “这……”陶方一阵迟疑,觉得李隐一下子要太多人了,不好对上级解释,不过最后还是咬牙道:“行吧,这我也答应看。” 李隐满意的道:“陶县令果然是识趣之人,你我现在都犯下了同一种罪行,你也不怕我会揭穿你了吧!” 陶方抹去额头的冷汗,“郎将大人以后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 李隐道:“一定,一定。” 随后,盂县矿工住处发生了“瘟疫”,但在县令大人的积极救治下,很快稳住了病情,只死了两千五百人…… 从盂县的矿工中将人弄走后,李隐很快带人离开了盂县。 剩余的那些矿工,他是迟早会全部让他们重新成为军人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真要将人全部弄走,别的不说,粮食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当李隐带着军容整肃的两千五百人返回到雁门关的时候,时间已不知不觉进入了大业十年的正月。 隋朝经过过去的一年,现在已是已是满目疮痍,进入新的一年后,又会变得怎样呢? ------------ 第九十一章草原商队 大业十年正月初五。 马车轱辘轱辘的在积雪上移动着,这是一支出了雁门关后继续北上的庞大行商队伍。 虽然已是正月,但天气依旧还是很冷,这些行商此时出关北上,其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万一天气反常,再遇上个暴风雪或其他恶劣天气,商品会损失严重事小,生命都有可能不保。 曾经有无数个人数众多的商队,怀揣着赚取大钱的美梦,在这个时节出关北上,从此音信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然而,虽然风险极大,但正月里就出发北上的商队,每年都是络绎不绝。 李隐这时也在这支商队的偏后位置,骑着已是高大神骏的黄骠马,慢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李隐此行北上,并没有带其他人,一人一马一把刀,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他之所以随商队北上,是为了了解位于北方草原的这个强大对手。 当李隐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无论是周安、黄君汉,还是张亮、刘宏等人,都是一致的反对的,大家都说,想要了解北方这个对手,派傅鹰等人去打听情报就行了,何必亲自前去? 李隐自然是有着他的理由。 北方草原上的突厥人,无论是眼前或是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会是河东地区乃至整个中原王朝的生死大敌,但是李隐自己对这个大敌的了解,一直都是来自旁人的只言片语,了解得不太多。 一般的敌人,确实派些精明的探子去调查就行了,但对于突厥这个强大的敌人,李隐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去深入了解一番的,毕竟从他人口中得来的情报,永远也不及自己亲自体察而来的深刻。 更何况雁门郡大事已定,接下来的两个月应该会相对平静,所以李隐考虑再三,这才动身北上的。 这支大商队其实是由好几家人数不等的商家组成的,还有一些是单独一人行商的,不过有一个威望最高人充当头人,对商队进行统一指挥。 现在商队的头人叫赵朗,五十岁左右,为人沉稳,不苟言笑,总是警惕的盯着四周的环境,据说他自十三四岁起,就开始出关走商,经验可谓是丰富之极。 赵朗自四十岁开始当商队头人以来,很少有过大的差错,跟着他的人赚到钱了,自然都对他信服。做头人的,想要让让人心服口服的办法一直都只有一点,那就是能带大家伙赚钱。 出关走商风险高,但回报也大。 茶叶、布匹、陶器等东西草原上的人都奇缺,只要找对了部落,卖个好价钱不成问题,而草原上的人,又有许多品质上好的兽皮等物,买进的价格低廉,但转手在中原卖出时,价格相当不菲。 所以,运气好的话,一趟出关回来,是能让普通人翻身的。这便是这条充满危险的道路,这么吸引人的唯一原因。 赵朗的马车位于商队中间,商队的马车都是没有顶棚的,除了坐人外,空地都装满的货物。 这时,赵朗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看了看远处的李隐,问道:“赵老哥,那人是谁啊,这么从未见过?” 赵朗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田福通田老爷介绍来的,似乎来头不小,田老爷叫我好生看顾,不得怠慢了。” 中年汉子道:“竟然是田大老爷介绍的,那身份的确不一般啊!” 这时已近中午,商队的护卫长许铠忽然骑马来的赵朗身边,低声道:“赵爷,咱似乎被‘狼’给盯上了。”许铠说着伸手指向西南方。 赵朗转头望去,见到西南方的远处,有四五骑人马远远的跟着商队而行。 许铠所说的狼并非真狼,而是马匪,不过盯上商队的马匪,跟盯上猎物的狼也没多大区别。 赵朗道:“这么跟了我们多久了?” 许铠脸带忧色的道:“有一个多时辰了,中间换了几次人,应该是盯上咱了。” 赵朗嗯了一声,“去加强戒备吧,我们人多装备好,没有那支马匪敢硬碰的。” 许铠应声而去了。 商队总共有九百多行商,另有四百五十人护卫,这些护卫都是职业性质的,常年护商北上,经验足,且每人都配了精巧的弓弩等物,装备精良,完全无惧这附近的马匪。 然而,商队又心了一日后,赵朗的眉头却慢慢的紧皱起来,因为他发现了那些“狼”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现在吊在商队后头的人马,已有三十多骑,按赵朗以往的经验,这些派来跟踪商队的人马,一般都是四五骑的。 “难道这是对方人手很足?但几时出现了这么一支大马匪?”赵朗心中一阵狐疑。 夜幕将近的时候,护卫长许铠指挥着人马安营扎寨,出了雁门关后,只要没遇到草原部落,商队每晚过宿的时候,都是要搭建营寨的,当然,因人手的缘故,搭建的营寨自然是不能与军队相比,是十分简易 的。 天完全暗下来时,众人都在默默的吃着干粮充饥。 忽然,周围马蹄声四起! 众人抬头看去,见到不远处火把明亮,一大队人马朝商队营寨冲来,粗略估计,只怕有不低于两千骑。 “敌袭!全队戒备!”许铠大喊一声,指挥着训练有素的护卫把守寨门,准备与来敌战斗。 不过这些马匪只远远的射了几箭,便退了回去,正当许铠与众人都大松一口气的时候,这些马匪又再次发起了冲锋,如此再三,弄得许铠等人一惊一乍的,商队中有心脏不好的,被这马匪的来回刺激之下都不由的晕了过去。 “大家不要上当了,这些马匪是想要扰乱我们的心神!”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赵朗、许铠等人向说话那人看去,只见那人骑着匹神骏黄骠马,正是商队中的那个身份神秘者。 李隐纵马来到赵朗身边,“赵头人,我猜这些马匪是不想伤亡过大,所以不敢强攻,这才用此疲兵之策来干扰我们的。” 赵朗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该如何?” ------------ 第九十二章 马匪来袭 李隐道:“现在我们应该让非战斗的人尽量塞住耳朵,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受到马匪的干扰,而战斗的人则敌人进攻前轮番守卫,以保持精力!” 赵朗听后,点了点头,立即将李隐的建议吩咐了下去,营寨很快便安定下来。 马匪并没有打算立即进攻,在看到冲锋干扰没再起作用后,便又在四周鬼哭狼嚎了半夜,这才消停下来。 翌日清晨,那些马匪依旧没有离去,赵朗派了个胆大的人,作为使者前去与马匪商谈,看能不能让商队交些路费,来让马匪放他们过路。 但是没过多久,那个胆大之人的头颅,便被马匪当做足球一般踢到了营寨附近,赵朗心中一沉,知道事情是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正在赵朗苦思退敌良策的时候,那些马匪却都齐齐上了马,向远处奔去了,转瞬间已消失在了茫茫雪地之中。 众人见此,都是一头雾水,不少人都说定是如来佛祖保佑他们,弄退了马匪。 李隐却在这时冷冷的道:“马匪的刀已经见血,哪还有轻易退去的道理?” 他这有些晦气的话语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有人道:“那你说他们现在为什么走了?难道是去干婆娘了不成?” “哈哈哈!”四周的人一阵大笑。 李隐耸了耸肩,“他们为什么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或许等我们启程上路,没了营寨保护,队形慌乱的时候,就是他们回来之时。” 李隐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大家听后,都觉得不无可能,于是都不再笑了,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赵朗道:“李元裕兄弟说的对,小心点总是好的。” “那我们总不成就一直待在这里不走了吧?”有人有些不满的道。 赵朗道:“这当然是不成的,我们谨慎慢行,并派出马哨,如果那些马匪来袭,也能几时做出准备,再有三天的路程,就是一个叫塔布的中型部落,只要到了那里,就不怕这些马匪了。” 赵朗这话说完,大家的心顿时都定了下来,连李隐也觉得这是最可行的办法之一。 不久后,商队继续前行,几骑马哨被派了出去,李隐仗着马快,也向赵朗请求作为马哨,赵朗在劝了他几句注意安全后,便也答应了。 许铠有些怀疑的看着李隐离去的背影,向赵朗道:“赵爷,这人来历不明的,会不会是那 些马匪派来的的奸细。” 赵朗摇了摇头,“田大老爷介绍来的人,断然不可能是马匪的,而且从昨晚到现在,他也一直在帮我们出谋划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奸细?” 许铠听后点了点头,但心中仍是有些疑虑。 黄骠马一旦奔跑起来,便是一阵风似得,但李隐并逞快,并未远离商队,以商队为中心四处游荡。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远远看去,只有李隐一个黑点。 草原少有起伏,遮挡物少,只要有人,定能远远的瞧见,所以李隐并不太担心作为马哨的安全。 如此过去了半日,李隐正无聊间,忽听得一阵异常的声音传来,再过了一会,只见一大队人马疾驰而来。 李隐连忙掉转马身,双腿一夹,黄骠马便快速奔跑起来,转瞬间就已后面的人马给甩得远远的了。 果然如李隐所料,这些马匪的暂时离去,只是为了让商队放松警惕,然后才忽然袭击,以求用最低的伤亡取得战果。李隐离商队近五里多的距离,转瞬即至,在较远处时便吹响了马哨的传讯之物,等他回到商队的时候,商队已经停了下来,并开始安排人手布置障碍物御敌。 “马匪真来了?别不是吓唬我们的吧!”有人四处张望了几下后,一脸怀疑的问道。 李隐难得回答,紧紧的抓起了武器,看着远处,一副严阵以待的神情。 又过了一会,响亮的马蹄声响起,不下三千骑马匪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这人数怎么又比今早离开的时候多了这么多?”刚才还质疑李隐的那人,这时颤颤说道。 这些马匪早上离去的时候,也就两千刚出头,现在却有了将近三千人,确实是多了许多人。 这些马匪见到商队严阵以待后,似乎感到有些意外,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些争吵的声音。 赵朗这时似乎已看出了什么端倪,“原来这些人并不是来自同一队马匪,而是由好几伙人合在一起的,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将这事办成的。” 李隐好奇的问道:“赵头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赵朗道:“小老儿在这条路上行走多年,对这附近的马匪基本都认识,昨晚天色太晚,今早他们走得又急,所以才没看出现,现在却已认出了其中的好几位马匪头子,所以知道他们不是一伙人。” 这时,马匪们似乎已经商议妥当,开始向 商队靠近。 赵朗走到前面大声道:“各位来自草原的朋友,难道是赵老儿我有那里礼待不周的吗?怎么会惹得大家来这样为难我?” 马匪的队伍停了下来,一个披着兽皮的人大声道:“赵老儿,你没做错什么,但我们一定这次却一定要劫你的商队,不然我们这些人都活不了,所以你也别怪我们不念以往的情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赵朗听后,心已是沉到了谷底,也彻彻底底的绝了和平了事的心思。万幸的是经过这一会时间的准备,许铠已带人基本布置起了简单的防御工事。 马匪开始绕着商队周围奔跑旋转起来,为了寻找商队的薄弱之处,并不时的往商队里面齐齐射箭。 这三千马匪,个个弓马娴熟,就算是与李隐军队相比,也是属于上流水准了,故而双方初一交锋,商队这边便又好几个人被马匪的乱箭给射死了,后来纷纷找到遮挡物后,这才没让射死的人继续增加。 马匪射了好几轮箭后,已基本将所带的箭射光后,这才停下,齐齐的抽出弯刀,准备向商队发起冲击! ------------ 第九十三章厮杀 “驾、驾!”三千马匪扬起弯刀,互相呐喊着朝商队冲来,气势摄人心魄,使得商队中的不少人都不由的胆寒了。 许铠大声道:“举弩!” 众护卫听后,齐齐将弓弩举了起来。 等冲到最前头的马匪到了弓弩的射程范围之内的时候,许铠喊道:“放箭!” “嗖嗖嗖!”数百弩箭瞬间射出,冲在前头的马匪立即倒了一片人,不过并那些马匪依旧不畏死的继续向商队冲来。 “放箭!放箭!”许铠拼命嘶吼道。 弓弩造价较高,以前一般只有精锐的军队中才会使用,不过自从大业七年以来,天下盗贼四起,许多大户都有买来装备自身的护卫。 因为弓弩的使用比较简单,不需太大的臂力,平常的人只需掌握技巧就能使用,杀伤力也不比弓箭差。 这时,商队的护卫在接连射了几轮箭后,马匪已伤亡近百人,不过马匪中冲在最前头的人,这时也冲到了商队护卫的近前。 在商队护卫的前面,已在之前布置有几个拒马槽,并在拒马槽前撒了许多铁蒺藜,这些东西对骑兵都有交好的抵御作用。 马匹踩到铁蒺藜后,纷纷马失前蹄,将人甩出,但后面的马匪依旧没有丝毫的停歇,疯了般大声呐喊着继续向前冲去,将跌倒者踩死在了马下。 “嘭、嘭!”几匹马冲撞在了拒马槽的尖刺上,马顿时就死了,马上的人也被护卫用武器砍死,但拒马槽也被撞偏了一些。 后头的李隐见了这情形后,知道只要那些拒马槽被撞开了,马匪再无障碍阻挡后,他们这支商队就只能被这些马匪宰杀了。 当马匪冲到商队进前后,商队护卫的死亡人数也急速的上升着,李隐看着周围那些神色慌张的行商,大声道:“各位,护卫顶不了多久的了,我们投降是死,逃跑也是跑不掉的,为今之计,只有拿起武器来,与他们拼了!” 商队头人赵朗也喊道:“李兄弟说得不错,现在唯有与他们拼了!” 李隐用刀指着马匪,“不想死的,都随我杀!”说着双腿一夹马匹,向前冲了过去。 这九百多个行商,用不少的人头脑灵活,但却没拿过武器,但大多数的人,因为常年行走关外的缘故,都是有几膀子力气的,不说弓马娴熟,提刀砍人是没问题的。 要是在别的时候,要让这些行商们去跟马匪拼命,他们中的大多数人 肯定不敢的。 但是,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人被逼急了,也是会不要命的,现在这个时候,正如李隐刚才所说的那样,不与马匪拼命,就是死路一条了,那么他们也只能选择拼命了。 所以当李隐往马匪冲去的时候,这些行商们也都纷纷骑上了马,拿起武器来,紧随李隐的身后,向敌人杀去,就连几个平日里性格懦弱的人,在这时也凭空的生出了无畏的勇气。 当李隐带人冲到马匪近前的时候,最前头的马匪刚好将拒马槽给撞开了,众多马匪如洪水般涌了进来,见人就杀。 李隐拍马上前,手起刀落,将一名马匪砍倒,又挥刀,再砍!这个时候的拼杀,越是简答粗暴反而越有威力。 李隐几下砍杀几名马匪后,马匪的攻势稍阻,众商人气势大振,立即与马匪杀到了一起,双方于是开始了展开硬碰硬的血战。 所谓擒贼先擒王,李隐觉得现在这个情形,光有众人的拼命厮杀仍是败多赢少,要想反败为胜,唯有杀他几个匪首才行。 李隐已在之前受过商队头人赵朗的指点,知道那几个人是匪首,于是立即带人往离他最近的一个匪首处杀去。 那个匪首一时杀得兴起,故而走得较为靠前,他这时见到前面己方人马纷纷向旁避让,感到有些不对劲,刚要往他处走去时,李隐的大刀已然向他砍来。 那匪首慌忙举刀应战,没几下便被李隐拦腰砍成两段,李隐将其头颅擦在刀尖上,高高举起,四周的马匪顿时一阵慌乱。 “阿甘穆死了,阿甘穆被杀死了!”有马匪大喊道,李隐这才知道被杀之人的名字。 趁这慌乱间,李隐又看到了较远处的一个匪首,那个匪首似乎在指挥人截杀来李隐。 李隐立即搭箭拉满弓弦,一箭射出,正中那个匪首的心脏,那匪首也瞬间落马毙命。 这群三千人的马匪,总共有五个匪首,现在眨眼间便被李隐杀了其中的两个,立马一片慌乱,李隐见好就收,带人冲回了己方队伍中。 马匪队伍在慌乱一会后,终于不再进攻,如退潮之水般退走了,商队的众人都兴奋的喊了起来。 过了一会,马匪队伍中,死了匪首的两支人马,竟离队而去了,这两支人马加起来共有八百人左右,再加上双方交战时的死伤,现在还留在商队附近的马匪,已仅有一千六百来人。 虽然马匪的人数依旧是多于商队,但短 时间内已无法再发动进攻了。 商队在用雪掩埋尸体后,继续谨慎前行,马匪虽然紧随不舍,但却没再发动进攻。 在商队走到接近塔布部落的时候,这些马匪为了避免与塔布部落的冲突,终于还是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那些马匪还会不会回来,但商队众人还是都大松了一口气,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来。 商队又向前走了个把时辰后,忽然,又是一阵马蹄之声传来,众人立即变得紧张了,“难道马匪又来了?” 不过众人很快便放下心来,因为他们远远的看到来者人数并不多,也就二十骑左右。 “哥哥,看,是汉人的商队!”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随后,一匹枣红马便率先出现在众人近前,枣红马上坐着个清丽少女,手握马鞭,腰挂银刀,正睁大双眼,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商队。 “阿朵儿,别跑那么快!”往这边骑马而来的人中,有个年纪稍长的人关切的喊道。 那些人也很快来到这个叫阿朵儿的少女身边,看到阿朵儿没什么事后,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商队众人。 ------------ 第九十四章塔布部落 商队头人赵朗走了向前,“巴图达干,你还记得我吗?” 巴图是那个年纪稍长之人的名字,达干则是他所拥有的官职,巴图是那个塔布部落酋长的嫡子,所以拥有突厥的官职职务。 巴图盯着赵朗看了许久后,才恍然道:“你就是前年来过我们部落的那个大方豪爽的商人?” 赵朗笑道:“不错,我现在又来了,只是不知道你们塔布部落还会像前年那样,用酒来招待我们吗?” 巴图道:“那当然,我们塔布部落招待朋友一向都是用最好的酒的,只有对敌人的时候才会拔出弯刀。” 因为发生了几支马匪联手袭击商队的事情,让赵朗不太确定草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异变,现在听到巴图的话后,心立即定了下来。 阿朵儿向赵朗喊道:“喂,你们这次有带那种很好看的布吗?” 赵朗迟疑的问:“姑娘说的,可是绸缎?” 阿朵儿好奇的道:“你们那种好看的布,也分许多种吗?这我可不知道,反正就是我阿姐出嫁时穿的那种。” “哈哈,怪不得刚才跑得这么快到这里,原来我们的阿朵儿是想嫁人喽!”有人忽然起哄道,其他人也一阵大笑。 如果换了中原的女子,在这个年纪被人当众这样说后,哪能挂得住脸面? 但这阿朵儿听后恼羞之色也没有,反而叉着腰,有些神气的道:“是又怎样?我阿朵儿现在十六岁了,可以嫁人了!” 这些人又互相调笑几句后,巴图道:“让最贵的客人在外面久候不,是外面塔布部落的待客之礼,各位随我回部落去吧!” 众人冒着种种危险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去塔布部落吗?所以这时听了巴图的话后,立即都轰然答应了一声。 李隐由于自从到了雁门郡后,便开始学习突厥话,他语言学习天赋很高,所以完全听得懂他们刚才的谈话。 商队于是随着塔布部落的人加速前行,李隐坐在马背上昏昏欲睡,面对马匪的这几日,他一直紧绷着神经,都没怎么安心睡过,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后,便感到眼皮十分的沉重。 阿朵儿正想骑着她的枣红马先行返回部落,去告诉其他的人商队来了的事。 但这时,她的枣红马忽然看见了李隐所做的黄骠马,便立即兴奋之极的向黄骠马跑去,竟完全不受阿朵儿的控制了。 “小枣,小枣, 你要去哪?”阿朵儿有些慌乱的喊道。 小枣是她给枣红马取的名字,最近两年来,塔布部落来了不少的汉人,阿朵儿原本是不知道“枣”这个词的,不过后来从一个汉人女子的口中知道了,觉得好听,就给她的马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枣红马一直跑到了李隐的身旁,欢乐的嘶叫了一声后,便用马头磨蹭着黄骠马的马头,阿朵儿与塔布部落的众人见了这个情形后,都惊呆了。 因为这个动作,一般是马儿向异性求欢的时候,才会做的举动。 但是现在冰雪都还没融化啊! 这枣红马是匹母马,是阿朵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塔布部落的酋长送给她的,据说还是用了上百头羊从一个大部落那里换来的,十分的尊贵,怎会主动求欢? 塔布部落众人又看向黄骠马,这马虽然十分的高大健壮,神气非凡,但是身上多有癞子,令人看之生厌,与外表十分耐看的枣红马相比,可谓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更让众人吃惊的是,枣红马热情的向黄骠马磨蹭了一会后,那黄骠马不仅一点反应没有,反而显现出一脸嫌弃的神情,随后竟不耐烦带着主人向前跑了了一小段距离。 枣红马还待继续向黄骠马追去,阿朵儿却跳下了地,然后拉住缰绳,不准枣红马去,然后气鼓鼓的向李隐道:“喂,汉人小子,快骑着你的臭马给我跑远点。” 巴图略带责备的道:“阿朵尔,怎么这么对部落的客人说话?” 阿朵儿听后,生气的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巴图有些尴尬的向李隐道:“这位朋友,要不你跟我一起先回部落,我得让我阿爹准备食物招待客人。” 李隐也不想继续留在那自讨没趣,便答应了,于是跟着巴图向远处疾驰而去。 巴图骑的是一匹通体乌黑,只额头处有一撮白发的骏马,这马的品种也属于稀少一类,向来已速度著称。 巴图刚开始走的时候,还想放慢一下马速,等一下李隐的,没相到向后瞥了一眼,李隐的黄骠马竟紧跟在他的背后。 “看来这马也是有点本事的啊!”巴图心中这样想着,心中忽然起了竞争之心,于是猛挥马鞭,加快了马速,如此奔行一会后,巴图以为这次定是将李隐甩开一大截了,谁知偏转头看去,李隐的黄骠马竟依旧紧紧的跟在他后面! 巴图大感诧异,一咬牙,再次挥鞭,将他的坐骑的马速加快到最快 ,一直不停的向前跑了好一会,眼见着已能看到自己的部落了,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有些懊恼,想到自己作为塔布部落的继承人,心胸增能这样的小气,为了一时的争强好胜,竟将同行的客人甩在后头? 不过巴图随即感到有些不对劲,“咦,我身后怎么还有马蹄之声?” 巴图扭头看去,震惊的发现那黄骠马仍紧随他身后! “这……这是匹什么马?竟能追得上我这已速度见长的坐骑!”巴图的心顿时不能平静了。 巴图也忽然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妹妹刚才的枣红马,会去主动的向黄骠马求欢了。 “这果然不是匹寻常的马。”巴图心中暗暗道。 当得知得知汉人商队已再次到来的时候,整个塔布部落的人都沸腾了,连忙将一个寒冬攒下的兽皮等物拿了出来,准备与之叫唤所需的物品。 当晚,塔布部落的酋长盛情招待了商队众人,篝火都搭了几个,酒与食物一样不缺,商队中最有实力的人还被特别邀请到了酋长的帐篷中吃烤羊肉。 李隐并不是商人,原本是想去参加篝火会,凑个热闹的,但却被巴图热情的邀请到了酋长帐篷之中。 ------------ 第九十五章 草原之夜 塔布部落的酋长叫做必勒格,现在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仍不失年轻之时的风采,他这时端起盛满烈酒的碗,向众人道:“来,让我敬各位来自南方的朋友一碗!” 必勒格说着将碗中的酒一干而尽了,帐篷中的其他人,自然也是跟着将自己碗中的酒干了。 酒过三巡,赵朗向必勒格问道:“塔布酋长,我们来这的途中,遭遇了五支大马匪的联合袭击,差点全部死于非命,您知道那些马匪是怎么合到一块的吗?” 必勒格先没回答赵朗的问题,反而一脸惊异的道:“我听说杀人无数的匪首阿布与阿甘穆被人杀了,难道是你们做的?” 赵朗伸手指了指席下自饮自酌的李隐,“那两人都是这位李元裕兄弟杀的,也不是有他,我们这些人现在就不能在这暖和的地方吃东西了!” 必勒格向李隐竖起大拇指道:“真是位勇士啊!我塔布部落最敬勇士,来,让我敬你一碗!” 必勒格说着将碗中的酒对着李隐干了,李隐也在同时将酒一饮而尽。 阿朵儿也在这帐篷之中,当她听到是李隐杀死两大匪首的时候,显得十分惊讶,一脸好奇的打量起李隐来。 “哈哈,爽快!”必勒格赞了李隐一声,他随后才向赵朗道:“那些矛盾重重的马匪是怎么合到一块的,这我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他们现在都听命于一个神秘的人物,至于那个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我们也是一点都不知。” 赵朗听后,只好将心中的这个疑惑暂且放下。 草原人对宴席的座次并不怎么讲究,巴图作为酋长嫡子,身份自是不一般,但这时却跟李隐一样坐在最末尾,他似乎对李隐那匹黄骠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李兄弟,你那马是什么品种,我巴图从小到大见的马极多,却还没见过像它那样子的。” 阿朵儿哼哼了几声,“那匹臭马能是什么好品种?我看它定是劣马交合出来的……“ “阿朵儿!”巴图责备的说了一声,阿朵儿这才不再说了,气闷的吃着东西。 李隐道:“我也不知那马是什么品种,我买到它的时候,它瘦得像跟树棍似的,养了将近一个月,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巴图听后,啧啧称奇。 羊肉吃完后,酋长必勒格便邀请大家到外面去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众人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当李隐随着众人向走出帐篷的时候,发现有 好些年轻的部落姑娘在远远的看着他,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弄得李隐一头雾水。 护卫长许铠拍了拍李隐的肩膀,三分羡慕,七分嫉妒的道:“你小子这次有艳福了,她们应该是看上你了。” 李隐不明所以,再问许铠,他却找了个借口走开了,李隐于是不再理会。 众人手拉手的围着篝火跳着简单的舞蹈,唱着草原人的歌谣,这一刻商队的众人都将几日前的杀戮与恐惧抛诸脑后了。 李隐的左手牵着的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她不时的睁大眼睛看向李隐,这时终于向李隐道:“真的是你将残忍的阿布和阿甘穆杀死的吗?” 李隐点了点头,“是我杀的,有什么问题吗?” 那姑娘道:“没……阿布和阿甘穆喜欢杀害妇女和孩子,是草原的公敌,你将他们杀了,大家都十分的感激你。” 这点李隐倒是没有想到过。 那姑娘脸色略带羞涩的道:“草原的女子最喜欢英雄,就是不知道你这个英雄有没有成亲?” 姑娘说着,双眼热切的看着李隐。 李隐一时间没适应这大胆而直接的话语,愣了一会才答道:“我虽然还没成亲,但我是个四海为家的人,恐怕不会为草原女子喜欢。” 那姑娘听后,脸上出现失望的神色,她虽然也像大都是的草原女子一样喜欢英雄,但却不想苦等一只永远在天上飞翔而不回家的雄鹰。 篝火将灭的时候,众人这才慢慢散去,李隐也回到了牧民为他搭建好的帐篷之中。 塔布部落的男女如果有喜欢的人后,不像汉人有那么多的繁琐礼仪,不讲什么媒妁之言,喜欢对方了,直接在晚上钻进对方的帐篷就成了,如果对方也对彼方有意,没将钻进帐篷的人赶走,那就直接成就好事了。 之前向李隐问话的那个姑娘,其实是代表众多位对李隐有意思的女子问话的,在得知李隐的答复后,大多数人都放弃了那种心思,但仍有几个女子对他念念不忘。 于是,在李隐刚回到帐篷后,便有一个姑娘来到了他的帐篷外,想要钻进里面去。 但这时,阿朵而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那女子吓了一跳,“阿朵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朵儿道:“我……我刚好路过,阿黛儿,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黛儿指了指李隐所在的帐篷,“我想到里面去。” “不……不可以!”阿朵儿忽然喊道。 阿黛儿先是一脸的不解,接着恍然道:“难道……难道阿朵儿你也喜欢上了他?” 阿朵儿矢口否认,“谁说的,我才没喜欢上这个自大狂呢,你们也不许喜欢他!” “就是酋长,也不能干涉这种事情的。”阿黛儿皱起眉头道。 阿朵儿撅起嘴唇道:“我不管,我就是不准你们喜欢他!” 对于此时有些蛮横的阿朵儿,阿黛儿感到有些气恼而无奈,也只好转身走开了。 阿黛儿走远之后,遇到了与自己要好的几个女子,有人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他将你赶出来了。” 阿黛儿郁闷的道:“如果是的话倒也没什么,不过我却是被阿朵儿给挡住了,连帐篷都没有摸到。” “啊?难道阿朵儿也喜欢上了那个汉人?”众女都是惊讶万分。 阿黛儿道:“我看着像是,但她却又死不承认,我也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众女叽叽喳喳的猜测议论着,慢慢走远了。 ------------ 第九十六章 阿朵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在塔布部落中睡了一晚的商人们便带着些许的兴奋,早早的起来了。 这些行商们陆陆续续的拿着商品,走到指定的区域,叫卖起东西来,塔布部落众的人,也将准备好的各类东西带来,准备换取他们需要的物品。 塔布部落很快便变得热闹非常,换到自己想要东西的牧民,脸色洋溢着欢喜之色,得到一张张好兽皮,心中想着能大赚多少银两的行商,心中也是乐开了花。 这么多的行商,除了笔墨纸砚没人会带之外,带什么东西的都有,茶砖则是每个人都会带的物品,因为这是牧民的必需品,几乎每户牧民都会买的。 草原上的人以肉食为主,又不生产瓜果蔬菜,所以容易导致消化不良,而茶叶则能解决这一大问题,所以要说草原民族最离不开中原的什么,茶叶首当其选。 几个小娃娃摇着大人为他们换来的拨浪鼓,四处欢乐的追逐嬉闹着,忽然,冲在最前头的一个小男娃撞在了匆匆走出来的阿朵儿的腿上,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拨浪鼓也摔了出去。 阿朵儿连忙将那小男娃扶起,关切的问:“摔疼没有?” 小男娃眼中满是泪水,本要放声大哭的,但见到眼前的阿朵儿后,立即就忍住了,大声道“不疼,塔布部落的人即使疼了也不会说出来!” 阿朵儿微微一笑,将拨浪鼓拾起后递到小男娃的手上,然后摸了摸那他的头,向别处走去了。 “阿朵儿,你这急匆匆的,是在找什么吗?”有个牧民大婶问道。 阿朵儿确实显得十分,“我的小枣不见了!” 阿朵儿那枣红马向来是不拴的,以前都会很乖的在马圈中等她来牵走,但今天阿朵儿一觉起来,却发现枣红马已不在马圈中了,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出来寻找。 那牧民大婶道:“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那马我见到了,就在外头跟一匹生有癞子的马闹腾呢,我看啊,它像是想生小马崽了!” 阿朵儿听后,气冲冲的跑到了部落的外面,果然见到了自己的枣红马在黄骠马身边欢快的走来走去,就跟公马求欢时的情形一样…… 李隐左右无事,起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之后他便到处闲逛,了解此地的风俗习惯、人情世故。 忽然,李隐见到前面围了一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便走了过去。 “你们汉人就是 狡诈,为什么同一种布,他买的时候只要五张兽皮,我买就要七张?”有个牧民汉子大声喊道。 牧民汉子对面的行商一脸苦色的道:“这位朋友,我已跟你解释过了,这两种绸布看起来虽然差不多,但其实是不一样的,值五张兽皮的是关中绸,而值七张兽皮的,则是太湖绸做工更为精细一些,所以要多两张兽皮。” 那牧民汉子却嘟囔道:“什么关种、什么台糊的是什么?我不管,我只能给你五张兽皮,你要是不给,我可要抢了!” 行商不愿与牧民发生冲突,正要自认倒霉将绸布给他的时候,李隐却走了上前,按住行商的手,向牧民汉子道:“我问你,肥壮的羊和瘦弱的羊都是羊,那两者的价格一样吗?” 牧民汉子道:“当然是不一样了,肥壮的自是比瘦弱的价格要高的,你跟我扯这个跟我买绸布有什么关系?” 李隐笑道:“当然有关系。”他说着指了指关中绸,“这就像是瘦弱的羊,值五张兽皮。”他又指了指太湖绸,“这就像是肥壮的羊,所以要七张兽皮,两种绸布长得相似,但价格是不一样的。” 周围的牧民听后,顿时恍然大悟。 不过那个牧民汉子却仍是有些不依不饶,大声道:“羊的瘦弱肥壮,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我怎么看得出你这两种绸布那种好,那种劣?” 李隐对这方面知道的东西,不比这个牧民汉子多多少,于是只好让那行商来解释了。 那个行商一脸感激的向李隐点了点头,然后极力向那牧民汉子以及周围的人,大声的解释起两种绸布的差别来,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勉强向众人说明白了,那个牧民汉子也不情不愿的多加了两张绸布给那行商。 经过这事后,这个行商暗下决心,以后即使还卖绸布,也再不弄几个品种了,光是解释起来就忒费劲了。 之后,李隐又继续随意的走着,不时的为牧民和行商调解争执纠纷。 因为之前帮助行商脱险,使得李隐在行商中颇有威信,而牧民又都他知道杀了两个穷凶极恶的匪首,所以也对他很敬重,故而大家都愿意他来从中调解,又因为他处事不偏不倚,使得一天下来,大家对他都更加的信服了。 夜幕降临时,李隐这才往自己的帐篷走去,走到一个较窄的地方的时候,忽见阿朵儿正双手叉腰的挡在前面,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 “借过,借过。”李隐说着,也不待阿朵 儿同不同意,便要往前面挤过去。 阿朵儿扬起了小拳头,“你要么看管好你的臭马,要么就带着它离开我们塔布部落,不然我就……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李隐道:“你怎么对我那匹马意见这么大?”李隐说着看了看阿朵儿的神色,笑道:“难道是因为那憨货,被你那枣红马给看上了?” 阿朵儿龇着牙道:“小枣怎么会看上那匹臭马?定是那臭马施了什么鬼术,你到底走不走?阿朵儿发怒起来,可是整个塔布部落都没人拦得住的!” 李隐李隐道:“再有两日,商队就该离开这里了,到时不用你赶,我也会离开的……” 李隐话还没说完,阿朵儿便一拳捶向他,然后又猛的踢了他一脚,一双俏目布满泪珠的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汉人了,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阿朵儿说着,便向远处跑去了,李隐呆立在原地,一脸懵逼。 ------------ 第九十七章 部落冲突 塔布部落有总共有七千五百多人,部落规模算是中等偏上,但购买能力终究是有限的,所以行商在贩卖了三天后,基本没有牧民会再买东西的了。 行商们带来的商品并没有卖完,所以他们还得再继续出发,去寻找下一个草原部落。 此时已是正月,中原之地或许已是冰雪初融了,但草原上依旧是天寒地冻的。 以酋长必勒格为首的的塔布部落众人,这时正在部落外相送商队。 一番倾谈,许下来年再次相聚的承诺后,商队头人赵朗便要下令让商队启程,但这时,天空忽然响起几声高亢的老鹰鸣叫之声,塔布部落的人听后都顿时脸色一变。 “快回部落,集结战士!”必勒格大喊一声,然后翻身上马,往后疾驰而去。 “巴图达干,发生了什么事?”赵朗一脸疑惑的向正要离去的巴图问道。 巴图道:“那是我们部落的雄鹰在示警,应该是有什么敌人往这里来了,现在情形不明,你们还是先跟我们一起返回部落比较稳妥。” 巴图说完,也不等赵朗回答,便往部落疾奔而去了,赵朗只迟疑了几下,便向商队众人道:“我们也先快速返回塔布部落吧!” 当众人重新返回到塔布部落的时候,东边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赵朗等人心中不由的一沉,听这声势,来敌只怕不会低于五千骑。 不一会,一大队杀意凛然的人马,便出现在离塔布部落一百米开外的地方,而这时塔部部落也已快速的集结好了战士,严阵以待。 来敌有八千多人,且大部分军容整肃,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不过塔布部落的总人口虽然只有七千五百多人,但这时集结的战士却也有五千多人,草原民族全民皆兵的特性由此可见一斑。 来敌中的一人向周围的人笑道:“都说塔布部的人驯鹰的本事了得,这下走算是见识到了,不过这种本事很快就会是属于我们克烈部的了,因为塔布部落将会被我们克烈部征服吞并!” 酋长必勒格骑马上前几步,寒声道:“奥托,你竟敢私自动武,就不怕我上报可汗,让你们克烈部族灭吗?“ 必勒格口中说的奥托,便是刚才来敌中说话的那人,他是克烈部落的酋长,克烈部落也是这附近的一个中型规模的部落。 一直以来便与塔布部落因争夺草场,而时常发生一些冲突,但因双方实力势均力敌,这才没互相隐忍着,没想到 克烈部落的人现在却杀过来了,而且战士竟多达八千多人! 奥托狂笑道:“哈哈哈,必勒格我看你真是老了,我们草原上的人互相吞并不是常有之事吗,可汗怎会管这个?况且,你可能不知道,可汗不久前已经说了,凡是亲善汉人的部落,谁都可以将其吞并,我现在的作为,正是遵从可汗的指示!” “什么!不……不可嫩的,不可嫩的!”必勒格精神有些恍惚的喃喃道。 塔布部落因为善于驯鹰的缘故,与许多万人大部落间关系都十分的好,酋长必勒格本人也是能出入王帐的,所以必勒格才会想以可汗之名来震慑奥托。 但是,必勒格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可汗竟会下达了那样不可理喻的指示。 塔布部落由于处于草原南部,一直便与汉人多有接触,所以自然属于是亲善汉人的部落,突厥可汗始毕自是不会再理他们部落的生死。 那位始毕可汗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将国内亲善汉人的势力全部扫除,而且他这是驱狼吞虎之计,让下面的部落互相厮杀便可,根本不用动用自身多少力量。 必勒格这时仍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道:“我们塔布部落又没跟汉人勾结,我们只是与他们进行交易而已,你们难道就不需要汉人的茶叶了?” 奥托冷哼道:“你真是一匹不会吃肉的狼,可汗说了,我们需要什么,就直接南下去动手抢,不必再用东西去跟他们换了” 说到这后,奥托显然已没什么耐心了,“好了,必勒格,我没时间再跟你多说了,你是选择投降,还是死战?如果你们投降,我可以考虑不屠灭壮丁。” 草原的某个部落在征服另一个部落的时候,会将那个部落的成年男性全部杀掉,只留下女人和不懂事的小孩,女人可以增加部落的人口,小孩则可以养成奴隶,提供劳动力,奥托说他可以不屠灭壮丁,确实是比较宽厚的条件了。 然而,必勒格却知道那只是奥托向瓦解他们塔布部落的战意罢了。 巴图举起弯刀大声道:“只有战死的塔布,没有当俘虏的塔布!” 五千塔布战士也跟着齐声喊道: “只有战死的塔布,没有当俘虏的塔布!” “只有战死的塔布,没有当俘虏的塔布!” …… 一时间,众人震耳欲聋,五千塔布战士更是士气盎然。 奥托脸露凶狠之色 的道:“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手段狠辣了!”他说着向身边一人点了点头,那人从怀中拿出一个牛角,呜呜的吹了起来。 众人见此,一脸的疑惑,李隐在这时忽然大声道:“他们还有帮手,这时在呼召人马,我们应该立即出击,先将对面的人击溃!” 众人将信将疑,必勒格却立即拔出了弯刀,大声嘶喊:“塔布部落的战士们,为了你们的家人,随我杀!” 必勒格说完,立即拍马向前杀去,五千战士则紧随其行,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李隐这时向众行商道:“敌人十分仇视我们,现在如果塔布部落被击败了,我们定然也不能幸存,想要活命的,就随我杀!” “想要活命的,就随我杀!”这句话李隐在众人被马匪围攻的时候,便也这样说过,最后他果真是带着众人活了下来。 所以此时他又这样说后,行商众人没有一个是不相信的,立即拿着武器上了马,大声呐喊着随李隐向敌人冲去。 ------------ 第九十八章 退敌 草原上的战士都擅长骑射,一边快速的骑着马,一边弯弓搭箭射敌,所以这时虽然塔布部落与克烈部落的人马还未接触,但一时之间,已是箭如雨下。 在马上躲闪也是一项高超的马术技巧,只见双方人马在马背上上下翻飞,灵活多变,直让在后头的行商们看得都有些傻眼了。 一会后,双方人马的前头部队已开始短兵相接,刹时间,血腥之气从空中弥漫开来。 作为酋长的必勒格,作为酋长嫡子的巴图,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人,各个草原部落首领要想博得众人的信服,最直接的办法,便是为人勇武,打仗时比谁都要卖命,要是被打上懦弱的印记,就会无法很好的统治辖下的牧民的。 塔布部落如此,克烈部落更是如此,克烈部落的游牧地盘一直都多有狼群,所以克烈部落的人也与其他部落相比,更凶残一些,历代武艺不精、性格懦弱的酋长,都是做不长久的。 此时克烈部落的酋长奥托,也是跟必勒格一样冲杀在最前头,手中的弯刀每挥砍三两下,必然会有一个塔布部落的战士死于非命。 李隐见地方酋长奥托竟冲得这么前,便又动了擒贼先擒王的心思,不过这并不好办,因为奥托的身边有不少的部落战士,在警惕十足的护卫着他。 李隐琢磨几下后,心中便有了定计。他快速的奔到杀得双目通红的巴图身边,向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随后,李隐便带着大队人马杀到了奥托的斜侧方不远处。 “奥托,给我拿命来!”位于奥托正前方的巴图大喊了一声,然后气势十足的带着大批人马向奥托杀去。 奥托其实也早已盯上了巴图。 必勒格虽然现在依旧勇猛不减当年,但毕竟已经过了五十岁,正在草原上已属于高龄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所以这近几年来,必勒格已慢慢的将部落的一些事情交给巴图打理,而巴图也不负众望,已逐渐的在部落中树立了威望。 所以,只要此时将巴图斩杀,定能动摇塔布部落的军心! 这时奥托见到巴图竟主动向自己杀过来的时候,正合了他的心意,他立即也带着人冲向巴图。 位于奥托斜侧方不远处的李隐,等的便是这个奥托与其亲卫将注意力都放在巴图身上的时刻。 李隐一拍马臀,黄骠马瞬间带着他一跃而起,然后快如闪电的直冲向前,转瞬之间,已到了奥托身侧,然后人借马力, 马助人威,暴喝一声,挥刀力劈而下。 黄骠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加上奥托与身边的亲卫又都将注意力放在巴图身上,以致李隐来到奥托身侧的时候,他们一时间竟无人反应过来,等到李隐的刀已劈到半途的时候,奥托慌忙的提刀格挡。 只要奥托能稍微的阻挡住李隐一小会,身边的亲卫战士定能随即实行救助。 然而双刀相碰,奥托感到从李隐而来的力道其大无穷,使得他根本无法抓住手中的刀柄,弯刀瞬间脱手而出。 如果单靠李隐自身的力道,是做不到一刀直接震走奥托手中武器的,他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他还借了黄骠马的力道。 好的坐骑,是骑兵的第二条生命,不仅能躲闪伤害,更能助人破敌,古之名将,没有一个是没有好马的,像李隐刚才那原本平常的一刀,在借助黄骠马的巨大惯性之力下,便直接将奥托手中的弯刀弄得脱手。 李隐对此也是感到有些意外的,但手中的大刀依旧没有丝毫的停歇,顺势斜劈了下去,奥托的瞳孔立即变大了,终于流露出了惊恐之色。 然而,他已来不及做出任何的补救措施了。 大刀快速落下,克烈部落的酋长奥托,立马人头落地! 这一惊变说来话长,但其实只是发生在几息之间的事,快得周围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位在草原上名声甚响的人物,便已身死人灭了。 奥托身边的亲卫怒吼着向李隐杀到,黄骠马向旁快速跃去,李隐随之俯身以刀尖插起奥托的头颅,四处疾奔喊道:“酋长奥托死了,酋长奥托死了!” 现在草原各部落的军事组织结构,要比中原王朝的军队松散多了,其他的战士几乎就是跟着酋长冲杀的,如果是隋朝的军队主帅在交战中死了,虽然也是致命的,但至少还有副帅、各将官对军队进行指挥,而此时的酋长奥托一死,八千克烈部落的战士立即就不知所措了。 随后,克烈部落的战士,在塔布部落与商队兵力的冲杀下,开始四散拼命逃窜。 塔布部落与商队追杀了一会后,便不再继续,掉头回到了部落,因为根据之前牛角号,应该还有敌人在附近才对。 事实上,他们这时已远远的看到了一大队人马往塔布部落而来,当众人全部回到部落的时候那队敌人刚好出现在了三四百米外的地方。 新出现的敌人约有四千人,他们见原本应该陷入胶着的战事,竟已 结束后,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塔布部落中,许多人都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要不是他们快速的将克烈部落给击退了,此刻在敌方一万两千人马的夹击之下,必是惨败无疑。 塔布部落的众人也都齐齐的在这时,向李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们知道,现在这一切,大部分都是这个男人的功劳。 必勒格只是一身是血,不过只看他不错的气色,便知道那些血大部分都是敌人的,他已认出了此刻来敌是谁,怒火冲天的道:“索雷,枉我部族平时与你们关系还算不错,没想到你们却跟奥托一起来对付我们!” 对面的首领索雷笑道:“必勒格,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其实的得知奥托想要对你们不利,所以才急着来救援的!” 必勒格哼了一声,“你以为你的谎言我会信吗?哪有救援的人,杀气腾腾的从背后而来的?你现在要么带着你的人给我滚,要么就让我们塔布的战士,亲自请你们离开!” ------------ 第九十九章 南归 虽然双方的兵力差距不算大,但是索雷却是不敢与塔布部落开打,因为他还没弄明白克烈部落为什么这么快就败亡了,而塔布部落却没伤亡多少。 于是在必勒格说了那话之后,索雷最终还是立即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必勒格见敌人离开后,心中大松了一口气,别看他刚才话说得那么的强硬,他的心中也是不愿意开战的。 因为现在塔布部落的前途依旧一片昏暗,不知道出路究竟在哪里。 虽然他们杀死了奥托,击溃了克烈部落的大军,但是,塔布部落已成了众狼眼中的肥羊,一头狼走了,肯定还会有其他狼再来的。 必勒格向李隐等人道:“朋友们,这里已成了危险的地方,请恕我不能再招待你们了,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赵朗与许铠等人面面相觑,心中也都觉得这里不宜久留,只是又怕刚出这里,就会遭遇攻击,所以一阵迟疑。 李隐道:“那你们塔布部落有什么打算?难道就这样待在这里,等着一个又一个觊觎你们财富、人口的敌人来袭?” 必勒格长叹一声,“草原这么大,现在却没了我们部族的容身之地,我们又能去哪里?” 塔布部落的其他人听后,脸上都是一片的黯然之色。 “我倒是有一个能收容你们的好地方推荐,就是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得过我。”李隐忽然心中一动,如是说道。 必勒格大声道:“如果没有你,我们部族现在已是不存在了,我们怎会不相信你?” “没错,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相信你!”巴图等人也随之说道。 李隐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就向大家明说了吧,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雁门郡的鹰扬郎将李隐,雁门郡现在是我说了算,我可以让你们在雁门郡中长城以南,灵丘县以北的地方放牧。” 李隐此言一出,四周的人都是惊诧万分,行商中的赵郎、许铠等人,更是惊得久久合不上嘴巴,之前对李隐严词间颇有不敬的人,则立马走上前对他大肆恭维起来。 必勒格双眼焕发出光彩,有些激动的道:“这……这是真的,天啊,你一定是天神派来拯救我们部族的人!” 李隐道:“那你这是答应我推荐了?” 必勒格道:“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答应?只是……只是不知道我们部族为此要付出什么代价?” 李隐道:“什么代价都不用,只要我们能互帮互助就行。” 必勒格听后,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随着必勒格的一声令下,塔布部落的牧民便开始收拾东西,驱赶牛羊了,他们经常会在属于他们部族的活动范围内逐草迁徙,所以现在做的这些事情都十分熟练,没有一点的慌乱。 当众牧民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众人便立即开始上路,缓缓向南而行。 行商众的大部分人,知道再留在草原,定是十分危险,所以虽然千里迢迢带来的商品依然没有卖完,但还是选择了随塔布部落一起返回。 不过还是将近有四十多个行商,不甘心就这么回去,选择继续寻找其他部落进行交易,他们还以重金拉走了五十个护卫与他们一道行走。 这接近一百人的队伍,从此一去不复返,再没有人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因为要驱赶牛羊,加上队伍中杂物又多,所以队伍走得并不快,前行十里左右的时候,众人忽见到西南方也出现了一支迁徙的队伍。 双方逐渐靠近后,众人诧异的发现这支队伍仅有两千来人,而且许多青壮身上都挂了彩,必勒格已认出了来者是谁,大声道:“阿古拉,你们这是怎么了?” 这支迁徙的队伍,是这附近一个叫乌拉特部落的人,酋长叫阿古拉。乌拉特部落属于是一个小型部落,擅长锻造弓箭武器,原本人口有四千左右,现在却差不多整整少了一半人。 乌拉特部落的酋长阿古拉这时带着些许兴奋与激动走了上前,“必勒格,真的是你吗?” 必勒格骑马走了过去,阿古拉这才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感谢天神,让我们终于见到你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真相的必勒格追问道。 阿古拉一脸恨意的道:“图林与赫泽这两个家伙,忽然联合起来偷袭我部族,要不是部族中的战士拼死反抗,我们这次恐怕就要被灭族了!” 乌拉特部落与塔布部落世代交好,互相通婚,必勒格的妻子便是阿古拉的姐姐,所以阿古拉在遭遇重创后,这才立即带这族人前来投靠必勒格,寻求他的庇护。 在与必勒格一番交谈后,阿古拉这才知道了塔布部落的遭遇,也得知了李隐的身份和的他的建议。 阿古拉稍一思考,便也向李隐请求南下雁门郡,李隐一口答应了。 于是两支队伍合在了一起,继续向南而行,加上行商,队伍的总人数已有一万出头,能与敌交战的至少有个七千人。 行走了一会后,阿古拉忽然提议道:“前面东侧的瓦林部落与我们两族关系都要好,他们也是与汉人多有往来的,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盯上,不如我们派人去查看一下?” 必勒格对阿古拉的提议表示赞同,立即便叫了几个人奔向瓦林部落。 那几个人很快返回,并且还带了个身形健壮魁梧的大汉,这个大汉便是瓦林部落的现任酋长赤那。 必勒格、阿古拉和赤那都是老相识了,于是立即上前迎了过去。 三人交谈一番后,赤那道:“我族附近最近也时常有人窥探,肯定也是被人盯上了,只是他们忌惮我族与众多部族的联姻,这才没动手,不过想来他们恐怕忍耐不了多久,所以我族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吧!” 瓦林部落虽不像塔布部落与乌拉特部落那样,掌握独特的手艺,但族人中男的健壮,女的好生养,所以许多部落都喜欢与之联姻。 ------------ 第一百章 杨广三征高丽 对于赤那的决定,必勒格、阿古拉和李隐都是一致赞同的,不过赤那最后还是怀着疑虑的对李隐道:“我们虽然暂时到雁门郡避难,但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当成是圈养的猎犬,帮你到处咬人。” 李隐道:“这点请你放心,我们是盟友关系,而不是从属关系,如果我有求于你们,帮还是不帮全在于不能的考量,我不会有任何为难的。” 赤那听后,这才完全放下心中的疑虑来。 赤那的瓦林部落也有五千多人,与众人合在一起后,南下的队伍已有整整一万五千多人,这在草原南部已是少有势力所能匹敌。 再加上觊觎他们的部落势力中,实力最强的克烈部因酋长之死而陷入了权力的争夺之中无法自拔,所以其他势力即使联合起来,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万五千多人驱赶着牛羊越走越远了…… 大业十年二月初三,杨广又召百官议伐高丽,百官哗然,提出反对的人有很多,其中纳言苏威严词最为激烈,力劝不可再征高丽。 杨广不听劝阻,将苏威直接罢官,其他但有反对的,则直接拖出去杀了。 数日后,杨广再问还有谁反对的时候,已无人再敢出声。 于是,同月二十日,杨广再次一意孤行的的诏征天下兵,百道惧进,汇集涿郡,进行第三次征讨高丽。 此令一出,天下再次为之震动。 此时的隋朝,与第一次征辽的时候相比,已是完全不一样了,现在除巴蜀、河东两地还算安稳外,其余各处,都有爆发几万人以上的大规模叛乱,去年十月,更有贼帅吕明星,率兵数万围东都,虽很快被击溃,但也由此可见反贼的气焰已非同日而语。 而且现在各地称王的已多不胜数,在江南称帝的刘元进到现在还没有被剿灭,扶风桑门人白海明,先是自称弥勒转世,聚众叛乱,使得三辅之地的民众多有归附,然后也学刘元进登基称帝了,而且还改了个年号叫白乌。 这天下现在都乱成这样了,杨广却理都不理,还是要去东北征高丽,上到百官,下到普通民众,都是人心惶惶。 二月二十三日,杨广向下讨伐诏,曰:“黄帝五十二战,成汤二十七征,方乃德施诸侯……是以数次出征,问罪辽阳……止除元恶,余无所问……” 此诏的主要用意,在于掩饰一再征辽的败绩,以及心怀对高丽的招降之意。 这份诏书刚颁下 没两日,杨广便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在关中叛乱的并称帝的扶风人白海明,已被太仆卿杨义臣给击杀了。 杨广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高兴,让杨义臣回朝接受封赏,然而,杨义臣刚离开关中,二月二十九日,白海明的同乡唐弼再次发动叛乱,很快便聚众有十万余人,占据了汧源等地。 唐弼的手下都劝他跟白海明一样立即登基称帝,唐弼没昏了头脑,他认为老乡白海明之所以败得那么惨,是因为白海明仅靠蛊惑人心起事,号召力不够,他唐弼本人也没比白海明强到那里。 所以,唐弼决定,皇帝是要有的,但不是他来当,他们得拥立一个有号召力的人做这个皇帝。 不过到底该拥立谁呢?这倒是把唐弼给难住了。 有人向唐弼进言道:“去年的时候,大家不是都说‘当有李氏,应为天子’吗?不如我们拥立一个姓李的人来做这个皇帝如何?” 唐弼听后,拍手称善。 唐弼找人来当皇帝,只是要一个傀儡罢了,不是真的要将大权交给别人,于是便随便找了个叫李弘芝的人,拥立他做了皇帝,因为李弘芝是在汧源称的帝,所以被成为汧源帝,而唐弼则自称唐王,实际掌控着军政大权。 三月十四日,杨广的御驾再次到达涿郡,一路上征调的士兵不断逃亡,二十五日,杨广达到临渝宫,在野外祭祀黄帝,斩杀逃亡被抓的士兵,并将那些士兵的血涂在鼓上,想以此震慑士兵,让他们不敢再逃,但是依旧没什么用,每天依旧有许多人逃亡。 李隐是在三月二十七日这天回到雁门关的,离开的时候还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回来的时候却已是草木青青。 他出发的时候,也没料到会用这一去便是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只因返回的时候,有牧民的众多牛羊拖累,每天走的路程并不多,这才会费去这么长的时间才返回。 必勒格、阿古拉和赤那等人并没有随李隐到雁门关,他们都忙着在灵丘县以北的地方开始安家放牧,不过阿朵儿却说要来见识一下雁门关,所以便也带着几个同龄女子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返回雁门关军营后,李隐立即召见了所以官员,一一过问他临走前吩咐下去的事。这时,以工代赈初见成效,五台县的道路已被打通,各地的矿场也陆续开采,并运送到指定的位置囤积起来,以待后用。 当李隐问及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雁门郡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众人都回 答基本没有,就是有一次郡丞陈孝义意图收买看管他的人逃离,不过看管他的人并未动心,将他暴打了一顿,然后将这事上报了。 李隐道:“打得好,得对他好好奖励一番。” 当李隐已没什么事的时候,张亮却道:“郎将大人,有一件要紧的事得跟你说,朝廷派了个新的虎贲将军前来上任,现在已走到太原郡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隐沉吟一阵后问道:“那人有带兵上任吗?” 刘宏道:“带了,带来有五百多人。” 李隐道:“那就不必管他,等那人到了雁门关,我们‘请’他去跟陈孝义、邱行善等人作伴就是了。” “对不起,这位姑娘,郎将大人他们正在商讨大事,你不能进去。”帐外守卫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进就不进,李隐是在里面吗,你去帮我把他叫出来,他答应过要带我们四处走走的!”这是阿朵儿的声音,李隐听后,顿感一阵头疼…… ------------